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Novel瘾君子】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阴阳萨满》作者:太乙榛仁   南有茅山术,北有出马堂,此为“南茅北马”。   因为一场无可避免的冥婚,我娶了一位非人非鬼的小美妞,命中注定与“北马”结缘。   印刷厂的妙龄女鬼、养阴壶里的怨戾鬼童、民国时期的校花冤魂纷纷向我投奔,更有阴司鬼王要与我合作,开办接洽鬼事的公司来赚取功德。   我行走在世俗所不了解的道路,用文字为你揭开人与鬼之间那层薄薄的神秘面纱…    标签:悬疑 恐怖 灵异 ==========      第一章 祸惹仙家      我叫张伟,在东北三线城市长大,职业是高三学生,已婚。   高三学生就说已婚肯定不靠谱,国家法律也不允许,但我可以告诉大家我确实结过婚了,这桩婚事既不是大人们牵线的娃娃亲,也不是我找了哪家的姑娘玩私奔。   而是我这桩婚……是冥婚。   这事听起来瘆人,若是冥婚的男女双方都不在世上也就罢了,找算命先生批生辰八字,能对上八字便合棺并骨。   可活人和死人的冥婚怎么办?   一场婚礼流程下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嫁娶灵位,以后便正常生活了?   婚姻不是儿戏,冥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六岁那年,我随父母到农村的姥爷家过年,家里孩子多,我又是最小的,谁也不愿意领我这个小尾巴玩,表哥表姐腿长,一跑就把我丢开了。   当时是下午,阳光不错,被表哥表姐甩开的我揣着一兜子鞭炮,在厚雪覆盖的田地里无聊的边走边放。   自娱自乐总是很快就会腻歪,鞭炮丢在地里听响没意思,我专找树洞往里塞,总想搞点破坏,要是能炸坏点什么,心里就特别有满足感。   也是阴差阳错吧,真不知道我眼睛为什么那么尖,没多会便在一个土包上发现了个洞,扒开上面的雪一看,好家伙,洞口能塞进我一个脑袋那么大。   洞挺深,看不见底,我二话不说从兜里拽了一条小挂鞭,点了火信儿扔到里面,跑开了些就听噼里啪啦好一阵闷响。   回头一瞧,浓浓的白烟混着火药味便从洞口呼了出来,洞口的土都震掉不少,当时心里的滋味别提多兴奋了。   可就在这个功夫,洞口里突然窜出一条瘦长的黄毛动物!   我一愣,便见它在洞口立了起来,端着前爪,胸前挺着一撮白毛,身后还冒着燃放鞭炮的白烟,一双小眼睛狠狠的盯着我。   它那目光像是带了刀子,在我身上一刮,它嘴巴上的须子抖了起来,嘴皮子还跟着向上翻,从嘴角往中间露出獠牙,透亮的口水直从里往外淌,把那口尖齿浸的惨白,就连浑身的毛也簌簌的炸立!   我可从来都未见过这么凶的动物,心里一提,腿跟着发软,刚退了半步,那东西就嗖的冲了过来,窜上我的身子,嘴巴一张,牙尖都透出了寒气儿!   那会儿也没什么时间反应,它一口就咬到了我的左肩膀上,尖牙跟小刀似的割进羽绒服里,里面的毛衣根本没什么阻挡,就感觉它的牙已经碰到肌肤上,又尖又硬的刺了进来,还没感觉到疼,便从左肩向下麻了半个身子,完全没了知觉。   当时也是吓傻了,眼睁睁的看着它的嘴巴缓缓往我衣服里面陷着,斜着眼睛瞪我,像是恨不得要把我肩膀咬碎才能解恨。   完了,要死了。   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可心里还是有念想的,寻思着我一死就再也见不到爸妈了,心里想哭,嘴巴一张就嚎了起来。   也是岁数小,就知道闭着眼哇哇的哭,那感觉就像是在一个噩梦之中,孤独无依的。   等哭累了,睁开眼抹抹泪,才发现自己是站在一片水里,水很清,刚没到脚踝,水底下是黑的,周围也黑漆漆的,但我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和水里的鞋。   我也不知道是在哪儿,脑子里也不清醒,恍惚间看到了人,听到了声音。   那是个女的,距离我不远,跪在水里抱着个白色襁褓包裹的婴儿。   女人的肩头抖得特别厉害,死死搂着怀里的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便传入耳中了。   那哭喊仿佛能深入骨髓般的声音,即便我还小,也能感受到女人身上难以形容的痛苦,便抽噎着问她,说阿姨,你也死了吗?   那女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垂下的长发有些还挂在嘴上,说她没死,但她孩子死了,是我炸死的。   那时候一听,我整个头皮都麻了,牙齿都不住的打颤,差点咬了舌头!   什么?   我炸死了她孩子?   那女人抽着鼻子从水里站起来,微微侧了下身让我能看清她怀里孩子。   登时我脑子里就嗡了一声,嗓子就像是被扼住了,眼睛死命的睁着。   那哪是孩子,分明是一团肉!   血淋淋的连着白色的脸皮组成的脑袋,眼珠子都错开了,裹在襁褓里了无生息的。   惊惧充斥在脑子里不断碾压着意识,那感觉从心理一直影响到生理,弄得我恶心的想吐,脑子一沉,哇的吐了出去。   而这一吐,就跟没完没了似的,而且口腔里的味道还特别恶心,腥臭腥臭的,还不断从胃里使劲往上返,喉咙里的呕吐物像是过火车般往外涌。   连鼻子里都窜上了那种味儿,又呛又骚气,胃都被掏空了可还是想吐,一直吐,连进气儿都没有功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都快吐的没有力气,才感觉到有人在帮我拍背。   我感觉有只手在我身后顺了好长时间,缓缓睁开眼稍微清醒了一点,便看到是趴在姥爷家的炕上。   面前,粘稠的黑色泥汤沾满了炕沿和地面,跟沥青似的,厚厚的根本不往外淌,那味道就跟我嘴里的一样。   我虚弱的抬起头,发觉家里没人,就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太坐在炕上看着我,目光冷冰冰的。   “知道错了吗!”   老太太瞪了我一眼,凶神恶煞,脸上松垮垮的皮都跟着抖了抖,我被她一吓,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女人怀里的血肉,哇的哭了起来。   我知道犯错了,而且是大错,我把人家孩子炸死了,杀人是要偿命的。   “不许哭!”   老太太吼了一声,我便被她吼的呜呜掉眼泪。   那时候,姥爷姥姥从外面掀了帘子匆匆进来,脸色惨白惨白的,也没问我怎么样,开口便问老太太是怎么回事。   那老太太哼了一声,说我用炮仗炸了黄皮子的洞府,里面正产崽呢,一下子动了胎气,死了一个。   而且那洞府里住的还是仙家,一身道行了不得,要不是家里添丁忙的焦头烂额,怎么会着了我这个小兔崽子的道儿?   那时我光顾着害怕,只听了个大概,后来才知道黄皮子就是黄鼠狼,也称黄鼬,这种动物的族群里有些是有灵性的,能修成仙,就是东北家庭供奉保家仙里胡黄白柳灰五大仙家之一的黄仙。   而我炸的那个土洞就是黄仙的家,要了那黄仙孩子的命。   老太太说完,我姥姥就端着手焦急的问该怎么办,用不用烧点纸,去庙里超度超度。   老太太哼了声,说会超度可是要把人家引到天上去,这世上还没有能超度的人呢!   而且,那是仙家的人,是寻常孤魂野鬼好说话的吗?你们一家上下三代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姥姥听了身子一摊,差点吓得背过气去,姥爷连忙扶着她坐下,好说歹说让老太太帮帮忙。   老太太说这事她管不了,只能问那家黄皮子当家的。   当时她话音一落,我就浑身一热,身体不受控制的从火炕上站了起来,忽轻忽重的晃了好几下,胸口憋着一腔又热又闷的气团,堵得肺都要炸了似的,然后嘴巴就嘟噜噜的说了一长串听不懂的话。   那老太太听了后也不含糊,对着我也说了一串类似的话,里面带着“梭哈”、“达呵”、“萨让”之类的词,跟外语似的。   我和她这样一来一去说了好些,姥姥和姥爷都听傻了。   说到这里我给大家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当时我们说的是上方语,也称宇宙语,它是根据生物本能而说出的语言,没有固定形式,说出去时包含了想表达的信息,有点像特异功能。   当然,我是不会上方语的,是那个黄仙说的,它上了我的身。   当时我站在炕上,嘴巴根本就不停,越说越急,紧跟着嘴巴一张,嗓子眼儿都剧烈的颤抖起来,发出一串断断续续的尖锐啸音。   我这一声喊简直不是人能发出的声,姥爷和姥姥忙上前去按我,却听那老太太笑了起来,说仙家好修行,以德报怨,告诉我姥爷姥姥那黄仙要他死去的女儿当我的仇仙!   仇仙?   姥姥登时就懵了,嘴唇直打颤。   老太太又说,仇仙不是真的结仇了,而是让我日后出马领仙,给那黄仙的女儿积福报,抵消罪孽,能让那黄仙的女儿早修仙道正果。   姥姥这才瘫坐下来,脸色跟刚生了场大病似的,回过头她又哭了好一阵,靠在我姥爷身上说这是造了什么孽,说孩子这么小怎么能搬杆子立堂口,出马遭罪啊!   老太太一听就不乐意了,眼睛一翻,说遭罪算轻的,那黄仙的女儿毁了真身,无法婚配,要和我结冥婚,算半个弟马,等日后立了龙凤堂子能积累更多福报。   她还说我以后是别想讨老婆了,这辈子就跟黄仙的女儿过日子得了。   后来我才知道姥姥和老太太说的搬杆子、立堂口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要我当出马弟子。   简单来说就是跳大神,领着仙家和鬼魂一同入世修行,请仙附身给人看事、治病、破关,以此积累福报。   当然,能有这样的本事可不是多幸运的事,大多数的出马弟子在正式领仙出马前,要经历许许多多磨难,这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那时,我没法说话,就像一个木头人似的站着,像是有人占据了我的身体,只能看着姥姥不断抹泪,说这是让老张家绝后,可怎么跟孩子爸妈交代啊。   可老太太却抽冷子一笑,说这事要不赶紧答应,别说老张家绝后,就是姥姥一家也得跟着遭报应。   而就在她话音撂下时,屋里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铃声特别急,姥爷心慌的去接,一听,话筒就掉了下来,说我爸妈还有舅舅舅妈们去县城买年货时翻了车,都进了医院!   然后他和姥姥便一同看向我。   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心里特别慌,一会后悔炸死了人家孩子,一会又怕要偿命的。   直到我感觉爸妈进医院会不会跟我有关系时,身子突然一软,肩头像是被拍了一巴掌,直挺挺的扑倒在炕上,耳边传来那老太太的话。   她说小娃子还算有点悟性,天黑了就立刻拜堂,晚了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儿呢。      第二章 走阴结亲      那时候老太太说的话我听不懂,只记得摔在炕上时没多少感觉,但我左肩膀头却死命的疼,这才记起那里是被咬过的。   趴在炕上,我哇哇喊疼,不断地哭,打滚蹬腿翻来覆去,姥爷姥姥忙按着我问咋回事。   我说不出话,嗓子都喊哑了,只能嗷嗷的叫,好像只有那样才能解疼。   姥姥又焦急的问老太太怎么办,老太太说那黄仙已经走了,因为之前咬了我一口,在肉里面留了毒,临走时便把毒拍了出来。   她还说疼就疼呗,也死不了人,而且那黄仙一掌就把我肩头的大窍拍开了,这得是多大的道行,换成了别的仙家给弟马开个窍,都不知道得遭多少罪。   老太太说着,慢吞吞的上了炕,扒开我衣服,掰着我的肩膀看了看,用手在上面抹了一把,粘了一大把黑泥汤子,对着地面甩了甩。   也就是她这么一抹,我的肩膀不疼了,抽泣了两声转头一看,肩膀头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有点黑泥印儿。   她说已经没事了,让我跟她走,去娶黄仙的女儿。   姥爷姥姥忙说再等等,怎么也得跟我爸我妈说一声,还要和村里的亲戚们商量,这可是绝户的婚。   老太太呵呵的冷笑,就说这都快天黑了,我的表哥表姐们为啥还没回来?说惹怒了黄仙,叼走了魂儿,可别领回来时都变成了傻娃。   那两句话一撂,姥爷姥姥脸上都没了血色。   随后,老太太便用手死命攥着我的衣领子,把我提溜起来,说还愣着啥,把衣服穿好了!   当时,我是被她一路拽出门的,姥爷姥姥追上来,老太太却给拦下了,说要带着我走阴娶媳妇,大活人跟着想死吗?   那时候的姥姥一下子就被喝住了,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嚎了起来,姥爷扶着她也跟着哭。   姥爷的眼泪一淌,就在晒得粗糙干涩的脸上浸出深色印记,那种悲苦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我能理解老人的心情。   不论是我、爸妈、舅舅舅妈们,还是我的表哥表姐,在老人眼里都是心头肉,舍了哪头都跟心头被刀剐了一样。   这门冥婚不结,家里糟了报应怎么办,这门婚结了,就是苦了孩子一辈子。   也多亏这左右为难的选择是老太太帮他们做的决定,否则姥爷姥姥见了我爸妈,都有可能自责的喝农药。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哭的太伤心了,那时的我反到止住了眼泪,回头张望着门口的姥爷姥姥,被老太太拉着,一步一踉跄的往村外走……   出了村头,天也黑了,东北风呼呼的刮,我的耳朵鼻子都冻的生疼,因为害怕那个凶巴巴的老太太,我不敢问去哪儿,一直走到田地里,迈过了不知多少个地垄沟,我们才停了下来。   老太太站在我面前,在那张枯槁的手上吐了点唾沫,用力擦了擦我脸上的泪痕,整个田地里突然出现一片窸窸窣窣的声响,密密麻麻的,从远及近聚拢过来。   我忽然感觉到脚面有东西跑过,四下一看,便见到一双双泛着绿光的小眼睛在周围闪动,而且越来越多。   等这些小绿眼睛到了跟前我才看清,竟然是一大片披着绒毛的小黄鼠狼,而且听动静还有许多正从远处跑来,那感觉就像整个田地里都是这种东西。   它们跑过来立在周围,一个个都抬着前爪,毛茸茸的小脑袋抻着脖子看我,爪子扣在胸口下面,看起来特别乖巧。   当时我还不知道这就是黄鼠狼,只觉得这些都是对人友好的小动物,随后就听老太太说让我跟着它们走,去拜堂。   话一落,立刻就有小黄鼠狼跑过来叼我裤腿,看到小动物们主动跟拉我,还以为它们要跟我做朋友。   直到我后来才知道,那些黄鼠狼都是有道行的,合在一起,惑人的本事比我后来遇见的鬼打墙还要厉害得多。   那时的我被它们一围就失了神,傻傻的跟着走了好远,直到看见前面的路突然出现了亮,而且还有人,有街市,点着灯笼特别热闹。   走到街市跟前时,身边就剩下几只小黄鼠狼了,我迷迷糊糊的环顾四周,脚下是一片田野,身后黑漆漆的,而我和那亮堂街市只有几步的距离。   那感觉就像是在梦境中,脑子特别迟钝,我本能的想往街市靠近一些,可不论怎么迈步都像原地踏步一样,但即便这样,还是傻乎乎的往前走,直到恍然间发现左手腕上绑着一条红线才停下来。   那红线很细,轻柔柔的,打结的一端垂下一截,刮在手上很痒,有点不舒服,我想把它解开,可刚一碰那红线,我脚边便窜上一只小黄鼠狼,一口叨在我手上。   它没用力咬,却把我吓了一跳,就见那小黄鼠狼对我呲了呲牙,瞪了我一眼跳回地面。   我还想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阵特别喜庆的唢呐声传了过来,街市里晃悠出一顶红色的轿子。   通红的轿子一上一下的晃荡着,也没人抬,红色的门帘子一抖一抖的,看不到里面的人。   正好奇的瞅着,我手腕上的红线突然飘了起来,红线打结处垂下的那一截瞬间变长,在我眼前蜿蜒延伸,一直探到街市里!   很快,那截红线便飘到那顶红轿子前,线头一抬,钻进轿帘。   当时我的手腕就是一热,系在上面的红线猛地绷直收紧,拉成一条直线,手上一疼,便被拽了过去!   那红线的力道特别大,一下子就把我拉趴在地上,我周围的小黄鼠狼们立刻吱吱叫着叼住我的衣服往回拽。   两头拉扯,手腕上的红线立刻陷到肉里,我刚要喊疼,左肩膀被咬过的地方便是一沉,紧跟着整条胳膊就跟突然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大地里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我眼前一暗,整条街市的灯像是齐刷刷被吹灭了。   黑漆漆的大道上,好些人被风刮倒,翻来覆去,像是一点重量都没有。   还有一个人直接被风吹到我面前,翻了几个身,我梗着脖子一看,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个纸人!   他几乎就在我眼皮底下,粉色的纸脸上,黑笔画的眼睛直愣愣的睁着,一张墨色的嘴诡笑着,在风中晃来晃去。   我被它吓得浑身发麻,可耳边传来的声音却让我更加害怕,那是一种重物在地面摩擦的动静,异常低沉,从远处朝着我缓慢的靠近。   天太黑了,可我还是一眼就看到纸人的身后,一顶纸糊的轿子在一条红线的拉扯下,左一挪右一挪的朝我而来。   那轿子上扎满了白色的细纸条,被风吹的哗啦作响,纸做的门帘子也被风掀了一脚,露出一双小鞋,红色的。   当时,整条街在夜色中镀了一层青色,幽深的没有丝毫生气,纸轿子在地面上的缓缓挪动,还有街边七倒八歪的纸人,构成一幅恐怖的荒街景象。   我的眼睛像是支了两根火柴棍,怎么都闭不上,脖子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扣住了,涨着脖子无法呼吸,眼睛就开始不断的上翻,身子也越来越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又渐渐陷入黑暗,我身子一轻,似乎飘了起来。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变成了云。   再睁开眼,手腕上的红线也不再绷紧了,而是拉着我在飞。   我恍惚看着眼前一切都在改变,街市里的灯笼一盏盏慢慢点亮,那些东倒西歪的纸人纷纷爬起来,长出了头发,变回了人脸,对着我说小姑爷快来接亲!   脑子里顿时就迷糊了,四下一看,我竟然飞进街市里来了。   我一直飞到那顶纸扎的轿子前落下,被红线一拉,带到了跟前,随后那红线便牵着我的手抬了起来。   我看着自己的手在轿帘上一沾,像是碰洒了红色的染料,瞬间将轿子染透染红。   那些细细的白纸条也被染红,倏地哗啦啦贴在轿子上,变成花纹。   当时,锦布织成的红色轿帘在我面前轻轻摆动,耳边传来周围人的喊声,说小姑爷掀帘子,抱了媳妇就可以回家喽!   快掀帘子,吉时到啦!   不知道为什么,我懵懵懂懂的抓着轿帘抬了起来,便看到里面的人……   那一眼,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愣在那儿傻傻的看了好久。   她太漂亮了,比我看过的任何女孩都好看,凤冠霞帔粉雕玉琢,嫩瓷儿的脸儿,透亮的大眼睛,两缕乌黑的姬发垂到眼角,露出浅浅的贝齿,笑盈盈的看着我。   她抬起手,白嫩嫩的手腕上绑着和我一样的红线,我不知道是不是魔障了,就牵了她的手,领出了轿子。   然后,整条街上便欢天喜地了起来,所有人都齐喊着:   “大吉大利!天下太平!”   “百年好合!四海扬名!”   顷刻间,一个个巨大的盘子在人群的上方缓缓传递着,上面摆着比成人还要大的烧鸡烧猪,还有堆成小山的糖果!   当时就有个满脸慈祥的老奶奶朝我们走过来,剥了两颗糖球塞到我们嘴里,说甜甜蜜蜜和和美美。   再后来,街上还有舞狮子舞龙的,放着鞭炮,大片大片的白烟将街市都遮住了。   而就在我好奇的看着这一切时,面出现了一团黑雾,从里面走来一个人,穿着红色官袍,顶着两边摇晃的乌纱帽,拿着一张信封大的红纸,对我们笑……      第三章 肩窍通心眼      站在街市上,我看着那个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他说阴司衙门已经同意我们喜结连理,还说黄营大帅用五百年道行向地藏王菩萨求了这份良缘,望我们好生修行。   他说着将手里的红纸一抛,那红纸便飞入夜色,随口念了一声“礼成”,然后整片夜空都泛出浅浅的红光来。   我懵懂的仰着头看了好半天,就听那人说:“小姑爷有福,菩萨赐你玲珑剔透心,广善普渡目,礼成了,带着媳妇回去吧。”   话音刚落,我脑门就是一凉,整个人飘了起来,像是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拽着我忽的飞了出去!   一瞬间,欢闹的街景从我眼前而过,我看到另一个我趴在街尾,还来不及反应,便钻了进去……   再睁开眼,周围黑漆漆一片,我趴在雪地上,大片的雪粒随着风钻进衣领,冷的透心凉。   我就像是被冻住了,嘚嘚的打着牙,身上又冷又硬,呼出的气儿没有半点的热乎劲儿,像个死人。   那时的感觉到现在想起来还会一哆嗦,冷的连骨头里都是冰渣子,从里往外的扎着冻麻的肉。   趴在雪地里没多长一会,便有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被人从后面提起,耳边是老太太生硬的声音,她让我忍着。   我感觉到左肩膀被她用铁钳子似的手指头抠着,死命的一摁,便用力的又拿又掐。   一开始还没感觉什么,因为身体已经冻麻了,可没两下,老太太的那只手就跟抠到我骨头缝里似的,疼得我头发都要立起来!   那感觉太痛了,我想喊,可是喉咙里发不出声,舌头也冻麻了,张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会儿,时间就跟像是成倍放慢,一直疼一直疼,疼到我快没了意识,老太太才停下手给我揉了几下,我这才感觉左肩膀头微微一热,似是有什么东西从那里钻出来。   然后老太太就给我摁脖子,搓胸口,没几下就能让我稍稍活动,转头一看,便见到一只小黄鼠狼正在我左肩上钻进钻出。   它的动作像是在我肩膀上掏洞,每一次出来的时候都能把我身体里的寒冷挖出去不少。   我惊讶的看它,它也瞅见了我,还对我笑了一下,继续在那里帮我赶身体里的寒气。   那时候老太太就说我怎么还不认识了,这不就是你媳妇么。   媳妇?   六岁的我对媳妇的概念是似懂非懂的,有点疑惑,老太太见我这个样子就生气的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她说我走了趟阴,得了别人几辈子也修不来的姻缘,拿了那么多好处,怎么还不明白?   当时被她这么一拍,我身子就是一晃,眼前便忽的闪过整件事的画面。   我像是一下子就悟了,脑子特别清醒,想起从街市飞出来的时候,自己的手是攥着的,似乎把那个漂亮的小女孩也拉了出来?   等我再看肩头的小黄鼠狼时,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感觉到,她可能就是那个小女孩……   然后就见老太太指着我左肩膀,说那儿离心近,让我媳妇好好打理一下,弄好了就多了颗心眼儿,能变聪明。   也就是她一句话,我脑子里便突然多了好些东西,那些在幼儿园学过的知识,还有平日里接触过的事物好像一下子都活了过来,在脑海里绕了好几圈!   老太太瞅了我一眼,神色顿了顿,说我自己明白就行,不能跟外人说,她还告诉我,我媳妇叫黄小妹。   她说完,黄小妹就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的下巴,很痒,也很暖和。   一起回村时,我一边回忆着街市的事情,一边不问黄小妹几岁了,怎么变成小动物的,可黄小妹听了只是眯眼睛笑。   老太太就说黄小妹现在还说不了人话,以后就好了,她说完还拉了我一把,让我想想,黄小妹到底是谁。   我想了好一阵,记忆里像是突然跳出一条脉络!   “她好像是黄仙的女儿,被我炸死了!”   老太太点点头,说黄小妹没有真的死,她有地仙位,现在是元神,让我以后好好照顾她,将来帮她重塑真身。   后来她还告诉我不要跟别人提黄小妹的事,以及该怎么跟姥爷姥姥爸妈应对的话,我也乖乖的答应记住。   回到姥爷家,门是开着的,门口点着电灯泡,正好碰见表哥表姐被两名村民领到家门口,走近了一听才知道,原来表哥表姐们丢下我跑去别处玩时迷路了。   而他们被村民发现的地方,隔着一个山包就能看到村里的光亮,可表哥表姐们愣是没走上山包看一眼,一门心思的在田里乱转。   后来我们一起进的屋,我瞅了一眼炕头摆的老挂钟,已经是晚上九点二十。   本来我是不认识时间的,虽然我妈之前教过我,但一直都没记住,可那时就一下子看懂了。   我开始发觉自己和有些以前不一样,脑子总是在分析着什么,始终都在思考些旁枝末节的东西。   随后表哥表姐们便开始嚷嚷着饿,一天没吃饭。   姥爷一听,拎着笤帚便追着他们打,骂他们要是看住了我哪能惹出这么大的祸。   当时,老太太拉着我一起上炕,我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眼睛里依旧冷冰冰的,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烟杆,点燃了吧嗒一口,看着哥表姐没被打的嗷嗷哭。   后来姥爷姥姥过来问我的事,老太太也不言语,瞅了我一眼,我就按照她教的说了一遍,几乎一字不差。   那些话里没有提黄小妹,就说在黄仙的洞府前磕头认错,答应结亲以后都不在娶别人了,求黄仙别来家里闹。   姥爷姥姥听我这么说也就信了,又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说他们也不用想别的招法,这事就到此为止,还说我爸妈不信这事,说出去反倒添事儿。   姥爷说这事总不能闷着啊,已经够对不起孩子了,要是不实话实说,这不是戳他们脊梁骨吗?   老太太将烟杆子在炕沿上磕了磕,指着地上哭哭唧唧的表哥表姐们,说还想让他们再丢一次?有本事就去碎嘴子吧!   她还说因为这门婚,攀了多高的亲知道吗,家里的老祖宗在下面一下子就吃得开了,也别不信,晚上睡一觉,看看有没有托梦的,到时候就都明白了。   姥爷姥姥半信半疑,犹豫了好久才说要带点东西去老太太家压香炉底下。   老太太一摆手,说这趟活要不得钱,下午碰到我躺在地里,又给背回家,这是赶上的缘法。   离开前,她看了我一眼,又瞅了瞅我肩头的黄小妹,掀了帘子就走了,再没出现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眼睛里,我仿佛感觉到里面还藏着别的什么。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确定,老太太应该是位出马仙,那一双眼睛里还有着另外一双眼睛,里面有一个仙家在看着我。   还有好些事是黄小妹后来告诉我的,比如,活人是走不了阴的。   我看到的街市就是鬼市,之所以能被红线拉进去,是被拽出了魂,进入假死状态,所以后来回魂时的身体就跟死过了似的那么冰冷……   第二天一早醒来,炕上热乎乎的,我知道老爷和姥姥已经开始烧火做饭,隔着外屋的门帘子,就听到他们在外面嘀咕。   姥爷说:“啥?咱爸也给你托梦了,咋说的?”   姥姥说:“跟你一样啊,说年后要迁坟,能在什么教主座下修炼,到时候保佑咱们一家……”   那时的我听着他们说话,发现黄小妹也醒了过来,随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视野和平日有点不一样。   转着头四处看了看,那感觉就像头顶上悬着一双眼睛,能在同一时间里看着黄小妹趴在炕上抻腰,看到表哥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看到门帘下姥爷匆匆走过的身影。   我像是能一心二用一样,一边用头顶上的眼睛看着俯瞰着屋子,一边还能坐在炕上平视周遭,然后就见黄小妹跳上我的肩膀,在上面蹦了蹦。   她这么一蹦,就像是无形当中把我头顶上的眼睛踩下来似的,顿时就有股失重感,身子一恍惚,那种怪异的视线也就消失了。   我以为是错觉,可这之后,每天早上都会有这种状态,就连晚上睡觉时也会有,我闭着眼睛也能看到屋子里的情况,每次都是黄小妹帮我把视线拉回来才恢复正常。   在姥爷家的那个春节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两位老人都没提我这门冥婚,而我也没有和父母说过。   有一次没人的时候,姥爷问我,为什么没和爸妈说这事,是不是老太太不让我说?   我当时摇了摇头便跑开了,怕姥爷问出黄小妹的事,也怕爸妈会对我做错事儿生气。   随爸妈回到城里时,这个三线小城里还滞留者节后的怠倦,因为我妈是小学教师,处于寒假中的她除了整理教案,便是教我读书。   我学的很快,我妈教我几遍后就掌握的七七八八,她说没见过我这么聪明的学生,便在整个寒假将小学一年级的知识全灌输给我,还打算送我提前上学。   当时的我对上学没什么感觉,和黄小妹一起玩一起看电视,在那段快乐无忧的日子里,丝毫没有预感到,我的生活会在开学后,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也正应了姥姥那句,出马,遭罪。      第四章 印刷厂      东北的冬天总是很晚才结束,冰天雪地的日子里我很少出去玩。   这期间,头顶上方的眼睛依旧会出现,一早一晚从未间断,就像头顶上有个监控摄像头,平视的高度能达到成人胸口,视线下移时还能看到自己后脑和双肩。   一开始还没什么,可时间一久,从头顶收录进脑海的画面便开始有了点变化。   当时还以为头顶的眼睛出了点问题,我竟看到双肩和头顶上方的空气有明显的扭曲。   尤其是左肩上方的空气,就跟看夏天里被炙烤的柏油路面似的带了点水纹,隐约有些反光。   老人们常说,人身有三把火,头顶一把,两肩各一把,这是人自带的阳火,有它们在,鬼神难侵。   我虽然看不到这三把火,但从这三处上方的扭曲空气可以看出,那里确实有着什么炙热的东西……   就这样过了一阵,学校开学,家里托了关系让我进入机车小学一年级就读。   机车小学不大,设施落后,操场是土铺的,红砖砌的教学楼很是古旧。   操场东侧没有围墙,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平房,那里是学校开的印刷厂,隔着乌突突的玻璃能看到大型印刷机的影子,平时也难见工人进出,但机器一直都是开着的。   不知道怎么,那时的我对印刷厂里传来的噪音特别敏感,不论是呆在操场还是教室里,都能听到那种嗡嗡的轰鸣声。   因为这个,我听课时总是注意力不集中,脑子被扰得晕晕乎乎,可奇怪的是,同班的同学却学的很好,根本不受影响。   刚开学那阵,老师们要在放学后开教研会,我总是被单独留在办公室里写作业,等我妈开完会一起离校。   办公室在三楼的最东面,楼底下就紧挨着印刷厂,每次我独自呆在办公室里,那印刷厂的噪音就会提高不少分贝,扰得没办法写作业,连带着还要被我妈批评偷懒。   我解释了几回反倒激发了我妈身为教师的职业习惯,一顿喋喋不休的教育是少不了的,我有些委屈,便扒着窗子观察楼下,想从印刷厂那儿发现点什么。   还别说,观察了几次后,我发现印刷厂里面好像从来都不点灯,而且每次快天黑的时候,打更的老校工便都会那儿去锁门,可那之后,机器的噪音却没有停!   这很奇怪,而且奇怪的还不止这些。   白天课间,我隔着脏兮兮的玻璃看印刷厂里面的样子,隐约能见到大型机械在昏暗的印刷厂内一刻不停的运转着,靠近的时候,里面的噪音却并没有平时听到的那么明显。   可一旦离开,头就隐隐的疼那么一下,而且心里很乱,机械的噪音也清晰起来。   当时,校园里就像是有固定的磁场,站在特定的区域,我都会感受到从印刷厂里传来的强烈干扰,心神不宁特别烦躁。   但也有两处是正常的,一个是校门外,放学回家就没事了。   另一个就是国旗下的一大片区域,只要我站在那里,耳朵里的噪音就会消失,整个人也倍感轻松。   可因为这点,我和同学们关系不太好。   我总是呆在国旗下找清净,不合群,弄得一个朋友都没有,也是从那时起,我慢慢的成了同学们眼中的异类。   或许是因为被黄仙开过肩窍,思维方式和寻常的小学生有些不同,在我感觉到同学们隐隐的排挤后,并未有多少难过的心情,而是将注意力更加集中的放在印刷厂上面。   时间不长,我眼中的印刷厂也有些转变。   机车小学操场也就能摆下一个足球场多一点,课间活动的区域有限,出来玩闹的学生总会提早跑出来抢占位置,但印刷厂附近的一大片区域却少有人在那里活动。   即便有人,他们脸上的笑容也会少很多,就好像那里有种冷清的气场,谁到了那里都兴奋不起来。   事实上,印刷厂确实比别的地方要冷一些,哪怕是正午阳光充足的时候,附近的区域也冷飕飕的,每当我独自走近那里,心里就会微微发慌,回头去看操场的其他人时,还会有种身处两个世界的感觉。   随着我的关注和探索,冥冥之中像是某种东西被我引动,没过多久,印刷厂竟然找上门来!   那天是一节上午的体育课,天色昏沉,太阳就像是泄了劲儿,蒙了一层灰,连带着整片操场都失了颜色。   我站在队列里穿的很厚,可身子却没来由的发起寒来,从肩膀到身下微微发抖,额角两侧的太阳穴还一直鼓鼓的,能明显感觉到头重脚轻,像是感冒发烧时的症状。   耳边,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同学们欢呼着四散跑开,我刚要迈步,突然发现一直困扰我的噪音消失了,周围竟然安静的不真实!   我几乎本能的一眼扫去,便见那扇原本包着白铁皮,且一直关着的印刷厂大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隙,伴随着细微的吱呀声缓缓的展开了些,让我看到了里面昏暗暗的空间。   那里面似是有些浑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卷动着。   我登时就紧张起来,目光停驻了一阵,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刚想走开,我脑袋的脑袋突然一歪,发现头顶上似是有根皮筋绑着,竟朝着印刷厂的方向拉去!   那力量很急,拽的我心脏突突,忙转身往国旗底下跑。   当时的感觉真是太吓人了,我跑开的同时,头顶绑着的皮筋竟转移到我的身后,就像是后背上贴着一张粘性极大的胶布,每跑一步都像是在后面撕裂什么,就跟扒皮似的。   迎面的风呼呼而过,我的两条腿就跟跑丢了似的没有感觉,等到了国旗下,一屁股便坐在国旗台上,死死抱住护栏。   可是,一直以来都能为我提供庇护的国旗似乎失去了作用,头皮就像的刚烧开水的表面,咕咕的冒出细密的麻点打开了毛孔,嗤嗤冒风。   紧跟着,我头顶上面就像缓缓豁开了个窍,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往上顶出来。   我头顶的眼睛睁开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早醒和晚上睡觉之外打开头顶的眼睛,似是一下子把身体里的所有力气都抽出去,连国旗台的护栏都抱不住,手脚软软的一摊,整个人就像是一滩泥般松散在那儿。   我呆傻的坐在那里,头顶的眼睛收录了非常宽广的视角,使得我在所能看到的边缘角落里,发现那扇印刷厂白色的铁皮门缓缓关上了。   那一刻,我的心脏蹦的生疼,就像跳到了嗓子眼,印刷厂的噪音缓缓从耳边钻了进来,我嘴巴一咧,眼泪夹杂着恐惧和委屈掉下来了。   哭声渐起,我无助的呆在那儿,揉着泪花害怕急了,可头顶的眼睛就是不落下来,始终看着印刷厂那排阴冷的平房。   我哭了好半天,快到下课时才见到有人朝我跑过来,来人竟是那个每天给印刷厂锁门,穿着一身军大衣的老校工。   我认识他,每天我妈带我离校路过收发室时,都让我跟他打招呼。   老校工一过来就给我擦眼泪,“孩子咋啦,哭啥啊,跟爷爷说是咋了啊?”   “吴爷爷,呜……印、印刷厂……”   看到他就跟见到救星似的我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扎在吴爷爷怀里拼命的哭。   “印刷厂!”   吴爷爷的声音带了明显的惊色,手上的动作一僵,忙抱起我往教学楼方向走。   等到了一楼收发室,我被放在木板床上,围着吴爷爷身上的军大衣身子暖和了些,头顶的眼睛才缓缓落了下去,心里安稳了不少。   我抽着鼻子看他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竹条箱,掏了两个皱巴巴的苹果,在手上擦了擦拿给我,“小伟,跟吴爷爷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接过苹果,我看到吴爷爷说话时下巴上几根弯曲的白须抖了抖,污浊的眼睛里隐藏了什么东西,犹豫了下,便说了之前的经过。   随后,吴爷爷的神情开始严肃起来,下弯着嘴角,脸上的肉也向下堆积着,他沉吟了一阵严肃的告诉我,以后体育课要是不愿意在操场上呆着,可以到收发室来找他,还有,印刷厂那里永远都不要靠近。   他反复强调了多次,又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漆黑黑的盆子,找了些黄纸和一把黄色的香放进盆子里,忙乎了一阵也就到了下课时间。   在收发室里吃了苹果,外面楼梯上已经有很多跑上跑下的学生了,吴爷爷安慰了几句,我才平复下来回了教室。   同一天晚上,我妈领着我离校,途径操场时,我本来还有些胆小的缩在她身边,可看到印刷厂内竟然点了灯时,便探出脑袋好奇的张望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印刷厂亮灯,像是每个房间都点着二百瓦的大灯泡,把里面的大型机械都照个通亮。   当时,印刷厂的大门也敞开着,穿着军大衣的吴爷爷就站在那里,脚下一片火光,好像在烧着什么东西。   “妈,你看吴爷爷在烧什么呢?”   我妈抬眼张望了一下便拽着我走开了,说小孩子乱看什么,赶紧回家!   她虽然这么说,可眼睛却不时往那里瞄了瞄……   出了校门,我按捺不住好奇又回了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厂房心安了不少,觉得那印刷厂也没那么可怕了。   可就在我收回目光的瞬间,印刷厂的灯,灭了。   紧跟着,整个操场东侧就像铺了一层黑色的毯子,再也见不到吴爷爷的身影,被黑暗笼罩的学校内,连街边的路灯都照不进里面,一副生人勿进的景象。   我的身子被我妈一拽,就见她加快脚步的拉着我,丝毫没发现身后的变化,边走还边嘟囔:“这吴老头也真是,烧纸就不能换个地方么,偏偏在学校里弄……”      第五章 手臂诡事      那天的事我来说相当有震慑效果,晚上都不用我妈撵上床,八点钟一到便哆哆嗦嗦的钻进被窝。   独自躺在小屋里,我抱着黄小妹裹紧了被子,似乎是想借用更多的温度来抗拒着恐惧。我不住的想着印刷厂,想着吴爷爷,脑子不停地转动,却找不出一条脉络弄清楚点什么。   等第二天去了学校,我第一时跑去收发室,隔着窗子便见到吴爷爷正侧卧在床上。   心头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说来也怪,吴爷爷的屋子总是收拾的很整洁,可那天早上我进去时,却见到许许多多信件散落在地上,椅子也倒在一边。   而床上的吴爷爷裹着绿色的军大衣鞋子也没脱,似乎并没有醒来的意思,我走进去把椅子扶好,将地上的信件一份份捡起来。   “谁啊?”   一阵沙哑的声音传来,我转头一看,就见吴爷爷喉咙艰难的涌动了一下,睁开一双满是倦色的眼睛,头刚离了枕头,便咳嗽起来。   “是小伟啊……”吴爷爷的脸色很白,用手肘拄着床支起半个身子,“小伟,爷爷昨天告诉你的话还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您不让我靠近印刷厂。”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他又咳嗽了一阵,发出拉风箱般的呼吸声,“爷爷岁数大了,身体不好,哪天我要是没来学校,小伟就跟你妈妈说转学吧,那印刷厂……不干净。”   不干净?   这三个字在我脑子里一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味,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别问了,爷爷说出来怕吓到你,回去上课吧。”   我被吴爷爷三言两语打发出收发室,可刚跨出门口,便碰到一个穿戴整齐的叔叔拎着水果走进来,那人一来就把门带上了,让门口的我什么都看不到。   讶异的站在门口,我惊讶的发现,那个叔叔好像是校长!   校长来找吴爷爷做什么?   这件事我疑惑了一阵便忘记了,并未觉得有什么值得留意之处,却未曾想到,这之后会与吴爷爷阴阳相隔。   那天放学,我去办公室等我妈下班,一进门就听几名老师谈及收发室的老校工去世了,说是前两天看到还好端端的,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吴爷爷死了?   初听这个消息时,我脑子空荡荡的,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站在桌子旁懵懵懂懂的掏出作业本、铅笔盒,听着老师们念叨吴爷爷的事情,他的音容便在脑海里钩织起来。   我想起吴爷爷平时总是笑呵呵的,那天还照顾过我,给过两个苹果,某些情愫似是开了闸口,嘴巴向下一弯就开咧,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哎哟,小伟怎么哭啦?”   “跟阿姨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许是年龄小吧,谁对自己好,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事都能牢牢记住,碰上这事也就说哭就哭,我转身跑下楼,奔到收发室一看,哪里还有吴爷爷?   几名老师追过来,拉着我问怎么回事,我就抽噎着说要找吴爷爷。   可是,人死了上哪去找?   老师们劝了我一阵,等我妈来了后才止住眼泪,又说我是个心善的孩子,念旧情什么的云云。   她们这么一讲究,吴爷爷对我的好更加扎根在心里,往后再途径收发室门前时,我总会朝里面看看,似乎是盼着能再见到吴爷爷。   虽然过了好久我都没有如愿,但却发现了一件怪事,那就是后来坐在收发室里的新校工,竟然走马观灯的换了好些人,谁都没干长。   不仅如此,我还经常见到校长赶早进收发室里面,一来就把门关上,像是询问着什么。   后来校长也注意到了我,知道我是校里老师的孩子后,偶尔也会问问学习情况什么的,可他跟我说话时多半心不在焉,脸上的笑容不像是真在笑。   那时的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味,但也没能想明白。   时间一晃到了期中考试,吴爷爷的事情在我心里也淡化了不少。   坐在教室里答卷的我信心满满,眼前的题目都是简单而容易的,只是耳中来自印刷厂的噪音似乎比平日更加真切了些,扰得人心烦。   我咬了咬笔头,恍惚间在噪音当中听到一阵嘎嘣嘎嘣的动响,有点像嚼脆骨的声音。   稍稍走了下神,那动静似乎又清晰了几分,没来由的,我的心头微微发慌,握着笔的右手也有些麻。   可刚用手撵动了下笔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整个小臂竟然没了知觉,右手一下子就缩紧!   我有些发蒙,想活动一下,可臂弯以下就是没半点动弹的迹象,右手还死死的握着笔,指甲发白。   神色一下子就慌张了,额头呼呼冒汗,那副样子想必谁看了都会觉得有问题。   果然,监考的班主任看见后主动过来询问,我说手动不了,老师就纳闷的伸出手掰了掰我的小臂。   尝试了一番,她一个成人竟然掰不动我一个小孩子的胳膊!   她又捏了几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说我的胳膊竟然跟水泥一样硬。   随后,班主任把我妈还有医务室的老师找来看看,结果几个人不仅谁都没拽动我的胳膊,就连手里的笔也没能抽出来。   这事可耽搁不得,我的整个身子都被抱出座位,急忙叫了车往医院赶。   车上,我妈紧张的红了眼睛,根本就猜不出我得了什么病,班主任也慌,谁都没个主意。   当时,我的手臂就放在腿上,整条腿能感觉到那沉甸甸的重量,就像是被几块砖压着。   车窗外的景象呼呼而过,司机也被催的踩着油门不松开,可就在车子眼瞅要到医院时,我的手突然好了,手里的笔吧嗒一声掉到车座下面。   一直高度紧张盯着我的班主任和我妈都是一愣,看着我自己抬起了胳膊,活动了几下后忙询问了起来,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而且,到了医院后,医生也没查出什么毛病,折腾了这么一出,我们只好纳闷的原路返回,一路上都没停下各种各样的猜测。   但就在刚到校门口时,班主任和我妈都收住了口,惊讶的看着校里开出了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   又发生什么事了!   班主任因为我的事有些敏感过头,急忙忙下车跟门卫打听,结果她一问,脸色刷的白了。   原来就在方才不久,印刷厂死人了!   一个校外的男子在印刷厂里被切纸机切断了右臂,流血过多而死。   同一时间里,那男人的手臂被切纸机切掉,而我恰好就在他死亡时间里动不了胳膊,这种巧合想一想都觉得蹊跷。   随后我就被领去了办公室,班主任和我妈白着脸,支支吾吾的问我怎么回事。   我被她们的反常表情弄得有些糊涂,被问的又有些突然,想不通其中的关节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还是我妈先回过味,说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事情,凡事都要讲科学,班主任一听也讪讪的点头。   不过回家后,我妈还是惴惴不安的跟我爸叙了一遍经过,我爸一听,根本没当回事,说我妈头发长见识短,小孩子肌肉痉挛,别什么都往鬼怪上扯。   末了,他们看到我在边上听,连忙收了话头,说了些别的事情。   许是爸妈向来不迷信,所以我自小就没怎么听过这类的事情,经他们一提,我念头一转,脑海里似是多了个线索……鬼?   学校出了人命案子,封锁住消息不让学生们恐慌是首要的,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临时安排的三天假期刚过,一开学,校里就开始传着死人的消息。   死人这件事对于小学生们来说,绝对是在简单快乐的生活中下了重料,结队去印刷厂看案发现场的大有人在,带回来的描述也千奇百怪。   没几天,印刷厂闹鬼的传言衍生出来,一天之内便传遍了学校上下,连带着考试那天我手臂动不了的事情也不胫而走。   转眼间,这谣言都传的不成样子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就被传言成了鬼的走狗,专门帮印刷厂的鬼抓小孩来吃。   而且,他们还谣传我身上有传染病,被我碰一下就会感染死掉。   当时的情况下,被同学疏远是必然的,可我没想到,连别班的学生看到我也远远躲开,甚至还有人拿着木棍顶我的身子,让我和其他们保持距离。   事情发展到后期,我都被扔在地上踩烂了,椅子上全是脏脚印,连课桌上也被人用小刀刻上了“张伟是大王八”的字迹。   这就有些严重了,事情一下子就上升到需要教务主任来处理的高度,搞的班里的好几个同学都被通知找家长,闹得鸡飞狗跳。   而我,除了被我妈仔细询问外,竟然还被叫到了校长室!   校长室在教学楼三楼西侧倒数第二个办公室,距离印刷厂很远,又不是把边的房间,走到那里时有种莫名的心安感。   一开门,满屋子的烟呛得我咳嗽了好一阵,我妈用力的攥着我的手好几次也没止住。   那时候校长尴尬的笑了笑,把窗子打开透进来些冷风才让屋里的空气好一些,随后他便让我们坐下,问了问我考试那天胳膊动不了的事。   这话在我妈看来是绕的有些远了,她本以为校长是问我和同学之间的矛盾,没想到校长先嘘寒问暖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便代我说了一遍。   校长听了后坐在办公桌里喝好几次茶水,点了根烟刚抽一口,便掐灭在满是烟头的烟灰缸里,抬眼说道:“李霞老师,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有些话我本是不该说的,但关系到学校日后的发展,我想问一下,你迷信么……”      第六章 又见吴爷爷      迷信?   话锋的突然调转让人措手不及,我妈刚张了张嘴,校长便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回答。   “我任校长一职也有四年了,不说顺风顺水,但也算相安无事,学校发展到今天,教师们的待遇一直在提高,学生们的素质也一年比一年优秀,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也是上任校长到我这里一直都在维系的局面。”   一席场面话下来,我妈也回过神,忙说这都是校长起了带头作用,她们当老师的才能用心的教书育人,是校长说的太谦虚了。   校长索然无味的摇了摇头,苦笑一番,说起了教师们的福利待遇,又提及市里的补贴如何,绕了好大一个弯子才落到点子上,他问我妈:“李老师,你应该听过些小道消息,咱们校之所以不比一些名校差,是因为印刷厂的收益提供了很大支持吧?”   话音一顿,我看到我妈一双手握在了一起,竟然没能回答上来,就听校长又问:“大家私底下说印刷厂是校领导的小金库,其中的收益不仅用来招待上级领导,还能办些私事,根本没有多少用来改善教师待遇?”   “校长……”   我妈吞吞吐吐也没蹦出第三个字,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连我都感受到她的紧张,觉得她就像一个被老师问话时的学生。   转头再看校长时,就见他用双手揉了揉脸,似是强打了几分精神,苦涩的摆了摆手,让她不必担心这席谈话会有什么影响,解释说他打从当了机车小学的校长,印刷厂就已经没有利润可言了,而且印刷厂的工人也早已经陆续离职。   这怎么可能?   我妈说她见过印刷厂里一直有开工啊。   校长又是摇头,说这几年学生的考试卷子早就不是印刷厂在印刷了。   说完这句,他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不再言语,办公室里也陷入了沉默。   一时的安静让人不适,我看了看校长,又看了看我妈,过了许久,就见她脸上的神情变来变去,从疑惑到面色发白,紧跟着便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校长抬手压了压她的情绪,让她不要把当天谈话的内容外传,过些日子会找位能人过来,到时候也把我领过去一起看看,凡事要考虑周全些,印刷厂刚出了人命案子,学生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话谈到这里时,屋子里暗了一下,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渐渐隐去,窗框的投影也在校长面前的办公桌上缓缓淡化。   随之而来的,是我耳中那印刷厂的噪音逐步清晰,那种轰轰的机械噪鸣似是能让人身临其境,仿佛能看到一个个大型机械在运转。   我甚至能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些机械的样子,一个个类似卷纸的巨大的滚筒在机器的一端转动,上面尚未剪裁的印品上还隐约出现浅红色的图样和字迹。   铃铃铃……一阵电话座机铃声响起,我看到校长随手拿起话筒,刚听了两句,便腾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对着话筒喊道:“谁让他们进来的!”   说着,他转身望了一眼窗外又道:“烧纸?不行!把他们拦住,叫几个男老师,一定要把那几名家属拦在校外!”   啪的一声挂掉电话,校长的脸色都变了,忙吩咐我妈把我送回班级,而他自己则先我们一步出了办公室。   回到班级后,坐在教室里的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似乎出现了幻觉,眼前竟然时不时浮现出一个昏沉沉的厂房来。   那厂房是一个个没有门的屋子组成的,里面有很多大型机械,也不知道怎么,我就像是站在那里面,能看到脚下有一条狭窄的过道直通最深处,正对着最里面的一台切纸机。   那切纸机距离我很远,又似乎很近,能看到上面有巨大的钢刀片一下一下剁着机床,发出咣咣的声响,像是能压碎周围印刷机的噪音,让我的耳中只剩下那里的动静。   生冷的刀片不断落下,泛出一片片冷芒,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那儿,丝毫不知道自己何时站在了切纸机面前。   而就在在刀片起落之间,我看到一个穿着白毛衣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切纸机的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那一刻,切纸机的刀片再一次落下,发出闷声,我身子似是被这动响震的一晃,就看刀片再抬起的时候,上面出现了一片四散溅开的血点。   而刀刃之上,则出现了低落下来的血汁!   我的目光僵硬的追随着刀片与机床分离,一眼就看到刀刃下方,展露出后面那女人的上半身,发现她的一只手臂断了半截。   血淋淋被整齐切断的截口,有肉,也有骨头,白毛衣的半截袖子也被整齐切掉,裹着孤零零的残肢,逐渐被血浸红了。   这一幕,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无比血腥,内心的冲击难以形容。   我惊惧的后退,跌坐,像是一屁股坐在什么东西上,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眼前一黑,我揉着眼睛带出了泪花。   眼前一点点明亮起来,我刚想哭,便发现自己已然回到现实中来,坐在教室里,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警笛声。   当时,讲台上的老师走到窗口去看,同学们也跟着望向窗外,我恍恍惚惚的转过头,就见校门口围着好些人,有学校的门卫和男老师,校长也在其中,他们推搡着校外那些披麻戴孝的人,争吵着什么,一直到警察前来。   前后的画面很乱,我的身子好一阵哆嗦,浑身冷汗,直到放学后跟我妈回家时,还觉得那天的经历很不真实……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可以说是异常煎熬的,或者说很像是一个难缠的梦,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还有些零碎。   记得那时的我对印刷厂的恐惧愈加深刻,隔着厂房的脏玻璃,都感觉里面有一个被切断手臂的白衣女人在看着我,再加上同学们对我的厌恶,完全是雪上加霜。   学校是这样,家里也不像从前那般和睦了。   每天回家,我妈都要和我爸争论印刷厂的事情,说真要有什么脏东西伤了孩子怎么办,我爸则指责她不该因为校领导的几句话就胡思乱想。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隐隐的火药味让我在家中都得不到半点慰藉。   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独自坐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围着被抱成一团,既不想听到门外爸妈的争吵,也不想一觉睡过去后,第二天还要去学校。   可日子好要照常过下去,每一天进校门,都是黄小妹叼着我的裤腿往里面领,每一晚睡觉,也都是她往我怀里凑出些依靠。   终于,差不多半个月过去,校长找来了他说过的能人。   这位能人是一位老人,和我姥爷差不多岁数,身材很瘦。   那天,校长再一次把我和我妈找去,跟老人详细的说了我胳膊的事情,老人听后很平静,笑了笑说没什么事。   校长松了口气,说学生没事就好,就想让我和我妈们先回去。   可那位老人却拦了一下,走上前来用一双大手搓着我头发,拇指按压着我的头皮朝着后脑揉了过去,没几下便弄得我有些困了。   老人问我是不是好几天都没睡好觉,我困兮兮一点头,脑子里便嗡了一声,头顶的眼睛睁开了。   随即便看到校长室里多了一个人……吴爷爷!   吴爷爷就站在老人的身后,还是穿着平时那件军大衣,正笑呵呵的看着我。   我刚要叫他,就听见吴爷爷告诉我不要说话,也不让我跟别人说他在这里,还说他现在已经死了,是鬼仙。   我点了下头,就看到面前的老人对我妈说道:“盘头织女,你家的小金童长得喜庆,柱中印绶、官星具备,是个聪慧心善的。”   “大爷,您在叫我吗?”   我妈指了指她自己,又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老人笑着点点头,“周末带着你家小金童来学校一趟,有好事情。”   我妈似懂非懂的看了看校长,校长便告诉她盘头织女指的就是她,小金童是指我。   我妈哦了一声,看着校长对着她使了下眼色,才疑神疑鬼的答应了老人的安排。   之后,我妈拉着我出了校长室,我一步三回头的去看屋里的吴爷爷,却只见到他笑着对我点着头没有再说话。   可能是那一次见面太过仓促,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妈对那位所谓的能人老爷爷很是失望,回了家就跟我爸承认了错误,说校长可能真的是迷信过头了,被人忽悠了还不知道。   她还说真要有本事的话,最起码问问生辰八字也能推算出什么,可结果人家什么都没说。   我爸哈哈一笑,就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的,都是那些身在高位的人乱讲究这些东西,成天求神拜佛,有那个精力还不如帮老百姓多干点实事儿。   两人和好如初,晚上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饭桌上,我爸妈商定一件事,那就是校长请来的人不能得罪,周末还得带我去趟学校,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事。   看着饭桌上有说有笑的爸妈,那时候的我是真心高兴的,只是想起白天在校长室里见过吴爷爷时,我才稍稍琢磨了一下他说过的话……鬼仙?      第七章 仙家拿鬼扒皮      记得那个周末,天气晴朗,我妈骑着自行车带我去了学校,就见到操场东侧,位于印刷厂门前摆着一张铺有黄布的供桌,校长和那位老人都在站在那里。   进了校门,我妈要领我过去,可我那时太害怕那个印刷厂了,怎么也不肯往前走,我妈就说我爸不是嘱咐过,这世上没有鬼嘛。   “印刷厂里有鬼!”   我一急,想起那个没了胳膊的女鬼便喊了出来,我妈一听真是气的不行,抬头一看校长还在那边等着,挥手就打我屁股,教育我那是别人编出来的。   许是我妈下手重了些,两下就把我打哭了,校长和那位老人便急着走过来,劝着不要动手。   我妈红着脸说没教育好我,让校长见笑了。   校长还没说什么,那位老人便先摆了摆手,让我妈和校长在这里等一会,说要带我过去烧点香去去晦气。   可能校长也听出来老人是不想别人插手接下来的事,便和我妈站在那里谈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随后,老人把我领到一边,问我说昨天是不是见到了吴爷爷。   我一听便惊讶的止住眼泪,又听老人问我还想不想见吴爷爷,想见的话就跟他去印刷厂那边,他还告诉我不用害怕印刷厂里的女鬼,有他在,不会有事。   不知道是想见到吴爷爷的想法催动,还是老人淡然的保证,我一步步的跟着他走向操场东面。   路上,老人牵着我的手,说我和他是一路人,将来是要给仙家当弟马的,以后会有许许多多仙家来保护我,这最不该害怕的就是鬼。   他还说鬼的样子虽然吓人,可是他们不敢伤害我们,问我还有啥怕的啊?   老人的话我没听进去,脑子里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忙跟他说印刷厂的女鬼长什么样,说那台切纸机有多吓人。   老人笑了一阵说没关系,以后看多了就不害怕了。   待到供桌前,许是路上的谈话让人放松了些,我躲在老人的身后扫量了印刷厂一阵,发觉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   他拉着我往前走了走,弯腰从桌底下取出一个红布包,打开来,拿出一个香炉、一只小瓷碗还有一把普通的黄色线香。   老人在操场上抓了几把土放在小瓷碗里,让我端着放到供桌上,而他自己则双手端着香炉放在供桌的正中。   他笑着递给我一根香,用打火机点着了,嘱咐我不要用嘴巴吹灭了火苗,也不要用手扇风。   我点点头,拿着香,等到看到香头的火苗自行隐成火星,冒出冉冉的青烟后,按照老人的吩咐,将香双手插在小瓷碗内。   退了两步,我转过头,看到老人眯着眼,神情淡淡的注视着那柱香,便纳闷的挠了挠头也跟着看了过去。   小瓷碗里的那根香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微黄的香灰从香头簌簌落下,顶端那颗通红的燃点缓缓向下降去,而随之上升的青烟则笔直的不停冒出。   不一会的功夫,我感觉到肩头的黄小妹动了一下,竟然在我肩头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远方。   说来也怪,冥冥之中我似是也感觉到了什么,像是有人在遥远的地方遥望过来,看着我。   也不知道怎么,我头顶的眼睛便莫名其妙的睁开了,一眼就见到阴冷的印刷厂在眼前沉凝下来,猛地震动了一下!   “没事,这是里面的鬼害怕了。”   老人拍了拍我的后背,拿着香,点燃后插在供桌上的香炉里。   同样是比直上升的青烟冒出,他看了一会,嘴里默默地念着什么,没多会,一阵风吹来,印刷厂门前突然间出现了一大批人!   我揉了揉眼睛,整个人都看呆了。   那些人从印刷厂的北面一直围到东面,站在我的方向看去,他们好像连印刷厂的侧面和后面都围住了,怎么看都觉得有上百人。   这些人男女都有,有老人有成人,还有小孩子,一个个神情也是不同,有的严肃有的笑着彼此交谈。   不仅如此,我还在人群当中看到了吴爷爷,他就站在印刷厂的一扇窗户前,还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当时,老人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这些人都是仙家,有狐仙、黄仙、清风、烟魂,狐黄仙是狐狸和黄鼠狼修成的仙,清风和烟魂都是鬼仙,前者是男鬼,后者是女鬼。   我脑子还转不过来,又听老人跟我说,我以后也会和他一样带领这样的仙家,我肩头的小黄鼠狼就是黄仙。   他说的是黄小妹?   我转过头,就见到黄小妹扬了扬下巴,斜着眼睛笑我。   随后,老人便转过头去对那些人吩咐道:“黄堂人马把守前后门,清风堂的进去抓人,胡堂人马掠阵!”   一声令下,我看到印刷厂的大门被一把拉开,呼呼的冲进去二十多个人!   那些人速度非常快,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便全进去了,我的眼睛跟着他们的身影转动,便看到印刷厂的窗户后面,那些人刷刷刷的闪了过去。   余下的人分散开来守在外面后,也就是眨眼的功夫,我耳中来自印刷厂的噪音就变了,如同汽车发动机的动响,轰轰的闹动起来。   那些人的动作极快,我还没有回神,便有两名男子拖着一个长发遮脸的女人拽出了印刷厂,而之前冲进里面的人也一个个走了出来,不过,有几个人脸上挂了彩,朝着人后躲了躲。   “办这么点事还能受伤,你们怎么弄的!”   老人当时就对着那几个带伤的人发了火,就见那些人当中走出一名中年叔叔对着老人解释起来。   “弟马,之前盘子没踩好,下面兄弟们没料到这女的厉害,也是一时大意了。”   那人说话时也有些苦闷,回头又骂了两句那几个脸上挂彩的人,好像说要关他们修炼什么的。   后来,他们把那个女人拖了过来,压着她的手臂让她跪在我和老人的面前,我才认出她是印刷厂的女鬼。   我虽然记不得她的样子,却认得她身上的白毛衣,躲在老人的身后偷偷一看,就见她两条手臂好端端的,并没有之前见过的那么吓人。   “卢巧芸。”   我身边的老人念了一声,那女鬼抬起头来,脸前的发丝散开了些,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是个看起来有些漂亮的大姐姐。   老人略微沉吟,转而喝道:“十年前你被四名男子轮番侮辱致死,死后逃脱地府拘魂,学了些旁门左道在此地先后害死三名仇家,前些日子终于等到第四人,亦将其害死,如今大仇以报,不去地府受刑,妄想迷惑小弟马替你背这因果,是也不是!”   他说着,把我从身后拉了出来,让我的身体距离那女鬼只有两步之遥,我吓得想往后退,可老人却按住了我,说那个女鬼已经被压住了,伤害不了我。   随后,我就看到女鬼眼睛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并哭着对我说道:“小弟马,我死了,那四个杂种却好好活着,我怎么能放过他们,我的仇报了,结果却要去受刑,我不想去受那个罪,求求小弟马收留我,巧芸给小弟马磕头了!”   说着,那女鬼就对着我磕头,一下一下的没有停过,把我都看傻了。   小弟马?   她说的人是我么?   “因果有报,你若想投营报效就该在小弟马面前自报家门,说明事情原委,正道不走,欺小弟马年幼,你是想当掌堂大教主么!”   老人开口就打断了我的猜测,抬手一指女鬼训斥起来,一对稀疏的眉毛都高高抬着。   女鬼拼命的摇着头,哭着对我解释道:“巧芸胆子再大也不敢做小弟马的掌堂大教主,我修炼的旁门左道入不了正统仙家的法眼,吓了小弟马也是希望小弟马的掌堂大教主能够点拨,巧芸并无恶心,没有恶意……”   她说着,又开始对着我磕头,哭的非常凄惨,可我身边的老人却毫不动容。   “卢巧芸,小弟马还未立堂口,你想投效也不是时候,我也没法代小弟马的掌堂大教主定论你的去留,你若还想跟着小弟马,就吞了这张扒皮符!”   话音一落,老人从怀里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递给我,那张符一尺来长,很大,里面有红色的字,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老人让我把符贴在女鬼的额头上,可我还是有些害怕。   不过,那女鬼看了那张符后比我还害怕,使劲的哭,头磕的更厉害了,老人便大声对她说,如果她不吞了这张扒皮符,就要让几位仙家对她雷诛废道,还要送到地府受罚。   女鬼含着泪抬起头,哭的不成声音,说她不吞那张扒皮符,她自己扒自己的皮!   老人听了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反倒是笑着点点头,而压着她的两个叔叔也松开了手。   我看到女鬼白着脸,抖着双手去脱自己身上的白毛衣,而我身边的老爷爷则掰着我的肩头让我转过身。   我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稍稍一回头,就见到女鬼浑身都打着颤,刚拉上去一点的白毛衣下面,竟然露出猩红猩红的血肉!   这一眼我没敢看清,忙躲到老人身后,抓着他的衣服吓得浑身直哆嗦,就听女鬼凄厉的叫喊起来。   那撕心裂肺的喊声当中夹杂着筋肉撕裂的动响,吓得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后,老人告诉我,那女鬼如果不这么做,下了阴司压进十殿,比现在还要惨。   而且她今天自己扒皮,能耐住这样的痛苦,又有这样的勇气,估计我的掌堂大教主或许会看重她几分。   那时的我不知道老人说的掌堂大教主是什么,也不明白十殿是什么,但等老人说完那些话时,我却分明感觉到身上少了些什么东西,像是那个之前在远处投在我身上的目光收了回去……      第八章 捆窍      女鬼的惨叫持续了很久,我瑟瑟发抖的站在老人身后,听到她声音减弱时,那煎熬的感觉像是比整整过了一天还要漫长。   我不敢探身去看,空气中有着隐隐的血腥味,就听那女鬼哆哆嗦嗦的说道:“我的皮……”   话音落下,老人转过身告诉我都结束了。   我捂着眼睛不敢看,奈何头顶的眼睛还是将老人身旁一侧的情景收录进来,就见到有一个仙家叔叔正拿着血淋淋的白毛衣,而那个女鬼则跪坐在地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当时她整个人都跟失了魂似的,露在外面的手臂又细又苍白,瘦弱的双手放在身下无力的散落着,同样苍白的脸上挂着泪,在那些仙家面前很是可怜。   后来,那个拿着白毛衣的仙家叔叔将那件衣服揉成一团,双手上下翻弄了一阵,没几下便搓成了一把红色的珠子,堆在一起有十几颗,送到我身旁的老人手里。   老人指着手里的红珠子,告诉我这是女鬼的鬼衣,也是鬼皮,扒下来就废掉女鬼的所有道行,他取出两颗喂给黄小妹,余下的他自己留下了。   吃了红珠子的黄小妹在我肩头上饶了两圈,看着我张了张嘴……   “张伟?”   耳边传来细腻又温婉的话后,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见黄小妹高兴睁着明亮眼睛再次道:“张伟!”   黄小妹说话了!   我张着嘴巴都愣了,心里又惊又喜,可看到地上的女鬼又隐隐害怕担心,感觉就像是碰洒了五味瓶,搞不清是什么心情。   那时候,站在印刷厂前的仙家们倒是都很开心,对着我品头论足的议论纷纷,而那位老人则把我手里攥皱了的符纸抽了出来,摸着我的头让我勇敢些,这以后还会有好些磨砺。   之后,黄小妹在我肩头蹦了两下,把我头顶的眼睛踩了下去,我就再也见不到那些仙家还有那个女鬼了,而一直以来困扰我的印刷厂噪音,也早已经不知所踪。   老人跟我说,那个女鬼叫卢巧芸,会一直跟着我,他让我别害怕。   那天,我跟着我妈回家,脑子里一直都盘旋着那些仙家、女鬼还有那位老人,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不明白自己的身边为什么会发这些事。   一路上,肩头的黄小妹很开心,挂在我的脖子上咯咯的笑着跟身边的空气说话,问我身旁的“空气”在谁座下修炼过,有多少年道行什么的。   我猜,那个女鬼一定就在我身边吧,虽说起初还有点瘆的慌,可回忆起她之前经历过那么痛苦的事情,我又觉得她很可怜。   那之后,我和黄小妹能顺利交流了,一早一晚打开头顶的眼睛见过卢巧芸几次,在她们两个口中逐渐的了解到不少事情,也一点点接受了日后成为一名出马弟子的命运。   简单解释来说,我日后会成为一名萨满,一种类似于古代部落里可以和鬼神沟通的巫师职业,可以帮人治病、主持祭祀一类的事物。   当然,这么说很宽泛,用黄小妹的解释来讲,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修炼有成的仙家,他们有的是动物有的是鬼,为了修成仙道正果脱离六道轮回,是需要到平凡人的世界里磨砺的。   但仙家们不是凡人,显身或者显露神通会太过惊世骇俗,扰乱平凡世界的秩序,有违天道会遭受劫难,所以,仙家们需要教养出自己的弟子,代他们出马与普通人交流。   而我,就是仙家们需要的那个弟子,也称出马弟子。   至于那个掌堂大教主,黄小妹也简单解释了一下,说他是我们的顶头上司,统管我堂口上的所有仙家。   不过她并不知道我们的掌堂大教主是谁,而且她提及这些时似乎还有点难言之隐的模样,用尾巴扫了扫我的脸便糊弄过去了。   没过几天,印刷厂开始有工人进出,也渐渐地见到厂子门口有人在装卸货物了,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那之后,校长和那位老人单独找过我一次。   当时校长有些意气风发的意思,拉着老人说之前不知道请了多少人来看过那个印刷厂,最后谁都没办法,没想到老人一来就处理好了。   而且他还低声说印刷厂那里已经死过好几个人,连市公安局都多次调查,其中的惊险好些人都不知道,都是他们这些校领导顶着压力在扛着。   他说这些时虽然压着声音,可那股高兴劲的影响下,还是让我听个一清二楚,不过我不太在意校长的说法,只是看了看校长室后,有些遗憾没能再见到吴爷爷。   他们聊了一阵,老人转头跟我进入正题,他低声说:“孩子,我能来处理印刷厂的事,可不是校长能请动的,这是你掌堂大教主的意思。”   我听了老人的话,在旁边校长的好奇的目光中躲了躲,抬着眼睛看着老人,心里有些吃惊。   老人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这世上每个出马弟子都有自己的路,想要踏上这条道可不简单,最先要学的,就是捆窍!   这之后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我也再没见过老人,不过,我回家后倒是梦到过吴爷爷。   梦里,吴爷爷说他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临走前过来看看我。   我问他去哪,吴爷爷没说,只是告诉我他这辈子没儿没女,也没什么好牵挂的,没想到死了倒是有了安身处,当了人家仙堂的鬼仙。   他还说跟在我身边的卢巧芸其实很苦的,她打小家里条件就不好,因为长得漂亮被几个流氓盯住了,被人侮辱了不说,还被切纸机切断了手,孤零零的死在印刷厂,让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而且,要是能让她在我身上捆窍落座,就证明她和我有缘法,说不定我的掌堂大教主会答应收留她,像吴爷爷那样能在仙堂里当鬼仙,不用背上杀人的因果被地府惩罚了。   梦境醒来,我的记忆里没有漏掉任何片段,跟黄小妹和卢巧芸一提,黄小妹还没说什么,卢巧芸倒是哭了一阵。   她说这些年都是吴爷爷给她烧纸化煞气,却没想时间久了,吴爷爷反倒沾多了被她身上旁门左道的阴气,害了性命。   卢巧芸说完对着我磕了头,告诉我,因为我走过阴,命理注定被鬼怪纠缠,要及早能适应仙家捆窍的手段,才能避免祸事。   说完,她看了看黄小妹的脸色,没有继续讲下去,过了好久,才由黄小妹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捆窍,就是仙家附身。   人身上有奇经八脉各大窍穴,只要仙家占据这些要点就可以控制弟马的身体,有点类似于鬼上身。   不过与鬼上身不同的是,仙家在弟马身上捆窍可不是害人或者作怪,而是给别人看病看事的,并且,弟马配合仙家行动,也可自主办事,抵御脏东西的伤害,具备许多特殊的能力,非常神奇。   其中,弟马被仙家完全控制被称之为捆死窍,给人办事看病时完全不知情,可我因为被黄小妹的爸爸开过肩窍,左肩的阳火太冲,不能被仙家完全控制,所以只能捆活窍。   简单来说,捆活窍很像是仙家和弟马合体,弟马是可以自由或者半自由行动的。   可这对于弟马来说却异常难熬,仙家体质非凡,进入弟马的身体里会带来各种难受的感觉,非常遭罪。   尤其是在弟马尚未正式出马时,身体几乎完全适应不了合体状态,若是碰到恶鬼之类的东西,活窍捆不了多久的话,那几乎和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像我这种走过阴导致自身体质容易招来脏东西的情况下,如果不能让仙家捆窍保护,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听过这样的解释,我开始对仙家的事情好奇起来,想知道捆窍是什么感觉,便让黄小妹捆我试一试,可黄小妹却歪了下脑袋,说她现在道行不够,捆不住我。   这可怎么办?万一哪天我再碰上鬼,还不让鬼抓走吃了?   黄小妹说卢巧芸的鬼仙体质倒是可以轻易捆窍的,但她毕竟还是个外人,不合规矩。   我不太想放弃这样的尝试,便和黄小妹商量了几次,她虽然扭捏了一阵,可忽闪的眼神中还是透出希望我能学点本事的想法。   后来,黄小妹郑重的跟卢巧芸谈了一回,让她发誓绝不对我的身体做出有任何伤害的举动,否则就要被雷诛废道!   卢巧芸听后非常高兴,说能给我捆窍是天大的好事,一定不会胡作非为,保证尽她所能为我梳理经络和窍穴。   商定好一切,卢巧芸开始给我捆窍。   我本以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却没想到,捆窍的感觉真是痛苦无比,无法形容。   当时,卢巧芸是从我身后钻进来的,还没在我身体里呆住,我后脊梁骨瞬间就跟贴了一个大冰块似的冻得后腰生疼,紧跟着全身上下都冻僵了,嘚嘚的打着牙,嘴里都吐出了白雾。   也就是一两秒吧,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冷,挣扎着让卢巧芸从我身体里出去,她忙告罪一声退出我的身体,不过那之后我还冷的跟冻成了一根冰棍似的浑身僵硬。   好在黄小妹在我肩窍里活动了一阵,才一点点提升我身体的温度。   那一次,我的心脏差点冻出毛病,胸口在喘气时都一疼一疼的,可是黄小妹却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还说卢巧芸很规矩,让我继续坚持适应捆窍时的感觉。   起初我还不答应,可每当我拒绝时,卢巧芸就会露出失落的模样,低着头不言一语后,我都会想起吴爷爷在梦里对我的托付,慢慢的答应了捆窍的锻炼。   可能是真的有点可怜卢巧芸,希望她能被冥冥中那位掌堂大教主收留吧,我坚持练了三年捆窍,终于可以让她在我身体里呆上五分钟了。   而就是这么短短五分钟,恰好救了我一命。      第九章 瓷瓶      时光荏苒,我十岁那年因为成绩优异跳级小学五年级,正好是我妈带的班,开始独立上学,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赶上了我家门前的马路翻修。   我记得那个工程进度特别慢,拖拖拉拉一直弄了一年还没完工,弄得到处都是沟渠和土渣,每到下雨的时候,路上就泥泞的没法下脚。   而等太阳暴晒过一阵,路面又特别硬,坑坑洼洼的地形得瞅着脚下才能迈步,否则一不留神,就可能会被深深的车辙印绊倒,摔在上面特别疼。   我在那上面摔过,膝盖磕在坚硬的土棱上,血哗哗的淌了一腿,伤口特别深,看得我妈都不敢下手清理。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的膝盖就经常受伤,最严重的那一次还是因为那条路。   当时我左腿膝盖因为之前有过摔伤,穿着短裤能看到上面结了厚厚一层深色的痂,很大一块,里面时不时还会冒出点浓来,看起来很渗人。   走路时也一瘸一拐的,受伤的左腿得绷直,行动很是吃力,经常惹来同学的指指点点。   可能是被以前班级同学排挤成了习惯,我对他们的取笑不是很在意,可和我天天顺路回家,身材横向发展的郭福海却老大不愿意。   “干!张伟,一句话,这帮人我摆平,敢背后叨咕老子的兄弟,明个儿就把他们堵厕所里揍!”   那天,郭福海背着跟他身材反差,站在路上的一个土包上说的义愤填膺,一身白肉都抖了抖,拍着胸脯相当有底气。   他能露出这样的作态,是因为郭福海的老爸是机车厂的厂长,家里相当有钱,有这样的爹,郭福海自然看谁都趾高气昂。   不过,倒也有个例外,他在我面前时比较收敛。因为我在班里学习成绩第一名,而他则是班里的倒数第一,我是他的厂长老爸强加给他的好朋友兼学习榜样。   看着郭福海仗义的表现,我挪着受伤的左腿站好,很是鄙视他仗势欺人的理念,“干嘛?你又要码人了?打个架还花好几百块请校外那些混混抽烟吃饭,闲的!”   郭福海双手一摊,很无所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家有钱啊,两张票子就能呼风唤雨的事情,你不觉得很爽么?”   听着他的回答,我当然不会被他的金钱论屈服,闷着声瘸着腿走开些。   可没两步,郭福海就追上来了,“干!又生气了,我请你去我家打游戏机怎么样?”   “不去!”   “咳咳,我舅舅给我买了个索尼游戏机,你不是说想玩生化危机么?”郭福海脸上带着笑,模样很是得逞的对我挑了挑眉毛。   这么一提,我有点绷不住脸上的严肃了,《生化危机》这款丧尸类游戏在当时可以说是风靡一时,很多成年人都在玩,游戏里的惊险和刺激,还有奋力躲开丧尸扑杀时的逃生感非常扣人心弦。   不过,大多数小孩子是不敢玩的,但我除外。   因为我知道以后会成为一名出马弟子,要经常跟鬼接触,锻炼胆量非常有必要。   所以这款游戏的出现,对我来说是非常好的练胆机会。   “生化危机哦,正版光盘,还有记忆卡……”郭福海抱着手臂,坏坏的笑着,像是吃定了我一样。   “先去你家先玩一个小时,然后咱们再弄作业。”   反正我们俩闹别扭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我很干脆的露出笑容。   一路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在高低起伏的路面上,我们翻山越岭有说有笑,待到路口转弯,我稍稍停顿了一下,一道深坑横在我们面前。   我知道,跃过那道深坑后,没多远就是我家,隔着一条街就是郭福海家,可就是这么短短一段路上,我摔坏过两次膝盖,而且两次都是在这深坑附近,自然要倍加小心。   挪着腿缓缓走向深坑边缘的土坡,那里很高,被雨浇过,又经过几天的暴晒,变得异常坚硬布满了龟裂的纹路。   脚下,一条被人踩出的坡路泛出浅黄色的痕迹,上面附着不少细沙会有些滑,我一再提醒自己注意脚下。   不过,那一刻真是邪性了,就在我登上土坡时,万万没想到,我竟然诡异的右脚绊了左脚!   一瞬间,我跪在了坚硬的土坡上,左膝盖砸在坚硬的土层上,上面结痂深深的扣进肉中,剧痛瞬间透过膝盖贯传到我的后背上来!   “卧槽,张伟!”   身后的郭福海两步便冲了上来,我身子一歪坐倒在旁边,看到他吓得脸色发白,准是瞧见我膝盖上血淋淋的伤口了。   “怎么样,能不能动,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郭福海强打了几分精神,用手拉着我的腋下,想要把我扶起来。   “别动!”   我咬着牙,膝盖里的神经跳得飞快,疼的腿直哆嗦,双手扶住大腿根挪动了一下,就看到膝盖外的一圈全都紫了,结痂处沾着沙土都被血浸的黑红。   这回算是伤上加伤了,比之前摔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我缓了缓神,余光中看到肩头的黄小妹紧蹙眉头,知道她很担心我,连吸了几口气,告诉郭福海一会去他家处理下伤口就行,没伤到骨头。   “真邪门,上次你也是在这儿摔的,而且还是同一个地方,这土坡跟你有仇啊?”郭福海掐着腰吐了口唾沫,一只大脚对着土坡踹了起来。   想他那个体重,一脚下去也能让地面震一震的,那力道都传到我腿上了。   “别踹,震到我腿……”   我话还没说完,郭福海便又用力跺了一脚,好像是能替我出气似的,可我和他都没想到,那一脚下去,土坡竟然被他踹塌了!   硕大的土块裂开,像是泥石流一样从土坡上滚了下去,露出里面黑色的泥壤,上反出一股潮湿腐败的气味。   郭福海吓了一跳,抻着脖子看去,咦了一声。   “这是什么东西?”   他也没管我,走上前去用脚蹭了蹭,在泥土中抹开一抹亮色。   “张伟你看这是什么玩意?”   循着郭福海的声音看去,就见我身边坍塌的土层里露出一个青色瓷片,我仔细一瞅,脑子突然沉了几分,感觉很不舒服似的。   我没说话,郭福海便像发现了宝贝似的用鞋挖开瓷片周围的泥土,没两下,便显露出瓷片的本来面貌。   那东西像是一个花瓶,看起来表面全是裂纹,可外部却十分光滑紧密,个头不小。   郭福海一下子就呆了,“卧槽,这是冰裂纹啊,我舅舅家就有一个古董是这个样子的,十好几万呢!这东西要也是古董,张伟,咱们就发啦!”   十好几万?   听着这样的价格我也愣住了,就看郭福海徒手开挖,没两下就把那花瓶从土里弄了出来,抠掉上面的泥,显露出一个满是裂纹图样,口细肚粗的瓷瓶来。   “张伟,你说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是不是谁从前埋在地下的……”郭福海用手倒提住瓷瓶掂量了两下,吃力倒掉里面的泥土,露出幽深的瓶口。   出身无产阶级家庭的我自然没有他见多识广,左右瞅了一阵也看不明白什么,接过他递来的瓶子摸了摸,顿时感觉瓷瓶凉手,不仅如此,那股凉意似乎还能传进我手骨里,顺着手腕的骨缝冒凉风。   我感觉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微微动弹了一下,就听到瓶底发出一怔骨碌碌的声响,像是里面有颗珠子在瓶底滚动。   低头朝黑洞洞的瓶口看去,还没看清,便觉得瓶口里面也有凉风往外冒,吹得眼睛难受。   这是什么玩意?   郭福海一听动静便抢过瓷瓶倒了倒,除了听到里面的珠子在瓶底哗啦啦滚动外,什么都没倒出来。   “走,咱们拿回去洗一洗,等我爸回来让他看看,要真是古董,卖了钱咱俩一人一半!”   郭福海很是兴奋,一手提着瓶子,一手拉住我的手臂。   我其实不大相信郭福海的话,但转念一想,寻思着真要是卖了十几万块钱,分给我一半那得是多少张票子,估计比我这辈子能收到的压岁钱都要多,到时候自己买个索尼游戏机,在自己家里玩生化危机多好。   憧憬就是动力,咬着牙,我硬生生的站了起来,靠着郭福海的支撑,花了半个小时走到他家。   进了郭福海家的三室两厅,他爸妈不在,郭福海扶着我进到卫生间清理伤口,撒了云南白药止住血,也不包扎,让伤口晾在空气里能好的快一些。   随后他在客厅里将游戏机和电视打开,放上游戏光盘,以灰色为主色调,充斥着压抑感的生化危机画面显露出来。   “你先玩着,我去把咱们的古董用水冲一冲。”郭福海对着我尴尬的笑了笑,便溜出屋子。   我知道,别看郭福海年纪比我大,可胆子却比我小很多,估计是怕在游戏里见到丧尸什么的,所以才灰溜溜的逃出去。   心里也不在意,我很快进入了游戏,操控着游戏主人公里昂,在楼道里提着手枪游走在丧尸之中。   还别说,这游戏真是相当练胆。   它的可怕不在于面对被丧尸围攻时的危险,而是在没有背景音乐的环境下,主人公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仅有哒哒的脚步声不断编排恐怖来临的节奏,而我明知道危险随时会来临,却还要控制自己前行,心惊胆战的等待恐怖的突然爆发。   不仅如此,每打开一间未知的房间时,在吱呀呀的开门声中,对于门后另一端的猜测和紧张更是让人喘不过气,你不知道门后的警署办公室里依旧是安静的可怕,还是有几只丧尸在等待送上门的食物。   那感觉真糟糕,我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胆大。   眼下的情形,别说郭福海不敢陪着我玩,连一直呆在我肩头的黄小妹都时不时捂眼睛,更别提将自己当成主人公,完全融入游戏中的我了。   随着愈加投入到游戏当中,主人公里昂的脚步声也越加清晰的影响着我的脑神经,我开始觉得周围太过安静,时不时的回头去看客厅门口,郭福海怎么还没过来呢?      第十章 鬼上身      握着游戏手柄,我盯着游戏画面喊了郭福海一嗓子,可是过了很久都没能得到回答。   郭福海干什么呢?难道在厕所里蹲坑?   “郭福海!”   “老郭!”   “死胖子!”   连他最讨厌的外号都喊了出来,可我依旧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将游戏暂停,我扶着沙发艰难的站了起来,看着寂静的三室两厅,临近傍晚,屋里没有点亮半盏灯。   昏暗的房间里,棕色的实木地板泛着陈色微微发黑,我拖着腿,光脚一步步走向门口,脚底与地板见的啪嗒啪嗒声,我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挪向门口后,面前的餐厅接收不到其他房间的光线,显得阴沉不少,隔着七八步的距离,卫生间的实木门紧闭着,似是完全沉入了黑暗里,让人没来由的紧张了。   我本能的不希望去那里,左右看了看几间卧室和厨房,都没见到郭福海的身影,吞了一口唾沫,一步步挪了出来。   眼前的光线更暗了,喉咙里像是有什么堵着,我来到卫生间的门前,因为刚玩过生化危机,对着那个金属的门把手有些抗拒,便紧张的低声唤道:“郭福海?”   依旧没有回答,可我就像魔怔了,缓缓抬起了手。   那感觉和里昂打开一间未知的警署办公室一样难以形容,明明心里害怕,可还是去做。   质感极好的门把手向下一扣,再也忍耐不了这种煎熬,我拉开了卫生间的大门,一眼就瞧见郭福海背对着我,正抱着我们捡回来的那个瓷瓶,坐在一张低矮的板凳上一动不动。   “郭福海?”   我有点被他的样子吓到,却没想到郭福海被我突然的声吓的更惨,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妈呀一声。   这死胖子!   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呢。   “你呆卫生间里干什么呢,不知道我叫了你好几声吗?”   郭福海扶着卫生间的墙壁直抚胸口,脸色白的不太正常,“张伟,你走路能不能带点声,我这正研究古董呢,吓死我了!”   这就怪了,就算他家装修的隔音再好,我喊他那两嗓子总该能听到吧,目光一转,看了眼地面上水淋淋的瓷瓶,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似得微微心悸了一下。   我故作无畏的说道:“真要是古董,还能被咱们挖到?我看充其量是别人家不要的东西吧,郭福海,你不会是害怕和我一起玩生化危机,才故意躲在这里的?”   “怎么可能?”郭福海脸上讪讪的,转眼又说:“张伟,说来也怪了,这瓶子里不是有个珠子嘛,可我倒了半天都没倒出来,你胳膊比我细,你摸摸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我看那瓶口确实容不下郭福海的粗胳膊,便走了过去伸出手。   当时,瓷瓶里盛着满满的水,可能是郭福海后来冲刷时没有倒掉,我将手伸进瓶口,冰凉的水便漫了出来。   而随着我的手下深,手指也摸到了底部。   那底下似乎还有些泥没被水冲出来,我沿着瓶底划了一圈,抠掉了不少泥块,可是却没有摸到什么珠子类的东西。   “找到没?”郭福海忙问了我一声。   “着什么急,你压根就没洗干净。”   我白了他一眼,又摸了一阵,许是经过手指的摩擦,瓷瓶的真正底部从淤泥里显露出来,让我摸到一片凹凸的痕迹,就像是雕刻在瓶底的字。   嘶!   手猛地一弹,就像是在底下摸到个针尖,我抽出手甩了甩水,眼睛一看,右手中指的指肚上竟然有一小块透明的晶片。   这是什么东西?   手指撵了撵,那晶片便化成了水。   这是……冰?   卫生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我看了眼地上的瓷瓶,瓶口的水位下降了几分,从上面看去,就像是一抹深潭,看不见底。   “你摸着啥了?说话啊!”郭福海一脸的纳闷。   “没、没什么。”   我有点回不过神,右手的食指微微有些疼,抬起来一看,之前那一小块冰片化开的地方有些发白,似是被冻了一下。   “郭福海,咱们去玩游戏吧,反正你也不懂这是不是古董,等郭叔叔回来再说。”   站在卫生间里,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催促着郭福海跟我离开。   而就在我们走出来时,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站着,那东西似是很高,从身后一直笼罩到房顶。   我吞了口唾沫,微微扭过头,用余光扫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很安静,莫非是自己吓自己?   可就在我转回头的刹那,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哗啷啷的动响,像极了某种珠子滚动的声音,我浑身一颤,整个后背都开始冒起了凉风,之前的感觉又来了。   绝对有东西在我身后!   因为长时间锻炼捆窍,即便平日里头顶的眼睛不睁开,看不到卢巧芸在我身边,但冥冥之中也能感受到她的接近。   可我身后的东西分明不是卢巧芸的气息,那是别的玩意!   咬了咬牙,拖着伤势严重的左腿,我竟比郭福海还要快上一步进入客厅,刚一踏入门口,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   “郭福海……”   转过身,我刚想招呼他赶紧进屋,却没想这一眼,竟把我吓得浑身发麻。   门口,慢我一步的郭福海一脸青灰,胖胖的身子佝偻着垂下脸,就像没有发现我的回身,那副样子给人冷冰冰的感觉,根本不是平日满口胡话半点闲不住的郭福海本人。   我的额头冒了一层冷汗,手把着客厅的房门紧张的不行,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状况,心里更是没了主意,甚至怕郭福海这副样子会是变成丧尸的前兆。   “他被上身了。”   耳边突然传来的细声软语让我吓了一跳,转头便见到黄小妹在我肩膀上站了起来。   我的喉咙涌动着,浑身僵硬的站在门口,感觉嗓子卡着什么东西,彻底没了反应。   这时,呆在我左肩膀上的黄小妹绕到右肩,低声告诉我说:“他身上的东西很邪门,我和巧芸都没发现它什么时候出现的,你跟郭福海说说话,他应该还有意识。”   可即便她这么说,我心理还是很挣扎,嗓子干干的就是张不了口。   就听黄小妹开始催促,“张伟,他身上的东西可能还没发现你和普通人不同,你赶紧跟郭福海说话,装成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否则会有危险!”   危险!   我心头一惊,艰难的点点头,这才叫了郭福海一声。   郭福海听到我叫他,两眼无神的抬起头,动作非常迟缓。   随后我又叫了他一下,便听到郭福海说道:“干嘛?”   那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的异常缓慢,眼睛看向我时根本就不像在瞅人,一张胖脸铁青铁青的。   我吞下一口唾沫,就听黄小妹说现在没法探出对方的虚实,多余的什么都不要做,就当没发现郭福海身上的东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话说的轻巧,可真要行动起来,我顶着的压力都不知道有多大。   紧张的招呼着郭福海跟我去玩游戏机,他便跟我进了客厅,慢吞吞的坐在我身边,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看着我解除游戏暂停。   当时的感觉真是糟糕到了极致,可以说现实情况比游戏里面还要恐怖,我头皮发麻的玩着生化危机,不管里面有着什么样的剧情变化,都比不上坐在我身边的郭福海带来的压力。   我的身边可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一个脏东西,而且就紧挨着我在郭福海的身体里!   控制着游戏人物在警署大楼里乱转,我的心却全放在当下,时不时的看看黄小妹的反应,想知道她盯着郭福海到底发现了什么。   “你死了……”   冷冰冰的言语突然从郭福海慢慢吐出,吓得我还以为他要害我,后来才发现他一直盯着电视,说的是我的游戏人物被丧尸咬死了。   心有余悸的吐出了一口气,我继续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玩起游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晚了,屋子里除了电视的银屏光外,周围仅剩下家具的影子。   我时不时抹抹头上的汗,心里十分忐忑,身边的郭福海太安静了,让我无心玩游戏的同时,始终将注意力放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生怕他随时都能变成丧尸似的。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变成丧尸,他应该、他应该……   “你在看我。”   冰冷的言语在耳边突然传来,我浑身一哆嗦,就看到郭福海转过头看着我,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笃定了我的心虚。   “没、没,我看你干什么?”我转过头装作继续玩游戏。   “不对,你一直都在偷看我。”郭福海又道,似是丝毫都不放弃我表现出来的漏洞。   “没看就是没看!”我有些急了,拖着腿艰难的站起身,“郭福海,今天就玩到这吧,我还得回家吃饭呢!”   说完这些话,我有些郁闷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理由,要是能早点离开这里,说不定还能找点人过来帮忙,眼前的情形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   “想走?”   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我看到郭福海那笨重的身子连点外力都没借,就那么直挺挺的立了起来,也不迈步,单用那冷冰冰的目光就止住了我的脚步。   那感觉实在太恐怖了,他的脸被电视的荧屏光晃得冷若冰霜,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转眼间便诡异的一笑,朝我扑了过来……      第十一章 撞破附身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看着郭福海张起双手扑来的身形,就像个胖墩墩的熊崽子,那张乌青脸上吊起了上眼皮,咧着极大的笑脸压了过来。   脑后的神经瞬间绷直,连心脏都跟着抽紧,眨眼间,我便被他的大手握住了脖子,脚跟一轻,汗湿的脚趾在干涩的地板上剐蹭,想要拼命的抓取地面,却是徒劳无功。   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劲儿,竟把我提了起来!   “卢……巧芸,捆、捆……”我艰难的憋出一声,一张脸都涨了起来,后悔没有提前喊出这句话。   仙家捆窍是我唯一的保命符,只要卢巧芸能捆上我的窍,在我能维持五分钟的捆窍状态中,便能集合我和卢巧芸的共同力量,拥有成人的体魄,而且,最直观的好处就是卢巧芸能帮我分担伤害,绝对不会被鬼上身的郭福海轻易掐死。   抓着郭福海的双臂没能挣开半点空间,他的一双手臂就像两根铁管般生硬,大手更是像铁钳一样紧扣我的喉咙,勒紧了不让一丝空气流通。   这情形怕是再有一会儿就会要了我的命。   而就在这时,我的后背猛然间吹来一股阴风,腰眼一疼,惊恐慌乱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弟马,我进来了。”   焦躁中又带了些柔弱的声音从心灵深处传来,顿时,我心中大定。   卢巧芸这一来,鬼仙之体连通我体内各大窍穴,后腰处便扩散出一片无形的寒霜,沿着脊骨迅速蔓延到全身上下,随后,我的身体在郭福海手里不正常的剧烈抖动起来。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我浑身都开始彻底冰冷,连血液都跟冰水似的透出了凉,看着郭福海一成不变的诡笑,一股饱满的力气在全身贯通。   这样的状态,就算是郭福海他家的四十二寸大彩电,我也能搬起来走两步。   嘚嘚的打着牙,我稍一动弹,皮肤都开始绷紧,使得双手抓住郭福海坚硬的手指自然握扣住,如同上发条时那最后一轮的极限,猛地的打开一道呼吸的空间,从生死一线中挣脱出来。   喉咙里发出一道类似拉风箱的动响,我惊魂未定的跌坐在地上,一口完整的气还没呼出,郭福海便咚的一步还要再扑。   还没完了!   登时,体内一股股迅速寒流集中到我的右腿,我立刻顺着这股感觉抬起了脚,砰的踹在郭福海的肚子上,一下子就把踹得腾空,脸着地的摔在我脚下的地板上,弄出的动响好似将着整个房间都震了震。   这功夫我也顾不得被卢巧芸捆窍时的寒冷了,倒退着爬开了几下,喘息中一片心惊,要是卢巧芸再晚来一会,我的脖子非得被郭福海掐断。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我看着郭福海扑倒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乱颤,便感觉到他后背似是藏着一片阴冷的东西,仿佛无形当中有什么贴在他身上。   对了!   我心头一惊,黄小妹曾经说过,仙家捆窍虽然和鬼上身有些类似,但仙家捆窍的状态中,因为出马弟子的体质特殊,仙家是完全能进入其体内的,可鬼上身……   脑中,黄小妹曾经提及过的只言片语开始浮现,迅速的组合在一起,我猛地想到一个词——阳隙。   人的身上都自带阳气,而阳气也称生气、精神头,以头顶和双肩为最,称之为阳火,这是人本身抵御脏邪的自带免疫力。   寻常鬼魂想要上人的身就要尽量避开阳气和阳火,所以一般会附身在人体胸前和背后的三寸处,这三寸的隔阂就是阳隙!   也就是说,那个鬼,郭福海身上的脏东西就在他的后背。   这一愣神的功夫,我身下的郭福海顿时浑身一哆嗦,猛地平地起身,一脸诡笑的看了过来。   要不要这么生猛!   我满脸冷汗,踉跄着爬起身,看着他重新张起的双手,脑神经就跟拉满的弓弦死死绷着,想着怎么才能把郭福海后背上的东西弄走。   眼下的情况,我一个半吊子出马弟子,既没有那种可以把鬼吓哭的扒皮符,也没有道行厉害的仙家保护,对上这样的事情最好的选择就是逃跑。   而且我也坚信有卢巧芸的捆窍的状况下,想要离开这里不是太大的问题,但,郭福海怎么办?   三寸的阳隙不是人的绝对防御,鬼上身后阳消阴长,要是被那鬼突破了这个距离,完全融入郭福海的身体,他就死定了!   咬着牙,我灵机一动便对着郭福海冲了上去,一把将他抱住。   关键时刻,我可不是不讲义气的人。   “张伟,你做什么!”   肩头的黄小妹焦急的喊了一声,我体内的卢巧芸也是连连警告,她可护不了我多长时间。   紧跟着,被我抱住的郭福海便用一双大手,攥着拳头对着我后背砸了过来。   砰!   砰、砰、砰……   这家伙可真有劲儿,一拳比一拳狠,一拳比一拳急,擂得我胸腔轰轰作响,简直把我当成鼓来敲了。   幸好有卢巧芸帮我抵御大部分的伤害,所以被郭福海一轮狠砸的过程中,只有一部分隐痛让我承受着。   “糊涂!”黄小妹在我肩头直跳脚,“你想用你的阳火逼走郭福海身上的东西?这是蛮干,你不要命了?赶紧走!”   走?   不行,我是跑了,郭福海带着脏东西蹲在家,郭叔叔回来了怎么办?   郭福海是我好兄弟,我可不能不管。   抬头扫了一眼郭福海,好家伙,那张胖脸笑的都没人样了,咧着大嘴巴也不怕腮帮子抽筋。   “卢巧芸,你行不行?以后要是想上堂口,这时候可别掉链子!”   我在心里和卢巧芸交流,但实际上,我也有些犹豫,毕竟卢巧芸扒过鬼皮消了道行,她能不能挺住是关键。   而这事也赖我不自量力,换了其他正八经的出马弟子,别说让一个鬼仙捆窍了,十个八个仙家一起捆窍都不成问题,那能力可是所有仙家合在一起的。   那样的出马弟子,就是机动车都能抬得起来,得多厉害!   可这并不是刚接触捆窍的小孩子能企及的。   按照黄小妹的说法,我得经历过重重磨难,借助仙家手段打通体内各大窍穴,再被掌堂大教主认可,还要经过上天下发许可才能增强捆窍的能力。   而我,一个十岁的孩子,有个鬼仙在旁护着就算是相当不错了,还奢想一口吃成胖子?这更别说以后带领几十上百仙家的威风了。   好半天都没听到卢巧芸的回音,我心里刚刚一沉,就听到心灵深处传来她的话语,“弟马放心,我行,我……唔!”   心头一惊,听这动静八成是她替我受罪呢,我心里着急,但也没办法,只能更用力的搂紧郭福海这死胖子的泳圈型肚囊。   而就在我双手勒着他的后腰时,手上顿时感受到一股外来的压力逼近。   一定是那个鬼!   还好有三寸阳隙隔阂着,这道防线他突破不进来,顶多让我多挨几拳头。   这时,肩头的黄小妹重重的在我肩头拍了一下,郁闷的娇哼一声,钻进我左肩的肩窍之中,一进一出间,我肩头一沉,就感觉双手上的逼迫而来的力量轻了一分。   黄小妹这么做是激发我肩窍上的阳火?   “撞,用肩头撞!”   她的话突然传来,一下子就激发了我的灵感。   手一松,肩头一矮,我弓腿肩扛的照着郭福海的胸膛来了一下。   霎时间,他砸我的双手停了一下,倒退了两步,脸上的诡笑瞬间僵硬。   紧跟着,黄小妹又在我肩窍里掏弄了两下,一声令下,“撞!”   我的精神为之一振,两步助力向前,左腿迈出,崩开了膝盖上的结痂,毫不犹豫的用力撞了过去。   砰!   许是太过用力,撞上去的我感觉到肩头一片酸痛,一直把他顶退墙壁上,那胖墩墩的身子一颤,脸上便渗出了冷汗。   “张伟你干什么?”   他惊异的问我,手足无措。   “别理他,那东西还在他的身上没走,撞!”   黄小妹一下子从我肩膀里钻了出来,浑身的皮毛早就乱了,就跟刚从洗衣机里的甩干桶里出来一样。   “瞅什么呢!弄成这样这还不是为了你?”   看着她瞪了一眼过来,我来不及多想,忙咬着牙原地连连顶撞郭福海,一震一震的反震力道还真够我喝一壶的。   当时也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黄小妹改良的办法起了作用,没多长时间,我竟透过郭福海的身体,感觉到他后背一轻,忽的卸了我的力道,脚下一趔趄,靠着他和他一起滑坐到地板上。   “卧槽,张伟别撞了,有鬼,我看见鬼了!”   郭福海忽然的一嗓子,我刚想起身就被他扑倒了,耳朵都要被他喊聋,看到他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哭的要多惨有多惨。   “腿,老郭我的腿!”   我的左膝盖都被郭福海的身子压住了,他都不知道他自己有多沉,差点没压死我,而这个时候,卢巧芸似是感觉没什么危险了,便主动解除捆窍状态离开了我的身体,也就没法减轻我身体的疼痛。   “张伟,那个鬼没有脸啊,鼻子眼睛都藏在皮里往外鼓!”   我被他的咋呼样子弄得直迷糊,浑身脱力了好半天,可一听他描述那个鬼的模样,身子还是一寒。   没有脸的鬼?   那样子得多吓人?   不由自主的,我看向了门外,在那没有点灯的幽深餐厅深处,还有一个诡异的瓶子坐落在卫生间……      第十二章 初次下令      正当我还在紧张于那个诡异瓶子时,黄小妹突然开了口:“是游魂。”   我看到她仰着脖子在房间里四处观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便推开身上的郭福海,皱着眉纳闷,游魂是什么?   黄小妹和卢巧芸可从来都没有提过。   难道游魂不是鬼魂?   短暂的疑惑在郭福海的用力摇晃中甩丢,他声音发抖的在我耳边焦急道:“张伟,我看到那个鬼跑进那个瓶子里了!真的,你相信我,我、我们……”   “郭福海你冷静点儿!”   我躲开他的摇晃,左膝盖疼的要命,要不是为了他,膝盖上面的结痂就不会崩裂开,搞的现在我都站不起来了。   “张伟,你要相信……”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我知道那个瓶子有问题,你先扶我起来。”   “我、我站不起来啊我。”郭福海握着大腿一脸哭相,敢情是吓没了力气。   我瞪了他一眼,心道他平时挺能咋呼的,拿着票子搅风搅雨,可现在怎么样?有本事码人打架去啊,我看谁能对付了瓶子里的东西。   埋怨归埋怨,可兄弟还是兄弟,我咬着牙站起来,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把他拉起来。   “张伟,要不先去你家躲一下吧。”郭福海的双腿不停发抖,不住的哀求。   “去我家?那你爸妈回来怎么办?”   郭福海听了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摇了摇头,转了下眼睛,看向肩头的黄小妹,这个时候只能听她的了。   黄小妹似是知道我在看她,微微低下头思考了一阵,才转头对我说道:“想来想去也只能是游魂了,除了这也没什么其他的种东西能在我眼前来无影去无踪,不过也有些奇怪了,游魂生于浮游藏于地下,平时都不露头,也就是听仙家召唤用作搬运术才会出现。”   搬运术?   这个词我听黄小妹以前说过,这是胡黄白柳灰五大仙家中灰家的看家本领!   灰就是指老鼠修成的仙,这种仙家能从任何地方取到他们想要的物品,哪怕相隔千里,想要的东西在保险柜里,也能眨眼间取到手来,这样的手段就是搬运术。   当然,取来用过后多半是要还回去的,否则会有相应的报应。   可是游魂和搬运术有什么关系?   黄小妹看着我一窍不通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搬运搬运,谁去搬谁去运?游魂都是没有意识的精魂,个体比新鬼都要弱,自然好驱使了。”   哦,原来游魂这么弱,怪不得黄小妹从来都没提过。   我了然一下,又听她道:“那游魂上了郭福海的身,难道是想搬走他身上的福气与财运?”   福气?   财运!   这也能搬走?   “不对不对……”黄小妹又突然顿住,嘀咕道:“要是别的仙家用了搬运术,游魂早就带着东西走了,可是为什么会占据郭福海的身体不离开呢?”   我正追寻着黄小妹的话去思考,郭福海就已经忍不了周围陷入的短短沉默,拉着我焦急的低声道:“张伟,怎么办啊?那个鬼要是……”   “行了郭福海,我不是让你冷静点么?你让我缓缓。”   我摇了摇头,按照黄小妹的说法,对方是游魂,就一定不是卢巧芸的对手,刚才那东西上了郭福海的身很难搞定,但这一次,鹿死谁手可就不好说了。   低下头,我动了动嘴皮子,一股阴风便吹出了房间,就听卫生间传来一阵哗啷啷珠子滚动的声音。   这是卢巧芸听了我的命令去打那些游魂了,可我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可惜我头顶的眼睛现在打不开,否则就能看到卢巧芸怎么收拾游魂了。   而同一时刻,黄小妹则差异的看向我,张了张嘴巴后,又点点头,看样子也是同意我的决定。   之前她和卢巧芸没有贸然出手是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可既然知道对方是游魂,能力还比不了新鬼,相比之下,被削了道行的鬼仙卢巧芸虽然没有多厉害,但是当了十多年的女鬼,还收拾不了游魂?   再者,我身为半个出马弟子,安排仙家办事一定要果断,因为迟疑导致事情没办好,责任可在我的身上。   哗啷啷!   屋外,珠子滚动的动响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急,身边的郭福海满脸惊惧,直勾勾的看着门口,我也手心出汗,非常紧张。   耳中的躁动让人更加心慌,那卫生间里还不时传来跑风的嗡嗡声,门外的忽明忽闪的光线肯听是卫生间里的灯,偶尔还有花洒喷水的动静!   要不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我现在肯定会被吓跑,再一看郭福海,他都吓得躲到我身后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了。   “没、没事,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们是好人。”   我挺了挺胸,但声音还是底气不足,心中暗道卢巧芸一定要打败那些游魂啊,黄小妹现在也没什么道行,而我也跟普通人没多大区别,腿还疼的要命,现在这个状态我可没法被捆窍了。   暗暗祈祷,心里念念碎碎,终于,屋外没了动静。   静。   半点声音也没有。   咕噜,咽了口唾沫。   我肩头的黄小妹动了动,转了下头,一下子在我肩头站好,“张伟,卢巧芸已经把游魂们都压住了,走,咱们去看看那个瓶子。”   这是成了!   我心头大喜过望,就这么简单的搞定了?   真没想到,心里一直都有些不确定我身为一个出马弟子能做点出什么,可这一次我却分外感激这个身份,要是没有卢巧芸这个鬼仙投效,那今天我和郭福海就交代在这儿了。   这就是救人救己啊,也算是我在外办事了。   突然使命感十足。   用一根手指蹭了蹭鼻尖,我有些意气昂扬,拉着郭福海往外走。   “张伟,别、别出去行不?等我爸回来,他认识市里的大仙儿,他常去一个算命叔叔那儿,可厉害了。”郭福海一阵哀求。   大仙儿?   这说的不就是出马弟子吗?   我就是大仙儿啊!   咳,虽然距离正式出马还远。   “老郭。”我调侃他,“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你这不是没事了吗?再说了,你可别不讲义气,你被鬼上身那会儿我可没走,你看你刚才把我整的,多惨。”   我一指自己的左膝盖,上面红的粉的,血肉都带棱内卷了,崩裂的伤口下是一小腿的血,看起来就瘆人。   郭福海扫一眼我的膝盖就是一哆嗦,“这真是我弄得?我、我怎么不记得?”   “你说呢?”我没好气的瞪他。   见他什么都没说,我拉着他一瘸一拐出了门,而郭福海这次倒没退缩,躲在我的身后跟着到了卫生间的门前。   深吸了一口气,我把住卫生间的门把手,胸口有点闷,说不紧张是假的,对那个瓶子还是有畏惧。   缓缓拉开,卫生间里一片漆黑,我和郭福海捡回来的瓶子还在原来的位置,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   拨开卫生间的灯,我四处看了看,估计卢巧芸就应该站在某个位置,微微松了口气,这次多亏她了。   这时黄小妹从我肩头下来,稳稳的窜上瓶口看了一阵,转头看向洗手台,“卢巧芸,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哦,卢巧芸在那儿。   我转头看过去,虽然现在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说话,但也做出了这副样子。   “这瓶子里都是游魂?它拴着这么多游魂做什么?”   黄小妹突然的问话让我心头一跳,听了个没头没脑。   就见她毛茸茸的眉头压了下来,绕着瓶口走了两圈,伸出了爪子,往瓶口一探,一阵珠子滚动的声响便从瓶子里传了出来。   黄小妹身子一颤,探进去的爪子便弹了出来,两步就跳上我的肩头,焦急的说道:“张伟,快,把这瓶子扔了,这是养阴壶!”   养阴壶?什么玩意?   听名字我就知道不好。   “这是有人弄来别人家的死婴塞进养阴壶里,养成小鬼,这是用来谋财害命的东西,里面的游魂是给小鬼的玩具,都沾了邪性,快扔块礽!”   听了黄小妹急切的话,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把死掉的婴儿塞进瓶子里?   那瓶口就能伸进我一截胳膊啊,这、这怎么塞得进去?   这该多瘆人?   我都傻了,所有思绪都纠结在怎么把死婴塞进瓶子的问题上,而且我在那瓶子里摸过,身子都发起抖来……   “张伟、张伟?”   这时,郭福海晃了晃我的胳膊,我这才回过神来,眼睛盯着那养阴壶,强忍着恐惧和恶心一把提住瓶口,将里面还存着的水全都倒进马桶里,拖着受伤的左腿,白着脸抓住瓶口往门外走。   “张伟你等等我!”   郭福海追了上来,着急忙慌的换了鞋跟在我后面,“你干嘛去?你慢着点。”   他过来搀住我,“张伟你可别吓我,你不是被鬼上身了吧?”   我艰难的摇了摇头,抿着嘴唇,攥着瓶口的手指不住发抖,心里绝对要比郭福海还害怕万分,可这事却不得不做,谁让我是出马弟子,和鬼打交道的事情还得我来。   “我去把着瓶子扔了,老郭,你也别一个人呆家了,一会跟我去我家。”   “行,都听你的。”   我们一路下了楼,郭福海扶着我,我提着瓶子,心里开始琢磨自己果然是能招鬼的体质,否则也不会两次摔在同一个地方,发现了这个又恶心又吓人的养阴壶……      第十三章 仙家点拨      艰难的走出郭福海家的小区,天色要比室内亮不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家时那么黑。   我的腿疼的都麻了,一瘸一拐的好不容易走到两个街口外的垃圾站,看着浴池那么大的垃圾箱紧贴墙角,我知道每天早上四五点钟,都有垃圾车来拉走垃圾进行焚化处理。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没有来捡垃圾的老爷爷老奶奶,将养阴壶扔进垃圾箱,我让郭福海把瓶子埋的深一点,这样就没有谁能发现这个瓶子。   弄完这一切,我和郭福海忙往家赶。   我心里没有底,总觉得这事情没结束,可回头看了看那个垃圾箱没有别动静后,又有些惧怕那里,不敢再检查一遍有没有异状。   回到家后,我妈早已经从学校回来,看到我腿上的伤时真是又恨又心疼,抬起手刚要打我,又红着眼睛放下,耐心的给我处理伤口。   后来,我和郭福海一起做作业,平复了好一阵,他才想起用我家的座机给他爸妈打了电话,知道他们正在外面陪客户吃饭不回来,便准备在我家留宿。   打完电话,郭福海在我身边一凑,小声问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皱了皱眉,想他心理素质还真不赖,我这边的心脏还吊着没落下来,他倒这么快就回神了。   不过这事他还是少知道为好,我随便糊弄一下,说他被鬼上身时就是发羊癫疯,几句话就骗了过去。   “张伟,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事你办得很糊涂吗?”   轻柔无力的话音让我手里的笔微微一顿,转头看了看肩头上有些无精打采的黄小妹,见她疲倦的直起上身,我忙沉下心听黄小妹的后文。   “养阴壶是养小鬼用的,你难道就不想想,郭福海家里除了游魂,会不会有小鬼?   还有,这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说明白,你就把养阴壶拿起来了,要不是你开过肩窍阳火很冲,那些里面的游魂可就盯上你了。   下次可不能这样,谁知道那邪门东西里面有什么,没搞清楚状况就随便触碰很危险的。”   我心头猛地一惊,压着眉头无言以对。   和黄小妹相处了这么久,她偶尔也有急脾气的时候,可私底下却非常维护我,她这般请声软语跟我说话,反倒让我后怕不已,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脸上滑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且有郭福海在,我也没法开口,心头沉甸甸的张了张嘴,外过脸,有些憋闷的喘不上气。   后来,我和郭福海吃过后挤在床上睡觉,等他开始磨牙打呼噜,我头顶的眼睛睁开后,咽了下喉咙,我四处看了看。   “卢巧芸呢?”   我的声音有些微哑,环视四周,没能见到卢巧芸的身影,转头看看枕边的黄小妹,就见她缩紧了眉头不说话。   “卢巧芸?”   我又唤了一声,便感觉到一阵阴风从房门底下卷进屋子里,眼前一花,见到卢巧芸站到了我的床边,道了声弟马。   她这一现身,我心中陡然一颤,就见她消瘦的身子上,道道黑色伤痕分外扎眼。   卢巧芸的皮肤本来就白,这也就就显得她一边侧脸上,从下巴斜插进发鬓黑色瘀伤太过触目惊心。   而且,她身上其他伤痕更多,有的像是被抓的,有的像是被抽的,尤其是她从大腿一直蔓延到裙底里,那一道入肉三分长约一尺的漆黑印子,让人无法直视。   “卢……”我一张嘴,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伸出手探了个空。   我看着她退开一步,低着头不曾有半点委屈和愁容,只是强稳住那一丝颤音轻声道:“弟马无需挂心,巧芸这点伤养一阵子就好了。”   我看到她肩头快速抽跳,似乎是刻意躲过我的目光,不想让我看到她的后背。我心里很快明白过来,原来卢巧芸捆我的窍,帮我承受的伤害全反应都在她的身上了。   “张伟,你眼前这些还只是游魂造成的伤害。”   黄小妹攀住我的肩头拍了拍,告诉我不必过于忧心,这是因为卢巧芸道行不够才落得这般,而且仙家在外办事也会有折损的可能,卢巧芸既然选择跟随我,就必须要有随时尽忠的决断,若有丁点二心,那就是雷诛废道的下场。   这些话听得我震惊不已,一时半刻都无法轻易接受,转头再看卢巧芸,她在我面前已经站不稳了。   随后,黄小妹让卢巧芸去养伤,又两步窜上肩头就把我头顶的眼睛弄了回去,像往常一样睡在我身边。   可之后的我却久久无法平静,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郭福海家里发生的一幕幕,不断地自责内疚,想着如果重来一次我该怎么办……   夜里,爸妈房间的灯也关了,家里再没有光亮,我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窗外,手搭在起伏的胸口上连吸了好几口气,都没能让呼吸顺畅下来。   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看着小屋墙壁上已经晃过几次楼外车辆的灯光,头开始隐隐的疼,我抱着脑袋艰难翻身,不想扰醒任何人。   房间内,闹钟的指针跳动,我耳边恍惚间听到一声叹息,头顶似是传来一道安抚的力量,从额头缓缓梳理到后脑,渐渐消减着头痛。   迷茫间,我似是看到了一个白衣老人坐在我旁边。   抬起头,头顶的眼睛不知道何时睁开,清楚的见到他了。   老人摸着我的头,缓缓微笑,说:“弟马,我是胡乾坤。”   他缓缓收回手,一身古代人穿戴的整洁白袍散发出祥和的荧光,如同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神仙泰然自若的抖落衣衫下摆,挺直了身子,显现出他精神矍铄的风采。   老人侧头笑眯着眼,捋着整齐飘渺的白髯,对我缓缓说道:“掌堂大教主知道了你的事,让我来你这里走一趟,顺便教你点本事,也省的黄小妹那小丫头难做。”   掌堂大教主?   这一刻,似是脑海里的所有神经都齐齐的震颤了一下,我很快就反应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睁大了眼睛连忙坐起来,“老爷爷,您说您姓胡,您是我堂口的狐仙对吗?”   老人着点点头,“排资论辈,你得随黄小妹叫我一声七爷爷。”   心头的震撼已无法形容,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堂口上的仙家,而且黄小妹也说过,我们背后的仙家都非常了不起!   七爷爷宽厚的笑了两声将我领出房门,坐在餐桌旁交谈起来。   “小伟,养阴壶的事情,以你如今的能力已经处理的很好了,七爷爷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七爷爷捋着胡须,眼睛里满是从容的笑意,竟然一下子说出我的事情来,“这个养阴壶有些来历,倒不是你朋友口中所说的古董。”   听了这话我倒没什么惋惜,古董什么的并不重要,抿了抿嘴唇。   “你碰到的这个养阴壶放现在来说是个罕见的东西,它确实是用来的养小鬼的,可到了如今这个年头,懂养小鬼的人不多了,而且,养小鬼的原有初衷也鲜为人知。七爷爷猜小伟一定以为这小鬼是指小孩或者婴儿的鬼魂吧?”   我点点头,心里确实这般猜测的,但既然七爷爷这么问,恐怕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小鬼这个称呼涵盖的范围很广,可以指小孩子的鬼魂,也有阴司差役,还包括给下面某些人物跑腿的鬼魂。   但我们今天说的这个小鬼,它专指一样东西,这就是婴灵,这是非人非鬼非神非魔的东西!   早在古时,婴灵大多是暴毙的孕妇肚子里的婴孩生成,可到了如今,它的形成有沾了很多的人为因素,比如尚未满月的孩子亡了以后,被人带走了胎尸,用邪门歪道的方式供养,也能形成婴灵。   婴灵比鬼魂还要拥有更大的怨力,想要将其送入轮回非常困难,后人才一点点研究出了养小鬼方法,把婴灵当成自己的孩子去养,让婴灵感受父母的温暖和世间的美好,以此化去怨力重新投胎,这是件大功德。”   养小鬼和婴灵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我回想了一阵,问道:“七爷爷,黄小妹说养小鬼是用来害人的,那……”   七爷爷摇了摇头,目光沉凝下来,“世人居心叵测颇多,婴灵慧弱,加之怨力非常,比寻常鬼魂还要厉害,有些人便借以符咒将婴灵封印进胎尸中,用原本奉养婴灵的养阴壶拘住婴灵,以甜物奉养引导,教唆婴灵行恶谋取私利。   长此以往,婴灵本身的怨力就更加深重了,性恶难减,此乃大恶。   七爷爷今天就教你捉婴灵的本事。”   话音一落,如同波动了我的心湖,泛起的涟漪转眼间轰然起浪!   教本事?   黑暗的客厅中,七爷爷从容不迫的抖了下衣摆,举手投足间吸住了我所有的注意力,他挥手拂过我的胸口,顿时带出一股温和神奇的力道,让我轻飘飘的脱离了椅子,稳稳的站在地面上!   眼前的一幕令我心头震撼自不必说,压着激动的心情,刚强行让自己清醒一些,便听到七爷爷气息浑厚字正腔圆的语句。   “七爷爷传你的本事名叫‘打马鞭’,乃是咱们自家堂口各路仙家打马归仙山所用,讲究催马、捆马和鞭令,今日便教你捆马!”   说罢,七爷爷缓缓站起身,一双厚底的褐色布鞋迈开的一刻,周围自有一股无形气息随他陡然抬升,让人不仅提住心头,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无形压迫。   抖袖甩手间,七爷爷宽大的衣袖下忽的落出一道长长的金色绳索。   这金色绳索自带金色晕光,异常鲜明,使得那上面的螺旋纹理都清清楚楚。      第十四章 打马鞭      “打马鞭可长可短,长三丈三,短三尺三,一捆人、二捆灵、三捆游魂与孤魂,九捆仙家、十捆神,这些数字是指打马鞭捆在身上的圈数,圈数对应捆缚对象的身份。”   七爷爷单手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抬手一提手里的金色绳索,那金色的绳索陡然从袖中弹出,像极了一根金色长棍斜插出去,而后猛地朝我腰间横抽了过来。   这一刻,我连眼睛还来不及闭上,那绷直了的金色绳索便陡然一弯,忽的绕过我的后背,贴着手臂外侧缠了一圈来到我胸前,绳头一弹,似是要叼住我手臂旁的绳索中段。   骤然间,我感觉到周身气息一紧,似有道无形屏障把我包裹起来,就像是前后左右有四块玻璃墙把我挤住!   绳头也眨眼间锁死打扣,像是一下子捆进了我的骨头里,勒的我脊骨直挺挺的发硬,竟动弹不了,胳膊和腿也硬邦邦的,身体里就像灌了水泥一样。   当时的状态,哪怕是谁推我一下,我都会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直挺挺倒下,这打马鞭竟厉害如斯。   “小伟,看清楚了吗,这就是打马鞭里的捆马。”七爷爷抬手间收去了金色的绳子,捋着胡子轻松笑道。   身上一松,我晃了晃才恢复自由,私底下张了张嘴,一想到能从七爷爷那里学到这般本事,我便面红耳赤喘息起来。   七爷爷笑了笑,“把手伸出来。”   我依言而行忙伸出右手,就见七爷爷在我胳膊上用力撸了几下,搓热了我的胳膊后,伸出一根手指,用指甲在我胳膊内侧慢慢划了一道下来。   这感觉有点疼,我忍着这种不适,就看到七爷爷指甲划过的地方,一道隐隐的金线在皮肤里面亮了一下。   顿时手臂里的血管一热,似是胳膊里多了一样东西,心随意动的挺直了手臂,便有一个细窄如毛线的金色绳头从手腕上的空气里滑了出来。   这感觉神奇的无法形容,就如同我胳膊里有条索道,那绳子出来时的摩擦感都能传进脑海里!   这就是打马鞭?   我惊喜之余,学着七爷爷挥了下手,一条金色绳索便甩了出去,随着我意念控制下,在空气里如鱼得水似的快速摆动,缠缠绕绕忽快忽慢,不一会就乱成一团。   我连忙将打马鞭收回,可这一收,乱成一团的打马鞭便结成了好几个绳疙瘩,卡在手腕上的空气中。   七爷爷笑了一声,伸出手慢条斯理的解开一个个绳结,告诉我想要练好打马鞭,心里不能有杂念,不能乱,让我再试试。   解开捋顺的打马鞭,我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再次挥出,绳头忽的弹了出去,转眼间整条打马鞭就绷直了!   我转身操控打马鞭扫了个半弧,心随意动的让鞭子打了个弯,绕向一把餐椅。   这一刻,打马鞭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不仅能从它上面感受到木质餐椅的坚硬,还能感到似是搂住了一大片空气箍住椅子,在缠绕的过程当中向椅子施加压力。   我抓住手腕上的打马鞭一端,让鞭头锁出一个结来虚套在椅背上,而随着鞭头的锁扣收紧,我也感受到一股极为吃力的感觉。   咬着牙,我一点点的拉紧,弓着腿稳住重心,像拔河一样很费劲的捆紧椅子才算完成。   这时,七爷爷爽朗的笑了两声道:“做的不错,小伟已经入门了。”   七爷爷督促我又练了一阵,便让我回去睡觉,而他自己则抖落出打马鞭猛然抽出惊雷般的声响,似是抽裂了周身的空气,从他身体周围冲出好大的风。   同一时间,这道鞭也响彻在我脑海中,激的我浑身血液都流速加剧,脑子猛地一晕乎,再回过神时,七爷爷已经不见了!   那道巨大的鞭响却没有惊醒任何人,我站在客厅里睁大了眼睛。   这一夜我似是有些兴奋过头,连腿上的伤都不觉得疼,练着打马鞭直到后半夜,上床睡觉时都还不觉得累。   自家的仙家突然现身不说,还教了个这么神奇的本事,我怎么都要练好的。   第二日无梦而醒,我的脑子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就听到黄小妹焦急又激动的声音。   “张伟、张伟你醒醒!你快醒醒!”   “七爷爷是不是来了,你快跟我说啊!”   黄小妹一个劲儿的推我脸,好像我腮帮子上的肉都给推进了嘴里,我迷糊糊的一睁眼,用手支起身子晃了晃头才清醒过来。   这时候,头顶的眼睛也睁开了,正瞧见黄小妹焦急的踩在我身上乱转,而床边,伤势似有好转的卢巧芸正守在一边。   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打哈气,“来过了,七爷爷来过了,对了小妹,你怎么知道的?”   “咱们仙堂的人马来没来过我都能感应到,不过七爷爷没让我醒过来,你快说,七爷爷找你做什么?”   黄小妹这么说着,突然顿了一下,一双爪子捂住挺实的胸口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自言自语的惊道:“糟了糟了,难道七爷爷是来训你的,说咱们没把昨天办的事办好?”   还没等我回答,她便在我身上绕起了圈子,没头没脑的嘀咕着什么。   看她这副样子,我坐起身揉了把脸,“七爷爷没训我,他是来教我打马鞭的。”   黄小妹一听,猛地抻起了脖子差异的看着我,“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一抬手,金色的打马鞭便从手腕里弹了出来,啪的一声打在床尾方向的窗子上,又随即收了回来。   转头一看,黄小妹的嘴巴都掉了下来,而一旁的卢巧芸更是凑前了几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而后她们两个异口同声道:“正统仙法!”   正统仙法?   我一听这名词也少不了激动半天,看着自己的手,许久才平静下来,想着这是不是代表我这个半吊子出马弟子,是不是有了一定的道行?   随后,黄小妹忙攀上我的肩头,压下所有的激动道:“张伟,寻常出马弟子一辈子除了被仙家捆窍时有能耐,平时可是跟普通人差不多的,七爷爷传你打马鞭,肯定没教你修炼法门吧?”   经她这么一提,我也重新细想了一遍,点了点头,“修炼法门倒是没教。”   “这就对了,害我以为你是某个上方仙转世……”黄小妹拍了拍胸口,松了好大一口气道:“出马弟子只能修行,无法修炼,打马鞭是七爷爷传的,你把它当成平时用的护身法器就好,千万不要去钻研什么,免得走火入魔。”   我一愣,用手指挠了挠鬓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所谓头顶三尺有神明,这个神明指的就是上方仙,身份上比堂子里的仙家还要高出一个等级来,是上面的公务员,而上方仙转世则可比作下基层。   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尴尬,黄小妹便让我使两手打马鞭看看,而卢巧芸则主动请缨当示范对象。   我转换了下心情,也想检验一下昨晚的练习成果,光着脚在地上站好,抬手就放出打马鞭,可长可短的鞭子立刻形成一道金色的鞭影卷了过去,一下子捆住卢巧芸一圈。   可这一出手,我就感觉比我之前练习时大不一样。   卢巧芸毕竟是鬼仙,那鞭头立刻从她身上沾了股阴冷的气息,沿着鞭子一直钻进手臂的血管里,瞬间冻的我胳膊肘生疼。   嘶……   我先是打了个寒战,而后很快适应下来,毕竟练了几年捆窍,抵抗寒冷的能力还是有的。   绷紧了头皮,我强行控制着鞭头继续缠绕,催动鞭头快速的冲出一道弧线,使得鞭头紧紧贴在卢巧芸轻盈的后背上。   喘着气,我挺住这个展示成果的同时,还在不断努力让鞭头向卢巧芸一侧的手臂探去,但感觉上来说,捆卢巧芸的阻力比捆椅子大多了,不过我应该还能再进一步。   “初学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张伟你先休息一下,打马鞭是消耗个人精气神的仙法,不急于一时。”   黄小妹这般规劝着,但眼中的光彩中似乎还有些期盼。   我抿着嘴唇递给她一个笑容,没有就此放弃,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细汗,浑身上下立刻一起使劲儿,连太阳穴都因为用力过猛而鼓了起来。   我把自己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鞭头上,全力的去冲破那层无形的阻力时,耳边开始嗡嗡作响起来,好像自己是一个要钻透一栋大楼的电钻,有些不自量力。   可是,随着绳头一点一丝的突破新的距离,我又感觉那栋大楼是玻璃做的,每一次前进都在土崩瓦解一大片区域。   闷着这股子劲儿,一咬牙,鼓着手臂里的打马鞭可劲往外送,憋足了气一股脑的跟这股阻力较上了。   一秒、三秒、五秒,绕在卢巧芸身侧的绳头突然向前一探,如同扎碎了层层玻璃,将所有阻碍捣碎一空,一下子便探出老大一截,搭在卢巧芸的胸前。   顿时,我的头开始轰轰作响,极度迷糊起来,只觉得后脑勺生疼,似是一下子透支出好多力气,而且脚下根本踩不到地面上,连头顶的眼睛都开始打晃。   就在这时,黄小妹突然快速窜上我的肩头,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安稳住了我头顶的眼睛,焦急的喊道:“快把打马鞭收回来,你可真能逞能!”   被她这么一喊,我恍恍惚惚的收回了打马鞭后,手也不由自主的脱离哆嗦着,两步就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头重脚轻眼冒金星……      第十五章 阴壶不散      过度使用打马鞭的后遗症不轻,而我更加没想到的是,因为这,我头顶的眼睛落不下来了。   按照往常,黄小妹都能把头顶的眼睛弄下来,这样就避免了我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后招惹鬼怪,这也是非礼勿视的道理。   可眼下也没办法,黄小妹告诫我如果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都要装作不知道,作为一个还没有立堂口的出马弟子,现在还不是我主动碰触这类事物的时候。   早饭过后,睡眼惺忪的郭福海搀着昏头脑张的我走在去往他家的路上,我们当中一个瘸了腿,一个脸不洗牙不刷,招了不少路人指指点点,简直是一对难兄难弟。   好在一路上没碰到什么,我心情好了不少,到了郭福海家的小区,上了楼打开门,屋子里闷闷的味道让人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而屋里,电视机和游戏机还开着,电视屏幕上,里昂拿着手枪在警署楼道里手守一宿,这是我们昨晚急着离开时留下的状况。   我让郭福海把游戏光盘退出来,玩点轻松的换换心情。   也是因为昨天陪着鬼上身的他玩生化危机,搞的有了心里阴影,我实在看不了这灰突突的画面。   郭福海换了一张《拳皇》的游戏光盘后,便去冰箱里拿了两瓶汽水过来。   他动作利索,启开了汽水递过来一瓶,自己也拿着一瓶打开,挺着肚子咬着瓶口咕咚咚的灌了起来,那副模样好似从我家到他家这么一小段路就把他累着了。   我瞄了一眼过去,就见郭福海那双小眼睛突然睁大了,嘴上的汽水瓶里突然反出来好些气泡,嘴角和鼻孔上立刻噗噗返上一大股汽水!   这死胖子!   我想躲都来不及,眼看着他一口喷了出来,又连连咳嗽口,噘着大嘴像是要把喉咙都吐出来。   这真够恶心,我身上也被溅了不少水点,躲开了些,就看到好半天才缓和过来的郭福海攥着汽水瓶骂道:“干!这破汽水跑气儿了不说,还一点甜味都没有酸了吧唧的!”   我看着他一下巴水渍,粘在肥嘟嘟的脸上脖子上真是受不了,连忙催他赶紧洗洗去。   郭福海无所谓的耸耸肩走了,我则郁闷的用手擦了擦衣服上被迸溅到地方,拿着游戏手柄对着电视选择游戏人物,而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汽水瓶也喝了一口。   唔!   我一下子含住这口汽水,心道晦气!   这真是倒了邪霉,郭福海家的汽水全都跑气了?我这瓶也这样?   怪不得他喷了出来,这汽水是变质了吧,怎么一点甜味都没有,还又酸又苦。   就在我刚要起身去卫生间吐掉汽水的功夫,门外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就听郭福海喊了一声“瓶子”!   这声“瓶子”传入耳中,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想过的别的,一下子浮现出那个肚粗口细满是裂纹的阴沉养阴壶来。   咕噜。   我咽下那口难以下咽的汽水,从电视机前站了起来。   “弟马。”   卢巧芸突然先一步上前,看向我。   我白着脸点了点头,她便转身飘出房间,而黄小妹则在我肩头谨慎的站了起来。   吞了一口唾沫,我心底里不由自主的生出强烈的不安,强打几分精神,脚步虚浮的一瘸一拐磨蹭到房门处,一眼就看到跌坐在地上的郭福海正用手臂支撑着身子,不停的抖着双腿,一张惨白的脸上满是冷汗。   我低声音叫了他一下,就见他哆哆嗦嗦的转过脸,抖着手指着卫生间里面,张着嘴,惊恐的睁着眼睛说不出话,这副表情让我更加紧张了。   眼前,我和他之间的空白地带几乎没有采光,使得我们各自站在一片阳光之中,似是谁也不想涉足中间的暗色地带。   这种明显的色差感让人惴惴不安,可我又清楚,不论如何,这第一步都是需要我先迈出的,只是心里又惊又恐,又惊又气,郭福海这时候还不跑,还等着危险临头么!   我用手背擦了下额头的冷汗,用了好些勇气才迈出第一步,才艰难的磨蹭过去。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心头不断下沉。   我的眼睛紧紧盯着卫生间的方向门,目光随着脚步的前行,缓缓转移向里面的一片瓷砖地,一格又一格的地砖在我紧张的目光中微微晃动,我绷紧着脑神经,呼吸开始加重。   脚下的地面很凉,我的四肢都明显的生涩起来,脚趾完全铺散在地面上,每一步下去,脚底都会有明显的汗湿让我身形不稳。   而当我异常艰难的走过那段路,看到卫生间里那道隐隐的侧影时,心头竟然抱着它不在那里的希望,可事实上,我最终看到的是,那个瓶子,那个养阴壶回来了!   卫生间中,养阴壶稳稳的坐落在地面之上,瓶体上的青色似是比昨日更加深沉,从卫生间气窗里投来的寥少光线都无法照射过去,反而使得瓶口内的光景更加幽深起来。   心头狠狠地提了一下,眼前的一幕如同一张不真实的相片,让人总感觉这里面无比诡异。   我的脚步几乎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继续迈了出去,离着郭福海不远的地方,我终于看到了卢巧芸,她就站在养阴壶的后面,深锁着眉头。   冷静,要冷静,一切还没到无法应付的地步。   这样提醒着自己,我深吸了一口气,头顶的眼睛开始扫视四周,见到没有异状后才缓缓拉了一下地上的郭福海,这一碰触,我和郭福海都因为过度紧张而各自一哆嗦。   “张、张伟……”   郭福海的表情似是要吓哭。   我知道他留在这里只会添乱,而且我下意识也不想有什么事先波及到他,忙强打镇静的说道:“郭福海,给郭叔打电话,你不是说他认识市里的大仙儿么。”   郭福海听了我的话,好半天才有所反应,挣扎几下才爬起身,脚步虚浮的跑去卧室拨座机。   再次看向卫生间,我心里有些被郭福海惊慌的模样搞的过于心慌,注视着里面的一切,恍然间竟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   这时,卫生间里的卢巧芸谨慎的走了出来,紧锁眉头低声说道:“弟马,屋子里面没有异常,但昨天丢掉养阴壶时,里面还有很多游魂没有出来,可现在却都跑干净了……除此之外,我还在养阴壶里看到了非常多的符纸。”   一席话,我顿觉双臂上起了一层皮,一股冷意从里面蔓延而过,顺着肩膀连到后脑勺上,我连忙搓了一把,竟是一手冰凉的汗湿。   养阴壶、符纸、消失的游魂,我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眼前的诡异状况。   “卢巧芸,你跟着郭福海,别在他那里出了乱子。”   我绷紧头皮低低的说了一声,又看了眼肩头的黄小妹,征求她的意见。   见她谨慎的点了点头后,卢巧芸便飘开进了卧室,剩下我和黄小妹守着这片安静而沉凝的区域。   深深提了口气,我知道该来的躲不掉,一味的逃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诡异无法捉摸,趁着周围还没有异况,最好先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和黄小妹对视了一眼,我把住门边,抬脚刚踏入卫生间之中,顿时感觉到一股明显的低温扑面而来。   丝丝冷意让我明显不适,皮肤毛孔快速收缩的同时,心脏也出现了持久性的紧缩,使得心跳的震动愈加清晰的上传到喉咙处。   一时间的高度紧张导致我手部发软,血液凝滞的似乎需要更强大的动力才能恢复流速,而这也使得我自身体力快速流失。   我知道周围的寒冷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这种非自然形成的低温,已然预示了情况不妙,若是再没有动作,自己恐怕就会被自己敏感的感官过度影响,被恐惧完全吞没下去。   咬着牙让后脚跟上,我极慢的走进卫生间中,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心颤的因子,我忍住头皮发麻的感觉,强行让自己直面眼前的每一个元素,用头顶的眼睛收录着周围每一处角落。   地面上,养阴壶的壶口如我昨日见过的依旧模糊不清,目光漫过幽深又略显粗糙的内壁,在那只能伸进我手臂的圆形空间处,我仅是向前想要看清楚一些,额头上便感觉到瓶口处冲出阵阵冷风。   原来卫生间里的阴寒是从这里蔓延出来的。   眯着眼睛,额头因为这股更强烈的冷意而产生了一丝疼痛,再次凑前一些,我让头顶的眼睛形成一个较好的观察角度,将视线投入进去。   这一次的观察,因为头顶眼睛能夜视的关系,我没有像昨晚那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这一眼过去,便似是有多股电流猛地在全身各个部位散播开来,激的我浑身发麻不止!   原来就在养阴壶之内,贴着瓶肚部分的内壁之上,竟贴着一张张密密麻麻窄如小指的细长符纸,上面画着如同蚯蚓般的符文,随着我头顶的目光扫过,显现出激光防伪般的妖异紫色。   这无形当中反射的诡异光芒,又照亮了养阴壶内部一条条纤细,且若有似无却又无比坚硬的锁链,纵横交错连接着一道道符纸,在养阴壶内部布下一道层层叠叠的铁网!   而透过铁网当中的缝隙间,一张压着一张黄色符纸糊满了底部,每一张都有半尺来长,上面写着一个个血红而笔记凌乱的“封”字,散发出刺目的红芒,深深地刺激到我的脑海。      第十六章 小鬼      我不敢想象这重重封印之中困的是什么东西,下意识的在脑海中构建养阴壶的内部模样,转眼间就使得自己如同站在一个散发出妖异与阴冷的鬼窟当中,在忽明忽现的红芒与紫光下,犹如一个被丢弃在那里的献祭品。   “这么多的拘魂符,这养阴壶里究竟困过多少的小鬼!”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猛地一抖,被养阴壶摄住的心神险些吓出体外,转头就见到黄小妹睁大了眼睛,一身皮毛一层层的立了起来,面目上的惊骇已跃然而出,四只爪子紧紧扣住我的肩头。   这一刻,我浑身冷汗直冒,再一次看向养阴壶时,就听到里面传来珠子跳动的声响。   铛、铛啷啷、啷啷啷……   我无法抑制脑中的某种意念,追随着这股动响,头顶的眼睛已经深深望向养阴壶底部。   转眼间便见到里面层层叠叠的铁网之间,似乎有一个黑色的珠子左闪右现的滚过一条条铁链。   那颗黑色珠子骨碌碌的滚动着,很快就到铁链编制的铁网上层,并在我的注视当中迅速扩大,忽的飘向瓶口!   这一切太快,快到我的身体来不及反应,眼见着那颗黑色的珠子似是从内部挤开了表面的颜色,凸显出一张将手臂四肢都抱在脸上的小孩面孔!   而那张面孔上,一双墨黑色的空洞双目尤为骇人,死拧着眉头上方,大大的睁着眼睛看向我,而他的身体则从扩大后球形状态开始向四周迅速伸展,使得畸形的四肢如同没有骨头一般胡乱的抽打开。   顿时,他整个身躯则犹如掉进石油中的橡胶又冲了出来,猛地挤在养阴壶的瓶口处,扭曲的全力挤出一块沾满油腻且带着湿滑黑发的头皮来!   这、这是小鬼!   我无比确信这个猜想,却又吓得一瞬间浑身僵硬,全无章法,张着嘴巴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卢、卢、卢……”   我已经哆嗦到念不出这迄今为止最令我拥有信心的保障了,浑身上下抖如筛糠,甚至连自己如何退到门口都不得而知。   而同一时刻,那小鬼的脸已经挤出瓶口一半,黝黑的眼睛浮出隐隐诡笑,直直的看着我,在瓶口处挤出他湿滑且带着泥垢的耳朵,而隐藏在他塌扁的鼻梁下方,透过脸部与瓶口的缝隙间,一阵“嗬嗬”鬼怪动静也清晰的传了出来。   转眼间,他的头在窄小的瓶口中挤压变形,拧着脑袋,借着皮肤上的油污润滑,一点点旋转而出,不可思议的抬出了光滑惨白的肩头,伴随着肩部骨骼快速伸缩,在瓶口中抽出了手臂,扒住了养阴壶,又挣扎出另外一条胳膊。   这一时刻,我完全吓呆了,就感觉肩头一轻,黄小妹突然从我身上跳落下去,抖立着皮毛张开四肢,在我身边低压着身子露出利嘴尖牙,皱着鼻子对那只小鬼发出阵阵威胁的低吼声。   我忙伸手抖落出一截打马鞭,瞬间明白了七爷爷为什么教我这个本事,他必定是算准了眼前的一幕。   这也就说,我昨天并没有把这件事情解决清楚,而如今,才是这个养阴壶背后隐藏的本来面目!   “张伟!张伟!我爸说他一会就回来了!”   卫生间的门外,郭福海的叫喊声突然传来,使得我本来绷紧的神经被狠狠拉了一把,眼前一晃,在回过神时,养阴壶瓶口里的小鬼便已经无影无踪。   紧跟着,我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顿时,体内的气息乱窜,浑身不舒服,扭头一看,就见到郭福海一脸紧张的看着我,“张伟,你怎么了?”   我没时间解释,也没工夫埋怨他这一巴掌拍散了我肩头不少阳火,忙拉着他往卫生间外退去,焦急道:“走,这里不干净!”   “不干净,什么不干……卧槽,张伟你说这里有鬼!”   郭福海炸庙般嗷的一嗓子,胖墩墩的身子犹如一颗炮弹从我身边崩了出去,呼呼的冲向大门处,咔咔向下拉动门把手。   “干啊!张伟,门锁打不开了!”郭福海扯着嗓子嚎着,哐哐的将门把手死拉硬拽,转过苍白的胖脸对我焦急喊道:“张伟,我们中了鬼打墙了!”   这胖子说的还头头是道!   我擦了把脸上的冷汗,看着黄小妹窜上我的肩头,又看到一直跟在郭福海身边的卢巧芸对我点了点头,知道郭福海并没说错。   我忙走过去将他护在身后,心想着之前的一幕。   常言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因为方才郭福海的及时出现,形成了生人闯入的条件,使得那个小鬼在我眼前消失了。   可如今门锁打不开,这就是说我们确实陷入了老人常说的“鬼打墙”当中,这是鬼惑人的一种本事,它会扰乱人的五感让人找不到真正的出口,如果没有新的生人闯入,我们会一直困在这个房间里出不去。   当然,如果黄小妹和卢巧芸的道行很高的话,破除鬼打墙并不困难,但是她们两个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小妹,怎么办?”   我一边戒备周围,一边问道。   “这个小鬼很厉害,看样子已经四五岁了,这是因为他从婴灵成长到现在的缘故,实力比卢巧芸没消道行时还要厉害得多!”   黄小妹说着,慢慢踱到我的右肩,“小鬼三年历一次天劫,历劫一次不死,就会增添十年道行,这个小鬼恐怕有四五十年的道行,普通鬼仙根本奈何不了他,而且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这个小鬼的怨力会非常恐怖,我和卢巧芸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一席话下来,我心头骤然发凉,攥紧了手中打马鞭的鞭头低声问道:“七爷爷传我打马鞭,是不是用来对付他的?”   黄小妹的身子一顿,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我估计你不是他的对手,九成九捆不住!”   我眉头一紧,就算有一成也是好的,私底下快速的一衡量,我立刻转头说道:“卢巧芸,找一找那个小鬼在哪儿,记着,你别出手,立刻回来捆我的窍,我跟他干!”   一声令下,身侧猛地一阵阴风吹出,郭福海家的所有房门都开始晃荡起来。   鬼仙的身法在众仙家中算是比较灵活的,我不怕卢巧芸会被小鬼抓住,就怕那个小鬼藏起来会随时对我们下黑手。   “张伟,你、你胡言乱语什么呢,你、你不会是鬼上身了吧?”郭福海退到我的身后,紧贴着房门吓哆嗦了,双腿直打颤,“咱们是好兄弟,你、你可别害死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严肃的低声道:“郭福海你听着,现在给我安静、闭嘴,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事到如今,我不干也得干了,强打几分精神,唬住郭福海也是为了我自己着想,我可不想面对小鬼时,还要照顾他的感受。   很快,卢巧芸发丝凌乱的出现在我身边。   “弟马,屋里找遍了,没有小鬼的踪影。”   没有!   我一惊,难道小鬼在门外?   猛然一转身,郭福海被吓了一跳,迅速的抄起玄关附近的一只皮鞋,心惊胆战的看向我。   不对,如果在门外,小鬼从背后偷袭最好不过,不至于现在还躲躲藏藏……   转过头来四处看了看,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异样。   可是,就在我的目光移至餐厅内的餐桌上时,看到那瓶郭福海喝了一半放在那里的汽水后,我猛然间想到,小鬼是需要用甜物供养的!   转眼,我的目光盯住了餐厅角落的电冰箱上。   郭福海家里有钱,冰箱里各种水果、奶油蛋糕、汽水、冰淇淋,几乎集合了小孩所有爱吃的甜食!   我攥住打马鞭,慢慢的磨蹭开脚步,一点点的挪向那边。   而同一时刻,黄小妹和卢巧芸也从我紧张的目光中读懂了我的猜测,一左一右先一步靠近过去。   “郭福海,把餐厅灯打开。”   我弓着腰轻声说着,在缓慢的靠近冰箱的过程当中等了许久,郭福海才哆哆嗦嗦的打开了灯。   房间里明亮起来,各处阴暗的角落无所遁形。   看着金属色的高档电冰箱,我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强行镇定了一下,再次靠近。   脚步慢慢迈出,我走过身旁的餐桌,扫了眼空荡荡的厨房和一旁的主卧室,吞咽着干涩喉咙的一刻,头顶的吊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神经瞬间拉紧,我站在餐厅的正中,头顶的灯一下一下的闪着,没几下就越闪越快,一阵“嗬嗬”怪想顿时从餐厅的每个角落里传出,在四周回荡起来。   身后,郭福海牢牢的记住我的话没有出声,只是拼命的拧着打不开门把手。   而我,身处在光源闪烁的中心,则清晰的感觉到危险迫近,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紧缩着。   就在这时,猛然间一声砰响!   我眼中那昂贵的金属拉丝的冰箱上层突然弹开了!   整扇冰箱门狠狠的撞击在拐角的墙壁上,在那保鲜层的黄色灯光下,里面的新鲜水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散发出一股沉闷的霉味,混着冷风铺面而来。   一瞬间,我的嗅觉发生了极度的转变,在这股冷风中似是闻到股令人作呕的诡异味道。   紧接着,冰箱下层的门也砰的打开,四层装着冻货的抽屉发出剧烈的抖动,白色的霜雾迅速在地面铺了薄薄一层,缓缓飘荡过来。   而那种抽屉和冷冻层内的寒霜产生的摩擦声也刺入耳中,犹如指甲不断剐蹭黑板,磨得我头皮发麻,难受的连牙齿都跟着打磨着!      第十七章 鞭捆婴灵      豆大的汗珠从后脖颈滚落,带出一道冷意钻进后背里,我浑身一激灵,拼命的攥住手里的打马鞭,便瞧见冰箱下层的抽屉摩擦着冰霜弹了出来。   整整四匣装着沉重冻货的抽屉猛然冲出,哐啷啷的摔在地上,我一眼就瞧见蹲在冰箱下层的东西,猛然一颤。   目光所视,他没有穿衣服,躯体惨白,十分瘦小,身上被一条条铁链洞穿了,留下一个个豁开来的黑色创口,黑洞洞的让人看不清里面是被穿透了,还是里面的肉已经长死。   但那双大大睁着且毫无感情的墨黑双目,已然表明他丝毫不在乎这些。   他蹲坐在冰箱下层抱着纤细的双膝,抓着一个瘪了一半雪糕包装袋,一口口死命的吸着,像是从里面汲取生机一般令全身都随着起伏。   是那个小鬼!   我的头皮已经不是在发麻了,而是阵痛,这一刻,卢巧芸快速的从侧面飘来,立刻上身捆窍,我全身上下便布满了刺激心神的冷意。   而就在这时,那个小鬼突然动了一下,漆黑的眼珠子轱辘了一圈,似是一眼就盯住了我,然后又是一转,看向了比我所在位置还要靠前的黄小妹后,一把拽下口中的包装袋,嘴巴里张开了一道黑色的洞口,嘴角堆叠出狰狞的褶子,猛然间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啊!   我全身一麻,听到这无法形容的啸音时,那有如实质的音浪也随之波及而来,一下子穿透进我的身体,以耳朵到裤线为界,我前半个身子都因为这股音浪凝固了一瞬。   同一时刻,黄小妹的身子则被音浪掀了起来,撞在墙壁上滚了个葫芦落在地面,她四肢一颤,险些没有站稳。   黄小妹说的没错,她和卢巧芸在这个小鬼面前根本不够看。   攥紧了打马鞭,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浑身炸毛了似的猛地抬手一挥,金色的打马鞭同劲弓放矢般冲了出去,猛地扎进了冰箱里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使得郭福海家那个沉重的冰箱跟着一晃。   而后,鞭头一绕缠了一圈半过去,捆住了小鬼!   顿时,一股戾气从打马鞭上传递而来,让我头部发紧发麻胀痛无比,如同被打足气儿的皮球,随时都有爆炸开的可能。   而这突如其来的感知,也让我感受到了极其负面的情绪,像是从我身体里生生剖离出一个狰狞的人格,强烈刺激着我的意识。我的右臂里也感受到一股极致阴寒,胳膊里的血液几乎结冰,使得肌肉纤维间出现了冰渣一样,稍一动弹就疼痛的无以复加!   这小鬼太要命了!   用打马鞭捆着小鬼的同时,鞭头传来的阻力竟让我有种蜉蝣撼树的感觉,随而着他蹲坐在冰箱里,用手臂挣着打马鞭的捆缚,绕在他胳膊上的鞭头便一点点的退缩了。   我无法想象,如果这小鬼挣开了打马鞭的束缚,我、黄小妹、卢巧芸、郭福海,我们四个会面对怎样的危险。   艰难的抵住鞭头传来的阻力,极尽我最大的能力去捆缚他,耳朵里立刻出现了来自脑海深处的隆隆嗡鸣,我的所有意识都被眼前的情况碾压起来。   “拘魂符!张伟,把养阴壶里的的拘魂符摘出来!”   焦急的喊声当中,黄小妹迅速窜上我的肩头,一边喊着一边钻进我的肩窍之内。   顿时,我头顶的眼睛便见到左肩上方的空气剧烈扭曲起来,这是黄小妹激发我身上的阳火!   一丝气力在左肩突生,紧跟着又一股热流引燃了我的双肩一般,让我感到精神似有振奋,立刻攥着打马鞭往卫生间跑去。   而我的身后,小鬼在冰箱里挣扎的更加猛烈了。   此时此刻,我没有功夫理会小鬼在做什么,冲进卫生间里,用左手探进养阴壶内,用指甲剐蹭着里面粗糙的内壁,焦急的抠出了一张张细窄符纸,狠狠的抓了一把出来!   低眼一看,这一把符纸大部分都被我抠坏了,好在还有几张幸免于难,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餐厅里的冰箱倒了。   我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向门外,手头的打马鞭一松,立刻感觉到远在门外的鞭子退回了一大截,似是马上就捆不住那个小鬼,忙绷紧脑神经,艰难的去阻挡这样的溃退。   踏步出去,在冰箱倒地的附近,我看到地面上,那个小鬼正用双手扯着打马鞭。   他那惨白的身子在地面上不断拧动着,一双墨黑的眼睛看着我,睁大了眼眶,一脸的狰狞,嘴巴更是诡异的极度扩张着,让我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浑身怨戾!   这一刻我头皮都要炸了,抓着拘魂符咬着牙冲了上去,一巴掌拍在小鬼的额头上,顿时几张细窄的符纸亮了一下,上面的符文散发出妖异的紫光,从里面冲出几条黑中带紫的锁链。   我惊得连退了数步,就看到那些锁链哗啦啦抻长起来,每条锁链的前端都有一个黑色铁砣,引着铁链眼花缭乱的砸向小鬼。   眼前,小鬼的身体如同中空的枯木被这些铁砣敲碎,掉落了一地碎皮和黑色的硬肉块,露出了里面没有任何血液的肢体内部,散发出一阵阵黑雾向房间上方蒸腾,看起来鬼气森森。   而位于小鬼的额头,几张拘魂符燃烧飞快,我分明感觉到这几张符纸快要失去作用,急忙操控松散在小鬼身上的打马鞭,绷紧着头皮,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去捆那最后一段的距离。   “弟马,快、快捆,我快不行了……”   艰涩的声音从心灵深处传来,我知道捆窍卢巧芸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一咬牙,右臂里猛地多了两成的力道,绷紧着手腕的血管,使得另一端的鞭头就像是被推了一大把,忽的抬了起来倏地冲了出去,狠狠圈完第二圈。   一瞬间,打马鞭打结系扣,我牢牢的捆缚住了那个小鬼!   身上的所有压力一松,我整个人就像脱水了似的瘫坐在地上,一身冰凉的冷汗,激的手脚抽搐。   而同一时刻,贴在小鬼额头上的几张拘魂符也燃烧干净,那些铁砣铁锁也缓缓消失不见,显现出在被金色绳索圈住的浑身千疮百孔般的小鬼真身。   成、成了……   我张着嘴巴恍如隔世般看着眼前的状况,就见面前不远处的小鬼已经无法动弹。   “张、张伟……”   郭福海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头看到他不知道何时已经瘫坐在地上,张了张口想叫他过来,可舌头却不受控制的打直了,整个口腔里都开始分泌唾液,含了一大口开始吐白沫。   大量的白沫吐出来,卢巧芸也从我身体里摔落出去,匍匐在地上蜷缩着发起抖。   当时,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胃里像是塞了一大团东西胀的特别难受,脑子晕晕乎乎的坐不稳。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随时会晕过去,可一看到那个小鬼,我忙绷住随后一根清醒的神经,努力的不让自己倒下。   “张伟,你别吓我,你千万别吓我……”   郭福海哭了,泪珠一颗颗往下掉,抱着一只皮鞋蹲坐在门前浑身发抖。   我知道他一定是被吓坏了,可自己又动弹不得,说不出话,转眼就见到黄小妹从我肩窍里钻了出来,浑身大汗淋漓虚弱的告诉我快让郭福海弄点水来喝,说我现在的状态是精气神消耗过甚,完全是靠着身体里的一把虚火在勉强支撑。   “水……”   大着舌头,我含含糊糊的说了好几次才让不远处的郭福海听明白,他忙腿软的跑到厨房接了一舀子自来水给我灌进嘴里。   这口水来的很及时,虽然只是灌进了胃里不多,却让我有了种缓和的感觉,能自己抬起手接住水舀来喝。   随后,黄小妹告诉我要尽快吃东西,否则耽搁久了,这么虚耗着会落下病根,再想调理就难了。   听了这话,我也没管郭福海是什么心情,让他去倒地的冰箱里给我翻吃的,而他听了也不含糊,连平日里最不舍得吃的风干肠都给我弄了过来,加上一大堆吃的全都堆在我面前。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闻到食物的气味,我脑子里就出现了极为饥饿的感觉,左手抓着方便面的面饼,右手拿着风干肠,左一口右一口大肆进食,胡吃海塞了好一顿,胃里才垫了个底儿。   黄小妹又让我去吃冰箱里的太子参,我忙艰难的爬起来,过去把一盒子太子参的包装拆了,掏出一根就送进嘴里又咬又嚼。   干巴巴的太子参咬碎了嚼烂也咽不下去,那股苦味更是让我想吐出去,可因为黄小妹的话,我只好含着参渣子在嘴里一口口吸着里面的养分。   过了许久,似是身体里恢复了些力气,黄小妹说差不多了,我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过头在看郭福海,就见他被我方才的样子吓得动弹不得了。   但他好像也看出来我似是需要营养补充虚弱的身体,在那里磨了半天嘴巴,便问我要不要灵芝啥的,告诉我他家凉台底下有不少。   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我摇了摇头,感觉太子参那点精髓在胃里一过,顿时肚子里有些火辣辣的感觉,抹了把额头的虚汗,看了看被困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鬼,告诉郭福海已经没事了。      第十八章 鬼子寻父      餐厅里,郭福海在我面前杵了半天,脸上紧张的模样似是有话也说不出口,我知道这么瞒着他也必要,他该看到的也都看到了,就告诉他我抓了那个鬼。   他这一听,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满眼的不可置信,可张了张嘴,还是信了我,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学会抓鬼的。   也怪我的说法让他误会了,出马弟子可不是抓鬼的道士,我就是个阴阳两道的调解人,用打马鞭捆了那个小鬼是不得已而为之,按照七爷爷的说法,我的任务只是把这个小鬼带在身边慢慢化去他的怨力罢了。   “行了老郭,鬼的事咱们稍后再说,先把屋子收拾一下,回头等郭叔到家一看,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我对他说了一声,随手把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捡起来,催促他赶紧干活。   郭福海听了抹把脸上汗,忙拉住我,“还干什么活啊,我给我爸打电话说闹鬼的事,他愣是不信,咱们就留着这些东西让他看,这些可是案发现场!”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功夫,门外楼底下便传来一阵上楼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清嗓子的动静,郭福海一激灵,说是他爸回来了。   他这话我信,这小子自习课上吹牛的时候,连走廊里的脚步声都能听出来是来扒窗户的班主任,还是巡查的教导处老师。   转眼,郭福海就跑去开门,这一次,门把手顺利的放了下来,他回头一看我,还带着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指了指打开的门。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只顾着思考一会跟郭叔怎么个说辞。   郭福海也没管我,蹬蹬蹬的跑下楼,喊着他爸焦急的往楼上拽,说家里的鬼被我抓住了什么的。   我心说郭福海也太急着表功了,郭叔信不信还是两说,他这么全兜出来,我刚准备好的话头全都白费了。   果然,楼下传来郭叔的笑声,说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学会跟大人开玩笑了?   等郭福海带着郭叔进了门,穿着短袖白衬衣的郭叔往屋子里一看,眼皮猛地一跳,目光掠过我在狼藉的地面上一扫,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差点气歪了,照着郭福海的屁股就踢了一脚。   “个小兔崽子!我就一晚上没回家,你就能把家里祸祸成这样!”   这一脚可不轻,我看着郭福海捂着屁股差点没飞起来,忙跑到我身后跟郭叔委屈的喊道:“爸!你踢我干什么!你自己看,这就是案发现场,我都没动过。”   他这么说着,眼睛里还挤出水花来了,“咱家那大冰箱,别说我和张伟了,就是你和我妈抬起来都费劲,你看看,这都倒地上了!”   还别说,郭福海这有理有据的喊话,还真让郭叔冷静回来,他看了看我身后的电冰箱,忙把身后的房门带上了,几步走进来低声问,“大海,你真没骗我?”   “你问张伟,鬼还是他抓的呢!”   “小伟,这是真的?”   郭叔转过来朝着我低了下腰,脸上的神色不免严肃了些,那双仔细观察来的眼睛,有着成人特有的审视目光。   我知道,对于郭叔来讲,我能不能抓鬼他是多半不信的,可家里的电冰箱确实不是我和郭福海能动得了。   抿了下嘴,我对着郭叔点了点头,“郭叔,家里确实闹鬼了,不信你跟我来。”   郭叔对我很信任,而之所以我和郭福海能做朋友,也是郭叔知道我在班里成绩好,暗中让郭福海这么做的,所以我这么说,郭叔便皱紧了眉头跟了过来。   我们一起来到卫生间,我将养阴壶提起来给郭叔看时,郭叔很快露出了一丝惊讶,拿着养阴壶上下看了一遍,问我们在那里弄来的。   郭福海和我说了事情的经过,也没什么保留,鬼上身和养阴壶自己跑回来的事也说了,为了让郭叔更加相信我们的话,我还从养阴壶里抠下一张拘魂符给他看,郭叔接过一瞅,脸色才有了更加明显的变化。   “爸,你现在相信了吧,昨晚上和今天要不是有张伟,你儿子就挂了!”郭福海很仗义的拍在肩膀上,又把我肩头的阳火拍下去不少,害得我一阵气息不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郭叔听了放下养阴壶,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仔细的看了看我。   我被郭叔盯得不太舒服,知道他还是不怎么信,再者,我也曾怀疑像郭叔这样的大厂长,应该对那些在玄学方面有造诣的能人更信任些。   毕竟出马弟子、跳大神这路人在现今不吃香了,大有装神弄鬼的一套存在着,所以我跟郭叔再多费唇舌恐怕也不顶用。   “小伟,叔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这是真是假还看不出来么?”   郭叔的语气一重,我就憋住了心里的念想,跟他要了那个养阴壶,转头走出卫生间。   我心里明白,这以后和郭福海恐怕是没有朋友可做了,出了这事,郭叔准是对我失望。   踏出门口,我走到餐厅提住地上的小鬼,他倒是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跟件雨衣似的,只不过,他身上瘆人的感觉是在让人难受,我忙闭着眼,肩挑着打马鞭把他挂在后背上。   “张伟,张伟!你别走啊,我帮你解释!”   正要转身离开,郭福海跑出来追上了我,郭叔也低压着眉头走了出来。   我看着郭福海一脸焦急,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可就在这时,右肩膀突然一凉,我扭头一看,差点没吓的灵魂出窍!   原来,趴在我身后的小鬼突然睁大了眼睛,在那双要凸出来的墨黑眼珠子底下,大股的黑汤淌了下来,配上他那张的惨白的脸,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我一下子就把他扔地上了,惊骇的连退几步,就看那小鬼的眼睛轱辘一转,抬着额头,直直的看向卫生间门口的郭叔,一股股黑汤顺着眼角往下淌,嘴里还发出乌鸦报丧般“阿巴阿巴”的怪声!   他这副样子看得我后背直冒寒气,哆嗦了好一阵后,身子被跑来郭福海摇晃了几下才回过神。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脸上又是一把冷汗了。   当时,黄小妹就在我耳边说了点事,我一听,脑子里那根弦瞬间绷紧了,想着她说的可能性,又看了看地上的小鬼直勾勾的瞅着郭叔,我还真没法辩驳。   “张伟你咋了,你说啊,是不是抓鬼时消耗太多法力啦?”   郭福海用力的抓紧我,连“法力”这样的词都说了出来,一脸紧张的模样简直没法形容。   我摇了摇头,转头看到郭叔对我们这出眉头紧锁,只能硬着头皮瘸着腿挪了过去。   “郭叔,我问你个事,就一件事,问完我就走。”   说着,我看到郭叔眉头拧得更紧了,也没想太多,反正左右都得多这一嘴。   “郭叔,你以前是不是有个孩子,这孩子没活下来,已经死了十几年?”   话音一落,郭叔皱着眉看了看我,刚想说话,脸色猛地变了一下,瞠目结舌的白了脸。   看他这幅模样,我心里也是震惊不小,紧张的喘息了一下,又低问道:“是个男孩对么?”   这一回,郭叔的脸上更添几分惊色了。   “这孩子要么是没足月就死了,要么就根本没活着出来……”   “郭叔,我说的对不对?”   话音一落,郭叔一下子死死摁住我的胳膊,那惊慌的双手颤抖险些没抓住,焦急的问我:“小伟,你跟叔说,你怎么会知道的?”   事到如今,小鬼、养阴壶的事情就已经有了眉目,我也没想到这个小鬼可能就是郭叔叔的孩子,他嘴里“阿巴阿巴”的叫着,估计是小鬼还不会说话,想要管郭叔叫“爸爸”。   抿着嘴犹豫了一下,我不再隐瞒了。   “郭叔,你听没听过顶香、出马弟子、跳大神?”   郭叔一听,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我,“小伟,你、你……”   我点了点头,“我就是顶香的,这两天刚刚能看点事。”   顶香,和出马弟子、跳大神是一个意思,是市面上我这个行当的通俗叫法。至于这看事,自然不是看出普通事情那么简单了。   郭叔的呼吸有些急促,看了看一旁疑神疑鬼望过来的郭福海,忙压低了声音道:“小伟,叔是看你年纪太小就没信,但叔认识市里几个大仙儿都能看事的,你真是顶香的?”   我知道不露点真能耐不行了,随即念了声卢巧芸的名字,身子骨一冷,借着捆窍的状态,一把抓住了郭叔的手臂攥了起来。   嘶!   郭叔一声呼痛,手臂上便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白印,知道我刚才那股力道可不是小孩子能做到的,惊异的看向我,再没了之前那种不信任感,虚心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当然是知无不言,告诉了他婴灵的事,明白讲给他我抓的那个小鬼,就是他以前死掉的那个孩子,现在这小鬼找上门了,九成九是当时死的可怜,这是要来算账的。   郭叔听了一拳就再砸手掌上,连道他年轻时糊涂。   当时有郭福海在场,想必有些事还没办法说清楚,郭叔只好问我能不能处理这个事,要什么东西他都可以准备。   我告诉他我会带着他这个小鬼走,不过以后肯定会有别的事让郭叔帮忙,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郭叔参与进来肯定有助于化去这个小鬼的怨力。   郭叔听了连连道谢,对我更是刮目相看,想不到我还有这方面的本事,问我需要多少钱,什么时候给我的仙家披红上大供。   我听了郭叔的话就是一愣,披红就是扯红布,意思就是给我堂子上的仙家送锦旗。   我是真没想到郭叔还懂这事,看来他满了解我这一行的规矩。   心里的大石落下,松了口气对着郭叔笑了笑,告诉他我还没立堂口,家里人也不知道我的事,可不能要钱,到时候真能送小鬼去轮回,买点水果上柱香,意思意思就行了。      第十九章 有师来访      那之后,郭叔对我的态度几乎是一百八十度转变,打电话叫了单位的人给他收拾屋子,打了车,拉我和郭福海去市里一家特别高档的饭店吃饭。   饭桌上,郭叔对我好一顿感谢,妙语连珠的样子跟会见客户似的热情。   看着郭叔这副模样,幸好这一幕是发生在包厢里,否则在外面大厅,一个成人对我一个小学生点头哈腰,还不得被其他食客说三道四议论纷纷?   不仅如此,郭叔还让郭福海跟我好好做朋友,要是能拜把子就更好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他问我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自行车、电脑什么的,说这以后就让我把他当成亲叔,想要什么他都给买。   我连忙摆摆手,别说这些东西买回家我爸妈会起疑,就连黄小妹也说过,身为出马弟子决不能贪财,我这可是神圣的职业。   一席丰盛的菜肴,除了我们三个,饭桌上还多了副碗筷,这是黄小妹告诉给我,我又转告诉郭叔给他那个小鬼预备的。   还别说,那坐在我旁边椅子的小鬼看到这一幕,竟然平静了不少,瞅着郭叔时,睛里也不淌黑汤了,花污着一张脸,好奇的瞅着郭叔不发一语起来。   后来,郭福海饮料喝多了上厕所,郭叔叔才说起他那个孩子的事情,而这话匣子一打开,郭叔的情绪就低落了不少。   原来早在郭叔年轻的那个年头,他家里的生活条件实在不济,也没个可以接替老一辈的工作,郭叔一个没手艺没学识的愣头青,整天和几个狐朋狗友在街里胡混。   那时候,他有钱了就今朝有酒今朝醉,没钱了就到处去讹,就这样一来二去,在市里也渐渐认识了不少混子,闯了点名堂,借钱开了舞厅歌厅,笼着不少人马有了起色,钱也来的就容易了。   可钱来的快,往往花的也快,郭叔大包大揽的替人平事,养着一帮兄弟胡吃海喝不说,还沾上了赌博,不出半年就输个精光,把买卖都搭了进去,而那个小鬼就是在那时候死的。   郭叔说着搓了把脸,眼睛里满是慨叹,插了一句道:   “小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叔带大海第一次去你家时的情景,那时候我就想让大海跟你学学,提高点学习成绩,可我没想到,那天你眼里的光彩就像是把叔的意图看透了,还当着大人的面还笑呵呵的答应下来,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孩子。”   我抬手挠了挠鬓角,想不到我爸妈都没看出我的不同,竟让郭叔察觉出来了,抬了下头,我便看到郭叔苦笑了一下,继续道:“所以,叔跟你说这些事也不怕你笑话,有那个孩子时,叔真是压根没想过以后的日子该怎么活,加上那孩子的妈妈看我没了钱,手底下的人又人心涣散的各奔东西,把孩子生下来没过三天就卷走了我最后那点票子去了外省,一毛都没给我留下……   当时叔在医院里一个人看着孩子,两巴掌大的小娃娃,没母乳,没钱买奶粉,孩子从生下来就开始发烧,我到处借钱想救他,可叔在外人眼里是个什么样子?   我是个赌徒,根本就没人借给我啊!”   说到这,郭叔的眼睛湿了,扶着额头哽咽道:“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孽,因果相报啊,孩子到最后没了不说,医院还追着我催债,我也是没办法了,有人问我卖不卖这孩子的胎盘,我就卖了,就换了三百!才三百!”   郭叔说着,含着泪把面前杯子里的啤酒一口喝个干净,像是咽下了所有苦涩,看得我眼皮直跳,心里更是没法想象,眼前这个人前风光的大厂长会有这样的过去。   “后来,那个买胎盘的人多塞给我一百,说看我可怜,打算帮我把那孩子埋了,让我该怎么活就去怎么活,我当时也犹豫了,也觉得欠着孩子,可给孩子火葬也需要钱啊,我那时候心灰意冷,也没能力再管其他了……   可我没想到,那个瘪犊子玩意竟然是拿我孩子养小鬼的!”   郭叔重重的吸了口气,抬手抹了眼睛上的泪花,用力的攥着我的手腕,“小伟,叔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什么都能想明白,只要能让那孩子投胎,叔愿意尽最大努力,这是我欠他的,早晚得还,该怎么样叔都认!”   听过郭叔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如释重负。   吃过饭,郭叔把我送到家楼下,上了楼,我将养阴壶里的符纸摘了出来,把养阴壶藏在我家楼道处一个露底儿的腌菜缸里,又让卢巧芸在里面养伤,便慢吞吞的回了家。   进了屋,爸妈早就吃完了午饭,给我的膝盖上重新上了药水,便回屋睡午觉了。   我背着小鬼回了自己的小屋,将他放在床上最里面,看了看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瞅着他没那么瘆的慌了。   也是累了,我躺在小鬼身边,给他和我自己都盖了被子,耳边才传来过于疲惫而产生的嗡鸣。   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捉摸着,这就是出马弟子以后的生活了吧。   转头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小鬼,那惨白的脸,干掉的黑汤,还有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混杂在一起,我还是不由自主的一哆嗦,暗道自己胆子还是不够大啊。   而就在这时,被子里突然生出一股暖洋洋的热气从脚底下钻了上来,我一身的疲惫就像是被洗掉了不少,眼睛一转,忙惊讶的坐了起来。   “七爷爷!”   我这一激灵,枕边的黄小妹也窜了起来,几步跑到我身前,从床沿上跳了出去。   而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的七爷爷,则淡笑着点了点头,抬了下手,便让黄小妹落在上面一路跑到他的肩头,挂在他脖子上咯咯笑了起来。   七爷爷也在笑,几条细长的鱼尾纹堆叠着,也不显得他有任何老态,我看到黄小妹一个劲往他脖子里拱,那股撒娇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这丫头毛毛躁躁作甚,也不嫌丢人。”   七爷爷随口说了一句,黄小妹便快速的眨着眼睛忙松了爪子,在他肩头规规矩矩坐好,那模实在是听话的紧。   七爷爷摇笑了笑,在床边坐下后,扫了眼床里的小鬼,又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撵着胡须点了点头道:“小伟,你和小妹这一趟任务果然没让七爷爷失望,今天这件事,咱家各路仙家没有一个不叫好!   没立堂子,身边也没个得力干将,你还能把这事处理的妥妥当当,拿下了这件大功德,咱家各路人马都有些坐不住了,争着要来看你。”   听这话,我眼睛立刻睁大了。   “呵,先别高兴的太早,不到时候,掌堂大教主是不会让他们下山来见你。”七爷爷捋着胡子笑了一声缓缓道:“虽然仙家们不能下来,但总归你这次没白忙活,为你联系一位领堂师傅还是可以的。”   虽然这位“师傅”并非“师父”,但本身也有半个师父的意思。   领堂师傅本身就很可能是一位老资格的弟马,不仅会交代我一些基础的出马本事和看事技巧,而且等我将来正式立堂时,还能帮忙办理一些相关手续,带领其他仙家前来护法。   说白了,这就是要给我介绍一位老前辈。   到时候,有什么不会的不明白的都可以去问领堂师傅,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还能找师傅帮忙,在师傅那里长见识,学本事,这可是件大好事!   七爷爷一看我私底下眉飞色舞的瞎捉摸,连笑了几声,让我先睡一觉,说我这一天也是累的不轻,虚耗了身子可别愈演愈烈的折了寿。   这话可把我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又忙问七爷爷是不是要走了。   七爷爷点点头,深深的看了看我,将肩头的黄小妹放在床上,背着一只手缓缓踏出门口,留下一派仙风道骨的背影。   “小伟,聚散不在一时,好好学本事,好好做人,日后我们再相见时,就是你出马领仙的那一天了。”   七爷爷那余音绕梁般的话音刚刚落下,床上的黄小妹便焦急的喊了一声,似是窜上去要追。   可那一刻,七爷爷没有回头,挪步出了房门。   而我,则因为眼皮突然分外沉重,整个人进入了一股极为困倦的状态,眼睛一闭,整个人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时,晚霞已经将房间染红,掀开被子起身,身上还有大量尚未退去的疲乏,而床沿上,黄小妹则保留着前冲后的姿态,脑袋正对着门口,四肢全摆在身下,呼呼沉睡。   不免叹息了一阵,七爷爷临行那番话估计是短时间不会再来了。   扫了眼旁边的小鬼,见他睁着墨黑的眼睛一动不动,也不管他作何感想,把他背在身后就去了屋外。   这一天,吃过晚饭的我依旧没什么力气,早早的上床睡觉,转夜醒来,时间已经过了早上八点,粗略一算,我差不多睡了十二个小时。   抻着懒腰打了个哈气,身子骨终于比昨天有明显缓和的迹象,刚要下床,我的妈便在屋外喊我起来,说郭福海来电话了。   厅接听,郭福海那面就传来兴奋过度的话音,“张伟,快!赶紧来我家,市里来了位大仙儿指明要见你呢!”   大仙儿?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莫非这就是七爷爷说的那位领堂师傅?      第二十章 超拔奇术      胡乱的洗了把脸,我也没工夫吃早饭了,叫醒了黄小妹,背着小鬼带上卢巧芸往郭福海家赶。   一路气喘吁吁到了他家,早在门口等我的郭福海,便从门缝里露出他那张喜形于色的胖脸,眉飞色舞的给我开了门,低声说大仙儿就在屋里,姓蔺,一看那人的气场就是个有门道的主。   而且郭福海还说,他爸认识市里几个大老板简直要把蔺师傅当神仙般供着,每年都过去拜访求见,至于能不能见着,还得看蔺师傅有没有这个心情。   至于他爸,那是连见过一面的资格都没有的,而那些见着的,又被点拨过几句的,那钱挣得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我一听,心道有没有这么神啊,可转念一想,郭福海虽然学习不咋地,但办事还是靠谱的,忙又谨慎起来。   换鞋进了屋,便看到郭叔便走出客厅笑呵呵的迎了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往里面领。   “小伟啊,郭叔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托你的福竟然让我见了蔺师傅一面,这要是让外人知道还不得多羡慕你叔!还有……”郭叔压低着激动的声音又道:“叔那个孩子的事情也有眉目了,你快进去,旁的话就不多说了!”   连郭叔这样八面玲珑的主都对蔺师傅恭敬有加?   我谨小慎微的点了点头,也就走了几步,肩头的黄小妹就是身子一僵,身边的卢巧芸更是迈不了步子。   “弟马,里面的人有门道,我、我进不去了。”   卢巧芸的话音传来,我立刻有些纳闷,眼下的情况与我平时的认知可是出入不小,仙家行动都是没有阻碍的,可卢巧芸这么说却分明指出有什么东西阻挡她进入屋子。   我还来不及多想,便郭叔便拉进了屋子,而后脚一跟进房门,身上顿时多出了一层无形的压力,压得肩膀难受。黄小妹表现更甚,四肢都开始打哆嗦,就连我背上的小鬼都在嘴里开始发出呜呜的声响!   抬眼看向屋里,郭福海的妈妈正给沙发上那位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倒茶。   那位年长的男人五官刚硬,面色棕红,平展着浓黑的一字眉,穿着一件短袖的宽松亚麻衫,身材健朗,对着郭福海的妈妈淡声道谢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便移到我的身上。   这一眼看来,我立刻感到似是被上下审查了一遍,后背都要被看透了似的,就见他开口说道:“小香童,你知道我为何来,我也知道你身上背着的婴灵是怎么回事,过来敬茶。”   他的话看似轻描淡写,但句句都说道了点子上。   所谓香童,其实就是顶香的,点名了我的身份。而且,若不是早知道要做我的领堂师傅,谁能一见面就让人敬茶?   这就是蔺师傅!   我快步走上前去,谨慎的拿起茶几上棕色的紫砂茶盏,平举到与眉心齐平,递上前去低声道:“弟马张伟请蔺师傅用茶。”   蔺师傅嗯了一声单手接过,一口香茗入口后,我身上的压力也随之一松,这才感觉鼻尖和额头不知何时渗出少许细汗。   蔺师傅放下茶盏,转头告诉一旁的郭叔让家里的女人小孩退避,他要超拔婴灵身上的怨力。   我一听,心里少不了一阵震惊,这超拔出自佛教用语,就是超度的意思,可真正的超度,不仅要把鬼魂送往极乐,连对方的祖先也要被一起送上去,了却所有因果,这样的能耐只有佛和菩萨那样的存在才能做到。   所以,蔺师傅说的超拔,其实就是我们出马弟子的术语,简单说,就是要用上厉害手段了!举个例子,以前要用扒皮符损消卢巧芸的道行的事,其实就是超拔,其狠辣程度可想而知。   果然,就在郭叔催郭福海和他妈妈离开客厅的时候,我背后的小鬼似有感应的发起抖来,然后就听到我耳根子后面传来乌鸦般的惊嚎!   我转头一看,好家伙,这还没开始呢,那小鬼眼里便哗哗的流出了黑汤,张着嘴哭喊起来,那动静震得连我都跟着头皮发麻。   顷刻间,屋子里降了几度,守在门口的郭叔浑身一哆嗦,竟也跟着脸色发白起来。   这时,蔺师傅缓缓站起身,让我把小鬼放在沙发上,然后就见他手里攥了一把黑色圆珠笔,一共七根!   这一眼我又不免心头一跳,别看这七根普普通通的圆珠笔是日常所见的俗物,可对于我们出马弟子来说,但凡有尖头钉子状的东西都可以当针来使用,可施针灸术。   而加上这个“七”,则有了另一层含义!   首先,这个七,指的是“七星”,也就是北斗七星。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想要出马立堂就必需先拜七星,表明准备从事人死后的相关事务,从那里得到发放堂口的手续后才可以正式出马。   所以,这七根圆珠笔握在一起就不是给活人用的!   我放下小鬼,转头就看到蔺师傅站起身,七根圆珠笔在手里攥的咔咔作响。   他低垂着眼睛,像极了菩萨半合着眼睛的模样,可细看过去,蔺师傅的眼睛里却感觉不到任何慈悲,形容不出的冰冷。   在蔺师傅这副表情下,那小鬼嚎叫的更加猛烈了,眼睛、鼻子、耳朵、嘴里都出现了黑汤,比七窍流血还要凄惨,身子还不断的抖动,使得那张沙发都跟着打了颤,不断磕动地板。   而一旁的郭叔虽然看不见小鬼,但沙发突然的颤抖怎么会见不到,他惊恐的看向我,可我却无法给他任何答案,因为我也不知道蔺师傅会怎么做。   “小香童过来。”   蔺师傅吩咐了一声,我便浑身一颤忙不迭走了过去。   他淡扫了我一眼,说道:“你也算是在阴司记录在册的弟马,有资格拜七星,闭目静心,朝北斗方向鞠上一躬。”   我听了一顿,又连忙照做,闭上眼睛沉下心,似是有所感应的感觉到北斗七星的位置,深深的鞠了一躬后,就觉得腿筋到头皮轻轻一麻。   “不错,有点潜质。”   听到蔺师傅的赞许,我睁开眼睛,便看他教我如何超拔这个小鬼的怨力。   “百邪颠狂所为病,凡针之体先鬼宫,人中穴即为鬼宫,要超拔这小鬼的怨力,消他的道行,封闭他的行动,首要扎这里。你拜过七星,有资格学这手针法、用这手针法,看仔细了。”   说罢,蔺师傅攥稳了手里的七根圆珠笔,一根在内,六根在外,对准了小鬼的人中便扎了上去,刹那间,笔尖下便有打量黑烟嗤嗤冒出,而那个小鬼则惨叫不已!   黑烟如炬笔直上冲,我立刻感到皮肤发紧,心乱不稳,暗道那些黑烟就是所谓的怨力不成?   黑烟在棚顶上方消失,而下面的小鬼则因为这股黑烟的冒出,使得那双墨黑的眼睛渐渐色淡,逐步还原出人眼的本来颜色!   而且,他的叫喊声也微弱了不少,被七根圆珠笔扎住的地方显现出一个六瓣红花,花心一颗红点尤为鲜艳,那些黑烟就是从这朵红花周边四散冲出的。   也就是不一会的功夫,蔺师傅便将七根圆珠笔拔了下来,那小鬼也不再喊叫,身子抖了一阵,竟显现出一个健康的男孩儿样子来。   这么简单就完事了?   我差异的简直不敢相信,转眼就听到蔺师傅的吩咐,他让我重新把小鬼背在身后。   依言照做后,蔺师傅告诉我这小鬼的怨力无法一次超拔干净,让我每隔三天都按照他的方法给小鬼扎一针,持之以恒才是功德,会有福报降身。   咦?   给小鬼超拔怨力就有福报?   别看“福报”这两个字虚无缥缈,可应在出马弟子身上,便能促使我身边的仙家加快修炼速度,这也就是说,黄小妹和卢巧芸会因为我给小鬼超拔怨力而获得一定的道行!   我正模棱两可猜测着蔺师傅的话时,他递给我一个写有一行地址的纸条,说:“既然你家掌堂教主派人请我教你,那你每周六、周日早六点就来我住处报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就该干嘛干嘛去。”   我一听连忙点头道谢,心头真是喜不自胜。   且不说蔺师傅是个怎么样的人,单凭他方才那一手让小鬼恢复了几分人样,就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以后有什么困难,请蔺师傅指点一二,必然受益无穷。   一旁的郭叔看了这一幕,连忙走上前来说以后都由他接送我去蔺师傅那里。   蔺师傅听了没有反对,随后又给了我一个黑皮笔记本,让我将里面的东西记牢记熟。   我小心的接过翻开一看,那上面竟是用铅笔画的人体穴位和骨骼,差不多十几页的样子,心头一惊,这是针灸与正骨的综合医书!   这次和蔺师傅见面,他竟然一下子教给我这么多东西,而看他那副平静淡然的神态,估计这还仅仅是冰山一角,我真是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谢的话了。   后来,蔺师傅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时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可就在他走后许久,我却从黄小妹那里得到令一个更震撼的消息。   黄小妹说,我这位领堂师傅身上没有任何仙家!      第二十一章 药王门生      不带仙家,不捆窍,仅用一捆圆珠笔就超拔了小鬼的怨力,这在我的认知里已然是不可思议的程度了。   蔺师傅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左右琢磨了一阵,好不容易找了个突破口,便拿来问黄小妹,“这位蔺师傅不会是上方仙转世吧!”   黄小妹一听差点没笑翻过去,说这世上哪能让我这么容易遇见上方仙转世的人,不过这位蔺师傅确实跟上方仙有点关系,他应该不是出马的,而是“出道”的。   所谓出道,其实也是出马,但出道者要经历更多磨难与考验才能立出道堂口,个人资质的培养在行业里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而且,出道弟子的掌堂大教主必是上方仙,主抓对弟马的观察和考校。   而后缀的这个“道”字,则是使命与任务共同体,治病救人、祛邪扶正乃是首要职责,不能因个人原因偏离这个轨道。   换句话说,出道算是出马中的精英群体,当然,同行当中对其也有“领道家上方仙出马”的说法,这种定位根据个人立场不同有各自的认知。   不论怎么说,这并不代表出马弟子就不如出道弟子,凡事跟后天努力有直接关系。   而我背后的仙家能为我联系一位这样的领堂师傅,这对我在出马一路行走有着多么大的助力,可想而知。   至于蔺师傅为何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超拔小鬼的怨力,还真让我找到是怎么回事,答案就在他给我的那本医书里——针灸篇,“鬼门十三针”!   这名字看起来真是相当霸气,而“十三”这个数字更是有来头的。   一年有十二个月,子、丑、寅、卯等地支数指一天十二个时辰,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些东西里都没有到十三,这并非巧合,十二个数字囊括了一年四季,包含一天变化,而在十二之外,则就不属于活人该认知的范畴。   所以简单来说,鬼门十三针是能对付鬼的针法,这对出马弟子来说可是有大用处的!   为此,我足足背了三天医书后便开始尝试使用,同样是七跟圆珠笔握在手里,现学现用的扎在那个小鬼的人中上时,还真就没用黄小妹和卢巧芸帮忙,一下子就给小鬼释放出不少怨力。   当时,躺在我床上的小鬼立刻被扎哭了,张嘴开嚎,凄惨的声音连我看了都于心不忍,而卢巧芸站在旁边第一次看到我这手鬼门十三针时,更是捂住了嘴,竟吓得浑身发抖起来,好像这一针扎在她嘴上一样,呼呼的飘开躲了起来,怕的不行。   她这副样子,毫无疑问的证明了鬼门十三针的可怕。   而那个小鬼被我扎过这一针后,则愈发的有人样了,身上还多了一套白色的短衣短裤!   我一看这是有成果啊,惊魂未定之余问黄小妹福报下没有,她身上有没有道行增进的感觉,黄小妹苦笑着说我也太心急了,这得慢慢来。   当时我是高兴中带了点遗憾的,高兴是因为鬼门十三针对小鬼确实有效。   遗憾的是,因为出马弟子是无法体会道行是怎么回事,我这辈子只能主攻修行这一块,属于精神世界的提升,涉及不到修炼领域,她那方面的事无法感同身受。   时间匆匆而过,周六早上五点多,我带着黄小妹和卢巧芸,坐着郭叔那辆黑色桑塔纳去往蔺师傅那里。   清早路冷人稀,本就不大的城市还沉睡在晨雾之中,郭叔问了他孩子的近况,我和他聊了一阵,也就不长时间便开进了市郊。   蔺师傅所在的小区有些年头了,但小区环境却非常整洁,让人感觉到这里的居民素质很好,除此之外,郭叔停车的位置旁,还有很多辆市里难见的好车,这就有点不一般了。   别看当时我岁数不大,但从郭福海嘴里也了解不少关于好车的信息,一眼扫去,一辆奔驰、两辆奥迪,丰田和本田的轿车也不少,郭叔那辆桑塔纳只能归类于中下档次的,这地方住了很多有钱人不成?   郭叔不是第一次来蔺师傅这里,虽然以前没资格见上一面,但对这里的事也知道不少,他告诉我这些都不是附近居民的车,那辆奔驰是市里一个酒业集团老总的,其中一辆奥迪是在省里搞房地产的,这都是来拜访蔺师傅的人。   我听了连连点头,暗道蔺师傅竟然这么有名气。   转过一栋楼,我和郭叔刚走过楼脚,我的眼皮就是一跳,好家伙!得有三十多人在一个单元门外排着队。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衣着贵贱各不相同,坐轮椅的,被儿女搀扶的,也有自己站着跟前后人彼此交谈的,真真是不一而足,人生百态。   郭叔拉了我一把,告诉我不用奇怪,这些都是来找蔺师傅看病看事的,但谁能见到蔺师傅得看有没有这个缘分了。   当时,他带着我走过人群,排在打头的是一个穿着短袖衬衣西装裤的中年男人,他一眼就认出了郭叔,讶异的问他也是来找蔺师傅的?   我一瞅,那人带着一块大金表,皮鞋锃亮,宽鼻阔耳,松了两颗衬衣扣子,很有领导范儿,看起来像是某个大老板。   郭叔脸上堆笑,攀谈了两句,那人便目光精烁的看向我,善意的点点头。   我知道,这位大叔准是把我当成来来蔺师傅这儿的“有缘人”了,我用手指刮了刮鬓角,就听郭叔让我自己进去。   我明白,在商言商,郭叔在这儿发展人际关系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   快步进了单元,楼道里倒是没人排队堵在这里,而蔺师傅的门儿也好认,右手边房门虚掩的就是了。   拉开沉重的防盗门,扑面而来明亮的灯光格外敞亮,将一间偌大的客厅照的通透。   屋子里几件简单的实木家具简单古朴,墙壁上几幅水墨挂画,拐角还有些盆景摆件,看似一派自然写意,可我分明感觉到屋子里一片凝重。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第一次见蔺师傅时我就感觉到这种无形的压力了。   换鞋进屋环视四周,我很快就被西墙的挂画吸去了注意力。   那是一幅古人的半身像,画轴两尺来宽,一米半的高度,里面的人物是位发须皆白的老人,带着一顶黑色的乌纱帽,面色红润。   这画的是谁?   出马这一行当里,家里是不能随意挂人物画或随便立像的,若是有这类事物便多半是供奉什么,所以,蔺师傅家有这副人物画必定有什么说法。   我琢磨再三,画中的人一身古装,神情闲恬,难道是蔺师傅的祖先画像不成?   正想着,身侧的一道房门打开了,便见蔺师傅从门内走出,看了我一眼问道:“给你的医书背的的如何了?”   我连忙回答:“都记住了。”   紧跟着又听蔺师傅考了我几句关于医书里正骨篇的内容,我心里忐忑了一阵,忙一一作答没出纰漏,就听蔺师傅说我用心了。   他没有多余的夸赞,神情始终古板肃然,站在我面前负手而立,侃侃而谈。   “你今日来,以后便是我的徒弟,须知我给你的医书里的内容乃是我道药王孙思邈整理归纳,涉及阴阳五行,并非寻常医术。而你日后顶香出马,也要明白,六道之内,皆有因果,强涉因果必有报应。   所以,我日后所教你逆天改命、逆转阴阳的本事,都要奉妙应真人药王孙思邈真言,舍己为人济世救难,在外行走若有半点作奸犯科行径,我不出手,你堂上仙家自会斩断你的香根,一生磨难!听懂了么?”   一席话下来,我精神一振,看了眼蔺师傅身后那张画像,一片心惊,那画中的老人莫非就是药王孙思邈!   药王精通百家学说,淡泊名利,一生所著八十余种医书,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合称的《千金方》更是国内历史上第一部临床医学百科全书!   而且这位医道大家还是一位道士,通阴阳五行、炼气、养形,有百岁高龄,被追封为妙应真人,民间更有药王庙、药王殿香火不断,连我们出马一行当中,也需要对这位药王爷恭敬有加,不得诋毁。   想不到这一次来见蔺师傅,竟让我拜入药王门庭,这放在古代,简直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将其中意味咀嚼清楚,我忙低下头来道:“弟马张伟,谨记师傅教诲。”   蔺师傅点点头,告诉我医书当中的内容多为治病救人,而他接下来教我的,则是药王门生代代口口相传的医术。   “借七星之力,辅以七根针状之物对付鬼魂是出马弟子自成一脉的针法,你自行研究即可,而我今日传你的则药王大道,不分病患贵、贱、生、死,真正的鬼门十三针,不仅医人癫狂癔症,且能医鬼。”   说罢,蔺师傅将锐利目光投在在我的身上,就像直插入心的两道利剑,让我无比震惊。   这鬼门十三针还能医鬼?   这几乎是只有仙家才能施展的能力,难道人也可以?   随后,蔺师傅便让卢巧芸上前作为施针对象,为我演示一遍。   我转头看向身边,如今的卢巧芸依旧浑身是伤,虽然养阴壶提供了一个养伤之所,但她的伤势仍旧恢复缓慢,黑色的伤痕如同烙印在肌肤之上,难以祛除。   我见她抬手捏住纤细的手臂,咬着嘴唇似有怯弱,知道她准是被我之前给小鬼超拔怨力时所用的鬼门十三针吓到了,忙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催她前去。   毕竟北斗主死,我借七星之力的针法太过凶猛,而林师傅口中真正的药王鬼门十三针肯定大有不同,这可是能给鬼疗伤的针法,这个机会怎能错过?   而待卢巧芸心惊胆战的走上前去之后,安静的客厅里,那些墙壁上的挂画竟然在同一时刻都飘动了一下,使得我耳边突然传来流水冲岸、风扫树柏的声响……      第二十二章 地气      站在客厅的正中,明明是正常的室内环境,可听着耳边的异动,我竟隐约感觉到身处一片山川长河的画卷当中。   头顶的眼睛四处一看,就见到蔺师傅家里那几幅山水画里,那些或浅或深的水墨正在慢慢变动,使得画中的山石更加真切,长河缓流,林木渐生!   惊讶之余,站在我面前不远的蔺师傅已然从手臂一侧的袖口上,慢慢撵出了十三根堪比发丝粗细,长约两寸的毫针,严词说道:“鬼门十三针有内外两门,外门医人,内门医鬼,针法套路没有不同,但内门施针对象是鬼仙这种灵体,需借用外力才能施展,北斗主死不可用七星之力,需要借助地气才有效果。”   蔺师傅说罢,在卢巧芸面前极慢的抽出五根毫针,那动作仿佛带动了一股极为沉重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开来,使得周围几幅山水画立刻啪啪的紧贴在墙壁之上,释放出一股清晰的压迫感!   我顿时心头一闷,似是被压的喘不过气,就见蔺师傅抬手间掐拿一根毫针轻描淡写的横穿过卢巧芸的人中,而其余四针则先后从掌中散开飞出,以不同深度逐一刺入卢巧芸的拇指、脚趾、手腕、外脚踝下方。   这惊奇的一幕眨眼间过去,换做常人必定瞠目结舌不明所以,可我头顶的眼睛却将整个过程都清晰记录下来。   纤细的毫针比平常缝补衣物的针要轻上太多,平端针柄都能让针身微颤,更别说投出去后能直来直往的飞出去。   加之卢巧芸是鬼仙之体,也就是鬼魂,只要她不愿意,没有实物可以在她身上着力,可蔺师傅的五根毫针却全部都扎在她的身上。   而当我看到卢巧芸被扎的一刻,更是目睹到她的脸上浮现出躲闪神色。   鬼仙行动何其迅速,可她却没能躲避开,就像是早已经被禁锢住了,五根毫针扎在身上,宛如被定住了山体构架的五个要点,瞬间动弹不得。   转眼,房间内的几幅挂画顿时松开墙壁,飘荡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蔺师傅的讲解。   “这五针分别对应鬼宫、鬼信、鬼垒、鬼心与鬼路,扎这五处穴位可以稳固人的精神,而用在鬼身上时,脚下要感应大地气息,用双脚导引地气上涌到针尖之上,起针顺从山势才能使用。   你无需怀疑这种施针方法,药王一生行医,遍访群山,路走多了,脚底对地质的感觉也各不相同,何处能滋生背阴草药,何处又能孕养喜阳的参天古木,都能在脚下感应出来,你来试试。”   说完,蔺师傅递给我一根毫针,让我站到卢巧芸身前。   纤细的针柄捏在手里,我心里一片忐忑,手臂也因为紧张而格外沉重,蔺师傅方才那一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我仔细咀嚼那些晦涩的讲解,也不知道这行不行得通。   抬头看了下眼前被定住不动的卢巧芸,就见她神情当中并无痛苦,略显兴奋的目光早已表明蔺师傅的本事,眼中更是递来一抹鼓励的神采。   来就来吧,总不能还没试一试就退缩,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中渐渐冷静下来。   “地气”一词来源于阴阳五行学说,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地气上升为云,落下为雨,大自然调节环境的过程也可用调节阴阳平衡来阐述,换做人的话也有相同之处。   想到这里,我不禁摸到一丝感觉,人本身就是阴阳平衡的个体,阴阳不调时,自身也会逐步调节,要从饮食或外界环境中汲取平衡的条件,那也就是说……   我脑中灵光一闪,忙岔开双脚,绷紧了双肩和手臂,并让头顶的眼睛向下看来,便见到双肩处那两片扭曲的空气稍显剧烈。   做好这先前准备,我忙绷紧神经,强行让自己脑海高速运转,逐步进入振奋的精神状态。   这样的做法每个人都会,无需有什么明确目的,只要逼迫自己的情绪处于亢奋之中,便可以在短时间内发挥出不同程度的潜力与勇气,甚至于大量发汗,而这,就在是激发自身阳气与阳火了。   当然,这个过程结束后,人体也会感应到四肢相应的虚弱,有些疲惫,稍待休息就能缓解过来,这是阴阳调节的过程。   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延长阳气阳火激发的过程,使得体内阴阳不调,需要更多的阴气来补充平衡,浊阴为地,或许这样能引来地气也说不定!   这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真是困难至极。   也就不长时间,处于振奋状态中的我便感到轻微体虚,似是有些维持不住这种亢奋了,连忙绷紧全身,用身体变化影响自己的思维状态。   而这一刻,蔺师傅似乎也看出我的想法,古井无波的面容上闪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背着手来到卢巧芸的身边,对我细细观察起来。   地气,到底是什么感觉……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我眼前不时发黑,双肩上的阳火也不见最初那明显的抖动,眼看着要前功尽弃的时刻,我咬紧了牙关,告诉自己再挺住十秒,就十秒,十秒一过还不成我就另想办法。   强行给自己下的这个约定瞬间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脑海里对自己发了狠,屏住呼吸耳鸣一片,可就是因为这种状态下,我双肩两片扭曲的空气却陡然扩张,似是点了两把大火,瞬间抽干了我身体里所有力气。   而就在这一刻,一股冷意自脚心钻了上来!   那冷意极其细微,沿着腿骨一路上来,却使得我腿弯自行打直,腿筋都要抻开,又酸又痛,仿佛这双腿不是自己的腿。   这就是地气!   鬼使神差的,我脑中的思维出现了一大段空白,任由那股细微的冷意一直攀沿到上身,流进了手臂与双肩,对抗起我那超长激发的阳气与阳火。   一时间,我双肩就跟压了两块巨石,险些捏不住手里的毫针!   “起针顺应山势!”   猛然间,蔺师傅的话如同炸雷般在耳边响起,我不受控制的四肢百骸瞬间归位,浑身一震,眼前的卢巧芸竟似是突然矮了下去,而我自己则像是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向前倾轧。   这种感觉就像是从高处俯瞰渺渺众生,我脑海里竟浮现出飘渺云海尽在脚下的画面。   也不知道怎么,手里的针抬了起来,待到高处,竟像是擎着一块巨大山石,那难以想象的重量瞬间遍布全身上下!   我呼吸急促,耳边隆隆作响,头都要炸了。   一针落下,犹如千钧倾轧而下,如雷厉风行势不可挡。   而针尖更是在卢巧芸的手臂上击碎了什么东西,犹如碎开了鬼窟大门,在针芒之中宣泄出透骨的道道阴风!   针入两分,针尖全部陷了进去,并没有从罗巧云掉落下来。   我指尖全是凉意,手指发抖脱离了针柄,恍然间向前踉跄两步,便被蔺师傅及时出手一把提住,顷刻间全身虚弱头昏眼花耳鸣不断。   这一针太可怕了,我无法想象借用地气的毫针握在手里,竟然会有这样可怖的感觉。   而我也更加想不到,我这一针和蔺师傅轻描淡写的针法区别如此之大。   回过神来,我想起针尖进入卢巧芸手臂之前的那层阻力,脑子重重一沉,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莫非这套针法之所以叫做鬼门十三针,难道真的有鬼门存在不成?   “你家掌堂大教主果真收了一个好弟马,你这孩子的资质连我看了都喜欢!”   蔺师傅的声音传来,我心头一惊,抬起头便看到他点头含笑。   那之后,蔺师傅让我休息了一阵,告诉我鬼门十三针均以引导地气使用,不得这个要领就一辈子与真正的鬼门十三针无缘。   而我的做法虽然伤身,但接触过地气之后,脚下就有气感了,这就是迈过这门针法最大的门槛。   “张伟,换做他人想要感应地气全凭机遇和资质,短则半月长则数年,而你第一次就能做到阴阳变化,汲取地气,在我药王一门中当属奇才!来,你用心感应脚下,看看和平时的感觉有什么不同?”   蔺师傅微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弄得我好一阵受宠若惊,忙按照他说的感应了一番。   咦?   还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隐约感觉脚下似有凉气,挪了挪脚,脚踝两侧也有凉风,这不一会的功夫脚丫子就麻麻的,踩在地上直扎脚,特别难受。   蔺师傅看了笑道:“地气虽然属阴,但也能刺激脚下穴位滋生阳气,你这是自身阴阳不调弄出的毛病,等身体阴阳平衡了,地气上涌,你反而会觉得脚热。”   后来蔺师傅又说我与黄家缔结阴亲,想必是冥冥之中就有黄家勇武果断的品行,这感应地气应该就是我的造化了。   说罢,蔺师傅见我休整的差不多,便开始教我余下的针法。   而这一次的观摩,我并不像先前那样一头雾水,而是感应到周围地气急速向蔺师傅脚下涌去,使得他手里的每一根毫针上都有一丝地气存留。   蔺师傅的后五路针分别刺在卢巧芸的脑后、耳下、唇下、腕上三寸、头顶,又名鬼枕、鬼床、鬼市、鬼窟、鬼堂,这五针可以开鬼门,洁净府,让鬼魂自行排出伤患。   随后我便见卢巧芸身子一颤,身上的伤痕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逐渐消失,大量黑气从十个扎针处快速倾泻出来。   最后三针名为鬼藏、鬼臣、鬼封,对应卢巧芸的身下会阴、手肘外侧、舌下,蔺师傅施针过后告诉我,这十三鬼门全部打开,鬼魂可自吸地气滋补灵体,让我看清楚。   我头顶的眼睛四下一看,就见到屋内几个植物盆栽似是被抽出了养分,一个个竟都枯萎干黄起来,而我的脚下,更有地气朝着卢巧芸脚下缓缓涌去……      第二十三章 养堂      当时,我脚下似有凉风流过,周围的地气如同纱绢扫在脚踝和脚面,带着细痒指向卢巧芸所在的地方。   抬眼去看,明亮的灯光下,十三鬼穴逐门打开后卢巧芸的身躯微颤,脑子里竟然对她的身体有了一丝感知,仿佛她体内出现了一个藏风纳气的环境,缓缓将向她聚集的地气包容上去。   这样的感觉若隐若现,时不时能发现卢巧芸体内的地气如同细水流淌,渐渐向她的四肢手足填充,而卢巧芸的头发也时不时扬起一绺,地气从她发梢往外倾泻,头发便黑亮起来。   差不多十几个呼吸,卢巧芸身上的白色衣裙也随之飘动了,原本苍白的肤色竟然健康许多,看起来有股常人肌肤的光感。   我看着蔺师傅将十三根毫针逐一拔出后,顿时眼前一亮。   卢巧芸的身上竟然看不出身为鬼仙的飘忽和病弱,手足如玉,明眸动人,一头乌丝般海藻般在肩后沉浮,如此出尘般的模样与先前判若两人。   对此,蔺师傅没有任何自得的神色,只是带着笑走进卫生间里洗了手,便招呼我一同进他的房间里。   进门一间二十几平的宽敞主卧,一张诊疗床、一副古朴桌椅,一架沾满整墙摆着古籍的实木书架、几样盆栽便是房间里的所有摆设。   轻轻一嗅,屋内有种说不出来的清香,我脸上顿时像捧了一把水洗掉了所有风尘,站在门口便神清气爽起来,一双眼睛的视角不由自主的向两侧扩张,像是看什么都真切,耳清目明。   踩在洁净的地板上,听蔺师傅介绍,这里便是日后为我传道解惑的地方了。   “作为你的领堂师傅,分内的事物还是要帮你把堂口养好,等将来你立堂时,得给你竞个番号才行。”   蔺师傅神色轻松的坐在长桌后的藤椅上,几条眼角纹堆叠在一起,显露出慈长的笑容,让我不禁亲近了几分。   养堂的事情我略知一二,这本是出道弟子在出道立堂之前经历的阶段,但在出马弟子身上也会有所发生。   所谓养堂,就是培养弟马心性、稳定堂口大局。   在这段期间,堂口上的仙家的事务复杂而繁忙,不仅要在各个层面办理出马堂口的相关部门打好关系,还要为自家营盘招兵买马确定堂口的人员分配,属于前期准备工作。   而出马弟子在这段期间也会被各方或善或恶的考验,出现种种阻力,运气会非常的差,平日里的饮食和学习工作稍有不注意的地方,就会招来病痛和挫折。   也是有了这样的磨砺,再立堂口之后,仙家们帮弟马解决了生活的疑难,方便使得弟马信任仙家的存在与能力。   对此,我算是出马弟子里极为幸运的,早早的就知道了自己有仙家,对于未来的困难也有心理准备。   不过我也有疑问,那就是蔺师傅所说的“番号”,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蔺师傅告诉我说,不管是出道弟子还是出马弟子,在全国范围来讲,每年都是层出不穷数以百计的,但上面却只会下发寥寥几个予以认可的配额,承认配额所属的弟马属于官方的贮备公务员,带着这个身份,不论是走阴还是在上面走动关系都会方便不少。   这个配额,就是蔺师傅说的番号。   有番号的堂口就相当于事企业单位,堂口里的仙家也就拥有进一步在官方层面升职的可能,可以吸引大量有能的仙家前来投效,堂子会发展的越来越好,弟马的能力也就越来越大。   所以番号要争,如同竞标一样,哪家的弟马积累的功德多,心术正,这都是竞番号成功与否的衡量标准。   说着,蔺师傅神色一肃,“我既然答应带你领堂,就不能落了我药王门生的名头,这番号势在必得,日后祛邪扶正治病救人不得有误,这也是你现阶段积累功德最直接的办法,听懂了么?”   我心头一凛,原来在我正式立堂出马前,还肩负如此艰巨的任务!   而我也万万没想到,全国每年竟然有数以百计的出马弟子涌现,这行业竞争压力可不小啊。   深吸了一口气,我连忙答道:“弟马张伟牢记师傅教诲!”   “嗯!”蔺师傅点点头,便吩咐我开门接引病患进门,开始了当天的日常事务……   在蔺师傅那里学本事的日子看起来简单枯燥,但治病救人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如何对症下针,如何摸骨检查病处,少不得聚精会神努力学习,半天下来也是累的不轻。   我记得那天蔺师傅给最后一个病患正骨过后,又在我头顶下了几针,使得我头顶的眼睛落了下来,登时就让我头晕目眩,跟棉花一样软倒在地上,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身体无法动弹。   蔺师傅说我头顶的眼睛并非仙家打窍开的天眼,这种能力不是常人能够使用的,非常消耗人的精气神。   而那之后,蔺师傅又用鬼门十三针在我身上逐一下针,这才一点点缓解我的症状,虽然身上没多少力气,但脑子已经不迷糊了。   就这样,之后的日子里,我开始在蔺师傅那里学艺,从观摩到实习,逐渐的能用地气在小鬼身上练针。   放下七星之力,改用地气辅助的鬼门十三针释放小鬼的怨力之后,那小鬼竟然一天一个样,没出半个月便呈现出健康的孩童肤色与神智,竟能够跟我用语言交流了!   而我也因此不必再用打马鞭捆着他,平日里行走都有卢巧芸看管小鬼,不过有时候他也不太听话,时不时的溜走大半天,后来听卢巧芸说,那小鬼儿是去跟着郭叔,没做什么坏事,也就任他去了。   不过这事还得跟郭叔说一声,没曾想,郭叔一听就猛地拍了下大腿,说怪不得最近在单位总觉得心事不宁,一查单位账本便发现了不少坏账,也是赶巧了,当时正赶上市里突击检查,郭叔躲过了这一回,便说这肯定是他的儿子暗中帮忙!   就冲这件事,郭叔拎着大包小裹来到我家,给我买了一台台式电脑,一辆山地自行车,我爸我妈那儿也准备了手表、香烟、茶叶、香水、化妆品,那一大堆东西比给市里领导送的都多,我爸妈都看晕了。   这礼可不轻,我爸耿直,属于无功不受禄的那种,说什么也不要,我妈也一时间摸不到头脑,知道我平时总帮郭福海复习文化课,但这也不值得郭叔送这么多东西。   当时郭叔的目光有些复杂,看着我说这是长期投资,他这些年经历了不少风雨,什么都能看明白,希望郭福海能跟着我学好,人生一辈子有个良友不易,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我知道郭叔如果不是因为小鬼的事,也不会在我身上下这么多本钱,但他眼里透出的真诚却怎么都抹不掉。   家里最后还是将东西收下了,并且意外的从郭叔那儿得了个消息,说如果我家愿意,他能把我和郭福海一起安排到市里最好的实验一中。   这话一说出来,我爸妈都快坐立不安了,这可是市里最好的初中,升入重点高中的升学率也是最高的!   市里想让孩子上实验一中的家长太多,你就是想在里面借读,不认识点人花个几万块都别想办成,呵,那时候的几万块都快能买半个房子了。   我爸那样不愿欠人情的人都厚着脸答应了郭叔,等回头跟邻居们一说,散了两包郭叔送的中华烟,真是没有一个不羡慕的,家里的亲戚也直说遇贵人了。   但话说回来,其实真正的贵人是蔺师傅才对吧……   暑假里我都是半天半天的不着家,在蔺师傅那里一呆就是一上午,师傅给人治病,我帮忙打下手的同时也得自学,除了这些日常事务,蔺师傅有时也接待些不太寻常的病人。   那是快到九月的一天,蔺师傅那儿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看他一身泛旧的深蓝布衣布裤,能品出对方家境不太好。   男人脸上黝黑黝黑的,眼睛有点污浊,手很粗满是茧子,像是个朴实的村民。   而类似这样的人,蔺师傅一般是不要医诊费的,甚至于有时还自掏腰包给人治病抓药,这是药王门生的规矩,也是个人的修行。   男人进门,也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担心蔺师傅这里费高,坐在蔺师傅面前端着手,驼着背,整个身体都缩在一起。   我看着他脸上的愁容,嘴唇都干裂爆皮,蠕着嘴巴都能扯出点血丝,心说这得是什么疑难杂症能把人弄成这样?   后来听他自我介绍,知道男人叫王长发,王家村人,是给女儿看病的。   女病人没来,当父亲的王长发揉了揉眼睛,将女儿的情况说了一下。   大致的情况是说他女儿在市里高中读高一,平时就只有放假回家,去年寒假回来时挺高兴的,什么事都没有。可今年暑假一回来,女儿整个人就变了,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化妆品,描眉涂嘴的,还老去村里的工厂找男人聊天。   一开始王长发以为是女儿独自在外跟人学坏了,就不想让女儿念书了,好好看管几年以后给嫁出去。   可没想到,她女儿竟然拿着菜刀要砍他,说什么也不让他管她的事儿。   “蔺师傅,我女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拿刀砍我啊,我就寻思是不是她在市里冲着啥了,找大仙儿给看看,结果大仙儿就说整不了我闺女,说她身上的东西太厉害。   后来我又找了别的大仙儿来看,钱没少花,可我闺女就好了几天,就又跑出去找男人,还威胁我再管她的事,她就和男人睡觉,您说,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我……”   王长发说着,眼睛里一湿,一张粗糙的大手便捂住了脸,吸着鼻子发不出声了。   蔺师傅听了也是眉头微蹙,思量了片刻缓缓说道:“外出的单子我不方便现在就接,市里有不少病人天天来我这儿,一来一回得耽搁不少功夫,这样吧,让我徒弟先跟你去一趟看看。”      第二十四章 朱砂      徒弟?   这不就是说我么?   我愣了一下,一边的王长发也诧异,他哽咽着又问了问,这才确定蔺师傅说的就是我。   “这、这……这孩子行么?”   蔺师傅笑了笑,对王长发说道:“你大老远来我这儿,是听别人介绍的?”   “对、对!”王长发连连点头,“就是第一个给我闺女看病的大仙儿说的,让我来市里找蔺师傅,而且就那个大仙没管我多要钱,我信他。”   “那你也信我这一回,带这孩子过去一趟,他要是解决不了,我亲自去,分文不取。”   蔺师傅笃定的话语让我出了一头虚汗,也让王长发半信半疑的答应了,回头看我一眼,王长发湿着眼睛对我说道:“小师傅,大叔的事就麻烦你了,你可得给我加闺女看好了啊,要不然我们一家子可没脸活了……”   我有些忐忑的应了一声,将王长发送出门让他等我一会,回头跑去蔺师傅那里。   “师傅,我、我这行吗?堂子都没立呢,办事不牢靠的……”   这功夫我脑门又冒了一层汗珠,心里虚的不行,我这副样子不为别的,那王长发找大仙看病,又说她女儿身上的东西厉害,保不齐就是有鬼!   “怎么不行?”蔺师傅笑了笑,“你过去把情况查清楚就算你完成任务,至于能不能处理你看着办就行。”   说着,蔺师傅从书架里给我拿了一个装针灸器具的铁盒,嘱咐我这一趟过去把小鬼也带上。   唉,蔺师傅说行就行吧,我用座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在郭福海家过夜,又给郭福海去电话传个话通气儿,带着东西就出了门……   从市里到王家村坐车要两个多小时,下了乡还得过一段土路,我早上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一路颠的胃里都翻了个遍,险些把酸水颠出来。   车子是个小巴,外面掉漆带锈,车况奇差无比。乘客也基本都是王家村的村民,过道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行李,还有几个带鸡粪味儿的竹筐,再加上空气里夹杂着汗味,还有人在车里抽旱烟,那环境就别提了。   乘客们彼此是熟识的,聊天的时候不免回头张望一下和我坐在后排的王长发,那眼神和交头接耳的样子让王长发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村民们准是知道他女儿的事情。   我看得出王长发是个不愿与人争执的老实农民,只是被人说自家的闺女那点事着实难忍,一双大手攥的死死的,上面的血管都鼓了出来。   “叔,你别这样,我跟你打趟前哨就放宽心吧,有什么问题我师傅都能处理,他不是说了么,给你免单。”   也不知道我这话触动了王长发的哪根心弦,他抬起手就揉了揉微湿的眼角,“小师傅,叔为了家里的闺女都操碎了心,这还没十八,叔的闺女以后可怎么嫁人啊?你根叔说,你师傅是不是想把我唬弄走,嫌弃叔家穷才让你来的?”   一听这话,我无疑是有些生气的,“你不信我就说不信我,可别往我师父身上扯,我师傅都说我要不行,他就来给你女儿治病,你还想怎么的?我这跟家里撒谎陪你回来跑一天,吃饱了撑的?”   王长发张了张嘴,握着一双大手道歉也不是争辩也不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做闷葫芦的样子。   小巴在王家村村口停下,车里的乘客陆续下车,我跟王长发走在最后。踩在坚硬的土路上,村口的道路两侧是大片的苞米地,翠绿的玉米杆上巴掌宽的叶子裹着玉米穗,风一刮,哗啦啦的作响。   站在村口张望,这王家村和我姥爷家生活的村子差不多,都是些铺着红瓦片的大瓦房,也就百十来户的规模。   从村口到王长发家一路走来,能见到村里人的朴实生活,不少村妇在自家菜园子里的豆角架子边上摘菜,看样子也是快到午饭的时候了。   走了十来分钟到了王长发家,这还没到门口,我便讶异了一下。   王长发家和其他村民家的院子差不多大,但却略显狭长,可他家的菜园子也荒凉的很,大片的菜地都没被利用上,里面的大葱、白菜、豆角都黄透了。   而院子后面的屋子也旧得看不出本来颜色,如同村里某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落魄户,污蒙蒙的,透过窗前玻璃都看不清屋里的环境。   我跟着王长发辗转来到屋门前,推开来,前脚刚进屋,便感觉到明显的室内外温差,就好像从大中午的太阳底下突然钻进深山老洞。   打了个寒战,我左右一看,进门一间不大的厨房内采光极差,冷不丁的从阳光底下进来,眼睛都有些适应不了室内的暗沉。   揉了揉眼角,我看到身边砖砌的灶台上有一层薄尘,上面放着个盘子,盛着两个吃剩的馒头表面已经明显失掉水分,还有旁边一碗长了白毛的腌菜,看起来不像是搁置一天半天了。   屋里没别人,王长发四处看了看,转向我,那双干裂的嘴唇险些没能张开的启了一下,才满嘴苦涩的说道:“师傅,我闺女应该还在外面,孩子她妈一直跟着她也没来得及给家里准备吃的,你搁屋里坐会而,我去借点肉和菜,咱们中午对付一口行不?”   “不用了,我不饿。”   皱了皱眉,我扫了眼旁边门帘后的主屋,炕上的被子散着没叠,屋里也乱的很,真不知道王长发两口子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转过来再看主屋正对的小屋,门关着,上面涂着深绿色的油漆,门玻璃上挂着一张粉色的碎花帘子,我抬手指了那里问王长发:“叔,这是我姐的房间?”   “对,就是这屋。”   走上前推开房门,正对门口的是一台紧靠炕沿的缝纫机,上面摆着一个心形的锡银质地的首饰盒,和一面掌心大的小圆镜。   这时,我肩头的黄小妹动了动,两步绕到我肩头另一侧,抬着下巴仰起脑袋,“张伟,棚顶有东西。”   位于小屋上方,略高的棚顶难以一眼就将它扫到,此时去看,水泥抹的天棚有着些许细长裂纹,而沿着那些裂纹,大量的潮湿水印渗进了棚顶之内,泛出了幽暗的深灰色。   怪了,最近没有下过雨,哪儿漏进来的水?   我愣了下,随即便听黄小妹解释道:“怨气聚堆儿不散就能泛潮生寒,这屋子里至少有个老鬼级别的家伙呆过很久。”   鬼有新鬼、老鬼、鬼仙、地仙之分,新鬼受阴司管辖,没什么能耐,到了时辰就六道轮回,维持阴阳两界平衡。   可老鬼就不同了,老鬼都是做了好几年的鬼,大多是横死的,因为怨力怨气都不小,是无法入轮回的。   而这怨力、怨气的存在,对老鬼本身也是一种极大的折磨,能让老鬼、体会到死亡时的感觉,相当于昨日重现,连痛感都能模拟出来。   有的老鬼为了摆脱这种状态,通过修炼能化解掉,但如果不这么做,就需要找发泄的渠道,这样的老鬼会私逃阴司,通过折磨人来“分享”他们的痛苦。   不过,找人发泄的老鬼也只是意图片刻之快,到不至于祸祸王长发的女儿大半个暑假吧……   转过头,桌上的粉底盒和小镜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按照王长发所说,他女儿应该是刚上高一,这么早就知道给自己化妆,有些蹊跷。   走上前,那个塑料包裹背面的小圆镜倒没什么问题,小卖部都有的卖,属于最便宜的那种。   可旁边银色的心形首饰盒却做工精美,锡银铸造的外壳上有复杂的雕花和绿色的小宝石点缀,属于世面少见的俄货样式。   那个年头,东北卖俄货的不多,价钱都很贵,别看这首饰盒只有掌心大小,哪怕是地摊上的假货都能卖上几十块。   王长发家里的经济条件摆在这儿,他女儿哪有闲钱买这东西?   我走过去拿起首饰盒,一掀盖儿,映入眼帘的是一盒子宛如细沙的红粉,妖红似火触目惊心!   嘶,这是什么东西?   我心跳漏了一拍,抬了一下肩膀,黄小妹就沿着我的胳膊跑了下来,凑近盒子闻了闻,眼角猛地扩张了不少,一身皮毛都抖直了,“咱们得去找王长发的女儿看看。”   这是什么意思?   我忙眼神询问过去,就见黄小妹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这红粉里有朱砂,还有股常人闻不到的尸骨腥气……”   她声音一顿,转了下眼睛盯着盒子里的红色粉末,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夹杂了骨灰?”   好家伙,我差点把手里的首饰盒扔在地上,太阳穴一下子鼓了起来,突突的频频跳动。   朱砂又称丹砂、汞砂,既是矿物又是中药,有安神明目的作用,成鲜红或暗红色的朱砂,不仅拥有辟邪作用的红色,且五行属金,能够吸收多种能量,用它来画黄符,能清洗怨气削减鬼魂能力,对鬼的杀伤力也非常可观。   这种东西很难买,也很昂贵,蔺师傅那里都没有多少,我一直没能一见。   可眼下,这首饰盒里除了朱砂外,还有骨灰的,端在手里,几乎就是端着别人的骨灰盒,怎么着都有些发毛。   转过心思冷静了一阵,我又不禁怀疑,难道王长发的女儿将这里面的东西当成化妆品用了?   要真这样,把别人骨灰抹脸上……   我将首饰盒收好,走到王长发面前,“叔,我姐现在在哪儿,你带我去找她。”      第二十五章 诱人少女      我前脚踏出屋,旁边的王长发便跟上来吞了口唾沫,“师傅,你、你看出啥来了,我闺女这屋咋的了?”   我摇摇头,“不是屋子的事,具体怎么回事还得再看看。”   “师傅,我这,我……”   “别问了,先去找我姐再说。”   王长发被我拉出屋,一路上端着手慌慌张张的直抹汗,不过他脚下倒没敢怠慢,急匆匆往村子里的一段水泥路赶去,转了个弯儿,路面宽敞了不少,两排大杨树遮着阳光,正好直通视线尽头的一片白色厂房。   那个年头,厂房选址都在城市郊区,在村里建厂的都是些无照经营的小厂子,可这条路直通的厂区却规模不小。   临到近前,厂区门前十分空旷,因为没有植被的遮挡,阳光直射在地面上,干燥的热风扬起薄薄沙尘扑在脸上有些难受。   这天儿也够热的,我后背的衣服布料被汗浸透,发梢滴滴答答的低着汗珠,手挡着额头处的强光,眯着眼睛扫量过去。   偌大的工厂沾了十几亩地,将近一万多平米的地界里,除了一排彩钢房搭建的办公地点,多是些的大型仓库,里面的大片空地上停着一辆大挂车,不少工人都在仓库门前进出,给车厢装货。   而那些货物也不是什么成品,都是些打包装用的崭新纸壳箱,上面印着各种产品的图样。   这是个纸箱加工厂?   我转头看了眼大门立柱上的白色立牌,“金苑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这厂区名头不小,带“集团”二字的公司都是资金雄厚的企业,往往涉及多个行业,市里能称得上集团公司的企业也不多,可这王家村倒是冒出来一个。   不过,这里门口安保并不严谨,我跟王长发进去时也没有受到阻拦,不一会就找到了人。   “孩子他妈,诶,这儿呢!”   我顺着王长发喊话的方向看去,便见到一个穿着朴素的矮痩村妇,还有她身边一个年轻工人。   村妇就是王长发的妻子,肤色因为常年的日晒很是粗黑,嘴唇跟王长发一样起皮干裂,听到王长发的喊声,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踩着一双绿胶鞋走了过来。   而跟她之前站在一起的年轻人也紧随其后,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长得倒是精神。   “叔,你是来接王璐的?”   年轻人上一步上前问了声,脸上带了些小心和敬重,身上深蓝色工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一头短发也因为汗水湿淋淋的,顶着日头有些睁不开眼睛。   “是、是王铮啊,我找王璐有点事,你快忙你的吧,叔这没事。”王长发随口应付了一声。   王铮还想说什么的,可看到王长发也不看他,只好低头叹了口气,偷偷瞄了下工厂办公区的方向,打了声招呼便跑去仓库那边上工搬货。   这时,王长发的妻子哽咽了一句:“孩子他爸,你咋这样呢,王铮这孩子为咱家闺女可没少操心,俩人又在市里一起上学,闺女以后要是能嫁给王铮就好了,这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可你看现在这样,这……”   话还没说两句,这大婶就哭了。   “哭啥!还不嫌丢人?”王长发嘴唇抖了抖,左右看看仓库门口那些同村的工人,见到那些人不时投来的目光,拽了她老婆一把,“你现在说这有啥用,王铮那孩子以后是要考大学的,能看上咱闺女?”   大婶一听,眼泪就流的更多了,“那咱闺女就不能考大学了咋的?”   王长发被话一噎,一双手攥的死死的,红着眼睛张了张嘴,腮帮子一紧,气愤的问道:“咱闺女哪儿呢,你这在外面干啥,咋不去厂房里盯着!”   大婶吸了两声鼻子,含着泪瞅了眼办公区的一排彩钢房。   王长发一眼就看明白了,眼睛瞪的老大,“啥?她、她……她竟然去勾搭厂子领导了?”   他身子一晃,脸都白的没了血色,眼眶刷的红了,强忍着一肚子苦楚,转过头看向我,把心里话一下子吐了出来:“小师傅,厂里的领导都有家有业的,我闺女这是要给人家当小三儿可咋整啊,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我求求你,让蔺师傅来一趟吧,我们家再经不起折腾了!”   我叹了口气,看到王长发被女儿逼到这个份上,心里不落忍,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他女儿那里我怎么倒要先看看,否则没法跟蔺师傅回话。   “孩子他爸,这娃娃?”   王长发的妻子像是从来没见过自家丈夫这般模样,睁大了眼睛迷茫的看着我,不明所以的抓住了王长发的手臂。   不自然的牵了牵嘴角,我也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就告诉他们在这里多等一会,便独自走向厂子里的办公区。   踩在被晒得滚烫的水泥地面,干燥的空气让呼吸变的愈发不畅,我看着办公区那里的两层彩钢房,阳光照射在那外层的白漆铁皮上又折射过来,眼睛被晃得眯了起来。   这边没有人员出入,看起来有些寂静。   抬头看了看办公区的室外楼梯,位于二楼的护栏上搭着不少晒晾的衣服,上面一层应该是用来住人的,所以,我的注意力便放在一楼,透过一扇扇窗子挨屋找寻过去。   人不难找,总共就十几个房间,我快步的一一走过,很快就找到了王长发女儿所在的地方。   位于一楼中间的一间彩钢房内,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我看到正对窗子下面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放着一台电脑。   在桌子上的白的机箱和显示器后,一副长相清秀,看起来极为勾动人心的少女面孔显露出来。   她梳着一头栗色的及肩直发,秀发一侧别在耳后露出娇嫩的肤质,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嘴唇轻咬,透着些许慵懒的味道。   此时的她明眸转动,眼角由深变浅的两扫嫣红眼影艳丽异常,掺杂着面容上无法掩盖的青春稚气,妖媚与清丽辉映间,让人无法想象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女却能拥有如此惊人魅力!   她的小麦色肌肤并没有因为纯白色吊带背心变得光感暗淡,皮肤的湿度与弹性在最大程度上泛出健康的光泽,抬手拖着下巴,纤细的手指衬托着滑嫩的面颊,能看到她从唇瓣到唇线的描画都极致完美,红热似火。   如果不是亚洲人特有的柔和五官,我还以为这是个异族美女。   这就是王长发的女儿,王璐?   “张……伟?”   一道拉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呆如木桩的身子一颤,转头就见到黄小妹的眼睛转到了眼角一侧,斜看着我,连带着嘴巴都歪了不少,在我肩头鄙夷道:“你是不是跟郭福海学坏了,看到女生穿少点就走不动道?”   “哪有!”我撇了撇嘴吧,“郭福海这家伙只喜欢游戏里女性角色,都是大胸******的,恶心着呢,我能跟他一个审美?”   应付了一句,我不免又多看了王璐几眼,她本身长得一般,可化了点妆后竟有种说不出的勾人感觉!   想到这里,我身子骨突然一阵恶寒,脑海里立刻浮现首饰盒里的红色粉末,再看王璐的鲜红眼影和嘴唇……   我靠,她不会真拿人家的骨灰当化妆品用了吧!   我浑身都是一哆嗦,而且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性,再看王璐,见她含羞带笑,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就觉得看到了一张画着浓妆死不瞑目的死尸面容,胃里立刻搅和起来,差点要吐。   而黄小妹一看我这副样子,立刻在我肩膀上捂嘴直笑。   我脸上阴晴交替,壮着胆子道:“好看就是好看,还不让我都瞅两眼?”   心虚的嘟囔着,我看了下彩钢房里的环境,就见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端着茶杯在屋里晃悠,他刀削斧刻的面容给人一种不太好惹的感觉,正用猥琐的目光停驻在王璐的身子上。   转过头,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看向肩头带着笑意偷瞄我的黄小妹,“里面什么情况赶紧说一下,咱们弄不了就给蔺师傅去个电话,能早点回家最好。”   “不急,这事其实不用蔺师傅出马,咱们就能办,不过晚上可能得在村子里住一宿,把后续工作弄好就成了。”   “咱们能办?”我讶异道。   “嗯,进去后用水泼王璐的脸,把她脸上的东西擦干净了就行,不过,她整个暑假都可能在用首饰盒里的东西,身上跟着的东西可没什么好脾气,呵呵,你知道有什么后果的。”   后果?   管他什么后果,黄小妹能跟我打包票,我自己肯定没什么事!   咽了口唾沫解解干嗓,我转身对着远处的王长发夫妇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我自己则直接走向房门。   没敲门,我拧开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前脚刚进屋,一股子凉意便渗入身体里。   王璐和那个中年男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我,我虽然没理他们,但身上的凉意却让我不由自主的搓了搓胳膊。   屋外那么热,屋里又没空调,这股子冷可不是自然的阴凉。   扭头一看电脑前的王璐,吊带背心,牛仔短裤,并拢的圆润双腿微曲在桌子底下,伸进一片阴暗的角落里。   沿着王璐的笔直小腿,在那下面光线不足的地方,一片灰尘被吹了出来,拂过我的脚面,顿时脚下一沉,像是有一双手将我向下拉去……      第二十六章 鬼掐人      十几平米的彩钢房内,我站在王璐面前的电脑桌旁,身子还没站稳,一双脚便向下虚陷,顿觉沉重了几分,踉跄了半步之后再看向桌底下,便隐约发现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退进了里面最阴暗的角落。   我打了个寒战,脖颈子里缓缓散出些许凉风,冷汗便从额头冒了出来,憋在我胸腔里的一口气呼出去,就像吐出身体的寒冷,我强自镇定的看了眼肩头上故意没有提醒我的黄小妹,嘴里直嘬牙花子。   桌子底下肯定是跟着王璐身边的东西了,那家伙往里面一藏,我都能想象出一双阴气森森的双眼在下面盯着我,膝盖往下都不由自主的打摆。   我还没招他,他特么吓唬我干什么玩意!   不太利索的活动了下双脚,感觉不到桌子下方的敌意后,我便盯上男人手里端着的半杯茶水。   “你谁家的孩子!办公室不许乱进,赶紧出去!”男人朝我迎前一步,掐着茶杯直皱眉。   我这边还没有动作,便见到一旁的王璐突然秀眉微皱,一双腿从桌子底下抽了出来,坐在椅子上用手不断搓着腿上的肌肤。   一时间,前一秒还质问我的中年男人立刻转移了注意力,那目光都跟钉在王璐的腿上似的,一眼接着一眼的瞄着她下身曲线,偷瞧她吊带背心和短裤间露出来的一片小腰肉,眼睛都要掉进王璐短裤的腰缝里,直往人家屁股上扫量。   我眉头一皱,这老色狼占未成年少女的便宜,真够恶心。   这时,王璐娇腻的声音传了过来,“于哥,我腿怎么有点疼了呢?你快来给我看看!”   “哟,咋整的,让哥给你好好瞧瞧!”   姓于的男人立刻将跨步过去,将茶杯放在桌上,一张脸都兴奋的发红,一双手眼瞅着就要摸了上去。   随后,我肩头的黄小妹朝着桌上的茶杯奴了奴嘴,“喏,天赐良机,还不去英雄救美?”   我嘴巴一撇,暗道一声这败家媳妇,没事调理我干什么,走上前抓住了桌上的茶水杯子,温度不烫。   “你是王璐?”   随口问了一声,我面前蹲在地上的男人停下揩油的动作,王璐也差异的看向我,“你认识我?”   我抿着嘴唇,抬手一扬,半杯茶水和里面的茶叶便全都泼了过去,正扑在王璐的脸上,哗的一下子让她的头发和脸都淋湿了!   趁这功夫,我蹭的冲了上去,一手勾着她的脖子,一手攥着衣袖在她脸上用力蹭了起来!   “小兔崽子你干什么!”   “哎呦、哎呦,于哥、于哥救我啊!”   没等身后的男人冲上来,我已经闪开一边,看了眼一脸狼狈的王璐,闪避到房间的角落抬起胳膊,使劲的拍了拍衣袖上的红色粉末,这都是在王璐脸上蹭下来的,这骨灰和鲜红的朱砂混在一起的东西实在瘆人。   “小璐……”男人掰着王璐的下巴瞅了瞅,见没什么事立刻对上我了。   他当时真是气的不轻,太阳穴都鼓了起来,走过来就要揪我,只是,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止住了她的行动。   “我的腿!我的腿!”   王璐突然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捂着她自己的大腿内侧,眼泪哗啦啦往下掉,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脸上疼的全是冷汗,瞬间没了血色。   登时,屋子温度骤降,激的我冷气连吸,浑身发麻不已,就见王璐白着脸歪在一边,握住大腿的手松开了些,露出一片触目惊心的黑紫掐痕!   姓于的男人也见到这一幕,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王璐,你……”   他刚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引动了什么,王璐突然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惊恐的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目,脸上的神情转瞬间扭曲起来,咧开了嘴,转手死命的捂住自己的腋下,指甲深深的扣进臂膀的肉里!   她疯了一样在地上打滚,身子就跟不知道疼一样撞在旁边的桌腿上,又滚着撞开另一侧的椅子,身子猛地弓起,又砰的落下,发出的惨叫几乎要喊破喉咙。   这时,我肩头的黄小妹立刻跳过去,两步窜上桌子,盯着王璐的身子喊道:“这个忙我们帮了,你别闹出人命!小鬼,过来护着王璐,卢巧芸,给张伟捆窍!”   当时我后腰一疼,脑子里就听到卢巧芸的声音,“弟马,王璐身边的女鬼发狂了!”   女鬼?   就是那个跟着王璐的东西?   这和我心里猜想的出入不小,首饰盒里的朱砂和骨灰混合绝不是随便放在一起的,朱砂磁场很大,能够在一听程度上吸引亡魂无法原理骨灰附近,又能压制怨力怨气,保不齐是想封印横死之人变成厉鬼的外行做法。   女鬼长期被朱砂压制应该不怎么厉害,她的骨灰被擦在王璐的脸上,必然不会给王璐好果子吃,可我想不通,女鬼为什么现在才用这么激烈的报复手段。   这时,我体内的卢巧芸叹了口气,似是有意提醒我道:“那个女鬼要在王璐身上发泄一下,弟马先等等,过会而就好了。”   不过去?   就这么个发泄法还不闹出人命?   我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快步跑过去,忙抓住王璐的手腕摸脉,可一搭脉,手里顿时一片阴凉,脉象弱的都快感觉不到了,而王璐也快不省人事。   脑子里嗡了一下子,心脏好悬没蹦出来,紧跟着就感觉身边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我裤兜揣着首饰盒的那一条腿一凉,似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了上来,又钻进那个首饰盒里。   我死死捏住王璐的手腕,等了好半天有了清晰脉动,翻了下她的眼皮,瞳孔略微扩散。   还好,只是惊吓过度,疼晕了过去。   回头看向她的腋下,又发现一个巴掌大的黑紫掐痕,我又是浑身一麻,心想这得女鬼到底使了多大的劲才把人弄成这样啊!   不一会,王长发和他妻子也赶到了,临近门口一看,忙奔我过来。   “闺女!闺女!”   这会儿功夫,王长发嘴角上隐约鼓出一个水泡来,不管不顾去摇王璐的身子。   “叔,没事,我姐没事。”我拦了他一下,“带着人走,咱们回去再说。”   “咋就没事了,我闺女都不省人事了!”王长发脖子一粗,红着眼,目光一下子顶上屋里不知何时跌坐在地上男人,“是不是你欺负我闺女了,是不是你!”   男人回过神,白着脸争辩道:“你、你别血口喷人,我没弄她,是她自己变成这样的!”   他随即又看向我,拿手指着我喊道:“不对,是那个兔崽子!他拿茶水泼王璐,他……”   砰!   猛然间,桌上的电脑显示器飞了过去,带着电线拽落了电脑主机箱一同落下桌子,就差几步就砸在姓于的身上,顿时惊得他连连后退,屋外的人更是看傻了眼。   同一时刻,黄小妹也回到我的肩头,“没事,让小鬼教训他一下。”   我嗯了一声,让王长发带王璐回去……   发生在办公区里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厂子,王璐的那个同学王铮也急慌慌的跑过来,从王长发手里接过王璐背在身上,马不停蹄的赶回村子。   而回了王长发家后,这事情也就被村里人知道了。   下午,不少村民来王长发家,七嘴八舌的问王璐怎么中的邪,说胳膊和大腿里子被鬼给掐紫了是不是真的。王长发按我说的告诉他们没有的事儿,把大门一关,外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   回到屋,王长发红着眼睛坐在炕沿,屋里就只剩下我、他妻子、王璐,还有王璐的同学王铮。   屋子里很暗,我打开蔺师傅交给我的铁盒,用酒精棉擦拭了几根毫针,在王璐面部和手脚下针,不一会就让她紧闭的眼皮下动了动眼睛。   “闺女、闺女。”   “王璐,你快醒醒!”   我拦下王长发夫妇和王铮,告诉他们王璐现在还不清醒,需要休息。   王长发拉着我问道:“师傅,我闺女是不是丢了魂儿了,要不咋这样了啊?”   “叔,你就别乱问了,有什么事等我姐清醒再说,回头到了晚上我肯定给她弄得利利索索,你和我婶做点饭吧,我这有点饿了。”   王长发犹豫的答应下来,走到门口时还担心的瞅了瞅王璐,这才去生火烧水,让他妻子出去买菜买肉。   呼……   王璐人是没什么大事儿了,但保不齐会受到什么严重刺激,再加上我兜里那个锡银的首饰盒里还装着一个女鬼,摔在裤兜里我腿筋都麻得慌。   “师傅,您、您会中医?”   我抬起头,看到王铮很是拘谨的模样,点了点头,“嗯,会点儿,王璐有些轻微癔症,不难治,你不用担心,没事就回去吧。”   王铮摇了摇头,嘴唇抿的很紧,呼吸也沉重了不少,“我知道王璐不是癔症,这暑假里她变得……变得我不认识了。”   我叹了口气,这王铮十有八九是喜欢王璐的,俩人是同学又是一个村子里的,王璐长得不差,王铮心生爱慕很正常。   “咳咳。”   耳边传来清嗓子的动静,我转头看了眼黄小妹,就见她用爪子刮我而后的脖颈,一双灵动的眼睛笑意流转,“事情都已经解决一半了,晚上你亲自问问那个女鬼怎么回事,打好商量不就结了,你就别愁眉苦脸了。”   我点了点头,女鬼的事情不一定就有多麻烦,但王璐的身子被鬼掐过,伤势着实不轻,没有三五天下不了地,到时候村里传她中邪什么的,对她的心理伤害可不小。   这时,黄小妹似乎看出我同情心泛滥,勾着嘴角笑了笑道:“这事只能怪她自己,乱往脸上抹东西,这是自找的。”   我心说可不是么,这王璐也够糊涂的。   随后将口袋里的首饰盒掏了出来观察了一阵,眉头便皱了起来。   王长发先后请了两个大仙儿都没弄明白,为什么我这么简单就弄好了?   还有,那个女鬼为什么在我出现之后,才对王璐做出了那么激烈的报复行为,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不对味!      第二十七章 旖旎一幕      “这不是我买给小璐的东西么,师傅,它怎么会在你这儿?”   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我心头一颤,抬起头更惊讶的看向王铮,“这东西是你买的?”   “是啊。”王铮脸上有点泛红,“我在地摊上买的,就在市里垛子街的二手市场,老板说是女人的胭脂,我寻思着女生能喜欢这小玩意。”   我问王铮:“那……是你告诉王璐这里面是胭脂的?”   王铮点点头,“是啊。”   得,找到根儿了。   如王铮所说,市里的垛子街确实有个二手市场,虽然没去过,但却知道这么个地方卖的东西多种多样,虽然也有人在那儿卖古币和老物件,可王铮能买到这邪门东西还真是撞上的霉运!   抿了下嘴唇,我问他:“村里哪有座机,我要打个电话。”   “出门右转,一直往前走有个小卖部,那儿有电话。”   “好嘞!”   我利索下炕,一路跑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再回来时,王长发已然知道我是去给蔺师傅打电话,忙紧跟着我,生怕晚知道点消息。   我也没卖关子,让他准备采买些我要的东西。   “叔,这些东西只要置备齐了,我保证小璐姐以后都没事,还有她身上的瘀伤也能尽快治利索。”   王长发一听,目光里立刻透出振奋的神采,头如捣蒜般的忙点头答应,又催促他妻子给我准备饭菜,愈加的殷勤了些。   而他自己也忙不迭出门去找我用的东西,王铮也跟着去了,两人商量着分头去置办。   下午三点,王长发的妻子满头是汗,拿着抹布将屋里的窗子擦干净擦亮,又院里院外的洒扫,也就不长时间,室内室外的环境就焕然一新,打开窗子通通风,那感觉就像是搬进新家一样。   我坐在炕上在一张矮桌前咬着馒头,面前是土豆泥和蒸茄子搅拌在一起的农家菜,里面撒了葱段和豆酱,味道又香又甜又辛辣,再加上一大碗沁在油汤里的蒸五花肉,蘸着酱油往嘴里塞,吃的相当之爽。   吃饱喝足,歇了一个多小时,王长发和王铮就都回来了,两人连口饭都没吃,便按我之前的交代用艾蒿拍打门窗。   说起艾蒿,端午节期间最常用,用泡水洗脸或挂在门窗上,能驱散霉气,有个好兆头。   临近九月,市里可能很难弄到艾蒿了,不过农村附近的山上倒有不少,而且不是那种像野菜似的水蒿子,这是可以入药的东西,而且切辟邪效用也非常好。   趁着他们准备的功夫,我用三股金黄针线碾成一股,两股一组编制金刚结。   这金刚结在首饰配件里很常见,可用来做手链项链的编绳,本身也有辟邪的效果,再加上金黄色是比红色还要辟邪的颜色,如果是有道行的仙家帮忙制作,这东西带在小孩子手腕或脚腕上能固魂儿。   编制金刚结是个细致活,少不了要让黄小妹帮忙指点,等我编好了长约一尺的金刚结,外面的天空也差不多浮现了一层浅浅红霞。   “屋里屋外打扫干净了?”   来到屋外,我感觉到王长发家生气充盈。   “都弄利索了,师傅,咱们现在就开始么?”   “现在就开始,灶台里的火不要灭,一直烧着,煮鲜姜水,记住,要煮沸五分钟,之后往里面加两斤白酒,再扔里面三条干净的毛巾煮沸十分钟以上。还有,屋里屋外有灯的地方都点亮,让家里多有点人气儿,你女儿应该快醒了,屋子里舒适才能安她的神。”   吩咐好,我走回屋内上了炕,蹲在王璐的身边低头听了听她鼻息的动静,感觉很平稳,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行动!   取一碗药酒,让王璐的母亲在王璐大腿内侧和腋下的黑子掐痕上揉搓,我自己则将铁盒打开,将一根根毫针用酒精棉全部擦拭干净。   屏气凝神的功夫,我裤子口袋里的首饰盒便开始发凉了,大腿肌肉里开始逐渐冰冻,使得里面的肌肉纤维愈发变得僵硬。   我伸手从口袋里取出首饰盒,手上就跟裹了一层薄冰似的,那股冷劲儿也就窜上了小臂,浑身一机灵。   转眼间,我的手腕便被攥住了,里面的骨骼都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冷气渗透进来,皮下层组织丝丝疼了起来。   这是盒子里的女鬼生气了,她不想我给王璐治伤。   我忍着疼拿起身边的金刚结,顿时有股暖意流通过来,就像一排列队好的蚂蚁挤挤插插的钻进掌心,窸窸窣窣的留进我的身体,如同注射器一样将里面的冷意逐步推了出去!   头一次编制金刚结,效果竟然这么好?   我精神一振,将金刚结快速的绕向首饰盒,盘了将近十圈打好扣,那首饰盒里就再没有任何寒气能冒的出来,只能在我手里不断震颤。   “王铮,红布。”   接过一尺见方的红布,王璐的妈妈和王铮看着我将金刚结捆好的首饰盒放在炕上,就见那东西自行一下下的跳动挣扎,活脱一个没了翅膀的苍蝇,翻身打滚。   而我拿着红布将盒子蒙住后,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首饰盒立刻没了动静。   “这、这,师傅这……”王璐的妈妈傻了眼,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婶儿,叫我叔把姜水端来,王铮,端午节剩下的干艾蒿也给我拿来一点儿。”   “哎,好好。”   我吩咐了一声,两人立刻去准备。   转头,我看到王璐的胸口有些起伏明显,一双清淡的秀眉微微蹙起,嘴唇发白,估计差不多就快醒了。   不一会,王长发双手端着个热气蒸腾的大海碗,跟他妻子走了进来,脸上激动的神色保准是他妻子跟他说了什么,赶着快步将热姜水端到我面前。   之后,我们三个合作,在王璐的后腰垫了枕头,抬起她的双腿,把热气蒸腾的大海碗放在患处之下熏蒸起来。   我让王璐的妈妈摸一下王璐腿根的患处,她照做之后,刚一探手就缩了回来。   “呀!师傅,我闺女腿上咋那么凉?”   话音刚落,王长发立刻拉了她一把,“你咋呼什么,听师傅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看着王璐腿根的部分被底下的热气逐渐蒸红些,又让她妈妈摸了下,大婶便告诉我说已经热乎点了。   抽出三根毫针凑近,我清了清嗓子,看着王璐结实圆润的双腿,清除掉脑中的杂念连下三针。   也就不长功夫,王璐腿上的黑紫掐痕便淡了些许。   “师傅太厉害了,孩子他爸,你终于找到个明白人!”王璐妈妈立刻抓住王长发的手臂,哽咽道:“要是早能请来师傅,咱闺女至于那样么……”   王长发激动的双手紧握,说不出话,一双眼睛已经潮湿发红了。   我见到他们这个反应,抬手挠了挠鬓角,给王璐治病可不是我的本事,这都是蔺师傅教的,我也是现学现卖罢了。   抬眼看了看王璐腿上的伤势已经由黑紫向青紫转变,我让王铮把锅里的热毛巾拿来,在患处垫了些干艾蒿吧王璐的腿根裹紧,又将其他患处如此照做,给王璐盖上被子,没出半个小时,她便悠悠转醒。   转醒后的王璐发现自己在家里,满屋明亮的光线让她恍惚精神似有松弛,转眼就哭了一场。   “闺女,咱不哭,不哭啊,师傅都给你弄好了,以后啥事都没有了。”   王璐妈妈抱着她,王长发坐在一边也直抹泪,强颜欢笑着没有质问王璐任何事情,而一旁的王铮则站在一旁没法插话。   哭了半天,王璐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目光里透出复杂的神色,也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她转头看了看王铮,咬着不断颤抖的嘴唇,痛苦的闭上眼睛。   王铮张了张嘴,不明所以的看着王璐,“王璐,你好点没,你、你真是被……”   话还没说完,王璐立刻趴在她妈妈腿上痛哭起来,弄得一屋子人都觉得尴尬、怪异。   我看了看,默默的将毫针逐一擦拭干净收好,告诉他们让王璐休息一阵。   而我自己也明白,怕是王璐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法说出口吧,唉,这事得等她休息一晚再说吧。   入夜,差不多九点多,独自站在王璐那件小屋内,我的面前的炕上面放着一块红布,底下正是被金刚结捆缚的首饰盒。   快到睡觉的时候,我像平常一样,头顶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弟马。”   卢巧芸站在我的身侧,脸上依旧是规规矩矩的神情,她旁边的小鬼则趴在红布之后,对我竖了个大拇指,示意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深呼吸了几下,接下来就是出马弟子的本职工作。   掀开红布,没有丝毫动静的首饰盒看不出任何异样,黄小妹在我肩头绕了一下。   解开金刚结,我刚清了清嗓子,猛然间一股阴风扑面而来,我一愣神,瞬间与一张厚粉盖面的苍白女鬼面容来了个面对面!   脑子里嗡的一声,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我的呼吸完全停滞,头发都要被吓立了起来。   她的发丝飞舞,破烂的衣衫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在肩头、腰间露出晶莹如玉的肌肤,一条难掩下身风光的布裙已经撕坏了大半,凝脂般的滑嫩玉腿欺进我的胯下,一身玲珑曲线几乎紧贴过来,伸出葱根般的纤纤玉指,一把拧住我的腰。   我冷汗直冒,大脑空白,无意间闻道一股少女身上才有的淡淡清香,转眼间便见到我跟前的女鬼张嘴吐出一股寒霜,一双狰狞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狐媚双目死死的盯着我,沉声哼道:“你敢捆我?”      第二十八章 强悍的民国校花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在身体里炸庙了,身体里的寒气儿蹭蹭往上冒,透过头皮往外顶这,一片发麻,连女鬼用手拧我的腰都感觉不到疼。   这女鬼比我高出不少,欺进我面前是弓腿前冲的姿态,一身黑色的怨气从脸上、后背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准是解开金刚结时带着怒气,猛冲出来的。   可我跟她瓜葛可不大,我解开金刚结,就是为了跟他好说好商量的把事情谈明白,回头好把她送走,可这女鬼蹭的冒出来就跟我对上,把我吓得都喘不上气了!   当时,小鬼和卢巧芸都没想到这一出,竟干瞅着愣了半天。   我肩头的黄小妹也愣了一下,脸上腾地冒出怒气,“好大的胆子,你敢碰他!”   话音一落,小鬼就反应过来,从炕上蹭的窜到女鬼身后,白皙的小胳膊死死勒住了女鬼的脖子,一双眼睛顿时完全漆黑,身上的怨气呼的蒸腾起来,释放出一片阴寒紧贴在女鬼的后背之上。   一时间,女鬼浑身抽紧,紧闭着眼睛痛苦的松开了我,后背上立刻发出一阵被阴寒刺激到灵体的嗤嗤声,释放出大量黑色怨气,浑身都在打颤。   看着女鬼被制服,我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腰,这才感觉到下面钻心的疼,被女鬼掐了那一下不紫也得青,嘶嘶直吸气儿,可疼死我了!   我在房间不大的空间内边揉腰边踱步,丝丝哈哈的抬手指着女鬼,手指头连颤了几下,硬没说出话。   这妞下手也太狠了,真拿我没招对付她?   转身在炕上把金刚结拽下来,在女鬼脚下绕了一圈打了个死扣,随即就让小鬼松开她。   “你还捆我!”   女鬼登时就发了飙,一头黑亮的秀发如同疯魔乱舞般摇晃起来,死命睁着眼睛,恨不得撕了我,可她的四肢就像是被四条牛皮筋扯向地面,抬起半分都不能。   想走出金刚结套的圈子,普通老鬼可没这个能耐。   不过这也是真怪了,我们这一行打打杀杀的事情难见,凡事以和为贵,谈好了条件就能让鬼该去哪就去哪,可今天这女鬼却不是好商量的。   “张伟。”   这时,我肩头的黄小妹凑了过来,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之前在厂子里我就看出这女鬼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可我没想她这么蛮横,你没事吧?”   没见过世面?   我嘬了下牙花子问黄小妹,“她不知道我是顶香的?”   黄小妹点点头。   我说王长发之前找了两个大仙儿都没把她送走呢,这家伙完全是个难打交道的类型嘛!   可转念再一想又觉得不对味,就算送不走女鬼,把女鬼抓起来不就得了?   我抬头看向女鬼,冷不丁的就见到她额头冒出点黑色怨气,几道黑色纹路在她脸上蔓延了下,又缓缓隐藏了进去。   而随着那些黑色纹路的隐现,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从地面冒了出来,我低头一看,本来随意摆放的金刚结周围散出不少细灰,而且似乎还有些阴风吹拂出来!   怪了,听蔺师傅说,金刚结除了能固魂辟邪外,连一些能力稍弱的鬼仙都能固定住。可眼下,那一圈金刚结竟然连女鬼脚下的阴风都没能拦住,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撑开了。   “松开。”   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女鬼的眼睛突然变得墨黑,额头上的纹路也完全清晰呈现出来,竟是一朵占据整个额头的黑色莲花!   那莲花似画似纹身,用黑亮的线条勾勒而出,与女鬼墨黑的眼睛相应,便透出一股凝重邪味。   此时,女鬼一身残破的衣衫鼓荡着,咬着牙齿发出刺痛耳膜的磨磨之声,额头的黑莲便开始不断闪现,脸上一些零散的黑色纹路也蒸腾出比小鬼还要可怕的黑色怨气来。   我听到地面的金刚结似是发出不堪重负般的声响,脑子翁的一声。   遭了,金刚结要断!   那一刻,我在女鬼的脸上再看不到曾经为人的神态,那双墨黑的双目似是能将目光转化成实质,直射在我脚尖前令我退了半步。   她熟若无人的微抖着身体,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迸发出来。   女鬼、朱砂、骨灰、俄货样式的首饰盒子……   我的脑海里找不出任何一样可以解释此情此景的缘由,后脑阵痛连连。   突然,一道身影从女鬼身后倒飞出去,我转眼就见到不知道何时主动去对付她的小鬼被弹了出去,连栽跟头的倒滚进房间角落。   一时间,卢巧芸和黄小妹都变了色。   小鬼都弄不了她?   “卢巧芸!”   随着我一声疾呼,卢巧芸立刻卷着一股阴风从我后腰钻了进来捆了窍,我强忍住身体的不适,迎着女鬼身上释放出来的黑色劲风,努力的从地面上汲取地气,掏出蔺师傅给的铁盒,取出毫针跨到女鬼面前,一针横穿向她的人中穴!   一针人中鬼宫停,这是鬼门十三针的第一针,也是效果最为明显的一针!   可霎时间,一股极强的阻力堵住针尖刺入,针身立刻要弯曲起来。   好硬的鬼门,竟然比小鬼的鬼门还要坚硬。   我绷紧头皮,浑身都被女鬼身上无形的怨力包裹,胸口透心的冰冷,头顶双肩三把阳火登时被压了下来,头晕目眩。   咬着牙,强撑着一丝神智,肩头的黄小妹立刻钻进我的肩窍,让阳火强撑不灭。   这真是要命了,她竟然这么厉害!   “卢巧芸,你十三鬼门全开,帮我汲地气上来。”   说完这一声,我脚下顿时像闸门大开,洪水般的地气便涌上我的双腿,冷到了极致。   几声骨头的脆响之中,我的腿骨、脊骨绷直了,手上的毫针猛地多出十几斤的重量,手腕上因为突然多出来的压力咯吱作响,忙咬着牙对准女鬼的人中就扎了过去。   毫针横穿人中,看似渺无声息,可只有我知道这一针有多可怕,这一针下去,如同开采矿岩的钻头毁坏石体,登时就让女鬼的鬼门轰然炸裂开来,我手上立刻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阴风钻进胳膊,胳膊肘和肩膀都冻得生疼。   这一刻,女鬼的身体僵硬住了,一身气劲冲在我的身上向周围散开,缓缓地归于平静。   我不敢怠慢,余下十二针也如此这般的扎了下去,只是第十一针有所停顿,此针为“女玉门头为鬼藏”,是会阴穴,下手不太方便……   女鬼的十三鬼门全开之后,屋子里的所有地气便缓缓旋转起来,以女鬼的脚下为中心涌进她的身体,使得她身上便有大量黑气纷纷蒸腾而出,一双墨黑的双眼恢复了清明,震惊的看向我。   退后一步,我抱着手臂直打哆嗦,自己都能看到自己的双手毫无血色,浑身都要冷透了,脚下像踩着棉花,双膝支撑不住了。   这时,卢巧芸立刻从我身上退了出来,伸手想扶我一把,却穿过我的身子捞了个空。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地气为阴,因为灌入太多地气原因,我浑身都冻僵着,只能等待地气自行散去才能逐渐恢复。   一阵强烈的脱力感袭来,我看着女鬼目瞪口呆的模样暗自咒骂一声,就见她额头上的黑色莲花纹路在一点点隐去。   “张伟!你怎么样?”   黄小妹从我肩头钻出,紧抓着我的肩膀浑身打颤,一身皮毛都已经汗湿,显然也是极为辛苦。   “没时。”   吸了吸鼻子,方才的冷意差不多要把我冻感冒,身子骨哆嗦一下,我闷着鼻腔问黄小妹,“这女鬼也太厉害了,要不是跟蔺师傅学了两手,换别人还不栽了?”   黄小妹听了我的话也是咬牙切齿,“咱家大堂人马要是在,还能轮到她嚣张?早就扒了她的鬼皮给弟兄们补身子!”   这话也是气急了,她说了一声瞅了瞅旁边的卢巧芸,头一歪,直生闷气。   身子恢复了点力气,我抬头就想找那个女鬼算账,可一眼看过去,我愣住了,耳边突然听不到声响,目光也全都停留在女鬼的脸上。   我敢说,如果郭福海看到这张脸,绝对不会再喜欢游戏里那些大胸******的女性角色!   她太美了,美的惊艳,美的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精致的五官没有半点瑕疵,墨眉如柳叶,眸光潋滟,一双明眸流盼妩媚。   睫毛如刷,眼圆如狐般灵动,秀挺的琼鼻之下,水点樱桃般的朱唇亮艳,娇颜仿佛羊脂玉般晶莹剔透动人心魄。   看着她,我脑中一片空白,人就像傻了一样呆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因为没有吸进空气,憋闷到了自己才恢复神智。   这时,女鬼身上的衣服渐渐变化,像是时光倒流一样恢复着本来的款式和颜色,一点点遮盖着她暴露在外的白玉肌肤。   旗袍款式的浅蓝色绸袄因为丰盈的胸部撑起了衣摆,使得下面露出些许细嫩腰肉,那轻薄的布料勾勒着她动人的身材曲线,半截袖口下露出的细腻手臂垂在两侧,尖指轻攥,似乎强忍着地气在体内流窜的怪异之感。   不经意间,她微微动弹了一下身子,领口的盘扣解开着,纤细滑嫩的脖颈下露出一小片晶莹锁骨。她一身民国女学生的装扮,下身的黑布裙刚好遮住膝盖,一对象牙色的小腿泛着健康的光泽,裸着双足,一根根脚趾整齐细嫩,堪称完美!   这女鬼活着时绝对是校花一般的存在啊。   我震惊之中突然头皮一麻,不禁联想到,这样的美女怎么会在这个年纪死掉,那个装有她骨灰的首饰盒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存在?      第二十九章 怨起白莲      可能不单是我,黄小妹、卢巧芸,包括从角落里爬起来的小鬼都看呆了。   十几平的房间内被一股怪异的氛围充斥着,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位于面前,女鬼因为被鬼门十三针固定在原地,脸上只能露出少量的神情,明眸微转,秀发像是泡在清水中缓缓缱绻,一股轻灵的气息在她身上散发出来。   我吞了口唾沫,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上前拔掉女鬼人中穴上的毫针,解开她鬼宫给她开口说话的自主权,与她四目相对。   这时候该说点什么呢?该怎么跟这个如此漂亮的女鬼打交道?   我没开口,女鬼也愣愣的看着我没吱声,都是先张了张嘴,各自又都尴尬的闭住口。   “你放开我。”   轻柔的话音传来,女鬼看了我一眼,眸光闪烁。或许是我们之间离得太近,她脸上泛出少许红晕,漂亮的眼睛又躲闪了一下。   我知道就这么放开她肯定是不行的,看了眼肩头的黄小妹,就见她平静了一下对我点点头,转向女鬼问道:“你做了多少年的鬼,跟谁座下修炼过,这邪门的能耐哪儿来的?”   一席问话之下,女鬼眼中透出了不少迷茫之色,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合了一下。   黄小妹眉头一皱,对着那个锡银的首饰盒奴了奴嘴,“你不说清楚我们是不会放你走的,反正你左右都会回到首饰盒里,我们想对付你并不难办,你考虑清楚再说话!”   女鬼一听,眼中浮现出挣扎之色,呼吸微微急促,抬起头对着我和黄小妹露出些许怨恨。   这时,守在一旁默默无闻的卢巧芸走了过来,在我身侧靠后的位置站稳,对着黄小妹恭敬的建议了一句,“小妹,我看这位姑娘多半有些糊涂,不如换个方法问?”   黄小妹眉头蹙的更紧了些,转眼看了下卢巧芸,卢巧芸便立刻低下头来。   我知道黄小妹也是在气头上,她平时对卢巧芸都还是很和颜悦色的,只是今天的事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闹点脾气也正常。   更何况黄小妹有地仙位,这在他们的世界里,连鬼仙都算不上的卢巧芸和她之间是有非常明显的地位差距的,就如同平民遇上了公主。   而此时我也想起一件事,黄小妹的见识相当广博,身居地仙位不可能没有极高的道行,应该是有什么原因让她无法动用能力,只能平凡的留在我身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媳妇……   我抬手刮了刮鬓角,抬眼看了下神色不断变换的女鬼,清了清嗓子。   “咳……这位美女,我肩头上的黄仙是我媳妇,是我们家半个主事人,你呢,最好配合一些,惹急了她可是要扒你鬼皮的,懂么?”   女鬼听后并没有露出任何害怕的神色,怨气冲冲的瞄了我一眼,恨声道:“我不知道什么是鬼皮,我也不知道当了多少年的鬼!放了我,咱们互不相欠!”   这还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鬼,竟然什么都不懂?   我和黄小妹面面相觑了一阵,转过头又试探的问道:“那你应该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吧,那个首饰盒又是什么东西?”   问到这儿,女鬼的脸上登时冒出一股强烈的怨怒,咬牙切齿的恨道:“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那些挨千刀的妖众都改活剐,永世堕落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嘶,这也太狠了,我浑身一颤,肩头的黄小妹也诧异的张了张嘴。   “喂,女鬼,你糊涂吧,世上没有十八层地狱,阴司下面只有……”   “小鬼,不要多话。”   我皱了皱眉,看着一旁多嘴的小鬼皱了皱眉,回头又看了下女鬼,暗暗猜测起来,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   这时,黄小妹凑上前来低声道:“张伟,这是白莲教的口号,说的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愚昧老百姓的谎话,骗人说白莲花开,弥勒下生,明王出世。”   竟是白莲教!   这女鬼与白莲教有关?   说起白莲教,不少人都是从影视作品里知晓这是个民间邪教的,对它没有太确切的了解。   白莲教起始于北宋,也称白莲宗、白莲社,教义融合了多种宗教思想理念,在民间传播速度非常之快,具有相当强大的号召力,曾一度超过佛、道两大国内信徒数量,在清朝时组织过农民起义,于历史上留下过很有分量的一笔。   白莲教起初崇奉佛家,后来又发展出大量支派,开始崇拜弥勒佛,掺杂了老百姓对于封建王朝统治时期的抗争思想,逐渐的变了味。   以白莲教众崇拜弥勒佛这件事为例,追溯真正的佛教典籍,弥勒并非“佛”,他其实是菩萨,等级比“佛”要低,白莲教将弥勒佛化,就是为了让教派更有凝聚力,让老百姓更相信信封白莲教是有“佛”照拂的。   类似这样的教义改变还有许多,而且越来越愚昧,越来越步向迷信之列,这才使得这个民间教派逐步偏移了发展正途,逐步腐化,成为邪教。   我未曾想过自己会横隔了遥远时空,在这女鬼的身上感受到白莲教的影子,恍惚间联想到女鬼额头曾经出现的黑色莲花,我心头一颤,头皮一阵发麻。   女鬼本身不清楚自己做了多少年的鬼,可她的恨意却无比真实,这种怨恨必定是死仇了。   “你是被白莲教害死的?”   我看向女鬼,她一身民国女学生的装束,距今得有七八十年了,我很难想象,一个死了这么久,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鬼,她竟然还有这样的仇恨。   而且,女鬼说她自己不懂黄小妹的话,这也意味着她并没有下过阴司,从未接触过她那个世界的事情,这难不成还有什么隐秘?   “除了那些恶徒还能有谁?拿活人祭祀神佛,活活将我焚烧!做了这些还不够,他们还用南洋邪术将我的灵魂囚禁在盒子附近,献给神佛让我当仆人!”   女鬼说着,身上又开始冒出大量黑色怨气,使得房门外的地气也逐步蔓延进屋内,快速的流进她的身体。   “可笑!他们供奉的神和佛在哪儿!那个杂耍出身的所谓圣女,像白痴一样用我的骨灰祈求神佛眷顾,最后还不是被枪打成了筛子!”   愤怒的咆哮声中,一滴冰冷的水珠自上而下落在我的脸上,我一抬头,棚顶已经全都是阴湿,身体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寒。   怨气不散,泛寒生潮!   打了个哆嗦,忙把窗户打开通风,心头一阵恶寒。   在窗前透了口气,转头与黄小妹对视了一眼,神色交换间,我们两个差不多都找到了解决女鬼的办法,彼此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今天的事算不算的上时一场闹剧。   “她也是没碰到明白人帮她一把,张伟你跟她说一下具体的流程。”黄小妹叹了口气,估计气消了不少,用爪子揪住我的鬓角小声道:“你刚才说我是咱家半个主事儿的,是不是给我面子?”   我苦笑了一下没回话,转身来到女鬼面前清了清嗓子。   “人死之后就是鬼,鬼应该下阴司的,虽然滞留阳间不是你的错,但你也该多少知道现在是什么社会吧?”   女鬼眼睛一闭,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我的意思,一脸悲愤的表情有些难交流。   我皱眉道:“你不觉得王璐很无辜么,她不过是个白人,不知道你的存在,你让她勾引男人图个什么啊?”   “那我就不无辜?”女鬼猛地睁开眼睛,不答反问的瞪向我,“我上我的学,被人掳走烧死,盒子里面的东西不断压制我的能力,让我没法杀了那些人,我的怨气上哪里发泄,凭什么要我得到人处且饶人?”   我咳嗽了一声,脸上有些讪讪,“你冷静一下,按照正程序你得先下趟阴司,在阴司报案鸣冤,阴司会对那些人有极其严厉的因果制裁,比如你所谓的十八层地狱……那个,你死后没等到阴司的人?”   话音一落,女鬼立刻瞪大了眼睛,“你说的真的,这世上真有阴间地府?有地方给我报仇?”   我叹了口气,她果然什么都不清楚。   这也是怪了,人死之后都会有阴司的公务员处理相关事务,可眼下这个情形,她还真是没走过正规程序,难道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南洋邪术?   随后,我跟女鬼提起这个事,女鬼瞅了眼那个锡银打造的首饰盒,疑惑的看了看我,才将她曾经的经历慢慢道来:女鬼名叫上官馥娅,生于南京,父亲才华横溢,父母都出身书本网,家境富足。   武昌起义之后,国内追寻民主共和的文人们建立了许多革命团体,大量报社都在发表文章响应起义号召,上官馥娅的父亲也是在这个时候接到朋友的邀请,满怀救国情怀前往北京一家报社执笔,而年仅十五岁的上官馥娅便随父母搬到北京。   那时的上官馥娅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不少饱学之士纷纷踏至只为一睹芳容,想娶此良妻美眷共度一生。   虽然初入北京的上官家还没有站稳脚跟,父亲的事业还没有起色,如果有一闷婚事助力,家里不难有更好的发展,但开明的父亲却毅然推拒了女儿的婚事,建议上官馥娅完成南京尚未完成的学业,托朋友将上官馥娅送入北京大学。   这一举措自然让不少慕名而来的人十分错愕,可当上官馥娅进入学堂就读之后,她的丰富学识与异于常人远见却征服了所有质疑,逐渐便有人打听到,上官馥娅在南京时就已经有才女之名,加之她貌美如仙子,民间便有了她是佛前童女天生早慧的传言。   而这个传言,便是她遭遇横祸的起因……      第三十章 美女投效      上官家安居北京三年,没有了清朝统治,即便是远离南京国民政府的北京城也日渐恢复了活力,城里多是各地商贾、学士,民生愈加了有些起色。   可看似蒸蒸日上的日子也少不了肮脏之处,曾多次被剿的白莲教便在北京郊区的市井之中活跃着,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信徒靠着举报满清贵胄坑害商贾获取横财,日渐的壮大了不少。   说起来,白莲教曾多次改名换姓,先后渗透过明清两代底层官员,甚至于后期的义和团运动、邪教“******”也都有白莲教活动的影子,沿用弥勒佛的崇拜蛊惑民众,煽动的恶性事件数不胜数。   位于上官家所居住的京城菜市口,便是白莲教信徒的重要活动地点之一,以流动摊贩和商铺老板为主要成员。   当时,为了巩固信徒的凝聚力,一些神秘的祭祀活动也要定时举行,而以活人祭祀神佛的方法看似血腥,却能轻易攻破信徒脆弱的心里防线。   所以,在上官馥娅的才女之名逐渐被人周知后,白莲教的妖众看中了这个年轻貌美的少女,编纂了佛前童女的传言在市井中流传,并说上官馥娅在年满十八岁时会回到佛前汇报民间疾苦。   一九一七年,革命杂志《新青年》编辑部迁都北京,上官馥娅前往实习。   那是一个早春的清晨,一身学生装的上官馥娅在父亲的鼓励下踏出家门,走在冷清的教场胡同内,她身上围着厚厚黑色的针织披肩,在干冷的天气中走进一家她经常光顾老店,买了一张刚出锅的烧饼,与熟悉她的店主打了声招呼。   这个早晨看起来和平日没什么不同,可就在店主的身后,两名伙计打扮的陌生男子突然走出来,冷着脸靠近了上官馥娅。   他们两人身上少有做工时沾上的面粉,身材壮硕,并非体弱瘦小的小工,上官馥娅有些警觉,但奈何一个独自行走的少女手无缚鸡之力,瞬间被两名陌生男子捂住了嘴,快速拖进了店铺之内。   上官馥娅遭遇绑票,睁大了眼睛向店主求救,可年逾半百满脸慈祥的店主却收起了笑容,拿着板子将香气四溢的烧饼店遮蔽,使得那个小小店铺陷入了黑暗之中。   徒劳的挣扎没能让上官馥娅获得任何逃脱的机会,她的脑袋被反复敲了三棍子才晕过去,而再醒来时,除了一丝意识之外,她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无,眼前一片猩红,血沁满了双目,有人拿着沾满墨汁的锥子一下下扎进她的额头。   她被人灌了药,嗓子像火烧一般的疼痛,哑的发不出声,她祈求活命,却被整整关了两天,没有水,没有食物,她已经被当成了死人。   上官馥娅死的那天,火焰吞噬了一层又一层的皮肤与肌肉纤维,她满口浓烟无法呼吸,也再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听到人群当中的呢喃之声,白莲教的信徒们不断的向她祈求富贵和平安。   火焰足足燃了一个时辰,她的灵体飘到火焰之外疯了一般向家跑去,可是,初成新鬼的她无法跨过浅浅的河滩,脚也迈不过近在眼前的桥梁,只能远远的看到京城在视线尽头的影子,直到她失去了希望,无意识的飘进一处庄园,站在了一个锡银的首饰盒前。   她看到了那个烧饼店的老板,还有所谓的白莲教圣女,看到他们做出一幕幕的恶行,看着他们不仅坑害普通人家,连信徒也不放过……   “白莲教的人有的充了军,有的离开去了别的地方,那个圣女一直以为自己是上天选中的,认为自己死后灵体不灭会到西方极乐,直到她看到了我,和我一样成了鬼!”   上官馥娅憎恨着,身上的毫针不断震颤,一层又一层的冷意扑向我的身体,让我打心底里泛出胆寒。   一九一七年到现在都快八十年了,上官馥娅一直都没碰到像我这样的人,或者碰到别的鬼帮她。   我抿着嘴唇将那个首饰盒子拿起来,上官馥娅说这是南洋邪术。   将朱砂和骨灰都倒在炕上,我仔细看了看这个盒子的深处,便见到最里面有一个笔画勾勒五角星的简陋图案凸显盒底。   是五芒星,确实是有点南洋特色。   这图案与玄学的五行相生相克不太一样,右上、右下两个顶点为水元素和火元素,左上和左下代表地元素和风元素,最上面的点指的是灵元素,五个顶点代表人的头部与四肢。   我正研究着,就听黄小妹让我回头,转过来,就见到上官馥娅的灵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淡起来,而她脸上的神情也逐渐虚弱着,漂亮的眼睛透出一股困倦的神色,正强睁着抵抗困意。   上官馥娅咬住嘴唇艰难道:“把那些红粉装回盒子里,我不想再做无意识的鬼!”   那些红粉遮挡了这个五芒星,使得五芒星失去吸收上官馥娅的意识?   这东西竟能弱化鬼的能力,所谓的“南洋邪术”还真有点作用!   拿着盒子抿了抿嘴唇,我打开门把王长发叫了过来,找了一个铁钳子夹着首饰盒送进灶台里烧,又弄了一瓢清水将小屋炕上的红粉尽数搂进水舀中,跑到院子外泼掉。   “尘归尘土归土,魂归魂来去兮,去吧去吧。”   念叨了一声,我让王璐璐妈妈将备用好的纸钱、香烛拿到门口去烧,让她念叨点话,边烧纸边替她女儿向上官馥娅认个错。   快步回了屋,灶台底下的那个锡银的首饰盒已经明显化开了些,蹲在地上,看着里面的火焰摇晃之中,一股股嗤嗤声响传了出来,锡银化成液体低落在通红的木柴上,立刻让火苗弱了一大截,一股生冷的空气窜了出来。   “师傅,这、这咋回事?”王长发看的长大了嘴。   我摆摆手道:“没事,火灭了就重新点,务必把盒子底座烧干净,这玩意有点邪性,回头把咱家灶台拆了重新搭一个,省的再有别的事儿。”   王长发对我是十二分的信任,忙填了柴,往里面泼了两瓶盖汽油让火烧的旺一些。   黑色的液态金属一滴滴落下,也就不大会功夫,灶台里的火源也稳定下来,那钳子一掐,盒子便夹断了开,粘在钳子上没了原来的样子。   我扭头看向小屋,就见到上官馥娅之前还十分虚弱的灵体已经凝实了不少,正对着我露出吃惊的表情。   松了口气,让王长发继续烧化首饰盒,我走回屋内关上门。   “我、我好了?”上官馥娅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   “看样子是差不多了。”   她又问:“就这么简单?”   我笑了笑,“只要能沟通好,解决问题并不困难。”   听着我的话,上官馥娅哭了,即便她长得好看,可多年来的委屈和仇恨伴随泪水发泄出来时,也称不上梨花带雨。   她悲愤的哭喊着,释放出来的痛苦让人揪心,我站在一旁提不起勇气去安慰她,只能默默的将她身上的毫针一次拔出,看着她瘫坐在地上捂住脸,不停的双肩耸动着。   哭过一场的上官馥娅平静了许久之后,黄小妹才让卢巧芸过去跟她说了一下阴司事务……   “火焚是横死中比较惨烈的死法,是不能入轮回的。”讲解过一些常规知识后,卢巧芸跪坐在上官馥娅的身旁微微的叹了口气,“姑娘,你得想办法修炼,只有修炼才能化解身上的怨气。”   “你也说了,去阴司虽然是走正规程序,但也需要我重头做起,困惑的当了这么多年的鬼,我受够了。”上官馥娅吸了吸鼻子,一双通红的眼睛转向我,“我想投在仙堂门下!”   突如其来的请求让我尴尬的咧了咧嘴,也知道她是想在我这学正统修炼法门,可这事不是她说能投就投的,堂子上的仙家都有编制,上官馥娅这样的外鬼想进入仙堂,首要我的掌堂大教主认可才行。   我刚想跟她说明白,肩头便被黄小妹按了一下,就见她眼里透出些许思索的目光,低声对我道:“张伟,上官馥娅一直受朱砂压制怨气,当了八十年的鬼还是白纸一张,灵体远比卢巧芸精纯强大的多,修炼速度会非常快,不出一年,十个八个小鬼都不是她的对手。”   不是吧,这么猛!   我睁大了眼睛,“可掌堂大教主……”   “咱们还没立堂子呢!掌堂大教主露过面吗?这事你说行就行,不用担心。”黄小妹说着左右看了看,压着我的领子贴近我的耳边道:“有件事我没跟你说过,担心你想的太多,不过今天碰上这事就得跟你讲明白,咱们堂上的仙家里并非都跟咱们一条船!”   我心头一颤,皱着眉看向黄小妹,“什么意思?”   “领堂如治军,咱们积累功德就是军功,军功越多,仙家就能在职务上得到提拔,向上面晋升,但军功怎么分配?   堂上除了你我和掌堂大教主外,还有各分堂教主、副教主及堂下兵马,能力各不相同,给人治病的分堂兵马和跟你出战平事的分堂兵马能平分功德吗?想稳定军心你得笼络住各部门领导,这光靠自身品行是不够的,必须还得有人帮衬着才行。   这么说吧,弟马都是有香根的,也就是祖辈有人做过出马弟子,然后修炼成鬼仙,回来给你当碑王,管辖堂口所有的清风和烟魂,帮弟马管束堂口兵马。   可是张伟……你没香根!”      第三十一章 师叔要来了      黄小妹的目光一沉,一席话狠狠刺激到了我。   诚然,一个堂口的部门众多,除了动物修成的仙家各负责相应职能的分堂堂口,由鬼仙组成的分堂堂口也不可或缺,碑王就是鬼仙的头领,级别仅次于掌堂大教主之下,座下兵马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能沟通阴司、查访案情,战时出战,也有从医的鬼仙辅助弟马给人治病。   堂口的鬼仙虽然不能在各个部门全面渗透,却也能形成非常强大的内部眼线机构,如果有碑王全心全意辅佐弟马管理堂口,对稳定堂口具有非常大的作用。   可黄小妹也说了,我没有香根,意思是指碑王不是我的亲人,这也就不好说能不能全心全意对我,等于我很可能会失去这个眼线。   我问她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那时的黄小妹目光暗淡的低下头,跟个犯错误的小姑娘似的幽幽说道:“我可以不说吗?”   不说就不说吧。   我咂了咂舌,“行了,就知道你藏了一肚子秘密。”   黄小妹一抬头,脸上哭笑不得,转眼又露出了笑容。   收下上官馥娅的投奔之心,我按照黄小妹的建议决定将上官馥娅培养成心腹,答应她将来立堂后会为她留下一席之地……   随后的相谈中,上官馥娅多次点头,国色天香的面容上不时浮现出思考的神色,快速的将堂口的组织结构分析着。   她吸了下鼻子,干涸的泪痕丝毫不影响她沉鱼落雁般的美貌,自带着一股镇静疏离的美感,将发生在王璐身上的事情跟我说个清楚,算是将王长发家的事情做个了结。   在她的描述当中,那个锡银的首饰盒子流落到王铮之手后送給王璐,王璐并没有真把里面的粉末当成胭脂,而是把它当成一份珍贵的礼物收藏着,每逢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拿出来观赏把玩。   直到一次寝室卧谈,同寝的女学生说王璐皮肤不好,穿的太土,王璐才偷偷的摸了点红粉涂在嘴唇上。而这也使得一直被困在首饰盒附近的上官馥娅,也因此被强行捆绑在王璐的身边。   “我什么都没有做,是王璐感受到我的气息才引起了自身的变化,整个人变得自信了不少,很多男学生都在讨好她,她觉得盒子是个古物,里面的东西有魔力,是她自己魔怔了。”   上官馥娅秀眉微蹙,继续道:“王璐的成绩平平,是考不上大学的,她知道以后会回村里嫁人,一直在为她自己谋出路,利用我的气息去接近各种各样的人,最后迷失了自己。   而她每一次使用盒子里的粉末,我自身也会被削弱很长一段时间,不然早就阻止她那么做了。   可她不知道,那些男人看她时其实都在看我,那种目光……很恶心。”   原来是这样。   朱砂本身对灵体有很强的磁场效应,磁场的强烈变动不仅会削弱上官馥娅的能力,又能影响王璐的正常思维。   解开了最后的疑问,我前去主屋将王铮和王璐的父母都送出门,转身坐到蒙在被子里的王璐身边,将上官馥娅的话转述了一遍,看着王璐从被子里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这事情到此就算结束了,姐,心病还要心药医,以后怎么做你自己再掂量吧。”   王璐惊慌的看着我,嘴唇连抖。   “我不是来质问什么的,这事也不会告诉你家人,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随口问了一声王璐,她没回答什么,哭了一阵我也就离开了。   翌日,赶早从王长发家出来,王铮扶着王璐出门送我,看着王璐微红的面色我笑了笑,推了推旁边王长发双手递上的二百块钱。   二百啊,在那个时候可不是小数目。   王长发抹了抹干红的眼睛,毫不犹豫的将钱推了过来,“师傅,您收了吧,要不是您我闺女好不了,叔家困难,要不也不能这个数。”   站在一边的王璐妈妈也直抹泪,吸着鼻子说不出话。   三推两推,我知道再这样下去就赶不上车了,告诉他们真要钱的话二十块就可以了,多了不合规矩。   可这么说,王长发一家还是不同意,说要跟我一起去市里,把钱给蔺师傅。   我也实在脸红,就收了一百块,便被王长发一路送上返家的小巴。   坐在车上,除了我,乘客依旧是王家村的人,在他们的交谈中我听了个有意思的事,那就是厂子里那个姓于的老色鬼昨晚高烧不退,被送到乡里的卫生所没治好,连夜被送进镇里的医院。   村民们说姓于的是被脏东西冲着了,又说是中邪了,我听了在车座后面直笑。   特么一个大老爷们臭不要脸,活该得病!   回到市里,蔺师傅那儿似乎比往日清闲些,头午的病人差不多走了个干净,我一进门,就见到蔺师傅在客厅正修剪盆栽。   他转身看了看我,脸上笑了一下,“针练得不错,进步很大,你带来的那个女鬼有些年头了吧?”   我脸上一红,忙把一百块钱给师傅。   “自己收着吧,放你两天假,以后这样的事少不了,我再给你安排。”   还有这样的事?   我睁着眼,嘴巴长得老大……   那之后真如蔺师傅所说,类似这样的事还真不少,有时是我单独去处理,大多是汇报情况,然后由蔺师傅指点该如何做。   有时候蔺师傅也带着我去办些棘手的事情,给人治病,送鬼抓鬼,一纸黄符或是普通的金刚结,配上一手针术,行动很快,做法也极为简单,未曾见过他领过任何仙家,全凭自身的一手本事。   那段时间里,小鬼身上已经没有怨气产生了,差不多我上初二那年就到了他该去轮回的时间。   说实话,我心里舍不得他走,这几年小鬼一直在我身边跑前跑后的探听消息,跟鬼打架,受了伤也嘻嘻哈哈呲牙咧嘴的看着我给他扎针。   我是把他当自己弟弟看待的,呵,虽然他是郭福海的哥哥。   小鬼三年历一劫,过不了劫就得按照优胜劣汰的规矩听天命,我不想让他就这么没了,便请蔺师傅帮忙送他去阴司。   当时,蔺师傅笑了笑,写了点什么东西烧在火盆里,说他给上面的机关单位递了条子,保小鬼陪我一世,我什么时候死,小鬼就什么时候跟我去下面走一遭。   听到那个消息我真是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蔺师傅不会诓我,可他这么说我“死”的事也忒吓人了,我一个大好青年怎么也得再活个七八十年才够本儿吧。   随后蔺师傅指点了我一句,“你以后多给人治病,把你那行摸透了,像孙真人那样活过百岁也是有可能的。”   嚯,蔺师傅这是把我忘迷信上引了,怎么着,我还能修成仙?   这事我虽然随手就抛在脑后,但小鬼还真没有历劫的动静,转过年我上了初三他还赖着不走,而且安然无恙!   我纳闷,卢巧芸和上官她们也纳闷,黄小妹连说蔺师傅还真有给上面递条子的能耐,随即她们几个合起伙来催我赶紧跟蔺师傅多学本事,这药王门生的身份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有分量。   我自然是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蔺师傅这么厉害,我不学我不成了傻子?   还别说,那几年跟着蔺师傅看事、治病,我父母都不知道我在市里已经小有名气,市里的领导干部和国企老板都认识不少,连学校老师都不知道一些校领导是我的患者。   读到高中的我长大了许多,差不多从蔺师傅的徒弟成长为得力助手,接管了蔺师傅那儿的大部分的业务,在周边的县市几乎走了个遍。   等到高三上半学期时,蔺师傅却突然让我专心读书,不再让我接触他那边的事,递给我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我在蔺师傅那治过多少病人,解决过多少鬼事。   “张伟,这里面记录的每一件事并非都称得上功德,但正道自在人心,药王门生不以善小而不为,你走到今天,才刚刚迈进这一行的门槛,以后的路还长。”   蔺师傅坐在他那张藤椅上,炯炯有神的目光与第一次见面时未曾有任何改变,只是这几年的时间里,他眼角多了皱纹,人也瘦了些。   我拿着那个本子,手里有几分沉重,可脸上还是笑着,“师傅,您不说徒弟也懂。”   “懂?”蔺师傅摇头笑了笑,“要真懂的话你还不抓紧学业,难道让你父母跟着你操心吗?”   我额头冒汗,这几年对学习是越来越不上心了,成绩也徘徊在班级中游,我是想着毕业之后还跟着蔺师傅继续学艺,可没想过考大学的事情。   “出马领仙在外人眼里并不是体面的工作,更何况想步入这一行的磨难可少不了,你要是听师傅的话,就好好读书,考个重本,这让你父母过几年舒心的日子。”   蔺师傅的话音一落,我脸上就是一红,将这事应了下来。   随后过了一个礼拜,当我再去蔺师傅那里时,他便告诉我要离开市里了,说是要全国各地的走一走,房子到时候会有人来接管,那人是我的师叔,让我没事过来给我师叔收拾收拾屋子,照看一下他的几个盆栽。   我当时相当惊讶,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师叔,可一看蔺师傅走出房门,忙拿了备用的钥匙送他去火车站,一路上不断问师叔的事情。   蔺师傅笑了笑,只告诉我说师叔是“出黑”的。   出黑与出马、出道为并称“三出”,是我们这一行里相当特殊的群体,能勘测风水、会画符、会念咒,给人办身后事很有一套。   当然,出黑先生是行话,很少有人提起这个称呼,而他们这类人在社会上则领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称谓——阴阳先生!   “对了,还有一件事。”位于火车站检票口,蔺师傅接过我拉着的行李箱说道:“回头碰到你师叔,把我桌子抽屉里放的两万块给你师叔,让你师叔悠着点花,别两三天就败光了。”   我靠!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叔到底是什么人,两三天就能败光两万块钱?      第三十二章 美人出浴      蔺师傅离开之后,我每日的行程就忙碌起来,除了周末两天要给人治病外,周一至周五在学校的晚自习过后,还要坐诊两个小时,我辛苦,病人们也不轻松,但好在不少人都是熟悉的,很配合。   那段时间里我真是脚打后脑勺的整天连轴转,晚上回家还得做习题,人很累,精神也疲惫,感觉自己以前那点聪明劲儿很不够用了,脑子里的事情太多,脑域开发不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的精力有限。   当然,我也想过考试时让小鬼他们帮忙作弊,可这对于别人就不公平了,再加上我以后的工作有固定发展方向,大学不过是给父母一个交代,何必做这么下三滥的事情?   这样的日子过了差不多半个月,师叔没出现,东北倒是全面进入了冬季,第一场大雪落在地上便能埋住人的脚腕,不少人攥着雪球奔回教室打雪仗。   那时候,我身边的人学习压力都不小,有了这场雪,疯疯闹闹能欢乐不少,我就曾经被人拽出去摁在雪里,被班里的几个女生用雪给埋过。   这事我可有多没反抗,被班里的女生“欺负”绝对是殊荣。   玩也玩了,闹也闹了,可回到教室坐在位子上,看到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我脑海里就浮现出我同桌那张活力四射的可爱面容,她有一张娃娃脸,大眼睛,对人笑时会眯起眼睛。   想起我同桌,她得有一个多月没来学校,一开始听说是病假,后来就有人传她因为学习成绩提不上来,心理压力过大得了抑郁症。   这事我可不信,吴莹莹平时挺欢乐的,不可能抑郁。   说起来,我这人挺忙,同学间关系没法维系的太紧密,不过和吴莹莹做了一年多的同桌,她没事请客喝饮料,圣诞节送点精致的小礼物,偶尔帮忙买个饭抄笔记什么的,说不得有点小暧昧小情愫,她这么久不来上学,我还真挺紧张她的。   心里那点关心虽然藏不住,但我始终都没找到机会让小鬼去我同桌家跑一趟,毕竟黄小妹是我媳妇,我要是主动关心别的女生,她能不生气吗?   “张伟,你要真担心吴莹莹就让小鬼去看一眼怎么回事,跟我你还藏着掖着?”   黄小妹趴在我的肩膀上,下巴垫在爪子上,冷不丁幽怨的嘟囔了一声。   我抬眼瞅了瞅讲台上口若悬河的班主任老董同志,不动声色的翻开练习册捂着嘴巴,低声道:“我也是寻思着吴莹莹那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跟我关系蛮不错的,总不能不管,明年大伙就高考了,她真要耽误一年怪可惜的。”   我正说着,身边突然多了一股很明显的压力,转头一看,就见到郭福海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我座位旁。   当时我坐在中排位置,位子的间距本来就有限,郭福海跟个小山似的壮实,那粗腿都快插不进桌子和椅子间的空隙里了,一屁股坐下来,前后排都是桌椅挤动的声响。   他拿着习题和碳素笔,掐着下巴皱起眉头,相当认真的看向黑板,好像多认真学习似的。   讲台上的老董听到动静瞅了一眼过来,用目光警告了郭福海和我一下,我也忙装起了样子,脸上透出思索的神色,好似老董讲的知识点相当重要。   等到老董转身用粉笔写下解题过程时,郭福海手拄着下巴,用手肘碰了碰我,“你同桌吴莹莹可好久没来了啊,妹纸在家会枯萎的,你不去找她出来晒晒太阳?”   这死胖子,真特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瞪了他一眼,“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我忙?老些病人等着我呢,哪有空。”   “高中三年都快嗝屁干净了,你就不想不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郭福海看着老董的背影,大大咧咧的搂住我的脖子,“兄弟为了你可没少费心思,咱班女生一人一瓶营养快线,要不能让她们陪你乐呵?下午的雪……嘿,灌的很爽吧?”   你丫死胖子,我特么下午白“殊荣”了一把!   这时,我耳根底下传来黄小妹明显的呼吸声,她的爪子在我肩头动了一下。   我转眼狠瞪着郭福海,虽然这小子不知道黄小妹的事,可我不会跟他客气!   一拳塞在郭福海的肚子上,我斜着眼睛看他捂住肚子,暗道他这是欺负兄弟媳妇脾气好是吧,当着黄小妹的面鼓动我找小三儿?这不是让我连拥有个活着的红颜知己的机会都没了么!   讲台上的老董转过头继续开讲,郭福海立刻手捂下巴进入“思想者”的雕塑状态,一双猥琐的瞄了我一眼,用手指头按压着一个纸条蹭到我面前,“这是吴莹莹家的电话和地址,这可是咱班女生给你的机会。”   话音一落,我顿时看到班里的女生的目光往我脸上瞄。   “还有,老董今天晚自习回家给老婆过结婚纪念日,班长那儿我也打了招呼,你可别辜负全班同学的期望,搞定吴莹莹,这是任务!”   郭福海猥琐一笑,趁着老董不注意的功夫又溜回了他自己的座位。   班里不少人都偷偷对我笑,弄得我脸都红了,我就奇怪了,我和吴莹莹间也没什么事啊,他们是怎么把我俩想成一对的?   他们是乐呵了,我这还有个媳妇呢,砸了咂嘴我转过头,“小妹,你看这事……”   黄小妹本来是沉默的,可不知道怎么就蹭的冒出火来,钻进我肩窍里就没了动静。   晚自习,老董颠颠跑回家,我趁着夜色乘着公交车去了……   咳,蔺师傅的家。   我承认我辜负了同学们的期望,可我也得以媳妇大人为重吧,也没管车里人怎么看我,一路上净跟左肩膀头承认错误,直到走进蔺师傅家的小区,黄小妹才从里面露出头来,瞪了我一下。   “吴莹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跟你走了近一点?她比卢巧芸好看还是比上官好看,别的不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我以后化成人形都任你挑,真不懂你怎么想的。”   黄小妹埋怨着,又别扭的咬了咬嘴巴,一双毛茸茸热乎乎的小爪子抬起来就推在我脸上,一下接一下推着拿我撒气。   媳妇大人明显是吃醋了,女人都这样,大家懂得。   我陪着笑表态道:“咱俩结婚那会儿我就知道媳妇是美人胚子,小脸那个嫩那个白啊!我坚决站在媳妇的旗帜下发光发热,坚决簇拥媳妇的号召!”   黄小妹登时就乐了一声,又忙板起脸,眯着眼睛瞄我,轻哼道:“娶了本姑娘你就偷着乐吧,敢让我变成别人,看我爹我娘怎么收拾你!”   我一头热汗,女人嘛,前一秒的话随时都可以不作数。   跟黄小妹一路“打情骂俏”,倒也不担心小鬼他们听到,打从我接手蔺师傅的工作起,我就把他们安排在蔺师傅家里,将养阴壶收拾干净,给他们当屋子住。   其实用骨灰盒也行,不过外人看了瘆的慌,养阴壶也就逃过被打碎的命运,成了蔺师傅那儿的一个摆件。   走进单元,因为翘了晚自习,时间还早,并没有病人在门口等待,我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   可刚一凑前,就闻到附近有股烧纸的味道。   嗯?   那股纸灰味儿是从门缝里钻出来的?   难道是电线老化?   有小鬼他们在家,我虽然知道出不了事,但也不免担心了些,掏出钥匙拧开门锁。   一开门,一股浓重的味道便扑面而来,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烧着过!   客厅的灯没开,可我一眼就见到屋子客厅正中的多了个火盆,里面还有尚未烧干净的火星在隐隐显现。   而与此同时,我还听到卫生间传来的水声,并且女人在里面哼歌,很快就见到卫生间门缝里透出的黄色光线。   门锁没有撬过的痕迹,有小鬼他们在家,也不可能有人随便登堂入室。   这时,那卫生间内的歌声和水声戛然而止。   我还未多想,下意识的推开客厅的灯,四下一扫量,登时便被一地面狼藉散落的女士衣物吓了一跳。   屋里乱糟糟一片,要不是地上的衣物和两个敞开来的行李箱并不是蔺师傅的东西,我还以为遭了贼!   而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也随之打开,一条雪白的大腿迈了出来,带着大量水渍的玉足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一个仅围着白色浴巾,肌肤雪白的女人从卫生间内走了出来。   女人走出来时看了看我,搂着身上仅能遮住胸脯与腿根的浴巾,明晃晃的在我面前一站,登时就让我脑子就迷糊了一下。   她那双腿太显眼了,又长又白,不紧不慢的迈到客厅中央,弯下腰,浴巾的边缘险些没有兜住她圆润的翘臀。   在行李箱中翻了翻,她找出一个银色纤长的簪子咬再嘴上,对着我微微一笑,那容光焕发的肌肤便呈现出一股嫩粉色。   如藕般的玉臂抬起,她卷住半干的黑色秀发,夹在腋下的浴巾便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的有脱落的迹象。   可就在浴巾一角松脱的一刻,女人的手也随之落了下来,轻易的按住,另一只手拿下嘴上的簪子,媚眼如飞的瞥向我,红润的嘴唇勾着笑意。   “师侄,看够了么……”      第三十三章 神奇的号脉      那会儿我差不多愣了半分钟,才硬着头皮转身将房门带上,又对着黄小妹使了个眼色。   “应该是你师叔没错了。”黄小妹笑眉头一抬,“小鬼他们也在,除了他,卢巧芸和上官都换了一身衣服,估计是你师叔烧给她们的。”   我点了点头,正对着房门方向没转身,就听突然驾到的师叔在我身后道:“说你一句还不好意思了?想看就看呗,师叔比你那两个女鬼长得丑?”   我用指尖刮了刮发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是没想到这位师叔是女人吧,她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身材很棒,长得也好看,眉宇间有些英气,高鼻梁大眼睛,有点女强人的范儿。   不过,她跟我们这一行的面相向不太搭调。   我们这类人的面相是有特点的,要么看着慈善,要么板着脸很严肃,但目光肯定能透出点严谨味道,不像我这位师叔……   怎么说呢,表情有点干脆直接。   这时,我耳边突然传来浴巾落地的声音,紧跟着就听师叔说了一句,“想看还没机会了,你等会儿,我先把衣服穿上。”   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传来,我身子发紧,后脊梁骨有点发直,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勾勒出旖旎的画面来,忙抬手掐了掐眉头,真是哭笑不得。   无意间看向房门,平整反光的棕色木板正好能映出一道窈窕倩影,我瞳孔一缩,好家伙,这倩影的曲线相当婀娜啊,黄金分割的身材比例让人咂舌!   “行了,转过来吧。”   师叔招呼了一声,我转过身就见她的拿着簪子斜插在发髻中,散落在粉色面颊上的发丝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妩媚的味道。   她穿着一件白色短款的呢子料连衣裙,光着腿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双手拄在双腿间懒散的看了看乱作一地的衣物,一双腿煞是好看,真够白净。   “我刚下火车有点累,师侄能帮忙收拾一下,一会我请你出去喝一杯。”   咳咳,这不是谁请客的问题,初拉乍到的就让我帮忙收拾衣服,这师叔倒也不见外。   而且帮她把衣服挨个捡起时,少不了看到内衣内裤什么的,我苦哈哈的一阵干笑,转头告诉她一会有病人来,自己晚上还得回家,等周末我请她吃饭。   师叔哦了一声,便聊起了别的话题,当时的过程也没什么可多说的,我和她之间是前辈与后辈的关系,我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回答她的问话,多是些蔺师傅的事情,说他身体如何,平常忙不忙,收入有多少。   聊了一阵,我知道师叔姓夏,单字一个宁。   夏宁,很好听的名字。   夏宁和蔺师傅都是药王门生,却并非同支,夏宁这一支精通号脉,看她穿戴时尚,衣服又都是好料子,收入可不低。   “你师叔我啊,呵,一年黄了两个对象,闹心死了。”她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在我面前晃了晃,又对我摊了摊手,“师叔条件不差吧,可我这辈子就是跟命杠上了,什么时候攒够了功德,我这烂桃花的命才能有转变,等到那时候,还不三四十岁了?”   我有些讶异,阴阳先生帮人看相、看风水,对命理运道的事情最为了解,她找不到合适的男朋友就有点怪了。   “我听蔺师兄说你以前走过阴,地藏菩萨给过你一双眼睛?”   我转过头嗯了一声,“是有这么个事,但具体怎么回事就不清楚了。”   这话刚撂下,夏宁的眼睛就是一亮,凑到我面前说道:“这名字听起来就差不了,来,给你师叔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阴债没还干净?”   一瞬间与夏宁脸对脸,她身上的沐浴露味儿都钻向我的鼻尖,“师叔,我那双眼睛也就能看见鬼,没别的功能,阴债的事情得找鬼仙去阴司查,我这还没立堂子呢,没那本事。”   夏宁皱着眉横了我一眼,似是在质问我。   我摊了摊手,表示的确如此。   她手上一松,撇了下嘴,“鬼仙要是能查到还找你干什么,看来我是白来一趟了。”   她使劲搓了搓脸,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脑袋抵在墙上郁闷了半天。   我松口气,刚想提点别的轻松话题,夏宁便趁我不注意时猛地坐直了身子,“哎呦我忘了个事,怎么说也得给我师侄点见面礼啊,来,给你把把脉,看看身体发育的如何。”   我眼前一亮,夏宁是想给我露两手了。   我俩走到蔺师傅的诊疗室,夏宁坐在蔺师傅的藤椅上,我则坐在她的对面伸出左手。   夏宁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合并轻搭在我手腕上。   她的手指莹白修长,指肚很细腻,刚一碰触时还有点细痒,亮晶晶的指甲整齐圆润,保养得很好,能看出她是一个注重细节的女人。   我们对坐着安静了很久,她的三根手指但每隔几秒钟,便会有不同力道的按压变换,不一会就让我手腕上一片温热。   夏宁笑了笑,“你以前受过骨伤,得有六七年了,这左膝是师哥给你治的?”   我暗挑了个大拇哥,点头道:“小时候骨头长得快,没什么大事,师叔,靠号脉能看出来旧伤?”   夏宁飞了我一眼,脸上流露出别样的风韵,“不仅是骨伤,我还能看出你左肩的肩窍被窜开过,身上的窍穴曾经被鬼仙捆过,骨头里凉,以后容易得风湿。还有,最近是不是精神不济?”   搭个脉就能看出这么多事?   我正想说什么,黄小妹就在我肩头抓了一下,低声告诉我夏宁这一手号脉的能耐不完全是医术,让我往下再看看。   后来,夏宁让我换右手给她,建议我服用些大活络丸和木瓜丸祛除体内湿寒,半个月后开始吃六味地黄丸滋肾补虚一下。   转过这个功夫,她抬手搭在我手腕上就笑了,“你堂上的仙家对你真不错啊,胳膊里还有仙法。”   准确的说是打马鞭……   我忍不住心头的疑惑,惊讶道:“师叔,这也能看出来?”   夏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搭在我手腕上的三根手指便用力按了下来,也就不长功夫,夏宁俏丽的面容立刻严肃起来,美眸微微转动,似是从我的脉象中查找着什么。   我愣住了,她突然的认真模样让人诧异,仿佛真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这时,黄小妹绕到我肩头另一侧,也认真的看了过去。   夏宁目光左右转动着,手从我手腕上一抬,略有所思的看向我,“你身边有个姑娘最近跟你失去了联络,差不多一个月左右。”   起初听她这么说我还真没反应过来,可一回过神,我猛地想到一个人,我同桌,吴莹莹。   夏宁掐住下巴,嘀咕道:“这姑娘比你大一岁,家里有买卖,经济条件很好,性格不错,很开朗。”   吴莹莹确实比我大一岁,她爸是市里一家商场的总经理,吴莹莹本身也是性格外向的人。   夏宁说的事情,都对上了。   “我也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个大概,那个姑娘你得留意一下,她家那儿有点事儿。”   有事?   我向前一凑,“师叔,她家有什么事儿?”   夏宁耸耸肩,“这得见到本人才行,或者你叫她来咱们这儿一趟,身上真要招了什么脏东西,你自己不也能给送走么。”   她说着便靠在藤椅上,洁白的玉腿便搭在另一条腿上,晶莹的脚趾晃动着,而这功夫,门外有敲门声响起,病人上门了。   我站起来跟她说了一声,夏宁便耸了耸肩,随手就将面前抽屉打开,随便翻了翻,也没听我告诉她两万块钱的事,她自己就找到了。   我,目瞪口呆……   忙忙碌碌就到了晚上十点,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我拿出抽屉里蔺师傅给我用的手机,给蔺师傅去了个电话,电话里简单聊了聊,蔺师傅听了夏宁的事情后让我放宽心。   “夏宁知命理,懂命理,在外行走人脉路子很广,你该怎么做事,师傅就不啰嗦了。”   我端着手机,拿着拾医疗器具去厨房那里消毒,换了下手将手机夹在肩膀上,歪着头笑了笑,“知道了师傅,最近变天,您多注意身体。”   挂掉电话,我头皮微麻了一下,头顶的眼睛到了时辰便睁开,转头就看到厨房门口站着上官馥娅和卢巧芸,就见他们两人换了一身打扮,好么,真够漂亮的。   卢巧芸穿着翠绿色的连衣裙,里层的衬裙是纱质,外面一层亮绿色的缎面镂空的布料,隐隐能见到内部的身形,看起来就有种不同往日的感觉,尤其是露腿的部分很高,本就圆润的双腿齐齐并在一起,又直又长。   转眼再看上官馥娅,短款的黑色一步裙收腰束臀,上身的白色衬衣也十分修身,胸前的荷叶领层层叠叠突显胸部丰盈,立起的领口衬托出一股高贵气质。上官馥娅不像卢巧芸那样行事拘束,有什么就说什么,骨子里很干练,穿上这一身ol套装相当有味道,不禁让我多看了两眼。   我本来也能给她们烧点衣服什么的,可就是不好意思去女服装店,早知道她们两个都跟模特似的,我怎么也得买几件漂亮衣服给她们。   啧啧,这多养眼,之前太失策了。   回过神,因为没看到小鬼在屋里,问她们的时候,黄小妹便说她早把小鬼派出去看吴莹莹了。   我感激的看了黄小妹一眼,不愧是我媳妇,办事就是讲究。   话音刚落,屋外就有股子冷风打着旋吹过来,我抬头一瞧,便见到小鬼冷着脸从客厅门口走了过来。   见他面色不对,我愣了一下问道:“出什么事了?”   “吴莹莹一直在低烧,看样子病了不是一天两天,屋里没有外鬼,刚才来了个上门静点的护士给她打吊瓶,手上连轧了好几针就是找不到血管,他爸妈把她送去医院了,后来我在她家查看了一圈,头却开始疼,很怪。”      第三十四章 师叔出马      小鬼的话让我不得不重视起来,将诊疗器具快速收拾好,简单拖了拖地,走到夏宁呆着的屋子,敲了敲门推开一看,就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床上睡着了,脸埋在拆开的长发里,身子窝的像只猫似的,隐约能见着个甜美的侧颜。   正寻思着先走一步,没曾想刚要关门,夏宁就跟能闻到我身上的味儿似的,鼻子一皱,迷迷糊糊的醒了,“你那边完事了?”   “完事了,师叔你接着睡,明早我给你送饭过来。”   “睡什么,晚饭还没吃呢,走走,跟我下馆子。”她说着爬起床,晃晃悠悠的套了件大衣,又找了条牛仔裤往裙子下面套。   “师叔,今天真不行,你不是说我身边有个女生家里有点事么,那人是我同学,我今晚得过去看看。”   夏宁打了个哈气,“多大点事,先去看你同学,师叔帮你搞定。”   没等我答应,夏宁便把我拉出门,招了辆出租车便赶往市里的人民医院。   因为路上的积雪很厚,车子开得并不快,大路上只亮了一排路灯,每隔三四十米就有一片白亮的灯光透射在地面上,道上也没什么人,使得这个城市显现出一片寂静。   到了医院差不多十点半了,医院大厅基本没人,大部分的灯也都关了,除了一个保安连值班大夫都不好找。   不过找人的事情倒不难办,也就不一会,先我们一步进楼里找人的小鬼便从楼道上面跑了下来。   小鬼带路,我们坐着电梯到了三楼门诊部,在右转的走廊上,我看到不少病人在打吊瓶。   也是天冷了,感冒的人不少,走廊里两名值班的护士要照顾几十个病人,里面还有不少儿童,又哭又闹的。   当时,小鬼往最里面指了一下,我遥遥一望,就见到走廊尽头,一个娇小的身影靠在一个中年女子的肩头,身边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举着玻璃吊瓶,上面垂下一跳晃来晃去的塑料输液管。   是吴莹莹没错。   走廊的过道不宽,不时的咳嗽和喷嚏让空气里充满了病菌,两侧的几件病房都是两人用一张床位,看起来今年的流感势头不小。   一路走过去,正赶上吴莹莹对面的一位患者和家属起身离开,我快步过去抢占了位置坐下,随后,夏宁也紧挨着我坐了下来。   她瞅了一眼对面的一家三口,低声问我,“对面的就是?”   我点点头没做声,看着对面的吴莹莹虚弱的闭着眼睛,脑海里便浮现她平日里活泼的模样。   回过神再观望过去,眉头便皱的更紧了些。   一个月没见,吴莹莹那张娃娃脸瘦的下巴都尖了,眼袋微微发青,脸上是病态的苍白色,显然是休息不好。   她虽然穿着一件厚实的白羽绒服,可怎么看都觉得衣服里的身躯太过轻盈,虽说吴莹莹平时总闹着减肥,可无故快速消瘦,人的身体就会出现大问题,身体抵抗力会迅速下降。   转眼再看她的父母,两人的面色也是奇差,头发上的油脂十分明显,看起来也是熬累了身子,精神头极为不足。   我有些疑惑,吴莹莹一家三口的周围并没有脏东西,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吴莹莹一家三口很沉默,我等待了半天才一点点探听了些消息。   “老公,你休息会,你来扶着孩子,换我举一会儿。”   吴莹莹的妈妈看着吴爸举了半天吊瓶,吸了吸鼻子,抬起微红的眼睛。   “没事,护士说一会腾出吊瓶架就给咱们送过来,这一晚上你也折腾累了。”   吴爸苦涩的笑了笑,嗓子有点哑,声音也很低沉,透出来的疲惫是掩盖不住的。   这时,吴妈哽咽了一下说道:“老公,咱家什么事都按照医生说的去做,可闺女的病突然就严重了,闺女跟我说说话都能睡着,醒了还得缓半天才能认识人,你说是不是市里的医生水平不行啊?”   吴爸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急,咱们先让孩子歇两天,等烧退了,回头我带她再去趟省里的大医院咨询一下……”   他们两个正聊着,我和夏宁对视了一眼。   跟人说说话就能睡着,醒了还不认识人?   嗜睡症?   眉头深锁着,我看着对面的吴莹莹不禁有些揪心,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得了这个病,而且短短一个月就能严重成这个样子!   嗜睡症起初多是白天爱睡觉,困意来了很难抵挡,又难被叫醒,只有严重时才会突然入睡,平时连站着或走路都能睡着,极容易发生意外。   不过,这种病症的治疗手段也很直接,从医学角度上,锻炼身体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让精神在白天时间里处于亢奋状态,补充良好的膳食与水分。   可吴莹莹之前没有嗜睡的预兆,这丫头成天精神的很,而且,嗜睡症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严重到如此地步……   手肘撑着膝盖,我俯下身子静静的看着吴莹莹,想从她那张病怏怏的小脸上发现点线索。   许是我的注视让她感受到了什么,吴莹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微转着眼睛露出一道缝隙,半酣着眸光,朦胧的望着我的脚面。   她虽然醒了,但是脑子还没清醒。   我捏紧了双手等待着,差不多十多分钟,吴莹莹的眼中才缓缓浮现一丝光彩,她像是刚回了魂,眼睛眨了眨,手捂着嘴巴打着哈气,眼角挤出了两滴小水珠。   “我怎么在这儿啊?”   吴莹莹揉着眼睛看向吴爸,声音脆生生的。   吴爸吴妈听了都叹了口气,耐心的告诉她之前发了低烧,人又睡过去叫不醒,怕烧出毛病就赶紧带医院来了。   吴莹莹哦了一声,在医院走廊四下打量着,一双大眼睛瞄来瞄去的,好半天才落在我身上,搁那儿一皱眉,仔细的看了看我,后反劲似的险些从座位里跳起来,尖叫了一声:“张伟!”   她不敢相信的望着我,嘴巴都张的老大。   当时,走廊里不少病人都往我们这边张望,吴爸吴妈也差异的看向女儿。   “好久不见。”我放在下面的手对着她摆了摆,打了个招呼。   吴莹莹忙坐好了身子,抬手捋了捋散乱头帘,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似的。   “莹莹,这是……”   “哦、哦,爸,这是我同桌张伟。”吴莹莹连忙回过神,看向一旁的吴爸介绍后,又忙转向我,“张伟,这是我爸我妈,对了,你怎么来医院了?”   我随口告诉她我也是来打针的,又跟她父母打了招呼。   吴爸很和蔼的笑了笑,“小伙子真精神,莹莹在家里总提起你,说你数学很厉害,成绩也不错。”   “爸!”吴莹莹拽了吴爸一下,脸上露出了埋怨的神色后,有些躲闪的瞄了我一眼。   也就说了这么两句,我的腿弯就被碰了一下,转头便看到夏宁。   她没有说过话,可没人能忽视她的存在,夏宁不只是长得漂亮,立体的五官也给人一种别样的强势感,无形当中就觉得她不一般,让人惊艳。   “张伟……”   吴莹莹可能是感受到夏宁身上那股无法忽视的气场,不免有些紧张的叫了我一声。   不仅是她,连吴爸吴妈的目光里也透出不少差异。   “哦,这是我表姐,陪着我过来打针的。”   我应对了一声,转头看向夏宁,就见她对吴莹莹善意的笑了笑,说道:“小妹长得真好看,是班里的班花吧?”   吴莹莹被夏宁一夸,红着脸慌忙摆手。   几句话相谈,夏宁便跟吴莹莹一家拉近了关系,待熟络后,吴莹莹的父母便问起我父母的工作,也间接问了下夏宁从事什么职业。   我家里的情况简单,无关紧要,可夏宁一开口就让对方吓了一跳,说她自己是外省的一家中医院主任医师,给人看妇科病的。   话音一落,吴爸吴妈对夏宁的态度瞬间恭敬起来,连夸她年轻有为,没几句就谈到吴莹莹的病,向夏宁咨询起来。   夏宁也不含糊,走过去给吴莹莹把脉,两只手都看过后也没说病症的事情,转过来就要给吴爸吴妈把脉,看看是不是有遗传病。   吴爸吴妈犹豫了一下,可能是不好驳了夏宁的面子,便让她给看了看。   “吴莹莹不是嗜睡症,她身上有虚病,问题出吴先生身上。”夏宁的手从吴爸的手腕上放下,“吴先生最近半年是不是得罪人了?”   话音一落,吴爸吴妈都是一愣。   一旁的我也是哑然,暗道夏宁太过直接了。   虚病是术语,有两个含义,一是从中医角度所说的气虚、血虚、阴虚和阳虚等问题,导致身体阴阳五行平衡破坏,身体机能出现病变。   二是指煞气、鬼怪作祟,也就是老百姓说的“冲着了”、“招撞客”之类的事情。   虚病俩字一出,就连我旁边邻座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夏宁笑了一下,“吴先生,你家的买卖十月份出现过火灾,除去保险公司的赔偿,你自己得掏了五万多给别人吧?”   吴爸还没说话,吴妈先愣了一下惊道:“我老公是给人多拿了五万五,用来给商户……”   话还没说完,吴爸立刻拉了她一把,眉头紧锁的看向夏宁。   “火灾的事情结束后没出一个月,库房又跑了水,泡了不少衣物。”夏宁抬手比划了两个数字,“商户损失了这个数。”   吴爸瞳孔一缩,紧抿着嘴唇还是没吭声,可从他严肃的神色当中,我还是看出夏宁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而且,事情不止这两件,最近半年,市里不少扒手都在那儿活动,出过四次警,你家的商户也有卖伪劣产品的,你自己发现三宗赶出了商场,还有两家是被顾客举报,工商局的人找过你,卫生局的也来过,买卖比前年难干了吧?   呵,这些事情说出来没别的意思,都是看在张伟和令爱的关系才劝你一句,令爱的病症需要找明白人来治,你家的事也不是单方面经营不善的问题,我的意思,吴先生可懂?”      第三十五章 收魂      夏宁说完这些话,吴爸沉吟良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夏小姐的好意吴某人心领了,我女儿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夏宁耸耸肩,“那成,就不打扰了,张伟咱们走吧。”   我站起身,对吴莹莹一家歉意的笑了笑,便跟着夏宁离开了医院。   不过,在我离开之前,吴莹莹看我的目光似乎不同往日,有些迷茫,也有些不知所措。   夏宁替我直接跟吴莹莹的父亲说明情况,省了些周折,吴叔信与不信先放在一边,她那一手号脉的本事实在让人惊叹,如同神算。   那之后我请她吃串,夏宁喝了两杯才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她那一支药王传承讲究的事望气之术,通过号脉可以看出病症所在,也能在大体上见到当事人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这本事传内不传外,门道很深。   而她这次来这边,一是帮蔺师傅照看一下市里的病人,二嘛,她也是能医人却无法医己,想看看我那双眼睛能不能看出她自己的毛病,早点终结她恋情不顺的命理,想尽早顺利结婚生孩子,一身本事也好有个传承。   至于我同桌吴莹莹的事,夏宁说不用着急,她家早晚会找到我们,回头给一次性解决就行。   夏宁没有告诉我吴莹莹身上具体是什么事,我这边始终不放心。   再后来,我隔三差五让小鬼去吴莹莹家跑一趟,而每次带回来的消息都让我心焦,吴莹莹的病症在不断恶化,她父亲开始疾病乱投医了。   就这样过了大概半个月,夏宁全面接手蔺师傅那儿的病人。   她一手医术主要靠号脉和开药方子,多是下重药,剂量大,配合我这边的针灸和正骨,一些原本要医治数月的病人,四五天就治愈了病症。   看着夏宁镇定自若的模样,我也不好追根究底的问吴莹莹的事情,耐下心又多等了几天。   周末清晨,我和夏宁在蔺师傅家里各自处理各自的事情,她隔着门喊我过去。   “师叔,什么事?”   推开门,我瞧见屋里除了夏宁外还有一位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西装,外面套着一件深色的呢子大衣,虽然隔了一段时间,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是吴莹莹的父亲。   吴叔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不少,面色发灰,眼睛里有很多血丝,望着我蠕了蠕嘴,目光一暗,长长叹了口气。   果然如夏宁推测的那样,吴叔找上门了,我们在屋子里各自坐下便直奔主题。   吴叔说吴莹莹的病症比以前严重了,省里的专家也看过,都是些保守治疗的方案,根本就没有明确的治愈希望,而这半个月里,她白天能睡十几个小时,怎么都叫不醒。   他不是没按照我们的建议找人看,庙里去过,道观也找过道士给看,都说吴莹莹身上有阴债没还干净,给庙里捐过香火,也做过法事,家里放了好些佛像都不管用,吴莹莹的病根本没有转机,连日常的进食都保障不了,只能靠流食和营养液维持身体消耗。   后来他听朋友说我们这里有明白人,过来一看,没想到是我和夏宁。   我摇头叹了口气,这年头哪有正经和尚和道士,庙都是承包出去拿来赚钱的。   这时,一旁的夏宁抱着手臂靠进藤椅里,“吴先生,令爱的病不难治,两三天就能让她彻底痊愈。”   突然的承诺让吴叔立刻睁大了眼睛,握在一起的双手猛然间攥紧了,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沉默了大概几秒钟,吴叔突然站起身,“夏小姐,只要能让我女儿好过来,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夏宁伸出两根手指,“两万。”   没等我出声,吴叔就一口承诺下来。   师叔这是干嘛啊,好歹是我同学的事情,这怎么能要钱呢?我刚想问,便被夏宁用目光制止了行动,她自有她的道理。   抵达吴莹莹家时已经是上午,因为要处理定期前来治疗的病人,吴叔已经先在家里等我们。   乘着电梯来到五层,刚踏出电梯口,脚下便是洁净的实木地板,楼层的空间不小,五六平米的样子,一梯两户,我从小鬼哪儿知道左右两户房子都是吴盈盈家的,内部阻隔的墙壁被打通了。   当时我右手边的房门是打开的,正对这一件非常宽敞的客厅,装修也非常豪华,地面是大理石的,吴叔正坐在侧对门口的真皮沙发上,手上夹着烟,烟灰长长一截没有弹掉,像是点了烟却没抽,一脸焦灼的神色。   见到我们出现,吴叔忙不迭的站起来,烟灰掉在裤子上都没察觉。   “张伟、夏小姐!”   吴叔急忙走上前把我们迎进去,吴莹莹的妈妈也走了出来,她相貌端庄,虽说脸上妆容一丝不苟,但从她鬓角上沾的一丝白色面霜能看出是刚刚才化的妆,人也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不少。   在将近三百多平装修豪华的大房子里看了看,我和夏宁都没客套什么,单刀直入的走进吴莹莹的房间。   那间屋子是次卧,推开实木门,一股闷闷的味道扑面而来,我脑袋一沉,有些晕乎乎的,稍稍迷糊了一阵才回过神。   这屋子的确如小鬼所说,确实有问题,可问题出在哪,我不清楚,小鬼查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发现。   走进来抬眼观瞧,屋里放着一张粉色的公主床,吴莹莹身上盖着被子,一张小脸陷在羽绒枕头里。虽说房间的采光不错,可她脸上呈现出的病态却异常清晰,已然瘦脱了相,一条放在被子外的手臂明显浮肿着,上面的肌肤如同白蜡,正在输液。   当时屋里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守护在旁边,听吴叔介绍说是家里的私人医生。   我瞅了眼床头柜上的心电仪,还有旁边搁置的瓶装药物,不禁皱眉。   瓶装的生理盐水、营养液、医用兴奋型苯丙胺堆了大半个纸壳箱,苯丙胺类的药物有明显抵挡睡眠的作用,可看吴莹莹的样子,我知道她睡得非常沉,这种情况不太寻常。   走到吴莹莹床边坐下来,伸出翻开吴莹莹的眼皮,凑上前一看,她原本黑色的瞳孔就像是蒙了一层灰雾,了无生息的没有丝毫变化,对周围光源也没有任何反应。   登时我头皮蹭一麻,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要不是吴莹莹的脸上还有活人的体温,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这一刻,或许只有我能切身体会这种感觉,躺在我面前的吴莹莹,犹如一具温暖的尸体,肌体是柔软的温润的,可是她的意识已经消亡,眼前的她极像一具空壳子。   双肩微微发麻着,我猜测到是怎么回事,却还不清楚起因何来。   站起身,我让吴叔搭把手,把吴莹莹的身子翻转过来,撤掉床上的枕头,让她的身子趴好,我上前用手抠住她后脊梁骨,一节节的向下捋。   吴叔看的差异,在一旁问道:“张伟,这是?”   我没说话,门口的夏宁替我解释了一下,“这是收魂的手法,也称收惊,专治小儿无故啼哭、晕厥和反复发烧的,能活血,也能增强免疫力,和刮痧差不多。”   夏宁的说法是方便吴叔两口子理解,但对我来说,这就是想看看吴莹莹是不是真的如我之前的猜测——掉魂了。   道家有三魂七魄的说法,这在我们出马弟子眼里也是共识。   人之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人魂。   天魂主生,是人可以活着的许可证,有相应的佩戴年限;地魂是人的档案,记录人生经历。   而人魂则是三魂当中的根本,是思想意识与记忆的载体,有人魂在,人才会有正常的衣食住行,而人魂走失或者不稳定,人体就会出现食欲不振精神萎靡的症状。   严重的就会像吴莹莹这样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或者变成为精神病患者,行为举动与动物类似。   反复的捋了几遍吴莹莹的脊骨,隔着鹅黄色的棉质睡衣,我能感受到她后背已经因为我的手用力摩擦而产生的热度。   以前跟蔺师傅去乡下给小孩子看掉魂的病症,最常用的就是这一手,蔺师傅说如果收魂效果不好,就需要当事人的父母叫魂、喊魂,虽然准备的东西不多,但稍显麻烦一些。   不长功夫,床上的吴莹莹动了一下,柔弱的哼唧了一声,这反映果然是掉魂。   我立刻从兜里扯出一条红线绕在吴莹莹的脖子上系好,又在她手腕、脚腕、和腰部都绑上红线,打死扣,用来给她固魂。   当时,给吴莹莹绑腰上那段红线时,不免要露出点腰肉出来,吴莹莹的妈妈就想过来帮忙,避避嫌,可是很快就被夏宁拦住了,她告诉吴莹莹的妈妈,这红线别人绑是没有效果的,说我因为经常给人免费治病,身上是有功德的,这一双手跟普通人不同。   她说完这些话,吴莹莹也就转醒了,可她的身体却抖得跟筛糠似的,一双嘴唇都白了起来。   我一摸她的手脚,入手极为冰凉,忙将被子给她盖好,让吴莹莹的妈妈弄点热水过来给她喝。   转过头来,吴莹莹裹着被子跟一条毛毛虫似的缩成了一团,冷的都哭了出来,吧嗒吧嗒直掉泪,她看向她爸,“爸,我好冷,我这是怎么了……”      第三十六章 坟冢活物      被吴莹莹问及,吴叔眼睛红了,搂着吴莹莹求助的看向我,问我怎么回事。   这时,吴莹莹才发觉我站在她的床边,震惊的看着我,哆嗦道:“张、张伟?”   我松了口气,走过去安慰她,“你掉魂了,魂儿在外面跑了一圈冻着了,缓缓就会好。”   吴莹莹听到我的解释有些反应不过来,可能更多的还是差异我为什么出现在她家里吧。   也是没有办法,我只好向她解释自己的身份,可到头来,吴莹莹更加迷糊了,连说她自己是在做梦。   后来,吴莹莹的妈妈走过来,喂吴莹莹喝了两口热水,身上又加了一条毯子,她的体温才慢慢恢复正常。   当时,有一个细节被我们都忽略了,最后还是吴莹莹家的那位私人医生发现的,她告诉吴叔,吴莹莹醒来后能立刻认识人,这根以前的情况大不同。   她这么一说,吴叔就更加确信我的能力,表示除了相应的诊费支付外,他还会重金感谢云云。   我听后摇摇头,“吴叔,掉魂儿有可能是惊吓引起的,也有别的原因,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掉魂儿的事一般发生在孩童时期,而且男孩多女孩少,像吴莹莹这个年纪就掉了魂,我是第一次见,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   说着,我转头看了看床上的吴莹莹,就见她喝了热水后,脸上的出现了少许红晕,正靠着他妈妈支着耳朵偷偷听我们谈话。   “好了,把余下的事情处理掉还来的及。”站在门口的夏宁突然开了口,“吴先生,两万块不是白收的,你女儿为什么会掉魂,今天就给你个交代,咱们开车去你家祖坟看看,到时候你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事不宜迟,吴叔也对我们早没有了任何质疑,随即便驱车出了市区。   吴叔一家的父辈都是当地的农户,祖坟距离市里并不远,在市郊的一片庄稼地里面,可真要找到坟茔的所在,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   车辆穿过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在一条窄路停下,我们拿着铁锹和祭祀用的贡品,走了得有二十多分钟,裤管里都是积雪。   看着茫茫雪地,真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当时动北风正紧,跟刀片似的刮耳朵,我冻得不行,可夏宁却全然不在意,神情专注的在四周打量。   “张伟,夏小姐,我父母的坟在那颗树后面的地里,我带你们过去。”   因为夏宁一直没有解释为什么来这里,吴叔的立场有些被动,可还是按照夏宁说的办,他遥遥指着远处一颗枯树,我看了一阵,地里的雪太厚,想要一下子找到坟地不太可能。   “不是那儿。”   夏宁的话突然打断了我们的步伐,她身子一转,指向北面一片雪地,“咱们要找的不是吴先生的父母,而是吴家的老祖宗,往前还得两里地。”   “不、不是我的父母?”吴叔诧异了一下。   夏宁微微一笑,“吴先生的父母早已经入轮回了,有问题也不会出在他们身上,跟我来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又走了许久,位于一座矮山的山脚下,夏宁停下来,接过吴叔手里的扫把左右寻摸了一阵,在一片雪地上用力扫了两下,很快露出一块矮小的石碑来,而石碑之后则是一个隐隐鼓起的土包。   夏宁神了,这么厚的积雪下面还能找到个坟茔。   “就是这儿,把雪清理干净,别蛮干,伤了坟地对先人不敬。”   她一声吩咐,我立刻压下心头的震惊,勒紧了手套,和吴叔一起将雪都清理出来,很快就露出坟茔的本来面目,而那块石碑的整体也很快显露出来。   石碑不到膝盖的高度,上面有碑文,虽然因为风雨洗刷侵蚀严重,但也保留了大量信息。墓主姓吴,名彪保,字东敬,山东人士,卒于光绪二十六年,好像还有官职之类的碑文,写着什么忠武仁德之类的夸赞。   当时,吴叔都看傻了,蹲在墓碑前喃喃自语,说吴家祖籍确实是山东,祖上确实有人当过官,因为绞寇死的。   夏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了,这位是保你家人财两旺的老祖宗,以后家里有什么事都要来念叨念叨,这对你自己和儿女都有好处,明白吗?”   说罢,夏宁让吴叔把带来的水果寿包摆在盘子里上供,烧香烧纸钱,敬告祖先要给坟茔动土,如果老祖宗同意,就给个消息。   吴叔刚做完这一切,坟地周围便刮起了一阵旋风,大片的雪粒绕着我们周围跑了一圈落了下来,登时周围的风就都停了,可远处的风还在刮!   这一幕有够瘆人的,我身子骨不禁抖了一下,而吴叔比我反应更甚,全身都在哆嗦,显然是吓得不轻。   后来夏宁绕到坟包的后面,指出方位让我们动土,而且明说了只能挖一尺深,宁可浅一些也决不能超出这个深度。   成吧,夏宁的本事可遥遥在我之上,她自然有她的道理。   因为只带了一把铁锹,又是冬天,土都冻实成了,我和吴叔轮班干,忙乎了老半天才挖掉半尺,脚下推了不少碎土块,后来我接吴叔的手往下挖,一锹下去,下面的土质突然松软了一些,我上前瞄了一眼,脑子里猛地嗡了一声。   位于坟包之外,是我们挖出的黑色土壤,可再往里面一些,竟然泛出了些许红色,就跟浸了血似的红!   当时吴叔在我后面一看,一屁股就坐在雪地上,哆嗦着说不出话,一张脸连一丁点血色都没有了。   夏宁走上来看了看,转头对吴叔说道:“家里祖坟出了问题,会对你家的买卖产生很大的影响,你现在明白你家的买卖为什么这半年里老出事情了吧?”   吴叔抖着嘴唇连连点头,“夏、夏师傅,您可一定要帮帮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宁转眼看向那片猩红的土壤,让我继续往下挖,答案马上就揭晓了。   我身子麻了一阵,重振精神开挖,几锹下去便挖进去一尺。   “好了。”   夏宁走上前蹲下,伸手解开风衣的扣子,从里兜里拽出一道黄符,那黄符不大,有着几道折痕,材质很轻,可一眼看到那张符,我竟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那是……扒皮符!   儿时的记忆像是在脑海里重现一般,我恍然间回忆起卢巧芸面对这张符时的惊恐模样,我也想起这张符在我手中的那种沉重感。   “师叔,你……”   夏宁没有理会我,而是眯起了眼,盯着坟茔里的猩红土壤,冷声道:“你是自己滚出来,还是想我亲手毁了你的真身!”   话音一落,夏宁面前的红色土壤便异动了一下,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活动,转眼间一条红白相间的东西冒了出来,快速的爬出坟茔,往雪里钻去。   竟是条红白相间的花蛇!   花蛇一尺来长,行动速度非常快,可钻进雪地里后却一下子慢了不少,我看到表层的积雪立刻坍塌出一条扭曲的线路,知道它就在下面。   看到这一幕的吴叔也瞠目结舌,自家祖宗坟里跑出一条蛇,再怎么糊涂也知道问题所在了。   当时我的头皮有些发麻,那红白相间的颜色更是让我浑身难受。   虽然知道东北的蛇类大多无毒,可一想到它刚刚从我面前溜走,那冷血的皮肤又冰冷又滑腻,我浑身都抖了一下。   咬了咬牙,总不能让这东西就这么跑了,我甩手就把打马鞭掷了出去,瞬间捆住积雪下面的花蛇,感觉到它的一丝挣扎,我硬着头皮踩着积雪走了过去。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让人有些提心吊胆,我勒紧了手套,在积雪下面一伸手就抓住了花蛇的身子,入手一片柔软,那股难受的感觉就别提了,而且花蛇一身细密的鳞片又小又多,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早就把它扔了。   将雪里的花蛇提起来,那红白相间的蛇躯便显露出来,比拇指粗两圈,垂挂在我手里。   我有些受不了碰触蛇这样的东西,努力的拿远了些,看向它椭圆形的脑袋,就见那双豆粒大的墨黑眼珠不断晃动着,软趴趴的身子也微微发抖。   打了个寒战,我看出这条花蛇是有灵性的,肩头的黄小妹立刻告诉我这是条修炼有成的常仙,说我抓了它的真身,要是弄死了它,它这辈子很可能就与修炼无缘了。   随即,黄小妹便用叽里咕噜的上方语对那条花蛇说了什么,那条花蛇立刻抖得厉害,分叉的蛇信子不听吞吐,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嘶声。   黄小妹又道:“这常仙求咱们放过他的真身。”   我点了点头,拿着手里的常仙走过去给夏宁看,夏宁没理会什么,让一旁看傻的吴叔把坟里面的脏东西都弄出来。   起初我以为夏宁说的脏东西就是那些通红的土壤,可随着吴叔一锹接着一锹下去,竟从里面铲出不少动物皮毛还有死耗子,恶心的不行。   我看出吴叔有点吓毛了,可我手里拿着花蛇也帮不上什么忙。   在一旁看着的同时,坟茔周围的无风环境渐渐消失了,冷风呼呼吹着,坟包里的红色土壤也逐渐变成黑色。   那功夫我猜测了一阵,估计夏宁之前让我们只挖一尺,应该是不想弄死了那个常仙,免得我和吴叔因此背上阴债。   她的确够厉害,也让我真正见识了一把阴阳先生办事时的能耐。      第三十七章 找上正主      夏宁在坟包旁整理了下衣衫,让吴叔填好了坟土,告慰了先祖,我们又一路折返回去。   回到车上,吴叔从前排转过身,虽然脸色还没恢复过来,但精神上放松了不少,“夏小姐,张伟,这次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我家的事情有这么多门道。”   夏宁耸耸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我们的工作,那些坟里的脏东西会影响老祖宗给家里积福积德,自家的子嗣和财路必然受到影响,倒霉事接二连三的也就发生了,回头你过年时再过来一趟给老祖宗上供,把他请到市郊的公墓去,省的再有问题。”   我一听,不免想起在吴莹莹房间里那种难受的感觉,莫非就是因为家里祖坟除了问题导致的?而吴莹莹之所以会丢魂,也跟着祖坟有关系?   事情到此还没有结束,我转头问夏宁是不是要去找那个祸害吴叔家祖坟的人。   夏宁古怪的瞅了我一眼,“当然得去了,你当我两万块钱是白收的?”   我眼皮一跳,对付吴莹莹家的人九成九是我的同行,坟里跑出个常仙,除了出马弟子还能有谁?   再进一步说,真要跟人对上,我这儿的仙家不是女生就是小孩,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太势单力薄了。   “师叔,我知道阴阳先生和我们出马弟子一样,身后也是有仙家帮忙的,你不多码点人手啊?”   夏宁翻了下眼睛,“你看过你师傅请仙帮忙么?”   “呃……那倒没有。”   “呵,你师叔我也不用。”她抱着手臂轻巧一笑,“你不要觉得出马弟子有多厉害,领着不少仙家就不好对付了,咱们药王门生也不是吃素的,这一双手治过多少病人,攒了多少功德,咱们就有多大的能耐。   别的不说,你师傅以前号称专业给人翻堂子的,他杀过的仙至少是三位数的,懂么?”   我一下子就听哆嗦了,仙也好,鬼也罢,他们都是灵体,打散了或是消掉道行我都信,可他们能被杀死?   想起平时对我和颜悦色的蔺师傅,这反差太大了!   驱车回到市里,夏宁像号脉一样掐着花蛇的身子,似是解读出什么信息,让吴叔开车找市里的一片平房区,方向在市里的北面。   虽然地址无法完全确定,但城北面确实有一个平房区!   这几年市里发展缓慢,但城市建设还是有翻天覆地的改变,要说市里的平房区,就只剩下城北的田蛙沟了。   田蛙沟紧靠着从高速道下来的一条六车道,很大的一片区域,内部环境是老式的胡同民居,那头的居民得靠室外的公共茅厕解决方便问题,落后的很。   我们到了那里,就近在一家羊汤馆吃过晚饭,找了家旅馆整装休息,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我头顶的眼睛便似有感应的提前睁开,一眼就瞧见屋里除了小鬼他们外,门口还站着一个面色惨白的怪装男子。   我头皮一紧,就看他的目光正对着夏宁手里的花蛇,这是那个常仙!   常仙的装束非常奇怪,一身藏青色的布袍,腰上扎着浅灰色束带,有点道士装扮的样子,可脚上的鞋子却是皮鞋,头发剃了个毛寸,看起来二十二三岁。   我转头对黄小妹奴了奴嘴吧,眼睛瞄了那常仙一眼。   黄小妹低声道:“不用管他,他真身在你师叔手里,不敢离开咱们附近,他敢走,你师叔肯定毁了他的真身,到时候他就得去阴司报道了。”   我点点头,动物仙和鬼仙不同,他们是有真身的,也就是肉身。动物仙修炼的过程就是摆脱自己的真身,获得更高的道行。   一旦真身死亡,他们和人死后一样会变成鬼,要去阴司报道,而且一样要去轮回,之前的修炼就算白费了。   仙家修行不易,披毛带甲的他们本来就很难拥有灵智,想要有所成就可更难了。   话说回来,黄小妹也是被我小时候炸掉了真身,不过她之所以没有轮回,估计是后台很硬。这么说吧,我老丈人有个黄营大帅的称号,还能跟地藏王菩萨搭上了桥,黄小妹就是仙二代,黄家大小姐,待遇自然就不一般。   “张伟,你也不用同情他,这常仙带着真身去吴莹莹家祖坟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长期呆在那里,压着人家的祖坟,祸害人家子孙后代。   这要是被七爷爷碰见,一准得扒皮抽筋,雷诛废道!他家的堂子也得给掀了,剩下的那些仙家挨个受罚,押到阴司那儿蹲大牢。”   黄小妹这么说了一句,那常仙立刻双腿打摆,脸更白了些,屁都不敢放一个,蔫吧的很。   许是黄小妹的声音大了些,被一旁正看电视的夏宁听到了,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睛打开了,正好,咱们开工!”   一路出了旅店,在一条条胡同里走街串巷,夏宁不用打听任何消息直奔目的地。   而这个时候,天色早已经完全漆黑下来,田蛙沟这儿连路灯都没有,我和吴叔在后面打着手电筒。一路而来,因为头顶眼睛的关系,我倒是能看的一清二楚,但却苦了吴叔,深一脚浅一脚的累的满头是汗。   差不多走了二十多分钟,在一个胡同拐弯处,前方不远处透出些许光亮来,似是一户人家正开着院门,屋里的灯将院门口照出扇形的黄光区域,远远的就见着一对夫妇抱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咱在门口,正根屋主人说着什么。   那户人家很了不得,是整片平房区少有能盖起二楼的人家,房子大,门口宽敞,旁便连停了三辆箱货车,院墙也高,还贴着瓷砖。   “就是那儿了。”   夏宁说了一声停下来,抱着手臂等那对夫妇离开好找上门去。   正等着,远处那户院门前就传来一声哼,屋主那粗哑嗓子调门极高,对着那两口子就开骂,言语污秽难以入耳,实在不好复述,大概的意思是说那两口子没钱就别来给孩子看病。   不长时间,那两口子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结果被屋主人一把关了门,两人空留在外面的胡同里站了半天。   那孩子母亲的呜呜哭了一阵,她老公拍他的后背好一阵安慰,将怀里毫无反应的孩子搂紧,两人在夜色中蹒跚过来。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酸的直难受,一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这明摆着那屋主人跟我一样是出马弟子,有人带着孩子上门来看病,那弟马嫌给的少不给人看。   他不给人看就算了,还净捡难听的骂,让那两口子回家砸锅卖铁卖房子凑钱来治,都特么损到姥姥家了!   我眉头紧皱,转过头吩咐道:“卢巧芸,你去跟着那两口子,探听好家住哪儿,孩子是怎么回事。”   卢巧芸连连点头,看到那两口子抱着孩子从我们身边经过,忙尾随其后。   说这些话时我没避讳吴叔在场,转头递给夏宁一个眼神,她拧了拧手腕子,捏着手里的花蛇,带着那个跟在旁边唯唯诺诺的常仙便率先走了过去。   快步来到院门前,原本安静的二楼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的动响,像是锅碗掉落在地上的动静,黄小妹立刻告诉我对方发现我们了。   那个功夫,漆黑的胡同阴风骤起,刮着旋儿从面前往身后猛吹,我身子一阵发紧发寒,转眼就见那户院门内的光亮闪了闪,两道人影在我们不远处穿门而出,大冷的天只穿着个背心长裤子,眼神异常凌厉,站在门口冷冷的向我们扫量。   两人虽不是高壮的身材,可身上那股撒发出来的敌意却让我浑身一寒,耳后的大片头皮都开始发麻!   身后,吴叔是看不见他们的,也不知道感应到了什么,他搓了搓胳膊,左右观望起来。   回过神,看到夏宁没有停下脚步,我咬了咬牙,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对方看我们直奔门口,转头便对着院子里叽里咕噜的喊起上方语,不一会,门后呼啦一下子跑出好几道人影,冲进胡同当中分散开,一个个面容冷峻。   一时间,周围的风全都停了下来,夜色笼罩在这七八个“人”身上,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这些都是给堂口把门的仙儿,好勇斗狠武力值很高的类型,绝对比一群劫道的犯罪分子可怕的多。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动静是那个屋主人去而复返。   院门口的大铁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名面颊消瘦的男子。   男人梳着平头,头发里面夹杂着一根根白丝沾了一半还多,他看起来五十来岁,穿西裤,身上套着一件黑羽绒服,鼻头很红,看气色是像是常年酗酒的人。   这时,身后的吴叔咦了一声,皱着眉仔细瞅了瞅,顿时张了张嘴,“这……这是干副食品代理的奎老头?”   我不免心惊了一下,没想到吴叔认识对方,便随口问道:“吴叔,你跟他有瓜葛?”   “没啊!”吴叔脸色不由发青,“我跟他都不熟,只见过几次面,听说他以前是卖水果起家的,张伟啊,真是他弄我家祖坟?”   我抿了下嘴唇,转头看向那个奎老头,就见他死死攥着门边,微黑的脸全是怒气。      第三十八章 灰家总教主      来到跟前,夏宁也没理会距离她极近的那几个仙儿,转过头对着门口的奎老头笑了一下。   “咋的?你几个想干啥啊!”   奎老头粗哑的嗓子一开口,那语气听起来绝不是什么文化人,调门高,嘴巴腥臭腥臭的,我距离他可不近,却也能闻到他口气里的烟味和酒味。   夏宁当时就乐了,将手里软趴趴的花蛇随手扔在奎老头的脚下,笑着问他:“这长虫是你家的吧?”   这一句话就彻底把奎老头惹火了,他瞪着眼就骂了起来,“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装什么犊子,少在这儿嘚瑟,回头给你恩俩仙儿,让你天天找男人脱裤衩子!”   他说什么!   我脑子了蹭的就起了火,拳头刚攥起来,耳边就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登时,距离我不远的奎老头脸一歪,咚的一声撞在旁边的铁门摔在地上,脸颊一侧黑紫一片,鼓胀着还带着血丝儿,转眼间,便有三道人影从他身上滚了出来。   这三个是给奎老头捆窍的仙儿!   不仅是我目瞪口呆,旁边那些个仙儿也都看傻了。   夏宁说药王门生这双手治疗过多少人就有多大的能耐,难道是真的?   吴叔跟我一样也看傻了眼,奎老头虽然上了岁数,但也不是老态龙钟,能一巴掌把人扇在地上,大小伙子都做不到,只有体格健壮的汉子使大劲儿才行。   奎老头好半天都没起来,夏宁旁边那几个仙儿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脸色铁青,转眼间就有四五个奔着奎老头的身体去嗖嗖的钻了进去。   地上被打蒙了的奎老头顿时吐了口血沫子,手撑着地面晃了晃脑袋,黝黑的脸火冒三丈一片怒红,一双手没多少肉,却攥的血管鼓得老高,还没完全起身,便猫着腰朝着夏宁撞了过去。   可夏宁比他反应快多了,左手一伸就攥住了奎老头的头发,五根纤细的手指比铁钳子还要有劲儿,差点把奎老头的头皮扯下来,右手啪的一声,把奎老头另一边还算完整的脸给扇了过去。   这一回,奎老头的脑袋歪在另一边的铁门,咚的一声撞了头又倒了下去,而他的身体里也滚落出之前那几个钻进他身体捆窍的仙儿。   夏宁下手相当之狠,可我也看出奎老头撞在门上那一下最多是脑震荡,这也是之前他身体里有仙儿给挡了一下,要不现在就得叫救护车。   震惊之余,我很快恢复过来,自己也不是来看戏的,见着周围还站着的几个仙儿已经看得毛楞了,等一会回过神准得朝我们下手。   我甩手就把打马鞭掷了出去,捆住了奎老头,从兜里掏出一根三棱直,一膝盖压在奎老头的腰上,把三棱直对准了奎老头的太阳穴,脚下便汲了一大股地气上来,浑身一沉,死死的压住他,抬起头对着周围那几个仙儿冷声喊道:“都让开,敢过来我废了他!”   三棱直又称三棱针,是一种常见的针灸用具,六七厘米长,跟钉子差不多粗,针尖呈三角锥形,看起来像一个缩小到钢钉般的长矛。   这种针灸用具可以刺激皮肤下层较浅的经络,能放血,比毫针易于清理不容易交叉感染,我也是近几年才开始练习使用。   我手里这根三棱直是自己用自行车车条打磨的,不锈钢材质,一针下去别说废了奎老头,让他死在这儿都行。   我也是泛起了狠劲儿,像我这么大的大小伙子谁没有冲动的时候,拿着三棱直在奎老头太阳穴上扎出了点血,周围那几个仙儿立刻倒退了半步,而之前滚落在地上的几个仙儿也忙朝我叫喊。   “你别乱来!”   “快住手,你们杀人也是要偿命的!”   我头上也是一下子冷汗,这事还用他们说?   不一会儿,我身下的奎老头清醒过来,身子一颤,虽然被打马鞭捆着无法动弹,可他却跟神经病一样对我破口大骂,咒我爸妈,还想弄死我。   我靠!这我能忍么,脑子一热,手里的三棱直就往他太阳穴里扎深了半毫米,奎老头顿时吓得一头皮冷汗,浑身打起颤不敢言语。   你娘的,不知道现在的高中生不好惹么,学习压力那么大,碰到脾气不好的,把这老孙子打进医院都不带含糊的。   “张伟、张伟,你这是干什么,你冷静点,千万别弄出事!”   我身后的吴叔也没想到我能这么暴力,上来就要拉我。   他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别的事,一旁的夏宁拉住他,“吴先生,我们给你办事你放宽心,这里面有些门道你不明白,耐心等一会儿。”   夏宁的语速很平和,两句话不仅让吴叔迟疑的让开,也让我冷静不少,转头就见她对着周围几个仙儿冷笑,随口告诉我想废奎老头就扎百会穴,能封了他的窍,他这辈子就甭想再当出马弟子,什么能耐都不会有。   听着夏宁的话,我脑子里嗡了一声。   她说的这一手蔺师傅可从没教过我,真要是一针扎下去,奎老头当不了弟马,他这一堂子的仙儿就算是没了跟俗世沟通的渠道,少不得要分行李各回各家,而我就相当于同他们结下大仇了!   我垂下目光看着趴在门槛边的奎老头,这家伙早已经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冷汗相当惊恐。   而转眼间,院子里便刮了一股极为强烈的阴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双腿在院子里排满,我一抬头,浑身都是一颤,二十几平的院子里猛地多了四五十个人影,男女老少都有!   看着他们或飘或站在地上,挤挤插插的站在一起,一个个脸色惨白,也没个正常人的肤色,我后脊梁骨都发直。   他们当中为首的一人铁青着一张脸,穿着一身藏蓝色的中山装站在门口,短发,看起来四十多岁,下巴上的山羊胡一寸来长,十分整齐,胸口起伏了半天又深深吸了口气,压着火气对我和夏宁洪声说道:“自家弟马犯错我们自己编排,两位放了人,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人说话时就站在我旁边不远,身上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冷意,恍然间有那么一丝冷意钻进我的身体,我立刻浑身一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宁面对着院子里的一群“人”没有丝毫怯懦,对着为首的中年男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你是灰家的?”   男子点头:“我乃灰拢田,是这家老堂人马的总教主,我家弟马阳寿将近,情况有些复杂,两位药王门生次来的目的我知道,咱们进屋细谈如何?”   “灰”是动物仙中胡黄白柳灰五大家之一,也就是是老鼠修成的仙儿,灰拢田开口就道出我和夏宁药王门生的身份,看起来很不简单,而且他自称总教主,其实就是这堂口的最高领导——掌堂大教主。   至于他口中的“老堂人马”,则代表了奎老头是继承了祖上的出马堂口,多少有些底蕴才对。   灰拢田说完这些,夏宁眉头微蹙,蹲下身把住奎老头的手腕号了下脉,目光一沉,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她沉吟了一阵,告诉灰拢田,奎老头交给他们处理可以,但是得让跟我们来的吴叔知道是怎么回事,此外,奎老头嘴不干净,脸上的伤不许治。   灰拢田听后,脸上的神情似有缓和,答应下来。   随即,夏宁让我放人,奎老头从地上爬起来,整张脸都是白的,往门后踉跄一退,白着脸看向那个人,开口就喊了一声“师父”。   那人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先进了屋,而院子里的“人”也跟进去不少,转眼间消失的干干净净,而那个常仙也钻进自己的真身,原本软趴趴的花蛇就像活了过来,一抬头,钻进院子里的角落中,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吴叔看到这一幕时,浑身打颤,再加上方才他见到夏宁跟“空气”说话,一下子便明白些我们不是在跟活人打交道,此时看到我们走进院门,他忙不迭的跟了进来,又不时的看向外面被夜色笼罩的胡同,脸色发白的跟紧了我。   进了屋,入眼的是一间五十来平米的库房,能下脚的地方是大量码好垛的货物之间,简单一扫,净是些泡椒鸡爪、乡巴佬蛋和袋装榨菜的包装箱,码了一人多高,将房间的现有空间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而连通到其他屋子的情况也大致如此。   奎老头快步走在前面,那双手攥紧着就没松开过,我从他侧面的眼角里都能解读出明显的恨意。   来到二楼,一股浓重的燃香味传来,左右一看,是一间供人休息的简陋房间,墙壁上挂着业绩表,有沙发和茶几,茶几上的烟灰缸插满了烟头,地上还有啤酒、白酒瓶子,环境糟糕的很。   燃香味是从里屋传来的,房门半开着,上面的门玻璃糊着报纸,像是平时不让人看到里面的情况。   跟着奎老头走进去,我微微一愣,正好看到对面墙壁上贴着一张大红纸,还摆着供桌,放着香炉。   而那大红纸上还写了好些个人名,:通天教主、金花教主、阴山老祖、幽冥教主、胡三太爷、胡三太奶等名字放在最上面。   这是……出马堂单!   我们进了对方的大本营了!      第三十九章 妖仙堂口      屋里空间不大,差不多十五六平米,除了供桌和出马堂单外,多余的摆设没有,头顶昏黄的灯泡一百瓦都不到,并不能照亮屋内的每个角落,再加上窗外漆黑一片,直感觉这里昏沉沉的。   抬眼细看紧靠北墙的红色出马堂单,那张大红纸差不多有半张饭桌大,红底黑字写着各种仙家名讳,两旁还有对联:“进深山修身养性,出古洞保家平安。”   在对联之间的上方还有“供奉”二字,下写“有求必应”,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出马堂单是用来供奉仙家的,除了业界顶级仙家的名讳要有供奉之外,自家堂口的仙家的名讳也要写上去,借以食弟马香火供奉,书明堂口的组织机构如何。   这与寺庙里立佛像,让佛和菩萨受人朝拜差不多,可奎老头家里的这个出马堂单中,自家的堂口的仙家名讳确是空白一片,这是什么道理?   位于堂单之下,供桌上的白瓷香炉里有大把的线香正在燃烧,冒出的青烟呼呼的充斥了大半个房间,乌烟瘴气,熏得我脑袋有些迷糊,总感觉这堂口不够光明正大,似乎掩盖着什么隐秘的东西。   这个功夫,奎老头也没理我们,只是他走到房间正中的时候,原本还带着恨意的面容突然变得惊恐起来,一张被打的浮肿的面容顿时开抖,脚步打摆的晃悠到堂单面前,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这地面可是水泥地,是想一个人突然跪落,哪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他这一跪可是相当用力的!   人的膝盖非常脆弱,就算是一下子跪在地板上不紫也青,他这种力道跪在水泥地上,登时就没法站起来,可奎老头却没有任何挣扎,浑身抖如筛糠的跪着,一双手紧攥着抵在膝盖上,咬着牙,疼哼出了声。   见到这一幕,我双膝都感同身受的泛出明显冷意和疼痛,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过头,就见夏宁面不改色的看着,而吴叔则睁大了眼睛,显然也是被刚刚那道动静吓到了。   差不多几个呼吸过去,奎老头身子一抖,整个人便匍匐下去,就跟猫狗似的四肢着地,强撑着爬到堂单前,扶着供桌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望着堂单,喃喃自语起来。   “奎大顺有肝癌,阳寿将近,老堂人马传到他这一辈儿也算是走到末路了。”   奎老头这一开口便是叹息,似乎突然换了一个人,嘴里也没有那些随口带出的脏字,说他自己的事时,就像是另一个人在转述他自己的经历。   “两位看到堂单上没有老堂人马之位,一定觉得我们这一趟子人马是没脸见人吧?”   说着,奎老头转过身,面色平静。   我心头一惊,很快反应过来,眼前与我们说话的人并不是奎老头,而是这家堂口的掌堂大教主灰拢田。   “我们的名字确实上不了堂单,因为这一堂子仙儿原本都是妖仙。”   我心头一颤,所谓妖仙,不单指是修炼邪门歪道的东西,还包括那种和影视作品里的那些吃人心肝的妖怪。   男人的精气、女人的经血、小孩的血液等物都对他们的能力提升有作用,具体怎么操作我不清楚,但这种事情是被业界极力打压、打杀的。   跟蔺师傅在外办事到如今,这是我第一次碰到妖仙,而且也想象不到一个本该作恶多端的妖仙竟然能平和面对人。   后来,听着灰拢田继续叙说,我渐渐平静下来,逐渐了解到这家堂口的事情。   这堂口没名没分,也不是走正规程序立的堂子,曾有过一百四十五位妖仙聚集在这里,最初的掌堂大教主是一个狐妖,因为造孽太多,灵体被天雷霹灭,余下的妖仙也因为无法度过天劫,陆陆续续的死了八十九位。   妖仙们都是不想遭天谴,为了活命才聚到一起的,以前的老弟马是奎老头的母亲,老太太领着他们积善积德使得不少妖仙苟延残喘。   可惜前几年老太太仙去,堂口只好传给了什么都不懂的奎老头。   “没了老弟马管束,一堂子妖仙也就开始作怪了,不断给奎大顺圈财,让他能轻松挣钱,知道领仙的好处,这贪黑财的毛病也就渐渐落下了,着妖仙堂口的掌堂的大教主一连换了两任都没能拢住一堂子人马,等到我接手掌堂虽有好转,可弟马奎大顺表面上对我阿谀奉承,私底下则鼓动堂口的一些小仙儿坑蒙拐骗继续拢黑财。”   灰拢田连连叹息,背着双手叹道:“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算到奎大顺早晚会遭此果报,得了癌症,再有大半个月就会不治而死,这堂子也就散了……唉,两位药王门生也不必费心了,我废了奎大顺的双腿,给两位一个交代,就让他安安静静在家里走吧。”   说完这些,我和吴叔都吸了口冷气,没想到今天闯人堂子,竟碰到这样的事情。   转头看向夏宁,我见她没有丝毫怀疑的神色,我知道那灰拢田没有说谎。   后来问及吴叔的事情,灰拢田的回答让我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那起因只是小事……   几年前,奎老头还是一个在大街上卖水果的,当时他母亲还健在,老太太因为要带妖仙们行善积德,和蔺师傅一样经常给人免费看事,收入非常微薄。   而奎老头打小就没念过书,又没什么手艺,水果摊子就是他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而他的摊子就摆在吴叔经营的商场旁边。   当时,市里对街边的摊贩并不怎么管,吴叔商场的周围经常垃圾遍地,异常脏乱,吴叔便打通市里的关系,对商场周边的摊贩进行管制,这也就让奎老头一时间没了收入来源,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因为这一丁点的怨恨,奎老头接手堂子后,让堂子里的妖仙对吴叔家动用了“五鬼运财术”,这才让吴叔家出了那么多事。   很多人对“五鬼运财”这一说法并不陌生,说是供养五个小鬼,命小鬼不启他人门户搬走钱财,相传是一种茅山秘术,使用者会有相应的恶报,即便得到了钱财也要用于做善事,不能私用。   这种说法倒是说对了一半,普通人用五鬼运财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这笔账在阴司那里会立刻写下一笔,交由相应部门审批,是减寿还是减除福报就不好说了。   对于出马弟子来讲,五鬼运财也不陌生,这是灰仙的看家本事,又名“搬运术”,不仅可以搬运钱财,连他人的运道都可以搬来,也不必供养五个鬼的麻烦事,随手就能搬来自己想要的东西,异常逆天!   而搬来的东西或运道如果是被盗之物,尽可归还失主,是为善举。若是不义之财,又私下保留,便会立刻被阴司记录在案,后果比减寿减福报要更难想象。   听着灰拢田的叙说,我猜测吴叔的商场这半年出的事情,还有吴莹莹掉魂的问题,应该是被搬走了运道,而祸害老吴家的祖坟,就是让吴家老祖宗没法护自家后代周全。   灰拢田说奎老头做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他早已经被堂口的妖仙们影响的魔怔了,心里除了钱没别的想法,等奎老头大限一到,灰拢田就会把他欠别人的东西尽量还给该还的人,至于堂口那些心怀不轨的妖仙,就让他们各奔东西,坐等天罚吧……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和夏宁都不想和这一堂子妖仙接触过深,打好了商量,得到灰拢田给吴家还债的承诺,我们便离开了奎老头的家。   不过,我多少有些遗憾,总觉得吴叔和吴莹莹平白无故遭了回罪。   好在吴叔并不在意这事,说只要治好了吴莹莹,奎老头的事情也只能算是无妄之灾,经济方面损失了可以再挣,但女儿出了事,那才叫追悔莫及。   吴叔的这种好心态很快就有了福报,没出三天,吴莹莹彻底康复了,来到学校时比之前见面稍稍胖了一点,整个人也很精神,私底下拉着我问东问西。   我被她缠的没了办法,便简单说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弄得她都想当出马弟子过过瘾,说她爸转述的过程跟我说的天差地别!   那之后,我让卢巧芸带我去被奎老头数落的那对夫妇家,还没登门,先行探路的卢巧芸便告诉我那对夫妻的儿子已经什么事都没有,看样子,那位灰拢田并没有敷衍我们,真的是说到做到了。   好事不仅这两件,转过半个月,吴叔给我打电话说他转运了。   当时我真是一愣,就听他说家里的商场北面年后会建一个大型广场,到时候人流量会非常大,而他家的商场就紧挨着广场旁边,来打听商场租金的品牌专卖相当之多,租金被立刻炒高了一成多!   吴叔那两万块真不白收啊,奎老头欠他的不仅还了回来,而且还是连本带利!   这事也多亏了我师叔夏宁一手号脉的本事,手上就那么一搭脉,什么事都能查个清清楚楚的,换成我,上哪能把吴叔家的事情联系到祖坟上去,更别说他家被人搬走运道了。   再一次前往奎老头家时是中午,是灰拢田请我们过来帮忙的,说奎老头已经走了,就留下一个正在上大学的独子,什么都不懂,这白事办不利索了,奎老头恐怕不能顺利下阴司,到时候更是罪孽深重。   站在院门外,二层小楼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有男有女,听音色应该是上了岁数,好像在争执钱的事情。   我微微皱了下眉,这人走茶凉,奎老头的果报并没有结束……      第四十章 有人要遭“殃”了      奎老头家门外,冷清的胡同内没个人影,天色阴沉,感觉不到中午时段的暖意,透过半开的院门,能看到一楼的灵堂陈列着一张简易的行军床,穿着寿衣的奎老头就躺在上面。   因为离得稍远,我没能第一时间看清他的模样,灵堂里也没有人接待,仅剩下那奎老头脚下一个冰冷的漆黑火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奎老头去世的关系,看着他家的二层小楼,感觉像是被笼罩了一层灰影,显得毫无生气。   和夏宁相继进了院子,走进房门时,夏宁停下对着门口边的“空气”低声说话,我肩头的黄小妹便告诉我那是灰拢田,说这家堂口的妖仙就剩他一位了,正在交代奎老头的身后事。   我叹了口气,原本一堂子妖仙要是能把奎老头引上正道,好好的行善积德,也不至于让他这么早就没了阳寿,搞的现在树倒猢狲散。   转头看了看灵堂,便见行军床上的奎老头要比半个多月前消瘦许多,一身棉质寿衣有些宽大,更显得遗体瘦小,再加上毫无血色的面容有些愁色,想必去世前受过病痛折磨,去的不太安稳。   “小妹,奎老头在屋里么?”   我转过头低声问了一句,说的自然是奎老头死后的鬼魂。   黄小妹点了下头,指了指房间角落道:“他初成新鬼,脑子还不灵光,在那里飘荡着。”   我顺着黄小妹所指方向看了一眼,这个时间段我倒是看不见鬼物,可能是有点心理作用,觉得那墙角的地方采光很差,好像真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那里。   微微摇了摇头,奎老头虽然是因为癌症而死,却也算寿终正寝,自身灵体就像是睡了一大觉,会有一段长期的朦胧困惑期,这不像横死的鬼,会因为自身怨气深重导致心智及时激活。   他初成新鬼对旁人没什么影响,倒是面对他的遗体要小心谨慎些,得防着死后出“殃”。   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会呼吸吐纳,以维持生者的生理循环,而人死后并非呼吸消失,而是只剩下了呼没有了吸,这“呼”可以理解为呼出来的死气或者某种病菌,会聚集在房内的某个角落,自古以来便称之“殃”,喻意不详。   而这种东西也确实对活人有影响,沾上了能得病,症状多为感冒发烧,且久烧不退。   民间对“殃”的理解也有很多,有的地域管其叫做“煞”,说是人碰人死兽碰兽亡,讲究很多,家里有亲人故去做白事时,都要请阴阳先生测算“殃”的位置,避免灾祸,这是丧葬习俗里的重要一环。   我问黄小妹“殃”在哪里,她指了指棚顶,“二楼客厅,距离楼梯口不到三步的距离,差不多两米的高度,脸盆那么大的一团,上去时候低点头!”   转头看到夏宁一时半会都没和灰拢田聊完,奎老头家也没发现一楼来了人,我便打了声招呼直奔二楼。   一路上去,窄小的楼梯十分逼仄,铁板焊接的楼梯踩上去感觉不太稳当,听着楼上始终没有停下的争吵声,二楼的地面便在我眼前一点点落了下来,只是还没来得及瞧见人,我便闻到空气里明显的烟油子味,弄得我差点恶心的想吐。   干什么呢?抽烟大会怎么的!   抬眼一瞧,楼梯口正站着两个穿羽绒服的中年男人抽闷烟,一口口死命的吸,烟蒂都烧到最末端了,俩人才相继踩灭烟头,冷着脸看向屋里。   走上来,入眼好似一片浅蓝迷雾,头一眼只能看到些人影和窗外的光亮,细看之下才发觉二楼客厅里是有十几个人,而窗口处那个年纪不大,被人围着连连逼问的清瘦青年好似我要找的正主。   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和烟味,简单听了两句我就明白怎么回事,这屋里的人大多是奎老头干副食品代理时聘用的业务员,这时候正讨要工资呢,挥着一张张类似发票的东西,张口闭口就要四千、五千的,还有一个大婶最为起劲儿,张口就要八千六!   好么,现在干业务这么挣钱了?   我转头瞅了一眼墙壁上那张被数字填满的业绩表,隐约想起上一次过来时还没这么多销售数据,再仔细查看笔迹,好几个区域都是同一笔迹,保不齐是被人在临近时间段伪造的。   再者说,奎老头临终前应该无暇顾及自家的买卖了吧,灰拢田又把五鬼运财术弄来的运道送还,这短短半个月怎么可能有如此惊人的销售业绩。   我眼皮一跳,这些人想趁火打劫欺负奎老头的儿子不成?   再看那一群人之外,还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坐在老旧沙发里被人质问着什么,像是奎老头雇来的会计,那个开口就要八千多的大婶已经掉转矛头指向她,说她算错了账目,那大嗓门给人家姑娘唬的脸色撒白。   这些人动静太大,再这么下去,奎老头的魂可就要受惊,我抬头看了看棚顶,知道“殃”就在上面,这“殃”也不是一动不动的东西,这些人在这里争吵,身上的阳火会有剧烈波动,产生无形的磁场能量对“殃”有影响,到时候“殃”有了移动,落在谁身上谁就倒霉。   唉,真就是什么样的领导什么样的员工,奎老头活着时候吆五喝六的满口脏话,他家的业务员也不是好应付的主,一个个素质不高。   “喂,兄弟,你是奎靖宇吧?”   我往前走了几步对着那个被人围住的青年喊了一声,就见他转过脸,露出眼镜下的一副苍白面孔,看起来有几分懦弱。   他没回我的话,神情十分悲哀,心力交瘁的,身上连孝布都没扎起来,果然是不懂白事。   我叹了口气对他道:“楼下灵堂也没个人守着不合规矩,明天奎先生回魂,家里什么都没做,你这让他怎么安生走?你跟我下来收拾收拾。”   这些话换个长辈来说还有几分分量,可从我一个年轻人口中脱出还真没什么效力,登时就被那伙围着奎靖宇的业务员给鄙视了,有好几个人都瞪了我一眼。   那个正质问会计的大婶立刻转过脸,气红着脸朝我喊:“你谁啊!凑什么热闹,没看我们这儿要工资吗?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孩子的学费都交不上了,你少在这儿打搅乱!”   旁边一个瘦脸男人也跟着帮腔,“就是,我们要我们的工资天经地义,奎老头可欠我们两个月的工资没给结!”   另一个中年妇女也凑上前,“你是奎靖宇的朋友吧?咋的,想管我们的事?少跟我们扯犊子,一边呆着!”   嚯?这几位虎着脸还真是煞有介事似的。   我笑了一下道:“几位消消气,我是受人之托来帮忙办白事的,你们要是想要钱,也得等丧事办完再来吧?死者为大,让奎先生安安静静的走,免得给各位自己惹上麻烦。”   “嘿,小兔崽子你什么意思!”   有人骂上了。   “咋的,想装大瓣儿蒜给人平事啊?”   有人要撸袖子。   我无奈的摇头道:“各位都是长辈,难道不知道家有白事闲人退避么?”   话音一落,位于房间上方烟雾聚集的地方便缓缓涌动起来,我抬起头一瞧,就见到上面出现一道透明的人影推开烟雾,缓缓的在众人头顶盘旋了一圈。   那人影带着一股子阴凉感觉,我头皮上都有阴风扫过。   顿时,一屋子人都吸了口冷气,还有几个噗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奎、奎老……是是是奎经理!”   “我的妈呀,闹鬼啦!”   登时楼梯口那两人就慌忙跑下楼,紧跟着屋里的几个大婶也脸色撒白的往楼下跑,还有几个双手合十对着棚顶连拜,直说自己猪油蒙了心,不敢坑奎老头的儿子了,说老奎家不欠他们一分一毫。   余下的仍有大部分人,虽然还有些不信神鬼之事,但也脸色苍白的退开一边惊疑不定。   我心头一乐,这准是小鬼在帮忙,他这是替奎老头显灵了一把。   “张伟,快!‘殃’让小鬼弄散开了,可别落在咱们身上!”   我肩头的黄小妹突然的催促了一声,吓我一跳,忙跑过去拉着奎靖宇和那个女会计往里屋躲,至于外面的人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有这么一个插曲,奎靖宇虽然迷糊,但也看出我是来帮忙的,问我方才那一幕是不是他爸回来了。   这事我没法说,只告诉他办好奎老头的白事才是首要的。至于他家那点账目,等以后将出入库的底单找出来,账目核查清楚就行,他这是因为太年轻,被他家的业务员给唬住了。   奎靖宇听后也是叹气,说那些人根本不讲道理。   呵,不讲道理?   等他们回家因为“殃”而生了病,知道骚扰死者灵堂的下场,我看他们谁还敢上门!   转过头来说明真正来意,奎靖宇听说我帮忙办白事,神情有些踟蹰,好像觉得我主动上门帮忙有点江湖骗子的感觉。   “宇哥,我来这儿有我的原因,也没想收费,告诉你白事的流程是怎么回事,你照着办就行了,采购的物品你自己张罗吧。”   说着,我转头看了看里屋里那张红色的堂单,心里不免有些叹息,奎靖宇的事情不提,倒是这个妖仙堂口倒是荒废了,怎么说这家堂子也曾风光过,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呢?   正想着,我在看着那空白的堂单时突然恍惚了一下,下意识紧紧盯住那张堂单,脑海里忽的闪过一座破败的庙宇建筑,出现了庙宇内好些个供人打坐的蒲团……      第四十一章 奎家犯呼      我一时间有些收不住神,目光随着意识在庙宇中游走,沿着灰色石板地面看向内部深处,直感觉自己穿过一间空旷的室内环境,看到两边除了一个个金黄色的蒲团外,还存在着一根根掉漆的红色立柱,支撑着高不见顶的一片黑暗,上方好似一片无星的穹宇。   当时我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也没什么知觉,可莫名的就感觉到周围很冷,不是那种气温极低的感觉,而是阴的慌,能刺激到神智似的让人没来由的感觉到危险临头。   这是哪儿啊,也忒渗人了!   我往前看,见不到前方的尽头,可视的距离仅有方圆十几米,能感觉到那红漆的柱子和地上的蒲团无穷无尽似的往前延伸。   这时候不紧张是假的,而且我越发觉得这里太过阴森,半点动静也没有,尤其是我前面看不见的区域,不论那里是有鬼还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它多少给点预兆啊,比如吹吹阴风,整点鬼哭狼嚎之类的,可偏偏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冒凉风似发冷,心惊胆战,周围诡谧的环境像是能吞噬掉思维,然后将恐惧灌进人的心头。   可视的距离不是何时开始缩减,就像是远处的黑暗在向我靠拢,十米、九米、八米,立柱、地砖、蒲团缓缓被黑暗笼罩,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蚕食过来……   “朋友?喂,朋友?”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眼前一花,整个人都向下坠了一下,就像是从二十几层楼上掉下来似的。   那感觉太吓人了,等我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奎老头家的二楼时,好半天都没回过劲儿,冷汗呼呼直冒,抬眼再看北墙上的那张红色堂单,后脖梗上都冒出了凉风。   之前是奎靖宇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我晃了晃头转过来看他。   “你没事吧?”   “没、没事,咱们说到哪儿了……”   与奎靖宇相聊,我不时回望那张堂单,身子骨有些冷。   方才那一幕或许是幻觉,但我坚信这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这家妖仙堂口虽然荒废,但这堂单或许还有些别的门道。   不过,奎老头的白事是临时答应下来的,临近高三上半学期期末,我自身还要抓紧复习,倒是不方便把精力放在这边的事情上。   不长功夫,黄小妹告诉我门外的“殃”已经重新在棚顶聚堆,我随即带奎靖宇下楼与夏宁认识,毕竟精通白事的人是阴阳先生,奎老头的身后事还要她主持才行。   出了门,客厅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我和奎靖宇还有那位年轻的女会计走过狭窄的楼梯,穿过一间空荡的库房,抬眼就见到夏宁正站在奎老头的遗体旁边。   “师叔,这位是奎靖……”   话还没说完,背对着我的夏宁便抬了下手,示意我安静。   我一怔,出什么事了?   忙走上前一看,顿时倒吸了口冷气,便见奎老头原本闭合的眼睛不知道何时睁开,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眼眶阔的老大,面色也呈现出青灰色来。   死不瞑目,大凶之兆!   我眼皮连跳,就见夏宁也是面色发青,“奎老头去世那天是十二月二十五,阴历十一月二十五,是乙酉年,戊子月,葵未日,核对他死亡的具体时间,这‘殃’应在东北位高悬五米开外。”   夏宁测算的没错,黄小妹发现的“殃”就在那个地方。   看着她脸色越来越差,而奎老头那一脸恐怖的模样,我浑身都开始泛寒,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说法。   夏宁便转过头,皱着眉看向我,“师侄,这栋房坐北朝南,东北位本该是长子居卧,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奎老头呼出的这口‘殃’是要带他儿子下去。”   什么!   我倒退半步,转过头看向跟过来的奎靖宇,见到他也是刚刚目睹奎老头的仪容,看到他父亲死不瞑目的样子,脸色登时就白了,一额头的冷汗,惊恐的不敢上前。   这时,夏宁又摇了摇头,“阴历十一月,又是葵日,奎老头家应该是‘外呼’,怎么会找上他儿子?”   听到她这个说辞,我心头一跳,所谓“外呼”,其实是东北的一种叫法,也称之为“犯呼”。   犯呼有里呼、外呼之分,讲的就是人死后呼出的“殃”非同一般,可致亲眷死亡。   而导致“殃”如此致命的因素,则与奎老头生前善恶因果有关,如果作恶太多,他下去无法还净阴债,就会拉亲眷下去帮忙还。   其中,里呼会使直系血脉、堂亲死亡,外呼则威胁表亲的生命安全,而里外之分则是由死亡的时间来决定的,也是奎老头一身因果在冥冥之中影响。   这种说法不仅东北有,外地也存在着,又称“重丧”,字面就能上看不单指一桩丧事,有多重丧事之意,也有严重的意思,很多老人都知道这种丧事的忌讳,心系家人亲戚的安危,势必要请阴阳先生来帮忙化解。   不过,“外呼”关系表亲亲属,怎么会和奎老头的亲儿子扯上关系……   “我算到会有此事,但没想到奎老头的遗体会出现变故,这里面还有隐情。”夏宁皱着眉,目光里透露出些许凝重的味道。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爸的遗体怎么会这样?”   奎靖宇哆嗦着问了一声,身边跟着的那个年轻的女会计也浑身发抖的躲到他身后,红着眼睛哽咽道:“靖宇,你家不会真的闹鬼了吧,你爸平时总在家里烧香,会不会招了脏东西……”   奎靖宇一听,手里攥出了汗,梗着脖子紧张道:“我爸供的是神仙,是从我奶奶那里传下来的,怎么可能会闹鬼?”   神仙?   分明是一群妖仙啊,要不是他们蛊惑奎老头黑财,他也不会这么早死。   等等!有没有可能是妖仙作祟?   我快步走到夏宁身边,低声将刚刚在楼上那件诡异经历说了一遍,问她跟这有没有关系,夏宁听后立刻睁大了眼睛,一把拿住我的手腕,仔细查询起来。   “堂单是那些妖仙灵体休息的地方,只有他们的弟马奎老头能看到里面有什么设施结构,你怎么进去的?”   她惊异的问着我,又急忙抓起我另一只手开始号脉。   我张了张嘴,也是一头雾水,“我哪知道怎么进去的,就是多看了一眼,师叔问问灰拢田怎么说,他家的事情他最明白。”   夏宁点头,一边捏住我的右手腕搭脉查看,一边转过侧脸低声对身边的“空气”询问起来,而这时,黄小妹也开始给我翻译,告诉我灰拢田的回应。   “张伟,灰拢田说这妖仙堂口在建立之初并没有走过正规程序,是草草拢出的一批人马,组织结构松散,所有事务都由掌堂大教主和他们的弟马全权把持,他们的堂营就建设在堂单中,方便调遣,灰拢田说你所见到的那个寺庙,其实就是最开始的掌堂大教主修炼之所,后来老教主历劫失败神形俱灭,那间房就一直闲置。   灰拢田说他也不清楚你的意识为什么会进入堂单之内,他让夏宁再给你好好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了半天,这灰拢田也是一头雾水?   我抬头看向夏宁,便见她松开我的手腕,“怪了,我在你身上竟然查不到发生过这个事,张伟,你确定你不是出现幻觉?”   嗯?   夏宁都没查出毛病来?   这时,我身后的奎靖宇看我们跟神经病似的对着空气念念叨叨,有些毛楞,“你们说什么呢,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装神弄鬼。”   我一听,寻思了一番,转过来糊弄他说没什么事情,奎老头身上的寿衣有静电,刺激到了身体神经才睁开的眼睛,让他过去磕两个头,念叨点让他爸安心的话,再把奎老头眼睛合上就行。   奎靖宇没什么主见,有些半信半疑的,而且胆子也不大,少不了我帮他弄烧纸,又伸手替他把奎老头的眼睛合上,拿手上的冰冷的感觉弄得我相当难受。   但有了这一出,也算是让奎靖宇对我和夏宁少了些戒备。   这之后,夏宁列了一个单子,写下办白事需要的东西交给奎靖宇,告诉他如果希望奎老头安安静静的走,最好按照她的要求去办。   也不管奎靖宇什么反应,夏宁让我在灵堂帮忙看一下,她要先回去提前制六张六丁太阴符化解奎家的犯呼。   所谓六丁太阴,其实指的事道家六位护法神,这里面又有六丁六甲之说,在道经中描述为曾是真武大帝的部将,六甲为男性,六丁为女性。   六张六丁太阴符各不相同,能召唤六丁玉女降临护卫,可祛除杂晦,平心静气,祈求平安,这在道家符箓里属于经常使用的黄符种类。   我不知道这符是不是有这个作用,但这寓意确实不错,要是真能请来六位美女神仙,到时候把屋里洒扫干净,灵堂弄得整洁些,说不定六丁玉女心情不错,随手一挥就把“殃”给弄走了也说不定。   夏宁前脚一走,屋里就剩下我、奎靖宇和那个年轻的女会计。   我转过头尴尬的牵了下嘴角,奎靖宇便也尴尬的将目光转移开,不知道怎么跟我相处。   而那个年轻的女会计,则偷偷的看了我一眼。   这姑娘似乎不像看上去那么胆小,要是换了别人谁还会逗留在这灵堂里?   因为这,我也多看了她几眼,而就是因为这份好奇,我恍惚间在她身上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息,仿佛那姑娘的整个身子都有些空,看起来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人。   再仔细看,站在奎靖宇身后的她笑了,一张瓜子脸上露出了千奇百怪的笑容。   没错,就是千奇百怪!      第四十二章 地气正骨!      那年轻的女会计是我一直都在忽略的一个人,她身材娇弱,长相普通,穿着普通,羽绒服、牛仔,像极了刚走出大学的女生。   她一头及肩长发如瀑般垂在面颊两侧,一张略显白皙的面容虽是在笑,可我打心底里泛出了冷意,因为我看到她的脸上出现了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笑容,就跟电影倍速播放一样,面容急速阵乱颤,晃出了数不清的不同笑脸,转眼间消失干净。   那一刻,我身子一麻,惊得眼前一黑,鸡皮疙瘩一粒接着一粒在胳膊上往外鼓,吓得腿肚子都抽了筋似的疼,双腿想要打哆嗦。   登时,肩头的黄小妹也死死抓住我的肩膀,睁大了眼睛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这一动作可把我吓蒙了,黄小妹都这个模样,我刚才绝没眼花!   “靖宇,你在这里守着大姨夫,我上去再查查账目。”   奎靖宇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表姐,今天谢谢你了。”   等等!   女会计是奎靖宇的表姐?她刚才说的大姨夫是指奎老头?   此时,她转过身,缓缓走向后面的楼梯,一抬脚,白色的平板鞋轻轻落了下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双手插进上衣口袋,一步接着一步上去,垂着头,一张脸隐藏在发丝之内,根本看不清是何表情。   奎家犯呼,是外呼,这关系到表亲亲属的生命安全,这一整年都会有人因此致命!   这个奎靖宇的表姐身上有事!   我脑子嗡了一声,一咬牙,箭步冲向奎靖宇的表姐,七八步的距离呼吸间就可抵达,可就在这一刻,还未登上第五个台阶的她脸色一白,柔弱的身子就像是喝多了一般站不稳,脚下一滑,整个人仰倒向只有半人高楼梯扶手!   一切来得太快,眨眼间她的身子便沿着铁焊的楼梯扶手滑了下来,大头朝下,咚的一声撞在地面上!   这动响很轻,可她的身子落地之后,身子却无法动弹,身侧的手指一颤一颤的,不一会便使劲睁着眼睛,面色通红。   等奎靖宇发现他表姐出事时,我已经跑到跟前,单膝跪在他表姐的身边。   地上没有血迹,重伤之处不一定在头部。   我看着她惊恐的望着我,努力的张着嘴巴想往里面吸气,可她的喉咙就像是被堵住了,根本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身子。   “姐!你怎么了?快起来!”   听到奎靖宇的惊呼,我忙一只手固定住他表姐的下巴,拦住他的身子,对他急道:“别动她!你姐现在无法呼吸,可能是颈椎骨折,随便移动会要了她的命,去给我弄毛巾、衣服、枕头,只要能固定她脖子的东西都行!”   奎靖宇一下子就蒙了,他想不到一转眼的功夫,他表姐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心里也是着急,怒气冲冲的朝他喊:“快!别愣着!救人如救火!”   奎靖宇一听,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这才跌跌撞撞往楼上跑!   转过头,他表姐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用不了多久就会窒息而死。   我没时间考虑,只能赌她的问题是出现在脖子上,伸手摸了下她的后脖颈,一丝凉意传进指尖,我心头猛颤。   这样的紧急到事关人命的情况,就算打急救电话也于事无补了。   咬着牙,我的手伸了下去,紧张的托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脖子,一头冷汗,艰难的移动她的头部,让她的脖子伸直一些。   我不敢看她痛苦的神情,知道自己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如果如我所猜测不错,真是颈椎骨折的话,我移动她极有可能伤及她颈椎神经,这最骇人的后果就是导致她高位截瘫!   可不这么做,她同样会因为颈椎骨折压迫神经,导致呼吸肌麻痹,别说截瘫,活都活不成!   她的命就在我的手里,如果撒手不管,谁也不会让我担责任……可我是蔺师傅带出来的,是药王门生,这种放弃的想法刚一冒头就被本能碾压干净。   我一丝一丝的调整着她的头部角度,鼻尖上豆大的汗珠也一颗颗向下滴落,掉在她的面颊上。   当时,真是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想老天给这女孩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恍然间,一阵极其细微的吸气声传来,我的四肢关节就像是钉了锈钉,顿时止住了所有动作,看向她。   她能呼吸了!   虽然依旧进气困难,可我不敢再移动她。   这时,奎靖宇慌慌张张的跑下来,抱着毯子、枕巾、枕头,一脚踩空了楼梯,险些也摔了下来。   “别慌,把东西都给我。”   我歪头在肩膀蹭了下冷汗,伸手拿下他怀里的一个枕头和一条枕巾,找好角度塞在他表姐的脖子一侧,又拿过毯子卷起来塞进另一侧,这才一点点的松开手,看着她能稳定呼吸了,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脱力的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你好,一二零急救中心。”   “这里有一个颈椎骨折的病人!突发事故!地址在……”   正说着话,我耳边突然传来黄小妹的惊呼:“张伟,‘殃’下来了,正奔着咱们过来!”   转过头,我一眼就瞧见黄小妹惊恐的看向楼梯上方,紧跟着,她的目光迅速转移在奎靖宇的表姐身上,眨眼间,躺在我身前的女会计便有意思瞳孔扩散的迹象,张大了嘴巴,胸腔里发出艰难的呼吸声!   这一刻,我看到她的眼皮缓缓落了下去,皮肤上的血色正义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下。   嗡!   我脑海中重重一颤,耳边嗡鸣一片,浑身发寒。   人,我没救过来,她还是要死。   我从没感觉到这般无力,也从没有过此时这般愤怒,好端端的一个女生凭什么就这么死了,我明明蒙对了她是伤到了脖子,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一双手死死的攥了起来,指甲都扣进了肉里,我不甘就这样放弃,拿出随身携带的毫针,脑子一热,脚下就像打开了闸,地气轰然涌入身体里,浑身一冷,又重重一沉,手里的毫针便带着地气横穿进奎靖宇表姐的人中。   “嗯!”   一声痛呼,奎靖宇的表姐惊恐的睁大了双目!   鬼门十三针医人治鬼,我不知道它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这一回真是把我逼急了,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起,双手都止不住打颤,体内严重阴阳不调,猛然间,我的头皮一片剧痛,就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挤出来,太阳穴鼓得生疼。   一瞬间,我头顶的眼睛睁开了,入眼的一切便瞬间变幻起来,就见一缕缕灰色的烟雾在周围流通着,而位于奎靖宇的表姐面前,那些灰色的烟雾正随着她的呼吸一缕缕钻进口鼻之内!   这是……殃!   刚刚清醒一丝的她再一次精神萎靡,好似方才是回光返照。   我头皮一麻,抬手下针。   次针鬼信无不应!   三针鬼垒入二分!   四针掌后大陵穴!   五针申脉为鬼路……   一针接着一针扎下去,我再没有任何保留,到第十一针时,我快速脱掉她的牛仔裤和保暖裤,隔着她的内裤布料于会阴穴再下一针,我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她的下身,紧跟着扎下第十二针曲池鬼臣穴,以及第十三针口腔内的舌苔上。   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几乎是在跟死神抢命。   奎靖宇看傻了,连我脱掉他表姐的裤子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十三针下完,我头顶的眼睛见到周围的灰色的“殃”已然减缓了流进她口鼻的速度,可奎靖宇的表姐也只是随着每一针清醒一阵子,便又被死亡的阴影缓缓笼罩。   我感觉到那些毫针上的地气在渐渐流逝,正在逐步失去作用。   人体毕竟与灵体不同,鬼门十三针并不能包治百病。   我的双手在发抖,像是能看到生命从自己的双手上流失,我无力回天了么?   瘫软在奎靖宇表姐的面前,脑中一片空白。   体内的地气开始乱窜,左手拇指、无名指,右手尾指、中指,双手手腕都已经被里面余留的冰冷地气冻的生疼,上半身也有一股股地气断断续续的流窜。   夏宁说药王门生的一双手治过多少人就有多大的能耐,这种能耐只能对付那些灵体么?   这双手为什么救不了眼前活生生的人?   失神了一阵,体内的地气渐渐平稳,逐渐间我的双手填充,慢慢流过我的指尖倾泻出来,包裹着手指、手背、手心,像是带了一双冰凉的透明手套。   恍然间,我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是……气感!   没错,是气感!   我的双手竟然和双脚一样能感觉到周围地气了,稍稍一动弹,双手一搓,这种神奇的气感竟然让我感觉到自己的手骨构造,结合曾经学过的骨骼知识,我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一双手骨的样子,逼真如核磁共振的片子!   猛地抓住一丝希望,我忙伸出手探进奎靖宇表姐的脖子下方感觉起来。   手指接触她脖颈,按着骨节一点点摸了下去,靠着手指上的气感,那附着在手上的地气便完全渗人对方的脖子里,很快给我传递过来一种莫名的感应,下意识的组建出一套骨骼成像。   找到了,颈椎三,骨片轻微破裂压迫神经。   我一后背冷汗,还好这几年真是用心学医了,否则光是知道什么问题却无法下手岂不追悔莫及?   拇指按下去,在破裂的骨片下做垫子,我的另一只手小心掰动桂靖宇表姐的头部转动。   了无生息的这一下,成功让破裂的骨片复位,她登时就有了明显的呼吸,神经压迫的问题成功解决。   这一刻,那些灰色的“殃”开始从她口鼻中缓缓流出!   成了,我把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第四十三章 治病救人,百无禁忌      位于楼梯口,我哆嗦着再次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不知是因为高度紧张,还是惊魂未定,听到电话那头的话音,我好半天才回过神,告诉对方地址及奎靖宇表姐的具体情况。   “好的,马上为您联系骨科医院……”   撂下电话,我整个人都瘫了似的坐在地上,望着头顶的“殃”慢悠悠的朝着楼梯上方飘去,我自己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转过头,我头顶的眼睛也看到身边站着的小鬼他们,见到他们三个对我欲言又止,一副关心非常的模样,我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有外人在不便交流。   这时,跪在地上的奎靖宇也回过神,张着嘴巴看了看我,忙撑着身子起身,“兄弟,谢谢,谢谢了大哥,你是医生么,我姐她脱离危险了?”   我呼出一口气,看着他表姐的胸口微微起伏,满脸细汗不敢动弹的模样,对奎靖宇说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等救护车来了通知你表姐的家人去医院。”   “好好,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想了想,“你家还有别的亲戚么?”   这“殃”的可怕我算是见识了,得尽早让奎靖宇的亲戚们知道家里犯呼的事情。   奎靖宇忙道:“有,但是没什么联系,去医院治疗的费用很高么?我、我能帮着垫付,我爸给我留了些钱。”   我知道他有误解了我的意思,不过他说这些话也让我觉得这个忙不白帮。   这人情冷暖在钱的事情最好体现,亲兄弟还明算账,奎靖宇算是个单纯善良的人。   也是看中了他的人品,我将犯呼的事情跟奎靖宇说了一下,告诉他一定要把家里的长辈找过来,犯呼不是他一家的事情,关系到整个家族,后续的白事一定要办好,只有这样才会有转机,否则他家的亲戚说不定还会有人去世。   这件事奎靖宇忙不迭点头,她表姐刚才差点死过去,换谁都慎重考虑。   说过这些事,我让他去外面接救护车,自己则留下来守着他表姐。   奎靖宇跑出房门,我转过头看他表姐,便见她眼角淌着眼泪,显然是吓得不轻手和腿弯都紧张的动了几下,看起来不至于因为颈椎骨折导致瘫痪。   “别动。”我伸手按住她的肩头,“我知道你现在害怕,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了,等救护车来接你,在医院接受治疗,你一定会没事。”   她嗯了一声,看着我哽咽的艰难道:“谢谢、谢谢……”   我笑了下,又安抚她一阵。   救护车想要找对地址废了很大的功夫,毕竟田蛙沟这边偏僻,内部结构又十分复杂。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也没闲着,头一个电话拨出去就是打给蔺师傅。   将这边的事情说给师傅听,蔺师傅那边沉默了好久,一开口就让我感动非常。   “张伟,做得好。”   我眼睛有点热,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如果不是亲手挽回一条生命,我实在体会不到这种暖心窝子的成就感。   蔺师傅告诉我现在手上有气感,正骨方面的造诣会有质的飞跃,而至于奎家犯呼的事情,大可以交给我师叔夏宁办理。   “‘殃’是不可能避免也无法清除的东西,不过,三天祭奠、入殓、出殡、火化这几项要按规矩来办,头七圆坟,三七、五七如何安排全听夏宁即可,这些都办好了,奎老头的鬼魂下了阴司,‘殃’自行消散。”   我连连点头,蔺师傅所说的头七、三七、五七都是东北的丧葬传统,这是奎老头入土为安后要做的祭祀活动,以七日为一周期,又称“烧七”。   “对了,你说你自己的意识能进入奎老头家的堂单之内?”   我抬手刮了刮了鬓角,“呃……师傅,我也不是太确定,可能是幻觉吧,我不敢说的太确切。”   “张伟,能进我药王门堂的人,只要一心医人,不该应在你身上的灾祸就绝不会影响到你,放心办你的事情,那妖仙堂口不必纠结。”   “有师傅的话我就放心了。”我松了口气,聊了一会便挂掉电话,随即又打给夏宁,告诉她这边发生的事。   夏宁听后沉默了一阵,说让我在医院等她……   位于市里的骨科医院一楼影像科,护士将奎靖宇的表姐从核磁共振室推出来,门外早已等待她的父母立刻围上来问长问短,又红着眼睛来到影像室,询问医生具体情况如何。   当时我也在场,简单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成像图,核对一下自己之前的病情推测,发现自己的判断准确无误,确实是颈椎三的骨片轻微破裂,而且从成像上来看,奎靖宇的表姐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影像科的医生有些年轻,看起来应该是个实习医生,被家属一围也不敢把话说满,只等片子出来给主治医师看一看才能下定论。   两口子被医生艰难的请出影像室,里面又开始给下一个病人做核磁共振。这就是医院,有他们自己一套办事的流程,病人家属再急,他们也不能自乱阵脚。   转过头,我看着奎靖宇的表姐躺在窄小的带轮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而她父母又焦灼的六神无主,只好走过去安慰一阵,告诉他们已经没什么事了,让他们放宽心。   这不一会的功夫,主治医师就急匆匆的从走廊一端过来,身边还跟着一名护士。   女护士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抬手指了一下我,跟主治医师说了些什么。   我与那个主治医师彼此对望了一下,忙走到一起,伸手握了一下。   “小张大夫!”   “李医生。”   说来也巧了,这位主治医师我认识差不多有两三年了,他当初是因为类风湿关节炎找到的蔺师傅,后来又成了我的病人,掰了一年多的骨头才康复。   这事也不是我自夸,李医生虽然是骨科医院的医生,但也是多靠西医手段,像正骨这方面的造诣较比中医确实有些缺陷无法弥补。   李医生四十多岁,面相和善,低声对我道:“我听急救科说有人用针灸稳定病人的病情,又说一路帮忙固定病人的脖子来到医院,手法很专业,我就好奇想下来看看是什么人,没想到是小张大夫!”   我脸上一红,尴尬道:“不是针灸的作用,有点复杂,我也碰巧把病人颈椎复位,吓了一身冷汗啊。”   李医生听了也是一惊,估计是没想到我敢上手给颈椎骨折的病人进行正骨复位,忙竖了个大拇指,也不知道是佩服还是惊叹我胆子够大。   又聊了几句,听到病患是我的朋友,李医生也没等核磁的片子出来,直奔影像科查看记录,不一会就走了出来,捏了捏奎靖宇表姐的手脚,逐一的询问相关事项,又让她缓缓抬手抬脚,这才转过头来对病人家属说道:“情况乐观,先打消炎针,再加上颈椎固定器,住院观察一个星期,没有问题就可以回家静养了。”   说着他笑了笑看向我,“这姑娘多亏小张大夫了,换二个病人都没这么幸运。”   我俩这一来一回,又大夫又医生的,可是把奎靖宇表姐的父母看傻了眼,而一旁的奎靖宇此时看向我时,目光里已经有了崇拜的意思,弄得我心里都有些小激动。   医院有人好办事,相关手续都是护士帮忙在跑,很快就将奎靖宇的表姐送进病房,护士长也来关照了几句,照顾的很细心。   因为这事,奎靖宇表姐的父母对我百般感谢,这才知道是我给他们女儿做了急救,否则他们早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我当时也是松了口气,联想到奎靖宇表姐岁数不大,真要是死了就算是少亡人,而有这个因素在,会加重这奎家的犯呼的结果,不知道家里的亲戚还会死多少人。   而且真要那般,她还算是横死的,不能入轮回,这后果真是有够严重的。   随后,李医生和护士们离开,我便单刀直入的告诉奎靖宇表姐的父母,家里有犯呼的事情。   两口子对我本就感激,又有女儿出的事情,自然信了几成。   随后,当父亲的大叔端着手问我:“张大夫,我们这方面也不懂啊,能不能容我们问问。”   这事我当然同意,就见他打了几个电话,辗转问到一个明白这方面事情的人,让对方算了下日子,不长时间就有了结果。   结论与夏宁相同,戊子月葵未日确实是犯呼的日子,说奎老头咽气的时间太糟害家里人了,是外呼,搞不好家里的表亲会出人命的。   我隐约听着电话里对话,知道犯呼这事并不只有我们出马弟子知晓,一些略通玄学的人事也多知晓。   其实奎靖宇如果找懂行的人来办白事,或是早早联系火葬场,这两头都会有相关人员提醒这个问题。   那位大叔在电话里问了很多,脸色也越来越差,对我所说的犯呼一事便更加相信了,随后告诉我,奎老头的老婆是他大姨子,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兄弟,一大家子十几口人。   我听后不禁慎重起来,老一辈人家里人口多,奎家表亲一系四个儿女,奎老头这一家不算,总共三个家庭要犯呼啊!   正想着该怎么安排,病房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一转头,就见到发丝微乱的夏宁……      第四十四章 圈套      “师叔你来了!”   病房内,我快步走向门口。   夏宁微喘,神色不是十分精神,咽了下嗓子道:“真有你的,把人救回来了?”   没等我回答,她先把住我的手腕,左右手都查了一遍,然后震惊的看向我,“神了,你这双手能摸骨了!”   夏宁这一手号脉的本事真是一查就什么都知道了,我笑了笑,假装腼腆了一阵,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师叔,家属那头我已经说清楚了。”转过头来,我连忙进入正题,“表亲十几口人,是不是得动员一下让他们去灵堂送奎老头最后一程?”   夏宁点头,“对,这就办。”   将夏宁介绍给两口子认识,说了相关安排,他们忙联系家里的亲戚,定好时间在奎老头家汇聚,而我和夏宁则带着奎靖宇去采购丧葬用品。   等回到奎老头家里,灵堂快速布置起来,奎靖宇披麻戴孝摆上贡品若干,夏宁则掏出六张六丁太阴符。   这六张符不小,每张都有一尺长,黄纸材质,用舔饱了朱砂墨的粗毛笔写的符文,上面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每一张的样式都有极大的区别。   六丁太阴符初一看就有些扎眼,上面的笔记缭乱至极,和电影里看到的符差别非常大,某些个符文就像是字没写好,又被用力的几笔给画乱了,连字的模样都没有。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叫这为鬼画符,敢情能把符文写出点狰狞的味道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夏宁在灵堂旁的屋子里摆了张桌,弄了一塑料兜香灰全都倒进一个白瓷碗里,将六张六丁太阴符依次摆开,使得每一张一尺长的符纸在桌沿搭了半边。   她点了三根黄色线香插进白瓷碗里,等到线香燃到一半时,屋里的空气似乎凉了一下。   唔……凉不太确切,应该是空气变得洁净了。   夏宁也没跟我解释什么,转身又去招呼奎靖宇布置别的东西,我站在桌子旁看了一会,头顶的眼睛就在周围观察着。   六丁玉女在哪儿呢,女神都长什么样?   瞅了半天,别说女神了,连女鬼的影子都没见着。   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我自己的两个俏丽女鬼,我招呼小鬼一声一起上了楼。   这一次上楼,我是想再看看“殃”到底是什么样子,反正夏宁那头暂时不用我打下手,而蔺师傅也说不用担心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不用耐住自己的好奇了。   而且,平日里能把头顶的眼睛打开的机会很少,这与我精神的紧张程度有关系,赶巧今天黄小妹也没急着把这双眼睛按下去,我也过过眼瘾吧。   来到二楼,这里的空气同样很好,很难想象头午一屋子烟没在这儿留下味道。   抬起头,“殃”就徘徊在天棚上,很大的一团,此时看去,“殃”倒不像黄小妹描述的是云团模样,有点像一堆黑心棉凑在一起,脏得很,里面有一缕缕灰气游走。   啧,就是这么一团东西能要人的命啊。   随意看了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灰拢田呢?   打从我头顶的眼睛睁开,奎靖宇表姐出事时就没见过灰拢田……   这事稍微细想一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味。   这老奎家的掌堂大教主看到家里出了事不可能不现身啊。   他人呢?难道跟其他妖仙一样卷铺盖跑了?   不能啊,他真要走,也不会麻烦夏宁和我给奎老头张罗白事,要走也得等奎老头入殓以后再说。   我眉头一皱,下意识看向里屋的房门,此时,那扇老旧的木门是关闭着的,门玻璃后是报纸遮盖。   我左思右想,之前离开奎老头家时我并未上楼,倒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想起那些逗留在楼上的业务员因为救护车赶到,知晓奎靖宇表姐出事的事情,担心屋里真的闹鬼纷纷跑掉了,不会有人那么好心把门关上吧?   迈出步子,我走过去将门拉开,转头在屋里一扫量,就见北墙上那张红色的堂单出了大问题!   那堂单就像是被撕坏了,下面有一半的红纸都落在供桌上,而桌上的香炉也歪倒了,里面的残香和香灰也散落了开。   怎么搞的!   我急忙走过去一看,第一感觉就是这并非人为。   如果有人撕掉堂单,不至于撕不干净,想要破坏香炉,也不至于简单让它歪倒。   环顾四周,小鬼、卢巧芸、上官馥娅也面面相觑。   可这空荡荡的里屋太过一目了然,有什么疑点早就该发现了。   我眉头紧蹙,想起奎家的犯呼,脑海里闪过好些事情。   楼梯口上方的“殃”,妖仙堂口,撕坏的堂单,头午那些争吵的业务员,奎靖宇表姐的诡异笑容……   甚至于夏宁与奎靖宇布置灵堂的细节,我都一一回忆推测。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我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   怪,太怪了,怪异之极!   灰拢田是这堂口的掌堂大教主,能身居如此高位,能力必定不凡,奎老头故去当日他早该注意到犯呼的事情,这是业界常识,而且,屋里有“殃”存在他为何视而不见,为何不事先说明?   我与夏宁头午来到这里,他与夏宁久聊很长时间,而我自己的意识恰好进入堂单,那之后,他的回应七绕八绕的说我见到的那个地方是前任大教主的修炼之所,好生啰嗦!   而就在半个多月前,他废掉奎老头的双腿后,似乎再没给过奎老头任何机会说话的机会……   “小妹,夏宁那一手号脉的能力会不会出错?”   转过头,我看向黄小妹,有些疑问不解开我寝食难安。   而这一问,也让黄小妹有些愣怔,“出错?她那是药王门生的本事,我不太清楚,不过许多仙家都会搭脉,虽然查的不如夏宁那么细致,但也差不多是类似的能力,通过脉象可以看出对方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张伟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后略有沉吟,夏宁说过,她那一支药王传承讲究号脉与望气之术相结合,而所谓的望气之术,其实和算命先生看手相、面相是差不多的,可能会有不同,但肯定与个人气运分不开。   而灰拢田又是老鼠修成的妖仙,精通“搬运术”,可盗取他人运道……   我依稀记得夏宁曾经给奎老头把过脉,将一切都了然于胸,可如果说奎老头身上的运道曾经被灰拢田偷梁换柱,那么夏宁的判断必定有误!   转过身,看向那个破损的堂单,不论我如何努力,自己的意识都无法再进入里面一探究竟。   谜团刚刚展露一脚,我便头皮一紧,忙招呼小鬼他们跟上一路跑下楼。   “师叔!师叔!”   三步并作两步,我急忙拉着夏宁出了灵堂来到院子里,将自己的猜想前前后后一说,夏宁一双冷艳的双眸中险些要喷出火!   可转眼间,她的眉头又缓缓舒展开,“看来躺在灵堂里的奎老头突然睁开眼睛并非凶兆……想不到我夏宁也会被人摆了一道,有意思。”   说罢,夏宁抱起手臂冷笑了一下,“灰拢田能布这个局,该做的事情应该已经做完了,恐怕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改变。”   我一愣,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们被灰拢田彻底算计了?   “跟我来!”   夏宁说了一声,风风火火的走进屋内,那拿起桌上的六丁太阴符一路往二楼奔去。   再次来到二楼,头顶的“殃”依旧存在于头顶,我跟紧夏宁的身后,就见她随手抓起一张黄符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朝“殃”掷去!   一尺长的六丁太阴符随着惯性向上冲飞了半米便停滞了一下,然后软趴趴的飘落。   这东西没有作用?   我心头一惊,就看夏宁并无停顿,随手抽出三张黄符朝着棚顶一抛,三张符纸顿时扬在棚顶高处停顿下来。   我心里特别没底,以前看过蔺师傅画符,所用的黄符虽然没有像电影特效放个光什么的,但治病驱邪确实有奇效,一些得了癔症的病人,蔺师傅将符纸放在病人的枕头底下,当天就能清醒不少。   可夏宁这样像拋纸钱似的用黄符真有用么?   看着三张符纸再次从头顶飘落,我心头凉了几分。   而就在三张符纸飘落在地面之后,位于我面颊高度,竟突然出现了空气流动,紧跟着我后背也有空气在吹动,从身侧缓缓旋转向周围!   “六丁太阴符洁净家宅,祛除邪秽,这里真要有什么问题,咱们很快就会知晓了。”   夏宁随口说了一声,我便感觉头顶有异象出现,朝上面一看,就见到脸盆大小的“殃”开始增多。   它密度在增加,越来越多的“殃”在我们头顶出现了,从最初的脸盆大小开始累加,不断放大,似是打开了一层无形的迷雾,逐渐显露出本来模样,由灰色转向深灰色,又逐渐变成了黑色,覆盖了整个棚顶!   一时间,我眼角一侧多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就见到有大量的黑色雾气萦绕在黄小妹的身上,而且越来越多,几乎看不清黄小妹的模样。   不仅是她,小鬼、卢巧芸、上官馥娅的身上也都吸引了大量的“殃”!   “师叔!”   我急着朝着夏宁喊了一声,她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对我摆了摆手道:“这不是奎老头一个人能呼出来的殃,来源应该出自里屋的堂单!”      第四十五章 赶鸭上架      位于奎老头家二楼的棚顶,遍布着一尺多厚的“殃”,像是从上面生出大把的黑心棉,看起来既恶心又压抑,令人呼吸愈加沉闷。   此时,除了我和夏宁毫无影响外,黄小妹的身上已经完全被“殃”笼罩,此时的她正努力的晃动身子,可无论如何都甩脱不掉,神情有些急切。   包括小鬼他们在内也均是如此,哪怕他们双手不断拍打身子,使得“殃”被拍散了些,可稍待一会儿,那些东西却又重新贴了上来,好似跗骨之蛆蔓延到身上,怎么都清理不掉。   我随即跟夏宁快步进了里屋,就见到北墙上的红色堂单之内,正有大量灰黑色的雾团正在冒出,几乎如电厂烟囱的排放量,大股大股的升到棚顶聚堆,相互挤压,渐渐形成一片看起来十分厚重的乌云带,已然将屋子举架一半高度布满了这种东西,正从对面向门口缓缓蠕动而来。   夏宁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感觉到极为锐利,她靠在南面的窗口,外部投来的光线被她脑后发髻的轮廓所阻,一张神色微冷的面容有些忽明忽暗。   “我号脉查事,查到既定发生过的事情就不会有假,奎老头确实阳寿已尽,他的确是继承他母亲的堂口当了出马弟子。这灰拢田想做什么我虽然还不清楚,但他多半是利用些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临时布局,不见得多难办。”   我心头一跳,“师叔,这事好解决?”   夏宁抱着手臂换了个站姿,“‘殃’的危害是构架在因果关系为前提上的,不能简单解释为某种病菌或者被人称之为‘犯呼’的命运,打从我从事这一行以来,碰到的‘殃’不少,都还算好解决,不过像这种能转嫁在外人身上的‘殃’还是头一次见。   你先用鬼门十三针尝试一下,我估计排净灵体身上的‘殃’并不困难。”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急忙的掏出针灸用具,地气便从脚底涌了上来,过到手上时,因为手有气感的关系,运针比从前更容易了些,手上虽沉甸甸的,但恍惚间有种举重若轻的感觉,好似我和蔺师傅的医术差距缩小了一点。   我先招呼小鬼过来实验下效果,一边随手下针,一边听夏宁继续分析。   “看现在的情况,普通人是不可能呼出这么多殃来的,这妖仙堂口曾有一百四五十个妖仙,后来又死了八九十个,要不是以前的弟马帮着攒功德,顶住上面的压力支撑着,估计早死干净了,所以,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听后一愣,夏宁想说什么?   “给你简单解释一下,你见过从监狱里出来的犯人还能进企业单位吗?   不论是阴司还是上面,这都是有组织机构,有规章制度的,出马弟子也算是公务员,按章办事完成任务会受到嘉奖,可这收留一堂子妖仙干什么?他们是编外人员还是临时工?   妖仙是不被认可的,该有什么果报都逃不掉,我看这一屋子‘殃’不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保不齐就是那些死了的妖仙呼出来的!”   夏宁的猜测很大胆,而这种可能也并非没有缘由,以动物仙为例,他们有真身的,如果遭遇变故死亡,也会像人一样成为鬼,死后该走什么流程就走什么流程。   所以,如果妖仙赶上犯呼的日子死亡,又没有妥善处理,那么,他们就能够呼出致人死地的“殃”!   “这事也不难猜,妖仙在里面修炼休息吃供奉,各部门都要布置在里面,战备、医疗、后勤保障等等部门可都在那儿,我估计那些妖仙死时并没有神形俱灭,而是下了阴司,成了鬼,否则的话,神形俱灭的下场是不会有‘殃’产生的。”   随后她又告诉我,如果这一切如她分析,那么这家妖仙堂口的上一任弟马确实是一位品行与能力皆佳的能人,能让自家堂口的妖仙灵体存留,这需要极为深厚的功德。   此外,她还提出另一个想法,那些死去的妖仙所呼出来的殃,其实应该算是冥冥中给余下妖仙的一个考验,如果有哪个妖仙因“殃”而死,就不至于落得神形俱灭的下场。   我眉头一皱,“这是好事,死了变成鬼,这总比神形俱灭强,灰拢田为什么离开这儿?”   夏宁耸耸肩,“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经营出更好的结果,人也是一个道理,那些横死的自杀的,要经历千百痛苦才能有所成就。”   说这些话时,小鬼的十三鬼门已经完全打开,他体内的‘殃’开始外排,虽然缓慢,但是确实有效果。   “好了,还有一件事情,师侄,你得再回到堂单里一趟。”   回去?   我差点一趔趄,为什么啊,鬼门十三针不是有效果么,我进去干什么?   “‘殃’不找毫无关系的人,你之前能将意识投进堂单之内,想必是灰拢田做的手脚,有可能和这家妖仙堂口建立了某种联系,否则这些‘殃’怎么会应在你媳妇他们身上?   再者,黄小妹是地仙,这个身份地位的仙家能承受非常多的伤害,我想灰拢田有可能看出她的身份,料想你身后还有强力的仙家队伍,想把这些麻烦转嫁在你身上,稍后你进入堂单内把情况查清楚,我才能对症下药给你解决问题。”   这是夏宁第一次谈及黄小妹的事情,我正想问,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嗓子的动静,竟是黄小妹发出的声音。   还没等我问怎么回事,夏宁倒是对黄小妹先开了口,“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告诉张伟就是。”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她俩打什么哑谜?   黄小妹不想说我自然问不出来,只好看向还有些见识的卢巧芸,转眼就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相当嘴严。   我知道这又是我不该知道的事情了。   “那个,师叔啊……”我看向夏宁,“我好像进不去堂单了。”   夏宁点点头,“当然进不去,之前你是在里面神游,是灰拢田做的手脚,他身为掌堂大教主有控制堂单开放与关闭的法门,稍后我帮你元神出窍进去,你去闯堂。”   闯堂?这词用的令人不免紧张起来。   琢磨夏宁的话,我倒是知道元神的事情,黄小妹的灵体就是元神,不过那是高级别的,毕竟她地仙身份在这里摆着。   放到我身上,元神差不多就是指三魂七魄里,天、地、人三魂的人魂,说白了,就是死后成为鬼的那道魂。   一听夏宁这么说,我心里都犯寒,“师叔,你别吓我啊,我小时候走过阴,知道元神出窍的痛苦,真要我再来一回……可、可别把我弄死了。”   “想什么呢?我还能把你弄死了?”夏宁翻了我一眼,“也就是一巴掌给你元神拍出去,过一个小时再用拘魂码给你勾回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一个小时?五分钟我都脑死亡了我。”   “你天地二魂都在身体里,死什么死,亏你还是出马弟子呢,脑子糊涂了吧!”   这事换谁身上谁不蒙,我出了一身子虚汗,夏宁已经下楼去准备拘魂码了。   拘魂码我没见过,但却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就是在烧纸上写表文,用来给掉魂的小孩子收惊用,作用原理其实跟家大人喊孩子回家吃饭是一码事,能给小孩走丢的魂儿传个信儿,将其带回来。   这在东北乃至全国都有流传,有的不用拘魂码,用老邮票,道理相差不多。   趁夏宁不在的这个功夫,我开始给卢巧芸和上官馥娅清除“殃”,而黄小妹则被我放在最后,她是动物仙,又没能化成人形,灵体形态有区别,得让她钻进我的肩窍,然后我给自己下针,借由我的身体帮她排出“殃”。   给自己扎针是个技术活,而且好几个穴位都异常麻烦十分疼痛,给别人扎针没什么,可给自己来这一手,遭罪什么的就别提了,我算是把灰拢田恨到了骨子里。   等我弄完这些,夏宁的拘魂码也写好了,那是有两张a4纸那么大的烧纸,用毛笔沾了黑墨汁写的。   我看了眼里面的表文,依旧是鬼画符,但依稀能认出些字,从右边竖着往下写,依次有我的名字、籍贯,后面的就不认识了,都是看起来很狰狞的字体。   位于里屋,我用透明胶布将破损的堂单粘好,扶正香炉,上了三柱线香。   面向堂单,我深吸了口气,“贵堂勿怪,外堂弟马张伟有要事闯营,入贵宝地不敢轻动贵堂一草一木,并无恶意,还望见谅。”   正念叨着,我耳边突然响起夏宁的话音,“都是个空堂口了,还废话什么,我送你进去!”   话音一落,我顿时觉得后脊梁骨发直,后背的肌肤都不由自主的绷紧起来,还未完全做好准备,一股巨力轰击在我后背之上!   夏宁这一掌就跟撞钟一般,我身体里轰然重震,眼前的景象顿时出现了五六道重影,眼前一花,头便朝着堂单撞了过去。   贴着透明胶布的红色堂单在我眼前骤然放大,瞬间蚕食了我的所有视野,整张脸都拍在上面。   这一幕简直要把我吓毛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脑袋透过堂单,陷进去了半个额头。   而这时,我眼角的余光也见到了另一幕。   位于我的身后,另一个自己被夏宁的身子挡住,挂在她的上身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六章 诡异堂营      我愣了一下,眼前的景象换了个样子。   天空无云,也没有碧蓝天色,仅是头顶白耀一片。   脚下是大块方型石板拼凑的地面,周围宽阔如广场。   位于面前,灰色砖石搭建的古代建筑比比皆是,周围亭台楼阁不计其数。   我反应过来,抬起双手抓握了一下,顿时感觉到自身的力量和触感都不甚清晰。   我发现此时的自己与平时区别很大,最为明显的便是身体重量沉了些,一双肩膀被体重坠着向下拉扯,不过视觉、听觉、嗅觉和思维能力都没问题。   试着迈了一步,脚下虚浮,双腿似是毫无重量,险些没能支撑住身子,就像是醉酒后身体麻痹了。   “这就是……元神?”   我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却没有唾沫可吞。   身为人的大部分身体特征都没有了,没有心跳,没有冷汗,就连呼吸都是随自己的意愿,即使屏息也不觉得憋闷。   抬起头,周围空间很大,这里就是堂单内内部环境了。   我不太协调的走了几步,慢慢的就学会了飘。   穿过面前的广场,过了三重拱门,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更大的广场,以及周围紧挨排列的雄伟殿宇。   虽然没去过首都故宫,估计这里也差不多是故宫的规模了,不过,建筑群都是灰砖灰瓦的,看起来很荒凉。   停下来,我四下观望,看看哪里需要我去查看一下。   正规堂口的职能部门很多,掌堂大教主之下有十个部门,分别为管理内部治安的“扫堂”,震慑内部众仙家的“压堂”,传递消息的“传堂”,监察部门“监堂”,保障堂口整体安全的“护堂”,主要协助弟马办事人员驻扎的“坐堂”,外交机构“接堂”,给弟马圈钱圈活的“圈堂”,还有“风水堂”、“医堂”两个单独设立的部门。   而这些还只是表面上的组织机构,各部门还有细分下去的职能、职位。   这看起来有些复杂,可一个公司乃至一个军队,相似机制机构也大致如此,想要维持堂口良性运转,任何方面都不能马虎了事。   按照夏宁的分析,首先要查探的便是那些死去的妖仙记录,这在监堂内应该有记载。   监堂不仅包含了纪检职能,也有一定的人事任命权限,堂口内但凡有人事变动,跟监堂脱不开关系。   从眼前的大广场和周围宏伟的宫殿建筑不难看出,这里应该就是妖仙堂口最核心的地界了,在我正对面最远的建筑应该是主殿,这就好比水泊梁山的聚义厅,相当于开市常委会的地方。   而身为监察部门的“监堂”应该远离这个决策中心,毕竟行政要与司法分开一些。   转过身,正对向我之前走过的大门,以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的风水常识分化,青龙主财,白虎主事,监堂应该就在我右手边白虎位的几栋殿宇之中。   慢悠悠的“飘”了过去,选定了中间一栋建筑,差不多三百多米的距离才来到跟前。   正对着一幢三层楼高的古代建筑,我也是有些咂舌,也不知道这里的一砖一瓦是不是真实存在的,看着有寺庙内大雄宝殿规模的殿宇,我仰着脖子,觉得房屋气势逼人。   怎么说呢……和市里纪检委办公楼给人的感觉差不多吧,有些生人勿近的一派肃穆的味道。   踏上前厅外的台阶,依次紧挨的六扇高门全部敞开着,里面漆黑一片。   我探了探头,隐约看到里面很空,有若干承重的顶梁柱耸立,还有些半人高炕席分布在房屋边缘。   我觉得自己可能走错了地方。   正想着转身离开,房间内的上方便有光亮闪了闪,里面就跟打开了地下停车场里的照明灯似的,从外向内逐一亮堂起来。   这屋里还有自动感应系统?   我也是惊奇,抬头一瞧,棚顶也没有灯,也不是建筑内部自己发光,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通亮,十分奇特。   除此之外,里面的情况也进入眼帘,屋内边缘的炕席上有金黄色的蒲团,看起来是供妖仙打坐修炼之用,支撑顶梁的红色立柱一共三排,每排四根,有十几米高,立柱之间悬挂着一个个墨绿色的长尺,排列的十分整齐,非常之多。   很快,这些绿尺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向上飘了一阵,大约距离地面有六七米的距离,正好让头顶与墨绿色的长尺底部持平。   这些尺子半米多长,用长约一米的猩红编绳栓挂在棚顶,尺身有如砖厚,材质似是玉石,切割开来能打好几副麻将牌。   我这人不懂玉,但眼前的玉尺墨绿的没有杂色,估摸着真要拿出来也应该值不少钱吧,而且体积也够大,这样的玉料恐怕世间罕有。   不过这么多玉尺都挂在屋子里,一眼看去,那墨绿的颜色太过深沉,就像是垂吊下来的墓碑,像是一片悬空的坟冢。   突然冒出的怪异想法让我自己浑身都不舒服,就看见自己的身体像电视画面受到电磁干扰,出现了一阵强烈的波动。   原来元神和人一样,自身也有感知,但表现出来的状态却是与人体不同。   稳定了一下心神,我再次看向玉尺,就见到上面有明显的凹痕,竟是刻上去的人名。   万思源、韩彩、尹燕飞、祈林、寿友娥……   一个个墨绿玉尺上都有篆刻上去的人名,我面前的一部分玉尺上的人名比较杂乱,其中有几个人名下方还刻有“将军”、“元帅”等称谓。   快飘至最左侧,抬头一看,“黄风群、黄风凡、黄风功……这些是黄仙?”   紧跟着,靠右一排则是刻着常溪中、常溪苑、常溪叶、常曲胜、常曲寒等名字的玉尺,我知道这是柳仙的排位,也就是这堂口的妖蛇仙。   这里十有八九是监堂了!   玉尺上名字的都是在堂口任职的妖仙,之前我看到那群杂姓的名字,则是指堂子里的清风和烟魂,也就是鬼仙。   我逐一扫看,慢慢向前飘去,看见不少人名下的职称,有教主、副教主、护法、报马、使者等等。   待到室内最深处,有几个玉尺单独陈列在正前方,左起打头第一位:掌堂大教主胡洞洪!   姓胡就是狐仙,如灰拢田所说,这位应该就是曾经妖仙堂口的第一任宗教主。   第二位:继任掌堂大教主常川在。   第三个……嗯?怎么没有灰拢田的名字?   我愣怔了一下,紧跟着的是妖仙堂口弟马的名字,第一位为陈玉芬,第二位是奎大顺,第三位代理弟马奎靖宇。   怪了,奎靖宇怎么成了代理弟马?这什么意思……   后面还有一个玉尺,我飘过去看。   代理弟马张伟!   我靠!   我什么时候成他们妖仙堂口的弟马了,有没有搞错,这谁干的!   一股火上来,我身体又出现了强烈的波动。   眼下的情况可能真如夏宁分析的差不多,奎老头家棚顶的殃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奔着黄小妹他们去的,这是在转嫁灾祸?   我尝试着把刻有我的名字的玉尺摘下来,可结果与我料想的一样,任凭我怎么用力,别说把它弄下来,推都推不动它,那玉尺不动如山啊。   夏宁说的没错,灰拢田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有些事情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在屋里又查探了一遍,见到没什么可以发现的线索,我郁闷的背着手飘出这里。   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别的地方也得看看。   偌大的古建筑群当中,我每个地方都简单查看了一番,主殿里也查找了一圈都没什么发现,这里就像是被搬空了,除了雄伟的建筑能看作是旅游景点外,也没什么特别的的地方。   绕过主殿,穿过一个回廊,不远处便是一被白雾笼罩的山峰。   山不高,但也不矮,要不是浓密的雾气笼罩,我恐怕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里。   脚下已经没有了平整的路面,一条石条铺设的阶梯在竹林间弯曲攀升,看不到尽头,而在那上山的路口处,则有一条碗口粗的白色绳索绑在两侧的石墩上,挡住了去路。   这东西显然挡不住人,我飘了过去,绕过绳索的一刻,身子突然打了个寒颤,元神出现了不规律性的波动,心中十分慌乱。   再抬头去看,面前的石条路似乎有些摇晃,而我自己也有些摇摇欲坠。   我深感自己像是得了某种急性病,而且十分严重,头沉眼花。   这里不对味,那条白绳子不是摆设。   我就像喝多了似的脚下没有着力,跌跌撞撞的转过身。   而就在这一刻,在我来时的路上,那道一人多高的围墙不知何时已经坍塌,没了顶部的回廊仅剩下几根立柱,砖石的碎块和粉末堆积在周围。   远处,那些古代建筑也开始褪掉雄伟的外表,变得破败不堪,就像是被战火洗礼,到处断壁残垣,墙黑如火烧过一般。   从我的视角看去,能清晰看到主殿前的广场没了原来的样子,四五个巨型大坑凹进地面,显露出焦黑的土壤,如同被轰炸过!   这突然的变化半点预兆都没有,我哪里有任何心里准备,身子一歪倒在地面,这才看到自己哪是在什么山脚,这里分明是一片墓园……      第四十七章 执剑童子      周围,一个个或新或旧的墓碑林立着,周围没有坟包,但却有着早已经失去水分的贡品。   我扑倒的位置正对着一个墓碑,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满是灰尘的烛台,上面的红蜡已经完全烧化,红色的蜡液凝固在烛台底座上,像是一滩脓血。   烛台之间,风干的整鸡、月饼、水果都没了本来的颜色,带塞的半瓶白酒紧靠着后面的石碑,上面的墓主名为寿友娥。   如果我没记错,曾在监堂里看过她的名字。   艰难的爬起身,身体难受的感觉好转了些,我看向四周石碑,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逐一映入眼中,绝大部分都是我在玉尺上曾见过的。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堂口里死了的妖仙,而这里没有坟冢,更像是一片只有墓碑的拜祭之地。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并远远的见到一幢破败的庙宇,矗立在众多墓碑之后的一片焦土之上,恍惚想起那里好像就是我曾经神游过的地方,妖仙堂口的第一任掌堂大教主胡洞洪的修炼之所。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寻找别的什么了,似乎此行的终点已然完全指向那所破败的建筑。   强自镇定一番,我飘过一个个石碑来到跟前。   那建筑虽然说不上雄伟,但也居高临下的坐落与面前,除此之外,我还发现门口还有张石桌和四个石凳,上面摆着新鲜的酒菜和一副碗筷。   菜味清香扑鼻,吃食余温尚存,似乎有人在这里独饮独酌过的痕迹,难道是灰拢田在这里吃过饭了?   绕过石桌,我侧着身子推开旁边两人高的房门向内部观望,便见里面洁净无尘,两排立柱支撑着夜空般的棚顶,朝着内部延伸过去,见不到尽头,十分空荡。   这地方邪行,看一眼就行,真让我进去再查查,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正想离开,屋内的地面下突然传来一阵流水声,哗啦啦的就像是下水管道的动静。   而位于屋内的地面上,原本一块块石板就跟冰雪融化了似的摊开,如同沼泽一般开始冒出泥泡,浮现出一张张双目紧闭的泥塑面容,好似一片鬼脸的泥坟场!   这一幕可把我吓毛了,头晕目眩的连连倒退,脚下一虚,整个身子便飘了起来,一股拖拽的力道传来,竟是要把我吸进去!   当时我真是后悔都来不及,早知道如此上这边看什么看啊,该核实事情也都核实了,等着夏宁用拘魂码把我带回去不就得了?   我的拼命的往门外“飘”,狗刨、蛙泳、自由泳,能想到的方式都想到了,可半点作用都没有,身后地面下方更是传来鬼哭狼嚎般的阴森狂笑,就像千百个人一起发声一样,弄的我双眼发花,连喊救命的事情都忘了,只想着赶紧逃!   只是我身子一沉,双脚便落了地面的泥滩上,一股极具低温的冷意便传了上来,整个身子便向下猛地陷进去一半还多。   一时间,我感觉头顶突然有什么东西钻了出去,一下子笼罩在我身后,而我的脑海里顿时看到自己的背影和大约前方一百八十度的视角范围。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是我头顶的那双眼睛!   一时间,我身下的泥泞地面停止了蠕动,我的双腿都感受到它开始凝固了。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我没时间研究我头顶的眼睛出现了什么新功能,使足了力气往上“飘”,身子向上一挣,就跟拔开酒瓶塞似的,砰的一声逃脱出来,撒丫子往外跑!   我身子都被那股寒意冻透了,难受的不行,边跑边往回瞅,这你妹的什么地方啊,还带机关的,太要命了!   “弟马别走,救我出去!”   也不知道哪传来的呼救声,微弱的好似蚊鸣般传进耳朵里,我身子一顿停了下来,再一细听还真没听错。   “我乃执剑童子,灰拢田所做之事我尽数知晓,请弟马宽心,堂口令剑就在此地,弟马掌令剑可打开堂营进出门户!”   声音的来源分不清方向,像是从我脑海里传来的,又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听音色好似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也太吓人了,我浑身都是一哆嗦,这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冷不丁有这么个动静招呼我,换谁都得害怕。   我拍着胸口,努力的冷静下来。   这地界自然是没有活人的,要是有也是有鬼,有妖仙。转念想了一阵,“执剑童子”四个字触动了我的心弦。   正规堂口之内,除了各部门组织机构,印、旗、令、剑也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印”为堂口大印,代表堂口整体能力,好比公司盖章用的公章;“旗”就是军旗,堂口里有什么兵种,大旗一展尽显规模,旗之所向,兵马前行;“令”为军令,上面的机构,乃至下面的阴司,如果要给出马弟子派发任务,或是有公务方面的事物需要配合,都要通过令来传达;至于“剑”,简单解释就是一个堂口内的尚方宝剑,可以用来弹压内部****,攻击力非常强大,主要用于刑法场合,固有令剑的称呼。   印、旗、令、剑由堂口四位童子执掌,四童子平日跟随掌堂大教主左右,级别很高,和堂口各部门分堂教主不相上下。   向我求救的人是妖仙堂口的执剑童子,属于高层领导,算是随行掌堂大教主左右的侍卫总长。   他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我有些疑惑,但也没回应他的请求,朝着外面飘远了些,便又听见他的声音。   “弟马,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的话,但你现在元神进入堂口,想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眉头紧皱,他说出不去就出不去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堂口的新任代理弟马,灰拢田想转嫁我家堂口的灾祸在你的身上,此事灰拢田曾与堂口兵马商议过,所以布了这个局面出来,弟马是不是因为身边的仙家出了事情才到此查看?”   嗯?他倒是全说对了!   我好一阵吃惊,但又担心这里面有猫腻,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执剑童子又道:“弟马身边的仙家可有因此丧命?”   我微微皱眉,看来他也和我一样在猜测彼此的情况。   他那头沉默了一阵再道:“弟马,堂口的令剑就在这篇墓园当中,你持剑劈斩就能打开通往外界的门户,如能出去,还望弟马返回搭救我一把,我有解除弟马身边仙家遭此劫难的手段,请弟马移驾,右前方一百二十步,令剑自出。”   下意识的向右前方缓缓飘去,想起执剑童子那句“令剑自出”,当时是有点担心的,这别是什么陷阱才好,万一等我到了那儿,令剑飞出来,整的跟御剑术似飞来飞去就不好办了!   “喂、喂!”   “弟马我在。”   “咳咳。”我停下来,“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就在弟马方才险些陷入的泥潭深处,是弟马用了仙法破开了此处的阵法一脚,这才让我能与弟马交流。”   仙法?阵法?   这些玩意我可不懂,那都是仙家们会的东西。   “我说……呃,这位仙家,你们堂口是怎么回事啊,那个灰拢田想干什么?”   “此事要追溯很久,弟马可会上方语,我一次性将事情始末传递给你。”   什么事情非得用上方语?   执剑童子的意思恐怕是因为这事比较复杂,听黄小妹以前跟我讲,上方语可以传递大量信息,有些单个字音能涵盖多层面的知识,仙家彼此交流如果涉及复杂事物,上方语就是一个比较方便交流的方式方法了。   “你说你的,我听着就是了。”我随便糊弄了一句,假装自己会这玩意。   随即走向令剑所在之地,耳朵里便传来执剑童子叽里咕噜的上方语,乌拉乌拉的说了好半天都没停下来。   我左右观察了一阵,周围的墓碑摆放还算整齐,和市里的公墓环境相似。   一百来步的距离很快就到,就见到前面一处石碑前的黑色土壤动了一下,很快就鼓出一截剑柄,紧跟着一把古剑从底下缓缓上升,完全脱离了地面,啪嗒一声倒落在地。   古剑差不多一米左右长,样式就跟公园晨练用的太极剑差不多,剑鞘呈深褐色。   这就令剑?看起来很普通啊。   我略微放松了些,放下乱七八糟的想法走上前去,伸手捡起令剑。   这把剑不轻,掂量起来足有六七斤,拔剑再括那银元宝状的护手,都像是不锈钢打造的,可以反光。   手上稍稍一用力,剑身便摇晃起来,显得极有韧性。   我很想像电影里那些大侠那样赞一声“好剑”,不过,可能是觉得幼稚就没好意思开口。   此时,那执剑童子的话音已然收住,也不催促我什么,像是在等待我的某个决定。   也好,姑且试试把,听那执剑童子之前跟我说了半天,也是有鼻子有眼的,虽然我布懂上方语,不过对方语气上还是有些判断,总体来说不像撒谎。   握剑向前方斜砍过去,剑尖在空气发出轮空的动静,倒是没别的异状。   有点怪,这真是堂口的令剑?   我又挥动了两下还是没什么效果,连自己都觉得这就像是小孩子拿着玩具剑在胡闹。   可就在这个功夫,我抓在剑柄上的右手突然一紧,就像磁铁牢牢吸附一样,不由我控制般的牢牢抓住令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周围地理环境的俯瞰图。   墓园、主殿、压堂、扫堂、圈堂、监堂……青龙位白虎位两道行兵大门,还有通往外界的朱雀位正门。   我似乎瞬间就知道每一个地方都是干什么的,甚至感觉到这里除了我的元神之外,还有一个人存在于我身后远处。      第四十八章 童子赠剑      对内部结构一目了然的感觉很快便消失了,但也足以让我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   将令剑收起,那执剑童子久久没有再传话过来,我寻思了一阵便快速离开墓园,朝着正前方快速飘去。   穿过主殿广场,来到我一开始抵达的位置继续前行,很快就见到一扇紧闭巨大城门。   随着我的靠近,手里的令剑愈发沉了,那城门似有感应的缓缓打开,已然能看到外面的景物。   这有点像站在电影院的银幕前的感觉,一层透明的屏幕就在大门之内,我知道这就连接堂单内外的那一层隔膜。   此时,大门之内播放着另一个世界的画面,城门后是奎老头家二楼里屋的景象,夏宁正站在我盘坐在地上的身体旁,旁边,黄小妹和小鬼他们都护卫着我的身体。   我随手将手里的令剑扔在地上,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就像穿过一层清凉的水幕。   怎么形容呢,感觉就像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睛,自己就坐在地上,一口气吸进来,那感觉就叫做活着!   又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活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真实的空气,胸腔里真实的填充感,脚下也不虚软了。   那功夫,夏宁正惊奇的站在我面前,而我臂弯一沉,黄小妹几步窜上我的肩头,紧抓着我的肩膀有些激动。   “师侄,你自己怎么出来的?”   “呃,说来话长……”   将妖仙堂口堂单内的经历说了一遍,说到我那柄令剑留在堂单之内时,夏宁叹了口气,告诉我令剑对堂口内的仙家杀伤功效极强,其实我只要带着这个东西,那堂口内的执剑童子都得畏惧我。   不过我的做法也没有错,凡事小心一些。   “对了师叔,那个执剑童子用上方语说过灰拢田所作所为,我当时也没听懂,你给我把脉看看他都说了什么。”   夏宁听后一笑,双手一摊,“号脉只能查事,你也别把我这一手能力想的太过神奇。”   竟然是这样啊,我嘬了下牙花子,“那你再给我拍进去一回,把那个执剑童子弄出来,这家伙不像是跟我撒谎。”   对此,夏宁表示了不同的意见,说以她的能力,想要处理掉“殃”走些正规程序即可。   “张伟,无需那个执剑童子帮忙,咱们只要核实‘殃’为什么找上你的缘由就有解决的办法,灰拢田把你的挂在他们堂口的代理弟马这个位置,本身就是不合规矩的,你自行辞职就可以。”   “辞职?”   我一愣,肩头的黄小妹便对我解释道:“夏宁说的没错,出马弟子与堂口仙家之间必须彼此认可才能组建正规堂口,你对着堂单上香,敬告北斗七星无法胜任代理弟马此职,很快就能化解这个问题。”   好么,想要解决这个事情也不难啊!   心头松了口气,又听黄小妹告诉我一会把奎靖宇也叫上来,也做辞职申请,那么应在他身上的“殃”也就失去了目标,余下的就是奎老头的身后事了。   “我想,那个灰拢田也想不到你能元神出窍进入堂单,这事也多亏了夏宁经验丰富,能这么快分析出来如此准确的信息。”   黄小妹笑了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和奎靖宇都卸任代理弟马,这个堂口就算是正式解散,那些‘殃’就会去找它们该找的人,估计那一堂子妖仙都得死上一回,该得什么报应就得什么报应。”   好!这事我拍手称快!   “那个执剑童子怎么办?”我问。   夏宁接话道:“也不用你回堂单里救他,上三炷香就能把他请下来,咱们也见识见识是什么人物。”   说罢,她拿出余下的六丁太阴符,告诉我相应的流程,让我开始请仙。   一切准备停当,我点了三炷香插进香炉之内,又在旁边放了一碗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堂单。   “代理弟马张伟有请执剑童子。”   话音一落,面前那三炷香上方的青烟便乱了一下,好似中间被截空一段,后又冉冉上升。   同一时刻,我身后一冷,转头就见到一名身子不高,长发飘飘,一身道士装扮的少年背对着站在我身后。   好快!这就请下来了?   随即,少年也转过身,我一看,好一个俊朗少年,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一头及腰长发飘逸跟挂面似的。   少年长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眼戒备一旁的夏宁正拿着两张一尺长的黄符,眼角微微跳动,这才抱拳对我肃声说道:“执剑童子李斌,见过代理弟马,多谢弟马搭救!”   他身高刚到我的肩头,看起来年岁不大,但行事却完全是成年人的作态,我估摸着应该是个少亡人,这是个鬼仙。   我也跟他打了声招呼,让他先喝口水,算是见面的礼数,然后相聊几句,很快切入正题。   “我是跟随第一任掌堂大教主的执剑童子,有十几年了,待第二任常家大教主也历劫失败之后,堂口内就已经完全****,灰拢田虽然有心治理,但他本身就曾默许奎大顺胡作非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堂口走到末路是必然结果。   几位分堂教主同样历劫失败,堂口里就由灰拢田一人独大,自然容不得我们这些老人,我代老教主执掌令剑,因为裁决了几个鼓动奎大顺圈黑财的常仙,便被灰拢田带余下妖众逼迫至阵法当中囚困起来。”   李斌的神情平静,说起这些事情虽然显露出一丝恨意,但也不太明显,情绪控制的非常好。   “老弟马陈玉芬一生行善,是个了不起的弟马,没想到这妖仙堂口到如今这般模样了。”   李斌叹了口气,再次对我拱手道:“弟马容我请来令剑,将这屋子里的‘殃’分割散去,也让老朋友们咽下这口气,免得再涂害他人再造杀孽。”   哦?令剑还有这种作用?   我想了想,忙问道:“李斌,这些‘殃’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斌听后有些差异,后来问了我两句,才知道我并不懂他用上方语说的那些话,李斌笑了笑,说他其实有点猜出我不懂上方语的,不过当时也是照实说了实情。   随后,他告诉我,这些“殃”确实是堂口的妖仙呼出来的。   “弟马有所不知,妖仙们为了活命,故意选定犯呼的日子毁掉各自真身,借以逃脱天劫,再去阴司受罚,这‘殃’就是从那时候攒起来的,留给亲朋好友,让他们在快要历劫时有个选择,但凡有觉得自己无法度过劫难的妖仙,便弄一身‘殃’,用来自裁。   虽然这样的死法以后会极为受罪,但也总比神形俱灭的强。不过,因果循环,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你看这屋子里的殃这么多,余下的妖仙其实已经无法利用,也无法躲避了。”   说着,李斌苦笑了一下,转眼之间便从他身上冒出了大量的殃。   “我的身上也有很多,不过被障眼法掩盖,身为鬼仙倒不会因为‘殃’再死一回,但也会逐渐削减道行,变成无意识的新鬼,其实也跟死差不多吧。”   我连连咂舌,“那灰拢田呢?他身上有没有?”   李斌逐渐回复了原来的样子,对我点点头,“有,不过他要是命硬就死不了,而且,越多人分担这些‘殃’,他活下来的几率就越大。”   原来是这样。   整体来看,这李斌的言行举止从容不迫,很有高手的派头,但这毕竟是一家之言,也不能完全相信,我还是按照夏宁的办法走正规程序,对着堂单递交辞职申请。   当时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是走了个过长。   不过,等奎靖宇被我叫来也做这个流程后,一股烧电线的味道在屋子里冒了出来,然我我变看见堂单之上出现了好些熏黑的痕迹。   而位于棚顶厚达一米左右的“殃”开始出现变化,渐渐向门口蠕动,也有些钻过窗缝,涌到外面去,看起来妖仙们呼出的“殃”要各奔该去的地方。   后来,李斌向我们告辞,说要找个地方自生自灭。   “弟马帮了大忙,相信老弟马泉下有知,必定给弟马添福添寿,李斌无以为报,堂口的令剑就交给弟马保管。”   说着,李斌右脚在地面一跺,我脑海里顿时轰隆一声,整个人都打了下晃荡,就见他手里已然抓着我曾经找到的那把令剑。   李斌双手奉上令剑又道:“堂口一散,这把令剑的威力也去了十之八九,不过也算是一件趁手的兵器,请弟马收纳。”   我有些愣怔,转而欣喜了一阵。   转头用目光询问了一下黄小妹,就见她眉眼带笑,吩咐上官馥娅接下令剑。   随后,李斌告辞,身形一飘,荡出了窗外没了踪影。   他这一走,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免有些可惜,也是刚刚接触到这样的鬼仙,要是能收归帐下,总觉得他的能力比小鬼他们强上很多。   不过人各有志,他又是在妖仙堂口呆过的,这不只根底便不好收留啊。   转过头,上官馥娅正拿着令剑左看右看,拔出来又收回去,没弄明白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守灵的三天一过,奎老头入殡仪馆进行火化,夏宁安排好后续事务,我们也就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了。   而就在这段日子里,有不少人找上门来。   不过,这些人并不是求医的病人,而是我的同行。   。…      第四十九章 业内乱象      我的同行自然是出马弟子,他们登门拜访的目的是因为奎老头家的事情,这个缘由让我有些意外。   第一次有同行拜访是晚上,我放学给夏宁带饭过去,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玄关处放着两双鞋,一双皮鞋,一双旅游鞋,屋里有夏宁跟人谈话的动静。   当时黄小妹就告诉我房间里有仙儿,两个胡家的,还有几个鬼仙。   人在蔺师傅的房间内,夏宁也在那儿,我敲门进去,夏宁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便站了起来,两人岁数都不大,二十左右,都是男的。   见面后大家都很客气,聊了一会,我了解到两个人堂口立的早,穿西服的从十六岁就立了堂口,已经干了七年,另一个穿休闲装的二十立的堂口,也干了两年多,二人都姓王。   得知对方如此年轻有数年的工作经验,我顿时有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感觉。   说到奎老头家的事情,二人都是唏嘘,表示要不是自家的仙家传来消息,说市里有大量仙家暴毙,还不知道市里有这一号人物,竟然领了一堂子妖仙。早知如此,少不得联络一下业内的人士对其进行严密观察,真要让那些妖仙跑出来胡作非为,对社会危害很大。   随后,二人身上各有仙家落座,也就是捆窍。   捆窍的一个是狐仙,业内以“胡仙”相称,捆窍时弟马身上出汗,捆好后神情和煦,说话时候总带着笑,告诉我他是堂口的分堂教主。   另一个人的身上是堂口的碑王在捆窍,也就是堂口里鬼仙的头儿,捆窍时弟马浑身打寒战。   胡仙和碑王落座,再聊天时也都是彬彬有礼,腰板笔直,坐姿很有派头。   话题重新回到奎老头的事情,胡仙和碑王都是赞誉有加,直说这是一份不小的功德,令人羡慕。此外,他们两位还承诺,如果那些妖仙没死,敢回来找麻烦,可以在我这边留点帮手。   那之后,用茶水和水果招待了一下胡仙和碑王,两位仙家就离开了,而与那两位弟马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又聊了一阵才从他们口中知道了点别的事。   原来二人早知道蔺师傅的住处,但堂口内的仙家都明确告诉他们不能擅自拜访,这也是赶上蔺师傅出远门,又有奎老头的事情作由头,这才过来结识我。   平时难遇见同行,也没个交流的机会,这回一见面,虽然相处短暂,但也有可以继续相交的想法。   这件事过去没两天,又有些同行陆续前来拜访,前前后后大概二十几位吧,男多女少,年龄也逐渐攀升,岁数最大的已经六十多了,老爷子身体健朗,说话时嗓门很大,满面红光很是热情。   不过这些同行里有不少不长眼的,上来就问东问西,很没礼貌,说那些妖仙不能不管,得杀掉,让我们出钱请他们堂口帮忙,说他们堂口的仙家多么厉害,有上万年的道行。   这些弟马的脾气也是千奇百怪,不是要钱就是臭显摆自己有多厉害,还让我拜师什么的,碰上这样的人,夏宁都是笑呵呵的先把人送到门口,然后冷不丁的一脚给踹出去。   按理说,对方当时就该报复的,我在门后看着被踹趴在地上的弟马好半天没起来,等人白着脸爬起身再看夏宁时,那惊恐的模样简直没法形容,跌跌撞撞的就跑了。   回头我问黄小妹怎么回事,黄小妹也不说什么缘由,就是一个劲儿的笑。   唉,我也是无语啊。   这世上有人谦恭懂礼,有人自视甚高,还有的人玩坑蒙拐骗那一套,我们这个行当里也是这样,鱼龙混杂有善有恶。   后来,拜访的那些同行当中十个人有三四个都这个德行,这让我欣喜当中很是失望。   除了之前碰到两个年轻的弟马,还有几位看起来平和待人的弟马外,余下的那些同行普遍素质不高,给人感觉就像是小学都没毕业似的,言语大大咧咧,而且还眼高于顶,装出一副高人模样,就算是普通人见了都觉得他们是骗子,是神棍。   要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老鼠屎就是指他们。   对此,夏宁只是笑了笑,说那些人至少还是有弟马身份的,市里假扮出马弟子骗人的家伙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我听后也是叹气,行业乱象让人痛心,能做的也只是经营好一个良性的交际圈子,照顾好自己的病人罢了。   后来,奎老头家头七圆坟,奎靖宇表姐的父母带了些里屋登门拜访。   两口子是带着女儿一起过来的,拿了些柴鸡蛋烟酒什么的,封了个差不多一千块钱的红包做谢礼。钱我不需要,东西倒是留下了,这趟给奎老头家办事也不是没有收获,听黄小妹私底下告诉我,李斌留下的那把令剑是好兵器。   而且,如今网上什么都有,找点剑法教学给上官馥娅练练,也算是将她培养成心腹的计划提上日程,要是能练出一身好功夫,甭管多大的道行,但凡是仙儿,都得高看一眼。   其实他们的世界也和我们的世界一样,你要是字儿写的好,也能被他们夸两句。   不仅如此,这把令剑在我手里虽然没什么作用,可上官馥娅动用起来却是有些效果,挥动时剑尖与空气摩擦间能冒出嘶儿嘶儿的动响,看起来很有威力。   小鬼就曾经好奇这把令剑有多列害,结果被上官馥娅用令剑把他背心挑坏了,胸前划了一道口子,三天多才好利索,把他吓个够呛。   这家伙吃了回亏也不长记性,没事就找上官想借令剑耍一下,可上官是什么人,民国的北大才女啊,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令剑对她意味着什么,别说借,摸一下都不行。   这样的日子很快临近除夕,再转过一年我就要考大学了。   我对上大学的事情并不上心,可为了给家里一个交代,也不得不将心思都转移在学业上,而且蔺师傅也有意让我考一个医科大学,以后再弄行医许可证,攒点钱开个私人诊所,也算有个营生。   未来要做的事情都有了打算,接下来就是为了新年辞旧迎新做准备,和夏宁买好春联,开始置办些寻常年货的功夫,吴叔找上我们,提出想聚一下。   其实每年除夕到大年初四的这段时间里,市里凡是认识蔺师傅和我的人都知道这是我们一年里唯一的假期,送礼的病人们就不提了,光是请我们吃饭、旅游的人就已经有十几位。   不过吴叔的请求是吴莹莹来传达的,我刚一推脱,吴莹莹就跟我来硬的,一双小爪子往我腰肉上招呼,也是真下死手,拧的我腰上都紫了。   面对吴莹莹,有同学外加同桌的关系,再加平时那点小暧昧,又是班级里唯一一个跟我走的近的女生,说不给面子不太现实。   转过头来想想,再有半年大家就各奔东西,都是且行且珍惜的事,也就答应下来。   不过,这回我把郭福海也带上了,为什么带上他呢?呵,也是怕自己媳妇胡思乱想,有他这个话多活跃气氛奇佳的主,也能帮我多转移点视线,免得多看了吴莹莹几眼,回头再惹得黄小妹生气。   蔺师傅回来的日子是初四,我们聚会的日子定在大年初二,初二一大早,夏宁就给我家打电话把我叫醒,我又打电话把郭福海叫醒,而他又打电话向吴莹莹汇报我的动态,最后合走到一起时,是我们四个一起出去逛街。   郭福海也是头一回见到夏宁,一张胖脸的惊愕表情就别提了,五官都给人一种倒退进肉里的感觉,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弄出如此夸张的模样。   话说回来,其实像夏宁这样成熟又漂亮的年长女性,对我们还在以看脸为审美的高中生来说,虽然有一定的免疫力,可一旦近距离接触,那绝对是大杀伤武器,我也是适应了好长时间,又因为是她的后辈,才尽可能的保持自己的定力。   换做郭福海,这小子一转头就把我和吴莹莹给忘了,对着夏宁一口一个姐,那个腻乎,拎包拎水绝不含糊。   从市里的步行街到百货大楼,道上也没什么买卖开张,辗转了好几个地方,又走了很远,磨蹭到九点来钟,吴莹莹她家开的华隆商场才开始营业。   华隆商场在市里虽然不是客流量最大的商场,但也是市里主要的消费场所,而且年后附近要建设大型广场,这边可就繁华了。   站在商场外,五层楼的华隆商场的门市房已经有一部分开始重新装修,虽然正月里是停工状态,但是外围彩喷的广告布却拉了起来,其中有一家是欧米茄专卖店,还有一家肯德基,这都是明年即将入驻商场的大品牌。   看样子,吴莹莹她家以后在市里也要换个层面向上发展了,我转过头看吴莹莹,就见她痴痴的望着自家的商场,目光里有些捉摸不透的东西。   这么说来,吴莹莹以后也就是实打实的白富美了?也不知道人生轨迹是什么样子啊。   我就这么扫了一眼过去便被吴莹莹发现,她转过头来见我正看着她,脸上一红,然后突然挎住我的胳膊,“走吧张伟,顶层新开了一家电子娱乐城,都是新设备,咱们去玩玩,我请客。”   我心气儿一提,被白富美搂着胳膊,又让白富美请客,那感觉绝对是神清气爽!   不过,这感觉很快就破灭,黄小妹告诉今天是大年初二,传统上是祭财神的日子,这对鬼来说也是个节日,商场里也不是只有人在逛街,一会进去后不要乱说话,免得招惹是非。      第五十章 小摩擦      黄小妹的话我是明白的,今天大年初二,有鬼来人间感受节日气氛,他们高高兴兴的来,也得让他们高高兴兴的回去不是么?   我这当弟马的多少也得尊重一下他们,个人素质要保持。   商场刚开门,人并不多,夏宁一进去就买了块卡西欧的运动型手表送给我。   明明就是块电子表,竟然一千多块,夏宁说让我带着玩,省的被我爸妈发现我带太贵的起疑。   我好一阵感谢,手表带好,不断擦拭着手腕上的水晶表盘,心里有些小激动,师叔对我可真不错。   紧跟着,夏宁就跟开荤了似的开始消费,名牌衣服名牌化妆品,挑好了都不带看价格的一律刷卡,看的郭福海脸都白了,这才知道夏宁是真有钱,他那靠近乎的想法都破灭了,忙跟着我和吴莹莹上去玩模拟游戏。   我也是汗颜,原来蔺师傅说的是真的,我这师叔就是个花钱机器。   顶层新开的电子娱乐城不大,但对于我们这个东北小城的高中生来说,这就是高端娱乐场所了。   本来是吴莹莹请客,可我和郭福海两个男生加一块还能让女孩掏钱?我上去就拍了一百块换了一盒子游戏币。   要说带着吴莹莹玩游戏,那感觉就是好啊,玩热了人家给拿衣服,还没渴呢吴莹莹就给买了水,不仅服务周到,长相也可人,惹得老些小年轻都嫉妒的看着我,爽歪歪啊!   我也不是一个人在玩,卢巧芸和上官馥娅也轮着给我捆窍,我也乐的让她俩也玩玩游戏,过年了嘛。   可我没想到,一百块钱的游戏币不到一个小时就用光了,再一掏兜,还剩下两百,估摸着下午和吴叔聚餐前,我们几个还得喝喝咖啡,看场电影什么的,貌似有点不够用。   “老郭,过来。”   在买游戏币的服务台前,我也没不好意思,直接让郭福海掏钱。   他嘿嘿一笑,掏出个鼓鼓的鳄鱼皮钱包,拇指掰开里面,好家伙,厚厚一沓红票,这胖子过年收了多少压岁钱啊。   正要买币,身边突然多了几个顾客,都是些俊男靓女,为首的男子二十出头,长得很帅气,个子也高,白衬衣休闲裤,皮鞋锃亮,挽着手臂上的呢子大衣,抢在我们面前说了声“借过”,便扔了一千过去,开口就让服务员给换游戏币,转过头还问身边的女伴想喝什么饮料之类的。   而他身边的三个女伴也都是个子高挑的类型,都穿着皮草,妆化的也漂亮,一伙两男三女,都是富家子弟,惹得那女服务员好一阵眼热。   一旁的郭福海耸耸肩,让开一边让他们先买,转过头便与我和吴莹莹聊了起来。   原本只是个小插曲,只是那个打头的男子转头看我们时,蓦地讶异了一声走过来,“莹莹?”   吴莹莹转头一看,也露出惊讶的表情,“金大哥?”   这事有点意外,没想到还是熟人,那人叫金超维,听他和吴莹莹聊天的内容提及了吴莹莹的父亲,看情形,那金超维家里也是做买卖的,而且家世相当不错。   金超维给我的第一印象很好,看他开玩笑说吴莹莹是不是过年被克扣了压岁钱,怎么在自家商场玩还让我们请她,问吴莹莹用不用他这个当大哥的帮忙招待下我和郭福海。   “金大哥真仗义!”   郭福海忙竖了个大拇指,忙把自己鼓鼓的钱包塞了回去。   吴莹莹一见郭福海这么能作怪,顿时脸红了一下,忙掏出自己的粉色卡通钱包要去买游戏币。   她平时活泼大方,倒也难见害羞发窘的模样,我忙踢了郭福海一下,努着嘴巴示意他赶紧买币,出来玩让女孩掏钱可就难看了,老郭脸皮厚,可我还要点面子呢。   没曾想,郭福海刚笑呵呵的过去掏钱,金超维便先拦了他,掏了五百块钱递给给服务员,“先给我这两个老弟换币,我们不急。”   看看,高富帅也是有讲究的人。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金大哥掏钱?”   吴莹莹连忙上去拽住金超维的手,而金超维则笑了笑,“没事,给自家妹子花点钱算什么,你就别客气了。”   他俩正推让着,我们身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嗤笑。   声音的来源是金超维的朋友,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皮夹克,人很瘦,但神情却有些横,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一打眼就不是那种能好相处的类型,双手插在口袋里,正瞧着我和郭福海。   “出来玩还让女生花钱,你俩也够可以的了,几个意思啊?”   “纪川。”金超维皱着眉看向他,“老弟们一看就是学生,也没上班,什么钱不钱的?”   虽说金超维帮我们说了句话,但郭福海是什么个脾气我最了解,我们这儿明摆着开个玩笑,可那个叫纪川的青年却有点装相了。   郭福海嘴巴一瞥,破脾气也上来了,直接把钱包里的信用卡丢在柜台上。   “金大哥也别难做,市里的金源烤肉是我家开的,到那吃饭提我名字,我亲自过去给金大哥免单。”   说罢,郭福海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服务员,“美女,一百块钱的币,划卡,谢……谢……”   他那声谢谢拉的老长,胳膊往柜台一拄,一只脚绕过鞋面点在地上,很能摆谱,不过,嘿,这胖子干的漂亮。   对方也是的,我们哥俩也不是真没钱,也就是幽默了点。   我跟郭福海挑了挑眉,这家伙立刻露出暴发户的标准笑容,腆着肚子对我眉飞色舞。   要说这几年老郭家在市里也是混的得风生水起,因为小鬼是郭福海同父异母的大哥,平时也不少帮衬郭叔一家,厂子有什么问题被他发现,都从我这透消息过去。   后来郭叔的工作蒸蒸日上,便开始着力经营买卖,郭福海他家的金源烤肉就是其中之一,那家店是市里装修最好规模最大的烤肉店,市里没有不知道的,除此之外,郭叔还干了一家亚麻厂,这几年已步入市里的二线富豪行列,资产轻松过亿。   呵,到哪儿都有低调的富二代,郭福海平时不臭显摆这些事,不过我在场那就另当别论。   我招呼那个女服务员照郭福海说的办,就要一百块钱的游戏币。   想落我们哥俩的面子?   难度系数可不低哦。   当时的吴莹莹有点两头难做,她是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有点担心她金大哥的安危,忙不迭的去打圆场,可她一个腼腆姑娘也不会说什么场面话,也就是支支吾吾左右讨好。   看着吴莹莹的反映,金超维相当诧异,如果说郭福海不是寻常家庭出身,表现出来点底气还算可以理解,可当他看到吴莹莹和郭福海都似乎把我一个穿戴普通,长相寻常的人当成主角时,他的目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管怎么说,金超维的那个同伴确实招人反感,郭福海换了币,我便招呼吴莹莹一起走开,离他们远远的。   随便玩了玩,欢乐的气氛有点回落,吴莹莹看出我和郭福海因为之前的事情兴致不高,便提议去帮她夹娃娃。   提到夹娃娃,吴莹莹的眼睛亮晶晶的,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卖萌样,娃娃机里那些玩偶都丑爆了,她能喜欢?   我和郭福海对望了一眼,都是一摊手,无奈的跟着吴莹莹去了。   事实上,我和郭福海都想差了,不管夹娃娃机里的玩偶多丑,女生都能从那些又脏又廉价的玩偶里发现萌点。   “张伟张伟,这个熊,我要这个熊,还有那个小鸭子!”   吴莹莹萌神附体,欢快的像只小麻雀,碰碰跳跳指来指去,把我郭福海忙的不可开交,一排十多台夹娃娃机,就没有她不想要的玩偶。   我也是服了她,吴莹莹要的那几类在地毯两三块钱就能买下来,夹娃娃又是技术和运气的综合活计,至少得花上十倍的代价才能帮她弄一个她想要的。   啧,女生就是有这个特权,甭管多么无力的要求,咱们身为男士的能不拼尽全力么?   一百块钱的游戏币用了三分之一,就夹出来一个丑爆了的小绿龟,我和郭福只好海再接再厉。   正努力奋斗着,夹娃娃区里有两个高挑靓丽的年轻女子也加入进来。   嗯?这不是金超维的那两个女伴么?   再一看,那个纪川也在。   纪川朝着我和郭福海看了一眼,手里的游戏币一个个塞进夹娃娃机,一台挨着一台的投币,也就不长功夫,十几台夹娃娃机已经都被他占据下来。   这是不想我们再用别的机器了?   不仅是我和郭福海,就连吴莹莹也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她这刚高兴一会儿,小脸就垮了下来。   纪川这人有点睚眦必报了,被我们呛了一下就受不了?   我看着他走过来,就站在我们旁边的娃娃机钱塞币,一个接着一个的投,投了二十几个,随即冷笑着操控摇杆抓起玩偶。   他的动作很随意,控制着夹子胡乱抓取玩偶,特意给我们看的。   说起来还真就是无心插柳了,也没几下,还真让他夹中了一个。   我们一看,那夹娃娃机里的不锈钢夹子上挂着一个巴掌大的玩偶,正摇摇晃晃的转移向出口。   纪川笑了起来,是冷笑。   可不经意间,我的目光缓缓转看向他夹住的玩偶上,就见是个灰色的人形玩偶。   夹子转动,玩偶的正脸也转了过来,两颗黑色纽扣钉的眼睛黑洞洞的,眼眶周围涂着黑色的颜料。   那一刻,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直感觉那的玩偶随着夹子移动,似乎将玻璃罩外的我们一一收入眼底……      第五十一章 鬼偶      位于华隆商场顶层,刚刚营业不久的电子娱乐城内,大型模拟游戏机发出嘈杂的音乐声,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可唯独我们所在的地方,怪异的气氛正在蔓延。   打从纪川来到这里将余下的娃娃机占据了十之八九,周围游乐区的不少顾客都朝着这边扫量过来。   他站在我的左侧,望着刚刚成功抓取的玩偶时,对着我们露出鄙夷的表情。   不过,此时的我却无暇顾及他的想法,目光一瞬不瞬的盯住了他面前的玻璃罩内,看向那只比巴掌大一些的人偶。   灰色的人偶是亚麻布料制成,远比那些棉布包裹的玩偶做工精致,大头,圆肚子,两颗指甲大的黑色纽扣做成了黑色眼睛,眼眶涂黑着,外形像是稻草人。   纪川的运气不错,无心插柳的把这个人偶夹出来,似乎幸运女神就站在他的一边,所以他冷笑,似是像我们彰显他的好运。   只是,那个人偶似乎有点不对味。   这时,上方的夹子一松,人偶便掉落下来,而就在那人偶消失在出入口前,我分明在人偶嘴部的地方,发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一口凉气倒吸进来,自己刚退了半步,肩头的黄小妹便牢牢抓紧我的肩肉,“张伟,不是我们的事不用去管,这纪川自己招来的东西,就让他自己遭罪去。”   黄小妹的话让我立刻意识到,方才的感应并无虚假,那人偶确实有问题。   我看着纪川故作轻松的将那个灰色人偶从下面捡起来,然后在手里对着我们上下抛弄,而那个人偶随着纪川的动作,身子的四肢就像是一个在蹦床上玩耍的孩子,竟给我一种正在欢呼雀跃的感觉。   人偶是个死物,无形当中给我这样的感觉,说不得有些恐怖,我的额头也渐渐出了汗。   黄小妹说的不错,对方招惹了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且今天是大年初二,周围肯定有老鬼在游荡逛街,我真要过去说点鬼事,很犯忌讳。   纪川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脸色不知何时蒙了一层灰色,随手将人偶递过来,正好让我看到它的正面全貌,那人偶本没有嘴巴,可随着纪川的抓握,它的头部出现不同深度的褶皱,正好组建了一个诡笑。   他的动作不难看出是想将手里的人偶送给吴莹莹的,可不论他出于何种目的,这东西我不能让吴莹莹收下,随即抬起手拦在吴莹莹的面前,顿时让她正要开口的动作收住了。   纪川脸上的神情立刻冷了几分,也没言语,拿着人偶的手放了下来,又是嗤笑一声。   此时,郭福海有点冒火,刚要走上前便被我用目光制止。   郭胖子脾气是不怎么样,但对我却是唯命是从,他转念一想便拍了拍吴莹莹,招呼她一起离开,而我也没有想跟纪川再有什么交集,也跟上他们的步伐。   大概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纪川的哼声,还有两个令人恼火的字眼,是脏话。   我没理会他,和郭福海加快了脚步,抓着吴莹莹的手腕一路下楼。   “张伟、张伟!”吴莹莹反应过来时似乎感觉到了古怪,喊了我几声见我没回答,忙求助的看相郭福海。   “张伟。”郭福海也纳闷,跟上来问怎么回事。   我苦笑了一下,“是个脏东西,那哥们夹的人偶邪行,他要倒霉了。”   “真的?”郭福海吓了一跳。   我肯定的点点头。   郭福海立刻咧嘴笑了起来,“张伟,不会是你干的吧?这招够损啊!”   这时候,吴莹莹也反映过来,忙拉住我的胳膊,“张伟,真、真是鬼?你、你怎么能……”   “别听郭福海胡咧咧,我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事,是那人自己点儿背,自己找上的。”我皱着眉在吴莹莹脑门上用力弹了个脑嘣。   咳,这动作有点暧昧了,我收回的手僵了一下,忙对他们说道:“你们细想一下,咱们玩的那些台夹娃娃机里哪有什么好货色,你们没看纪川夹出来那个人偶做工精良,最便宜也得二十块钱能买下来吗,娱乐城怎么舍得钱下这个成本?跟你们说,小便宜不能贪,谁知道有什么猫腻。”   “那到底是不是鬼啊?”吴莹莹一下子拽住我胳膊,说什么也得让我讲明白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对出马弟子的事情那么好奇,只要跟鬼的事情搭边,她问上几个小时都不带停的。   “是。”我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忙叉了个话题,“对了,你那个金大哥人品不错,看看能不能把他单独叫出来,这大过年的也别让他跟着他朋友沾了晦气。”   “呃……”吴莹莹挠了挠头发,左思右想,想出了一招,“要不咱们下午吃饭把他也叫上,金大哥的爸爸跟我爸是好朋友,回头让我爸把金叔约来,估计金大哥就能来,只是……你和夏姐姐同意有外人一起用餐么?”   我想了想便同意下来。   我行事准则跟蔺师傅一样,我看着顺眼的觉得有缘的,都会伸手帮一把。   显然,金超维就是有缘人那一队列里的。   后来郭福海和吴莹莹去女装层找夏宁,我独自留下来休息,转过头便看向黄小妹。   黄小妹一笑,“想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忙点点头,头顶的眼睛没打开,可不得让黄小妹给我说道说道?   “是个女孩,六七岁的样子。”黄小妹抬起爪子在脸上斜划了一道,“就半个脸。”   嘶!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小女鬼的模样,肾都泛疼,胃里直搅和,这也忒吓人了。   “那孩子肯定是横死的,也不知道是车祸还是怎么回事,身上残破不全的也不换个形态,估计心里有点扭曲,咱们不用管她。”   黄小妹说那个小女鬼心里扭曲是有依据的,按照我们业内的共识来说,绝大部分鬼的初始形态跟死亡时相同,这是他们的认知还停留在活人世界里所导致的,不过等下了阴司,接触到下面的社会,那些因车祸等因素导致身体残缺的鬼,就会慢慢了解到该如何呈现灵体的完整形态。   阴司那头比较讲究个人形象,绝大部分鬼在有了一点能力后,都会让自己的身体呈现出完整的模样。虽说有的鬼为了行动方便不去幻化双腿,但大体上都和我们活人类似,而且四肢齐全的样子可以形象加分,这是下面的基本礼节。   不过,有一种类型的鬼往往不遵循这种规矩,他们多出自横死的鬼,且大部分生前就患有精神类疾病或者自闭症,很难沟通,就好比黄小妹说那个与人偶有关系的小女鬼,极有可能是这种类型,她自己缺了半个脸也不修补一下,心里扭曲是必然的。   而这种鬼也是我们出马弟子最为头痛的类型,因为他们基本不跟你讲道理,不打散了消掉道行,好说好商量的是送不走他们的。   我估摸着那个纪川身上会出很严重的问题,要是平日里积德积福,这种倒霉事是很难找上头来的,可看他那副模样,呵,恐怕难逃一劫了。   对此我是无能为力,只有听听夏宁是什么意见,不过,以她的行事风格,一笔不菲的费用是跑不了的,而且多半也是等纪川出了事以后再说管不管。   等到郭福海他们把夏宁找来,我私下将事情一说,夏宁便古怪的瞅了我一眼,“这事儿你跟我说什么啊,他就是死了也跟咱们没关系,走走走,还有什么地方能转转的?”   我张了张嘴巴,夏宁也太干脆了。   我们一行人玩了大半天,看了场电影,下午四点多钟便赶往市里的金海岸酒店吃饭,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在酒店门口就见到吴叔已经等待多时了。   嗨,这也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是吴莹莹的爸爸,哪能让长辈这么客气。   上前拜了年,吴叔便拿出三份红包,不仅是我和夏宁,连郭福海也有份。   这钱不好推,接过来一捏,估计得有两万块,吴叔真是下了血本啊,我都不知道这钱该怎么办了,寻思着还是交给蔺师傅吧。   那一头,郭福海收了钱可是乐开了花,跟吴叔叔长叔短的叫了起来,还厚着脸皮问华隆商场招租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打个折,寻思着也弄个服装品牌入驻商场。   随后,吴叔将我们引入酒店,一路上了八楼的豪华包间,一进屋,吴莹莹的妈妈,吴家的那位私人医生都在,还有华隆商场的几个中层领导,那几位大年初二都没回家陪家人,反倒过来给我们陪酒,我心里也是歉意的很。   除了这些人之外,我还看到了金超维,他正坐在一位梳着平头的中年男子身边,那中年男子和他长得很像,但表情很严肃,精神头十足,坐姿给人一种很挺拔的感觉,东北话讲就叫“标版儿溜直”。   这种人我见过一些,多半是军人出身,一身气势与普通人泾渭分明,他应该是金超维的父亲。   怪不得金超维行事有度,原来是有这样的老爹。   一见我们进屋,金超维立刻露出吃惊的表情,转过头跟他父亲低语了几句,他父亲点点头,金超维便起身向我们走过来。   想必他见到我们出席这个场合也很意外,而吴叔亲自下楼迎接我们,他也就知道了这次聚餐是为了款待我们。   他这人讲究,能力也是不俗,风轻云淡的几句话就打了圆场,聊了一会便主宾落座。   饭局上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大家都很开心,吴叔介绍我和夏宁是中医出身,医术了得云云,提及吴莹莹之前得病,饭桌上的众人也是唏嘘不断,等听到我们将吴莹莹治好,就连金超维的父亲也对我们刮目相看,连道年轻有为。   类似的夸赞我听过不少,可心里也有数,中医博大精深,我也只是专精了一小部分,酒桌上被人夸夸就得了,私下还得像平常一样低调一些。   酒菜齐备,觥筹交错,吃了半个小时,正是气氛要步入火热的时候,而就在这时,金超维接了一个电话,他刚听了两句便忙捂住话筒,转头对他父亲小声道:“爸,纪川出事了!”      第五十二章 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偶      金超维的话音很轻,但却让他父亲眉头紧皱,转过头低声道:“那小子又惹出了什么乱子?”   金超维也脸色不佳,“车祸,很严重,我得去看看。”   “车祸?”   他父亲猛然提高了音量,使得在座的其他人都停下了交谈,一个个惊异的看向他。   “老金,车祸?怎么回事?”吴叔脸色有变,这大过年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可千万别应在金家人身上。   这功夫,我身边的郭福海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凑过来小声道:“我听到纪川的名字了,这哥们咋整的,鬼闹的?”   他耳朵倒是灵,我斜了一眼过去,就见他有点偷笑的意思。   “没事,咱们吃咱们的,是我儿子的朋友出了点事。”金超维的父亲说了声,转过头又对儿子道:“超维你去忙你的,喝了酒不要开车,打车去看看纪川,什么情况给我来个电话。”   金超维连忙点头,捂着话筒忙出了包间,等他到了走廊里,才传来他不断对电话那头询问的声音。   随后,饭桌上的气氛似有恢复,不过吴叔倒没理会众人,和金超维的父亲私下里低声交谈了一阵,便让坐在他身边的吴莹莹绕到我这边来。   “张伟,我爸让我问你要不要和金叔说实情。”吴莹莹在我椅背后小声询问着,一张小脸已经发白了,估计是被纪川的事情吓到。   “这有什么说不了的?”我身边的夏宁抢先接了话,“我们这儿没什么忌讳。”   她这一开口,也没压低声音,一桌子人都停下了碗筷,对面的吴叔一看,忙低声跟金超维的父亲又说了两句。   对方神情微变,被吴叔拉起来走向我们,过来一商量,有些话得避讳外人知晓,便有一起去了包间的茶室,房门一关,里面就剩下吴叔、吴莹莹、金超维的父亲、我、夏宁还有郭福海。   这里面,除了金超维的父亲,其余人都明白怎么回事。   “老吴,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吴叔苦笑了一下,“还不是为了你家儿子,这大年初二,嫂子在家照顾老人,没有特殊情况,我能强拉你出来,又非得把你儿子也带上?”   金超维的父亲一愣,看了看一屋子人,一时间也想不通怎么回事。   “老金,莹莹今天碰到超维,你儿子当时就跟出车祸的那个人在一起,估计是几个小朋友想要一起聚聚,你想想,今天要不是把超维拉过来吃饭,那个人出车祸时,超维也在车子里,这是个什么结果?”   吴叔语重心长的一说,金超维的父亲顿时睁大了眼睛,忙问吴莹莹是否属实。   吴莹莹一点头,他的脸色顿时白了起来。   “老金,实话跟你讲,我女儿的病不是那么好治的,省里的专家都束手无策,要不是碰到张伟和夏小姐帮忙,我都不知道里面还有别的门道,而且超维的事情也是张伟让莹莹告诉我的,特意让你们爷俩过来一起吃饭,这可是给你家避免了一场灾祸啊!”   听着吴叔的话,金超维父亲的脸色愈加难看起来,抬眼看向我们的时候,神色透出了怀疑,但也似乎有些了然,想必是猜测到我们并非是普通的中医大夫。   金超维的父亲沉思一会儿,仅是对我和夏宁点了点头,说了些另有酬谢的话。   见到对方这种反应,我忙推拒了他的承诺,“这事可能是巧合,你也不必想太多。”   “小兄弟和夏小姐都是出于好意,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家对某些事情不太感冒,要是有冒犯两位的地方,请见谅。”   他这话音一撂下,旁边的吴叔便对我们歉意的笑了笑,“看这事儿闹得,张伟,夏小姐,两位一定没吃好,这样吧,咱们换一桌酒席,来点海鲜怎么样?”   吴叔太客气了,吃饭这种事不用那么讲究的。   正说着话,金超维父亲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拿出手机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超维,什么事……   嗯?这么严重!”   他腾地一下子站起身,脸上的神情由平静迅速转向震惊,“纪川的爸妈去没去……好,好,我知道,我让人给你打钱,务必上最好的设备,你纪叔叔可就这一棵独苗。”   放下电话,金超维的父亲脸色逐渐变得灰白。   “老金,这……”   “出事的人是我老下属的儿子,从小跟着超维玩到大的,这次事故很严重。”   “到底怎么回事啊?”   “唉!”金超维的父亲一抬手,险些要把手机摔在地上,我见着他努力的吸了口气,狠狠的一跺脚,“纪川这小兔崽子,告诉他多少回慢点开慢点开,就是不听,大过年的跟人飚车,撞翻了!”   飚车?撞翻了?   我听的头皮一麻,联想到在电视里看过的飚车场景,那种急速驾驶的状态下如果有突发事故,下场是极为惨烈的,车子报废不说,人都能挤在变形的车体里抬不出来。   想起纪川拿走的那个诡异人偶,我浑身都是一寒。   “老吴,今天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还有张伟,夏小姐,谢谢。”金超维的父亲转过身,肃声道:“哪怕是巧合,二位也间接保护了我儿子,金某人说出去的话不会收回,改日必定登门拜访另有重谢。”   说罢,金超维的父亲与吴叔打了声招呼,跨步离开。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吴叔虽然有些尴尬,但也是松了口气。   后来听他解释,说那金超维的父亲是正在服役军区高官,金超维属于高干子弟,换句话说,今天这事挺悬的,哪怕金超维今天没坐纪川的车,可他发小出了这么大的事,金超维能不管么?   飚车事故在国内媒体经常披露很多次了,一深挖就能挖出肇事者的各种家世,一曝光,哪怕跟家里没关系也是一身腥。   金超维本来就仰仗他父亲金乃成在市里经商,他要插手纪川的是,多少会给他父亲带来影响。   而且,眼瞅过完年,部队里就会有相应的人事变动,金乃成正赶上提职的时间段,这时候出了什么事,在军队这个圈子里传开了,对金乃成提职有很大的障碍。   所以这次饭局叫金超维来,换个角度讲,也是让他尽可能避免在事故中露面,毕竟高干子弟本身就是敏感问题。   听了这些话,我转头看向夏宁,夏宁也看了看我,问道:“怎么,好奇?想管?”   我赶忙摇头,要管早就管了。   纪川玩飚车,这是不作就不会死的节奏,我管得着么我?   不过,这事要是跟那个诡异的玩偶有关系的话,那这事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横死的鬼有怨气,找人发泄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办法,但是这么果断的弄出一场吓人的车祸,实在罕见啊。   一场聚餐草草结束,吴叔有些遗憾,说什么也要请我们几个年轻人去泡泡温泉什么的,或者玩牌打麻将都行,毕竟过年了,怎么也要尽兴。   一听打麻将,夏宁来了兴致,随即便在酒店定了娱乐间,打算玩通宵。   时间飞快,夜幕降临,麻将玩累了,赢钱的郭福海就出去买了一堆零食上来,准备休息后再度开战。   随手将娱乐室的电视机打开,频道正是本地的电视台。   “今日中午,一台超速行驶的轿车发生严重车祸,追尾正停在交通信号灯前的货车车尾,事故造成一人重伤,监控摄像头记录了事故的发生过程。”   我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就见着电视上播放了一段不太清晰的视频记录。   视频里是一个十字路口,主要路段是六车道,十分空旷,只有一辆白色的厢货车停在信号灯前,这时,一道银色轿车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白色厢货车。   轰的一声,白色厢货车被银色轿车追尾,撞出了很远的距离,登时,银色轿车的前机盖便完全瘪了进去,气囊瞬间弹出,安全带勒住了驾驶员的身体,而车体前端则撞飞了好些碎片,在十字路口散落的到处都是。   这样的交通事故光看一眼是无法体会其中惨烈的,紧跟着电视台再次播放了碰撞的慢镜头,这一次,镜头放大了不少,一下子就对照在驾驶员的位置上。   驾驶员穿着皮夹克,因为分辨率很低不足以看清他的模样,可我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人,是纪川!   慢镜头中,纪川驾驶的车辆没有任何减速,也看不见他紧急制动的动作,整个人没有任何反映。   而就在这时,我浑身一寒,视频当中,就在那空荡荡的副驾驶位置上,安全带并没有在原有的位置悬挂,而是拉扯出来固定在手刹旁的卡扣中,绑着座位里一个类似于玩偶的物件。   一口唾沫吞下去,重放镜头中的银色车辆重新撞向白色厢货车。   “张伟!”   不仅是我,吴莹莹也看到了这则视频新闻,从我身后抱住了我的胳膊,害怕的缩到我的身后。   主持人的话音再次传来,开始分析事故的发生原因。   这时,我也好,吴莹莹也罢,包括房间内夏宁和郭福海都没了动静。   惨烈的事故虽然没有亲临感受,但这视频也足以让人触目惊心了。   我眉头紧皱,这事果然和那个人偶有关系,否则,纪川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给一个人偶系安全带……      第五十三章 堂口任务      电视里的新闻让房间内所有知情人都感到不适,吴莹莹更是躲到我的身后,一双手揪紧了我身后的衣服。   当时,我的额头也上布了一层薄汗,没料想到那个人偶这么厉害,想起黄小妹说的那个半张脸的小女鬼,心头更是一阵发寒。   抿着嘴唇,我拿起遥控器快速的换了个频道。   电视画面一闪,出现了两个人。   嗯?又是本地电视台的新闻节目。   “今日中午,一台超速行驶的轿车发生严重车祸,追尾正停在交通信号……”   主持人剪短的介绍之后,便开始播放车祸视频。   我睁大了眼睛,耳后的神经牵动脑后的头皮发紧,不禁大为吃惊,赶忙又换了一个频道。   “今日中午,一台超速行驶的……”   频道再换!   “今日中午,一台超速……”   再换、再换、再换,电视遥控器险些从我手里掉落下去。   位于电视画面的左上角,本地电视台的台标没有任何改变,两名主持人再一次出现在我和房间众人的眼前。   “今日中午,一台超速行驶的轿车发生严重车祸,追尾正停在交通信号灯前的货车车尾,事故造成一人重伤,监控摄像头记录了事件的发生整个过程……”   然后,视频开始播放。   “张伟……”   身后的吴莹莹哭出声来,一旁的郭福海也心惊胆战的凑上前,脸色发白的看相周围,结巴的对我哆嗦道:“张、张伟,大过年的,别、别吓人啊。”   我的眉头渐渐皱紧,再一次调换另一个频道,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脑海里有嗡嗡的响声,胸口很闷。   这一次,郭福海都看出了我的紧张,明白这怪异的事情肯定不是我做的,一张胖脸满是冷汗,咕噜一声咽了一大口唾沫。   “稍安勿躁。”   我说了一声,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夏宁,蓦地见到她正盯着屋内的沙发旁边。   我肩膀一紧,肩头的黄小妹的整个上半身都探了出去,一对肩胛骨将后背的皮毛支了起来,匐低了身子眯起眼睛,目光所落之处与夏宁相同,“张伟,是令剑!”   我微微吸气,因为看不到具体情况,心头有些急切。   黄小妹压住眉头,“令剑在发出颤鸣,它想要出鞘,正被上官控制着。”   听过这话,我有些头疼,当初执剑童子李斌将令剑赠给我,我没少在私底下咨询黄小妹,毕竟这把令剑是妖仙堂口的东西,李斌给的太干脆,难保这玩意还有别的门道。   不过,黄小妹倒是让我不用多心,令剑想发挥真正的力量,是需要建立在堂口整体实力上的,令剑是一个堂口的令剑,不能简单看成某种法器或是宝物。   而李斌把令剑送给我,也是因为这令剑已然没什么大作用,算是还了被救的恩情,这拿得起放得下对他自己是好事,等以后真要是被劫难消没了道行,成了无意识的孤魂野鬼,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丝善报。   但话说回来,电视机出现了那么怪异的情况,而令剑又开始颤鸣,我未免要多想些。   沉吟半响,我先拔掉了电视机的电源,又安慰吴莹莹和郭福海坐下,而黄小妹那头则让小鬼在酒店四出查看,看看又没有外鬼在捉弄我们。   房间内很快就安静下来,夏宁给我把了下脉,先看看我身上又没有什么问题。   可惜,不仅是她那里没有眉目,包括小鬼在内也没能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没办法,我稍稍避开吴莹莹和郭福海,和夏宁走到一起。   “师叔,令剑的事……你说会不会是妖仙堂口那伙人找咱们麻烦?”   夏宁眉头紧促,久久没有回应,看样子她也在往那方面考虑。   差不多沉默了五六分钟,黄小妹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张大了嘴巴,“原来是这样,我怎么就没想到?”   她这一动作把我吓了一跳,和夏宁一同吃惊的看向她。   “走!咱们去医院,这是任务!”   这话听的我和夏宁都是一头雾水,随后就听黄小妹解释道:“堂口之内,印、旗、令、剑各有作用,不过,但凡堂口内有公务传递,这印旗令剑都会有反应。其中,‘令’这是传达公务的最主要的载体,会下达最为明确的工作事项,明确通知堂口要去做什么。   如今咱们手里有‘剑’,虽然没法像‘令’传达的消息那么准确,但也绝不是摆设。   你们想想,电视里关于纪川的新闻代表了什么?一遍又一遍的拨给咱们看,不就是想让咱们去管一管纪川的事情么?令剑颤鸣,这是给咱们发任务了!”   黄小妹的话让我和夏宁都吃了一惊,剪短的判断了一下,我俩都点点头,而就在这时,夏宁和黄小妹都看向了一边的“空气”。   “哈,真让我猜对了!”黄小妹一拍我的肩头,“令剑不颤了。”   我抹了把头上的汗,心头还有些不同的意见,“先别急,纪川的事情虽然麻烦,但发展到这种地步还是要去看看的。但话说回来,堂口的任务一般都是传递给正式立过堂口的出马弟子,再加上这令剑是妖仙堂口的,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黄小妹摇头,“妖仙堂口没有了出马弟子,堂单又已经完全破坏,他们那是正式解散了,这令剑已经是无主之物,代为接收任务是可以的,所以这事本质上就是要交给咱们处理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说着,她笑了笑,贴在我耳边小声道:“还有一件事,能通过这把令剑给咱们传递消息的……很可能是咱们堂口的仙家哦!”   我堂上的仙家?   黄小妹这句话瞬间让我精神一振,想起小时候曾见过的七爷爷,一双手都激动的搓了起来。   确定了这一讯息,我也重振精神,快速穿戴衣物,让吴莹莹给金超维打电话,确定纪川所在的医院。   随后,我们一行人前往市第一人民医院。   大年初二晚上八点多,这本该是节庆日子,可医院里的患者却是不少,感冒发烧的小孩子,大鱼大肉吃坏肚子的成年人,因为饮酒过量的醉酒者,还有好些因为燃放鞭炮是发生意外被炸伤的患者,比比皆是啊。   我们一路来到四楼,前往重症监护室,就见到走廊里已经站了好些人,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足有三四十位。   我也是愣住了,人也太多了。   仔细看了看,那些人彼此之间都有联系,有两三个年轻的小伙子忙乎着给所有人分发矿泉水。不仅如此,里面还有不少穿着军装的,一杠三星、两杠两星、两杠三星,军衔各不相同,都是陆军。   随便扫了几眼,我便看到金超维还有他父亲金乃成。   金乃成是军队高官,虽然穿着便装,但在那些军官当中却隐隐为首,想必他的军衔是所有人当中最高的。此时的他正跟几名医生低声交谈,似是在询问病情,看起来还算镇静。   而站在他旁边的金超维则一脸油光,眼窝深陷,显得十分疲惫,显然离开饭局后没少折腾。   离着很远,我与夏宁彼此对视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金先生、金大哥。”   突兀的招呼让金乃成和金超维都愣了一下,转过来看向我们。   金超维还好,只是沉默了一下,因为之前吴莹莹和他通过电话,他知道我们要来。   而金乃成则眉头深锁,对着我们一下子冷起了脸,转眼看向吴莹莹,“莹莹,找金叔什么事?”   金乃成语气不善,他老下属的独生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吴莹莹以何种立场凑这个热闹?   而且,她还把我们这些外人都带上了。   我知道金乃成身为军人,对我和夏宁的身份很抵触,便上前捏了捏吴莹莹因为被对方质问而满是湿滑汗水的小手,微微吸了口气替她向金乃成解释道:“金先生,如果没有原因我们也不会过来一趟,这事情与纪川有关系,今晚市电视台播了一则新闻,其中有一段纪川出车祸的视频,尤其是后面一段慢镜头,里面很有问题,您如果有时间不妨找人向电视台要一份视频记录,那里面就是我们要来这里的原因。”   我的话很剪短,因为自身职业的关系,我是不愿意和外人多说太多的,不过吴莹莹因为我堂口的任务给金超维打了电话,多少得帮她怪异的举动找个说辞,“金先生,金大哥,这次来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与吴莹莹没什么关系。”   金乃成和金超维听到我的话,两人的表情各有怀疑。   而趁着这个功夫,夏宁已经率先走向重症监护室,我肩头的黄小妹也吩咐小鬼他们分头查探去了。   金乃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头让金超维跟着我们。   而我则带着吴莹莹和郭福海向前走去。   “莹莹,你怎么过来了?”金超维在后面跟了过来。   吴莹莹面色尴尬,低声对他说道:“金大哥,张伟很厉害的,他来查你朋友纪川出事的原因。”   说着,她的声音颤了一下,拉了拉金超维的衣角,用更低的声音道:“你朋友纪川他……他撞鬼了。”      第五十四章 强入重症监护室      吴莹莹的一句话让金超维愣了半秒,脸色骤变。   “吴莹莹!”   他喊了一声,有些怒不可遏,甚至不敢相信这话能从吴莹莹的口中说出来。   一时间,走廊里不少人都看向我们。   吴莹莹被金超维吼的脸白,我转头对着郭福海使了个眼色,老郭同志立刻会意,转过身拉了吴莹莹一把,低着头小声安慰着将她拉到旁边。   “金大哥,借一步说话。”我走了过去。   可能金超维自己也感觉到方才对吴莹莹的态度太过恶劣,脸色变换了好一阵,才跟我走到人少的角落。   我叹了口气,“这场车祸很蹊跷,具体情况金大哥了解么?”   金超维微怔,“蹊跷?”   我点点头,“你们在医院忙前忙后消息并不灵通,晚上电视台把这事故报道了……”   将自己的发现与金超维一说,他顿时睁大了眼睛,声音一下子低沉起来,微怒的对着我低声道:“人偶?开什么玩笑!”   开玩笑?   主干六车道就停了一辆车,东西双向各三条车道,纪川的车没有任何转向,偏偏撞上那辆单独停下的白色箱货,这个细节金超维都没有在我的描述中注意到么?   金超维的注意力全在那个人偶上了,也是吴莹莹之前告诉他纪川撞鬼的影响,他把下意识里不接受信息放在事件的判断重心上,有些不冷静。   “张伟!”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传来,我瞬间就感受到声音里的肃然味道,忙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夏宁。   还未回应,夏宁头顶的灯光便闪了一下,紧跟着,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上方,一直到我身后的走廊尽头上方,那些照明灯也跟着齐齐闪了一遍。   一时间,我身子骨一冷,似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穿了过去,脑子里忽悠一下子嗡了一声,眼前猛地黑了一瞬!   方才的一幕,换成普通人肯定会以为是电路问题,可在我的眼中,整条走廊的照明并非同时闪了一下,而是以极快的速度逐一熄灭,又逐一快速亮起!   判断这一现象的依据并非我的眼力有多好,而是因为重症监护室处在走廊的中间段,若是电路问题,整条走廊串联的所有照明灯都会出问题,而不是只有一部分。   再加上我身体的感受,原因显而易见。   我倒吸了一口气,身侧便卷过来一道难以察觉的阴风,后背一凉,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冷透,内心深处便传来卢巧芸的声音。   “弟马,那个小女鬼的速度奇快,小鬼和上官已经去追了……还有,纪川那里要出事!”   给我捆窍的卢巧芸快速稳住我的身体,汇报之前的发现。   那个小女鬼就在医院里?纪川要出事了?   我睁大了眼睛,似有感应的再一抬头,就看到重症监护室的门一开,从里面跑出一个慌慌张张的女护士,“钱主任!病人呼吸不上来了,心率加速!”   女护士这一嗓子让走廊里的所有人都吓到了,差不多十好几人都往我这边快步而来。   此时,与金乃成交谈的医生先一步跑了过来,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着,不少人的脸色已经白的没了血色。   “老纪两口子还在飞机上,纪川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金哥,金……”   “首长!”   “首长……”   那些军官正跟着金乃成快步走了过来。   紧张的气氛在走廊中蔓延,可是,重症监护室内房门一关,立刻断绝了所有消息。   这里不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还有块大玻璃那人能看见里面的情况,重症监护室是全封闭式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一墙一门之隔的重症监护室里是什么情况,短短的三十几秒,嗡嗡的议论声从未停歇,有人抹着汗,有人的眼眶发红。   而我,一边听着卢巧芸的汇报,一边加快了脚步走向重症监护室。   转眼间,我跑了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卢巧芸后续的汇报,她跟我说的事件严重性。   跑过一道道人影,眼角闪过一名用拳头砸在墙壁上的军官,我侧过身子从金乃成面前挤上前,用手拽开挡在我前面的人。   周围的人还来得及注意到我,此时,我的手已经握住了重症监护室的房门门把手。   一把拉开,我迈了进去。   “医生!快,呼吸机的管子破了!”   焦急的喊声在走廊中传开。   重症监护室内,充足的光线将房间内的仪器照的白亮一片,位于门口斜对着的前方,三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围着病床上的病人,手忙脚乱的检查着病人的身体。   那一刻,我看到了病床上的纪川,他的头部、颈部缠着绷带,上面尚有血迹,身上盖着被子,嘴里插着呼吸机上顺过来的管子。   眼前有些恍惚,各种仪器的滴滴报警声似乎不甚清晰。   我的身体不知何时被人抱住,向后拉去。   双手死死抓住门框,我看着那三个医生和女护士震惊的转头看向我,耳边响起身后之人的喊声。   “干什么,不要耽误医生施救!”   “把他拉回来!”   “张伟!你给我过来!”   最后一句是金乃成在怒喊,我身上被人拖拽的力量更大了一些。   只是还好,卢巧芸给我捆着窍,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匹敌三五个成年男子的力量,忙的抓住门框对里面的医生喊道:“问题不在病人身上,管子!你们快检查呼吸机的管子!”   那一瞬间,我恨不得跑进去把那条透明的塑料呼吸管拿给他们看。   “主、主任,管、管子?”   病床的一旁,护士拿起了连接呼吸机的透明塑料管。   “什么管子,真要是漏气仪器有警报功能,病人要紧!”医生大吼。   可是,护士的脸却白了起来,“漏气了,真的漏气了!”   “什么!”   医生上前一看,脸色巨变,“快!换备用!”   希望还来得及,我把住门口的手一松,整个身体就被拽了出去,有人把我的胳膊拧了过去,死死锁住。   那时的场面很乱,我看到被人挤开的夏宁整张脸都冷了起来,耳边听到郭福海和吴莹莹在喊我的名字。   说起来也真够狼狈的,对方的人太多,只有一小部分人听到重症监护室里医生的话,一转眼的功夫我就被人用擒拿的手法压住,差不多拉扯了几下,跌跌撞撞的被拽到身后的墙壁边缘。   “是管子坏了,快放人啊!”   “别动他,他是帮忙的。”   “松手,松手啊你们,都傻啦?”   好不容易被人放开,好家伙,把我吓了一跳,真是武功再高也怕人多啊,我的小心肝差点蹦出来,幸好没人趁机会给我来两拳,要不可就太冤枉我了。   这时候,金乃成快步走到我面前,一靠近,他深吸了一口气,竟然说不出话,而周围一大帮人都瞅着我。   呃……   这下麻烦了。   我一脑门子汗,支支吾吾的也没法给周围人一个交代,好半天,郭福海和吴莹莹才挤进来,吴莹莹刚一过来就呜呜的哭,显然是被这一大帮人给吓到了。   随后,金超维也白着脸挤进来,看着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一转头,就看到人群之外的夏宁直摇头。   “张伟,没事吧?”   问话的是我媳妇黄小妹,我一转头就见她一身皮毛都乱了套,跟我一起,就跟落难夫妻似的,也不知道她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而就在这时,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在人群后往前挤了过来,来到跟前一张嘴,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对着我嘟囔了一句,“谢、谢谢,病人脱离危险了。”   哗!周围人简直要炸开了锅。   “张伟。”   金乃成看向我,面色依旧严肃,但眼力那抹惊异的光彩倒是和之前的态度形成反差。   我眼睛从左转向右,又从右转向左,先拉了下吴莹莹,“别哭,镇静点儿。”   转过头再看相金乃成,“咳,那个金先生……你看能不能只让纪川的亲人留下,我有点事要跟他们说。”   金乃成听后沉吟了一下,便吩咐身边的一名中年军官对周围的人做工作。   这个过程是相对漫长的,人群渐渐避让开,趁这个功夫,夏宁也走了过来,抱着手臂叹了口气,用肩头撞了撞我,“师侄,挺能出风头的啊?”   我牵了牵嘴角,要不是事关人命,我愿意趟这个浑水?   活动了下身子,看着周围人渐渐向旁边避让,我刚松了口气,冷静了半分钟后,我四下看了看,很快就注意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不远处,还蹲着一个少女不肯离开。   那少女抱着双膝,一头清汤挂面般的秀发完全乱了,异常狼狈,可这姑娘似是不为所动似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难道是方才被人群涌动时挤到了?   而更加吸引我注意力的是,金超维正半蹲在少女身边,十分耐心的劝说着,可不论他如何努力,少女就是没有反映,一双迷蒙的眼睛直直望着地面,那毫无动摇的目光让人有些生畏。   不知不觉中,看着她,我的身子有些发冷。      第五十五章 疑点重重      “张伟,纪川的父母还在赶回来的飞机上,老纪家乡在外省,市里没有亲戚,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突然的话音传来,我下意识晃了晃头,忙将目光从那少女身上抽回来,转过头看向金超维的父亲金乃成。   稍稍整理了下思绪,我将头午如何遇见纪川,他又是如何与那个人偶产生关联,包括新闻报道时播放的视频疑点一一指了出来。   “稍后还要麻烦叔一趟,那个人偶就在纪川的病床底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过这话,金乃成的表情就有些难以形容了,张了张嘴,愣了好半天。   “张伟,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这、这……”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叔,先按照我说的办吧,把那个东西先拿给我,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金乃成忙找人与院方沟通,很快就进入了重症监护室,前后不出半分钟,重症监护室的房门被打开,金乃成灰着一张脸走出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来,虽然早已经从卢巧芸口中早有了解,可此时看到金乃成真的从里面找出了这个人偶,心里也不免有些惊惧,因为就是这个比巴掌大一些的东西,险些要了纪川的命。   将人偶左右检查了一番,见到没什么问题,便让金乃成找人弄一块红布过来。   有了之前一系列的事情,金乃成和我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虽然对纪川的事情没有深入探讨,不过,金乃成也给了我一个承诺——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松了口气,人偶的手感还是不错的,里面序了不少棉花,稍稍有点分量,亚麻的材质增加了人偶的制作成本,做工很精致。   不过,这东西出现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下面就有点渗人了,再加上人偶眼圈涂黑,打眼一看,还真有点另类。   可对于鬼来说,他们如果想要害人,其实并不需要这种看起来很邪门的东西做媒介,所以,这个人偶并不是主导纪川发生事故的主要原因,而它之所以穿插在整件事情始终,我觉得可能只是那个小女鬼的个人嗜好,或者说是她个人行为的一种标记。   用红布将人偶包裹起来,这是相对简单的辟邪手段,而做完这些就得等一会了,小鬼和上官都没回来,我现在也没办法掌握更多的讯息。   等待的功夫,我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重症监护室门口的少女,见到金超维对她不论如何做工作都没有效果,心头便有些起疑。   我平日接触的病人不少,一些自闭症、精神病类患者的特征都很明显。   少女的目光迟滞,对外界光线和声音的反映异常迟钝,或者说是处于屏蔽的状态,金超维已经劝了她很久,可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既不是抗拒,也不是故作深沉,一双混沌的眼睛像是看不见任何事物,一动不动的身子也固执的保持原有的姿态。   这不像是受过打击而导致的模样,她更倾向于患有某种严重的心理疾病。   “金叔。”   我低声叫了一声金乃成,问他那个少女是谁,看样子不像是别处来到这里的病人,金超维对她那么耐心,想必是认识的。   金乃成似乎也有些迟疑,“倒是有点印象,好像是纪川的女朋友,超维,超维你来一下。”   这时,金超维走过来,先是歉意的对我点点头,然后很快与我切入正题。   少女叫薛佳,是纪川的前女友,两人曾经是同学,在一起同居过两年,分分合合不下十几次,最后是纪川将人给甩了。   从那时起,薛佳便再没有露过面,金超维也是差不多有一年多没见过她,除此之外,下午打电话说纪川出车祸的人,就是薛佳。   这就怪了。   纪川的事故发生在中午,按照常识推断,医院在接收病人后第一时间便会联系纪川的父母,那么,身在外地的纪川家人远水救不了近火,必然要在第一时间联系市里的朋友帮忙,金乃成很可能就是首选对象。   可是,从中午到下午饭口,金乃成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反倒是金超维从薛佳那里先作出了反应……   回过神,我将自己的分析告诉金家父子,二人一听,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阵。   随后,我对着旁边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夏宁递了个眼色,便一起走了过去。   来到跟前半蹲下身,我伸手在薛佳耳边打了几个个指响,又叫了轻声叫她名字,而夏宁则更干脆一些,直接给毫无反映的薛佳号脉。   良久,夏宁对着我皱起眉,“只能查到一些琐碎的事情,这孩子有心理疾病,非常非常严重。”   夏宁连用了两个“非常”,我这边的指响和呼唤也没能让薛佳有任何回应,她的病症已经超乎想像了。   “师叔,有没有别的疑点?”   “这女孩儿没有工作,父母双亡,基本不离开家中,有一个中年女人在照顾她的一日三餐。”夏宁捏紧了额头,“她没有中邪,可能只是单纯的重度抑郁症。”   “这样啊……师叔,得麻烦你搜她身,我想看看她的手机通讯记录。”   让开身子,夏宁上前翻开薛佳的衣服口袋将她的手机掏了出来,而在这个过程中,薛佳没有丝毫反抗的动作。   我皱着眉,从夏宁那里接过薛佳的那老款诺基亚手机。   打开里面的通话记录,因为手机款式是几年前的,通话记录只显示近一个星期的讯息,上面只有一条拨出记录,名字是金超维,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四十三分,也就是金超维在饭桌上接的那个电话。   至于打进的记录,里面是一片空白的。   没有人通知,薛佳是在什么情况下得知纪川出的事?难道她在事故现场目睹了一切?   “金叔,金大哥,查一查医院的记录,看看事故发生后,医院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纪川的家属的?也要问一下,救护车抵达时,薛佳是否在场。”   吩咐了这些,金乃成立刻找人去办,而他和金超维也忙走过来,对我的调查角度仔细观看倾听。   随后,我将手机里的通讯录也调了出来,逐一的向下看去。   通讯录内有各种各样的名字,差不多三四十个,大部分应该都是薛佳的朋友或者同学,里面也有金超维和纪川的电话号,线索再次中断。   等了半个小时,金乃成让人调查的事情有了结果,可这结果却让整个事件更加扑朔迷离。   今日中午,医院接到一二零急救指挥中心的通知,到达事故现场时,因为地处偏僻,围观的人并不多,打一二零的是那个被撞货车的司机。   随后医院开始对昏迷中的纪川进行施救,因为现场没有纪川的证件和手机,没法第一时间联系上他的家人。   “张伟,纪川的父母是我联系的,当时他们不知道实情,我刚才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金超维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对我的分析角度有了思路,“我想,交警队在事故现场调查时,也应该没有纪川父母的联系方式,因为那辆车的车主就是纪川本人,联系信息也只留了纪川的电话。”   那也就是说,不排除薛佳就出现第一现场的可能了?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也都再次望向了薛佳。   事情有些难办……   正在这沉默的功夫,薛佳的手机响了!   我晃神了一下,见到薛佳仍旧没有反映,连忙拿起她的手机去看,来电人叫张春华。   按下接听键,我还没开口,那头就传来伴有焦急语气的女性声音。   “佳佳,你、你在哪儿啊,快告诉舅妈,你跑哪儿去了啊!”   “佳佳说话啊,舅妈求你了,你说一句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忙回道:“阿姨,我是薛佳的朋友,她就在我身边。”   电话那头一顿,薛佳的舅妈连忙说道:“好好好,佳佳没事吧,小伙子你在哪儿,我这就去接她。”   对方也是着急,我忙告诉她地址,让她别着急,薛佳没出事。   薛佳的舅妈连忙感谢了两句,说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我看了看夏宁,估计电话里的那位,就是她说的那个照顾薛佳起居的中年女子了,对方应该知道薛佳有心理疾病,所以没让薛佳接电话,而是把她先托付给我。   “父母双亡,却有个好心的舅妈照看,这薛佳倒是命中有福的人。”夏宁感叹了一句,然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在我耳边低声道:“张伟,你看看她的脸,虽然很瘦,但是肤色还算保养的不错。”   肤色?   我一愣,转头仔细看向薛佳。   诶?还真如夏宁说所的那样!   这就有点奇怪了,得病的人可不会有这样的气色?   凑上前,我伸手挑开薛佳额前的秀发,心头顿时有种惊艳的感觉。   她一对柳叶眉如淡烟一般,琼鼻秀挺,眼睛的轮廓给人一种很协调的感觉,不知不觉中让人感到亲近,除此之外,她的肤质也相当细腻,没有任何脂粉覆盖。   乍一看薛佳,她的年纪未过十八岁!   女子的相貌变化跟年龄关系很大,薛佳与纪川不仅曾经是恋人,也是同学,那她的真实年龄应该在二十岁以上,在这个年龄段,寻常女子是很难拥有像高中女生的那种面貌特征。   而薛佳本身还有心理疾病,日常生活必然无法达到健康水准,肤色更加难以呈现如此青春活力的视觉效果。   难道说……她身上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第五十六章 薛佳改命      薛佳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也使得我的调查角度也开始偏离原有轨道。   静下心等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薛佳的舅妈张春华抵达医院找到了我们。   一见面,是个四十多岁略显富态的中年妇女,身上就简单套了一件羽绒服,下身还穿着睡裤,显然来的匆忙。   张春华双眼泛红,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找过来时揉了揉眼角的泪花,快步走到薛佳的身边时就哭了起来,搂着薛佳的肩头一个劲的用力拍她,“你这孩子咋这么不省心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舅妈可咋整啊,你说,舅妈咋整?”   薛佳则任由张春华拍打,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毫无反应。   这一幕,除了我和夏宁早发现薛佳有心里疾病外,周围的人也彻底看明白,这个蹲在重症监护室的少女问题不小。不过,很多人心里也都有些触动,一个是舅妈,另一个是外甥女,这关系并不近乎,可张春花能流露出如此真挚的亲情,实在罕见。   “阿姨,薛佳没出什么事,您冷静一下。”我上前安慰了一声。   张春华抹着眼泪,忙握住我的手,“小伙子,之前是你接的电话吗?谢谢太谢谢你了!佳佳怎么来医院了?她平时都不离开家的啊!”   我苦笑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薛佳来这里是为了纪川的事情。”   “啥?纪川?”张春华的眼睛立刻睁大了,转眼就红着眼使劲用手拍薛佳的胳膊,“又是纪川!又是纪川!你咋还忘不了他,你都啥样了,你说你都啥样了!跟舅妈回家!”   说着,张春华恨铁不成钢似的,使着一股子蛮力拽薛佳的胳膊。   薛佳被她拽歪了身子,一双呆滞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恐,抗拒着她舅妈的拉扯,脸色都苍白起来。   “我不走,不走,我老公在那儿!”   慌张的声音传来,我和夏宁均是一怔,便见一直都没有开过口的薛佳有了这明显的反映!   “我哪儿都不去,放开我,我要守着我老公,呜呜……”   薛佳彻底哭了起来,双手抠着墙皮,一双眼睛求助的看向金超维。   她这一反映让我猛地愣怔,因为就在此时,我分明看到她眼睛里回光返照般的露出了正常情绪,而一旁的夏宁也是吃惊不小,忙走过去伸手搭了下薛佳的脉搏,可她的指尖刚放上去,便如同触电般弹了一下。   “这姑娘……这姑娘……”   我看着夏宁倒退了一步,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师叔,怎么了?”   此时,夏宁的额头已然见汗,随后就见她忙拉住张春华的身子,“女士,女士,你冷静点,先松手,有话好好说。”   拉扯之间,夏宁不断的劝说,非常积极的给张春华做工作,“女士,你别这样,病人需要安静。”   张春华不经意间手上一僵,旁边的夏宁便将薛佳扶开,用手不断理顺薛佳的后背,让她缓缓蹲下身子,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张女士。”夏宁转过头,开门见山语速极快的说道:“薛佳的父母是四年前车祸去世的,而薛佳这孩子是这一年多才得的癔症,她平日里足不出户,但极少给你添麻烦,张女士,我说的对不对?”   张春华吃惊,看着神色认真的夏宁愣是张着嘴巴答不上来。   “还有,张女士家里的经济条件有限,但薛佳的户头里却又一笔不小的存款,可张女士从来都没有动用,为了给薛佳治病,你一直在多方打听治疗方案,甚至找过顶香的来看,是也不是?”   这一次,张春华脸上的震惊更难以形容了。   夏宁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回答,又道:“薛佳的事情我们接手了,不收你任何费用,你也不要多问,我保证还你一个健康的外甥女。”   “你是大仙儿对不对,这都是你算出来的?”张春华忙抓住夏宁的手,激动的目光直颤。   夏宁松了口气,抬手指向我,“我可不是大仙儿,他是。”   说着,她招呼我走到一边。   “师叔,你?”我问道。   夏宁的面色微红,沉吟片刻,眯着眼睛看向我,“这姑娘的父母很不简单,夫妻俩到了阴司那头,竟然有能力托关系给女儿改命,方才要不是薛佳恢复一些理智,脉搏有变化,我还真查不到这些信息。”   我睁大了眼睛,夏宁竟然在号脉方面出现了错误的判断?   “师侄,这里面的事情我不便跟你仔细说,因为,这毕竟是你堂口的任务。”   真的假的啊?我忙拉住她,“师叔你倒是说清楚啊!”   夏宁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看我,又看了下我肩头的黄小妹,“你们这两口子真行啊,妖仙堂口那件事已经是件大功德了,这回又来了这个好任务,怎么好事儿都让你俩摊上了?”   夏宁的话让我的脑子有些晕乎,看她不松口我也是头疼,只好硬着头皮看着办了。   转身来到张春华面前,见她紧张的打量着我,我解释道:“阿姨,我师叔心直口快,不过是有真本事的,我……”   话还没说完,张春华便连连点头,“我看出来了,你们是干那个方面的,女师傅啥都看出来了,我信、我都信,师傅,你是顶香领仙儿的?”   真没看出来,这张春华倒是知道我这一行的事情。   “我是顶香的,不过能力有限,薛佳本身的问题我查不出来,但是她的癔症倒是能治治。”   “能治就行啊,啥查不查的,我找了好些大仙了,都说治不了。”   我一听,忙抹了把额头的细汗,张春华咋就这么信我这一行的人呢,她这得是多幸运啊,碰到的都是实话实说的出马弟子,这要是碰到骗子,还不得坑苦了?   这时,黄小妹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张伟,小鬼他们回来了,那个小女鬼没逮着。”   我点点头,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形,告诉张春华让薛佳先留在医院,我一方面要对她进行初步诊断,另一方面也要看看她和纪川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张春华有些犹豫,但看出薛佳比平日反常的多,忙同意下来。   “阿姨,您先回家换身衣服,给薛佳带点饭什么的,我看她一下午到现在也吃过东西吧?”   “哎,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谢谢大仙儿,谢谢你身后的老仙家!”   我笑了笑,张阿姨还蛮懂行的,不过我身边可没有什么老仙家,都是美女和小孩子。   打点了这些,张春华忙离开了医院。   而我回头再去找金家父子时,他们看待我的目光便有些不同了,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彼此间的信任更近了一步。   我告诉他们稍后要进重症监护室,今晚要对纪川观察一晚上。   金乃成点点头,知道重症监护室里很难让外人进入,不过,如果能跟医院打好关系也是可以的。   将一切都安排好,一直在旁边观看的吴莹莹顿时丢下了郭福海,欢呼雀跃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张伟,你和夏姐姐太厉害了,一会儿要给人治病驱鬼吗?我想看!”   我被她拉了个趔趄,见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呢,暗道女生变脸超快啊,还有,周围这么多人,她就不能小点声么?   正当我松口气的时候,肩头的黄小妹突然抓紧了我的膀子肉,我一激灵,身边便有几股凉风吹了出去,紧跟着,我手里那个红布包裹的人偶便动了起来。   它这一动,把我吓的心头咯噔一下!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偶抓住了,而我掐拿它肚子的部位也开始扭动,正隔着薄薄一层红布,用那亚麻材质的粗糙表面与我的手掌间使劲摩擦!   登时,我整条胳膊都麻了起来,弄得浑身都是一抖,忙不迭的死死摁住红布里的人偶,耳边也传来黄小妹的提醒。   “那小女鬼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   她想干什么,还来害纪川?   特么有病吧!   转眼间,黄小妹就窜向我另一侧肩头,猛地看向蹲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薛佳!   我脑子嗡了一声,就见薛佳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诡笑,猛地窜起身子往走廊一端跑去,那瘦弱的身板一下子撞开远处的三名军官,一路狂奔!   我头皮一紧,忙招呼郭福海一声,“胖子,快!一楼门口堵她!”   我跟郭福海也是默契,一同朝着另一侧的楼梯口狂奔,而就在我的身后,金超维也跑了上来,身后还有几个年轻人来帮忙。   蹬蹬跨过阶梯,我比郭福海先一步奔到一楼正门,紧随其后的金超维也招呼身后的朋友去各个方向围追堵截。   我满头热汗,功夫,后腰突然一冷,上官馥娅从后面进入到我的身体当中,“张伟,外面,女鬼要带着那个女生跳楼!”   我靠!   胸口忽的冲上来一股闷火,我胃里都要转筋儿了!这要不是上官给我捆窍,脑子都要跟着发晕。   狂奔出去,我在上官的口述中看向右手边的三楼,就见一扇敞开的窗户中,蹲着一个睁大了眼睛向地面张望的少女,正是薛佳。   该死的,可千万别跳啊!   头皮一紧,我拿起手里的人偶,用力抓住它的一只手臂撕裂开来。   撕拉!   棉花飘飞,窗口的薛佳顿时将脸转了过来,脖子一梗,脸上的皮肤顿时如同恶犬皱起了鼻子似的堆叠起来,狰狞的看向了我……      第五十七章 似有转机      我攥紧了手中残破的人偶,看着三楼窗口的“薛佳”一阵后怕。   她和我不一样,我有仙家捆窍,从三楼的高度跳下来问题不大,可她不行。   站在医院楼前,大年初二的晚上寒风凛冽,几盏路灯的白色光亮无法将夜幕笼罩的环境照亮,我一后背的汗,被冷风一激,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冻得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此时,三楼窗口的“薛佳”正盯着我和我手中的人偶,因为背光的关系,我看不不清楚的表情,但从她面部的轮廓,却能感受到一种非人的模样,如同戴上了一张诡异的人皮面具,乍一看,好似五官都扭曲起来。   “薛佳”的身子微微探出窗口,口鼻的部分不断呼出大量的白雾,一头长发被风吹散开,瘦弱的身材随时会因为重心不稳掉落下来。   “你敢再动一下,这人偶就得完蛋!”   朝“她”喊了一声,我忙不迭走上前,迅速将手里的人偶拿了起来,死死拽住人偶仅剩的另一条胳膊。   我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薛佳身上的小女鬼对这个人偶很重视。   这片刻间,我已然靠近了些。   人偶是个玩具,有可能是那个小女鬼生前重要的东西,这就是我和她之间的沟通渠道了。   可是,“薛佳”很快就有了出乎我意料抉择,身子一拧,如同一只壁虎迅速窜上墙壁,一双惨白的手从衣袖里露了出来,一根根手指如同枯槁的树枝,死死抓着墙壁上的砖缝,向医院大楼的一侧快速攀爬起来。   干啊!太生猛了!   我头皮紧的都跟石头似的硬,忙跟着在下面追了上去,没两步,迎面两滴温热的东西突然落在脸上,伸手一摸……是血!   抬头一看,这瞧见薛佳抓在墙壁上的惨白双手已经黑红一片。   前后不出三秒中,因为速度太快,“薛佳”曾一度从上面滑下来数米,而后又快速攀了上去,看的我心惊胆战,心脏都跟着蹦的生疼,吸进来的冷空气像是能加剧我体力消耗一般,眼前的景物都晃了起来。   这时候我冷静不下来,一心追着“薛佳”,生怕她有任何闪失。   “卢巧芸,接替上官给张伟捆窍,上官,飞上去用令剑把女鬼劈开,张伟,随时准备救人!”   一连串的命令从黄小妹的口中发出,我脚下刚一踉跄,浑身便又是一振,心头传来卢巧芸的声音,“弟马我进来了!”   与此同时,我身后一阵旋风升腾,猛地从我脑后射了出去,是上官!   顷刻间,位于我的前方,在医院大楼临近楼梯拐弯的三楼与四楼之间,快速爬行的薛佳突然一停,身体便从墙体上脱离开来,在高处滞空了一瞬,便一头栽下。   千钧一发之际,我发狠似的奔过去,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及至,腿和手臂共同发力,用胸口撞向正好掉落在面前的薛佳,双臂将她一搂,整个人便抱着她向前摔去。   接住她的一瞬,我感觉自己的双臂承受了两百多斤的下坠力量,肌肉都要被撕裂开了,心头更是传来卢巧芸的闷哼,后背与地面撞击一刻,我眼前黑了一阵,浑身气血翻腾。   还好,自己是被捆窍的状态,要不然这一双胳膊算是废了。   估计自己可能在地面上躺了一分多钟,头顶的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随即便见到胸口上趴着惊慌失措的薛佳,而薛佳的头顶上站着忧心忡忡的黄小妹,身边,上官馥娅也在,我也感觉到卢巧芸就在我身体里。   远处,郭福海正慌慌张张跑过来,他后面还有金超维也在往这边赶。   真是好险,左右看了看,“小鬼呢?”   “跟踪那个女鬼了。”黄小妹回答了一声,忙问道:“张伟你没事吧?”   “没事。”我艰难的撑起身子,看了眼身上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的薛佳,蓦地觉得她自身病情好转了些,难道是被方才的一幕刺激到的原因?   “薛佳、薛佳。”我叫了她一声,她很快便看向我,模样还有些明显的迷蒙。   这也是巧了,想不到此时的薛佳还真比之前好转不少,我扶着她站起身,郭福海也赶到了。   “咋回事咋回事,鬼抓到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我扶着薛佳的胳膊随口说了一声,薛佳的身子便是一歪,险些摔倒。   这时我才看到薛佳一双手全是血,这是爬墙时造成的,可惊奇的是,那伤势并不严重,包扎一下就好,她也真是够幸运的了。   “老郭,把人背上,咱们回去……”   一路折返,我也是累得够呛,双腿都没什么劲儿,乘电梯时还有些惊魂未定。   那个小女鬼闹了这一把,让我好一番折腾不说,人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就剩一条被我扯下来的胳膊。   请来护士给薛佳处理伤口后,我听到纪川已经被转移至特护病房的消息。   重症监护室是无菌室,不方便人进出,他能转移到特护病房,也方便我将他和薛佳一同照顾。   特护病房的空间不小,有两个床位,仪器不少,薛佳就坐在纪川脚边一把椅子上怔怔的看着他,目光里似有回忆。   我尝试着问了她一些问题,薛佳能做出点头和摇头的回应,能认出纪川这个前男友,也认识金超维,但是言语方面依旧没办法,她从不说话,对稍显复杂的问题也无法回应。   后来张春华去而复返,带了饭和不少精神类药物,照顾薛佳时,看到她能独自吃饭,张春华忙拉住我,感激的眼泪直流。   “师傅啊,多少人都看不好啊,您咋弄的,佳佳比以前清醒多了!”   这话说的我相当脸红,这还真不是我治的,而且薛佳的手都弄坏了,又从楼上掉下来,我心里真是愧得慌。   等薛佳吃完饭,我给她施针,虽说几处大穴不方便施针就没弄,但疗效还是明显的,我看到薛佳的手握在了一起,肢体动作变得丰富了些。   摊上纪川和薛佳的事情,至今为止还是一头莫展,我不停的在病房里踱步,脑子里一点点出现了新的线索。   那个小女鬼之前上薛佳的身子,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她似乎没想过害死薛佳。   还有,夏宁说薛佳死去的父母很不简单,到了阴司那头竟然能帮着女儿改命,薛佳的命理应该朝着良性方向发展才对,真要是被小女鬼害死了,那这个命改的不就是个笑话吗?   转过头,我问张春华,“张阿姨,薛佳的父母以前是做什么的?”   张春华愣了一下,看着我有些紧张,“咋了,是佳佳的爸妈跟着她?”   我摇摇头,要真这么简单,别的出马弟子早就看出来了,还用等到我么?   随后,张春华对我说了薛佳的家庭情况。   薛佳的父母都是高等知识分子,父亲是市里书法家协会的副会长,母亲在教育局工作,夫妻俩收入不低,在市中心还有两个门市房,家里的亲戚子女也都是两人帮忙张罗的工作,非常有能耐。   事业顺利家庭美满的两人,每个月都会将收入的一部分拿出来捐赠贫困学生,省台媒体上报道那些求社会捐赠的家庭,夫妻两人也会抽空探望,捐钱捐物。   “我家条件差,结婚时都是我这小姑子和她老公张罗的,家里孩子上大学,也是他们拿的学费,这么好的人咋就没了呢,佳佳多好的孩子,本来没什么事,也不知道咋的就得了这个病啊!”   我点点头,两人活着时候做了这么多好事,和我们出马弟子积累功德一个道理,到了下面想必会发展的很好。   而且二人是因为车祸去世,也就是横死,这是无法轮回的类型,不过,他们这身功德量可是耀眼,被下面某个厉害的人物相中的概率很大,要是修炼有所成就,能作为的事情也就多了。   薛佳的父母四年前去世,肯定知晓薛佳和纪川处对象的事情,他俩分分合合十几次,换了谁的父母能同意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纪川为人有些轻浮,看起来不像佳婿,不过,他和薛佳之间如果没有实打实的感情,一次争吵就能让感情破裂,何必要反复纠缠?   这可能是他们的姻缘,也可能是他们之间的考验,身在阴司的薛佳父母肯定有所了解。   转过头,看到薛佳仍旧痴痴望着纪川,我上前招呼金超维走到一边“金大哥,有件事情想问你,纪川和薛佳以前的关系怎么样?”   金超维明显一愣,回忆了一下,不禁苦笑,“他们啊,应该是一对冤家吧……”   原来,这两人是青梅竹马,薛佳所住的小区与纪川所在的军区大院挨得非常近。   纪川性格大大咧咧,薛佳文静不爱多话,两人算是相互弥补,从小就开始有些情愫在酝酿着,虽然他们之间相处起来有些别扭,但二人一直都在努力拉近彼此的距离,就像天生的一对情侣。   长大后,薛佳出落的亭亭玉立,追求者是不少的,不过纪川比较霸道,再加上身边一帮发小都是出自军队家庭,抱团的很,硬是让薛佳的追求者们望而却步,使得薛佳的身上顺理成章的打上了纪川的标签。   两人的恋爱充斥着青春飞扬的活力,浪漫与甜蜜装点了彼此的性格冲突,可是,同居的蜜月期一过,薛佳的文静让纪川感到烦闷,平静的生活不再丰富多彩,面对恋人也不复往日的关爱,那些家常便饭让他如同嚼蜡……      第五十八章 趁夜出击      薛佳和纪川的第一次争吵发生在商场,那时,薛佳为纪川挑选了一套西装,在反复试衣的过程当中,纪川厌烦了薛佳的挑剔,至此,青梅竹马的两个人都错愕了,印象中的彼此本该是相互谦让的,可矛盾如此轻易的产生,让二人都对彼此的感情开始不确认起来。   争吵一次又一次的发生,都是不关痛痒的琐碎,他们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可谁都舍不得谁,但偏偏性格方面和生活习惯的冲突又非常明显,苦苦支撑了两年,薛佳提出彻底分手。   “这事情没人说得清对错。”金超维叹了口气,“纪川身为男人或许错的更多,可他与薛佳彻底分手后却再没有找过任何女朋友。薛佳父母去世时,是纪川陪着薛佳度过了最难过的日子,哪怕是两人分开,纪川也会每日远远跟着薛佳,看着她安全回家才能放心。”   两人的故事有辛酸也有甜蜜,我转头看着病床上的纪川,想起他曾经电子娱乐城对我和郭福海说的话,现在看来,他可能并不是挑衅,也不是轻浮。   哪怕他知道我们是在开玩笑,心里也揉不得半点沙子吧。   我对男女感情的问题懂得不是太透彻,倒是一旁倾听的金乃成道出原因,当时,这位军队的首长叹了口气,肃声道:“两个孩子太年轻了,薛佳的父母走的早,纪川的父母也因为工作不着家,他俩啊,都是按自己意愿过日子,缺管束!”   这话让在场的很多人都笑了起来,可细琢磨,也确实是个理儿。   薛佳的舅妈在一旁抹了抹泪,走到薛佳旁边,用手抚摸着薛佳的头顶,平静了好一阵,突然讶异了一声,忙转过头对我说道:“薛佳哭了,师傅,薛佳她……”   我忙跑过去,一眼就见到薛佳泪如泉涌,嘴巴咧着,张张合合的念出了声。   “老……公……老公……”   我松了口气,薛佳的病症再次有了好转。   临近午夜,纪川的父母下飞机抵达医院,我没有跟他们说其中的细节,金家父子也不清楚其中的门道,可我的心里却如释重负一般,纪川和薛佳各自独处了一年多,经历了这件事,如果重新走在一起,相信很多事情就能看开了吧。   虽然还拿捏不准薛佳的父母是不是因为女儿感情问题,才在下面走关系给女儿改命,但至少这两个人都相安无事了。   站在医院的走廊,我看到小鬼赶了回来。   “张伟,找到了,市儿童福利院,我等了半个小时,那小女鬼没离开!”   夜深,墨绿色的勇士吉普车在空旷的街道上行驶,因为过年的关系,这个时间打不到车,金超维自告奋勇照顾我们的回程。   只是他没想到,我们既不是回家,也不是回酒店,而是要去“办事”。   车子在市儿童福利院停下,我单独下车,将车内的人留给夏宁照顾,自己则转身面向福利院的一人多高的铁栅栏门。   鬼和人一样都有作息时间,小女鬼在外面跑了大半天,做了不少事,到了这个时间段肯定是累了,再想跑,她未必有这个体力。   而我这边虽然也没少折腾,但毕竟人多,此时优势不小。   翻过铁栅栏门跳进去,入眼是一幢三层宿舍楼,里面毫无光亮,地面上虽然还有些燃放过的鞭炮纸屑,但不得不说,儿童福利院里没有多少年味儿。周围的环境也不是很好,脚下差不多一百来平的地界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宿舍楼沉寂在夜色中,一扇扇窗内也都是墨色一片,很冷清。   这时,我身边的小鬼自告奋勇,“张伟,小女鬼在楼顶的一个小库房里,我去把她揪出来!”   “揪出来没有用,她还得跑,得下套儿偷袭。”我摇摇头,“这里是她的地盘,你一靠近她就发现了,到时候她再跑,咱们再追,还不得累死?小鬼,你和上官找地方隐蔽,咱们得有点耐心。”   吩咐了一声,我从口袋里掏出人偶身上撕下来的一条胳膊,就近扔在宿舍楼正门前方,自己则带着黄小妹和卢巧芸走向宿舍楼的侧面,在一片阴影角落里等待起来。   紧靠着墙壁,身上的衣服还算保暖,我带着羽绒服的兜帽,遮掩口鼻的地方已经上了一层白霜,目光扫向前方三十米开外的地面,人偶的断臂就在那里。   站在鬼的角度,活人世界的大部分物件都是没有意义的,人偶也不例外,不过,那个小女鬼神智有问题就另当别论了,之前我撕下人偶的断臂时,“薛佳”就有短暂的停顿,虽然最后还是没有理会,但这个人偶对与小女鬼确实有不言而喻的意义。   等待的时间异常漫长,周围的低温从逐渐渗透鞋底,我的一双脚已经冻麻了,而就在这时,位于儿童福利院宿舍的正面,一道娇小的影子从半空中飘了下来。   来了,是那个小女鬼!   我浑身一冷,就看到搬空中的较小身影少了半个脑袋,头部右侧和内部完全呈现掏空的状态,使得那穿着短袖t恤和短裙的女孩身影仿佛是顶着一个破碎的蛋壳。   她的胳膊和腿非常纤细苍白,从半空中飘下来时还没什么,可一落在地上,走起路,四肢仿佛不是她自己的,手臂和双腿如同僵硬的机械动作,行动异常缓慢。   我以正骨方面的认知来看,小女鬼生前的四肢骨骼必定受到过粉碎性伤害。   一时间,我心生寒意,后肩膀都开始发麻了。   作为一个鬼,生前受过的身体创伤都会在灵体身上表现出来,虽然通过一些方法可以掩盖,但真正的伤痛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跳楼自杀的,车祸横死的,他们不去修炼就无法轮回,没有精通医术的仙家帮忙治疗,身体上的残缺与病痛就会一直伴随他们。   阴司下面没有所谓的十八层地狱,但他们自身的痛苦,已经够折磨了。   看着小女鬼的这副样子,我不知道她死了多久,可哪怕是一年,全身骨折,没了半个脑袋,让一个她六七岁的孩子经受这些,她自身的精神方面也会非常扭曲恐怖。   我浑身开始发冷,心头有悲悯也有惊惧,一双手攥出了湿滑的汗水。   小女鬼慢慢磨蹭着,灵体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好似身体里真的有骨骼一样,那单调的声音钻进我耳朵里,浑身都无法抑制的冒出了冷汗,仿佛周围有无形的恐怖气氛包裹了我。   心跳不断加速,头皮发紧,我咬着牙强自镇定,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空地当中,小女鬼似是确定了没有危险,猛然扑向地面,形同一只风干的蜘蛛,手脚翻腾,快速朝着人偶的断臂移动过去!   登时我就吓了一跳,后脖颈都冒出了凉风,立刻掏出一根毫针朝她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隐藏在宿舍对面围墙的黑暗角落里的小鬼,像一颗炮弹似的飞了出来,猛地冲向小女鬼。   这一切的过程都异常迅速,小鬼一头扎在小女鬼的身上,两个人滚地葫芦般在地上撕扯起来,两对手脚各以不同角度抓挠蹬踹,伴随着非人般的尖锐嘶吼声,整个福利院的空地都仿佛鬼泣森森,好似生死杀场!   小鬼是我身边最有狠劲的干将,他身为婴灵,非人非鬼非魔非神,可以说除了面对我和蔺师傅,绝对是有一种百无禁忌的劲儿,甭管对方什么能耐多大的道行,拼个灵体破散,也要重新凝聚身子再战,所以,他这一出手就没打算让小女鬼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一时间,小鬼和小女鬼身上便均都是用手抓开的伤口,冷不丁一看,那些伤口之内漆黑一片,触目惊心。   而同一时刻,另一道身影加入战团,上官馥娅不知何时从高空而下,手里攥着令剑一落地,冲着小女鬼的脑袋一戳,转而踏步前冲,使得令剑如同铲炉灰般透进小女鬼的身体。   “啊!”   撕心裂肺的嘶嚎透进我的耳膜,我眼看着小鬼一翻身,上官馥娅手里的令剑便全都招呼在小女鬼身上。   劈砍扎刺,剑光寒冷,小女鬼的灵体不成形态,劈散了又努力凝聚,刺透了又奋起挣扎。   不得不说,这很残忍,可我也知道这时候容不得迟疑,腰后一冷,卢巧芸钻了进来,脚下冰冷的地气便源源不断输送到双手,双肩一沉,我几步跑到跟前,抬手一针下去,横穿过小女鬼的人中!   一瞬间,我看到小女鬼仅有的半个脸蛋上,一只墨黑的大眼睛惊恐的扩大了起来,眼眶周围的惨白皮肤狰狞起棱,那张完整的嘴巴堵住某种极为痛苦的声音,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我实在受不了她这痛苦的模样,让小鬼和上官用力按住她的身体,掏出余下的毫针扎在小女鬼的身上。   十三鬼门尚未完全打开,小女鬼的身体便开始自行修复了,位于她的头部,蛋壳般中空的恐怖脑袋开始凝聚零星的灵体碎片,疗伤效果十分明显。   小女鬼的鬼门硬度比小鬼稍弱,十三针相继扎下用了十多分钟,周围的地气便涌入她的身体,一丝丝黑色的怨气便从她身体里排放出来。   这小女鬼有精神方面的问题,稍后还需要借七星之力下针,反复消掉她一身的能力,否则,残留在十三根毫针上的地气自行消散后,她就会恢复行动自由。   但不管怎么说,小女鬼抓住了,后面的流程就是要把整件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好让我知道堂口的任务具体是什么,完成后续工作……      第五十九章 前往城隍      半蹲在小女鬼的面前,我看到她灵体逐渐恢复,脸上残缺的部分开始慢慢自行填补,一头柔软的头发长了出来,如同泡在水中,缓缓的缱倦着。   鬼门十三针治鬼有奇效,但不代表什么病都能治,小女鬼死时带的骨伤就无法治,她的精神问题也需要经理数个治疗周期才能有所缓解。   我曾经对付过一些横死的鬼,也碰到过几个不跟我沟通不讲道理的,但我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不舒服,因为,小女鬼只有六七岁。   她的相貌普通,单眼皮,身上的短袖t恤略显宽大,面部神情十分倔强,待墨黑的双眼恢复正常后,那双眸子便恨恨的盯住了我。   尝试着问了她几个问题,小女鬼的目光未曾有过任何波动,只是单纯的瞪着我,不懂人话。   她的精神方面有问题,本身又有暴力倾向,带在身边将会十分棘手,放任出去也是不行,我只能狠心收拾她。   掏出七根不锈钢三棱针,用手将其捆在一起,里一外六的握起来,我闭上了眼睛。   心中默拜七星,浑身一麻,七根三棱针便扎了下去!   一时间,七根三棱直发出强烈的抖动,握成一束的针柄险些要抖散开,而与此同时,被鬼门十三针固定住的小女鬼也露出了难以形容的痛苦之色,却无法发声。   如此欺负一个孩子,我的手抖了。   看着七根三棱针扎在小女鬼的人中上,大量的黑色怨气呼呼从针尖下冒了出来时,我身边的小鬼都不禁打了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妹妹,你、你忍着点啊,我、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   七星主死,这杀伐之力异常可怕,小鬼是经历过这一出的。   十分钟后,小女鬼的灵体在七星之力的作用下变得孱弱许多,逐渐显现出透明的征兆,轻飘飘的好似被风一吹就会散开,我忙拔下七根三棱直和她身上的十三根毫针,让卢巧芸和上官馥娅架住小女鬼的胳膊带走。   抹了把头上的汗,这还只是一时之计,一个小时后还得再给她扎针,否则等小女鬼虚弱状态一解除,便是恢复了自由。   “小鬼上去,把那个人偶给我找回来。”   吩咐了一声,小鬼一点头便飘上宿舍楼的楼顶,而我则捡起地上那条人偶的断臂揣进上衣口袋……   “金大哥,送我去趟火葬场。”   车上,我这一声让驾驶座位的金超维悚然一惊,而后排已然昏昏入睡的郭福海和吴莹莹也一激灵清醒过来。   “火、火葬场?张伟,你确定要去那儿?”金超维吞了口唾沫,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这时候去火葬场也不是谁家急于出殡,晦气不说,而且渗人。   他虽然这么想,可对于出马弟子来说,那里却是办理公务交接的地方。   以前虽然没接触过,不过上一次奎老头出殡,夏宁就曾经在那儿办过一些事,我当时没能参与,但从黄小妹那儿也多少知道一些那里的事情,这一站必须得去,我需要找一位“领导”帮帮忙。   火葬场距离市区不近,开车得两个多小时,直通那里的道路上都是高大且掉光叶子的杨树,后半夜行驶的途中,黑色的树影在车窗外迅速向后飘去。路上一辆车都没遇到,也没有路灯照明,车辆开着远光灯隐约照亮前方极远的路段,像是钻入一片鬼雾弥漫的树林,让人心头发寒。   我看到金超维脸色有些发白,便一直与他聊天,帮着缓解车里沉闷的气氛。   抵达火葬场后,我让众人在车上呆着,独自去了火葬场内部脉丧葬用品的地方。   那是一个类似于超市的铺子,点着二百瓦的黄色灯泡,将四十来平米的室内环境照的通亮,里面纸牛纸马纸人,纸扎的冰箱彩电空调应有尽有,做工不怎么精细,但标价却不便宜,一个纸人都得卖七八十块,纸牛纸马更是上百。   这是火葬场经营的纸扎店,负责营业的是一个眼睛有白内障的老头儿,看起来六十多岁,正对着电视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打瞌睡。   我一进屋,老头便打着哈气起身,那只眼仁白浊的眼睛斜过来看我,顿时清醒了些,用方言味儿很重的东北口音问我:“香童上这儿买什么东西,都贼拉老贵的,咋的,有急事儿啊?”   我抹了把汗,老爷子的眼睛能看“东西”,火葬场这边果然是有能人的。给出殡的人家提点些死人的规矩,看看‘毛病’的服务都也是必须要有的。   “老爷子,我要买点金元宝,线香给我来一兜。”   他听后,抻着脖子往我身后一瞅,那只白内障的眼睛便盯住卢巧芸和上官馥娅架住的小女鬼,转过头来对我说道:“买什么东西不重要,得看点儿,跟我这窝会儿吧,早上得五点二十以后办事儿。”   “这样啊,谢谢您了,这事儿我还真不懂。”   说罢,我跟老爷子坐在了一起,老爷子找了一兜花生瓜子一兜橘子,我俩边吃边唠嗑。   瞅了眼屋里的挂钟,凌晨三点五十,我抽空给夏宁去了个电话,让他们多等一会,这边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完事。   这期间,我看着时间给小女鬼又扎了一回针,扎得她嗷嗷直喊,连旁边看着的老爷子都愁眉不展,忙找了个火盆烧了一把二十几根线香。   随后,青烟一冒,小女鬼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的我好生震惊。   一般来说,烧香可以理解为上供,灵体吃了供有助于静心修炼,可烧一把香就能让小女鬼减轻痛苦的还是头一回见,顿觉老爷子是个高人。   老爷子对着我嘿嘿一笑,“你是老蔺的徒弟吧?”   他说的是蔺师傅?我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老爷子将身上的蓝色棉袄一裹,对着我拿针的手努了努嘴,“就这手法,除了老蔺没别人能教的出来,一会去了不用太紧张,有你师傅站在你背后,啥事都能给你解决……”   五点二十,我拎着东西跟着老爷子往火葬场深处走,清早天还黑着,火葬场坐落在山脚下面,室外的低温冰寒刺骨,我里面穿着绒衣绒裤,再加上一件羽绒服都挡不住寒,冷的直打哆嗦。   反观走在前面的老爷子,身上那件棉袄还解着怀,里面就一件汗衫,背着手步履如飞似的跨着步子,我跟在后面都得加快脚程。   一路绕过告别遗体的大厅,从后面的一条双车道绕上一段山坡,看到不少“文明祭扫”的条幅标语,我耳边开始隐约出现人声,但眼前却一片空旷。   这时,小鬼他们都停下了脚步。   我转过头看他们,就见小鬼的眼睛左看右看的,挠着头对我说道:“张伟,这儿好像有墙,我们过不去。”   说着,他抬手在面前推了推,那动作好像真是有堵墙挡住他似的。   “不是墙,这是城隍的城门吊桥,他们几个道行不够,过不去。”我身前的老爷子转头一笑,不知何时点了根香,香头上红光一闪,冒出青烟就跟能问味儿似的向坡下飘去,在小女鬼的身上绕了一圈,“让她跟着就行了,放心,跑不了。”   我心头一凛,脚下的地界这就是我之前要找的地方——城隍庙!   在道家典籍中,城隍指的是护城河,而城隍庙里供奉的城隍神则是守护一方城池的神明,是阴司的地方官,管理着一个城市的鬼魂户籍,相当于阴司在各地的驻外办事处。   城隍庙在古代是常见的祭祀之所,逢旱涝灾年,当地的父母官都要带着贵胄乡绅前来祭拜,祈求城隍老爷庇佑百姓度过难关。   不仅如此,古人家里有白事时,家属也要将死者的身份信息写成表文于城隍庙前焚烧,用来给下面确认亡魂的确切身份,方便阴司核对信息。   如今,全国各地能保留下城隍庙遗址不多,这个阴司机构也难被世人了解,不过城隍庙的本职工作没有多少变化,多是坐落在火葬场附近接引新鬼进入阴司,哪怕没有单独的庙宇、神龛的设立,这个机构也在正常运转着。   脚下的位置就是城隍所在,我头顶的眼睛在四出观看,周围的景致没有任何变化,一棵棵被厚雪覆盖的松树高大挺拔,林间一片墨色,唯有老爷子手里那根线香的香头,正随着周围若有若无的冷风忽明忽暗。   转头看向黄小妹时,就见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显得有些慎重。   “走吧,早上城隍开始办公,你是头一份。”   老爷子的话音传来,我忙点点头,让卢巧芸和上官馥娅放开浑身虚弱的小女鬼,见她慢悠悠的飘过来。   跟着老爷子继续沿着道路走上去,没多大会就走到了尽头。   前面的道路拐角向西延伸三十多米的地方,我看到一排类似与车库的建筑,老爷子和我便在这道路拐弯的地方停下来,走到路边一个半人高的汽油桶前。   老爷子抬手一指,我便知道是到地方了,忙将手里提着的两个大塑料兜打开,将金元宝全部倒进烧黑乐的汽油桶内,点了火,随后便是将大把大把的线香投进去。   不一会的功夫,里面的火苗便越窜越高,伴随着大量的烟,我身后的小女鬼突然传来呜呜的声响,转头一看,就见她的双手突然贴紧了身体,小脸死死绷紧,跟原地小跑似的焦急跺脚。   我忙转过头望向汽油桶,肃声念道:“弟马张伟,见过城隍、土地、城隍的诸位鬼将鬼兵……”      第六十章 背后人情      在城隍的组织结构里,“土地”是城隍下属机构的中层领导,也就是土地公。   根据城隍规模不同,土地有时也兼职城隍庙的一把手,东北这边的传统丧葬习俗内,有一项就是由打灵幡的死者长子,将亡魂带到土地这里,将亡魂交给土地引渡到阴司。   我这一次来,主要就是要拜见土地,毕竟面见一位中层干部相对简单些,只要土地能帮忙查查小女鬼的阴司记录就可以了。   拜会的话念叨了一句,我身边便起了阵阵寒风,而带我来的那个老爷子就站在我身边,正拿着一个烧火棍将汽油桶里的火势拨旺了些,苍老的面容上缓缓露出了笑。   “别急,钱还没全送过去,香也得烧利索,城隍的人都站在边上等着呢,不用太拘礼,老蔺的徒弟还能不给面子么?”   说着,老爷子抬起头,对着汽油桶后面的雪地笑了笑,就好像对面真的有什么人似的。   我尴尬的红了脸,也不知道被火烤的,还是老爷子的描述让我下意识里想像出被人看着的感觉,身子都发虚了些,额头微微冒汗。   汽油桶里的金元宝和线香烧了有十来分钟,老爷子拿着烧火棍将里面的纸灰仔细翻动,确保所有焚祭品都充分燃净,这才朝着对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老爷子便张了张嘴,“哎呦!您咋来了?”   谁来了?土地?   我忙站好身子,虽然看不见对方身处何处,但总得先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随即,老爷子诧异的看向我,啧啧称奇,“城隍竟然亲自来,你就算是老蔺的徒弟也不至于这么大的面子啊!”   我有点傻眼,这可是一把手,大领导!   一时间,我肩头的黄小妹欠了下身,双眸微垂道:“黄营小女黄小妹,见过城隍。”   她这一打招呼,我忙也低头行礼,可这一点下巴,后脖颈子怎么都打不了弯,就跟砌了石膏似的动弹不得。   “张伟,城隍让你免礼。”黄小妹转头说了一声,这才露出笑容来,又偷偷告诉我一句,“你也不用找城隍在哪儿,你现在眼窍没打开是看不到的,你想用头顶的眼睛去看更是不行,那精气神的消耗可就太大了,得折寿。”   我恍然大悟,便觉脖子一松,放下心来。   看向汽油桶对面,我也不再犹豫,将事情一一阐述,请城隍查一查身后的小女鬼因何而死,她与纪川、薛佳又有什么牵连,再麻烦城隍派人将小女鬼押送阴司。   随后,黄小妹便全程给我翻译城隍的话。   城隍所说,小女鬼姓丁,名思菲,九三年生人,于市福利院翻修重建时被掉落的建筑材料砸死,上一次将听思菲送入阴司时,她私自跑丢了,城隍这边虽然有相关记录,但相隔时间太长,阴司已经将其户籍注销。   注销户籍的意思就是阴司不承认有丁思菲这个“人”了?   差异之中,黄小妹再次翻译道:“薛佳的父母对丁思菲有养育之恩,城隍会收留丁思菲一阵子,等薛佳父母在下面把丁思菲的户籍补办齐全,便可以送她进入阴司。”   我一听,忙迅速分析里面的信息,又赶紧道谢:“有劳城隍。”   说罢,我身后的小女鬼嗖的一下子从我身后飞了过来,一眨眼就没入前面的松树林没了踪影,而我面前的汽油桶里燃烧的余温也迅速冒了出来,转眼间铺散到前方……   跟着老爷子折返,我抬手刮了刮鼻梁,没想到这边这么好办事,城隍不仅收留了那个小女鬼,也透出不少信息给我。   小女鬼是福利院里的孩子,而薛佳的父母有对小女鬼有养育之恩,想必是这两口子乐善好施,给福利院捐过不少钱。   这么说来,小女鬼应该知道薛佳是什么人,她在帮薛佳?   我叹了口气,薛佳父母在下面给女儿改命,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事情,或许小女鬼冥冥之中横插进纪川和薛佳之间,是有些复杂的因果关系。   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不过这也算将整件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与老爷子告别时,我说了好些感谢的话,老爷子笑了笑,让我正月十五再回来一趟给城隍上供,等所有事情都做完了,还要再向城隍表示表示。   这事我明白,大领导亲自操刀帮我一把,“表示”方面自然不能马虎了。   不仅如此,老爷子还告诉我,以后维护好和城隍这层关系,逢年过节过来送点礼,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城隍这头能派鬼兵协助办事,这层关系越深,好处就越多,让我慢慢体会。   返回市里前往医院,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我在特护病房内揉了揉自己疲倦的面容,找来纪川的核磁片子和几份检查报告看了看,心头一条,上面的诊断书写的蛮吓人。   纪川的车祸导致颅脑严重损伤无法自主呼吸,差一点就动刀插管,院方本来一直都在等纪川父母签字做开颅手术,没想到我来到这里后,纪川的病情竟然开始快速好转起来。   随后,医院检查了导管无故破裂的呼吸机,又给纪川重新做了检查,结果什么都没说就给推出了重症监护室。   呵,这事旁人不明白其中的门道,我倒是清楚一些。   保不齐医院给纪川做检查时,那些仪器被小女鬼动了手脚,导致了严重的诊断错误,医院没敢说实情,也是怕跟病人家属起争执。   正乐和着,我的笑容突然僵了一下,好些事情在我脑海里闪电般的过了一遍。   检查报告出错,有指向性的先是颅脑损伤?   这是一个精神方面有问题的小女鬼能做出来的事么,她对医院的仪器还能有了解,能影响检查报告?   不对,这事儿不对味!   我转头就要离开病房,可没走两步,胳膊便被夏宁拉了一把,“张伟,你又要干什么去?”   我脸色难看,压低了声音,“师叔,小女鬼不一定是有精神问题,昨晚上我太累了,脑子不灵光,被她的步调拉着走,把几件重要的事情忽略了。”   将自己的分析一说,夏宁点了点头,“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再去一趟火葬场,找城隍再给我查……   心头一跳,城隍可是当地的领导,他有小女鬼的阴司记录,不可能不知道小女鬼的问题!   “想要改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下面又不是没有规章制度,你再想向下挖,得挖出多少隐秘来?”夏宁抱着手臂打了个哈气,懒洋洋的对我说道:“这一晚上你跟拼命三郎似的跑前跑后,干什么啊?”   夏宁的话让我哑然。   她叹了口气,看了眼我肩头的黄小妹,又看了看我,“上次奎老头家的白事我没让你参与多少吧?城隍那里我带你去过么?   城隍亲自见你就是想跟你认识一下,顺水推舟帮薛佳的事情办了,从阴司到你堂口的仙家,这不都搭上关系了么。”   听过这话,我使劲的搓了搓头发,“师叔,啥意思?”   夏宁翻了我一眼,“那我就直说了,这堂口任务是你堂上仙家传来的,里面有你仙家的布局,想让你也主动认识认识城隍,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就别再节外生枝了。”   我靠,竟然是这样?   我睁大了眼睛,想起那个小女鬼在我手里那副受罪样,难道也是不得已办这趟差事?   整条事件的线索正向着夏宁的解释汇聚而去。   夏宁又打了个哈气,给我最后一击,“别多想了,不正式立堂口,你都没资格见城隍,还想从他那儿打听消息?没有点私底下的关系那绝对是开玩笑!”   大年初四,蔺师傅回来,听说我的事情后仅是笑了笑,随口问我年前都有谁家的出马弟子来找我,又嘱咐了一下薛佳的治疗方案,便同往日一般开始给市里的病人治病。   夏宁对这事也表现的非常淡然,在蔺师傅面前坐有坐样站有站样的,哪像平时大大咧咧的随着性子。   但不管怎么样,有夏宁和蔺师傅照顾市里的病人,我除了要亲力亲为照顾薛佳的病症,也渐渐步入了普通高中生的生活,几乎难再参与蔺师傅那头的事情。   日子转眼到了仲夏,临近高考的功夫,我收到了一份请帖,是薛佳和纪川的婚礼。   如今的薛佳在精神方面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至此,我堂口下发的任务历经小半年的时间终于彻底完成,所以清晨赶早,我买了大量祭祀用品前往火葬场拜会城隍。   坐着公交抵达那里,还是先去了纸扎铺子,知道那个有白内障的老爷子姓徐,叫徐保全,是蔺师傅的一位老朋友,笑呵呵的推门进去,就见到徐老爷子正在里面啃西瓜。   “呦,张伟来啦,嘿,东西可带了不少啊。”   我点点头,“事情彻底办完了,明天薛佳和纪川结婚,我这不来给城隍送点‘心意’嘛!”   徐老爷子拿手指点我,“还挺上心!行啦,我知道你今天得来,不过皇城那儿得晚点去,有几个人要见你。”   我有点吃惊,“谁啊?”   “妖仙堂口弟马陈玉芬、薛佳父母、丁思菲!”      第六十一章 峰回路转,城隍更替!      陈玉芬、薛佳父母、丁思菲,这四个里是一个活人都没有。   我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微微笑了一下,看着徐老爷子抬了抬眼皮,拽下一段卷纸擦了擦嘴唇上的西瓜汁,“走吧张伟,跟我去一趟公墓。”   说着,他找了一个黑塑料兜,装了些黄表纸和线香。   黄表纸就是平时祭祀用的烧纸,画符的黄符纸也是用它制成,这东西是阴司流通货币的一种,也是非常古老的造纸产品,可写表文、祭文、拘魂码,作用很多。   徐老爷子准备这些东西时很慢,也很细心,我也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铺子里,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与陈玉芬他们有交集到现在已经半年了,有好些事情还是模棱两可,难道赶在我高考之前,他们想跟我说道说道?   跟着徐老爷子一路步行到公墓是段不近的距离,好在清早天气凉快,徐老爷子也一直在问我蔺师傅的近况,有说有聊的便到了地方。   抬眼望去,公墓坐落在半山腰上,山体一直绵延到火葬场的方向,上面植被颇多,树木的种类也有四五样,郁郁葱葱的树冠紧挨着,让山体有种起起伏伏的视觉感受。   靠近站脚的柏油路下段,二十多米高的巨大牌楼装点的雕栏画栋流光溢彩,透着股子极为讲究的古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上面有什么名胜古迹。   我对风水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背山临水”的风水的基本要义,山脚的公路南面就是一条宽阔的河流蜿蜒向东流去。   一路走上山,整片陵园便逐渐显露出来,一座座大理石墓碑整齐林立,前来祭扫的市民有十几位,摆上贡品点上香,叙说着生活的琐碎,祈求先人保佑。   再往上走就是高档“住宅区”了,墓地的价格在五六万,薛佳的父母就埋在那儿,是一个双人墓,周围有汉白玉栏杆,镜面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十分整洁,上面写着薛佳父母的名字。   徐老爷抓着一大把线香点了起来,很快,周围便都是燃香的味道,大量的烟弥漫开后很是熏眼。   随后,他将手里的线香全部插在墓碑前的香炉里,将一打十二张黄表纸打开,从怀里拿出一根记号笔,“张伟,我替他们跟你说话。”   我点点头,那四位现在应该在阴司,其中,陈玉芬当过出马弟子,本来应该给奎大顺当碑王的,可是她家堂口的性质摆在那里,她不可能进入妖仙队列,估计可能是在下面修炼什么的。   薛佳父母生前行善积德,在下面发展的应该也不错。   至于丁思菲,我实在不好说,我始终都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转眼,徐老爷子拿着记号笔在黄表纸上快速书写起来,一个个龙飞凤舞的黑色繁体字跃然纸上——   伏以阴司诸殿阎王圣泽巍峨,弟子徐保全,香童张伟上表通阴文书……   表文另起一行,又写了好些神明的名字和感谢的话。   那上面的字我认不全,没有标点符号难以断句,而且徐老爷子的字太过一气呵成,一个个紧挨在一起,冷不丁一看,密密麻麻没有空隙。   我越看越眼花,脑子都有些迷糊,而我肩头的黄小妹则猛地直起了身子,目光里闪现出凛冽的寒光,四只爪子都不禁抓紧了我的肩头。   “香童张伟,陈玉芬问你,她死后,妖仙堂口可曾作恶多端?”   徐老爷子肃然的话音传来,我愣了一下,就感觉黄小妹按了按我的肩头,“照实说。”   虽然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听了黄小妹的建议,我对着学老爷子点头称是。   徐老爷子立刻在黄表纸上写了几笔,又道:“除了你与夏宁卷入妖仙堂口的是非,可有其他出马弟子触过这件事么?”   “没有。”   “妖仙堂口解散,可有鬼将鬼兵前来捉拿扣押?”   徐老爷子再一句话问来,我顿时浑身一凛,张了张嘴,顿觉他不像是在帮阴司那头的陈玉芬等人与我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沟通。   而就在这时,黄小妹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黄营小女黄小妹,伏以阴司诸殿阎王圣泽巍峨,妖仙堂口一事未发现鬼将鬼兵前来协助,各家堂口均是事后得知,此事为我家弟马张伟、药王门生夏宁共同主持。”   “好。”   徐老爷子背对着我,立刻在黄表纸上快速书写,转手在右侧他和我的名字下添了一笔——   黄营小女黄小妹。   “香童张伟,薛佳父母薛苑中、董玉霞做证,鬼仙丁思菲乃是本地城隍的鬼兵,无任何阴司户籍问题,本地城隍对你说的信息是否与其背道而驰?”   这一刻,我额头布满冷汗,一双手攥了起来,终于知道徐老爷子要做什么事情了。   他是要拉着我一同弹劾本体城隍!   陈玉芬去世后,这个堂口交给下一任弟马奎大顺管理,这些事情城隍那里都会有数,城隍不插手此事虽然有些疏于职守,但他毕竟是这地头上的大领导,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他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   而薛佳父母和丁思菲,前者是出入阴司的新鬼,后者则是分配到城隍的鬼兵,城隍随手布了个小局面与我结识,这是自有他想法的,即便是没跟我说实情,但这不也是因为领导要面子,所以才拐弯抹角安排的么?   我不明白,徐老爷子为什么要抓住城隍的这点小辫子不放,些这黄表纸上的通阴文书,就跟往纪检委投举报信是一样的。   糟了,我这一不小心便卷入了这么大的是非之中!   “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啊?”   凑前一步,墓碑前的大把线香冒出的眼熏烤着我的脸,身上都开始冒汗了。   徐老爷子用那只白浊的眼睛扫了我一下,“干啥?你这不都看出来了?嘿!年前阴司就开始整风,撸下去一批换上来一批,你当下面没有人事变动啊?”   “呃……可城隍他。”   “城隍咋的,阎王爷还换人呢,这事你就照实办。”   徐老爷子笑了笑,“你小子啊还是太嫩,本地城隍以前照顾过你么,你当老蔺的徒弟时他有表示了么?城隍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再有,妖仙堂口那么多妖仙能跟城隍没有关系么?   要不是他们那头树倒猢狲散,一下子跑出多少个祸害人的玩意儿,这事才兜不住了,城隍是想着跟你和你堂口的仙家搭关系,琢磨着补救呢!”   我登时就傻了眼,这事比我想的可复杂多了。   “你翻了妖仙堂口,这得是多大的功德,可为啥这半年多都没给你啥好处啊,还不是让城隍给截走了,想着事后不就,又仗着自己手里有点权利截你功德,这事你堂口的仙家能干?   这回城隍换人,那就得换可心的,你家堂口的仙儿也不知道啥来头,表面上糊弄了城隍半年,暗地里可做了不少工作,下面的关系全给打通了,咱爷俩写这个表文就是走走形式。”   我震惊了,我堂口上的仙家打关系把本地城隍给撸了?还要换个可心的上来?   说着话,我肩头的黄小妹笑出了声,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事夏宁肯定知道,要不然怎么让你不去深究呢?”   表文的事情得弄完,徐老爷子严肃了一阵,便开始不断问我问题,我一一作答后,他快速写下,前后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张黄表纸都写满了。   最后,黄老爷子将黄表纸折叠起来,由左右向中间各折三次,然后掏出一根细毛笔和一小瓶红色的朱砂墨水,舔饱笔蘸饱墨,左右各写鬼画符的字儿,中间对缝又写了些什么,最后落款我看懂了,是“敕令”二字。   随即吹干上面的朱砂墨汁,沿着中间缝隙对折,这黄表纸便总共折了七次。   在陵园里找了个火盆,将表文焚祭,火苗一燃,周围便有阴风阵阵,刮着旋儿朝我们包裹过来。   可任凭这股子阴风如何吹动,表文上的火苗就是没有任何动摇,缓缓的烧了有一份多种,才将黄表纸完全烧净。   徐老爷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对我说道:“今年七月一日是农历六月六,正赶上党的生日,这城隍也得换换新气象了,到时候该有什么安排再找你。”   这意思是指城隍在七月一日下马?   徐老爷子话里有话,农历六月六也是有讲究的,传统上来说这天是“天贶节”,有上天赐福的意思,在古代,这一天家家户户晾晒衣被洒扫家宅,观察庄家长势,祭祀上天,寓意一年的酷暑时期迎来新面貌。   此外,六月六对仙家们来说又是另外一个节日,里面的说道我虽然还不清楚,但城隍在那一天如果有更替,换了一个亲近自家仙家的城隍上来,也是个节日里庆祝的彩头。   跟着徐老爷子离开陵园,天色迅速变得阴沉起来。   天变得如此之快,我心头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慌,不管是仙家的世界也好,城隍更替也罢,大人物们布的这个局实在变幻莫测,我这个做弟马的实在体会不到其中曲折,也远远历劫不到其中门道。   回望了一眼身后的群山,看着起起伏伏的山势,我心头波澜不断……      第六十二章 诡案      转过天来,纪川和薛佳的婚礼在上午举办,是六月一日。   也不知道他们定在这天,是不是想把造人计划提上日程。   当天来参加他们婚礼的人不少,纪川父母在部队的同僚有一部分,市里各行各业的人物也有不少,不过出乎意料的,薛佳父母曾经资助过的人家也赶来了五六位,虽然不多,但这在我们知情人的眼中,他们的到来让人暖心。   看着新娘子薛佳面颊红晕的被纪川拉向婚礼殿堂,她已然恢复健康的样子,我心头长舒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的一双手在不断创造奇迹,如果当初没有碰到蔺师傅,没学好这手艺,这对佳人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坎坷。   我这样的人或许难背世俗所认同,但每治愈一个病人,每当看到一个家庭重新和睦,自己的心里就会有成就感,就会满足。   这可能就是我的修行,也是我以后依旧要做的事情,而再过些日子,我就要高考了,说不得要离开这个自己土生土长的家乡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   六月中旬学校放榜,我的名字排在第三榜单,超出重本线三十分考进h市的一所医科大学影像专业,五年制。   这事在我家亲戚邻居那儿都传开了,都知道我家以后要出个医生,前来道喜的人数不胜数,然后就是升学宴收份子钱,当时,姥爷一家都从农村赶了过来,热闹的很,升学宴是郭叔张罗的,市里的大老板和几位领导来了十好几位,还有我们学校的副校长也到了场,弄得我爸妈都不明白怎怎么会有这么多大人物到场。   别说他们了,我也是忙乎的发晕,这里面不少是我的病人,随的份子都是基本一千打底儿。   这就有些纸包不住火了,郭叔赶忙跑到饭店外堵人,藏着掖着的不让我家里人知道这事儿,忙乎的满头热汗。   当然了,这些份子钱郭叔帮我单独保管下来,虽然漏掉了两个,但我也给圆了回来,就跟家人解释说关系不错的同学家里条件好,就给多随了。   忙乎了老半天,我这才跟我们班的同学坐在一桌,一边咕咚咚的灌汽水,一边听他们连问我家里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校长也来参加我的升学宴。   我能怎么说啊,我妈是小学教师,我爸在工地画图纸的,彻彻底底的无产阶级家庭,只能任他们瞎猜去呗。   也是没想到,这事在我同学们那里越传越邪乎,都说吴莹莹肯定知道我家干什么的,想不到她倒是找了个好男朋友什么的。   当时我只能装糊涂,再看桌对面的吴莹莹,就见她脸上红的能攥出水儿了,时不时的用眼睛瞄我。   “诶?老董怎么没来啊?”   “是啊,张伟,你没请老董吗?”   老董是我班主任,这半年对我是相当够意思,估计看我开始发劲儿读书,平时不少指导我,后来郭福海也收了心跟我一起复习,老董把我俩当亲儿子似的照顾,课上课下的给我俩开小灶,讲题、解题,不断给我俩开拓思路。   我抬起头左右看了看,饭店大厅里还真没有老董的身影,难道是有事来不了?不能啊,之前说好了有感谢恩师的环节,一会老董还得上台讲话呢!   我掏出爸妈新给我买的手机,立刻给老董拨了过去,等了半天,老董没接,难道是道上堵车了?   老董虽然是个大老爷们,平日里随性的很,但他自己却相当守时,干什么事都不拖拉。   合上手机,我就琢磨老董干什么去了呢?   这时候,我班里的女生就开始嘀咕老董的事情了。   “你们听说了么?三班的任欣高考结束跟老董表白了!”   “胆子真大啊,老董都结婚了,她想干什么啊,拆散人家家庭?”   “切,老董能看上她?咱师娘家里要钱有钱,人也长得好看,老董疯了才能看上她。”   “你们懂什么啊,任欣都说不在乎了,想给老董当小三,什么都不要,这样的女人多可怕啊,老董要是把持不住,后果就严重喽!”   “怎么,你亲眼见到了?”   “怎么就不可能,我听三班那帮人说的,记不记得填志愿那天有个女生找老董,老董出去了二十分钟,就是这事儿,三班的人都知道。”   我皱了皱眉,看了看我班女生那八卦的劲儿,清了清嗓子,“都小点声,校长就在隔壁桌呢,别给老董抹黑。”   话音一落,旁边的郭福海也帮着打圆场,招呼着搬来汽水饮料,挨个女生面前凑热闹,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开。   我摇摇头,老董还不到三十,人长得也精神,讲课时总是插着裤子口袋装酷,我们跟他混熟了,知道他就是个爱炫的主,不过,他这也算是人格魅力,别的班不少女生都喜欢听他讲课。   心里还是放不下,再次打了个电话过去,等了好久,老董终于接了。   “董哥,我,张伟。”   “是张伟啊……”老董那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抱歉,今天实在过不去了,老师这头有点事情脱不开身,你帮我跟你父母说一声,老师孩子发烧住院了,等过两天老师单独请你吃饭。”   “董哥,小董董没事吧!”   我腾地站起身,要是老董儿子问题不严重,他肯定会来参加升学宴,而且,这必定是有什么突发性病症,否则老董不会不事先通知我。   “没事没事。”老董的声音沙哑了不少,显得有气无力的,“就这样吧,对不住了张伟,老师这里是真的有难处。”   “董哥,你儿子……”   我正要继续追问他儿子在哪家医院,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喂!董哥,喂?”   我连忙回拨过去,等了半天对面都没再接,又连打了三遍也依旧如此。   一时间,身前的一桌再加上身后一桌的同学都望向了我,一个个都凑过来问老董出了什么事儿。   我照实说了一遍,两桌的人都没了声,一个个脸色都难看起来。   老董儿子准是出了大事,我还没开口,黄小妹便让小鬼、卢巧芸、上官馥娅分头去市里的各家医院,务必要找到人在哪里。   坐下来,我望着大厅里热热闹闹的景象,很不是滋味儿。   等待的时间异常漫长,感谢恩师的环节我找了校长帮忙解围,算是顺顺利利的糊弄过去,饭局结束后,爸妈给我拿了两千块钱请同学去唱歌。   不过,我实在没这个心情,就让郭福海帮我张罗一下,而我自己则躲开了众人等小鬼他们的消息。   差不多将近一个多小时,小鬼和上官回来,小鬼没找到人,而上官则跟我说了一个令人极为吃惊的消息,那就是老董的儿子和老董媳妇都在家里,孩子没什么毛病。   我一愣,这也就是说,老董没跟我说实话,他儿子没事?   那就怪了……   随后,卢巧芸回来,带了另一则消息。   “张伟,卢巧芸说老董在医院让人给打了,好像是因为一个女孩子闹自杀,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人已经被带走了,不知道在哪个派出所。”   黄小妹皱着眉翻译卢巧芸的话,我心头顿时一颤。   糟了,老董是教师,真要摊上什么案子,这对他的工作影响太大了。   问清楚事发地点在第一医院,按照片区分化,应该是井栏派出所管这件事。   抹了把头上的汗,幸好以前接触的病人各行各业的都有,找找关系还是有办法的,第一个电话拨出去就是市公安局姓邹的刑警。   两句话说清楚来龙去脉,对方一口应承下来帮我问问。   电话挂断五分钟,对方就打过来帮我确定了信息,老董确实是在井栏派出所,现在正做笔录,不过,问题有些严重,事态已经上升到刑事案件,说老董对受害者有侵犯行为,虽然证据不足,但是现在还不能立刻放人。   我靠,有没有搞错,这屎盆子谁扣的!   老董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光是我,全班同学都清楚,师娘多漂亮一个人,老董脑子让驴踢了才会干出这个事!   “邹叔,您看能不能托关系让我见见我的老师,我老师他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情,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真要让我师娘知道这个事,还不得气出病啊!”   “小张大夫,这个案子我也只是随口打听,我不过听井栏的同志说,案发时间是昨天午夜,现场在你们学校的教室里,走廊有监控录像,受害者家属一口咬定有监控作证,现在已经开始介入校方了。”   我胸口一闷,不能,绝不可能,老董干不出这事!   狠劲的吞了口唾沫,我请市局的邹叔帮我联系井栏派出所,我说什么都要见见我的老师。   “好吧,你过去找杨所长,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不过能不能见到你老师我无法保证。”   “好,谢谢邹叔,这次麻烦你了。”   “应该的,一直都没机会谢小张大夫帮我治腰呢,等我这边工作忙完了也过去一趟,咱们保持联络。”   挂掉电话,我抿紧了嘴唇,跑出去打了两车直奔井栏派出所。   车上,看着周围景物匆匆而过,我嗓子发干,受害人家属一口咬定有监控做证据,难道真的有十成把握么?   如今学校都已经放假了,案发时间和地点在昨天午夜的学校教学楼内,这事情太诡异了……      第六十三章 打通关系      出租车在第一医院所在辖区的两栋居民楼之间停下,旁边就是警蓝色与白色为主色调的井栏派出所。   刚推开车门,派出所的一楼内便出来激烈的骂喊声。   “董强宇!你****的给我滚出来!你个狗犊子有特么什么脸当老师,老子今天特么就要废了你!”   骂声刚落,里面又传来咣咣的踹门声,伴随着各种脏话,周围路过的居民都纷纷侧目。   “先生!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毁坏公物妨碍公务罪你来承担么,受害人家属拉开!”   派出所内乱作一团,身在外面的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董强宇就是老董,是我班主任。   快步走进去,正对门口的是直上二楼的步梯,右手边是派出所指挥室,左手边是接待窗口和一条走廊,我看到五名民警拉扯住一名身高一米八的大汉,正从走廊之中连推带搡的将他弄出来,用力的推向二楼。   随后又有几名市民从走廊里紧跟了出来。   “那个董强宇你们咋不管,为啥不收拾他,把我哥放开!”   “警察就能暴力执法啊,你们眼力还有没有王法!”   叫嚷声不断,那些市民一看就是大汉的亲属。   民警们不含糊,警告他们安分。   闹剧还在持续,他们一直上了楼关了门,上面又是拍桌子又是争吵。   我皱紧眉头,知道这井栏派出所的规模还算是大的,楼上楼下四层,少说也有二三十位民警,那些人想闹,吃瘪的终究是他们。   转过头,接待窗口里还有一位老民警,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看报纸,他看到我在门口站了半天,便探过头来。   “小伙子,办什么事?”   我回过神,忙走上前去,“您好,我来找杨所长,是市局刑警大队的邹警官介绍来的,我姓张。”   老民警打量了我一下,可能是看我太年轻,稍作犹豫才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了一下点点头,“对,是姓张……好,知道了。”   挂掉电话,老民警热情的笑了笑,“四楼,右拐左手边第三间办公室。”   道了声谢,快步跨上楼梯,我听到二楼还有那些人和民警对峙着,但声音小了许多。   我知道老董应该是在一楼做笔录,此时一定是茫然无措,对方家属闹成这个样子,不管事情是不是他做的,这事都不好调解,到时候闹到学校里闹到老董家里,这后果不堪设想。   来到楼上,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便传来一道随和的声音让我进去。   进了屋,宽敞的办公室内摆着一张实木办公桌,后面是实木书柜,杨所长坐在办公桌后,看起来很像是邻居大叔的模样,有微微发福,国字脸,平头,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夏装警服对着面前的会客椅指了指,“坐。”   走上前坐下,杨所长对我打量了一番,微笑了下道:“小邹电话里说是董强宇的案子,小伙子你来这边是想提供证据么?”   杨所长待人和煦,可离的近了,他那双深藏不漏的双眸却给我一种要被看透的感觉,而且,来之前我可没说要提供证据,对方有意拿这话搪塞我,事情不太好办。   皱了皱眉,我本能的躲开杨所长投在我身上的审视目光。   “杨所长,董强宇是我老师,师生相处三年,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而且,老师的老婆孩子都在家,事情又通报给学校了,就算董老师是清白的,也不免占了一身腥,我想向您咨询一下,我老师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如果今天没法放人,我得跟师娘扯个谎,学校那边也得做做工作。”   一席话下来,我抬头看了下杨所长,就见他依旧在笑,可观察我的眼睛里却多了什么东西,像是对我有些好奇。   “刑警队的小邹说他把你当亲弟弟看,让我帮忙照顾照顾,我看没这么简单吧?”杨所长欠了欠身,手肘拄着桌面看向我,“你一个学生敢说到学校做做工作?”   他这话让我愣怔了一下。   杨所长又问道:“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张了张嘴,不解道:“受害者家属说董老师侵犯女学生,我不相信这事儿,我想见见老师,看看怎么能帮他减轻负面影响,我……”   话还没说完,杨所长讶异了一声,“你不是来捞他的?”   “捞?”我心头一跳,疑惑的看向杨所长。   杨所长也是一愣,反复看了看我,一拍桌子,“哎呀,是我误会了!   小邹千叮咛万嘱咐,求我一定要帮这个忙,问他吧,他也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这小子真有什么来路呢,刚才你说能给学校做工作,我就想着你这家里是干什么的,然后看了看你手上的手表也是名牌,又敢单枪匹马的跟我们派出所打交道,唉,职业病,想多了想多了,误会。”   杨所站起身,“想见你老师是吧,这事不难办,一会我带你去。”   他就这一会儿功夫想了这么多事情,真不愧是警察!   一场误会解除,我也回过味来是怎么回事。   其实,市里在我和蔺师傅就医的病人都知道,我们那儿并不是对外开放的诊所,想要治病得看有没有这个缘分,治好了也不能外传,所以,邹哥给杨所长打电话介绍我时,肯定是推三阻四模棱两可了。   我琢磨了一下,便将自己给邹哥治病的事情说了一下。   没曾想,杨所听后已经一惊,他没想到我还是一个能正骨的中医,犹豫了片刻,杨所让我给他看看腰,说他自己有腰间盘突出的毛病,已经五六年了,平时都酸痛不已,说入了秋准备做手术。   我抹了把汗,这回也真是巧了,我让他平躺在地上给他检查一下,又顺手给他正骨。   不到三分钟,我扶他起身,杨所活动了一下,便一脸震惊的看向我,“这是真的?这不疼了?”   我点点头,其实正骨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抬手刮了刮鬓角,“会这一手的医生全国各地都有,只是很难找对人,杨所的毛病不难治,大概半年就可以痊愈。”   杨所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而一听能痊愈,整个人都跟年轻了十岁似的,还不停的拧动腰部感觉治疗效果。   有了这一层关系,事情变得好办了许多,杨所简单的跟我说了说老董的案子,听到其中的一个环节时,我猛然一怔。   “杨所,你说那个受害人真的是任欣?”   “没错,你认识这个女学生?”   我点点头,之前听到老董侵犯女学生的消息时,我还真没想到她的身上。   将任欣曾经向老董表白的事情说给杨所,他也站在警察的角度分析,表明不排除有栽赃陷害的可能性。   随后,杨所带着我一路来到一楼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推开门,我看到老董正低着头,独自一人坐在一把椅子上。   此时的他没有往日的精神头,脸上不知被谁抓出了几条血道,上身的衬衣被撕破了,衣摆和裤子上还有脚印,头发乱的不成样子,整个身子都要快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就那么瘫坐在我眼前,对外界不闻不问。   “董哥……”   我的声音发颤,平日里跟我们嬉笑打骂教书育人的班主任,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董哥、董哥!”   我快步冲了过去,一双手在他身上迅速摸排,焦急的查看他的伤势。   他没伤到骨头,不过,老董的腰上青了一片,上面还有鞋跟踹出的红痕。   “张伟?”   老董抬起头,看到我时,颓废的面容上写满了震惊。   当我情绪顿时有些不受控制,脑子里嗡鸣一片,自己敬重的老师竟然被人打成这样,当学生的哪能受得了!   登时,我一双拳头便死死攥了起来,咬着牙好半天都冷静不下来。   “董哥,你给我一句话,这事你干过没有,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老董看向我,张了张嘴,“老师的事,你、你知道了?”   “你就说有还是没有!”   “没有!”老董双眼闪现出一片精芒,一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老师绝没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一刻我没什么不相信的想法,老董是老师,在学生面前最重要的就是品行、是形象,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向他自己的学生声明清白,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我转过头看了看门口的杨所,又转过来扶住老董,用力的告诉他,“董哥,杨所长说学校的视频监控已经调出来了,稍后整理证据,你……您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学校那儿,师娘那儿,我帮您张罗!”   看到老董的目光愕然,我用力摇了摇他,“董哥,听懂了么!”   “听、听懂了……”   扶着他坐下,我与杨所离开这里,前往警员办公室。   一进门,杨所便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在一台电脑钱打开监控记录,他让我坐在旁边。   此时,办公室里的民警看到杨所亲自参与办案,纷纷走上前来在我身后观看。   视频打开,迅速加快进度,很快就见清漆黑的教学楼走廊内部影像,我凑上前,时隔三秒,视频画面猛地出现一阵轻微的干扰,两道人影便出现在视频当中……      第六十四章 诡异视频      十九寸的宽屏显示器内,监控视频呈现出一片极为暗淡的灰黑色画面,画面像素很低,一片模糊。学校那头的监控不具备良好的夜视功能,而且是便宜货。   很快,视频画面突然出现了明显的跳帧,就像是受到了干扰,随后,画面一闪恢复正常,两道隐隐约约的身影并排出现在视频当中。   “暂停,回放。”   杨所吩咐了一声,旁边的民警立刻将视频调回十秒,而我身后一同观看的民警们则略有异动,他们看了看杨所,又着重对我观察了一番。   杨所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很明显,这是有心帮我,民警们对我的身份有些好奇。   视频再次播放,众人屏住呼吸,左上角的时间标注为23点54分36秒,四秒钟一过,视频再次跳帧,连带着时间也瞬间推进了两秒,此时,两道模糊的人影再次出现在视频当中。   这一次,杨所没有喊停,继续观看下去。   然而,众人都已明白,跳帧的那一部分是视频本身的问题。   着重观察视频的后面,在场的人隐约能看出走廊里行走的一对身影是一男一女。   位于走廊右侧,也就是教学楼北面,那里有窗户,可以投进来些许月光,这也使得可以从视频当中分辨出一个女生的身影。   她偏瘦,穿着短裙,似乎扎着马尾,应该就是任欣了。   而并排走在任欣左侧的身影相对模糊了太多,隐约能见到高于她一头的头部影像,进一步观察两人间距,由此可判断为肩膀略宽的身影为男性。   两人均是背对摄像头,缓缓走向监控范围的尽头。   这期间,我身后的民警还有身边的杨所都探前了身子,努力的去看里面越来越不清楚的影响,见到任欣在一间教室门前停下,打开门,走了进去。   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视频里的男性身影便因为光线问题有些看不清了,甚至于不像是真是存在的。   杨所皱了下眉,“李海涛,刘毅。”   “所长。”我身后快步走来两名年轻的民警。   “取证是你们去的,这视频里到底又有没有这个男的,那个隐约出现的男人身影会不会是光线问题造成了错误的影像?”   李海涛和刘毅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由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应该是有的,受害人走在走廊正中间,房门在墙壁最左侧,她开门时有避让动作,所长您再看一遍。”   视频重新播放,任欣走到教室门口时,脚下明显绕了一下,就好像她身边的人阻碍了她开门的动作。   杨所点点头,“董强宇的不在场证明何时了么?”   “还没有,受害人家属闹得凶耽误了不少工作,我们也是刚刚将笔录做完,具体情况还在核实,不过董强宇强调过,他昨晚和同事聚餐,饭局十点钟就结束了,他确定自己十一点之前已经到家。”   这就是说老董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了。   我双手使劲握了自己大腿一下!   杨所听了点点头,转过来对我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但看他的样子,杨所也差不多确认老董是被诬陷了,又或者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可是,任欣的家人为什么要说老董侵犯了任欣?难道是任欣表白不成,所以导演了这场闹剧?   转过头看了看被暂停下来的视频,松口气的功夫我又多瞄了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我恍然间一怔。   画面上,任欣就站在教室门口,视频里的影像虽然不清楚,但依旧能看到她的身影!   这是什么概念?   教室门口就在走廊的最左侧,按照之前的分析,这一片区域光线不足,男人的身影拍摄不清,但是,为什么任欣的身影却能拍清楚?   我忙站起身,脸几乎贴趴在显示器上,仔仔细细的盯住任欣的身子,猛地浑身一麻!   因为就在此时,我看到任欣的右肩和后背上多了一条黑影,看起来如同一条手臂,而她的左侧,分明看不见人!   冷汗瞬间从脸侧淌了下来,我睁大了眼睛努力的去寻找那条手臂的来源,却见到一片模糊的黑色阴影,看不出有任何人形形态的影像。   我的心神一下子沉到一片阴冷之中,仿佛自己就站在那条黑暗的走廊中,站在任欣的身后,只看到她,却看不到其他……   “小张,小张?”   杨所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悚然一惊,猛地将思绪抽了回来,感觉自己浑身都有些发虚,忙晃了晃脑袋。   杨所拍了拍我,“小张,你发现什么了?”   “没……没有。”我心神不定的坐下。   杨所摇摇头,神情有些严肃,“有什么就说出来,你有什么别的线索也好帮忙把案子解决了。”   杨所的直觉很厉害,一下子就看出我的心思,但我不能说。   抿了抿嘴唇,我伸手点开视频继续观看下去,用键盘操控视频跳帧加快播放,很快就看到任欣从教室里跑了出来。   视频暂停,时间为第二日0点09分15秒。   从任欣进入教室到出来,前后十五分钟,应该就是案发过程的时间段。   杨所不明所以,看着我继续操作视频播放,这一次我加快了进度,三秒一跳帧,足足弄了二十分钟,视频也快进了一个多小时。   我绷紧着头皮,“那个男人没出来。”   杨所点了点头,让旁边的民警倍速播放视频继续观察,转过头,他看向负责这个案子的李海涛和刘毅,“校门口的监控看了么?”   两人都点了点头,报告说相关的其他监控视频还在解析当中,但主要的视频都看过了,其中的一个疑点很关键,那就是任欣是独自来到学校的,并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踪影,继续查下去,工作量会非常大,需要很久的时间。   “这件事好好查吧,先核实董强宇的不在场证明。”杨所转过头对我说道:“小张,你先跟董强宇的爱人打声招呼,这事情不可能不通知她,我让小刘跟你走一趟。”   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现在证据不足,晚上之前应该能让董强宇回家了。呵,小张也要相信我们警察是秉公办案的,你今天不来,你老师也会没事。”   我忙站起身点点头,“谢谢杨所长。”   “谢什么,以后我还要麻烦你呢。”   随后,民警刘毅送我又去看了一眼老董,进门后我跟他说了事情经过后,自己都不禁摇头苦笑,老董这是头一回碰到这样的事情,整个人吓蒙了。   不过,这事情还没结束,老董的不在场证明是由他妻子提供,任欣的家人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证据,势必还要再闹的。   想不让老董的名誉受损,有些事情还要我自己去查一查,得让任欣的家人明白,任欣身上有问题!   后来,刘毅送我去了老董家,我对师娘说了事情经过,将她安慰住,转头又联络校长,将情况说明白,请他务必维护好老董的清誉。   校长那头给了我承诺,说一定会尽全力保住老董,我这边这才松了口气。   警车上,年轻的民警刘毅笑着看向我,知道我走了杨所的关系,又打通了校方的关系,对我这个高三毕业生的“能量”非常好奇,不过我师娘和小董董也在车上,他没多说什么。   我转过头看相老董媳妇,她的脸色很差但却很镇静,比我想象的要坚强的多。   之后,我们把小董董送到他姥爷家,这才回到派出所。   老董两口子之间需要交流,这事儿我不便参与,刘毅看着我有离开的意思,便主动过来要送我一趟。   “刘哥,你忙你的,我还得去任欣那头看看。”   派出所门口,我正要出门打车,刘毅几步赶了上来,“老弟等等!”   我回头就见他拉住我,“任欣的家属都蛮不讲理的,我看你跟他们说不通。”   “说不通也得说啊,这事压不下来,我老师这辈子就毁了,有些事情以讹传讹,人言可畏。”   “那这样,我跟你去一趟,毕竟我穿着警服,那帮人不敢对你怎么样。”刘毅拉我上车,“杨所把你交给我,我得负责到底,走。”   我心头一阵感激,忙点头道:“刘哥,那多谢你了。”   开车直奔第一医院,车上,刘毅跟我说了下具体情况。   今天凌晨以后,任欣后回家被父母狠狠训了一顿,可能是心里承受不住,等父母睡下便割腕了,不过,伤口不深也就没酿成惨剧,后来她母亲起夜,看到任欣坐在床上发呆,打开灯一看,这才见到女儿的自杀行为。   送到医院包扎后,他父母就见到任欣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问什么都不回答,一直念叨老董的名字。   后来任欣的父亲火了,在医院里就把任欣给打了一顿,不断逼问她是怎么回事,任欣才说了老董侵犯她的事情。   刘毅扶着方向盘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们接到这个案子时,就觉得有些蹊跷,任欣父亲那火爆脾气,任欣情绪又不稳定,也不一定就能说出真话来,呵,老弟,这事儿我就是这么一说,可别往外传!”   我连连点头,“刘哥放心,这方面我懂。”   刘毅笑了笑,又道:“不过那个监控视频,啧,怎么说呢,如果真没有点什么问题,任欣怎么可能大半夜偷跑进学校呢,这案子一时半会都解释不清楚啊……”      第六十五章 鬼呢喃      来到医院,任欣在六楼的普通病房,我站在电梯口,刘毅给我指了下方向,就见走廊一端站着五六名任欣的家人亲戚,她父亲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拿着面包和火腿。   这个人我印象很深,就是在派出所里说要废了老董的汉子,他一膀子肌肉挤成块儿,穿着微乱的蓝色短袖t恤,面包渣子掉了一身,连口水都不喝,嘴里全是吃的东西也不咽下,拄着腿直喘。   走廊里的光线不佳,周围弥漫着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儿,我身后还有儿童病房传来的啼哭,光线、味道、声音交织在一起,恍然间,任欣父亲所在的位置似乎被拉远了些,而我则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冷空气在附近游走,右侧的臂膀一动,似是被轻轻推了一下。   一时间,耳道似是被什么堵了一阵,听什么都不真切,我忙晃晃头,踉跄了半步。   “老弟,没事吧?”   我被刘毅扶了一把,转头看向肩头的黄小妹,就见她的目光在周围移动着,毛绒的眉头压了下来,一只爪子踩着我的后脖颈,脑袋缓缓探到我另一侧。   “张伟?”   这时,刘毅又叫了我一声,脸上的神情有些疑惑。   我忙回过神,“刘哥,我没事。”   应付了一声,又看了看处于沉默中的黄小妹,心头不禁有些担心,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但似乎又有些不确定,随后,黄小妹低着头在耳边说道:“张伟,你先办你的事情,我让小鬼他们离你近一些,今天的医院有些不太寻常。”   这一听,我眉头立刻紧皱,目光在周围扫了扫。   位于面前的走廊之中,棚顶的照明灯是关着的,大部分的光亮来自于各个病房,这也使得里面采光不足的路段过于昏暗。   和刘毅走上前去,周围的阴影好似能渗透肌肤之中,我像是穿过某种怪异介质,身子骨一冷,耳边传来一阵阵极其细微的低语。   什么声?   我努力的去分辨其中的声音,可越去听,那些声音就越难以听清。   黄小妹说的没错,这里确实不寻常。   站在出马弟子的角度,身边除了卢巧芸外,小鬼和上官馥娅实力都不算太差,敢干扰我视听的只能是些有能耐的家伙,倒不至于搞这样的小把戏,这走廊里究竟存在了什么东西?   来到跟前,任欣的家人很快就注意到了我们。   刘毅穿着一身警服,又是主要负责这个案子的民警,对方很快就迎了上来。   刘毅之前跟我提过,任欣的家人已经看过监控录像,也告知他们现在证据不足,无法进行刑事立案,所以,这些人对处理结果极度不认可,说什么也要派出所继续扣押老董,还说要上法院去告,去市长那里告。   可想而知,他们之后肯定会将这件事情闹大,到时候老董就算是清白,名誉也要大大受损。   抬起头,任欣的家人迎面而来的一刻,我看向任欣的父亲。   任欣父亲的面色有些发白,目光投在刘毅身上时,那种毫不遮掩的怨毒情绪,让人下意识的感觉危机临头。   寻常百姓不敢轻易给警察脸色,任欣的父亲倒是无所顾及,手里的半块面包攥成了一团摔在地上,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一张满是老茧的大手探过来就要抓刘毅的衣领!   袭警?   不仅是我,连刘毅,甚至于任欣的亲戚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一瞬间,刘毅就被对方单手攥住领口。   “披着一身皮的东西,为什么不抓董强宇,还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任欣的父亲脖子上的血管鼓了起来,愤怒的目光透出的念头,像是恨不得想要把刘毅给撕碎。   “哥!放、放手啊!”   “姐夫,你冷静点,千万别跟警察动手!”   “胜国!快放手!”   任胜国的亲友们慌了神,又拉又扯没拽动他。   刘毅身为民警,格斗擒拿方面有相关基础,他咬着牙,立刻攥住了任胜国的拇指往外掰,可一时间竟然没有掰动。他憋红了脸,双手因为过度用力抖了起来,可任胜国的大手却不为所动,脸上的神情更是没有丝毫动摇。   这一刻我肯定要帮忙,可上前抓住任胜国手指的瞬间,脑子里忽的嗡了一声。   手上一顿,我立刻感觉到任胜国的手指好似锻钢,十分坚硬,上面的温度更是一片冰冷,比正常人的体温低了二十度以上!   我头皮蹭的麻了起来,再看任胜国,就见他眼白的部分泛出浅蓝色,那里面细小的血丝也呈灰色在眼底分布。   一瞬间,我脑后的神经频频跳动,抓住他的双手一麻,手筋都开始抽搐,两股寒流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双肩,连带着后背都僵硬起来。   惊愕的一松手,呼吸因为急促的心跳而憋闷了一瞬,眼前一黑,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低语,仿佛在我周围方圆两米之外,似乎存在着若有若无的人缓缓走过,呢喃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在这长达两三秒的惊愕之中,我似是置身于一个荒废的剧院之内,周围一片黑暗,不断有寒流绕身而过,隐约见到一排排座椅在黑暗中显露出深红色,那里面还零星坐落着重重鬼影,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掩嘴说笑。   猛然间,一张苍白的少女面孔在眼前闪现,她半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微张着嘴,里面的舌苔布满了黑色菌斑,如同一个破损严重的深洞,从里面流露出冰寒的空气!   我惊醒,魂不附体的倒退,一身的冷汗已经完全阴湿了衣衫,这才发觉自己还在医院的走廊中。   “上官,捆窍。”   我一咬牙,后腰脊骨便贯通进来凛冽的寒流,取出两根毫针,我上前一把抓住了任国胜的那只手,分别在他拇指、手腕扎下!   一声闷哼,任国胜惊恐的睁大了双眼,浑身猛然打颤。   他打颤的模样好似癫狂,前后不出三秒便口吐白沫,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抽搐起来。   我用力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这两针分别为鬼门十三针的鬼信与鬼垒,扎在鬼信之上,可以与任胜国身上的东西进行语言沟通,而鬼垒这一针,则可以让那个东西感觉到明显的痛感。   快步上前,刚将任国胜的身子搬过来,他的眼睛便急切的睁大,突然挣扎着翻身干呕!   他那趴在地上的身子努力的想要支撑,可强壮的身躯没能带来任何缓和的力量,顿时在走廊的地面上连吐了一分多种,连进气的功夫都没给他留。   空气里弥漫着酸腐的味道,任国胜的亲友,刘毅,均都看傻了眼。   “张伟,他身上似乎跑了两个,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黄小妹抓住我的肩头盯着任国胜,“他身上应该还有。”   我点点头冷静了一下,任国胜这种情况,我小时候在郭福海身上见过,很有可能是游魂作祟。   而游魂这种东西生于浮游藏于地表,极难被发现,我也不是完全确定是这种东西。   此时,周围的环境似乎有变化,好似之前给我那种无形当中的紧张气氛,突然消散了干净!   而任国胜吐了一阵,整个身子便萎顿下去,侧卧在地面上哼唧不断。   我疑惑的给他又下了一针,可任国胜竟然没有反映。   黄小妹看了这一幕也是愣怔,忙问道:“你把他身上的东西杀了?”   不能,我没那种能力。   这之后,任国胜的家人围了上来,我知道他们一定认为是我把任国胜弄成了这样。   未等他们质问,我便将任国胜手上的毫针摘下,抬起头说道:“几位,他食物中毒了,赶紧找医生来检查一下!”   “食物中毒?不可能,我哥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你干啥了,别想骗我们!”   我抬手挡住一个过来推搡我的中年妇女,忙的蹲下身用手指翻开任国胜的眼睛,“眼白发青就是中毒的症状,你们仔细看清楚了,再看看他的脸色发白,又吐了一地,还不足够说明问题么?”   众人愕然,反映过来后连忙跑出一个人去找医生,而那些想要跟我动手的任国胜亲友,也忙接过手扶住任国胜,又将他爱人从病房里叫了出来。   长出了口气,任国胜不是食物中毒,这一点我是骗他们的。   但是毫无疑问,任国胜中邪了。   这时,一旁衣衫不整神情狼狈的刘毅忙走了过来,“老弟,你会针灸?”   “会点。”我点点头,“刘哥,没事吧?”   刘毅摇摇头,看了看地上神志不清的任国胜,道了声晦气,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任国胜的妻子让人带了出来,她人应该是四十刚出头,虽然上了年纪,但看起来年轻时应该很有姿色,一看到丈夫在地上不断哼哼,整个人都慌了神。   我抬眼瞧了瞧她,感觉她的情绪到行为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便暂且丢下这一群人,快步进了病房。   六人间的病房还算宽敞,里面就只有一个床位有人,紧靠着南面窗户,在我右前方向。   我眯起眼睛,看向病床上躺着一个少女,此时的她背对着我,肩头松动,似是在哭泣。   而就在这时,少女似有感应的转过身。   仅这一眼,我悚然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她那张脸时,耳边再次响起嗡嗡的低语,如同这间空荡的病房里满是孤魂野鬼……      第六十六章 阴阳胎      耳边不断的诡异呢喃中,我看到病床之上,那少女一双眼睛已经哭肿,目光掠过我的身侧向门外看去。   她咬着发白的嘴唇,脸侧有一道明显的巴掌红痕,一只手揪着胸口的衣衫,目光里透露出想要从我身后找寻更多讯息的神色。   我猜到她就是任欣。   可是,我却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让她看明白外面是什么情况,因为就在刚刚,任欣的这张脸……我见过!   双肩到脚跟都是一麻,我想起那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嘴里带有黑色菌斑的少女面容,正在与任欣的脸快速重合着。   吞了口唾沫,我的目光迅速从她身上转移开,在整个病房扫视着,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我走到病房内部,刘毅在门外看了我一眼也跟进来。   “老弟,你……”   我摆摆手,示意他安静,自己则侧耳倾听那若有若无的低语之声,然后在附近继续观察。   “张伟,你到底要找什么啊?”刘毅走上前低声问了一句,拉住我的胳膊,“你有事你跟我说啊,别整的跟风水先生似的瞎转悠。”   真让他说着了,刘毅的观察力和想象力很是厉害。   可是他这一打岔,我耳边那些低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论我怎么找寻都听不见。   那些东西都跑干净了?   我皱起眉,转过头看向门口,任国胜的亲友正送他去检查,就留下一男一女回来照看任欣。   “老姑,老姑父,我、我爸爸怎么了?”   文弱弱的声音传来,任欣担惊受怕的看向门口,那回来照顾她的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任欣的姑姑红了眼睛,按着任欣瘦弱的肩头不让她起身。   而任欣的老姑父则走向我,说了些感谢的话,又朝着刘毅道歉,毕竟任国胜刚才是袭警,刘毅真要追究,事情小不了。   当时的情形我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等任国胜的检查结果,回头再跟他们一家说说调解的事情。   转过头,看到刘毅一直在观察我,我忙笑了笑拉着他坐在一张病床上,“刘哥,这回真不好意思,等这个事儿解决,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刘毅声音一肃,冷声道:“老弟这么说就见外了,我来这趟就是要确保你的人身安全,倒不如你听哥哥一句话,这家人不好对付,一会而要是谈不拢咱们立刻走。”   我笑了下,“刘哥,你这可是刀子嘴豆腐心,成吧,我听你的。”   “这才像话。”刘毅拍了下我的肩膀。   正说着话,在我斜对面的任欣突然坐起身,哇的一下子吐了!   我靠,这一幕太过突然了!   任欣的姑姑和姑父都慌了神,就见任欣吐得不停,酸水、胆汁都吐了出来,整个背部都弓着,一口接一口的呕,脸色涨得通红,她纤弱的身板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量,她姑姑和姑父都按不住她。   我和刘毅也吓了跳,我忙走过去帮忙扶住她。   触手一碰,任欣的肩头抖得不成样子,纤弱的臂膀不堪一握,可她的身子却极为有力量,像是拱着身子跟我的对抗。   我有些吃惊,联想到她父亲任胜国的事,便猜测是不是她身上也曾有过什么东西,那东西离开后给她身体里留下了某种病气。   不管是游魂也好鬼魂也罢,在侵占过人体后离开,人体或多或少都一定的病症,有的精气神方面有影响,虚弱一阵子,有的则明显体现在身体方面。   我小时候就让我老丈人黄营大帅抓过一把,也像任欣这样呕吐过。   很快,任欣便虚弱的趴在病床上,身体发起了寒,我忙将病床上的杯子抱过来盖在她身上。   “叔,去叫医生来检查一下。”   皱着眉说了这一声,任欣的姑父立刻跑了出去。   随后,医生前来,又是好一番折腾,做了呕吐物的细菌培养,也做了血检,任家人简直忙乎蒙了,而我也没闲着在旁边观看,抽空偷偷给任欣扎了一针,但是没什么效果。   事态的发展步入僵局。   我咬了咬牙,这回得折腾夏宁来一趟了,她把脉那一手准能将一切查清楚。   后来,众人将病症明显缓和的任家父女都安排在病床上,医院护士也将血检报告送了过来,医院医生后脚赶到。   “血液没有什么问题,细菌培养还在做,任欣的家长跟我来一下。”   听到这话,已经哭成泪人的任欣母亲忙跟着医生走到病房门口。   医生看了任欣的母亲一眼,“让你女儿在做下b超检查。”   b超?   站在门口不远的我一愣,任欣的血检报告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需要做b超检查?   同样疑惑的还有任欣的母亲,她忙问其中细节。   医生看了看她,“血检显示,你女儿孕酮很高,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这是怀孕一个月的症状。”   听了这个消息,任欣的母亲险些要瘫坐在地上,“不、不会,我女儿不会……医生会不会查错了?”   “所以要做b超检查,你们尽快安排吧。”   医生转头就走了。   任欣的母亲傻了眼,我也愣住了,旁边的刘毅拉了我一把,低声道:“老弟,看到了吧,他们女儿本身就有问题,怀孕一个月,这根你班主任就应该没关系了,她保不齐就是往董强宇身上泼脏水,现在的女学生啊,都怎么想的!”   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刘哥,容我再等等。”   刘毅神情轻松不少,看样子是手头的案子也快有了着落,要不然按杨所说的,让他们仔细解析学校那头调来的监控,这可是个辛苦活。   可我却总觉得这不像是一场闹剧,事件波折的有些超乎想像了。   任欣母亲没敢把女儿怀孕的事情告诉给病床上的任胜国听,她在门口犹豫了好久,将任欣的姑姑叫过来,两人瞒着众人找了一个轮椅,将任欣转移出了病房。   唉,又是等待!   等了半个多小时,几人折返回来,任欣的母亲拿着片子,神色倒没有太过紧张,将任欣扶上床便没了动静。   刘毅一看,眼睛睁得老大,“张伟,这一家人都什么毛病,女儿怀孕了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   我也是不解,随后便等来了医生,确认说任欣有胃胀气问题,血检也要重新再做一遍。   他们在那边忙乎着,我心里却猛地一怔。   血检孕酮达到怀孕一个月的水平,可b超检查却是胃胀气!   一双手攥了起来,心头对这件事有了一丝把握。   随后又是半个小时,血检报告送来,医生再次查看,眉头深锁,说孕酮不减反增,要联系b超室,看看是不是仪器问题。   医生匆匆而走,原本松了一口气的任家人再次提心吊胆。   这说明什么?难道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么?   皱着眉,我快步走过去找上任欣的母亲,“阿姨。”   “小、小伙子,你、你们有事么?”她有些紧张,知道我和刘毅是一起的,而且一直没离开,似是担心我找她是任胜国袭警的事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阿姨,我会一些中医,大叔食物中毒就是我发现的。”   她连忙点头。   “我想看看任欣的病症,麻烦你按一按她的小腹,看看是不是很坚硬。”   话音一落,任欣的母亲明显愣了一下,看到我身后的刘毅也好奇的跟来,可能有些畏惧他那一身警服,犹豫了一阵便走到任欣身边,撩起女儿的衣服按了按女儿的小腹。   顷刻间,她动作一僵,转过头来疑惑的看向我,“是、是有点硬。”   我点点头,“是这样的,医院的血检报告和b超报告应该都没有出错,你女儿的问题医院无法解决,是虚病。”   虚病?   一屋子人都愣了一下,刘毅也拉了我一下,“老弟你说什么呢?”   我谁都没有理会,向众人坦白,表明自己是老董的学生,这一次来是想化解彼此之间的误会,“有些事情不管你们信不信,但任欣确实是虚病,我相信医院方面对这两份检查报告,没办法给你们一个说法。”   “你什么意思?什么虚病,你在说什么?”   “喂!你跟董强宇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为他说话。”   躺在病床上的任胜国也要挣扎起来,指着我虚弱的骂着什么,她妻子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看向我,就连刘毅也看出不对味了,僵硬站在我的身边说不出话来。   我看向任欣,就见她露出了茫然的模样。   “任欣,有些事情我说完你要斟酌一下,如果我说的没错,这事情会比你想象的严重,我问你,董老师的事……你没有说谎对不对?”   这般问了一句,任欣的目光顿时躲闪开来,脸色完全苍白。   “我想……这事情不止一次,一个月之前也应该发生了。”   我再问一句,任欣整张脸都躲到她姑姑身后,害怕的浑身发抖。   我摇了摇头,知道她不会立刻回应的,转而将目光扫向众人,“任欣的毛病又称阴阳胎,医院是治不了的,她的肚子会像十月怀胎一样一点点变大,我希望各位慎重一些,这种病会要了任欣的命。”   说出这些,我自己知道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不过为了老董,我并不介意这么做。   至于任欣,我可以完全确定,与她发生关系的不是老董本人。   更不是人……      第六十七章 牵连悬案      想让任家人认可我的话需要时间来验证,我估计至少需要一个月。   而所谓的阴阳胎,其实是鬼胎的一种,解释来讲,这是女子与鬼魅精怪发生关系后,被遗留在女子身体里的一团阴气。   这团阴气用现有的医学技术无法驱除,当成胃胀气来治更是没有半点疗效,表现出来的症状为女子出现妊辰反映,如同十月怀胎的过程,肚子会一点点变大。   而十月怀胎一过,女子身体的各个器官也会因为受到压迫而出现明显病变,幸运者会因为器官衰竭而死,结果悲惨的……就是涨破肚皮而亡。   后者是最为惨烈的死法,绝对不是开玩笑。   “你骗谁呢!什么阴阳胎!赶紧滚!”   病床上的任国胜挣扎起身,尽管浑身虚弱,可还是指着我喊了起来。   而他的亲友也纷纷向我投来古怪的目光。   “任国胜!”   我忍了这么长时间终究是没了耐性,“你说我可以,说我骗人也行,但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不要因为一时冲动祸害了别人!董强宇是我老师,带我考上大学的老师!我跟着他这几年对他的了解远比你们多!远比任欣要多!   你们要是敢去我老师家里闹,去学校闹,坏了我老师的名誉,让他背上一辈子的污名,任欣的事情我不会管,你们坐等苦果!”   “你放什么屁!个小兔崽子!”任国胜登时就要从病床上起来,撸起胳膊要找上我。   脑子一热,我耳边猛地嗡了一声,顿时想起老董腰上被踹的那一脚,我老师招谁惹谁了,被打成那个样!   一步踏出,浑身肌肉都绷得跟石头一样结实,连肩头的黄小妹都看出我火了,在我耳边焦急道:“上官,快,快啊!”   上官立刻从我后腰钻了进来,而我,抬脚就踹在任胜国的病床上!   砰的一声,我这一脚发了狠,床尾登时被踹起了半米高,猛地歪向一边,而正要起身的任国胜一时措手不及,噗通一下子从床上摔了下来!   连床带人二百多斤,这一脚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在任家人面前一站,所有人都吓蒙了。   我指着地上的任国胜大声道:“别以为就你会使用暴力,我们班五十二个学生全都站在董老师身后,不服你就试试!   跟我耍横,敢骂我,敢袭警,敢打我老师?   要不是你家出了这个事你以为我会忍到现在?   自己去问清楚你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再说话,不要连累了别人!”   冷着脸转过身,踏步离开病房,而身后看到这一幕的刘毅这才回过神,忙跟着跑了出来,一路上都没敢跟我说话。   今儿也真特么是窝了一肚子火,我本不想这么鲁莽,但眼下吓唬吓唬他们是最好的办法。   抿着嘴唇,想起在医院走廊中自己脑海里出现的短暂幻象,回忆着猛然间浮现在我面前那张恐怖的任欣面孔,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张伟、张伟!”   刘毅一把拉住步履匆匆的我。   脚下一停,我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低了下来,“抱歉刘哥,让你见笑了。”   刘毅并没有质问什么,反倒是脸色微微发白,“老弟,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   “那……那你说任欣的毛病是阴阳胎,这、这是真的么?”   刘毅这句话让我愣了一下,“刘哥,你也知道阴阳胎?”   刘毅慌忙摇头,“阴阳胎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我听说过两起类似的案子,都是去年发生的,受害者都是女子,张伟,你跟我说说阴阳胎是怎么回事。”   我浑身一震,难道说任欣的事情不是个案?   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刘毅慎重的模样,我告诉他阴阳胎是一种极为少见的病症,需要找中医来医治。   “张伟,你确定能治?”   我点点头,“能!”   刘毅神色一凛,双手抓住我的肩头,“张伟,你听好,这事情我会上报给杨所,他也会联系市局刑警队,到时候会找你帮忙。”   这是什么意思?我吃惊的看向他。   “实话跟你说,我也没想过把任欣的案子联系到这件事情上,两个月前,向阳区派出所出了一个精神病伤人的案件,犯罪行为人为女子,大肚子,看起来跟怀孕六七个月的孕妇一模一样,向阳区的同志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时很是棘手。   后来找医生对她进行检查时,院方说是胃胀气。   这事被我们当作话题来聊,后来有人就说起市局去年接的案子,先后有两名女性受害人因为肚皮撑破而死,都跟孕妇的体征类似,法医都无法确定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太玄乎了,也太渗人,我们都没敢多聊。”   听过刘毅的话,我头皮一阵发麻,这也就是说,这先后四个人身上都有阴阳胎的问题!   好巧不巧的,因为老董进了局子,我竟然接触到如此恐怖的事情,整个人都心底犯寒起来。   “张伟。”刘毅拉了我一把低声道:“我看得出这肯定不是一般性案件,你跟我说,你是不是会点别的东西?”   他这一问,我猛地一愣。   刘毅又道:“这么跟你说吧,我也干了两年民警了,邻里的大事小情什么没见过?所里的老民警不说,我们还不会自己看吗?谁都不傻啊!   你要是能帮忙解决问题,把向阳区的案子破了,老哥我多少能跟着借借光的。”   听到他说的这么明白,我也不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刘哥,你看人很准。”   刘毅一怔,知道我这算给了他一个明确的说法,顿时睁大了眼睛对我另眼相看。   “刘哥,这事我无法保证你能因此立功什么的,阴阳胎的问题有我自己解决的方法,这方面没有确凿的证据和科学理论做依据。”   随口这么一说,刘毅立刻笑了起来,“你要是能先解决向阳区的那个案子,市局的那两个悬案也就有了说法,如何操作虽然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但只要张兄弟能帮这个忙,我这里不也就露露脸了吗?”   之后,我们两个又简单交流了一下,刘毅便开车送我去找郭福海他们,而他自己则立刻回到派出所沟通杨所的意见。   也是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带着忐忑的心情找上郭福海,看着ktv包厢里欢闹的同学,我心里还是有些没着没落。   进了包厢,让郭福海把音响关掉,面对这二十几名同学,我坐在玻璃茶几上叹了口气,将老董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遍。   “咱们虽然毕业了,但老董永远是咱们的老董,我们不支持他不像话,也不能让老董自己一个人扛这事儿,咱们去给他打打气吧。”   这么说着,我抬起头,看向昏暗包厢里的同学。   砰!   一个酒瓶子登时被班里的男生给摔了。   “草,欺负咱们老师,三班的活腻了!”   “叫任欣是吧,自己干出的破事给老董泼脏水,她特么有病吧,都跟我走,咱们去警局给老董讨个说法!”   场面顿时有些收不住,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就看着班里的女生也红了眼睛。   这时,郭福海连忙把包厢的房门挡住,哆哆嗦嗦的道:“你们都冷静点啊,都冷静,张伟把事情都搞定了,咱们给老董打气可以,可千万别码人打架啥的,那都是高中生干的事情,咱、咱们可都是准大学生了!”   换二个人说这话可以,可换老郭说这个事情简直搞笑,码人打架的事情他经常随口就吹。   不过也好在有他活跃气氛,又有我班女生帮忙劝阻,一屋子火气方刚的男生才消停不少。   随后,我给老董去了电话,问了问他的情况,电话里老董的语气仍旧有些低沉,但也告诉我顺利到了家。   得到准确消息,吴莹莹带着人出去买拜访的礼物,班里的人也开始联系未到场的同学,最后大家一起汇合时,班里五十二个人,除了联系不上的,到场了四十多个,光是打车就打了十辆,浩浩荡荡的去了老董住的地方。   我们这一队人受到不少侧目,带着鲜花水果一路上楼时,我突然有种感想。   以前总是面对着市里的病人,抽空还要跟蔺师傅一起去解决各种问题,好像对自己的高中生活没有太深的感受。   看着一楼道跟我一同找老董的同窗,这才觉得自己没有好好的体味这段美好的时光……   位于四楼,敲开老董的家门时,门内的老董早已换了一身衣服,不过,他脸上挂彩的模样没法掩盖。   “你、你们……”   “董哥!”我笑了笑,“没被师娘罚你跪搓衣板吧,我们来给你说情的。”   老董的眼睛登时就热了,身子一让,我们四十多人便都涌进他家八十多平的屋子里。   一进门,除了师娘,校里的校长、副校长都在,一个个震惊的看向我们。   场面是很感人的,有我们这么多学生支持老董,相信校领导和师娘都会相信老董的清白。   众人相聊的肉麻话不提,这期间我接了个电话,是杨所打来的,他正跟刑警队的邹哥还有刘毅在一起。   “小张,向阳区的那个事你有把握么?”   我端着电话沉吟了一下,“有!”   “那好,明天上午抽空过来一趟,咱们一起看看这个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八章 同行帮忙      隔天头午,我联系了一位同行一同前往井栏派出所。   这位同行姓王,叫王建军,出马有七年了。   在联系他之前,我也打电话跟蔺师傅和夏宁沟通过阴阳胎的事情,蔺师傅他们说给任欣治病不是问题,但不想跟公安机关打交道,毕竟我们这类人办事方式不被世俗所接受,甚至在调查取证时也不可能提供确凿证据。   如果案子不能完美解决,而其中又出现纰漏的话,惹出的麻烦对我本身也有影响。   我知道蔺师傅和夏宁是不会随便管这些事,而我自己也不想让杨所他们知道蔺师傅的能耐,回头有什么事再来打扰他,便问蔺师傅,我能不能找出马弟子王建军帮一把手。   王建军年前曾经拜访过我,人很热情,和我年龄差距不大,他住在外市县,地头上小有名气,看事准,也会治虚病。   之所以找他,是因为王建军曾多次向我表示有意拜访蔺师傅,不过,碍于他堂上的老仙家似乎不允许他直接登门,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王建军平日没少联系我,明里暗里的跟我拉近关系,这事我也就一直惦记着。   蔺师傅在电话里听我要找王建军后便笑了一声,说王建军出马七年,性子还是不稳重,不过,既然王建军跟我热络,就让对方帮我办好阴阳胎这件事,回头再让他去蔺师傅那儿。   那之后,我给王建军去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对方不仅答应,而且还连连感谢,连夜开车往市里赶。   我们在电话里对阴阳胎的事情研究了一下,王建军知道我身边的小鬼他们没什么道行,而我的医术方面也无法对症治疗,这事自然由他堂口的仙家来主持,让我放一百二十个心。   赶早八点多,兴奋了大半宿的王建军便开车来到我家楼下。   因为没让黄小妹按下我早起时头顶睁开的眼睛,见到王建军时,我吃了一惊。   王建军带来的“人”非常多,足有二十几位!   我肩头的黄小妹对着他们其中的一位老者和一个中年男人起身行礼,对方也抱拳客气了两句,说了些长辈夸赞后辈的话。   这两位中,老者是胡家教主,也就是堂口胡仙的领导,相貌慈眉善目,穿着朴素的白色道装,让人一看觉得向身居山林的老道士,神情十分随和。   另一个中年人是堂口的碑王,穿皂靴,一身电视剧里古代武士穿的黑色劲装,浓黑的眉毛斜飞入鬓,面色黑亮发红,给人一种练家子的感觉,他虽然留着短发,但站姿说话都不像现代人。   和黄建军直奔派出所,到了地方,杨所也没想到我们来的这么早,忙联络向阳派出所和刑警队的邹哥,到了后来,邹哥和另一名刑警,刘毅和向阳派出所的两名民警,我和王建军汇合在一起,七人一同赶赴向阳区的一片民宅区。   沿着老旧的步梯楼一路而上,敲开二楼二零一的住户,开门的人是个瘦小的老太太,拄着拐,嘴巴都收在一起,牙已经掉光了,手里的拐杖一晃一晃的。   老人反映很慢,耳背,一时半会也听不明白我们的来意,但好在认出了刘毅他们穿着的警服,老人颤颤巍巍的给我们让张开了路。   门后显露出一间似乎只有四十来平米的小屋子,门口就是厨房台,老式的炉灶全是黑色的油污,旁边的墙壁也有大量油污,狭小的客厅上面栓着一个垂挂下来的灯泡,上面落满了灰尘。   周围很脏乱,墙皮脱落的不成样子,地面是水泥抹的,还有两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子放在客厅的角落里,里面露出一个个饮料塑料瓶。   虽然在来之前,向阳区的两位民警说过具体情况,可当我真正踏足这里,才体味到这家人过的何等心酸。   塑料瓶是老太太捡的,除了每个月领低保的钱,这些瓶子都要拿来卖钱维持生计,家里除了老人还有老人的孙女,也就是我们这次要找的人,一个精神病患者。   一个连走路都困难的老人,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孙女,难以想象,这个家庭是如何在社会的夹缝中生存。   走进来,我心头很沉重,一厅一室的房子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老人的孙女就躺在一间十平米的卧室当中,正背对着门口侧卧着。   我站在客厅里看过去,能见到她的腹部明显隆起。   老人的孙女名叫张燕,已经三十多岁了,以前在市里的酒厂上班,向阳区的民警通过调查,知道她是去年患有的精神病,人被厂子辞退后,本该由张燕照顾的祖母反过来开始照顾她,祖孙俩相依为命很是艰辛。   社区的社工虽然极力帮助祖孙二人,可张燕的祖母也是人老耳聋,张燕又是精神病患者,对这个家庭,社工们有些时候真是爱莫能助。   我和王建军一同上前,他身边带来的二十几位仙家便分散开在周围戒备起来。   “确实是阴阳胎,不过有些怪。”跟在王建军身后的胡家教主缓缓来到我身边,“香童,你和建军都看看把,脐下三寸用力按下去。”   我点点头,和王建军一同上前,而身后的刘毅等人也好奇的跟了过来。   “张伟,要不要帮忙,她可是……”   刘毅的话还没说完,刑警队的邹哥就拦了一下,“没事,张大夫有一手,咱们看着就行。”   踏进卧室,一股骚闷味飘来,我看到张燕正背对着我们玩着自己的头发,嘴里也不知道说着什么。   我活动了下手腕,甩手将打马鞭掷了出去,立刻捆住了张燕,一时间,张燕的身体一僵。   打马鞭普通人看不见,但王建军和他的仙家们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神色各变。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尽快查明问题就可以,毕竟任欣不是个案,真要有什么害人的东西,得让王建军的仙家尽快帮忙化解。   靠近床边,我伸手搬过张燕的身体,顿时闻到她身上更明显的怪味,也不知道她多长时间没清洗过了。   而转眼见到张燕的正面后,我和王建军均是一怔。   那是一张瘦脱了相的面容,眼窝深陷着,脸上布满了雀斑,皮肤精薄起皱,相当苍老。   再看身子,在张燕的衣衫外露出的脖子和双手明显浮肿,圆滚滚的肚子将身下的衣摆撑了起来,露出一片白如羊脂玉般的肚皮,而就在肚皮之下,细微的青色血管显露着。   她的肚皮远比面部的肌肤光滑无数倍,好似全身的营养都集中在那里,有些透亮,干净的让人心生恐慌,而那些青色的血恍然间似有隐动,仿佛是输送营养的纤细管道。   “王哥,你见过这样的阴阳胎么?”   我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转过头就看到王建军也是一副紧张的模样,他没回答我的话,伸手按在张燕的脐下三寸,初一触碰,他猛地缩回手,震惊的看向他所带来的仙家们。   仙家们没回话,纷纷看向我。   我不知道王建军发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也探出手,碰触在张燕的小腹之上。   随即而来的是我指尖一冰,顿时感觉像是摸在一块冷玉之上。   再用力向下按去,手指与张燕肚皮之间顿时有了波动,就像是断断续续的水流从我指尖之下快速流过!   那种感觉让我浑身都发麻不止,好似张燕肚子里有无数带壳的昆虫在跑动,并且,那些昆虫的表壳正纷纷刮过我的指肚!   脑子里嗡的一声,耳边恍然间听到了异常真切的呢喃声,好似千百个鬼魂在我耳边说着悄悄话,弄的我浑身一难受,抱着双臂紧闭着眼睛连退了数步,抓紧了手臂不断搓动。   娘的,这是什么玩意!   登时,我浑身冷汗直冒,牙齿打颤起来。   “张伟!张伟!”   王建军连忙扶住我,我身后的刘毅等人也上前顶住我的身子。   缓和了好一阵,我的耳边渐渐听不到那种声音,周围人肩头的阳火对接到我身上,也快速驱除掉我身上的不适感。   也是好在人多壮胆,我喘息了一阵缓和过来。   “王哥,这事能处理里么?”我转头看向王建军。   王建军抿了下嘴唇,转头看向他身边的胡家教主,那胡家教主捋了捋白色的胡须,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随后,王建军头前的发帘一扬,我看到他家的碑王从正面进入了王建军的身子!   王建军精神一振,忙走到张燕面前,伸手就将王燕的衣服推了上去,露出了一整个雪白如玉的远滚肚子,伸出一根手指便在王燕的肚子上画了起来。   他的动作异常迅速,手指头分外有力,勾画的过程中,手指所过的地方在张燕肚子上留下一道道明显的红痕。   红痕未能连接在一起,可从他手指的移动的轨迹上,我还是感觉出是某种鬼画符的东西。   “张伟,看仔细了,各家堂口的仙家手段各不相同,王建军堂上的碑王应该是擅长画符驱邪。”   黄小妹的声音突然传来的一刻,王建军已然收了手,他将身上的外套一脱,解开双手的衬衣袖口,一双小臂的肌肉便完全鼓胀起来!   转眼间,他一双大手按在张燕的小腹之下,朝着胸口方向推去。   一声又长又响的打嗝之声,猛然间从张燕口中彻响!   我见到张燕不知何时张开了嘴,大量的黑气从她嘴里冲了出来!   而就在这一刻,她鼓胀的肚子也逐渐落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 女巫咒语      窄小的卧室之内,王建军带来的二十几位仙家贴墙漂浮,一个个神色凛然,目光有如实质集中在张燕的身上,一晃神的功夫,整件卧室的温度骤降下来。   王建军推动张燕大如电饭煲的滚圆肚子时,张燕猛地张开口,发出一阵好比擂鼓般的打嗝之声。   这动响非常大,一直持续不断,吓得我身后的刘毅等人都惊退了半步。   空气里蔓延开一股类似口臭的难闻味道,张燕口中瞬间冲出大量黑气,正朝着她的面部上方喷出来!   “抓!”   一声令下,我身边的胡家教主目光中寒光湛湛,周围二十几位仙家便猛然间汇聚到张燕上方,伸出手迅速在那些黑气里抓取着什么东西,他们动作之快,看的我眼花缭乱,有好几道被仙家们带起阴寒气流刮过面颊,我能明显感觉到脸上被划了几下,心头猛跳。   前后一个呼吸的时间,仙家们的手在黑气中一探一回,便攥住了什么东西撤到到房间四壁,行动无比迅速。   这时,张燕口中喷出的黑气逐渐在房间中消散于无形,而在我身前的王建军也将她鼓起的肚子完全按了下去。   张燕还在打嗝,虽然没有刚开始那样惊人,但也是一声接着一声非常响亮,我看着王建军在她松弛的腹部上反复推拿,将她的肌肤都搓出大变红色瘀痕,一连持续了二十分钟,这才直起身。   王建军喘了口气,转过头对我笑了下,小声道:“给我家碑王端碗水来,他老人家今天可是用了真本事!”   我忙点点头,松开张燕身上的打马鞭,跑到房外找到一个暖壶,又找了一个大腕刷洗干净,这时,黄小妹按了按我的肩头道:“张伟,这碗水可要晾凉些,他家的碑王没少动力气,这是给咱们办事的,可不能马虎了。”   这事我自然知道,倒了一碗热开水,又吹又晾的等了五六分钟,这才恭敬端了过去。   我心头也是感叹,虽然自己不清楚对方动用了什么手段,但这身本事可远比小鬼他们厉害的太多太多了,不愧是一堂碑王,真不简单啊!   至于手里的这碗水,其实也是有说法的,这是代替病人的答谢,意思就是让碑王喝了这口水后,就不需要张燕家再给王建军的堂口回礼上供了,说白了,就是不要钱。   碑王他相当仁义。   王建军看我端来了水,单手接过喝了一口,对我露出了宽厚的笑容。   随后,王建军身子一松,他家的碑王便闪了出来,和那位胡家教主并肩而立。   一时间,房门外的公安人员都看呆了,刘毅和邹哥更是上前仔细盯住张燕的小腹,就见张燕难受的哼唧着翻了身,没有异状。   “张伟,这、这就完事了?”刘毅睁大了眼睛,他身后的向阳区民警更是踮着脚用目光询问我。   “先等等,看看王哥怎么说。”我说了一声,示意他们安静。   转头看向王建军,见他休息了一会儿,又转眼看了眼旁边的胡家教主。   胡家教主点点头,对着周围的二十几个仙家说道:“东西给我。”   仙家们应了声喏,一个个攥着手里的东西送到胡家教主手中。   当时我也没能看的太真切,他们交接的东西的速度很快,好像是某种黑色的雾团,里面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像是大量跳蚤挤在其中不断跳动。   胡家教主将仙家们递来的东西汇总起来,双手一揉,便揉成婴儿拳头大的黑色雾团,拿给我和王建军看。   “建军,香童,你们看好这个东西。”胡家教主笑了笑,捋了捋白色胡子道:“这不完全是阴气,里面还有大量病菌。”   话音一落,我和王建军都是一愣,盯着胡家教主手里的黑色雾团,隐约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黑点在以不规则的轨迹飞速跳动着。   “病菌受到某种加持过后能够致幻,张燕的精神病就是这么得的,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恢复正常的思维逻辑。”   说罢,胡家教主的五根手指微微活动着,把那黑色的雾团当成是公园里老人们手中把玩的铁蛋子,使其在手中滚动了两圈,便有哗啦啦的声响从里面发出,隐约透出断断续续的低语声!   我浑身一震,这声响不正是我曾经听到过的诡异动静么!   “这是迷惑人的东西,没有什么大危害,至于为什么会造成阴阳胎的情况还得再查查,建军。”   胡家教主说了一声,手上一握,那一团黑色的东西便在他手里消失不见。   王建军忙不迭的点点头,“请师父落座。”   话音一落,我身边便吹来一股暖流,还闻到一股清香!   刘毅他们虽然闻不到这股味道,可王建军那句“请师父落座”却清晰的传出过去,几个人顿时目瞪口呆。   胡家教主进了王建军的身体后,王建军脸上的汗液顿时风干了不少,整个人挺着胸口连吸了好几口气,顿时精神大振。   我看着他快步走到张燕身边,俯身拿住张燕的左右手,在她掌心上随意摸了一把。   这时,黄小妹也在我耳边解释起来,“张伟,这位胡家教主应该擅长易经八卦,会驱灾避祸,是普通算命先生比不了的,你看他的手。”   她这一提醒,我就见到王建军的放在一边左手拇指,正在其余手指上飞速点动,前后三五秒钟便停了下来。   王建军负手而立,转过头淡然的看向我,“凉台西面的柜子下层,黑色的一个鞋盒子。”   他随口一说,我猛地一怔,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查出了问题,忙走出去,挤过刘毅他们身边,穿过厨房来到凉台。   初到那里,我看到张燕的祖母正坐在凉台里的一个马扎上摘着烂菜,她的动作很慢,嘴巴一蠕一蠕的,神情有些呆滞。   看到这一幕,我心头有些酸涩,想着张燕的病好了以后,她就不会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快步绕过去,来到左手边狭窄的凉台西面,正对着一个老式掉漆的木柜,打开最下层的柜门,浓重的灰尘味儿和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挤压着大量杂物,有鞋盒子,还有大量皱巴巴的厕所纸。   找到了,黑色的鞋盒子!   将盒子打开,我在里面发现一个黑色绒布包裹的袋子,解开一看,是一本书。   这本书黑色封皮,书页崭新,足有高中课本那么大,一寸多厚,封面十分简单,只有四个银色的楷体字泛着金属般的幽光——《女巫咒语》。   我忙把这东西拿出来,肩头的黄小妹也凑了上来看。   简略的翻了一阵,里面有不少西方恶魔的插图,带着肉翅的石像鬼、人身羊腿的怪物、穿着斗篷拿着长柄镰刀的死神、倒画的五芒星阵……   我心头一跳,当初拘禁上官馥娅的首饰盒子里就有个五芒星。   倒画的五芒星阵周围还有一个圆圈,皱眉密密麻麻的西方符文排列开来,给人一种极为神秘且复杂的视觉感受,下面还有各种讲解。   这本《女巫咒语》的版面印刷十分精致,上面还有大量标注解释理论出处,如同一本巫术教学书籍。   随手再翻绒布袋子之内,便找出几个碎骨片,还有一根烧了一半的黑色蜡烛。   张燕曾经研究这种东西?   骨片、黑蜡烛,她究竟做了什么?   快步回到房内,将东西全部交给王建军看,王建军随眼一瞅,点了点头,“有点门道,就是这个东西了。香童,张燕的事情已经解决,我给你们指路,去市里找这本书的出处,线索就会完全打开。”   王建军拍了拍我的后背,缓缓走了出去。   听到他这么说,我自然猜到是王建军身体里的胡家教主有了办法!   老仙家难道还发现了别的什么?   随后,刘毅和邹哥还有其余的警官和民警都靠近过来。   邹哥低声问了一句,“张伟,这是怎么回事啊,张燕的病因是什么啊?”   旁边的刘毅等人也期待的看向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着那本女巫咒语和绒布袋子都给了他们,“我和王建军能做到的只是我们能办到的事情,眼下我还得跟他走一趟,我们接了这个工作,就要把收尾的事情完成,你们最好分派一下人手,留一部分人照顾张燕,还得来一部分跟我走。”   说完,刘毅和邹哥对视了一眼,商量了一下便答应下来,留下一名向阳区的民警联系社区的人,剩下的都跟我和王建军开车前往市里。   一路上,王建军负责指路,我们很快就到了地方。   下了车,仲夏的高温裹着身子,强烈的光线照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左右张望了一阵后,我有些吃惊!   因为这个地方距离我学校不远,差不多只相隔了两条街,周边都是做学生生意的小店。   王建军身上胡家教主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   转头看到他率先一步走进其中一家小店,我下意识抬头看向那家店铺时,浑身猛地一紧,鸡皮疙瘩蹭的起了一身。   就见那家小店挂着个黑色牌匾,那上面的店名,正是与《女巫咒语》书名一模一样的银色大字!      第七十章 水落石出      “这是个占卜屋?”   不仅是我,刘毅邹哥他们也有些差异,看着不足五米宽的店面,除了上面黑色牌匾上写着的“女巫咒语”外,店铺的窗子上也有“占卜”、“塔罗”、“占星”等字样,里面拉着厚厚的窗帘。   每个人心头都升起一种怪异之感,占卜屋、《女巫咒语》,难道这些都是案子的关键么?   我以前在国外的影视作品里看过占卜屋的事情,经营者一般都是灵媒,可以与鬼沟通,也有用塔罗牌为客人占卜的,我班里的女生也有买塔罗牌算命玩的,每一种牌面都有解释,按照相应的阵法排列,测姻缘、事业、小人等等。   那时候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跟同学交流少,也就没在意过这些事情,只记得有一张牌叫做“命运之轮”的牌,大概的意思是指命运有所转变,借着相关说明书解卦,娱乐性比较大。   看到王建军已经走了进去,余下的我们也彼此互视一眼,跟了过去。   推开深色的玻璃门踏进去,内部昏暗的环境还算整洁,门口放着一个收银的实木柜台,房间正中摆着一张铺着黑色绒布的圆桌,上面横着一条红色的镂空雕花的桌旗,周围还有黑色纱嫚从棚顶吊下,室内的空调风一吹,纱嫚浮动。   店铺周围装修十分别致,墙壁周围有一比多长的大量树枝紧贴墙壁,后面紫色的墙纸也有隐约纹路,几张简约小塌随意分布,小塌边上放着小柜子,上面暖黄的香薰灯点亮着,还有精巧的小蜡烛正在燃烧。   初一看,这店里的光线不足,但处处都透着店主细心的设计,像是一个街区角落里安静的休闲场所,装修比寻常的小咖啡馆都要更有气氛。   当时店主就在房间内,正和王建军说着什么,转头看到我们进屋时,脸色顿时就白了。   不为别的,我身后有四位警察。   “你、你们好,有什么事吗?”   店主是个还不到三十的女子,个子不高,身材清瘦,但人长得却特别好看。   她留着一头曲卷的长发,瓜子脸,穿着一身无袖的亚麻色波西米亚长裙,纤细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挂着好些吉普赛式的项链挂坠,有带羽毛的,有带宝石的,也有金属的,她手腕上也是类似的首饰,绳子、珠串子、五彩缤纷的刺绣腕带。   不得不说,这女人带了这么东西却不显得繁琐,她人很白净,穿着露出晶莹脚趾的松糕鞋,标准的南方女子娇柔外表下,一身异域风情的装束平添了不少风韵,让人眼前一亮。   女子双手的手指搅在一起,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发白,她看到我身后的两位民警和两位刑警,整个人都紧张的不行。   “姑娘,你刚才介绍说你这里可以占卜?”   说话的人是王建军,可我听他平静的语气,觉得应该是那位胡家教主在开口,转头再看,王建军家的碑王就站在房间之中,二十几位仙家正在屋里找寻,也有去到店铺里间查找东西的。   女店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手里出了汗,指尖白的不成样子。   这时,王建军笑了笑,招呼我过去,让我坐在纱帐后的桌子前,又对那女店主说道:“来,给这位小伙子算一卦,我也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这话一提,刘毅他们便将注意力集中过来,吓得女店主身子都发抖了。   她的模样看起来胆子很小,我疑惑的瞧着王建军的神色,就见他也并无质问的意思。   随后,王建军摇了摇头,“姑娘,你做买卖挣钱,不偷不抢没人会找你的麻烦,可你不该骗,占卜不是谁都能干的生意。”   “我、我没骗人,我……”女店主十分惊慌,看看王建军又看看几位警察,茫然无措的样子让人皱眉。   我也摇头叹气,王建军说得对,给人占卜不是人人可以做的。   普通人学易经给人算卦,基本上都不清楚这对他们们会有什么危害,其实,解读他人的宿命是要付出代价的,或是自减功德福报,或是有损寿命,强涉因果必有报应,不是天生干这一行的人不能轻易触碰玄学。   左右看了看,见到有仙家走过来贴在王建军耳边说着什么,我自己心底里也有了大概猜想,沉默着垂下了眼睛。   可能女店主也明白王建军在说什么,可她还是着急为她自己辩解道:“我这里只是塔罗牌啊,塔罗牌可以告诉一个人的命运,我只是教顾客们具体使用什么阵法,我、我没骗人。”   王建军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过头叫来刘毅。   两人交汇,王建军对着他贴耳说了什么,刘毅顿时睁大了眼睛,转眼看向我,我犹豫了片刻点点头,他便快步走到店铺的里间翻箱倒柜。   不一会的功夫,刘毅拉着一个大纸壳箱出来。   那纸壳箱上放着粗细不一的黑蜡烛,足有二十几根,那女店主顿时倒退了一步,脸上都没了血色。   随后,刘毅把上面的黑蜡烛扔在地上,拆开箱子后,里面还有一些羊皮、碎骨片、水晶球等物,甚至还有被解剖开被晒干发黑的青蛙。   刘毅皱了皱眉,伸手在里面一掏,掏出一本厚书。   《女巫咒语》!   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愣。   除此之外,纸壳箱里还有《巫术详解》、《契约》、《阵法》等黑皮书。   王建军接过那本《女巫咒语》在女店主面前晃了晃,“这东西你知道干什么的么?”   女店险些要哭了起来,“这、这都是卖给顾客的,顾客们喜欢这个东西,我就是拿来挣钱的。”   王建军淡然又问:“挣钱?挣这种黑心钱么?有人学了上面的东西害人怎么办?”   “怎么会?”女店主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这都是骗人的东……”   我又叹了口气,她自己都说骗人了。   “你把这些书里的东西当作骗人的把戏,殊不知有人因此受害,姑娘这身阴债已经背上了!”王建军语气一重,将那本《女巫咒语》递给我,“香童,你尝试着找一段咒语来念,让这姑娘看看她到底卖了什么样的诡物!”   我微微一愣,转头见到黄小妹点了点脑袋,“把上面的西方魔鬼的名字绕过去念。”   随手将《女巫咒语》翻开,也是巧了,恰好反倒一篇名为“爱情咒”的篇章,粗略扫了一眼,便见到上面的咒语:吾以吾身,吾之灵魂,愿为大魔王阿萨兹勒奴婢,奉献吾心吾之灵魂……   上面还有标注,说大魔王阿萨兹勒为堕落天使,是七大堕天使之一,魔力强大,与其签订契约,可与心爱的男子相守一生。   粗略看了一遍,我浑身都不舒服起来,随即便将下文念了出来。   后续的咒文不长,甚至听起来也极为可笑,可就在最后八个字“但愿而行,但愿如此”尾音收起的一刻,我的眼前忽然虚晃了一下,位于房间角落的空调里突然卡拉卡拉作响起来!   顿时,空调的显示温度从二十三摄氏度开始快速降低,发出了嘀嘀嘀警鸣声,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那里。   二十度、十九度……温度一降再降,竟然一路下跌到空调最低温度十一度,转瞬间,冰冷的空气从空调之中倾泻而出,空调里的灰尘味也铺了出来,闻起来感觉很不好。   我有些冷,搓了搓胳膊,而就在这时,房间里一个小蜡烛上火苗突然矮了下去,短的只有几毫米。   那女店主也感受到这股冷意,双手抓着手臂直打寒颤。   “姑娘,看看周围的变化把,这是我们出马弟子念咒语的效果,里面有功德加持,所以效果十分明显,换成普通人来念虽然没有这个效果,但是经常念,经常想,就会作用。人的语言是有信息传递的功能,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有作用,这本书里的咒语不是随便编造的,你从哪里得来?”   王建军的一席话传来,我猛地一愣怔,再看周围环境的变化,莫非这咒语真的有作用?   “张伟,往地上吐口唾沫。”   这时,黄小妹催促了我一声,我忙回过神,转过头呸了一口,而这一口唾沫吐出去之后,空调上显示的温度顿时回升,旁边那几盏小蜡烛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然后,刘毅忙不迭的朝着地面吐了口唾沫,紧跟着邹哥也吐了一口,那向阳区的民警和另一位刑警也跟着照做,这四个人脸色都不太好,但王建军的解释却仿佛给了他们某种确切的依据似的,都神神叨叨起来。   女店主被这一幕吓傻了,嘴唇直打颤,“你、你们骗我……”   她眼睛一红,眼泪瞬间淌了下来,她抹着眼睛抽着鼻子,已经害怕的不能再害怕了。   王建军摇摇头,藏在身侧左手开始飞速掐算起来,随即便道:“你这家店先后搬了两次,去年和前年不在这里,今年年初才迁到这个地方,你本身没挣到多少钱,所以,越是这样你就越想方设法吸引顾客,占卜是你收入的一项,倒卖那些蜡烛羊皮等物才是你主要收入来源,我说的对不对?”   女店主一个劲的摇头,咬着嘴唇直哭,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她答不上话,但王建军身体里的胡家教主应该没出错,我忙站起身走到刘毅那头让他想办法核实这件事情。   “香童,不必麻烦,里屋有账本,也有顾客信息,去年死的两人有相关记录,张燕和任欣的名字也在其中,让刑警去查。”   王建军的话音传来,我们余下的几位顿时一怔,邹哥立刻带着他的刑警同事直奔里屋,而刘毅和向阳区的民警也快步走到柜台前查询电脑里的记录。   很快,邹哥和那位民警拿着几个本子快步出来,找到了去年两位死者、张燕、任欣的顾客资料,刘毅和向阳区的民警也在电脑上查出相关信息。   水落石出了!   市局的两个悬案,张燕、任欣,都跟这家占卜屋有关系!      第七十一章 矛盾化解      有王建军的仙家们协助,占卜屋的事情很快就有了调查方向。   随后,邹哥和刑警队的同事开始联系市局,调取之前的档案,说要先一步离开跟领导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两个悬案了结。   另一边,刘毅和向阳区的民警也开始就地收集证据。   警方人员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难处理这类案件,估计他们在平日工作中或多或少接触过,所以,有些事情就不再需要我和王建军继续插手了。   至于占卜屋的女店主,她已然哭成泪人了,自然是想象不到她自己会和两个人命案子牵扯到一起,虽说她本身不必负法律责任,但那两名女性死者属于横死的,无法入轮回,这在阴司那头肯定有说法,这笔阴债有她偿还时候。   我对这事也是叹息不断,站在女店主的角度,她自己是完全不知情的,不过,不知情不代表没有罪过,女店主长得再漂亮,看起来再可怜再无辜,于事无补。   胡家教主借王建军的口告诉我,正是那些所谓的女巫咒语起了作用,招来了病气或者鬼魂,才让先后四人出现了阴阳胎的症状。   后来,刘毅他们做现场笔录,女店主交代了占卜屋那些书籍来路,说是她国外的朋友帮忙搜集来的资料,又翻译成书,从印刷到包装设计都是女店主之手。   这方面我向那位胡家教主打听了一下,尤其是有关西方魔鬼的事情,胡家教主笑着告诉我,西方是西方的事情,在国内不管用,但是语言的力量不是普通人能够明白的,一些特殊的咒语确实可以招来鬼魂,甚至能影响灵体。   “西方的咒语在咱们这里只是蹩脚的小把戏,万不要痴迷于此,否则会被人贻笑大方。”从王建军身体里闪身出来的胡家教主一派轻松,和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这是自然,仙家们的显露的手段明显只是冰山一角,我对王建军能有这么厉害的仙家帮衬是非常羡慕的,心里也是想多了解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才多问了一嘴。   “香童无需妄自菲薄,你领堂师傅的能耐,连我们这些仙家都比不上。蔺先生无需任何咒文,开口可喝退地仙,起针能够杀仙,我不便与你说清楚,万事都有因果,种善因得善果,这个亘古不变之正理!”   胡家教主的话让我一惊,以前就听夏宁说蔺师傅杀过的仙家有三位数,如今又从胡家教主口中听说,我身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与蔺师傅相处这么多年,我从来都不知道师傅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家里没有堂子,身边也不领仙,神秘的很。可能是我自己对蔺师傅太过敬重的关系吧,我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些事情,搞的自己光知道蔺师傅很厉害,但到了何种程度却无从得知。   转过天来,我和王建军前往第一医院找任家人,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路上,我心里有些犯别扭,两天前刚刚给了任家人一个下马威,这时候上杆子找过去,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   不过也是没办法,事情不解决是不行的,我只能给自己找个理由,就当是给人一棒子再送个甜枣的战略方针。   打定主意之后,我们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也是解开所有时间的最后一个疑点。   想要让女人出现阴阳胎,光是用女巫咒语加持一些病菌作祟是不够的,还缺少一个犯罪主体——鬼。   鬼魂是灵体,属于阴性体质,想要在女人身上生成阴阳胎,就必须要有鬼身上的一股阴气注入。   阴阳胎对女人来讲是致命的,对鬼来说只有两种意义:一是害人,二是满足生理需求。   咳,说生理需求其实并不确切,但大概意思就是这么回事。   想要找到与任欣发生关系的鬼是有难度的,但也不能放任不管,王建军说有办法,使用的手段非常简单——拘魂码。   他告诉我说,之所现在才抓这个鬼,其实也是为了和任欣对证,让任家人知道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到时候他们就不可能再找老董的麻烦了。   王建军应该是有十足把握的,昨日他和他的仙家解除张燕的阴阳胎时可没提过拘魂码的事情,今日才说要抓鬼,这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正规的堂口在外办事就是不同凡响,诸事安排紧密,让人挑不出毛病。   进了医院来到任欣所在的病房,我站在门外一看,病房里只有任欣和她的父母,那些亲友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孩子他爸,要不咱们找人看看吧,欣欣昨晚都那样了,要真像那天那个小伙子说的是什么阴阳胎,欣欣可咋整啊?”   任欣的母亲坐在任欣的床边,双眼红肿,她一边物理的将床头柜上杂物收拾着,一边对着旁边床位上坐着的任国胜打商量。   而一旁的任国胜则低头无言,一米八的魁梧汉子远没有前两日那般火气冲天,整个人都颓唐下来,微微驼着背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位于任欣母亲的背后,任欣蜷缩在病床上背对着二人一语不发,病房里蔓延着沉闷的气氛。   我不知道这一家三口在我上次离开后经历过什么,微皱着眉和王建军走了进去。   这功夫,任欣母亲转头一眼看到了我,猛的站起身,她丈夫任国胜也是张了张嘴,整个人欲言又止,脸色有些发白。   没等我开口,任欣的母亲便急忙走过来拉住我,“小伙子,你来了,你是帮欣欣的对不对,阿姨知道你有能耐,阿姨求你给我闺女看看吧!”   我的手被任欣母亲抓的很紧,还没表明立场便被她拉了过去,而任欣的父亲任国胜也连忙铺平了身后的病床给我让座。   两口子前后对我的态度可以说是反差巨大,我打心底里预感不妙。   任欣的母亲站在我面前,抹着眼泪恳求道:“小伙子你千万要帮帮我们家闺女啊,我老公那天对你都是无意的,我让他给你认错行不行,我求求你了!”   说着,她焦急的拉着任国胜僵持在身边的手臂,而任国胜立刻抿住嘴唇憋红了脸。   让任国胜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向我道歉?   我心头不人,忙起身按住他们,又瞅了眼二人身后的任欣,就见她正抱着病床上的被子无声哭着,一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微微发抖。   叹了口气,我看向任家两口子,“叔,姨,我刚在门外听到你们说昨晚有什么事,任欣怎么了?”   这一问,任欣的母亲的脸色顿时没了血色,嘴唇都哆嗦了一下,“昨晚、昨晚……”   她一时半刻都回答不上来,任国胜也是直愣愣的盯着地面,眼底开始潮湿起来。   我眉头紧的都发疼了,昨晚上任欣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倒是说啊!   “任、任欣……”任胜国宽阔的肩头不断耸动,往地上一蹲,便哭了一声:“家门不幸啊!”   我一看这事儿不小,转念一想,很快联系到阴阳胎的事情上,赶忙蹲下去扶住任国胜,“叔,昨晚……任欣她昨晚是不是那啥了?”   话我不好说出口,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大哭了一场后的任国胜告诉我,说那天我走后,任欣本来什么事儿都没有,要不是医院反复给任欣做检查,想要再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毛病,他们早就安排任欣出院了。   这一耽搁又是一天,昨晚上十点来钟,两口子在病房里睡觉,隐隐约约的就听到任欣在床上哼唧,就寻思是女儿不是真有什么毛病,两口子下了床过来一看,任欣哪里是什么毛病,她脸颊泛红,发出的声是男女在床上的动静,整个人又拧又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当时夫妻俩叫都叫不醒她,忙捂住她的嘴,生怕让这动静传到病房外面去,可越是这么做,任欣的动作幅度和声音就越大,整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任国胜按都按不住她。   最后两口子实在没招,任国胜就使劲给任欣扇嘴巴子,用力扇了老半天才把任欣扇醒,醒完任欣就开始哭,怎么问都不说话,这一家子从后半夜到现在谁都没合眼。   听过任国胜的描述,我把他扶了起来,转头看了看王建军,就见他眉头紧皱,他身边的胡家教主脸色也是不好,站在王建军身边说道:“问题不难办,但昨晚那个跟任欣发生的鬼却是要严惩。”   我点点头,明白胡家教主的意思。   占卜屋那里有任欣的顾客信息,她的问题很可能是因为研究什么女巫咒语导致,不过,任欣身在医院总不能还用研究这些东西,那么,昨晚与她发生关系的东西肯定不是咒语招来的,而是那东西亲自上门!   深吸了一口气,我转向任欣的父母说道:“叔,姨,先办理任欣的出院手续,任欣身上的事情今天就能解决,也不要有什么心里压力。”   话音一落,任国胜眼中一片悔恨的泪水,壮硕的身子轰然跪落下来,“你一定要救我女儿啊,叔给你跪下了……”   我忙一把拉住他,心里百味杂深,而王建军也连忙上前扶住他,好生安慰……      第七十二章 拘魂抓鬼      任欣的事情在医院无法处理,她的父母办理过出院手续后,我们便前往她家办事。   任欣家的房子足有九十多平,父亲任国胜与母亲李美玲一起开了一家汽车修配厂,收入不低,两人的文化程度虽然只念到初中,但对任欣的教育很上心。   任家的家教严苛,但经济方面从来都没苦过任欣,我在任欣的床底下找出了大量从占卜屋买来的东西,心里回忆起占卜屋的账目,任欣购买的书籍、黑蜡烛、水晶球、碎骨片等物,差不多得花了一千多块。   不仅如此,她房间里还放着一个有五芒星阵的黑色圆形地毯,学习桌上放着塔罗牌,占卜屋卖的东西她几乎制备齐全了。   要说我一个出马弟子从小接触鬼事,家里的置办点不太寻常的物件还好说,可任欣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高三生,竟然半路出家搞这些玩意,这事实在令人头疼。   此时,任欣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精神方面经受了不少刺激,我不愿多说,把东西拿给任欣的父母看,他们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天天生活在身边的女儿,私底下竟然收藏了这么多古怪的东西,而那个任欣屋子里的地毯,他们还以为那只是任欣喜欢才买来的。   “任叔,东西最好烧掉,再给我找一个火盆。”   吩咐了一声后,我见到任胜国的一双大手,死死捏住了那本《女巫咒语》,听到手掌与封面发出用力的攥握声。   看着他久久无法回神,我摇了摇头,心头也是感叹,其实很多人都不清楚,生活当中不仅是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不能研究,连某些宗教信仰,玄学,这都不是普通人能够轻易碰触的东西。   转过头来,任欣母亲给我们找来一个盆子,王建军便说了这事处理后都要做什么,资费多少,要给他堂口的仙家们准备什么样的谢礼。   商量出了结果,我把火盆放在任欣的床边,王建军的胡家教主便进了他的身子捆窍。   胡家教主落座,伸手便将任欣身上的被子拉开。   任欣坐在床上,秀发散乱两眼无神,消瘦的面颊凹陷进去,上身有些微微摇晃着,我看出这是精神刺激到一定程度的表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像张燕那样患上精神病。   当时,任欣的父母就站在我的身后,迷茫的看着他们的女儿,而屋外二十几位仙家们则无声等待着。   王建军伸出手,在任欣的左右手掌心中各摸了一下,快速掐算了一阵,对我点了点头。   我递上一张黄表纸和毛笔,他接过后便将黄表纸单脚踩在地面上,手拿着毛笔弯腰书写起来。   我知道这是他家的胡家教主在写拘魂码,他没用朱砂,只是普通的墨汁,黄表纸上立刻涌现狂草般的字迹,字体或大或小各个紧挨着,看起来很是纷乱。   胡家教主写的拘魂码与夏宁所写的拘魂码有很大差别,上面没有任何姓氏人名,字迹相当缭乱,从他的动作上能看出一股狠劲,毛笔的笔尖都散了开。   这拘魂码本来是用来收魂的,但胡家教主的意思是要抓鬼,这就有些门道了。   而且我以前也听黄小妹说过,动物仙家绝大多数都不认字,能写能画的都是道行极深的存在,所以,胡家教主露这一手是相当不简单,我也好奇他究竟写了什么。   蹲下身,看着笔走龙蛇的拘魂码写了一半多,我在那黄表纸上仔细观察了半天,头顶眼睛传来的画面似乎有些异动。   仔细一看,就感觉那拘魂码上面的字迹好像并非写在黄表纸上,好似纸张上贴了一层塑料膜,且那层膜不太稳定,在黄表纸表面微微有些飘动,而那些墨色的字迹就还写在那层膜上,也跟着不稳的动荡。   看了一会,我隐约有种头昏脑胀的感觉,脑海里闪过些断断续续的文字,好像有“缉”、“卒”、“在”等字,一晃神就记不清自己看到了什么。   随后王建军的毛笔一停,抬脚拿起写满了的黄表纸,这拘魂码便算是完成了。   他转头对我笑了一下,用打火机将拘魂码点燃,丢尽火盆里,我身后顿时一阵阴风骤起,王建军带来的仙家们冲出四位,走窗户飞了出去。   前后不出一分钟,四位仙家有带着一个家伙飞了回来,压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猛然停到王建军的身边。   好快,我知道这是抓到人了。   这时黄小妹对着被压住的人努了努嘴巴,悄悄在我耳边说了一声,“张伟,这是个清风。”   清风,是男性鬼,也是鬼仙,比普通的老鬼有能耐的多。   那清风看起来二十七八,身上一片黑雾,就显露这一张苍白惊恐的面孔,睁大了眼睛不敢把头完全抬起,身边两位仙家双手探进他的身体里,另两位仙家的其中一人则走上前,朝着王建军说道:“弟马,胡教主,人擒来了。”   王建军点点头,对那清风冷起了脸,猛地哼了一声道:“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吗?”   那清风浑身一颤,慌忙摇头,“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是个大黑罩子。”   两人一问一答相当奇怪,我身后的任欣父母是不明所以,我也都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继续看下去,就见王建军没有继续之前的问话,那位胡家教主从他身上闪了出来,亲自审问那个清风关于任欣的事情,而王建军也从双方的问答中向任欣父母透露出相关信息。   “任先生,李女士,你们也应该有感觉,你们女儿的事情不是寻常问题了吧?”   王建军缓缓一笑,看向我身后的任欣父母,二人都是脸色发白的点点头。   “事情起因你们也知道跟你们女儿有关系,不过,那个跟任欣发生关系的家伙也有色心,相中你们的女儿年轻好看,时常纠缠她,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一个多月,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酌情处理,是想让他蹲大牢还是扒皮消掉所有能力都可以。”   王建军所说,是指那个清风的处理结果,可任欣的父母终究是普通人,一时间也无法理解,也不好选择,纷纷求助的看向我。   我斟酌了一下说辞,正要跟他们解释,身在床上的任欣突然动了,原本有气无力的她竟然着了魔似的扑向床边的那个清风身上,猛地扑了个空,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幕十分突然,她摔在地面后,整个人又惊慌失措的往我们这边爬来,哭叫着道:“你们放了董老师,放了董老师……是我勾引他的,跟他没关系!”   “爸……妈……你们成全我们吧!我爱董老师,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任欣哭的不成样子,痛苦的泪水不断掉落,好似精神错乱!   登时,她父亲任国胜的脸色一片死灰,任欣母亲更是普通一下子坐在地上,直拉着我的腿哭求,“您快帮帮我女儿啊,她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你们能治好么?”   同一时刻,那个被胡家教主审讯的清风身上黑雾蒸腾,嗷的叫喊起来,拧动着身子不断挣扎!   他想跑!   开什么玩笑,屋子里二十几位仙家守着他,他能跑得了么?   耳听着王建军的胡家教主冷哼一声,便见他大袖一挥吩咐道:“拉下去,扒了这身鬼皮!”   话音一落,那清风便被几位仙家带了出去,一阵刮着旋儿的阴风在我们面前一卷,消失的渺无声息,而此时,还在地面上苦苦哀求的任欣突然一下子牙关紧咬,浑身打起了哆嗦,很快便眼睛翻白,口吐白沫。   王建军招呼了我一声,我们两个立刻把她抬上床,我随手掏出毫针下手,稳固任欣的精神,一旁的碑王也进了王建军的身子,掀开任欣的衣服用手指在她肚子上画符。   几针下去,任欣的身子不再发抖,我让开地方由王建军的碑王解决任欣的阴阳胎,退到一旁,用力拉起任欣的母亲,又唤了如同丢了魂儿的任国胜几声。   “都没事了,是缠着任欣的那个东西在做最后的挣扎,任叔,阿姨,你们放宽心,真的没事了。”我一边劝说着,一边用肩头蹭了下额头的冷汗,心跳都跟着加速了好一阵。   “真的吗?小伙子,你可别骗阿姨啊,你们想要多少钱我们都给,我女儿可不能再出事了……”任欣母亲再次哭了起来。   我扶着她,转头又看了看这家的顶梁柱任国胜,便见他身体不断摇晃,忙伸手拉了一把,“是真的,已经治好了,让任欣休息一天,明天你们买个验孕棒检查一下,她肯定没有怀孕的迹象,我保证!”   前后这么一折腾,任家两口子是真的被吓坏了,也彻底相信发生了什么事,而我和王建军也没着急离开,就坐在他们家里陪了大半天,而这个期间,我也给任欣用了完整的鬼门十三针。   仔细检查了一下任欣的瞳孔和脉搏,见她一直处于沉睡当中,又没有什么问题,我心头松了口气,绷紧的心弦也随之松弛下来。   这之后,王建军的仙家们带来了那个清风的审讯结果……      第七十三章 战事欲起      任欣家的客厅之中,闲人退避,我与王建军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玻璃茶几正中放着一个葫芦。   葫芦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半尺多高,顶端带着硬梗,手感光滑,呈淡黄颜色,应该是去年结下来的,已经完全成熟木化。葫芦嘴的位置切割开来,里面加了木塞子,方便拔塞,看起来就像一个还未细加工的酒葫芦。   此时,王建军的仙家正压着一个男子站在我们面前,正是之前抓来的那个清风。   清风身上的黑雾已经完全消散,穿着一件露孔破旧的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白色布裤,剔着短发,脸上白的没有血色,看着我面前的那个葫芦时,面颊直抖,浑身发软。   他应该知道他自己这之后的处理结果,茶几上的葫芦就是用来囚禁他的。   自古相传,葫芦代表了福禄,可以吸病气,能为家宅纳福,且葫芦结子多,有多子多福的意思,是个很好的风水摆件。   不过,站在出马弟子的角度,这种说法与我们的认知相悖。   葫芦本身的作用是用来装鬼,尤其是哑铃状,那种上面一个小肚子下面一个大肚子的葫芦,这种葫芦对灵体有很强的吸力,包括文玩类的小葫芦也有这种作用,如果不懂相关知识,家里尽量不要摆放这种东西,葫芦对小孩子有影响,容易把小孩的魂儿吸走。   “弟马、香童。”压着清风的一个仙家禀告了道:“清风名为曲林峰,生前是个流氓,九七年让人当街用刀砍死,身上只有二十年的道行。”   王建军听后没什么表情,也没把曲林峰放在眼里。   所谓的二十年道行,其实是满打满算修炼了两年的意思,换算比例为十比一,这里面的相关理论我并不清楚,但毫无疑问,清风曲林峰确实不怎么样。   他九七年当了鬼,资历浅的很,就是这么一个糟烂玩意祸害了任欣,我很想知道他具体有什么本事。   随后,那位仙家继续说下去,说曲林峰是本地市民,虽然很用心修炼,但是能力太差,市里的各个堂口根本不会收留这样的鬼仙,他在市里游荡了三年,是被人用咒文召唤过去,又与女子发生关系。   “曲林峰能力不足,因咒文的作用反复被骚扰,加之他平日里修炼枯燥,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便迷惑对方发生关系,走上邪路。   后来,他查到占卜屋的事情,但凡有人念动咒语,他都会对其进行观察,若是有人对西方邪术痴迷,反复接触占卜诡物,自身的阳火便会随之降低,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迷惑人时能达到影响心智的效果。”   仙家话音顿了一下道:“曲林峰已经扒去鬼皮,道行全无,请弟马、香童定夺他的去留。”   听罢,我大概明白了一些里面的事情,这曲林峰道行是很差,不足以害人,追根揭底还是因为那两名死亡的女子、张燕、任欣接触了邪门歪道的东西,使得她们自身对鬼的免疫力下降,这才遭此灾祸。   这时,王建军拿起茶几上的葫芦拔掉塞子,站起身走了过去,“曲林峰,抓你的缘由你已经明白了,将你收监送进阴司自有严惩你的律法。”   曲林峰浑身发抖,顿时痛哭起来,“弟马饶了我吧,我不去阴司,我给您做牛做马,求、求您了,您高抬贵手,我就是个不长眼的畜生,您给条活路吧……”   这般哭喊着,曲林峰挣扎着想要给王建军跪下去,可压着他的仙家强行拧住他的手臂,而王建军也不为所动,甚至用鄙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曲林峰求救无望,忙不迭的看向我,“香童您救我,您救救我,我报答您,我报答您……”   我根本就没有可怜他的意思,曲林峰罪无可恕!   转头见到王建军也懒得搭理他,抬手便把葫芦嘴对准了曲林峰,那压着曲林峰的仙家一用力就把他扔了过来,顿时一股冷风拂面,曲林峰的身子就被窄小的葫芦嘴吸了进去。   王建军将塞子塞好,手里的葫芦半点动静都没有,他转过头将葫芦递给我,“张伟,六月六城隍更替,就把他交给他们那头处理吧。”   话音一落,我心头一跳,将葫芦拿在手里,“王大哥也知道城隍要换人了?”   王建军一笑,“我哪知道啊?还不是我家碑王说的,告诉我这根你堂上没下来的老仙儿们有关系。”   我挠了挠鬓角,将手里轻飘飘的葫芦掂量了一下,任欣家的事情已然完美解决了。   事后,王建军收了任家两口子六百块钱,我们便离开找了馆子搓一顿,转过天来,我带着王建军赶早前往蔺师傅那里。   当时,他带来的二十几位仙家都没进屋,就只有那位胡家教主和碑王跟着。   大早上病人很多,我一进去,夏宁正给人开药,蔺师傅也在给人正骨,两人像平常一样没什么变化,有点忙。   我让王建军多等一会,他连忙摆摆手,让我千万别客气。   不一会,蔺师傅我叫进屋,走进来还没说话,蔺师傅便望向我的头顶看了一会儿。   冷不丁的,我肩头的黄小妹一下子反应过来,忙不迭把我头顶的眼睛按了下去。   蔺师傅没多说,指了下旁边的椅子道:“过来,师傅给你扎几针。”   我搓搓手,有些讪讪地走过去。   蔺师傅在我头上用三棱针点扎了几下过后,我迷糊了一阵,耳朵里嗡嗡的作响,浑身都没什么劲儿,这才知道头顶的眼睛使用过度了。   说不得有些紧张起来,蔺师傅平时都不让我多用这双眼睛,我还真担心他训我点什么。   “张伟,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和夏宁照顾下市里的病人。”蔺师傅随口说了一声。   我听了一愣,忙问道:“师傅,您走多长时间?”   “六月六以后回来,是王建军的事情。”   说着,蔺师傅收了针灸器具,让我叫王建军进来。   面对蔺师傅,只要不是治病的事,我都是下意识的不敢多问,出门招呼了王建军一声。   当时王建军脸上一喜,好一阵感谢,有点客气过了些。   我站在门外看着房门关闭,心里有些疑惑,转头看了下夏宁那屋,忙走了进去。   开门一看,夏宁正给一个女病人号脉。   今天的夏宁穿着一身米色的雪纺无袖裙,长发像是早上刚刚洗过,软软的散落在身前,把她立体的五官衬得柔美了不少,此时的她,眉头微微舒展着,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角,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待到女病人离开,夏宁瞅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门外,脸上柔美的表情顿时跟卸了妆似的掉了个干净,顿时扑在桌子上。   “张伟,过来给师叔捶捶背,我的老天,这阵子病人怎么那么多啊!”   夏宁跟我吐苦水,我也无奈的很,北方夏季时节里,只要不赶上阴雨天,是正骨祛湿的好时候,好多病人都等着这个时间段治病的,人多也是正常,我以前都经历过。   往她面前一坐,我瞅了瞅蔺师傅那屋的房门,转过头问她:“师叔,王建军找蔺师傅什么事啊?”   夏宁一抬头,皱眉看我,“怎么,好奇?”   “有点。”   我点点头,王建军这回帮我处理任欣的事情用了三天,车马劳顿尽心尽力,要真没要紧事找蔺师傅,我可不信。   夏宁抬手指了下她后背。   我嘬了下牙花子,只好站起身绕到她后面给她掐肩捶背。   夏宁打了个哈气,整个身子都懒洋洋的靠在桌前,“市里的,外市县的,这各家堂口彼此之间都有竞争,他找你师傅就是这个事儿。”   “竞争?争着攒功德么?”我问了一声,肩头一痒,黄小妹钻了出来,也有些好奇的听下文。   “攒功德?呵,真要是这样就好了。”夏宁转过头翻了我一眼,“你以为家家都跟你一样是正规堂子?王建军他们那儿乱着呢,要打仗。”   这话可把我弄得一愣怔,转过头看黄小妹,就见她也是睁大了眼睛。   “王建军的堂子算是不错的,在业内可以说是有头有脸,他走正规渠道办事,谁都挑不出毛病,所以能跟你和平相处,但别的堂口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   市面上还有好些堂子是没走过正规程序的,随便找个出马弟子当领堂师傅,说立就能立起来,所以说,王建军的堂子要是比作门市商店的话,那些随便立起的堂子就是街面摆摊的,大家同在一条街上做买卖,能没有竞争没有冲突么?”   夏宁的一席话让我吃了一惊,就听她又道:   “你没正式出马,接触不到这里面的事,在东北三省,出马领仙的人远比想象的要多得多,他们平时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好一些的管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做买卖挣钱,恶劣的就坑人骗钱,真要跟他们有交集,揭发他们用不正当手段赚钱,打破他们的骗术,他们能不翻脸,能不给跟人打仗?”   我这一听,忙吞了口唾沫,“那王建军他……”   夏宁直起身点了点头,“他家那儿有个窝点,都是这种出马弟子,估计是干了什么出格的事,王建军一家堂口人手不够,处理不了那帮家伙,所以来找你师傅了。”      第七十四章 新城隍走马上任      夏宁说的事情让我眉头紧皱,没想过王建军这次找蔺师傅会牵扯到这种事情上来。   “出马弟子的本职是配合仙家在俗世里修行修炼,也就是积攒功德,这事看起来是好事,但细说起来也没这么简单乐观。”   夏宁望了我一眼,将业内不说与外人的话一点点透露出来。   用她的话说,这世上的仙家非常之多,包括阴司内的横死鬼在内,都会努力向上发展。这庞大的人力资源不好调度,所以,出马堂口的存在就是协助有关机构,从这些人力资源中培养、筛选出可以提升上去的人员。   不过,以曲林峰为例,他九七年才横死街头成为横死鬼,前后修炼不过二十年的道行,这种鬼仙是正规堂口不要的,他要是不在阴司呆着,这种鬼仙会选择什么出路?   鬼也好,仙也罢,走正规渠道进入堂口都是奔着功德和香火供奉来的,有功德可以积累,就意味着可以攒功绩和资历,功绩资历越多越好,就越容易被上面看中,可以到更高层面发展。   至于香火供奉,这是用来加快修炼速度的,修炼的道行越高,在堂口的地位也就越高,就可以分配更多的功德。   变相来看,道行的高低对仙家日后发展起到了基础性作用。   夏宁坐在椅子里点了点桌子,眉头微皱,“过去有句话叫做‘老仙家下山抓弟马’,这个‘抓’字说的是抓好弟马的培养。可现在不像过去了,出马弟子真是一抓一大把,良莠不齐,看着差不多就开始给弟马磨难,逼着弟马找人给立堂口。   而这样急着立起来的堂口,里面的仙儿能好的了么?多半也都是良莠不齐的,能耐不怎样。   跟你这么说吧,奎老头的那个妖仙堂子都算是有本事的,能给奎老头圈钱,换了有些堂口,纯碎是骗,给病人身上按俩仙儿祸害人,让病人没有好日子过,回头这病人就得反复找堂口去看病,来来回回,病人的家底儿都让人骗光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向夏宁,“师叔,我师傅他说这两天去给王建军办事,说的就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事,王建军他那一家堂口光是按规矩办事是不行的,他们能力强,主要是攒功德,所以收费低,看他们眼红的也多,你师傅得去王建军那头后,就是帮忙坐镇,让王建军的仙家们挨家挨户的查,把好的堂口留下,不好的直接翻堂,而且,各家堂口的仙儿都有不同来路,牵扯的非常广。”   我抹了把头上的热汗,忙问她蔺师傅师傅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倒不至于……”夏宁若有所思,目光垂了下来,“王建军堂口的仙家不少,打仗的事情他们是主力,你师傅主要是坐镇审问,查出对方的底细,看看牵扯出多少,有背景有来头的得找出对方的靠山,这事很劳累。”   一席谈话下来,我愣怔的盯着地面难以回神……   午后,蔺师傅和王建军准备离开。   我和夏宁送蔺师傅上车,看着王建军将车子打着火,我心里有些忐忑,忙走了上去喊了声蔺师傅。   蔺师傅将车窗按下来,“不用担心,过两天师傅就回来了。”   抿住嘴唇,我知道蔺师傅这一趟过去肯定不轻松,连忙说道:“师傅,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去一趟,打打下手什么的也好。”   蔺师傅没同意,让我照顾好市里的病人就行,说这点事难不倒他,过两天城隍更替,让我过去打好关系,还说下午没什么事和夏宁逛逛街,放松一下。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及再问一句,蔺师傅便让王建军开车走了。   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我心里相当不舒服,虽然夏宁说这事没什么危险,可蔺师傅已经上岁数了,这么来回奔波,还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这能行么?   蔺师傅这一走就是两天,我给蔺师傅打两次电话,头一回那头传来争吵声,第二次听到里面还有人在唱戏,而蔺师傅的声音也透露出明显的疲惫音色。   而我给王建军打电话,他那头则时常不接,接了也告诉我不用担心,草草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后来,我又让小鬼去那头跑一趟后,他带回来的消息让我十分担心,说是王建军所在的外市县的整个地界半空,都能见到有鬼仙来来回回的奔走,抓人的,逃跑的,到处都有飞来飞去打架的仙儿,小鬼他自己险些被人逮住,一路跑回来都没敢回头,吓得脸色发白。   我知道即便我去了,凭这身本事也插不上手,心里相当烦躁。   唉,我也是心里没底,坚持每天跟蔺师傅联络,知道他那头进展很快,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七月一日,阴历六月初六,我和夏宁清晨五点多便打车前往市郊外的火葬场,早上的冷空气有些凉,我穿着短袖衬衣、休闲裤、皮鞋,穿的很正式。   找到卖纸扎的徐老爷子,夏宁临时给我打了一条黑色领带,用手拍了拍我的衣服,“师侄,你精神点行不行,蔺师兄那头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就这么能操心呢?”   当时,打点祭祀用品的徐老爷子也是一笑,看着我打趣,“用情还挺深,你师傅可没白教你这徒弟,行啦,小夏,你拎着东西先走。”   夏宁回头看了眼徐老爷子,接过两个十来斤的大塑料袋,便先行了一步。   “张伟,知道你师傅是去干什么不?”徐老爷子端了一茶缸子凉茶水走了过来,伸手递给我。   “知道,他去给人翻堂子抓仙儿去了。”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凉茶,这才发觉自己口干舌燥的,又多抿了一口润润喉,“徐师傅,您不用安慰我,这两天我都跟我师傅有联系,我知道他没事。”   “嘿!”徐老爷子扬了一声,拿手点我,“你啊,不用装,你跟小夏说的一样,就是瞎操心,头前的那个城隍为啥敢截走你的功德福报?还不是他不清楚老蔺的来路,以为老蔺就是给人治病的。你师傅以前可不本地人,在这儿才定居八年多,本地城隍查不到老蔺的底儿!”   徐老爷嘿然一笑,“老蔺在外市县办事,肯定得露点真本事,你听我的,这么办……”   他拉我过去,贴着我耳边说了一阵,听的我好一阵吃惊。   “老爷子,这行么,让城隍派鬼兵去我师傅那儿?”我睁大了眼睛问他。   “有什么不行的,你堂口的仙家能扳倒一个城隍,换一个可心的上来,这能耐和关系网差的了么?你就听我的吧!”   被徐老爷子拍了一下后背,我脑子里还恍惚的很,想着劳烦本地城隍帮忙,这事可不好商量吧?   心头还有些迟疑,我跟着徐老爷子走出纸扎铺子,一路来到火葬场后面,到了地儿,夏宁已经在那里烧金元宝了。   这时,肩头的黄小妹告诉我新上任的城隍就在夏宁对面,周围还有鬼将鬼兵列队两侧,让我不用太紧张,城隍正对着我笑呢。   城隍对我笑?这听着怎么有点渗人啊!   平日能见到鬼时,我心里都有些准备,可真要碰上见不着摸不到的,脑子里的想象力便特别丰富,净瞎寻思。   “张伟,其实徐老爷子说的事儿还有另一个层面,你眼瞅着就要去别的地方上学了,家里这头总得安排好吧?本地城隍要是能帮忙照顾一下,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家里有事儿了,往后也有理由常跟他联络,人情往来其实就是开个口的事儿,你可别抹不开面子。”   听到黄小妹这么说,我点了点头,细想一下也是这么个道理,忙给自己打了打气。   不就是请领导帮个忙吗,就是多这么一嘴,也少不了一块肉。   和夏宁一起将金元宝、线香还有恭贺新城隍走马上任的表文烧干净时,升起的太阳把对面的松树林照亮了不少,看起来比早晨的公园环境都要好很多,周围的空气泛着露水刚蒸干的青草香,让人精神放松些许。   我理了理衣服,按照黄小妹的指示,朝着对面方向大声道:“弟马张伟恭贺城隍走马上任!”   声音传向林间,隐约有些回音,我顿时感觉到有好些隐隐约约的笑声和交谈声。   左右一看,夏宁和徐老爷子都带着笑,而我肩头的黄小妹朝着对面一拜之后,便转头告诉我说:“新城隍说他姓李,名渊德,与咱们掌堂大教主相识,说咱们有什么事可以来找他,以后时常走动,不要断了联系。”   新城隍相当好说话,上次那个城隍可没告诉我名字。   我回了城隍的话道谢,正想着该怎么开口说蔺师傅那头的事,黄小妹又道:“张伟、张伟!城隍说咱们现在要接受阴司受敕,表彰咱们这几年的丰厚功德。”   我心头一惊,所谓“受敕”,其实是一种封赏,来自阴司的受敕,可能是我堂口的仙家与阴司部门沟通时会获得一些特权,也可能是某种实物的表彰奖励,受敕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大部分出马弟子一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事。   我张了张嘴,夏宁和徐老爷子也是吃惊不小,忙说要准备一些东西,让我稍安勿躁……      第七十五章 城隍现身      拜见新城隍的档口,夏宁和徐老爷子快步离开,要立刻去准备受敕时所需要的东西。   我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身后坡路的尽头,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要一个人面对新城隍了,此时,怎么跟这位新上任的领导打交道,该说什么话,又要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我心头拿捏不准。   周围的一切也没什么异动,之前我耳边隐隐约约听到的交谈声渐渐消失,安静的只能听到林子里的鸟叫声。   清晨的阳光在洒在脚下的路面上,我默默站在原地,身子绷的有些紧,肩头的黄小妹也沉默无言,乖顺的坐在我的肩头。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鼻尖上渗出了汗珠时不时的抬眼望一望对面松树林,和面前那个烧祭祀用品的汽油桶。   唉,早知道这样我多带点金元宝线香来,也总比现在干杵着强上多了。   清早的小风咻咻吹拂,冷不丁身子一晃悠,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这才觉得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凉的,恍惚间感觉身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抬头一看,就见到身边方圆数米开外,不知何时起了薄雾。   雾不小,我能清晰的看到前面的松树林里,雾气正从地面缓缓飘上半空,得有三五米高。   而这会儿,清晨的冷风也紧了不少,刮过我身子时,楼在衬衣短袖外的胳膊都凉飕飕的,我浑身一哆嗦,随后,周围的薄雾浓郁了不少,白蒙蒙的,仅能看到距离我最近的几颗松树。   在我的左侧,拐向几栋车库的道路逐渐被雾气截断,看不清雾气之后的景象。   前后左右皆是如此,我心头提了起来。   周围寂静无声,连鸟叫的动静都没了,我吞了口唾沫,下意识的退了颁布,脑子猛地迷糊了一下,耳边嗡的一声,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竟然向又边栽了过去。   这一趔趄,我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有事要发生。   这个功夫,我头顶的眼睛没打开,有什么问题也发现不了,身子栽倒的过程当中,忙紧张的看向黄小妹,就见她也惊异的看着我。   究竟是什么事她快说啊!   当时,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这一下子得摔在地上,还没等身体反应过来,我右胳膊上一凉,右半身就像是靠在一个冰墙上,身子被谁给扶住了。   低头一看,扶住我的是一双手,手背上还有厚厚的灰色金属护甲,再一看,对方的手臂上也有灰色的护甲。   “香童,吸气。”   瓮声瓮气的男性声音传来,我这才发觉自己的呼吸道十分憋闷,连连喘息了半天,眼前都跟这一晃一晃的发黑,脑子里嗡鸣一片。   这功夫,我感觉到黄小妹抓紧了我的肩头,她什么都没说,我一时间也来不及问她,直到我喘了半天,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深处什么环境当中。   身子一颤,我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就在我的面前六七步的距离之外,此时站着一名穿着古代官服的中年男子!   他像是穿着商周时代的服饰,一身对襟的黑色锦袍非常长,一直盖到脚面,腰间扎着手掌宽的黑色束带,上面有金线刺绣,乍一看,这一身好似官服的装扮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我惊愕的看向他,就见男子四五十岁,脚穿黑色锦靴,头戴古代帝王那种带珠帘的冕旒,他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九,剑眉星眸!   除此之外,那人身边和我的周围,还有为数二三十位戴盔披甲的护卫站在两侧,一个个被身上的盔甲衬得高大威猛。   我有些回不过神,身子被人扶着站好,向右边一看,就见到一位穿着灰色铁甲的中年大汉正站在我身边,头盔底下一张肤色发黑的面孔,一下巴的络腮胡子,又黑又浓密,他对我一笑,神情就跟古装剧里五大三粗的武将一模一样!   “这是李将军。”   一道中正平和的男性声音传来,我抬头就看向正前方对我说话的“人”,他面带和煦的笑容,额前的珠帘微微摇晃了一下,抬起手,指向身边的穿着盔甲的护卫,随口介绍起来。   “这是刘将军,这是张将军,这是余将军,这是肖副将、姚副将……”   他这般介绍着,点到谁,谁便对我点点头,笑一笑。   而他们这一笑,我心脏都蹦的生疼,呼吸不畅。   传了好几口气,脑子里的神经都绷紧着,我很快就意识到,我面前那个人,正是走马上任的城隍!   随后,各位将军让开两边,他们身后的白雾之中又匆匆走出一些文官打扮的“人”。城隍一一指出,哪位是土地,哪位是记事,这不一会的功夫,我身边站了四十多位!   介绍了整个领导班子,城隍对我笑了一下,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我面部肌肉都僵硬了,也不知道该回笑一下,还是要向这么多“人”问好,有些惊魂未定的,而肩头黄小妹也跟我一样反应不过来,都没工夫为我解释是怎么回事。   “人也见过了,有公务交接时直接找相关的办事人员即可,香童过来吧,别紧张。”城隍对我招了招手,周围的将军们也跟着随意笑了几声。   我睁着眼睛愣了半天,黄小妹立刻在我肩头催促了一声,“张伟快过去,城隍现身见你,这面子给的太大了,快过去呀!”   “哦哦哦。”   我连应了好几声,忙不迭的走到城隍跟前,紧张的心跳加速,有点背着突然的一幕吓到了。   刚要抬手拜见,便被城隍抬手压了下来。   “不必多礼,我与你掌堂大教主是旧识,今日走马上任是例行公事,除此之外,就是见见你了。”城隍随口一说,身边的文职人员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这么笑着,气氛轻松了些,我也是暗地里努力的长出一口气,强自镇定了一番,知道这情形应该没什么事。   “稍后受敕,有好些事情要交代,不便与你多说话,过后我还有公务处理,有两件事说给你听。第一件事,你年幼学医,行医治病七年,功德不浅,堂口手续已经置办齐全,还差最后一项考验就可以出马立堂。”   这是真的?我睁大了眼睛看向城隍,因为这个突然听到的好消息,兴奋的浑身一麻!   “这个考验是身体方面的,你会获病数年,体味病人疾苦,若能坚持的下来,前途不可限量。”   以前就听黄小妹跟我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不过像这种身体上的考验,一般都不会告知出马弟子的,城隍这么说,是想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忙不迭点头道谢,随后又听城隍继续说道:   “第二件事,你掌堂大教主托我提点提点你,出马一路并非一味的行善积德,你自己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堂口的事情有堂口的人马张罗,不必给自己背负太多的责任,这几年随性一些,对自己要求太高反而有碍修行。”   诶?这是什么意思?   从小到大,我一直奔着出马立堂使劲,就想着以后好好的从事出马弟子这个职业,而城隍的话里好像是要告诉我,我以后可以消极怠工了?   城隍笑了笑,“这事情你自己慢慢体悟,不必相问,我现身见你已是公务之外。”   这时,黄小妹拍了拍我,“张伟,城隍要隐去身形了,蔺师傅的事儿快问问。”   我精神一振,连忙向城隍说了蔺师傅的事情,按照徐老爷子教的,直接请城隍派兵协助。   城隍一听,眉头都没皱一下,随口就让李将军前往外市县一趟,从旁协助整肃一方堂口事宜。   而那位李将军就是之前扶我一把,一脸络腮胡子的将军,他应了一声,对着我嘿然一笑,随手从腰上抽搐一条一尺多长的黒鞭子,啪的一声抽在身后,脚底下的地面中顿时忽的冒出一匹全身黑雾的高头大马。   人马高耸在我面前,没等我看清,李将军便随手扯住一段黑雾包裹的缰绳,眨眼间策马奔进右侧的重重白雾之中,忽的带起一阵寒气极重的冷风,刮得我好一阵精神恍惚,耳边更是传隆隆的马蹄奔腾之声。   那动响相当不小,就像是马队在我头顶上贴着头皮跑了过去,震得我两眼发花,耳边轰隆隆作响,一时间都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脚下站不稳,跟喝醉了一样接连晃了好几步。   一直到马蹄的动响在耳边消失,我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晃了晃脑袋,再一抬头,就见到城隍他们没了踪影,太阳光照在周围的浓雾里,一点点的情散着雾气,不一会的功夫,周围的能见度便完全清晰起来。   “张伟。”   这时,黄小妹凑了过来,“快谢谢城隍,李将军带了上百鬼兵帮忙!”   上百鬼兵!   我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黄小妹有连摇了我好几下才回过神,这才躬身行礼。   前后十来分钟,我竟然经历这样的事情,还近距离接触到了城隍本人,认识了这么多领导干部。   使劲抹了把额头的热汗,我实在想不到城隍这么好说话,说派兵就派兵了。   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自己顿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而这个功夫,我身后开来一辆皮卡车,夏宁率先从车上跳下,正惊疑的向我这边看来。      第七十六章 受敕,酒吹      那会儿,夏宁朝着我快步走来,睁大了眼睛,白皙的小腿下,一双绑带的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好似一路小跑的来到我面前,一上来就拉了我一把。   “你看到城隍了?”夏宁问的有些急   我吃惊了一下,没想到夏宁竟然知道。   这时候,徐老爷子随后赶到,笑呵呵的仅是多看了我几眼,没多说什么,便让皮卡车上的殡仪馆的员工帮忙搬东西,而这一趟,他还带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介绍给我,说是殡仪馆的馆长,过来看热闹的。   馆长姓梁,懂点玄学知识,说是第一次听说有受敕的事情,想长长见识。   而除了他之外,殡仪馆的员工也留下两位,一个是化妆的,一个是司炉工,两人都懂白事的门道,是徐老爷子的徒弟。   随后两人布置了一张铺着红布的供桌,摆了香炉,又在上面放了一个骨灰盒,两旁放着盘子,摆上水果糕点等贡品,随后便开始在前面的汽油桶里烧金元宝、线香。   汽油桶里火焰熊熊,烤的人脸发烫,徐老爷子和夏宁便开始教我一会儿如何受敕,到时候要说什么话,过程如何。   准备的功夫不提,差不多快到早七点,天色开始阴沉起来,众人抬头一看,就见日头被薄云遮掩,周遭的光线渐暗。   “这日子咋出现这个天气啊,不对啊!”徐老爷子率先说了一句,白浊的眼睛望着天空,面色有些不正常。   同一时刻,夏宁也望着天色皱起眉来。   此时,空气里开始弥漫出湿土的气味,好似是要下雨的征兆。   没过多达一会儿,风也起来了,大片的灰色阴云在天空中铺开,天色越来越沉,低气压让人微微心慌,我感觉到头皮一阵发痒,似是有一道气流在头顶乱窜。   猛然间,夏宁和徐老爷子齐齐一动,眼睛猛地看向我,又迅速掠向我的身后。   “张伟!李将军回来了!”   黄小妹焦急的在我身边说了一声,忙不迭和夏宁他们望向汽油桶之后。   我看到黄小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断晃动着,目光惊疑不定。   呼!   这事,汽油桶里的火焰抽冷子晃了一下,一股阴冷的旋风将供桌的红布吹了起来,香炉里的香灰也被吹散不少。   我倒吸了一口气,直感觉身子骨都被这股阴风吹透了,心头直堵。   “发生什么事了?”   我急着问了她一声,就见黄小妹从我肩头弹出身子,还在看着什么,硬是一个字都没说。   转头看向夏宁,就见她捏紧了双手,面色发白。   这时夏宁也注意到了我,忙把我拉到供桌前,“张伟,快,赶紧办事,稍后咱们去找你师傅。”   一时间,我的手比被夏宁拉的生疼,身上也冷汗直冒,“师叔,什么情况?”   “城隍带回来的人说话全是车轱辘话,你说是怎么回事!”   我张了张嘴,“车轱辘话?”   夏宁眉头一皱,“日语!”   这是……日本冤魂?   我悚然一惊!   国内抗日时期,因战火横死的人不计其数,被枪打死的,被炸弹炸死的,这都是无法轮回的。   在国内,为国抗战的英魂有纪念碑,有烈士陵园,有国民安抚这些烈士们的英魂,阴司方面也有相应的善待条款,他们的亡魂有安顿有去处,可日军却不是这样。   战死在国内的日军是外来户,阴司不收,他们必须回到本国才能安顿下来,这也使得他们这个群体有个统一称谓——日本冤魂。   事实上,这些日本冤魂不是回不到本国,排除掉他们的他国身份,日本冤魂同样也是鬼,都是从新鬼、老鬼、鬼仙,一层层递进提升的,而日本冤魂想要回国,至少要提升到地仙以上的级别才可以。   解释来说,需要涉及到鬼的等级与能力。   新鬼没什么能力,逢桥梁、河流无法跨越,这是灵体天生的一种禁制,而当了多年的老鬼虽然可以跨越桥梁和河流,但有些山脉也可以形成阻碍,使其无法通过,所以,各地域的鬼魂的行动范围是有限的,需要不同的办法才能令其通过。   至于鬼仙,虽然行动方面没什么阻碍,但是鬼仙跨不了海,只有他们修炼到地仙甚至更高的级别之后,才能横跨海洋。   日本冤魂想要回国,除了修炼这一条路外,还有另一种办法,那就是附身在本国人的身上,让本国人带回国,但是,一个日本人,一次只能带回一个日本冤魂。   国内与日方正式建交是一九七二年,这段期间,往返两国之间的日本人非常有限,而日军在国内战死的数目高达百万之多,试想,这期间只有寥寥无几的日本冤魂返回国土。   我以前听说日本冤魂这个称谓时,就曾想过自己会不会碰到日本冤魂,如果碰到了该如何处理,该不该把他们活着时在国内造下的罪孽加载他们死后的亡魂上。   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就看抗战片儿,这份国仇不可能没有,可日本冤魂在国内也是一直在受排挤,他们无处可去,一直在背负着侵略战争的恶果,有些事情我自己还考虑不清。   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日本冤魂很抱团,但凡出现就是一大批,蔺师傅那里的事情想必十分棘手。   深吸了一口气,我快步来到汽油桶前,将余下的金元宝和线香倒了进去,接过司炉工手里的烧火棍,紧挨着面前的熊熊火焰,仔细翻动里面的东西,确保将所有祭祀品烧干净。   一时间,昏暗的天色之下,周围一片暗淡,火光泛红,让我感受到遥远年代之前那种战火连绵的意味,额头上被火焰不断烘烤出了汗水。   烧净最后的东西,转到供桌前,抖开一张红布盖在面前的骨灰盒上,夏宁在旁边快速书写受敕表文,我转头瞅了一眼过去,上面字迹很缭乱,看得出夏宁有些着急。   烧掉表文,我朝着供桌对面,也就是正北方向遥拜七星表明身份,转手在香炉里上了三根线香,“弟马张伟拜请阴司赐敕,得神通,不以神通欺人骗世,得馈赠,不荒废修行,有违此誓,雷诛废道香根断绝!”   话音一落,我面前阴风骤起,面前骨灰盒上的红布都被吹了起来,呼呼的飘动拍打起来。   红布之上无任何物体覆盖,除了骨灰盒最上面一层的红布没有动静外,红布的其他地方都被阴风吹动着。   这一幕,看得殡仪馆馆长等人瞪大了眼睛。   随后,阴风消散,红布落下,受敕的事情就算是完成了。   我快步走上前,双手将红布掀开,尚未看到任何异象,顿觉喉咙一紧,脖子发胀,就像是里面藏了一团空气。   一时间,我有些呼吸不上来,脸都涨红了。   第一次经历受敕,我没有经验,夏宁和徐老爷子们看着我也是吃惊。   我的思维全无,胃里开始搅和,肚子转筋儿的疼了起来,一弯腰,一手扶住供桌,一旁的夏宁连忙搀住我,“张伟,你怎么回事!受敕时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她焦急的说着,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查询起来,此时,徐老爷子也是脸色发白,忙跨步过来扶住我另一侧,“小夏,什么情况?”   他们焦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迷糊的看不清东西,耳朵里也听不到声音,隐约感觉到肩头被黄小妹紧抓着,似是贴在我耳边喊着什么。   这一刻,我缺氧的的两眼发黑,喉咙里像是有一层膜,正好堵着脖子里的一股上涌气流。   我张着嘴,口水都淌了出去,痛苦的受不了,浑身冷汗直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绷紧着身子,喉咙突然猛地一胀,一大股气流瞬间从食道喷了出去,舌头一麻,牙齿都被这股气流打的生疼。   砰!   我清晰听到嘴里发出的这一声响,就跟拔开酒塞时的动静一模一样,紧跟着一口空气吸进来,我胸腔里顿时发出拉风箱的声音,我身子一软坐了下去,夏宁和徐老爷子都没拉住我。   坐在地上连连喘息,我眼前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在闪烁着,还真有点眼冒金星的感觉,晃了晃脑袋,喘息了好一阵,才发觉周围静悄悄的。   迷迷糊糊的一抬头,夏宁和徐老爷子都震惊的看着我。   “师……叔……我怎……么了?”   一开口,舌头是麻的,说话都说不清。   夏宁看了看我,蹲下来在我后背拍了一巴掌,瞪着眼睛也不知道生气还是过于担心。   这时,我面颊一痒,黄小妹脱了力似的挂在我身前。   怎么了,她们怎么摆出这个模样了?   “小夏,这是‘浊吹’吧?”徐老爷子半蹲下来,用手翻我的眼睛看了看,转头对夏宁问了一句。   夏宁叹了口气,“是‘浊吹’,没想到张伟受敕竟然这么丰厚。”   “师叔,老爷子。”我咽了口唾沫,舌头利索不少,“你们说什么呢,我刚才怎么回事啊?”   这般问着,徐老爷子一笑,夏宁也反复给我左右手号脉,而黄小妹则爬起身子,似笑非笑的看了我半天。   夏宁把完脉,拉着我起来,随口说了一句,我差点又坐在地上。   夏宁告诉我,浊吹也叫酒吹,一口酒喷出去就能把仙儿给吹迷糊了,这是阴司给我的一种仙家本事,用处大着呢,让我先去谢谢城隍,稍后再给我解释……      第七十七章 出马磨难      火葬场殡仪馆后面的坡路上,我被夏宁和徐老爷子扶住身体,梁馆长和两名徐老爷子的徒弟便走了过来。   “老徐,受敕完事啦?”   梁馆长随口一问,脸上的神情透着怀疑,整个人都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而徐老爷子的两个徒弟虽然没说话,但看他们的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是对受敕的过程模棱两可,想要一探究竟。   “完事了,比想象中要要顺利,老梁,这回开眼了吧?”徐老爷子嘿嘿一笑,那梁馆长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忙低声什么是浊吹、酒吹。   “嘿,你不是有老寒腿么,一会让张伟给你用一下酒吹,保准儿好不老少!”   听徐老爷子这么说,不仅是梁馆长,连我都是一愣,这时,夏宁催促我办接下来的事情,我只好来到供桌前,将上面的骨灰盒撤下来,对着供桌对面道谢。   谢过新上任的城隍,黄小妹便开始给我转述城隍的回话。   “张伟,城隍让你不用客……”正翻译着,黄小妹突然一顿,一对绒毛眉头拧了起来,迟疑了半晌。   我转眼瞅了瞅她,见到黄小妹一身绒毛缓缓立了起来,嘴角微微向后堆去,露出寒气森森的齿缝,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低沉之声。   同一时刻,汽油桶里的余火已然熄灭,里面的大量热气开始迅速减少,周围的温度开始明显下降,我一双手臂冷飕飕的。   脸上一凉,一滴雨水落在面颊上,空气里的湿土气味浓重了一些。   “那些日本冤魂想要逃跑?”黄小妹的眼睛里寒光湛湛,转头对我说道:“张伟,咱们先等会,城隍手下的兵将正在管束那些日本冤魂!”   我听后为之一怔,城隍是这里的本地衙门,内里鬼兵鬼将齐聚,那些日本冤魂竟然敢如此大胆?   随后,黄小妹抓紧了我的肩头,“张伟,你做好心理准备,蔺师傅这次管的事情不小,这些日本冤魂有不少是地仙级别的,基本上修炼的都是邪门歪道,非常难对付,你过去之后,打打下手可以,千万不要鲁莽行事冲锋陷阵。”   “地仙?”我悚然一惊,“小妹,你说的是真的?”   黄小妹慎重的点点头,“回头去了王建军那儿,你跟紧夏宁,她和蔺师傅都不畏惧地仙级别的日本冤魂,我也会让小鬼他们随行你左右。”   正说着,黄小妹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相对面,嘴巴一张,“城隍过来了……还带来一个小姑娘?”   她露出如此吃惊不已的神色,我顿时有些差异,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是丁思菲?”   我一听,是那个跟薛佳和纪川有关系的那个小女鬼!   “张伟,城隍说日本冤魂的事情要速速办理,就不跟咱们客套了,他说丁思菲就是给你的身体磨难,这些年她都会附在你身上!   城隍说……说……说丁思菲全身粉碎性骨折,让你……”   黄小妹已然说不下去了,猛地转头看向我,嘴巴微微抖动着。   同一时刻,夏宁和徐老爷子也都快步走来,接连喊了数声城隍。   可他们来为来得及多问,脚下一顿,便都停了下来,震惊的看相对面的松树林后,又错愕的看向我。   随即,一阵阴风猛然刮起,带着旋儿在我面前一绕,我后背顿时一沉,像是有十来斤的重量加在身后,自己就像贴上了冰窖的墙壁上,冰冷的温度渗透进肌肤之中,正以极快的速度入侵骨骼。   这时,黄小妹猛然一动,抓着我身上的衣服向我后背窜去,张着嘴巴要咬什么东西,而我耳边则不断传来她牙齿咬合的撞击之声。   我转过头,焦急的伸手去捞她,可黄小妹的速度太快了,我指肚上刚擦过她温暖的皮毛,她的身子已经从我的背部窜到后腰上,一双爪子抓扯着我的衣服。   而就在这一刻,我感觉到自己浑身骨头开始发凉,全身关节异常艰涩。   黄小妹浑身气的发抖,快速窜到我前胸,抓紧了我的手臂,对着我胸口大喊:“丁思菲你给我滚出来!”   她反复的喊着,见什么结果也没有,猛地转过头,“夏宁,帮忙啊!把丁思菲拍出来!”   一时间,夏宁的神情迟滞了一瞬,旁边的徐老爷子也叹了口气。   “黄小妹!”夏宁双手紧攥,撇过头咬牙道:“你们是要挣番号的堂口,弟马的磨难是老规矩,张伟必须得经历这一劫!”   徐老爷子也走过来,拍拍我的胳膊,“你跟你家的小黄仙儿好好唠唠,别这么感情用事,这个磨难一过,以后的日子就好了。”   而就在这个档口,我身子骨便开始迅速发寒,冷的我直打哆嗦,骨头缝都开始胀痛,我蹙着眉,尝试着跟身体里的丁思菲交流,可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雨点掉落,一颗颗砸在肌肤上,我的手臂开始有了非常明显的痛感,浑身关节也开始麻疼,身子有些站不稳了。   “师侄,你怎么了?”夏宁看出了我的异常,忙走上前扶住我。   我咬住牙,艰难的用手捋动手臂,手指一掐胳膊,上面便塌下一个小坑,肌肉已经出现了炎症,再用力捏动骨骼,手臂里顿时隐痛连连。   紧跟着,手肘、手腕,甚至于手指都活动艰难,且里面有凉风冒出。   此时,雨势渐起,周围的温度再次降下,我浑身都开始明显感觉到身子有些动弹不得。   “师叔,好像是风湿!”   艰难的说了一声,夏宁忙不迭点点头,转头看向徐老爷子,“给张伟腾出个屋子来,那个小女鬼的骨伤已经开始在张伟身上反映出来了。”   徐老爷子白浊的眼睛一睁,“走,我那儿有酒,让张伟用酒吹给他自己缓解一下!”   一行人快速打点,梁馆长、徐老爷子、还有他的两个徒弟将我抬上车,车子一路下了坡路,在城隍之外等待的小鬼他们立刻跟了上来。   当时我看不到他们,仅能听到黄小妹红着眼睛的发号施令,让卢巧芸和上官馥娅给我捆窍,让她们把我身体里的丁思菲打走。   可以我自身的能力,只能容下一个人在身体里,有丁思菲占据在里面,上官和卢巧芸刚钻进去便被挤了出来,随后,她们不停的这样反复施为,没有任何效果,此外,她们身上的阴寒气息也反而加重了我的风湿症状,身子骨越来越疼。   这种疼是骨头的持续性疼痛,根本没办法形容,身子不断打直绷紧,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痛感撑开,疼得我脸色发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众人来到火葬场的纸扎铺子,我浑身动弹不得被人抬进屋放在沙发上,而窗外早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色阴沉,雨水拍打窗子,屋内的灯光下,每个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这样的天气,风湿病人不好受,这就更别提此时病症更加严重的我了。   徐老爷子焦急的找出一瓶白酒,捏开我的嘴就灌了进来。   烈酒入口,我整个口腔都火辣一片。   “喝!张伟,使劲喝下去,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保准没事!”徐老爷子焦急的催促着。   我忙努力咽下酒,紧跟着就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喝,鼻腔里酒气冲天,身体的疼痛让我眼泪直流,一时间,酒在肚子里不断的刺激着肠胃,刺痛伴随着灼热之感搅得胃疼,异常难受,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整整一瓶白酒全都灌了进去,我脑门子立刻冒汗,头昏脑胀一片眩晕。   徐老爷子看了看,忙又离开,拿着五六瓶高度白酒快步回来,打开一瓶接着让我喝。   当时我也是浑身疼的没了办法,第二瓶白酒咕咚咕咚灌下去,胃里都跟有火烧似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也就五六分钟,自己便感觉身体的骨痛大为消减,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在心头萌生,我迷迷糊糊的扶着沙发,身体可以活动了!   虽然各个关节依旧剧痛僵硬,但至少给我一段可以喘息的时间。   徐老爷子一笑,“放心,这是把那个小女鬼灌醉了!”   听着徐老爷子的话,我酒气连吐,晃了晃脑袋,喝了两瓶白酒,我自己竟然没醉?   这时,夏宁随手拿起一瓶白酒打开递给我,“灌一口别咽下,往胳膊上喷。”   一口白酒灌下,我转头抬起胳膊猛喷一口,胳膊上顿时清凉一片,散开在胳膊上的白酒开始汇聚,低落到地面上。   夏宁眉头紧皱,“不行,你的气不够有劲,听我的,吸气!”   见她着急,我使劲吸了一口。   “不行,再吸!”   “使劲吸,憋着别呼出来!”   “再吸!吸!”   一脸吸了五六口气,我整个胸腔都憋闷起来,可夏宁丝毫没有让我停止的意思,逼着我再吸了两口。   当时,我估计我脸都憋紫了,还没来得反映,夏宁抬手就捏住我的鼻子,把酒瓶对住我的嘴灌了过来。   一时间,白酒还没有完全充斥在口腔中,我便一口喷了出来。   噗!   也就只有半口酒那么多,转瞬间全让我喷了,胃里积累的大量空气一同挤了出去,顿时眼前一黑,嘴里呼呼的分散出大量热风。   同一时刻,夏宁早已经将我的右胳膊抬了起来,这一口喷出去的酒都散在我胳膊上,竟好似散落无数火星洒在手臂……      第七十八章 惊讯!      嘶的一口冷气倒吸进来,我整个人都猛地清醒。   就感觉刚刚喷出去的一口酒十分炙热,而每一滴酒液都好似被打散了开,细密如雾,均匀的覆盖进手臂肌肉内层。   右臂一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传来,手臂里的寒气顿时被清散开,手骨、臂骨、关节的痛感大为减轻,我震惊的活动了一下右臂,虽然有种无力的感觉,但却能活动无碍。   “张伟,这就是酒吹。”   夏宁看了我一眼,开始为我解释。   酒吹的学名叫做“浊吹”,这个浊字指的是需要借助外物的意思,这是阴司授予我的一种为人治病的本事,只有少量精通医术的仙家会这一仙法,简单来说,就用嘴吹走病气。   这个本事有两种分类,一为“清吹”,清吹无需借助外物就能使用,一些感冒发烧邪风入体的病症,都可以用嘴直接吹走。   第二种吹就是浊吹了,它与清吹作用大体相同,但只能借助酒来使用,吹出去时可以为病人活血化瘀排除邪风,而吹在仙家的身上,但凡酒量不好的,都能将其吹迷糊,既能治病又能防身。   “张伟,你的这次受敕丰厚异常,我不知道阴司为什么有这样的决定,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大大的好事!”夏宁神色一肃,拍了拍我的身子,“酒吹非常消耗体力,你得悠着点用,大量吹出空气,而你自己又来不及调整呼吸的话,是会缺氧昏厥的。你休息一下,稍后把全身骨骼关节都吹一下,一会你自己给自己下针排寒,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被夏宁扶着躺在沙发上,这才觉得刚才那一口酒吹之后,浑身都有种疲惫之感。   这时,黄小妹跳到我的身上,目光里有着深深的担心,望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强打精神对她笑了笑。   第一次经受身体上的磨难,估计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痛苦,果然,出马遭罪啊。   长长的呼出一口酒气,除了右胳膊,身体各处依旧疼痛不已,但见识过酒吹的效果后,心头又有些兴奋。   这个能力还真的对应了我现在的状况。   丁思菲生前全身粉碎性骨折,死的非常惨,类似这样的鬼与仙家,是可以找出马弟子代为受罪吃苦的,我估计这几年我的身体都会呈现不同程度的骨病,而只有将这些病症治好,在我身体里的丁思菲才能结束对我的折磨。   距离出马立堂只差临门一脚,这最后一个考验真是相当严峻。   看着黄小妹忧心忡忡的模样,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妹,你也看到了,酒吹是有效果的,这准时咱们堂口的仙家安排的,这不是帮着我减轻磨难嘛,你别担心了。”   听过我的话,黄小妹鼻子一皱,眼睛里立刻泛起了水光,嘴巴微微咧着,似是要哭!   我心头一慌,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黄小妹露出这样的表情,忙不迭劝道:“别、别哭啊,我这不没事了嘛。”   “傻张伟!大笨蛋!”   黄小妹还真哭了,毛茸茸的爪子一个劲的拍我胸口,呜呜的叫道:“这都什么年代了,给弟马磨难都是走走形式,咱家堂口为什么这么认真对待啊!丁思菲是个外鬼,不带心疼咱们的,咱家堂口的仙家就这么忍心?凭什么!”   见到她这个模样,我心里也直搅和,磨难这个事我自己经历就够了,心里忍不了黄小妹也跟着难受。   “小妹,这不算事儿,有夏宁在,有蔺师傅在,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都是药王门生,准能妥妥的安排好这个事,回头我就吃接骨药,天天按顿儿吃,多说一年时间,丁思菲就是粉碎性骨折,我也能让她在我身上好利索。   到了那个时候,咱家出马立堂,我是掌柜的,你是老板娘,有什么事咱们家堂口的仙家就都张罗了,你往前看,胜利不就近在眼前了么?”   我不断劝慰着她,好话说尽,一切都朝着乐观方面去将,可是,我心里也清楚,城隍说我会获病数年,这个灾,逃不掉。   不过,自家媳妇委屈成那样,我也不能不坚强,我必须得给她一个明确的盼头。   趁着这个功夫,徐老爷子也笑着过来安慰道:“嘿,张伟这话说得好,小黄仙儿眼泪收收,人活一辈子谁还没有点坎儿,过去就好啦!”   徐老爷子嘴快,人老人生经历多,他一句我一句,黄小妹的情绪也渐渐缓和下来。   这之后,我对自己前后用了十几次酒吹,不过这酒吹确实不好使用,我只成功三把,整的我好几次都把酒咽了下去,顿觉自己有点醉酒的意思。   待吹过左臂和双腿后,我身体热乎了不少,就像夏宁说的,酒吹可以吹掉身上的邪风,身上的风湿症状明显减轻。   “梁馆长,你哪条腿有毛病,我给你酒吹一下。”   这会功夫我也歇的差不多了,心里还记着徐老爷子拉梁馆长看热闹的事,前后借人家的地盘办事,总不能把他老寒腿的毛病给忘了。   话音一落,梁馆长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改天改天,张师傅今天没少受累,回头我自己去找您!”   我笑了下,“瞧您说的,一会我们去找我师傅,还想跟您借车用呢,就别客气了。”   说罢,我连吸了好几口气,拿着酒瓶开始摆起架势。   一旁的徐老爷子一笑,用手碰了下梁馆长,梁馆长立刻撸起了裤腿。   这次酒吹一次性成功,一口酒喷在梁馆长小腿上,梁馆长一愣,嘴巴就咧了起来,“热!真热乎!张师傅真神了啊!”   我直起身笑了笑,觉得这酒吹的手段比之前熟练了些,但这一手真的是有些累人,使用时全身都得绷紧忍耐。   我脑子迷糊了一下,有点缺氧症状。   坐下来休息片刻,梁馆长安排车,又让徐老爷子的徒弟去他办公室拿样东西过来。   很快,车子到了,是辆奥迪a6,东西也拿了过来,是一条宽约一尺的黄布,上面写着红色的鬼画符,展开来有一丈半长,我看到这东西时愣了一下,在上面看到“敕令”、“大将军”等汉字。   这是黄幔布,可以用来写符,具体怎么回事我倒是不清楚。   东西完全展开,徐老爷子便笑开了花,“老梁,这可是你祖传的家伙事儿!”   梁馆长重重一点头,“刚才听你说蔺师傅去处理日本冤魂,你们又要去帮忙,我家这道家护法神将符就先借给张师傅用用。”   徐老爷子用手点了点他,忙拿着黄布幔往我腰上一圈圈缠了起来,一旁的夏宁瞅了瞅,也是走上前帮忙,“这东西这么久都没失去作用,是能人画的!”   梁馆长一笑,“可不么,我父亲那一辈传下来的,说是个老道士画的。”   这话一落,徐老爷子就好笑的看向梁馆长,“什么传下来的,你以前不说你爹偷来的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屋里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徐老爷子和夏宁一起将这道家护法神将符给我缠好,掖住抹角,我肚子上顿时热乎了起来。   虽然谁都没有向我解释这道家护法神将符具体有什么用,但是直觉上来说,这或许是某种护身的东西。   随后,徐老爷子又给我找一件挡风的黑色雨衣,说是免得多受风寒,我们几个便出门上车,直奔高速公路。   这一趟去找蔺师傅,我、夏宁、徐老爷子,随行还有一位徐老爷子的徒弟,是司炉工,这人跟我同姓,二十出头,除了负责开车外,因为他经手的尸体不少,鬼见了都要害怕三分,所以也被一同拉过去帮忙。   车子沿着高速公路在雨中疾驰了一个多小时,从匝道绕进一条双车道,我看了眼路标,桦林堡。   这就是王建军所住的县城了。   桦林堡发展较比市里落后了不只一星半点,从县城外开车进去,除了几栋五六层的楼房外,道路两旁基本都是平房和二层小楼,饭店、练歌房、网吧,一家挨着一家,但规模和门脸都不怎么样,像是市里十年前的模样。   一路而来,我还看到不少汽配厂和修理部,旅店也是不少,但雨中的整条街道都异常冷清。   透过车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个荒凉的地域,回忆了一下,好像前后总共就遇见一辆轿车和两三个行人。   此时,天色阴沉,大于绵绵,我双膝和胳膊肘开始微微泛疼,随即掏出两根三棱针,拉开裤腿和袖子在身上点动驱寒。   “师侄,怎么了?”坐在后排的夏宁探头过来,眉头微皱。   我也是皱眉,在来时的路上,夏宁说酒吹的效果能持续大半天,可这一个多小时刚过,我的胳膊腿就开始泛疼,这有些不太正常。   “停车,我下去看看!”徐老爷子说了一声,开车的张哥立刻将车子停在路边。   车们一开,徐老爷子打着伞跨步出去,他一路饶向车前,抬着头左右看着,又张望向阴沉的天空,一张苍老的面容逐渐绷紧。   随即,徐老爷子回到车上,人还没坐下,天色大变。   刷!   一道白光在车窗外亮起,荒凉的街道白耀一片,紧跟着轰隆隆一声,惊雷彻响,狂风骤起。   而就在徐老爷子拉上车门的一刻,倾盆大雨落下,不断拍打着车窗。   我转过头,和开车的张哥共同看向后排的徐老爷子,而夏宁则快速移向车门,眯着眼睛朝着车窗外的天空看去。   此时,徐老爷子脸色发白,白浊的眼睛不停抖动,身子一颤。   “张伟,你师傅杀仙了!”      第七十九章 刑场      杀仙,不是将仙的灵体打散,也不是消掉仙的道行,而是彻彻底底的杀死,让仙永远无法存在与世界之中。   在出马弟子的眼里,仙和人一样,都是生命体,徐老爷子说蔺师傅杀仙,我感觉就是在杀人。   车窗外又一道闪电贯穿长空,一晃而过的白光将雨中的街道照的惨白,街道两侧的牌匾立刻颜色失真的一亮,又瞬间昏暗下来。   此时,周遭的建筑正北被雨幕覆盖着,呈现出阴沉的灰色,看起来如同一条没有人烟的空巷,倾盆大雨密集的降落,撒豆般砸在车子顶棚,那动响如同能敲进人心,压得心跳难以起劲,心慌不断。   短暂的沉默之中,轰隆一阵雷鸣,我的头顶随之一沉,浑身战栗,脑海里满是滚滚雷音。   车内,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入耳,身子在皮革座椅上的挤压声更是让众人沉默,我看到徐老爷子的双肘拄在膝盖上,一只白浊的眼睛透出凝重的目光。   “开车吧,估计到了里面就能看到具体情况,老爷子,您点根香。”   夏宁的话音传来时,她望向车窗外的目光也收了回来。   徐老爷子点点头,从后面打开一个塑料袋,抽出一根线香点燃,顿时一股然香味充斥在车内。   张哥踩下油门,车子便一路开向前方。   车子行驶了五分多种,前方的路段没有岔路,笔直向前,我微微皱起眉来。   以前听王建军说他经营着一家网吧,下了高速,道右侧第一家邮政储蓄银行右转就是,而网吧后面就是他的住所,可车子开了这么远,似乎没有见到过邮政储蓄银行那鲜明的绿色牌匾。   难道是之前一路开过来给略过去了?   桦林堡地界不大,眼前的街道就是这个小县城里唯一一条东西走向的主路,开车穿过这条路到十分钟就是下乡的小道,可我看着道路的尽头和前方不断涌现的建筑,总觉得这条路无穷无尽。   我见他伏在方向盘上,正探着头往挡风玻璃外张望着,似乎找不到我们要去的地方。   此时,车里开着暖风,闷热的空气让人呼吸不畅,我抬手按下车窗,透点新鲜空气,这也使得有大量的雨水顺着窗缝飘飞进来,车内的温度突然降低了许多。   稍稍清醒一阵,我转头看向车外,便见到车右侧有一颗颗一晃而过的大树,还有大片在农田。   脑子猛地嗡了一声,冷风卷进车内,挡风玻璃还有四周的车窗上顿时起了雾,外面的一切都看不清了!   “停车!”   “快!”   不只是我,徐老爷子和夏宁也发现了问题,我们喊声顿起的同一时刻,张哥也一脚踩下刹车。   车子横移前冲,整个车身都剧烈颠簸,车窗外更是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那一刻,我的身子受到惯性的作用向前冲去,被安全带紧紧勒住,耳听得车子的地盘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咣咣作响。   车子猛然停下,惊魂未定的我喘着粗气,吓得魂不守舍,忙不迭的打开身上的安全带,转过身去看后排的情况。   夏宁还好,身子撞在我的椅背上,整个人从后排滑了下来,捂着肩头艰难起身,而徐老爷子则情况不明,倒在车座底下用双手捂住了头,疼的直吸气。   我探身过去,夏宁也帮着扶住徐老爷子,我俩合力将他扶起来,给他检查头部的伤势时,伸手一摸,徐老爷子便痛哼一声。   老爷子头顶鼓了个大包!   这时候,开车的张哥已经吓坏了,脸色发白的转过身没敢说话,而车子也已经完全熄火。   我来不及想清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打开车门,我一脚踩在一片湿滑的泥土上,抬一瞅,浑身蹭的冒出冷汗。   这哪里是桦林堡的那条主路!   就在我们车子前方不足三十米的地方,一辆长约十数米的红色大型挂车翻在路面上,道路两侧都是农田和树木,位于地面上,除了大挂车刹车时的轮胎印外,到处都是车体与地面刮蹭留下的红漆和划痕。   回头再瞅我们的车子,黑色的奥迪a6彻底横移到道路一侧,车子的后半段陷在道路旁的土坡上,车体虽然没有明显受损,但如果没有提早停车,在没有丝毫减速的状况下撞上数吨重的大挂车,那结果会非常惨烈。   此时,夏宁和徐老爷子也顶雨下车,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均是脸色发白。   大雨之中,周遭的气温越来越冷,回头观望,来时的路已然见不到桦林堡的城区,雨水在道路上砸落,水珠弹起崩散。   定了定神,我和夏宁对视一眼,直奔大挂车而去。   跑到翻倒的车头部分,隔着挡风玻璃见到一名男性司机的身体挂在安全带上,浑身动弹不得。   我掏出手机想要打急救电话,可拿出来一看,手机没有任何信号,拨紧急呼救的号码时,电话里也是嘟的一声便断了线。   “徐老爷子点香都没查出异状,给咱们使这一手的东西不简单!”   夏宁眉头紧皱,一头秀发被雨水淋湿,她看了我一眼,我也骤紧眉头。   随后跟来的徐老爷子和张哥便搭手救人,把司机从车里拉出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我和张哥都累的脱力,将大挂车司机一路拖回车里后,徐老爷子就抓了一大把线香,得有一百几十根那么多,全部引燃后,他打着伞在车外绕了三圈。   此时,周围的车窗全降了下来,雨水噼里啪啦刮进车里,混杂着然香味,我们车里的人都是浑身发冷。   起车打火,再折腾回桦林堡的时候,望着似曾相识的街道,车子行驶的极慢,临近道口,我们看到了一家之前从来都没发现的小型加油站,一路进到里面,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正在里面看电视,地上满是瓜子皮。   道明来由,加油站的员工们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外面还出了大事故,忙不迭的联系急救车,报警说明情况。   过了许久,救护车、警车,交警队的人相继赶到,加油站外赶来了大型拖车。   “之前就咱们一辆车,人少,有什么问题咱们就赶上了,现在道上有这么多车经过,人气儿多,道上有什么东西也都解除了,走,去找老蔺。”   徐老爷子说了一声后,张哥留下与交警说明大挂车司机的事情,而夏宁则开车带我和徐老爷子原路回返,在途径一家邮政储蓄银行后,也就到了地方。   披着雨衣,我粗气连喘,抬头看了眼一条窄小胡同里的蓝色牌匾,见到上面写的“极速网吧”,我们上前拉开了网吧的门。   一进去,网吧里面只有三四十台机器,除了网管和门口几个打网游的人,里面冷清一片,也没有点灯。   而就在这个功夫,网吧的一道后门打开了,一道男子身影快步走来。   来到近前才看清,正是王建军。   “张伟,你咋来了?”王建军一脸吃惊。   他能这么巧出门迎接我并不稀奇,王建军这边有仙家看门,我们这些人进屋他那头肯定能收到通知。   只是,几日不见,王建军消瘦的不成样子,眼窝子发黑,脸色也呈现出病态的白色。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王建军忙把我们领向网吧后面一栋二层小楼。   途径一个十来平米的小院子,我看到对面的二层小楼全都亮着灯,各个窗户都有人影走过,门口用砖头搭了一个炉子,里面做着大铁锅,上面支了一个棚子,下面白雾蒸腾,有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旁边添柴烧水。   这时,王建军边走边快速介绍道:“这两天堂口有些乱,有战力的都派出去了,要不是蔺师傅坐镇,这边可就乱了套了,张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王建军说的很苦涩,但要紧事情还没有提,他这般说着话,又转身招呼夏宁和徐老爷子,前后都要打点好。   从院子走向对面的门口,刚一踏进门槛,迈进去的小腿就是一凉,一股形容不上来的生冷的空气便吸入肺腹。   紧跟着,黄小妹的身体开始打起了颤,惊恐的浑身发抖。   “血,张伟,到处都是血!”   我的脖子一紧,黄小妹立刻害怕的抱住我,整个身体都挂到我身后震颤异常。   眼前,门内一条仅容两人并肩的过道十分阴暗,我什么都看不到。   紧跟着,我身后的夏宁和徐老爷子也来到跟前,两人朝着里面一看,脸色顿时白的没了血色。   “师叔,屋里到底怎么了?”我连忙问了一句。   夏宁的身子晃悠了一下,抬手扶住门边,连吸了数口气,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这里是个刑场……”   刑场!   我悚然一惊,看向昏暗的过道,里面只有不到七八米的距离,一切的一目了然,白灰涂抹的墙壁上整洁干净,可黄小妹却说这里都是血!   这里给谁行刑?   日本冤魂?   正在这时,位于过道里面的意见房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哒哒声,好似某种针尖之物快速点动在桌面上,而随之而来的,则是桌椅的腿脚在地面撞动的声响……      第八十章 惊变      那间屋子里转来的异动十分诡异,声音急促接连不断,一时间,挂在我脖子后的黄小妹加紧了力道,后退不断蹬着我的后背,似乎想要掰动我的身体不让我进去。   转眼,夏宁和徐老爷子都是一同转头一边,闭紧了双眼。   我不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惊愕看着里面,头皮一阵发麻。   “这里的情况确实惨烈了一些,几位还是去网吧里坐一下吧,我稍后也让蔺师傅休息休息。”王建军走上前来,身子站在门外的雨中,脸色暗沉。   他的目光有些发直,转头对旁边烧水的中年妇女说道:“三姑,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水烧开了,您帮忙泡点茶。”   “哎,三姑知道,建军快进去吧,蔺师傅这两天可没咋歇着。”王建军的三姑起身,从二层小楼外的楼梯上去取茶叶。   我抬头一看,二楼的窗子后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孩子,正从里面向我们看来,似是王建军的家人。   楼上的窗前差不多有七八口人,再加上里面人口,可能是王建军所有的亲人都汇聚在这里了,这么慎重的安排,情况比我们来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   我抿了一下嘴唇,让夏宁把我身后的黄小妹抱下去。   我知道他们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惨烈的场景,但我现在还看不到,随即走向门内,王建军也跟了上来,但是,他嘴唇微抖。   来到过道,这里面的室内温度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分,我身上一件衬衣,再加上外面一件雨衣都挡不住周围的冷,肌肤上都感觉到周围阴冷的空气在入侵着肌肤,手臂、后脑一片发麻。   目光在周围扫视着,来到右侧的一扇房门外,看到木门的门玻璃后还盖着粗布帘子,便抬手敲了巧门窗。   两声脆响过后,门后传来了我熟悉的声音,“进来。”   是蔺师傅!   我忙推开门走进去,进屋一看,屋内差不多十六七平,对面有张大火炕,屋里烟雾缭绕,一个老爷子盘坐在炕角,拿着一杆烟锅子在抽旱烟。   他旁边就是坐在炕沿上的蔺师傅。   几日不见,蔺师傅消瘦了许多,面颊凹了进去,他看到我时仅是点了点头,淡笑了一下。   除此之外,他身边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木衣架,上面挂着吊瓶,冰冷的塑料管将药液一直输送到蔺师傅的手背上。   我张了张嘴,平日里蔺师傅从来都不得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都输液了!   忙走过去,抬头看吊瓶上的药名,又瞅了瞅火炕边上摆着的药箱,生理盐水、葡萄糖、青霉素,这些药是对应营养不良和身体炎症的西药。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我心里特别急,转眼就见蔺师傅摆摆手,指了指对面。   转过头,一眼看过去,就见到一名秃头的男子坐在紧靠墙壁的板凳上,双眼闭合,嘴里念念有词的坐在那里,放在身边的一条腿脚尖点地,不停在抖。   他的双手不断搓动,左手拇指有节奏的在其余四根手指上点动,似是在掐算着什么。   男子看起来三十出头,脖子很粗,肚子很大,穿着白背心牛仔裤黑皮鞋,脸上全是小坑,皮肤粗糙发黑,一打眼过去,他看起来不太正派。   来时我还没注意,这时候才发现屋里还有这个人存在,男子叨咕了一阵,转过头,闭合的双眼虽然没有睁开,但我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在“看”着我。   随后,那人突然不动了,嘴角一边咧出一丝笑,嗓子里顿时发出沙哑的声音,“小伙子,过来,让我靠在你身上带我出去,回头我报答你!让你发财,让你娶老婆!”   他这句话好似根本就没把周围人放在眼里,对着我这般说话时,一丝细微的冷意便从我雨衣的袖口钻了进来,顿时双肩以下、起了鸡皮疙瘩。   靠你妹的什么东西!   我不断搓动手臂连连后退,吓得后背都僵直起来,直感觉有什么东西摸了我胳膊一下。   而就在这时,到蔺师傅腰背挺直的下了炕,手里拿着三根三棱直,目光一冷,“带你出去?这是我徒弟,你连这都算不到还想逃出这儿?”   我见到蔺师傅走上前,抬手就拨开男子掐算的双手,三根三棱并排扎在男子的额头的神庭穴,紧跟着,上星穴、前顶穴、百会穴……一直到脑后的风池穴、哑门穴,包括男子头部两侧,从临泣穴到玉枕穴等数十穴位,都一一扎了过去。   三根三棱针在男子头皮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好似男子的头皮十分坚硬一般。   “道行还挺高,再有几年就能跨海了!”   蔺师傅抬手将男子后背的衣服拉了起来,于对方后背上继续下针。   蔺师傅的下针手法极快无比,连我这个跟着他学了这么多年的徒弟,也没能将大部分下针顺序和具体穴位记清。   随后,蔺师傅的小臂绷进,在男子的脖颈之后用力压下,男子浑身一哆嗦,双脚砰砰直踩,手抓着身下的凳子咣咣磕动地面,一张嘴,便开始不断打嗝。   而就在他打嗝的一瞬间,我面前顿时扑来一片冰凉的东西,打的我浑身都是一颤,脑子恍惚了一下,吸了一口生冷的空气。   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雨衣上的雨水沾了一手。   而除此之外,我手上似是还存在着别的什么,很大一片,虽说没什么分量,也感觉不清楚,但我还是觉得有某种柔软块状物从手上掉落。   蔺师傅直起身看了看我,“张伟,师傅今天杀仙,你也跟着经历一下,过来,我把你头顶的眼睛打开。”   杀仙?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蔺师傅刚才做的事情就是杀仙?   那刚才扑到我身上的东西是什么?那个在我手上滑落的东西又是什么?   难道是血,难道是……   我身体里寒气直冒,夏宁说这里是刑场,我看着蔺师傅从容的面孔,却是一阵胆寒。   蔺师傅对我的反映没有多说什么,走上前来换了几根干净的三棱针,快速在我头顶上点扎不断。   三棱针的针尖锋利,刺入头皮的穴位之中有明显的痛感,可针尖一走开,里面顿时麻养一片,一道道热乎乎的气流在我头顶上窜动起来,一晃神,我头顶的眼睛猛然睁开,一眼就见到蔺师傅的身后……一片血红!   墙壁,棚顶,地面,到处是血!   鲜红的血在墙壁上如同炸散开一般,汇集到一起时,在墙壁上流了下去!   除此之外,我还看到屋里四壁全都是“人”,还有二十几个穿着日本军服的日本冤魂被攥着头发不让抬头,余下的有不少都是我见过的王建军的仙家,正是他们押着那些日本冤魂,控制着整间屋子里的局面。   当时,王建军的那位碑王也在,他一个练家子身材魁梧强壮,可此时脸上也面带疲色,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随后,蔺师傅随口让王建军的仙家扔上来一个。   顿时,碑王抓了一个日本冤魂扔到光头男子身上。   碑王的手法太快了,我还未来得及看清,那男子便浑身哆嗦了一下,抓着身下的凳子想挣扎什么,却只弄出了大片声响。   “自己叫什么,是什么官职,怎么死的,说吧。”   蔺师傅缓缓坐回到炕上,我耳边顿时从光头男子那里传来一段反复的话音。   那面血淋淋的墙壁前,光头男子闭着眼睛,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语言铿锵有力。   这人说话时不像是日语,但又有几分类似,真就像是车轱辘话似的不断重复,偶尔也夹杂了一些汉语,提及了九一八事变,报了自己的名字,坂田藤一郎。   这时,坐在蔺师傅身边的老人突然拿下烟锅子,忙不迭凑上前来,“蔺师傅,这是个大官,他说的是日本北海道的方言!‘滕一郎’在过去是官职,我做日本翻译官时,好像记得这不是中将就是大将!   他是日本投降之前来到东北的,刚下飞机就被炸弹炸死了,说九一八事变就是他用咱们的易经算出来的日子!”   老人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日本侵华,九一八事变,易经?   我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几分,看着光头男子不断说着日语,时不时冷笑几分。   他说了一遍日语,自己都无需翻译,嘴上一笑,直接开口就说了字正圆腔的中文,“你们杀不了我,我也死不了,我能逃走,不用废话,有什么招就使,等我走了,带着我的人回到日本,住进神社,还要侵略你们这里!”   他这一席话,我浑身一震。   战争年代留在人世间的亡魂,竟然还有这样的执念?   这时,蔺师傅已然休息了一阵,抬眼冷凝的看向光头男子,对着他身体里的日本冤魂冷胜说道:“那就看你能不能逃的了。”   话音一落,门外顿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门砰的一开,满身雨水的夏宁出现在门口。   “王建军,楼上!”   她这一声喊,王建军暴口骂了一句,蹭的跑了出去,同一时刻,一股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棚顶更是传乱纷乱的脚步声……      第八十一章 强劲酒吹      房门之外,夏宁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被雨水浸白的面容里,修长的细眉紧绷着,寒光在眼中一闪而过。   那一瞬,她没有停留,合同冲出房门的王建军一同跑向外面。   而房间之内,王建军的碑王也猛地飞向棚顶穿了过去,紧跟着又有三四名仙家紧随其后,转眼,楼上传来桌椅推拉之声,还有小孩子的尖嚎。   毫无疑问,王建军的家人出事了!   楼上的动响顿时加大了几分,我正要跟随出去,耳边便传来蔺师傅的淡然的话音,“不用管。”   脚下一顿,转过就见蔺师傅手里多了五根三棱针,他走到光头男子的面前,手里一排钢针捏在手指肚上微微碾动,“你不是学过易经么,那你就算算今天会不会死在这里。”   光头男子闭着眼睛,嘴里嘟囔了一句日语,一双手便快速掐算了起来。   这时,炕上给蔺师傅做翻译的老人忙要下来,蔺师傅一摆手,盯着光头男子冷声道:“我知道他在骂我。”   这般说着,蔺师傅拿着三棱针推着光头男子的头顶,扫了一眼他掐算的手指,一排三棱针便在光头男子的头顶扎下,而针尖在他头皮上点动时,立刻发出一阵细微的噼啪声。   “蔺师傅,这、这就杀了,不再问问?”炕上的老人睁大了眼睛。   蔺师傅神情严肃,一双沉凝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杀。”   五根三棱针在男子头顶快速点去,同一时刻,男子掐算的双手也随之一停,没有了任何反应。   蔺师傅拉开他后背的衣服,又在后面的穴位上扎去,整个过程不出二十几秒,蔺师傅便用小臂压在男子的后脖梗上。   “让你死在这儿,就死在这儿!”   蔺师傅随口一说,小臂便用力压下,紧跟着,男子开始不断打嗝。   这看似了无生息的一幕当中,我浑身不知因何原因开始发抖,本能的抱紧双臂,头顶的眼睛立刻看到一层血雾从蔺师傅身体两侧向四周爆散,噗的撒在墙壁上,又淋了我一身。   震惊的倒退半步,脸上还有被血点飞溅在上面的感觉,我慌忙抬手去擦,却什么都摸不到,只能凭感觉感应到某些冰凉的东西正从脸上缓缓滑落,沿着我的下巴滴到雨衣上。   低下头,黑色的雨衣被大量飞溅而来的鲜血覆盖,正汇聚着向下面滴落,一滴接着一滴掉在地面上,渗入被血水浸染的水泥地里。   鬼是灵体,为什么会有血?   蔺师傅真的杀了那个日本冤魂?   我惊愕的抬起头,就见到蔺师傅疲惫的退回火炕上,沉默的休息起来,而那个板凳上的光头男子也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眼角挤出了些水珠。   他抻了下懒腰,不断打着哈气,看到我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时,神情迟疑了一下便恢复自然。   站起身,男子扶着后腰拧动了一下身子,他自己又掰了掰肩周,活动了好一阵。   这人是干什么的?   我睁大了眼睛看向对方,就见那个光头男子对着我笑了一下。   男子眼睛不大,双眼皮,笑时带着几分和善,与方才的神情判若两人,这时候蔺师傅才介绍对方是王建军的堂哥,叫王建业。   我随口跟王建业打了声招呼,忙走到蔺师傅面前,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停下来。   身上的血迹没有在雨衣上停留太长时间,可我精神上的刺激却着实不轻,也是第一回碰到这样的阵仗,脑海里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蔺师傅。   “还行,没被吓到。”   蔺师傅抬眼看了看我,笑了一下,又瞧了瞧吊瓶里残留的药液,“这些日本冤魂修炼到这个份上算是成了气候,师傅杀他们是由原有的。”   我点点头,继续听蔺师傅的后文。   “桦林堡这边一共一十三家堂子,供的都是日本冤魂,师傅这些天已经杀了四百多个,还有六百多在逃,这些日本冤魂几乎都是头一批来到国内的日本军人,大部分在德国上过军校,放任他们回到日本,这对咱们的国家危害很大。   刚刚死的那个坂田藤一郎,应该是这一窝子日本冤魂最大的官了,他学过易经,很了不得,这样的日本冤魂回国后,附在本国政要身上,还会针对国内。”   蔺师傅说话时神色平静,可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我浑身一颤!   “师傅,你杀这些日本冤魂是为了国家好,但他们在咱们这儿当了这么多年的鬼,难道看不出发动战争什么的,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么?”   我诧异的问了一句,转头看向王建军仙家们压着的那些日本冤魂。   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竟然还有这样的思想!   蔺师傅摇头一笑,“战争年代的人跟普通人不一样,这些日本冤魂带着使命和理想来到国内,可以说是日本精英中的精英,他们的信念也是和平年代的人无法理解的,这么多日本冤魂里,师傅还遇见过好几个少佐是因为武士道精神切腹而死的。   一个时代造就一批人,你以后还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东西,日本冤魂不过是一批特殊的群体罢了。”   他这话一撂下,炕上的那位做过日本翻译官的老人也是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湿润的眼角,什么都没说。   一时间,我也沉默下来。   如蔺师傅所说,战争年代的事情是我无法切身体会的。   身在这个刑场之中,蔺师傅是平静的,他所做的事情有他自己的立场,也有作为一名国人的爱国主义立场。   “张伟!”   “张伟!”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夏宁的喊声,而棚顶之上则快速落下一名王建军的仙家。   “香童,快帮忙!”   事情来的突然,我正要跑出去,门外便传来一阵女人的嚎叫,抬眼一看,就见到王建军双手拖着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妇女,从门口倒退进来,而徐老爷也抓着一大把点燃的线香随后赶到。   那中年妇女是王建军的三姑!   此时,在她的前胸位置,一个年约三十的日本冤魂已经钻进她体内半个身子,一双手臂完全陷入了她的肩头里,正在奋力搅动,他狰狞的张着眼,嘴里满是日语,形似癫狂。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他的脖子、肩膀、头发,都被几个王建军的仙家拽着,一张张大手呼呼挥动过去,狰狞的鬼爪刮过,那日本冤魂的身体都被撕扯碎开,露出了大量黑色创口。   可那日本冤魂像是拼了命,疯了一样不顾仙家们的攻击,死死的抓住身下的女人不放。   一时间,王建军三姑沉重的身子不断拧动,一双大手啪啪的打在王建军的脸上,那张憋红的脸也是不断咒骂,一口口朝着王建军吐着口水,满嘴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张伟!”   一道喊声从门口的徐老爷子那头传来,我抬头一看,老爷子一把丢给我一瓶白酒!   两步冲过去,抬手抓住一瓶开盖的白酒,冰凉酒液撒了一手。   这情况无需任何解释,我死命吸气,吸的胸口直疼,而另一头,王建军的堂哥王建业也跑了过来,一把按住地上的人。   “妈!你咋了妈!建业,咋回事啊!你说啊!”   王建军没时间回话,绷紧着神情,双颊被他姑姑打的红肿一片,眼睛里都冒出了血丝。   这时,我一口酒灌进嘴里,冲过去,猛地一口喷在那日本冤魂身上。   噗!   喷出去的酒水被肺腑里的气流全部打散,细密的水雾膨胀开一大片,兜头盖脸的全都吹在日本冤魂的上半身,我顿觉这一口酒吹是我使用这么多次以来,最成功的一次!   胸腔里的空气好似全部都挤了出去,那口气劲异常强大。   转眼间,我面前的日本冤魂身形一顿,猛地被吹飞出去,就连抓着他的几个王建军的仙家也没能幸免,有两个直接迷糊摔倒,另一个也连连后退摇摇晃晃。   “抓!”   一声令下,王建军的碑王快步上前,另有两名仙家快速冲出屋外,眨眼间便带着那个被我吹飞的日本冤魂压进了门。   顿时,屋子里寂静下来,半点声音都没有,而我则摇摇晃晃的不断倒退,好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这一口酒吹是情急之下使用,我也是看着王建军被打,心头发急,这才有了这种酒吹的效果。   身后被人一扶,耳边传来蔺师傅的声音,“张伟,吸气!”   我也知道吸气,可身上就像使不上来劲儿似的,睁着眼睛,眼膜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黑点,胸腔空荡荡的,没有半点进气的感觉。   这时,我耳边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响,好似高跟鞋敲动地面,顿时感觉到身子被人拽到了炕上,鼻子被人一捏,嘴唇顿时被盖上一对柔软的唇瓣,紧跟着,一口强进的气流顺着口中冲进肺腑内!   唇分,脸上被人拍打了两下,那对唇瓣又贴了上来,对着我又是一个劲的狠吹。   气流在胸腔填满,我一口进气吸进来,连喘了好几口,一眼就看到面前那张夏宁微微发白的面容。   “酒吹能让你用到这个份上,你可真行!”   夏宁瞪了我一下。   这功夫,我看傻了,喘息了一阵,脑袋一阵发疼,无力的身子也被她完全推到炕里。   随后,夏宁便转过身跟旁边的蔺师傅说起话来……      第八十二章 城隍人马      夏宁给我做人工呼吸了?   当蔺师傅从夏宁和徐老爷子那里,得知我去了信任城隍那里受敕,封赏是酒吹的能力后,蔺师傅坐在我身边说着勉励的话语时,我一直都在回忆夏宁那柔软嘴唇的触感。   这感觉怎么形容呢?   不过瘾!   太不过瘾了!   夏宁的动作太利索,完全是急救的手法。   我素了这么多年,头一回沾了点荤腥,脑子里就跟跑火车似的闪过与夏宁相处的点点滴滴,记得头一回见她时是裹着浴巾,身材一级棒,到了夏天,夏宁穿裙子,明艳动人……   转头看向面带笑容的蔺师傅,我忙将目光集中在师傅脸上,不能再瞎想了。   我和夏宁差着辈分,自己还有媳妇,我的老天啊!   “张伟,这事你来时怎么没说呢,阴司受敕,寻常弟马难遇,师傅为你高兴。”   “是!师傅!”我连忙答道。   “你身体的毛病,我和你师叔会想办法,到时候给你开药方治疗骨病,你不必太过担心。”   “是!谢谢师傅!”   蔺师傅看了看我,“张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神色好象不对,让你师叔给你把把脉。”   哎呦可别!   我忙不迭坐起身,“师傅,我身体好着呢,刚才就是缺氧了!”   我真怕啊,怕夏宁那一手把脉查事的本事,真要让她看出来我心里对她生出的那点意思,我都没脸见人了。   “师兄,我看张伟是有点本事,显摆过头了!”夏宁冷着脸站在蔺师傅身边,抱着手臂瞪了我一眼,“一个酒吹都能把自己弄缺氧,你可真行!”   蔺师傅笑了一下,让夏宁去看看王建军的三姑,又招呼屋里的人继续处理日本冤魂的事情,显然是对我拜会新城隍的结果极为满意。   我抹了把额头的细汗,正了正神,忙来到蔺师傅身边,想帮着打打下手。   “你现在身子也有问题,帮不上什么忙,日本冤魂的事情得慢慢处理,王建军堂口的仙家人手不够,处理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不用担心,去楼上帮忙照看王建军的家人吧。”   蔺师傅这么说后,我也征求了几次,都被蔺师傅推拒了。   后来,屋里就留下徐老爷子,我、夏宁、王建军都离开房间走了出去。   来到门外,大雨似乎减弱了些,但天气依旧阴沉,明明是中午的时间段,可看样子却给人一种傍晚的感觉。   门外,守在门口的黄小妹立刻窜上我的肩头,看了看我的头顶,鼻子在我身上闻了闻,身子都打起了颤,“张、张伟,你、你都看到了?”   我点点头,知道她说的是蔺师傅杀仙的过程。   转头看向院子,小鬼他们都在,一个个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我招呼他们一同上楼,心里在想,或许我身为一个大活人,是无法切身体会杀仙的场面有多么可怕吧……   从外面的铁焊的楼梯上去,打开门,面前是一条窄小的过道,连同着左右两个房间,屋里传来阵阵哭声。   哭声是小孩子的,哇哇的喊着要回家。   走进去一瞧,左手边房间里都是男人,屋里铺着尚未整理的地铺,窗台边上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墙壁周围还漂浮着王建军的仙家们,正对着我点头。   右手边是女眷和孩子的屋子,里面同样是铺着地铺,几个六七岁孩子都在大人怀里哭着。   除此之外,这屋里只有两个女性仙家把守,明显人力不足。   我们走进这屋后,王建军红肿着脸,苦涩跟亲人们说清情况,我站在他后面都感觉到这位王大哥的无奈。   桦林堡出了这么多日本冤魂,数目上千,他堂口的战力真的不够撑起这个场面来。   随后,王建军跟我说起了这边的具体情况。   “我现在只能等,堂口的仙家将日本冤魂一个个抓回来,然后再外出拘捕,这边人手不够,有时候还会被偷袭,堂子里是我家掌堂大教主一个人坐镇,仙家们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   刚才我三姑被上身,人都跟疯了一样,要不是一屋子人按住她堵在门口,我三姑已经从二楼摔了下去……”   这般说着,王建军眼睛湿了一下,鼻子一吸,“张伟,有时候我真不想管那几个堂子的破事,可你知道么,我们县里有多少人家祸害了?   无缘无故跑出去当小姐的,赌博输的倾家荡产的,数都数不过来啊,而那些找他们看病算命的,哪一个不被他们弄得妻离子散?   他们造的孽没人知道,那几家堂子的亲戚不是地痞就是流氓,开洗浴开按摩房的,在乡下弄赌场放高利贷,没有一个走好道!”   王建军一拳砸在墙上,眼睛通红,“这些瘪犊子都没把自己当成中国人,家家供着日本冤魂,有来检查的时候都会通风报信,他们一年前还弄死了一个暗访的记者,我不管,我对不起乡亲父老……”   说着,他的身子一颤,无力的靠在墙壁上滑坐下去眼泪直流。   “建军、建军!姑姑姑父们都知道,都知道!”   王建军的话音一落,房间里的女眷立刻围了上来。   “建军,你这是积德啊,我们都懂,快别这样,让你朋友看见了笑话啊……”   女眷们抹眼泪,屋里孩子还在哭,王建军捂着眼睛哽咽不断,“对不起,大姑、二姑,老婶儿,建军让你们受罪了……”   这一瞬间,我哑然了,根本想不到这普普通通的桦林堡,因为那些日本冤魂的存在,因为那些祸害邻里的出马弟子,竟然出了如此之多的恶性事情。   众人劝慰的档口,房间角落里的一名女性仙家突然靠向窗户,立刻朝着王建军喊了一声,“弟马,有东西过来!”   我心头一惊,忙跑到窗前。   窗外,隔着楼下的网吧朝着对面看去,远远的见到低矮的阴云尽头,正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快速漫过。   此时,冷风顿起,雨水拍窗,眼前的景象顿时模糊了几分。   什么东西!   恍然之中,一道黑影拖拽着长有数十米的黑烟,突兀的出现桦林堡那条主干道上,正极速奔来,未到一个呼吸的功夫,那黑烟便距离我们所在的地方不足百米,黑烟分散,分成十数股黑影,在里面隐约显露出一张张面孔。   与此同时,我面前的玻璃开始震动,脚下更是有明显震感,耳边响起了隆隆之声。   夏宁皱紧眉头与脸色发白的王建军跟上前来,便见楼下的小院子里立刻涌出十数名仙家,我眼角猛地多出一道身影,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银盔银甲的老者!   王建军浑身一震,“大教主!”   老者抬手眯眼,肃声道:“弟马跟我来。”   老者说了一声,身形已然穿过墙体,站在二楼的楼梯之上。   这会儿容不得任何犹豫,我手里拿出了毫针,跟着王建军和夏宁冲了出去,黄小妹也抓紧我的肩头,让小鬼他们保护我左右。   来到外面的一刻,一道粗如吧的房顶,一大捆子黑烟便在房顶蒸腾开来,露出一匹黑雾笼罩眼光澈寒的高头大马,随即,马上之人也随之显露。   他抓着黑雾腾腾的缰绳,一身厚实的灰色铠甲,抱拳对着王建军的掌堂大教主一拱手,洪声道:“贵堂勿惊,吾乃本地城隍遣将,李拓石!”   此人话音一落,身后便涌现一道接着一道的黑雾,一个个黑雾缭绕的铁甲鬼兵现身出来,手砸脚踹的压来十余名日本冤魂落尽院子之内!   是李将军!   那位在城隍面前扶我一把的鬼将!   李将军扯拽缰绳,朝着我招了招手,大喊道:“香童!调兵需要走程序,其他三位将军马上就到,这一趟城隍兵马全部出动,八位副将,千余鬼兵,可得给我们多烧些纸钱花花,多来些酒肉供奉!”   一时间,所有人,所有仙家都看向了我。   李将军没给我任何回话的机会,调转马头对随后而来的一道道黑雾暴口喊道:“都给我快点!把那些狗东西压进来验明正身,城隍爷上任,谁敢在这时候出了纰漏,就不用跟我混了!”   话音一落,那些黑雾的速度顿时快了一倍,里面的鬼兵还没露面,黑屋上了房顶便往下摔落一个个日本冤魂。   李将军手里抽出一段鞭子,狠狠在身下的马匹上抽,啪的一声化作滚滚黑烟而去,而天空之上,那片阴云的下方,那一层更加深沉的阴影,就像是拉下一道灰幕,正朝着桦林堡城区扑下。   “建军,点香,召收兵王回来。”王建军的掌堂大教主双手扶在楼梯的栏杆上,转头看向我笑了笑,“香童日后出马立堂,我亲帅堂口众仙家为你护法,这次多谢你与你师傅了。”   说罢,老仙家身子一纵,跃进楼下院子里的一间库房。   此一时,一旁的王建军用力抓了抓我的肩头,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忙不迭随他掌堂大教主跑向楼下的库房。   我愣了愣,收兵王是一个堂口的重要领导,专管收拢仙堂兵马。   王建军掌堂大教主的意思是说,日本冤魂的抓捕马上就要解决了,要尽快找回堂口仙家保存战力!   我震惊的看向远方,就见到一道道滚滚黑烟,如同密集的彗星尾焰扎入整个桦林堡的城区。   四位鬼将、八位副将、千余鬼兵。   我张了张嘴,浑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那余下的六百日本冤魂跑不了!      第八十三章 尘埃落定      站在王建军家的二楼楼梯上,望着一股股黑烟在空中滚滚而下,粗如油桶的烟柱一道紧跟一道,如果不是知道那隍派来的鬼兵鬼将,还以为是世界末日一般。   我浑身兴奋的微微战栗,蹬蹬蹬的跑下楼。   此时,面前十几平米的院子里已经集结了二十几名鬼兵,身上的铁甲泛着寒光,围着三十多个日本冤魂拳打脚踢,周围更是有着王建军的仙家在出手协助,他们左右迅速移动,阻止日本冤魂逃窜。   一方是装备统一的城隍正规军,另一方是恶气尽出的堂口兵马,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头就看到蔺师傅从门口快步出来,身后跟着帮他举吊瓶的徐老爷子。   同一时刻,一院子鬼兵都是浑身一颤,震惊的看向蔺师傅,要不是王建军的仙家们在周围阻挡日本冤魂,险些让他们逃离几个。   蔺师傅看向鬼兵没有多说,转头望向我,“张伟,事后要好生答谢城隍。”   “知道了,师傅!”   我忙不迭走向前应了一声,转头拱手感谢诸位鬼兵。   鬼兵们神情一愣,均都退了一步拱手回礼,转而便有鬼兵回过神,继续管束院中挤在一起的日本冤魂,连句话都没有说,院子里的局面恢复如初。   这时,夏宁走了过来,拍了我后背一下,“这跟你都不是一个系统的,不要多打交道,城隍帮你一把,是职务之外,擅动兵马要跟阴司衙门报备,你这里要避嫌。”   说了一声,夏宁将我拉开,而院中的雨势顿减几分,猛地有大风席卷而来,一道道身影闪进院子上空,足有四五十位,穿戴各不相同,其中一人正是王建军的胡家教主,老仙家脸上虽有疲色,但却满面红光,招呼着身边的仙家带着几个日本冤魂落入院中。   胡家教主先是跟蔺师傅打了声招呼,又转身走到我的面前,他穿着一身粗布道装,目光犀利,眼中寒芒闪闪,郑重的对我点点头。   随后,院子旁边的仓库房门打开,王建军快步而出,胡家教主立刻带众仙家进屋整顿,没有再出来过。   这之后,还有好些王建军的仙家陆陆续续回来,也都进了库房。   仙家们行动迅速,其中有不少负伤的,身上带血的,仓库里一片交谈之声,前后进去了几十位再没出来。   从院子里看向仓库门内的情况,里面昏暗一片,从外部估摸仓库的大小,差不多也只有六七平米,我猜测是王建军的堂口所在。   这是我不便进入的地方。   这时,王建军走过来一把就将我搂住了,又使劲攥了攥我的肩头,“老弟,谢谢,太谢谢你了,这些天我家堂口折损的仙家太多了,要不是你搬来救兵,这一场仗我真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好了,办正事吧。”   蔺师傅笑了一声,一旁的徐老爷子也是连连点头,两人转头回屋。   闲话不多,我们开始各自忙了起来,王建军和仙家们要留守家中,夏宁则开车带着我外出买些肉食水果,用来招待城隍派来的兵将,一路出行,街道上到处都有奔走的鬼兵。   东西制备齐全后,又打电话订餐吃中午饭,忙忙碌碌也就过了中午,李将军带着其他三位将军赶到,王建军在库房里烧香礼拜,做双方的交接工作时,从家中的小院子到网吧门外的主路上,满满的全都是“人”。   鬼兵们压着抓来的日本冤魂在外面摆起长龙,我则和夏宁共同陪同蔺师傅,在一楼的屋子里……杀仙。   杀仙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审讯,扎针,日本冤魂的血在屋子里喷了一层又一层,前后死了一百多个。   寻常人如果看到这种场面,必定是为之惊悚的,可对于我或者夏宁他们来说,真的见多了以后,也就渐渐适应了这种事情。   不过,这些日本冤魂能活下来的怕是一个都没有。   夏宁告诉我,死的这些日本冤魂如果各自修炼,他们到了一定的道行能跨海,就随他们回到本国发展,但是,他们敢跟随出马弟子建立堂口,就是扰乱秩序,光凭这一条,这些外来户就没有放生的必要,无需同情。   出马是干什么的,是积德,是带领仙家在外修行,是筛选有能之士朝着上面发展,这些日本冤魂没有这个资格。   而我们来时的路上险些出了车祸,应该就是这些日本冤魂布置下来的障眼法,这本是用来躲避王建军的仙家抓捕,不过,这一手他们做的很绝,根本没把桦林堡的居民安危放在眼里,留他们一线生机就更没必要。   夏宁叹了口气,“还好今天雨大,很多车都没有上路,否则我们之前遇到的车祸,就不只是一辆大挂车翻倒那么简单了。”   杀仙的过程还在继续,蔺师傅滴水未进,也没有任何胃口吃饭,全凭着输液在支撑着身体,而屋外,一个个日本冤魂被陆续压进房中。   如蔺师傅临行前所说,这事情我们插不上手,清理这些日本冤魂是时间问题,鬼将鬼兵们的到来,也只是缩短了抓捕余下日本冤魂的进程。   休息的档口,我身上的风湿毛病开始显露,疼得满头是汗,给自己做了几次酒吹,浑身便没劲的躺在炕上,而夏宁则顺手给我号脉。   号过脉,她给我盖了一床被子,坐在我旁边休息起来。   当时,我心头有点虚惊一场的感觉,还真怕她一手号脉的本事,查出我白天对她给我人工呼吸的事情想入非非。   好在她的能力没那么逆天,我松了口气,躺在夏宁的后面,看着她一身潮乎乎的衣衫贴在纤弱的后背上,显露出窈窕身影,想起她曾说她自己没有好姻缘,我还真有那么点舍己为人的冲动,想着夏宁那么好看的女人要是能做自己女朋友,我一准好好对她。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又琢磨着黄小妹现在还只是披毛的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化成人形。   要是化成人形,应该是个大美女吧?   就休息了这么一会儿,我便往歪了瞎寻思,也真是服了自己,蔺师傅就在旁边杀仙,自己还能想到男女的事情上。   这时候,我越是压制自己的想法,自己越往那方面想,弄得全身上下都是火烧火燎的,脑海里不停闪过好些身影,夏宁、上官、卢巧芸、吴莹莹,凡是我心底里有点想法的女人都想了个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小腹突然一阵温热,就感觉腰上的道家护法神将符烫了我肚皮一下,身上顿时出了一片冷汗。   怎么回事!   慌忙从炕上坐起身。   我错愕的解开腰上的符幔,夏宁和蔺师傅便朝我看了过来。   “张伟,你做什么了?”夏宁一把抓过我的手腕,仔细的把起脉来,犹豫片刻喃喃道:“有仙家在你身上闪过,道行还挺高?”   她拉开我腰上的符幔看了看,“是道家的护法神将?”   这般说着,她的手便在我脑门上摸了一下,满脸疑惑。   一旁的蔺师傅瞅了两眼,笑了一声,“没事,道家的护法神将在张伟身上闪一下,这对他身心有好处,今天杀了这么多仙,张伟应该是受到点刺激,难免有些心理阴影。”   “嘿,这小子也真够有福的,老蔺啊,你这徒弟以后可了不得啊!”   这时,站在屋里的徐老爷子靠近炕沿,背着手连连咂舌,一只白浊的眼睛仔细的在我身上看了好久。   我吞了口唾沫,脸红的面颊发烫,看着蔺师傅继续忙他手头的事情,心跳掉了半拍。   不会是因为自己胡思乱想招来了道家护法神将,才、才有的刚才那一出吧?   转头再看向夏宁,便见她眯着眼睛正盯着我笑了一下,“我看啊,你师叔我以后跟你混得了,什么便宜事都能让你碰上,怎么样,身子骨没事了吧?”   我一愣,活动了下胳膊腿,还真就行动无碍了,心里也松快不少,再看夏宁时,心里也没有想入非非了。   忙将腰上的符幔缠好,我心里默默感谢那位在我身上闪过的护法神将,重整精神后,便坐在蔺师傅身边,看着他杀仙。   这一晚,蔺师傅一直忙碌到晚上十点多才休息,将师傅送去就近的旅店休息,夏宁则开车返回市里要照顾明天上门的病人。   我精神不错,与王建军在门外布置了好几张供桌,上了香,又摆下水果、熟鸡、糕点后,门外的鬼兵们手里便出现了各种吃食,十分神奇。   这一晚,鬼兵鬼将们没法休息,得压着数百日本冤魂,而王建军的仙家们整顿之后,也分出五十多位在外巡逻。   我们估算了一下,预计明天就能将余下的四百多日本冤魂处理干净。   这之后,王建军堂口的胡家教主、黄家教主、碑王也来见我,因为是第一次见到王建军的黄家教主,再加上他与黄小妹同族,相谈时热络了不少。   最后的人情联络便是城隍手下的几位将军和副将,不过,将军们跟我的距离拉的有些远,想必是有什么规章制度不允许他们跟我有太多交流。   而他们当中,李将军倒是跟我多说了几句。   当时他把我拉到没人的地方,直接跟我说了点事,“香童,知道城隍为什么派了这多兵马助阵么?这不单单是给你的人情啊。”   李将军看了眼我肩头的黄小妹,再转向我时神色一肃,“能杀仙的,只有仙,你师傅杀仙,这太不简单了,香童身上的事情也太不简单了,话尽到此,我还要向城隍汇报,告辞了……”      第八十四章 离乡      李将军走的十分匆忙,身子一顿,脚下便冒出一匹高头大马,身上便有黑雾笼罩着,转眼没入在夜色当中。   留在原地的我愣了一阵,转头看了一眼黄小妹。   她同我一样,也是沉默了一阵道:“李将军说的没错。”   黄小妹的垂下头,不由自主的抓住我的肩头,“张伟,你身上的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蔺师傅说杀仙就杀仙,不论对方多大的道行,都没有任何日本冤魂逃脱。堂口的仙家们给咱们找了这样的领堂师傅,所图必定不小。”   堂口的仙家有所图谋?   我诧异的看向黄小妹,她可从来没有如此说过堂口仙家的事情,而且用词这般有指向,难道还有什么隐秘?   左右看了看周围,往角落的阴影里靠近了些,我小声道:“小妹,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黄小妹对着我胸口努了努嘴巴,“那个丁思菲在你身体里,与你交流过么?”   “没有。”   黄小妹的目光彻底低沉了,“张伟,出马弟子在出马之前,仙家是不会跟出马弟子交流的,你是特例。”   我点点头,因为小时候走阴与黄小妹结亲,不论何时,我都能见到黄小妹的身体,打小也知道自己以后要走的道路,这在绝大多数出马弟子中,确实不同他人。   “张伟,打我出生,爹娘就告诉我要与你相守一生,族里的长辈也给我喂药增加道行,不知道羡煞多少姊妹兄弟,光是这个事情,我的姊妹都争着要给你当媳妇。   我一直以为和你机缘巧合结下夫妻缘分,是家里因为我仅剩元神有心照顾,可蔺师傅这么厉害,咱们堂口的仙家安排又步步玄机,受敕酒吹,城隍助阵,就算是领着大堂口的出马弟子,一辈子可能都经历不了这样的事情。   再者,以那位李将军的身份,他不该跟咱们说这些事情,可他为什么要说,还不是想给咱们留个好印象么?还有你身体里的丁思菲,咬死了不吭声,咱们堂口的仙家安排她一个外鬼给你磨难,真的只是给你考验这么简单?”   黄小妹的话处处道出疑点,有她这么一提,我心里也寻思了一阵。   “小妹,记不记得城隍跟我说的那个事情,说咱们掌堂大教主让咱们这几年休息休息,这或许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听过我的话,黄小妹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我看就是这么回事!”   我们两口子将这事拆开了继续研究下去,相谈了很久,做出了若干决定。   其他事情暂且不提,掌堂大教主想让我舒坦几年是绝对不行的,仙家们有仙家们的想法,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规划。   学医的大学五年,这不是我该享乐放松的时候,得有目的的给自己都增添功德,身上的功德越多,自身的福报也就越多,这在出马体系里是铁律。   有这种想法的原因很简单,堂口的仙家们想要做的事情离不开我这个出马弟子,如果日后有什么事情和责任落在我身上,而我又无法处理,自身便会依附堂口的仙家身上,那么仙家们也能将我操控起来,这便根本谈不上出马领仙。   寻常出马弟子作为堂口的统帅,自家的祖先出任碑王,可辅助管理堂口大小事宜,我虽然没有这样的香根,但功德积累,却可以干涉因果变化,逢凶化吉。   聊到后半夜,我和黄小妹也都沉默下来,整理最近发生在身上的事情,原本满怀出马志向的我,渐渐感觉到这份职业带给自己的压力。   其实,从王建军仙家们的身上们就能看出一个事情,城隍的兵马来到后,堂口收兵王快速收拢战力,几乎再没有人员出战,进入了全面整顿的局面之中,他们由自己的处事原则。   仙家不是不是带了一个“仙”字就跟电视剧里的神仙一样无欲无求,要和他们打交道,我不能盲目信任。   人生走到这个拐点上,我也不得不为我自己和媳妇黄小妹考虑了。   转过天来,蔺师傅继续处理日本冤魂,徐老爷子则带着张哥返回市里,城隍的鬼兵鬼将也走了一半,跟我们没有过多交流。   站在屋里给蔺师傅换输液,师傅看着我忙前忙后淡笑了一声,“瞅瞅你,多大点事情紧张成这个样子,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么?”   我苦笑了一下,这些年来,除了爸妈,除了黄小妹他们,最亲的就是蔺师傅了,看着他面颊凹陷,一直没怎么休息的处理日本冤魂,我这个徒弟心里真不是滋味。   “师傅,我想跟你说个事。”走到蔺师傅面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说吧。”   “我想、我想去h市。”   蔺师傅神色一顿,转过来看我,“距离学校报道还有一个月,这么早去想干什么?”   他淡然的问话没有任何质问的意思,笑着看了我一下,拿着三根三棱针起身过去杀仙,神色风轻云淡。   “师傅,我身上的骨病不适合住寝室,平时得给自己治毛病,我想过去先找好一套房子,熟悉一下周围的地理环境,也想四处走走,毕竟没见过大城市。”   我跟上前去这么一说,蔺师傅手里的三棱针便点在王建业的头顶上,啪啪的扎了起来。   “去就去吧,好好体验下大学生活,以后出马领仙,就不会有这样的平静日子了。”蔺师傅处理掉一个日本冤魂,随手拍了拍我的手臂,“还有一事,我看你今天一直在观察我杀仙,是不是想学这门本事?”   我挠头笑了笑,“想学师傅也不一定会教,昨晚上李将军说过,能杀仙的只有仙。”   “你这孩子……”蔺师傅摇头直笑,“留你在身边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本分,你父母也把你教育的很好,这一手杀仙的本事师傅早晚会教给你,但你得有耐心去等。”   说罢,我浑身都是一颤,震惊的看向蔺师傅,就见蔺师傅坐回炕沿休息起来……   再次返回市里,王建军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利索,整个桦林堡内,王建军的堂口一家独大。   至于那些供奉日本冤魂的十三家堂口,日本冤魂一空,他们就跟普通人一样,直接举报他们干的损事儿,警方介入调查,该蹲监狱的蹲监狱,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这辈子完事还有死后的事,果报源源不断,被他们害死的横死鬼会缠着他们,被他们祸害的在阴司也有记录,到了下面连修炼的资格都没有,想轮回更是不可能!   转眼到了七月中旬,任欣的父母找上了我,说是刚从桦林堡回来,因为任欣的事情,他们给王建军的堂口披了大红,王建军便托他们过来给我稍点儿东西。   而他们说的这个“点儿”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八千多的笔记本电脑、铺床用的毛毡子、进口的漱用具、还有智能电饭煲、豆浆机,这都是大学寝室能用到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车的木耳和野山菌,这些土特产都是给蔺师傅的。   我猜王建军应该知道我和蔺师傅不怎么收钱,他置办这些东西都是用心给我准备要用的,这是情义,再加上他让任欣的父母来送,也是因为我不好跟外人推辞这些事情。   那会儿的东西我收下了,转头又接了老董的电话,说要找我聚一聚。   班主任找吃饭,这个情得领,我去了一趟之后,饭桌上不仅有老董和他媳妇,还有校里的领导,校长、副校长都在,学年主任都跟来一起吃饭,饭局上,老董一开始还很拘谨,后来一杯白酒下去就变了个样,跟我称兄道弟的。   老董能喝,六七瓶啤酒不在话下,一杯白的还能撂倒?   我看到他媳妇在下面踢了他好几下,老董都没理,后来借着上厕所的功夫,我跟老董会了个面。   卫生间里,老董点了根烟,靠在洗手台上就叹了口气,“张伟啊,老师是真没想到你在学校里有这么大的能量,要不是你,校里容不下我这个老师啊!”   “说这干嘛,要不是董哥,我和郭福海能考上大学?”我笑了笑,看着老董要给我递烟,忙推了下。   “唉,老师不多说了,不过你晚上急着回家,等我把你师娘送回去,你给郭福海打个电话,老师请你们撸串子!”   我打趣了一句,又问他桌上刚才那会儿,师娘踢他那几脚,是不是想从我这儿跟校长他们走走关系。   “你师娘你还不知道,脑子活,你董哥我就不行了,我就好好教书得了。”   看到眼前的老董还是以前的老董,我心里头高兴,而话说回来,要是他真想从我这儿走校长的关系,我也没那么大的面子,也不想欠谁人情。   晚上叫上郭福海跟老董搓了一顿,市里的事情也就安顿的差不多了,在离开市里之前,我再一次前往火葬场那头,准备了好些祭祀品,拜别城隍后,赶着下午的火车前往h市。   坐在车厢内,看着站台上的爸妈含泪跟我挥别,我眼前也有些湿润,即将阔别土生土长的家乡,与朝夕相处的父母分开,我心头有着些许不忍。   转过头看向对面卧铺里的跟我同行的郭福海,见他已经从行李里掏出啤酒和烧鸡,我真恨不得蹬他一脚,我这正伤感呢,他竟然开吃开喝,还是不是兄弟了!   盘腿坐在卧铺上,给蔺师傅和夏宁打了电话,师傅没多说什么,让我按时吃中药调理身上的骨病,夏宁那头更简短,就四个字,一路顺风。   我看了眼肩头望向车窗外的黄小妹,见到家乡在外面渐渐远去,距离h市还有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      第八十五章 英雄救美?      从家乡到h市需要经过六个省,一路从东北路到东南沿海,白天的最高气温跟家乡相差不多,但到了夜晚,湿热气候的感觉对习惯了干爽的东北人来说,很是难熬。   郭福海这次跟着我去h市打点没少遭罪,因为我身上的骨病,我们住的旅店有空调也不能用,晚上闷热的时候,老郭一遍遍的冲凉水澡,一晚上要起来五六趟,我早上身体关节僵硬,郭胖子也早早起来帮忙按摩。   好兄弟是患难见真章的,我们两个从小玩到大,郭福海把我当亲兄弟。   他在h市呆不上半个月还得去他自己的学校报道,这期间,老郭陪着我去大医院检查身体状况,开诊断书,跑药店抓中药,找中介去看房子,忙前忙后三天,人瘦了不少。   最后商量下来的住所在医大旁边的小区,六十平,一个月两千二,带电梯。   房子朝阳,装修齐全拎包入住,虽说环境不错,但这样的租房价格真让我这个三线小城来的学生吃不消。   押一付三交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开通网络宽带,办手机卡,置办些日常用品,我手头上除了父母给的五千,再加上郭叔单给我存起来的一万多的份子钱,一转眼就变成四位数。   而我每天吃的中接骨药也得花三十多,一个月下来也是小一千,再加上伙食费,立刻显现出捉襟见肘的状态。   钱的事情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而郭福海辛苦了这阵子,总得好好招待一下。   我俩背上行囊,拿着地图,开始游览整个h市的各个景区。   h市是国内一线城市,地铁是最方便的出行工具,在地表的繁华城区之下,数百万人口乘坐地体往返各处,而我们也正赶上暑期,每日地铁承载的人数高达千万之多。   玩了几天,我和郭福海也摸清了地铁的人流高峰,赶早,我俩逛了逛不需要门票的凉湖公园,买了四份麦当劳六元早餐来到地铁站,准备去市里的商业区看看。   坐在休息的长椅上一边吃着汉堡,一边观赏穿着西装裙丝袜裹腿的女白领,我们运气不错,在我们这一边的站台上,对面正站着一个等地铁的高挑美女。   美女后脖颈白皙挺直,翻领的白色衬衣简洁大方,看着衣服收紧着单薄背部线条,感觉这背影柔美中透出些许干练,让人眼前一亮。   在我家的三线小城里少有这样穿戴的美女,衬衣配高腰的西装裙未免给人太正式的感觉,这跟我们那头慢节奏的生活不太搭调,不过,放在这个一线城市里,这样的装扮随处可见,看起来成熟、知性,一照面就能体现整个人的气质风格,非常直观。   这样的感觉我只在夏宁身上感受到过,像是大都市女性身上特有的气息,穿名牌,讲究生活质量,偶尔冒出几句抱怨后还会重新投入工作,特点鲜明。   我不禁多看了美女几眼,目光在她身上身下扫量了一下,发觉美女的腿很直,身材不是一般的好,黑色的秀发盘起来又特意散落几缕,好看的很。   本是无意间的观赏,我肩头的黄小妹突然抓了我肩头一下,“张伟,她身后有东西。”   东西?   我神情一顿,便见到对面的美女靠近站台,正朝着左侧方向张望向地铁深处,像是在盼着地铁进站,这位置可有些危险。   身边一阵凉风吹过,我放下手中的食物,黄小妹已然让小鬼过去打探。   前后几秒钟,黄小妹又传回话,“张伟,小鬼说没事,是个古曼童,那个女人是古曼童的妈妈。”   我微微松了口气,古曼童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属于家养的小鬼一类,能为饲主保平安,当然,古曼童只是一个名词,是从泰国那头传过来的,站在出马弟子的角度来说,跟养小鬼是一个道理。   而黄小妹说那个美女是古曼童的“妈妈”,这则是古曼童对饲主的亲昵称呼。   话说回来,当今的古曼童和很多人了解的不太一样。   古曼童并非都像小鬼那样属于婴灵,他们大部分都是鬼,有的是早夭的幼儿,有的是横死的小孩子,也有的干脆就是横死的老鬼。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养古曼童有很大的危险程度,因为看不到自己养的古曼童是个什么东西,如果碰上修炼了邪门歪道的鬼仙,绝对会想尽办法让饲主满足他们的需要,轻则病痛缠身,重则家破人亡。   得知美女身边的古曼童没什么危害,我提起的心放下不少,随后地铁赶到,隧道里猛然吹来一阵劲风,靠近站台边上的美女没出什么事,平安的退了回来。   走上列车,美女坐在我和郭福海的对面。   正面再看,她应该还不到三十,画着淡妆,狭长的眉眼淡然如水,完美的五官衬得整个人特别柔美,安静的坐在对面,纤细的小腿并拢在一起,看起来是个很优雅的女人。   这时候黄小妹也跟美女身边的古曼童聊起天,时不时也跟我翻译两句。   “张伟,这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儿,泰国人,汉语还说不利索呢,对咱们很好奇。”   我笑了笑,敢情这古曼童对国内的情况还不太了解,也不清楚我是干什么的。   车厢里有外人,我也不好回话,就听着黄小妹继续跟古曼童聊天,前后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了问古曼童是怎么死的,呆在国内习不习惯,有没有被市里的老鬼欺负什么的。   正聊着,对面的美女接了一个电话。   “林总,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去,您再这样我就辞职了!”   她转手将电话放到另一侧耳边,深深的吸了口气望向车窗外的漆黑隧道,咬了一下嘴角,“我再说一遍,我不做公关,公司里谁愿意去谁去,这份钱我不挣,加多少钱都不挣!”   啪的一声,翻盖的白色手机在她手中猛然间合上,她长长的睫毛一垂,整个人都沉默下来,而手机又再次响起。   接下来的来电反复有四五次,她都一直在沉默的低着头没接。   “张伟,古曼童相求咱们帮忙。”   黄小妹的声音传来,我一晃神转过脸,被这突然的请求弄的一愣。   我递了个眼神过去,黄小妹便询问起来,三言两语一说,我从他们对话里大概听出点门道,貌似是这个古曼童没什么能力,从他家里到饲主的所在单位的路上,有一段轻轨需要跨过河流,而以他的能力无法通过,没法跟在饲主身边保护饲主。   而这也就意味着坐在我对面的美女到了公司,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古曼童都照顾不到,再加上最近他饲主在家里总是闷闷不乐,经常为工作的事情犯愁,古曼童就希望饲主能辞掉工作做点小买卖,到时候他也能帮忙照看生意。   前后这么一说,我这边却不好做了。   人鬼之间,彼此相互的简单照应方面,我可以帮着提点几句,可真要把古曼童的想法强加在饲主的身上,势必要干扰对方的正常生活。   正要拒绝,列车猛地冲出地铁隧道,周围一阵白亮,我们所在的列车转眼间驶向一段轻轨,车窗下面便是高高架起的桥梁和被阳光晃照的粼粼水光。   上桥了!   我肩头的黄小妹神色一晃,“那个古曼童被河挡住了!”   古曼童跨不了河,列车把他甩脱一路疾驰,窗外闪过大量护栏的影子,前方已经显露出一栋栋高楼大厦,正是城市一片繁华的商业区。   黄小妹看了我一眼,估计也觉得这事帮不上什么忙,一对前爪在我肩头挪动了几步,弯着眼睛对着我笑了笑,当与古曼童的相遇只是我们路上的小插曲。   连过了三个地铁站,列车里的乘客逐渐增多,我和郭福海下车到了出站口时,好巧不巧的又碰到那个美女。   郭福海拿胳膊肘碰了我一下,脸上早已经乐开了花,屁颠屁颠的远远跟了上去。   我靠,这死胖子,车上装的人模狗样,这会儿还玩起尾行了?   看了下地铁站里的周边地图,知道我和郭福海要去的地方确实与那个美女相同方向,也没拦着郭福海,在他后面跟着美女出了地铁站,一直奔着对面的商业区走过去。   好景不长,在一栋高耸而立的写字楼前,美女登上了大门前的台阶。   郭福海一咂舌,转头就开始观瞧周围陆续走向大门的职业美女,好一阵大饱眼福。   看他那个模样,我搓了把脸,直觉得丢人。   好歹老郭家也有过亿资产了,虽说不是一方首富,但郭福海也是彻彻底底的富二代,个人素质就不能往上提一提?   “走吧老郭,商场的妹子更多。”   我伸手刚拉了他一把,郭福海的身子一顿,忙拽着我的手快步向前,“张伟,两点钟方向,劲爆了,露大腿!”   被他一扯,我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郭福海说的地方就是那个写字楼的门口,我眼见着一个女子身上盖着男士的西装上衣,快步跑了出来。   她身下的黑色西装裙开了线,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裙,雪白的双腿快速交替着,正用手掩盖着面容。   女子眼睛通红,上身衣衫不整,手从脸上放下露出泪水连连的面容后,朝着我们身侧的道路拦出租车。   这、这不会是被非礼了吧?   我震惊的看着这个场面时,写字楼里又跑出了一名女子,正是我和郭福海在地铁里遇到的那个美女。   看着她一路快步而来,上前扶住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焦急的帮忙拦出租车,写字楼门前已然有不少人好奇的张望过去。   此时虽然不是上班早高峰,但路边打车的人也不少,我身后就有人把她们要打的车都截下两辆,我嘬了下牙花子,转头看到身后是来一辆空车,抬手就给拦了下来,随即朝着她们两个女子喊了一声,“喂!这边有车,过来!”   “靠,张伟你反应也太快了!”郭福海一下子转过身,“英雄救美的招都让你想到了!”   没等我回话,郭胖子立刻一脸喜色的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让司机往前开,去接那两个女子……      第八十六章 突然冲突      道边上,出租车开过去在两名女子面前停下,郭福海便带着一脸伪君子的严肃神情下了车,将后车门拉开,也没多说话,帮人家车门一关,便站在道边张望着出租车扬长而去了。   看着他突然皱着眉转过脸看我,我寻思头上盖衣服的那个姑娘八成真出了事。   郭胖子一路跑回来,来到面前时对着地面就是一口唾沫,“他娘的,这么好看的姑娘让人糟蹋了!”   “废话!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你过去凑什么热闹?”我瞪了他一眼。   郭福海两手一摊,正义凛然道:“当然是展现社会温暖!”   屁个温暖,我看他纯碎就是想知道出事的那个姑娘长什么样。   “张伟,你不会把我光明正大的形象想歪了吧?”郭福海拉了下身上的登山包,瞄了眼旁边的高大写字楼,“我看糟蹋那姑娘的保准是公司领导,你说,这种人死后是不是得下地狱?”   我眉头微皱,“下面没地狱。”   “那咋整,这就白祸祸人家姑娘了,我看那姑娘才二十出头,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我看了他一眼,“老郭,你今天正义感爆棚啊。”   “呃……就是随便一说。”郭福用肩膀蹭了我一下,“不过张伟,你真不管?教训教训那个祸害也行啊,这不是积德的事情么?”   郭福海虽然对我身上的事情一知半解,倒也挺会给我揽活的。   我拍了拍他,招呼着去我们要逛的商场,“有些事情得看缘分,主动找我帮忙的可以酌情看看,找不上我的被我见到了也不能轻易管,强涉因果必有报应,这报应是好是坏不好拿捏。”   这般说着,我和郭福海走过写字楼的大门口,见到还有不少上班族站在外面交谈刚刚发生的事。   位于他们身边,写字楼的玻璃门敞开着,几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走出来,他们当中有三四十的,也有小年轻,脚步很快,打着电话冷笑说着什么玩女人出了事云云,随后就近上了两辆轿车,快速离开。   脚步一顿,我张了张嘴。   “老郭,等会儿!”   “啥?”郭福海转过身。   我抿着嘴唇,想起黄小妹和古曼童聊天时,坐在我对面的那个美女接电话说不想做什么公关,紧跟着来到这儿就见到她单位的一个女同事出了事情,这会儿那几个男人说玩女人的语气又跟家常便饭似的,难道说,这里面还真是一个恶心人的单位,专挑女职员下手?   将我刚才的发现跟郭福海一说,郭胖子顿时眼前一亮,重重的一拍我的肩头,“英雄,保护女白领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事儿保准是缘分,要不咋啥都让你碰上了?恶性事件啊,处理好了,下面得给你记一大功!”   “记什么大功?别瞎寻思,对方是个大公司,我跟他们对着干啊?”   “擒贼擒王啊!摁他俩仙儿祸害他!”郭福海义愤填膺。   那是滥用职权,阴司会备案的,我懒得解释这么多,正想着这事到底要不要管,身子骨突然不舒服起来,就像是谁在暗地里看着我。   肩头微微有些发沉,我能明显感觉到脚底下虚的慌,腿弯的腿筋发紧,左右活动了一阵,症状没有丝毫减轻。   莫不是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四处看了一下,周遭阳光明媚,宽敞的六车道上驶过一辆辆车,两旁的人行道,街对面的商铺都没有什么问题。   目光沿着周围高大的建筑看去,又转过身看向我身旁的写字楼,身侧的写字楼大门内顿时吹来一股凉风,好似里面的空调冷气铺散了出来。   我所在的位置距离写字楼大门至少有三十多米,感受到这么明显的冷意不符合常识。   越在这里久站,我的神经越加敏锐,直觉上能感应到自己被人毫无遮掩的注视,而能达到这种感应的缘由,恐怕不是某个人在暗地里看着我那么简单了。   是鬼么?   奇怪啊,为什么不直接找上我,有什么事开口唠一唠,何必藏起来呢?   我转头看了眼肩头的黄小妹,就见她也疑惑的看向我,像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沉默了这么半天。   思索了一阵,我招呼郭福海往前走,心头默默猜出一种可能性。   在我们行业的认知当中,寻常做买卖的,很大一部分并非人们眼中那样简单,生产销售的企业,开饭店的餐饮业,服务行业等等,除了良好的经营外,跟个人命理也有些关系。   直白的解释来说,就是家里的老祖宗在下面帮忙。   家里头有祖先在阴司做活动,最直观的好处就是给子孙后代添福报,帮衬着拢财。   老一辈人讲究阴宅的风水安排,几千年传下来的说道不一定就是假的,将老祖宗阴宅布置的舒心,逢年过节洒扫祭祀,老祖宗收到冥币了,得到供奉了,在下面也会给后代谋发展,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薛佳的爹妈在下面给女儿改命,吴莹莹家的祖坟受到破坏而影响了家里的生意,这都跟死去却无法轮回的亲人有关系,包括郭福海他家在内,有小鬼时不时的帮着看看买卖,这几年也是干什么都能挣钱。   就连家乡那头找蔺师傅的大老板们,他们对这类事情也是极为上心,平日里蔺师傅不让我接触这些事情,但多少也有些耳读目染。   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写字楼,我身上的不适感逐渐消退,被人注视的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我身体变化的巧合性了,偏偏在我对那家公司的事情上心后,就有东西看向我,还给我身上施加了点压力,如果我没猜错,这很可能就是护着那家公司的东西发现我是出马弟子,用这种方式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看来,那东西的道行不低,否则也不会这么明显的给来这一手,而我现在身边带的小鬼他们也是能力不足,确实没什么把握跟对方叫板。   那家公司的事情不好插手,但那个养古曼童的女子,我倒是上心了些。   那女子看起来还不错,知道推拒公司安排给她的公关工作,也第一时间陪出事女同事离开公司,又调教出一个乖巧的古曼童,我就狗拿耗子一把帮帮她。   就近在一家咖啡店坐下,趁着郭福海去点饮品的功夫,我让黄小妹把小鬼他们派出去等那个女子回来。   老郭回来后,听说我要帮那个美女,顿时又点了一大堆吃的,“张伟,你早该这么干了,你这身本事随便露一手,还不有大把美女倒贴啊!不是兄弟说你,高中就没谈恋爱,到了大学咋也得整个对象吧,要不就吴莹莹得了,你一个电话,她就能跟小鸟似的飞过来。”   我正喝着咖啡,听他这话差点烫到舌头,“怎么又扯到吴莹莹身上了,老郭你一直单身,我可什么都没说。”   郭福海一拍脸,闷声道:“我这不没减肥么!”   等待的时间不短,差不多有两三个小时后,黄小妹那头就有了消息,我站起身跑出咖啡店,远远的见到养古曼童的那个女子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拿着她那个白色的翻盖手机正在打电话。   转眼赶到写字楼附近的时刻,黄小妹猛地抓紧我的肩头,“来东西了,小心点儿!”   我心头猛地一跳,“几个?”   “三个清风一个烟魂,跟小鬼他们对上了,上官手上有兵器,小鬼也暂时吃不了亏,但卢巧芸不行。”   竟然有四个鬼仙,什么意思,这写字楼里面还有堂口不成?   不应该啊,要是有堂口的话,对方根本就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了。   再者,没必要上来就动手!   “张伟,他们不让咱们管闲事,让咱们退开,否则要动真格的!”   黄小妹的话音传来,我眉头紧皱,顿时清晰的感觉到写字楼里有什么人看向我,抬头一瞅,沿着一块块玻璃墙体向上看去,上面折射着阳光一片恍惚。   目光的来源有些角度,我下意识觉得应该在写字楼高层部位。   靠的,楼那么高,就是仙儿飞上去也是老大的折腾,那东西从上面看下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喂!女士!打电话的那个!”   招不起我还躲不起么,就是找个人,他们什么意思?我隔着老远喊那个打电话的女子,她脚下一顿,遥遥的望了过来。   这一刻,我面前冷风一起,似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透了过去,双臂立刻火辣辣一片,疼了一阵。   这种异样的感觉还是头一次碰到,黄小妹转眼就在我肩头立了起来,眼中寒芒闪闪,“妖仙!”   登时,我心头就是一惊,顿在原地心头发凉。   与此同时,一双手臂起皮般发麻发胀,上面立刻起了一大片红疹。   我猜到对方是带了病气扑在我身上的,能让我双臂上立刻患上皮肤病,这道行太厉害了。   这时候说不怕是假的,多管了这门子闲事竟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我迅速解下身后的背包,掏出一瓶白酒,大吸一口气,拧开盖子就给自己灌了一口,噗的一下字喷在双臂之上。   酒雾分散,双臂上密密麻麻刺痛发烫,我抬手擦掉嘴上的酒液,从兜里掏出七根三棱针,绷紧精神的看向周遭……      第八十七章 动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半个月前刚经历蔺师傅处理日本冤魂的阵仗,又看到过王建军的诸多仙家,突然碰上眼前的事情,我满脑子里都是仙家战斗的场面,那些行动迅速出手极快的仙儿,绝对堪称恐怖。   黄小妹说周围有三个清风和一个烟魂,也就是四个鬼仙,而且还是祸害人的妖仙,碰上这种东西,心平气和的打交道太难了。   跟他们拼,我现有的能力把握不大,而方才情急之下给自己起疹的双臂做了酒吹,脑子还迷糊着,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身子直往前倾,站都站不稳,情况十分糟糕。   一时间,我浑身都冒出冷汗,后腰的衣衫被汗水浸的贴在后背上,一片冰凉,手臂上虽然还留有酒吹的加热效果,可一双手的手指却已经明显的发麻了起来,有些捏不住手里的七根三棱针。   冷不丁的一股阴风卷过我的左腿,膝盖一凉,身子一踉跄,小腿正面就是一阵胀痛。   糟了,又让对方来了一手!   我没时间看腿上是怎么回事,胆寒的感觉让身上鼓起一层鸡皮疙瘩,望着周围人行道上,那些从旁走过的行人,他们除了怪异的看着我,根本不明白到我面临情况有多么糟糕。   这时,我肩头的黄小妹快速跃向地面,皱起鼻子,身体不断变换方位,在我身前左右戒备,而我从她的目光朝向,则可以大概分辨出想要攻击我的妖仙所在方位,忙将手里的三棱针里一外六的攥成一把,心中默拜七星。   随即,我招呼黄小妹共同后退。   “小鬼、上官、卢巧芸,都回来护住弟马!”黄小妹大声喊着,眼睛里涌现出从未有过的凛冽之意,一身皮毛都立起来簌簌发颤,喉咙里更是发出呼噜噜的低沉之声。   情况可能比我想象的要棘手,而这一转眼的功夫,黄小妹也微微朝我这边退了回来,紧紧盯着面前。   忽的一阵阴风扑面而来,我精神一震,转手尾随阴风的流向,攥着七根三棱直扎向身体左侧,顿时感应到一股明显的阻力。   这是扎到妖仙了?   我浑身嗖的一麻,鸡皮疙瘩蹭的一层接着一层往外起,攥着七根三棱针的手心里麻刺一片,身体里像是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往手里的三棱针里输送。   再次用七星之力,竟比给丁思菲使用的那回还要厉害,我也没料到这一针竟然有这种效果,头皮上立刻像是窜上一道电流似的一颤,头顶的眼睛睁开了!   一刹那,七根三棱针捅进我身边一个清风色眼珠子里,针尖下面大量的黑色怨气排放出来,就跟高压锅放气似的往外窜,哧哧吹着我的手背阴寒一片,耳边更是彻响起了清风那撕心裂肺的恐怖尖嚎。   对付妖仙不能手下留情,随即手上更加用力,右肩膀上嗖嗖的窜过电流般的东西,七星之力从头皮上一直灌进身体里,我身子骨一边不断发麻,一边狠捅那个清风。   这家伙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较比北方人来说,他身形轮廓稍显矮瘦一些,明显跟王建军他家的魁梧碑王不是一个档次,此时,他一双犹如枯木般的鬼手,被我身后赶来的小鬼和上官齐齐踩在脚下,一时半刻无法挣扎起身。   我使劲的吸了口气,灌了口白酒噗在身边的清风身上,那家伙顿时浑身一软瘫在地上。   经神紧绷的抬眼向对面,便见不远处还站着两个飘忽不定的清风,和一个吓得花容失色的烟魂。   “小鬼,上官!”   一声令下,小鬼立刻上来拧住我身边清风的脖子往后拖,上官馥娅则提着令剑在清风身上连戳了十几个黑窟窿。   “住手!”   “你、你敢抓我们的人?”   我眼睛一眯,感觉对方三个鬼仙有点惧了,暗道老话说的好,恶鬼也怕恶人。   “退!”   我吩咐着,戒备着对方朝着后面倒步的同,对面猛地闪过来一个清风,速度奇快,眨眼就冲了过来。   要说仙家的可怕就可怕在这儿!   速度太快,人来不及反映,眼看着对方进到眼前,我一甩手里的打马鞭,啪的一声抽向那个清风,对方猛地吓了一跳。   我估计这清风打架的经验不足,不知道我手里金光闪闪的打马鞭是个什么东西。   有他这一停顿的功夫,我奔上去就是一针!   凡针之体先鬼宫,一针人中鬼宫停,手上带着地气,我捏着一根三棱针就在清风的嘴唇上横穿过去。   这鬼门十三针的头一门一针扎下,我立刻感觉到清风的鬼门相当坚硬。   鬼门越硬,说明对方的道行越高,也多亏我用的是三棱针,要是换了毫针准得扎弯了针身,而这个时候,想要快速拿下对方还得靠爆发力和狠劲,我也是咬着牙没松劲,硬生生将针扎了进去。   随后,身边的上官快步上来,提着令剑就在清风身上就一顿捅,直接拖向我身后。   那个被我定住的清风脸上,挨了一记跟自行车车条一般粗的三棱针,这可比用纤细毫针扎鬼疼得多,就跟羊肉串的签子给人嘴上开洞一样。   清风此时说不了话,但惊恐的目光已然说明这一针有多狠,再加上上官馥娅拿令剑在他身上捅扎,那情形让普通人见了,保准跟看了满清十大酷刑一个感觉。   这功夫,我左腿下半部一片麻痒麻痛,就像是皮肤上有无数小虫子在啃咬,从膝盖骨往下,小腿、脚面、脚趾头缝都是这种感觉,脚底每一次与地面接触,任何力量的使用都使得小腿异常难受。   腿上的毛病是因为我之前挨得那一下,估计又是什么皮肤病类的症状,虽然对方打架经验不足,但能力和道行确实不低。   见我接连收拾了两个清风,对面剩下的两个终于打怵了,不住的往写字楼上面看。   我抬头往上面一瞅,二十多层的写字楼都是玻璃墙,室外充足的光线一照,从六楼往上就看不清里面是个什么样。   此时,周围的路人有不少望向我这边的,不时投来怪异的目光,而那个我之前招呼的女子也远远的站住脚步,迟疑着不肯走来。   一时间,我脑袋有些沉,眼前多了点东西。   这感应来的突兀,自己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便恍然间感觉到在什么地方看到了一扇大落地窗,里面有个宽敞的办公室,玻璃后面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的脸看不见,但感觉一身气势不俗,有领导派头。   这画面一闪而过,我脑海里也多了条口讯,大概意思是说让我放了擒下的两个清风,我要找的那个女人可以带走。   我浑身一震,很快联想到业内的术语——打影像!   打影像是仙家本事,能给人传信息传画面,我以前听黄小妹说这一手基本上都是动物仙使用,一些习惯了以动物身体示人的仙家,为了彰显点本事,通过打影像把自己化成人形的样子展现给出马弟子。   这事我就疑惑了,楼上的那个家伙藏得严实,始终都没露面,整这一手,难不成是看我有两把刷子,有意讲和?   抬眼看向对面,那头的清风和烟魂都是脸色奇差,一边心惊胆战的看向我这边,一边紧张的退开,让开了道。   我转头跟黄小妹说了下打影像的事,她窜回到我肩膀上,绷着一张不好的脸色做了点架势出来,维持着那股输人不输仗的劲儿。   随后走向那个道边的女子,我脚步不慢,强忍着左腿的古怪病症靠近对方,那女子顿时秀眉紧蹙。   这时候也没功夫解释,打马鞭甩出去,直接把人给捆了。   伸手将动弹不得满眼惊恐的女子扛在肩头,一直腰,肩上少说也百十来斤抬手招了辆出租车,将女子塞进车座后排,她的脸色已经彻底白了。   车窗外,那些个行人都看傻了眼,任凭谁也没想到我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美女,而且更像想不到的是,美女还没有任何抵抗。   我招呼了一声司机,车子启动,黄小妹也让小鬼他们放了对方的两个清风,随即他们招呼上车,直奔郭福海那头……   坐在出租车上,我一路都没有说话,左手紧紧抓着左腿,拉起裤腿一看,上面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痒、痛、胀,忍不住想去挠,隔着裤子搓了几下,腿上的皮肤便火辣辣一片,更加刺痛了。   后面的郭福海没看明白我在干什么,凑着一张大脸好奇的瞅,时不时又看看身边一言不发的职业装美女。   “张伟,你干啥了,她怎么不说话啊?”郭福海在我后面小声问了一句。   他好奇,出租车司机也时不时看后视镜。   我转过头,瞄了一眼歪靠在车门上的女子,见她不知何时已然冷静下来,目光在我和郭福海身上快速扫量。   她的样子给人一种很聪慧的感觉,我估计一会跟她说清情况应该不难办,我帮忙帮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而话说回来,这个忙我也帮的倒霉,今天跟写字楼里那几个东西对上绝对是个教训,身在陌生的大都市,人生地不熟的,真要碰上处理不了的事情,倒霉的还是我自己。   “小伙子,咱们已经一路往前开了好远了,你们到底是去哪儿啊?”   司机的话音传来,我左右一看,便见到道路右侧的建筑开始稀少起来,显露出一条宽阔的河流。   我从钱包里抽出三百块钱,“司机师傅,找条桥过河,带我们兜两圈……”      第八十八章 美人如“玉”      车程一个多小时,本来一直沉默的郭福海忍不了了,开始跟司机侃大山,这胖子天生的能说会道,跟司机嘘长问暖称兄道弟起来。   此时,计价器已经跳表一百六十多块,乱逛了这么半天,我左腿的难受劲已经受不了了。   掏出自己的手机编辑短信,我转身拿过去给后排的女子看——   女士,我和我的胖子朋友没有恶意,稍后恢复你的行动自由,请不要大呼小叫。   女子仔细看了一阵,目光停留在我脸上,表现的很是镇静。   我松了口气,跟这个美女打交道并不费事,随即让司机靠边停车,又将后排女子身上的打马鞭收了回来。   看着她在后面坐稳,秀眉微蹙着抬手捏了捏手臂,狐疑的从后面看了过来。   接过司机找的零钱,我、郭福海、美女各自下车。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条不算宽敞的道路,两旁大多是高层小区,周围的商铺也多以饭店和地产中介为主。   看着出租车远去,我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咬着牙坐在路面上,头顶的烈日已经将身上晒出了一层汗,地面更是被晒得滚烫。   解下身后的登山包,掏出半瓶白酒,将裤管拉了起来。   “张伟你怎么了!这、这不会是过敏吧?”   郭福海一看我腿上的红疹,也没管站在我们身边不远的女子,立马凑过来蹲下。   “不是过敏,是皮肤病。”我一连吸了两口气,胸腔憋得生疼,灌了口酒喷下去,酒雾在小腿上一吹,就跟在伤口上撒盐一样疼痛难忍。   这还没完,我把鞋和袜子也脱了,上面一片片的发红,脚趾缝里也呈现出粉红的颜色,还有左腿的小腿肚子上的大量红疹,这一时半刻都处理不完。   喘口气休息的功夫,我抬头看了眼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里看的女子,便见她对我腿上红疹产生了几许厌恶,好像我身上有传染病似的。   “女士,你现在有养古曼童吧?”   我开门见山问她后,女子的眉头便快速一跳,抬手捂住胸口。   瞧了眼她白皙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黄绳,衬衣里面应该有供养古曼童用的坠子。   “我认得你们,早上是你们帮我拦的车,你们两个一胖一瘦背着登山包。”女子眯起眼睛,言语犀利,“你不像是人贩子,刚才是用什么东西把我弄得动弹不了的,乙醚吗?”   这事我没必要解释,抬眼看着她,“你家的古曼童是从泰国来的,好好养着他,对你有好处,不过有个事得提醒你,古曼童能跟你漂洋过海跟你带的坠子有关系,应该是有能人加持过什么东西,这玩意有时效性,估计现在没什么作用了,古曼童没法时时刻刻都跟着你。   之前跟你顺路坐地铁,你家的古曼童求我帮个忙,让我告诉你最好辞掉现在的工作,自己做点小买卖,他会帮你照顾生意。”   女子听过我的话,纤细的玉指更加用力的揪紧衬衣的领口,整个人的气色都不同寻常的发生转变,似是竖起棘刺的刺猬,怀抱着双臂,只用眼角的余光戒备的对我观察着。   “事情就这样,你所在的公司不怎么样,那个被你送走的女职员就是例子,离那里远远的,你这么年轻,看起来又有工作经验,哪怕是不干买卖,换个地方上班也比在那里强。”   这般说着,我低头检查了一下小腿正面的情况,发现上面的红疹已经消下去一半多了,转头又给脚面做了一次酒吹,顿时脚背和脚趾缝里一片刺痛发热,疼得我连吸了好几口气。   “你说的是真的?你能看到我家古曼童,他在我身边?”   女子的目光有些冷,不像是询问,反倒对我揣着满满的怀疑。   我活动了下脚腕,笑着对她点点头,“看到是能看到,不过你家古曼童应该在你家里等你回去,他不在你身边,回头你要真做生意的话,离现在住的地方不要太远,否则,古曼童照顾不到。”   正说着话,郭福海忙用手肘碰了碰我,“张伟,什么古曼童啊,你们这说什么呢?”   “古曼童是佛前童子,泰国将夭折的婴儿灵魂供养在寺庙里。”女子半蹲下来,插了一嘴,又仔细看了看我腿上的红疹,“我的古曼童是去泰国时一位僧人赠送给我的,说我适合养古曼童。”   郭胖子一听美女主动开口,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乐了,“张伟,人家那是佛前童子啊,跟仙儿比,哪个厉害?”   我嘴巴一歪,“古曼童不是佛前童子,这就是叫的好听,泰国百姓们讲究这方面的事,有夭折的孩子都往庙里送,庙里那么多小孩鬼魂,越整越多也装不下啊,转手做成古曼童就又卖给老百姓了。”   话音一落,女子敏锐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你好像懂的不少。”   “呃……”我看到女子的手在领口松开,忙解释了一句,“咳咳,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家那个古曼童不错,又是僧人送的,说明那孩子听话乖巧,庙里的僧人便为他找了个好人家。”   女子听了我的话,原本戒备的面容突然一笑,“你这人有点意思,我现在觉得你不像是在说谎了,你好像真的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存在。”   “嘿!张伟,这是碰到知音了啊,赶紧留下联系方式,咱们三个找地方搓一顿,好好深入了解一下。”郭胖子忙又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见美女露笑,立刻一阵起刺儿。   女子突然对我抱有相信的态度有些出乎意料,我下意识看向她,便觉得这位美女笑起来很的确好看,嘴角微翘,脸上的肌肤没有任何瑕疵,俯身在我身前,一小截白皙的小臂从衬衣袖口露了出来,向我一递手,“你好,岑佩。”   “张伟。”抬手握了一下,美女的手很是软呼。   随后,我将自己的联系方式交给对方,告诉她古曼童的事情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岑佩点点头,“那咱们现在也算是认识了,你们两个也不像是什么坏人,看样子还不到二十,我呢,也有点事想问问你们,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吧,毕竟我这个工作也干了一年多,真要是辞职有些拿捏不定,我想跟你们两个有意思的家伙倾诉一下。”   她这般说着,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店铺,随即选定了一家川辣火锅店指过去,“就那儿吧,看起来还不错,两位小弟有时间么,我请客。”   “有,怎么没有!”郭福海立刻应承下来,转头就催我赶紧整腿,“张伟,你不是中医么,用针灸,赶紧麻溜的弄啊,我这肚子都快饿瘪了。”   这死胖子,之前在咖啡店里可没少吃东西,这会儿饿个屁啊!   可他这话一落下,岑佩就对我更有兴趣似的笑了笑,“你……还是中医?”   “我……”   我刚蹦出一个字,郭福海就使劲摁了摁我的肩头,抢着话道:“他很快就中西合璧了,张伟考到这边的医科大学,美女姐姐以后可要多帮衬帮衬啊,他到现在还没对象呢!”   说着,这死胖子还对我挤眼睛,而岑佩则笑盈盈的再次打量我。   我坐在地上顶着毒辣的日头,见肩头的黄小妹也没什么反对,正布置这小鬼他们四处戒备,观察周围有没有妖仙哨探。   寻思了一下,便应承下来,不过得有个条件,想吃火锅可以,但是不能开空调冷气。   当然,也不是不能使用空调,我也是最近才摸明白这东西还有除湿的功能,想起前些日子我和郭福海俩东北小伙,晚上睡在湿热的房间里,那真是傻到爆了。   “呵,没关系,我平时很少出汗的,”岑佩点头应下,相当的洒脱。   这之后,我给自己的左腿又做了两次酒吹,红疹的症状慢慢消退了些,也能站起身了,这才跟着岑佩去了对面的火锅店。   当时,我总觉得觉得岑佩这个人很不一般,不过她有意结识我们也不是坏事,多个朋友多条路。   火锅店里的一间包间内,桌上的鸳鸯锅里一边覆满了通红的红油,一边是乳白的菌汤,我因为吃中药是不能食辣,菌汤这一半归我,而另一半则是岑佩和郭福海在用,两人都能吃辣。   郭福海身子胖,多少有点肾虚,几口羊肉下肚,辣的浑身冒汗,包间的空调没开,他整个人就跟汗蒸过似的,下巴上的汗水直往座子上掉,用餐巾纸擦了一遍又一遍后,汗水还是一个劲往外冒。   而岑佩则正好与老郭相反,正应了她所说的,她这个人不怎么流汗,只有鼻尖上几点细密的汗珠。   我猜她可能是阴寒体质,这样的女性来月事时比较难受。   饭桌上相聊,说起了岑佩出事的那个女同事时,两盘羊肉都进了我们的肚子里,岑佩的胃口不错,人也非常嗜辣,我冷不丁看向她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味的地方。   好像是岑佩越吃辣皮肤越好似的,面颊非常的白,如玉一般光滑,好似那洁白的皮肤正在一点点掩去她引人关注的姣好面容,让人注意不到她脸上具体是什么表情……      第八十九章 油汤灌喉      火锅店的包间内,滚沸的汤汁上升腾出如烟似雾的蒸汽,我坐在岑佩的对面,愈发的看不清岑佩的模样。   她的肌肤白得似雪,晶莹透亮,好似白玉雕刻出来的人。   可我依稀记得岑佩脸上带妆,有眼线和眼影,她的整体五官给人一种鲜明的美感,可这一刻,隔着面前的火锅上的蒸汽,她雪白如玉的肌肤似是掩盖了什么,像是缓缓蚕食了她的妆容。   “我们公司是做电子商务的,平时出差跟全国各地的大厂家都有联系,男同事还好,可公司里的女同事出门在外,应付各种场合时很吃亏,对方毛手毛脚的也不能丢下不理,类似徐琳琳身上的事情不是第一次,虽然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我估计昨晚上是有人来硬的了。”   岑佩单手拖住后脑,说出的话平淡如水,她口中那个徐琳琳应该就是早上出事的那个女职员。   “谁都知道公司领导是什么德行,有人出了事,公司的大领导和小领导都不闻不问,很多女同事吃了亏,要么直接离开,要么自己去想办法寻求法律援助,可到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这份工作的工资不低,光是保底的工资就远超很多公司薪资待遇,风险肯定会有,如果能把自己保护的好,钱照样赚,人脉也打的开,我本想再干半年,多积累些客户再跳槽,可我小儿子想让我辞职,这确实让我有提前离开公司的想法。”   岑佩所说的小儿子是指她养的那个古曼童,我一边听她说话,一边闷头吃菜,稍稍抬了下肩头,黄小妹便疑惑的看向我。   筷头点了一下岑佩的方向,黄小妹便探着脑袋看了过去。   “你很缺钱么?自身的安全才更重要吧?”   我随口说了一声,岑佩便露出笑容。   这功夫,她的嘴型还算鲜明,但眼眶轮廓似乎模糊了一些,脸上血色全无,鼻尖上的汗珠竟然开始慢慢缩小,一点点渗入到鼻尖的毛孔之中。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习惯了手头宽裕的日子,在这家公司上班,加上提成,一年能挣一百来万,换了别的地方,恐怕只有十分之一多一些罢了。”   岑佩叹了口气,手肘支着桌面,白玉般的纤细手指交叉在一起,侧脸在上面一贴,语气上明显的犹豫不决。   一时间,我对这个坐在我面前的女人心生警惕。   “张伟,这女人是不是有问题?”   黄小妹的话音突然传来,我转头就见到她探出了脑袋,抻着脖子压低了绒毛的眉头。   连黄小妹都注意到她的异状,这肯定不是我的错觉。   锅子里的沸水声咕咕而响,对面的岑佩微笑着,将那张五官模糊的脸转向我,上面好似糊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人皮,我的头皮顿时绷紧起来,冷汗从后脖颈和后背一同冒出。   这女人给我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坐在同一张桌上,我已然有草草结束这个饭局的念头。   看着岑佩为勾的嘴角,她身上那种清晰的自信气息,让我分明感到对方并非有意结识我和郭福海,而是有着什么别的目的。   “老郭。”我的右脚外侧在桌子底下踢了郭福海一下,“我现在身子不舒服。”   这时,一直将目光停留在岑佩身上的郭福海一愣神,忙转过来关心的问道:“咋了?张伟你的骨病犯了?”   我点点头,又转向岑佩不动声色的说道:“抱歉,身子突然犯病了,这顿饭我来买单,岑姐,有机会咱们再聚。”   “张伟……”岑佩迟疑了一声,忙不迭的站起身,脸上的五官一下子清楚显露,明显动摇的目光投在我身上,脸上满是惊愕的神色,“怎么说走就走了?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没招待好?”   我看了她一眼,更加确定这个女人对我有明显的针对性,大夏天的非要吃火锅,这本来就不对味。   也是我之前有些大意,因为她长得漂亮又有魅力,忽略了这个细节。   “岑姐,今天不巧有点急事,有关古曼童的事情给我打电话就行了,以后再联系。”我站起身,转头招呼老郭一同离开。   “等、等等!”岑佩探身拦了一步,身边的椅子碰歪了一下都没注意,她眼睛里的瞳孔明显打晃,高挑的身材也紧张的绷紧起来,“弟弟请留步。”   岑佩惊慌的看向我,“你是不是看出我身上有问题了?”   我微微皱眉,不知道她现在弄出这一出是什么意思,而且她的问题很古怪。   犹豫片刻,我这一眼看不明白的事情,不招惹是最好的。   “岑姐,你咋了?是不是有啥事啊?有什么问题你找……”   老郭正要站起身,便被我一把按回座位上,转头看向岑佩。   此时,岑佩的面色再次白了起来,而这一次,她脸上是病态的白色。   “张伟,我知道你肯定会点什么,能不能帮帮我?”她握住一侧的手臂,目光始终落在我的脸上,眼中似是有所期盼,“我找过很多人看过我的事,他们都没看明白,小时候有个游方的道士曾告诉我,我活不过十六,而我十六岁生日那天真的险些命丧黄泉!”   游方道士?活不过十六?   我怪异的看向她。   “我十六岁那年出过车祸,本来医院已经束手无策,是后来有人给我走阴买命才奇迹般好转,那之后,我父母和我每年都会拜访国内的玄学大师算命,养古曼童也是为了给自己添福添寿,我家里供菩萨,你能看出我信佛么?”   岑佩焦急的说着,对着我满眼的期盼,两侧纤细的肩头因为激动的话语而微微发颤。   我眉头今朝,要是能看出对方信佛那真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她说走阴买命这个事却非同一般。   买命,又名买寿,走阴买命就是指通过走下面的阴司关系,给活人添加寿命。   这种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现实中是真实存在的。   在大量出马弟子当中,确实有一部分堂口可以走阴买寿,这里面涉及到堂口仙家跟阴司部门的人情关系,关系好,门子硬,帮至亲好友买寿是可以的,但前提条件有很多,有的是六十岁以上不能买寿,有的是八十岁以上不得买寿。   而且,被买寿的人必须为病入膏肓者,代价为堂口积累的功德。   人的生命短暂,在仙家们的眼界之中不算什么,就算弟马想要帮人买寿,绝大部分的仙家也不愿意做,浪费功德在人的生命上没有任何好处。   这事得要看仙家和弟马相处的怎么样,愿不愿意以减少仙家的履历功绩、放缓修炼速度,借以帮弟马完成买寿的事情。   所以,即便我有这方面的能力,恐怕只有郭福海这样好兄弟,才有资格请求仙家帮忙买寿,而且,这事最终还得看仙家的意愿。   “岑姐,我不会算命,也不会买寿,这样的事情另请高明吧。”   我一摆手,果断拒绝,岑佩身上的问题早已经显露出不简单的意味,在这么纠缠下去没有什么结果。   一时间,岑佩眼中泪花闪现,白着嘴唇悲凉一笑,“是我心急了,抱歉。”   说罢,她让开了门口的路。   我没多说什么,拉着震惊一旁的郭福海走出包间,一路快步离开饭店。   “张伟,岑姐说找你买寿啥的是怎么回事啊?什么就活不过十六岁啊,她这不活的好好的吗?还有啊,她是不是被骗了,你以前不是跟我说没事不要去找算命的吗?”   郭福海紧跟着我,一边抹着汗,一边焦急的问着。   我眉头紧皱,直觉上来说,我相信岑佩后来说的事情,这女人必定是经历过什么事情,否则不会这么紧赶着结交我。   走了两步我又停了下来。   之前跟写字楼那边的几个妖仙交手,对方似乎有些在意我管岑佩的闲事,难不成那几个妖仙对岑佩有些看重?   妖仙对一个人看重并不寻常,再加上岑佩以往的经历……   难不成?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体质特殊,经历过磨难,机缘巧合下有人给她买寿!   “老郭!回去!”   我掉转方向跑向饭店,进了门,一路蹬蹬蹬跑上楼,几步来到离开的包间门口,我猛地身子一震,险些跌坐在地上。   随后,郭福海也赶到了,在我身后一瞧,胖子顿时抖如筛糠!   包间之内,岑佩背对着我们,双肩耸动,一只手攥着满是红色油污的碗,一边哭着,一边将碗装满了滚烫的红色油汤,然后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她没有任何停顿,一碗接一碗的喝着,而鸳鸯锅里的麻辣汤汁还在不断煮沸。   她不要命的这般作为,吓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顿起,忙跑了进去,一把抓住她手上的汤碗抢了过来。   转过正面再看,岑佩泪水连连,可她的薄唇之上,滚热的汤汁却没有造成任何红肿的迹象。   “卢巧芸,闪一下她的身子,看看里面有没有仙儿!”   我肃声一道命令,身后的卢巧芸便卷做一阵阴风,猛地冲进岑佩的身子里,紧跟着,卢巧芸透过岑佩的身体闪到桌对面,惊愕的看向了我……      第九十章 接下病人      去而复返的我站在岑佩身边,震惊的看着她一口口饮用滚热的辣汤,这事情匪夷所思到了极致,更是恐怖的难以想象。   在之前离开的路上,我冷不丁想到一种可能,岑佩会不会和我一样,都是尚未立堂口的出马弟子。   她十六岁有过车祸,奇迹般康复,又是特殊体质,这符合出马弟子不同常人的特点。   而岑佩口饮煮沸的油汤没有受伤,我便更加怀疑她身上可能有仙儿在护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必须得帮帮这个未出马的同行了。   随后,我让卢巧芸闪她一下,这是因为卢巧芸曾为鬼仙,经验比小鬼和上官丰富一些,有什么情况也能查明白,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卢巧芸竟然只在岑佩的身体闪了一瞬,便直接透体而过。   “弟马,她、她……”站在桌对面的卢巧芸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她没魂儿!”   浑身一颤,我转眼看相岑佩,就见她的双眼空洞,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煮沸的鸳鸯锅,泪水快速的一颗颗掉落,而她的眼部组织则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她的眼睛本就浸泡在泪水之中。   人有三魂七魄,少了哪一个都没法健健康康的活着。   刚才岑佩的行为是明显的自残,这说明她的精神方面可能有些问题,我抬脚勾过来一把椅子,将毫无反应的岑佩按下去,抬手翻开她的眼皮,手上顿时一颤。   在岑佩的眼皮内部,瞳孔还算正常,可眼白部分却一片纯色,连正常的该有的血丝都见不着,眼底部分也是软白一片,仅有泪水在里面起了些润滑作用。   我头皮一片发麻,肩头的黄小妹也凑过来看。   “这女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小妹转头看向上官馥娅,“上官,你也过来闪一下。”   身后的上官提着令剑就飞了过来,我周身一阵冷风刮过,上官便闪到卢巧芸的身边,思索了一阵,“确实没有魂。”   她皱着眉揉了揉肩膀,“小妹,过她的身子好累。”   “我也是。”一旁的卢巧芸紧跟着补了一句。   岑佩身上的问题越来越复杂了,我起初的猜想出现了错误,她可能和我不一样,并非出马弟子。   看着岑佩如雕塑一般没有反映,这不能不管。   掏出包里的白酒,里面也就剩下二十多毫升,就剩个酒底儿,我深吸了好几口气,灌下一口酒,掐住岑佩的下巴,猛地噗在对方的脸上,酒雾一散,岑佩一双漂亮的狭长美目之中光华暗淡,眼皮沉了沉,整个身子便靠在我身上。   而我的耳边,则传来她浅浅的呼吸声。   怎么还睡着了?   我眉头皱的生疼,简直是束手无策。   岑佩的身体太特殊了,我没敢动针再试,招呼门外腿软的郭福海过来,“老郭,抬她去我那儿。”   郭福海吞着唾沫过来,颤颤巍巍的低下身子,我搭手把岑佩拉上他的后背。   一路回家不方便坐地铁,还得打车,到了地儿,老郭呼哧带喘的将岑佩背上楼,进门将她放在床上,我走上前看了看岑佩的面色,见她面颊逐渐潮红,翻开眼睛瞅了瞅,她眼底已经泛出了粉红色。   酒吹可以给人祛病,但没法将人吹迷糊。   此时的岑佩好似酒醉,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来,招呼着郭福海烧水,我自己也跟过去,到厨房将针灸用具消毒。   眼下的情况我拿捏不准,忙给蔺师傅打了个电话过去。   前后说了一遍,蔺师傅那头沉默了一下,“张伟,听你的描述,那个女子希望你能帮忙?”   “是。”   “那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女病人前后的反映很突兀,身体和精神方面都有问题,棘手。”   话音一落,蔺师傅那边又沉默了一下,“寻常病人也就罢了,这种人你小心处理,如果搞不定就让她来东北,师傅帮你看看。”   我一愣,“师傅,这、这方便吗?”   “无妨,她要是有这个缘分我可以帮一帮。”   挂掉电话,我回味蔺师傅的语气,似乎师傅他好像很有把握啊,可为什么不跟我说明白呢?   将所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厨房外突然传来异动,走出来一看,就见岑佩已经醒了,整个人趴在床沿,呕的一声,哇的吐了。   天啊!我新买的床单和夏凉被!   “老郭,快!盆子、纸巾、水!”   我喊了一声,郭福海从厨房冒头一看,忙跑回去拿东西。   快步来到岑佩面前,郭福海递来盆子,我捧到岑佩面前让她往里面吐,一时间,一股川锅味儿飘上来,盆里的呕吐物就都是红油汤和菜叶。   这时候,老郭爬上床给岑佩拍背喂水,蒸腾了老半天,岑佩才一脸疲色的窝回床上,整个人都跟吐脱力似的。   这回可苦逼了,地上和床单上那一摊太难处理,我瞅了眼床上迷茫的岑佩,她是专业整我的吗?要真这样,她长得普通一点好不好,为啥弄个美女过来,我这都不好数落她!   岑佩的眼中泛湿,“对不起,我让家政帮你打扫。”   我是真怕了她,连忙摆手郁闷道:“不用,这种事又不是没见过。”   走过去检查了下她的身体状况,“岑姐,我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到底怎么回事,帮不上忙,可你也不用喝辣油汤吧,我和老郭离开时你怎么想的?”   岑佩抬手扶住额头,浑身微微发抖,“我记不清了,你们一走,我浑身都不舒服,很害怕。”   我起身试了试岑佩的体温,抬手顺着她衣领后摸进她的后背。   她身上非常凉,半点汗液都没有。   人在呕吐的过程当中,身体的毛孔会张开,身上多少会出点汗,可岑佩的肌肤却非常光滑。   我转身找了一张毛毯,将她身上的夏凉被掀开,用毛毯裹紧她的身子,伸手在她后脖颈上握了一下,竟有种冰手的感觉。   对岑佩的初步判断,她确实是阴寒体质,因为刚刚吐得厉害,所以现在身子很虚,体表的温度低是还算正常。   我皱着眉,从药箱里翻出藿香正气水,拧开了四瓶,坐到床上抱起岑佩的头部,“岑姐把药喝了,你现在身子太冷,容易邪风入体。”   岑佩显然认识藿香正气水这种常见药,皱了皱眉,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几许信任,点了点头。   给她一瓶接一瓶的灌下药,又量了量体温,三十四度三。   将体温计甩了甩,随即在行李箱中找了几件秋天穿衣物盖在她的身上,将老郭叫过来,背靠在岑佩的身后人体加温。   当时,郭福海很“正人君子”的在岑佩后面对我挤眼,那脸白的好像无福消受这般待遇。   我笑了一下,“放心,岑姐身边没有脏东西,是她身上有别的毛病。”   “啥?啥毛病?”   郭福海一听不是鬼啊仙啊的事儿,立刻来了精神,身子往岑佩的背后靠了靠,而岑佩也艰难的转过头望向我。   “具体怎么回事还没查出来。”   我坐到床边等了二十分钟再次测量岑佩的体温……   对应她的问题我是没有头绪的,刚才,她说我和老郭离开后的事情忘记了,这事是古怪。   不过,体寒的症状我不是没有办法,中医治疗手段治不好她,但也治不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拿出体温计看了看,体温上升了零点九度。   “张伟,我、我胃疼。”这时候,床上的岑佩求助的看向我。   “你胃里空,这药有一定的刺激性,忍一忍,稍后再慢慢检查你的事。”   回应了一句,岑佩点点头,她之前潮红的面色也因为刚刚的呕吐变得发白,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倒是有点恢复正常肤色的征兆了。   藿香正气水是良心好药,除了调节胃肠感冒外,还有一定的驱除邪风的作用,前后过了两个小时,岑佩的体温也恢复了正常,脖子后面的秀发紧贴着皮肤,我上手一模,上面出了一侧细密的热汗。   抬手翻开岑佩的眼睛,我松了口气,总算是没什么事了。   将地面的赃物打扫干净,用了洗洁精,又撒了些消毒水,我也是折腾的有些累。   这期间,岑佩一直观察着我,目光停驻在我身上,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眼睛里也渐渐泛出光亮。   我也算是回过味,猜到她应该是因为古曼童的事情,彻底相信了我的能力,再加上她知道她自己本身也有问题,对我有所求是理所当然。   休息了一阵,熬了接骨药,我坐在床边吹着滚烫的药汁,小口缀饮起来。   “张伟,谢谢。”   岑佩的话音传来,我转过头看到她怔怔的望着我,只好回给她一个笑容。   “放心吧岑姐,这算是赶上的缘法了,我如果没办法,会给你介绍我师傅给你看。”   “你师傅?”岑佩支起身子震惊的看向我,“他、他能帮我?”   “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缘分了。”我一口喝掉碗里的药汤,那味道都别提了,五官都皱在一起,剥开一块糖吃下,我苦着脸看向她,“你现在跟我详细的说说你的事情吧,详细说。”      第九十一章 复杂经历      房间之内,岑佩慢慢说着自己的事情,差不多是想到哪里就说哪里,事无巨细。   她的家乡是华北的二线城市,父亲在工商局工作,处级干部,母亲是妇幼保健医院的主任,她爷爷出身部队,是位老首长,叔伯都是公务员,各个能在当地独当一面,除了几个堂兄弟外,岑佩是整个家族里唯一的女孩,自小就捧为掌上明珠。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当中,可谓是羡煞旁人,不过,岑佩自小就体弱多病,从五六岁开始,每个礼拜都会发烧感冒,住院打针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就连身为医生的母亲也不清楚,岑佩的身体抵抗力为什么这么差。   因为长期的抗生素和激素类药物注射,岑佩一直都是个胖姑娘,全身水肿,因为满月一般的胖脸几乎不敢见人,幼小的心灵受不了同龄人的嘲笑,有过一段长达两年的自闭期。   后来,她父亲请同事家的孩子跟她做朋友,家里又养了些小动物,才一点点消除了岑佩的心理阴影,紧跟着上学,岑佩感冒发烧的症状变为一个月一次,再就是一个季度一次,身子也一点点瘦下来。   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岑佩认为可能是跟她去过一次庙里有关系。   “我爷爷、叔伯、父亲都是无神论者,母亲虽然也相信科学,可连她都对我的毛病没有办法,就偷偷带我去了一趟庙里。”   岑佩枕在雪白的手臂上,眼中渐渐闪现出回忆的神色。   “我家那头有一个叫做大庙的地方,非常灵,周边县市的人都去那里拜佛、还愿,大庙在山上,一千多个台阶,里面有和尚,都是不多说话的老僧人。   母亲带我去大庙拜佛,每一尊佛像都跪下来磕头。   那阵子我病的勤,又是冬天,大庙里特别冷,我跟母亲给佛和菩萨们都磕了头后,我感觉身上很暖和,从大庙回来,感冒发烧的毛病隔了一个礼拜才出现,我母亲觉得还要再试试,便经常带我去大庙。   后来身体一点点好转,家里也慢慢认可了这个事情,父亲有时候也给我请佛珠戴,家里也有佛经放在书架里让我读,就这样,没出几年,身体便一点点康复过来。”   听过她的话我反倒是一愣。   佛教信仰对出马弟子来说并不陌生,钻研佛学对自身修养有促进,不过,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并没有佛,人们对佛教信仰转向迷信的态势一直都存在着。   “这么说,你认为是佛或菩萨帮了你?”   这般问着,坐在床边的我看向手里汤药碗,心中生出怀疑,庙里的佛像上大多寄居着各种各样吃香火供奉的仙儿,难不成是哪个仙儿给岑佩抹了病症?   岑佩点点头,“我咨询过国内的玄学大师,有人说过我有佛缘。”   我微微皱眉,随即让她继续说她身上的问题,着重让岑佩讲讲走阴买寿前后发生的事。   “上学那会儿,我每月初一十五都去大庙,那边的僧人和山下解签的算命先生都认识我,谁有本事谁是骗子我都清楚,上初一那年,我去大庙时碰到了一个游方道士,他穿道装,一直站在山脚下。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上山拜佛,下山的时候,那个道士没有挪过地方,当时我就觉得他不一般,走过去让他给我算命,可道士说我只能活到十六岁,算不算没意义。”   岑佩苦笑了一下,说她当时觉得那个游方道士是坐等买卖的,没当回事,转过一年,也就是她十六岁,也不知道怎么,他过马路时突然让车给撞了,整个人从斑马线一直撞飞到十字路口中央,当时就没了意识。   这次车祸险些要了岑佩的命,她父亲的头发都因此白了一半,后来是她爷爷请了部队医院的院长主刀,一连抢救了两天,做了四次手术,用药都是大剂量的国外进口药,这才吊住她一口气。   “为了给我治病,家里的钱像流水一般花出去,可即便这样,爷爷的那位朋友都说我的命只是时间问题,院方也确认是脑死亡,全凭仪器和药物维持我的生命。   我在icu躺了七天,母亲哭晕过去好几次,本来毫无希望,可就在那时,医院里来了个人,听我父母说是个年轻人,说是他师父让他来给我走阴买命的,一共十年,我父母想问怎么回事,那人不让多问,要了我的生辰八字就走了。   而他走后的一天,我身体的各项体征都奇迹好转起来,躺了三天就恢复了意识,那次车祸,我的腿上、脸上、胳膊上都缝过针,伤口很吓人,本来准备植皮的,可出了院也就半年时间,上面一点疤都没留下,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家里人都没有外传过。”   话音一落,岑佩身后的郭福海浑身都一哆嗦,“岑姐,你、你这不是讲鬼故事吧,我怎么觉得这么渗人啊?”   不只是老郭,就连我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买寿十年,几乎是一次性买寿的极限,而即便这样,车祸造成的伤势也不可能因为买过寿就好转,岑佩的话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转过头,我看向岑佩,“那个给你买寿的人呢?你们家里与他断了联系?”   岑佩目光一暗,“是的,他好像只是来医院完成某种使命便离开了,后来,我家里也在全国各地找过这方面的能人,想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一次都没遇上,全都是骗子。”   一个道士,一个帮忙走阴买寿的徒弟,这和岑佩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凭什么给她买寿?   我皱着眉问她,“岑姐,你有没有找过出马弟子,也就是顶香的那种人。”   “出马?你说的是跳大神?”   “对。”   岑佩摇摇头,“我不信跳大神的,我找的都是有名气的玄学大师和寺院高僧。”   我抿住嘴唇,“那你找的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高僧让我多放生,家里供佛像,而玄学大师们的说道就多了,有的不信我走阴买寿的事情,有的瞧不出我的问题,给我卜卦看手相时也只是随便说了说我身边发生的小事,准是准,可我十六岁发生的那次车祸,谁都没看出来。”   岑佩眉头紧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我,似乎是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些答案。   我沉默了一阵,看相算命那一套并非没有作用,夏宁有时候不用搭脉,在病人的双手手心中摸一下,也能查出一些事情。   人的大脑可以记录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这被称之为记忆,而人的五官、手相、骨骼等等,也都可以显露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我没有夏宁那一手号脉查事的本事,身边也没有可以查事的仙家,自然没法帮岑佩查出问题所在,而且岑佩没有魂儿,可人却能正常生活,光是这一点便已经匪夷所思到极点。   “岑姐,你之前在火锅店里精神失常,类似的事情有没有发生过?”   岑佩一愣,点了点头,“有,非常多,我有时候会在家里梦游,早上醒来时睡在沙发上,这几年在这边工作也经常拜佛,有时候跪在菩萨面前,一跪就是半个多小时,什么感觉都没有,上个月跟同事聚餐,我也有过一段空白的记忆,我同事说我晚上把一桌的人都喝倒了,可我自己却根本没不记得有这个事。”   我头上冒汗,暗道她身上的事情也太复杂了,正寻思着,就听岑佩又道:“几年前来到这边工作,也是害怕自己身上的事情被父母发现,怕他们担心,张伟,你知道吗,我吃辣的时候是我最敏感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危险,我甚至能发觉有没有人在我酒里下药。”   真的假的!   我睁大了眼睛看向岑佩,“你说我和郭福海离开时,你有种害怕的感觉,也是因为吃过辣才有的这种感觉?”   岑佩连忙点头,激动道:“吃辣时我的直觉很敏锐,当你们说要离开,我就感觉自己身边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好像自己的命被你们带走了似的,心里非常害怕,后面的事情我回忆不起来,但当时的感觉非常恐怖。”   一时间,我摸了把额头的汗。   辣,其实并不是味道,它是一种触觉,是疼痛与刺激的结合,属于大热之物,食辣有助于驱寒,但吃多了也容易上火。   岑佩因为食辣而直觉敏锐,或许是从辣里面得到了某种刺激,她请我们去火锅店用餐,估计是想通过直觉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站起身,心头有了大概的打算,准备了一些针灸器具后,让郭福海到外面等一会。   关上门,我让岑佩躺好,拿起她的手,告诉她我要用针。   “会有些疼,针灸本身不会立刻见效,但你和普通人不同,有任何异样的感觉都要告诉我,我会先刺激你几个不太紧要的穴位。”   我郑重的告诉岑佩注意事项,她一一点头答应配合。   起针落下,头一针扎在拇指,是鬼门十三针的鬼信穴。   鬼门十三针可以稳固人的精神,但也有很明显的刺激作用,我要看看岑佩是不是因为精神方面有异于他人,是不是潜在的精神病患者。   看到岑佩没有任何反映,我又在她脚趾、手腕、外脚踝下方下针,对应鬼垒、鬼心与鬼路。   转过头来再看过去,我眉头一紧,看到岑佩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白玉般的肤质……      第九十二章 上方!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难受的地方?”   见到岑佩的面色白如凝玉,我心头寒气渐升,强自镇定着看向她的神情变化。   她这个人的体质非常特殊,在一些精神病患者身上用鬼门十三针,只不过是稳固精神的疗法,绝不会出现身体特征的变异,可此时看来,用针刺激岑佩的精神,她的肌肤竟然呈现出这种变化,我后背都因为看到这一幕渐渐僵直。   由此判断,岑佩跟我说的所有事情可能都应该是真的,她的身上的确存在着大问题。   随后,岑佩转了转眼睛,突然抬了下头,脸色更加白莹起来,她不敢相信似的想要挣扎起身,我忙上前按住她的肩头,“岑姐,什么问题!”   “手!手和脚都动不了了,就是你下针的地方!”   岑佩惊慌的回应着,呼吸十分急促,我忙上前安抚住她,转手拔掉她手上的两根针,岑佩的手猛地一抬,惊恐的看向了我。   她的手恢复了活动自由,但脚还不能活动,因为还有两根针留在上面。   鬼门十三针只能定住鬼和仙儿,我还从来不知道可以这一手固定活人的身体,这与我所了解的中医知识相悖。   “这、这是点穴么?”   岑佩的声音发颤,狭长的美目有些不稳定的摇晃着,像是在情急之中焦急的思索着什么,转头看向我后,她虽然还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认可与信任。   我苦笑了一下,扶着她躺好,稍稍犹豫了下,谨慎的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这一触碰,与我设想中的很不一样,岑佩的面颊很温润,并非我下意识判断的冰凉。   她面部的肤质非常娇嫩,犹如初生婴儿一般,我一缩手,心头竟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好似我如果再多用一点力量,恐怕就能将她的脸部掐坏了。   心跳一阵加速,我反而更加紧张起来,“岑姐,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岑佩被我摸了一下脸,眼中有些疑惑,“今年二十五。”   二十五?   我吃惊的后退一步。   一开始遇见她,岑佩给我的感觉和夏宁差不多,气质成熟,有种年长女性独有的从容感,我对她的年龄判断是三十岁不到。   这般思索着,我心头又是一惊,想起有人为她买寿十年的事情,这也就是说,她只剩下一年的寿命!   “张伟,我、我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像这个年纪?”她很快看出我的吃惊之处,偏了下头,目光瞄了瞄她还动不了的脚部,“我二十岁就出来工作了,从最普通的公司职员坐起,在h市打拼这么多年,以前公司新来的女大学生都叫我姐。”   “呃……不都说社会是个大染缸吗,你只是气质上成熟,谁娶了你这样的年轻漂亮的大美女,还不美出泡了?”   我抬手挠了挠鬓角,又看了看岑佩,渐渐适应了她肌肤上白玉般的视觉效果,似乎并没有第一次见时那般抵触。   让她重新躺好,我还要在试试针,看看最后到底能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有了刚刚这样的正常谈话,岑佩和我之间的交流也愈发的没有那么多斟酌,好似朋友。   一针针下去,岑佩也放松下来,脸上带了点笑,跟我说起了随意的话题。   岑佩说,因为她自己身上有问题,找男朋友的事情从来没想过,这么多年,家里人虽然也担心,但国内好些玄学大师都看过,也都没查出她的问题,便渐渐放下心头的疑虑,觉得还是因为有佛祖保佑,岑佩才能逃过十六岁那一劫。   毕竟,走阴买寿的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比佛祖保佑的可能性更低吧。   “我身上好些事情家里人都不知道,我一直在瞒着他们,怕他们被骗子骗了,也怕他们寝食难安,所以,我相信是那位游方道士帮我买了寿。”   岑佩的眼睛转向我,身上各个地方扎了针,她现在只有颈部还能动弹。   “有位庙里的大师傅告诉我,人这一辈子都是有因果的,要随缘,因为他的话,我离开了家,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自己的缘分,我高中毕业后做了两年小买卖,赚了不少钱,去了国内很多地方拜访高人。   后来留在h市工作,也是为了下一步做启动资金,我的阳寿还有一年半,我攒了很多很多的钱,想留给我的父母,也想为自己最后拼一把。”   我抬头看了看她,一时间回不上话。   两行清泪从岑佩眼角滑落到鬓角,岑佩笑着说道:“张伟,我真希望你能看明白我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想这么早就死。”   看着她的眼泪,我心头一颤,转头看了看肩头的黄小妹,就见一直沉默无言的她低着头摇了摇脑袋。   此时,位于岑佩的身上,还有三处穴位没有下针,非别为人中、会阴、舌下。   舌下一针非常痛苦,人中是大穴,会阴不方便给女病人使用。   再等等吧,这几针最好不要用。   坐到岑佩的身边,我一边拧动针柄,调整真身刺入的深度,一边观察着岑佩的面色。   如今的她已经完全显现出异于常人的模样了,一张脸看起来十分恍惚,眼睛及眼眶的周围像是盖了一层无形的磨砂玻璃,已然渐渐看不清她的神色。   “张伟……你师傅真能……”   岑佩的声音减弱了几分,渐渐传来一阵呼吸声。   我一愣,她这是睡着了?难道又要进入和火锅汤的那种状态?   忙绷紧精神,守在她身边有十来分钟,伸手推了推她,“岑姐?”   岑佩没有反映。   我琢磨了一下,走到床边的另一侧,将家里的养阴壶拿了出来,招呼里面休息的小鬼他们出来。   一时间,黄小妹在我肩头站了起来,小鬼来到床尾,上官和卢巧芸各守床边两侧。   捏住一根毫针,单膝跪在岑佩的枕边,捏住她的上嘴唇,我吸了一口气。   人中大穴,这一针下去,效果自然不普通了。   脚下的地气一涌,我手上沉了几分,掐在岑佩嘴唇上的手指立刻感觉到滑腻触感,似乎有些脱手的预兆。   岑佩的肤质较比之前柔滑了不止一星半点。   “戒备。”   一声令下,全员戒备。   我快速掐针横穿岑佩的人中,瞬间,她原本动弹不得的身子猛地拱了起来,又猛地落下,浑身剧烈发抖,身上的皮肤更加白皙如玉,甚至有些透亮,皮肤浅层的毛细血管也显露出来。   这时,尚未脱手的毫针不停抖动,岑佩鼻尖下冲出了大量气流打在我的手上!   这些气流非常强进,甚至远超出我酒吹时呼出的空气,源源不断的喷洒出来,持续六七秒都没有停下。   紧跟着,岑佩的嘴部也开始模糊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覆盖上去。   我眉头紧皱,知道眼前的状况已经远远超出预想,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丝可以查明问题的线索,正要拔出横穿岑佩人中的毫针,肩头的黄小妹便狠狠抓了我一把。   她那一对爪子几乎要抓进我的肉里。   “张伟,这是金身,岑佩是童子命!”   金身?童子命!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金身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童子命我却再熟悉不过,而且,很多老人对这个名词并不陌生。   在一些少亡人当中,有一些早夭的孩子自小生的漂亮聪慧,两三岁就能读书写字,长大一点就懂得孝道,人见人爱,可偏偏这样的孩子七八岁就早亡了,老人们常把这样的孩子当成天上下来转世的童子,说他们在天上犯了错,要在世上走一遭。   这种说法自古就有,虽然听着玄乎,但大体上还算贴近真实的情况。   童子命的出现,很多就是由修炼有成的仙儿,准备投胎做人而做的前期工作,其中的缘由牵扯到阴司,情况多种多样,大概的意思就是让投胎的仙儿轮回后再死一次,了却之前的因果。   大部分有童子命的孩子都知道来到这个世上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所以一生下来就极尽孝道,想要报答生下他们的父母,可是对于活人来说,这便是莫大的伤害。   我们出马弟子碰到这样的事情,会尽量减少这样的伤害,走阴买寿,延长其寿命只是其中一种办法,还有“还替身”、“打灾”等手段让童子命的孩子活下来,和父母正常生活。   童子命不是老人描述的那般美好,伤害就是伤害,哪个父母能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而且这还是蓄意安排的事情,我们出马弟子碰到的话,如果出手相助,阴司那头都会尽力配合,这涉及到童子以前积累的功德福报,复杂的很。   但毫无疑问,我帮岑佩是大功一件,百善孝为先!   所以,那个给她买寿的人,必定能力不凡,能看出岑佩有童子命,是主动做这件事。   不仅如此,有童子命的人放到哪里,哪里就有相应的福报降临,父母工作顺利,家里的买卖财源广进,那这也就说通了写字楼里那几个妖仙,为什么对岑佩的看中。   我转过头看向黄小妹,就见她身上的绒毛一层层立了起来,知道她必定还知道别的事情,“岑佩说她十六岁出的车祸,童子命有活这么长的么?小妹,你说那个‘金身’又是怎么回事?”   黄小妹连连摇头,用爪子兴奋的拍了我好几下,“张伟,今后务必让岑佩跟着你,她有什么问题你都要帮忙解决,她身上有什么灾咱们堂口都帮她挡,你得管她一辈子!”   我心头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黄小妹,就见她长出了一口气,转而笑出了声,抬爪子指了指棚顶,“这事不能跟你说哦,上面有规定。”   “小妹,你是说,她是上方仙转世?”      第九十三章 转机      十几平米的卧室当中,下午的光线收归在窗帘下方,因为没有开窗的关系,屋子里有些闷热,室内的光线对比室外有些暗沉,可床上的岑佩却因为肌肤白的明显,使得她的身体给人一种会发光的错觉。   此时的她,真的可以用玉体来形容了。   站在床边,我心头感觉到一股明显的压力,紧张的鼻尖冒汗,因为之前下意识的判断,感觉到束手无策。   如果岑佩真的是上方仙转世,摆在我眼前的她,本身的阶层就是超越普通仙家的存在。   看着她原本剧烈抖动的身体渐渐平缓,开始一下下的抽搐,这动作幅度不小,始终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有几根毫针都被她碰掉,带出了血丝。   上前拔掉她身上的毫针后,我脑门上已经全是汗水。   “张伟,你就别紧张了,碰到岑佩对咱们来说是好事情。”我肩头的黄小妹说了一句,眼中流露出些许笑意,“咱们管着她以后的生活起居,对你对我,对整个堂口都是有益处的,以后让小鬼他们跟着岑佩,有什么危险能应付的来。”   黄小妹的安排我明白,她说的这个事其实就是为了“打灾”做准备。   打灾的这个“打”字有两种含义,一是打掉灾祸,二是把灾祸打给什么人,前者是我要为岑佩做的事情,后者一般是害人的仙儿或者堂口干的事儿。   童子命的人身上有灾,多半体现为交通事故,也有水、电、火等引起的意外事故。   这种人如果运气好是可以避免灾祸的,甚至活到五六十岁都有可能,而不到十二三岁就有可能夭折的孩子,则是被看作真正的童子命,需要由走阴的仙家去阴司查询孩子的阳寿,问明会有什么样的灾祸,在恰当的时间避免就可以度过劫难。   不过,“打灾”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碰上这样的情况,最好由堂口的仙家轮值看护,一直守护到六十岁。   这种方式方法消耗人力,一般堂口不愿意做,很可能就会使用“还替身”的方法。   解释来说,可以从它的称谓上了解一二,所谓还替身,就是需要找替代品,代替有童子命的孩子经受灾祸。   很多老人都知道还替身的事情,在全国各地也有不同的方法,有的需要纸扎品,将孩子的生辰八字写在纸扎的童男童女身上,焚祭祷告,由童男童女代替童子命的孩子死上一次。   也有的会做法事,流程很复杂,我不清楚。   不过,真正地“还替身”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从出马弟子职业操守上来说,是不会帮人还替身的,因为,想要还替身,必须以生命为代价。   解释来说,这个替身……必须是活人!   这事情算是行业机密,那些所谓帮忙还替身的,用的方法多半是买寿和打灾,这些事普通人根本了解不到。   如果真的有堂口帮忙还替身,且真的这么做了,势必有别的家庭面临死人的情况,我不知道这种事情阴司是怎么定论的,这属于我还不了解的范畴。   转过头来看向岑佩,她的肤质渐渐恢复正常,眼睫毛微微抖动着,眼皮下的眼睛也时不时转动,像是深陷某种梦境。   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抬了抬肩头,“小妹,你之前说金身……她是不是神仙什么的?”   “你就别猜了,不管岑佩是什么来路,她现在就是普通人。”   “普通人?普通人能没魂儿?”我郁闷的看向黄小妹,“仙家的事情你不说我能理解,可岑佩现在是我的病人。”   “那你就把她当成神仙供着就好了。”黄小妹神秘的笑了一下。   当成神仙供着?   我张了张嘴,难道岑佩的来路不只是上方仙转世这么简单?   使劲搓了搓脸,这里头的事情真是越琢磨,眼前越是一片迷雾,我所幸在椅子上一躺。   岑佩的精神方面有问题,站在中医角度来看,或许是因为她体质有意与常人导致,想要确定病因并非我力所能及,掏出手机,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时,肩头立刻被黄小妹抓了一下。   转过头,她眯着眼睛凑过脸来,“你想问蔺师傅还是想问夏宁?”   我眉头一皱,当然是都要问问了。   黄小妹摇了摇头,“蔺师傅他们虽然待你好,但是毕竟是领堂师傅,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授业师父,他和夏宁的立场跟咱们堂口不同,张伟,咱们出门在外,得多替自己打算,你难道忘记了蔺师傅杀仙的事情了?”   这话一撂下,我顿时捏紧了手机。   实话说,蔺师傅对于我的意义已经远超堂口的仙家,我更愿意相信师傅,也相信师叔夏宁。   沉默了一阵,黄小妹微微抓紧我的肩窝,“我承认蔺师傅对咱们是真心的,可你作为堂口的弟马,以后要独当一面,你这么依靠蔺师傅,以后领不了堂子。   咱们的堂口才是咱们的根儿,你难道想让蔺师傅代替你管理堂口?且不说蔺师傅愿不愿意管咱们的事,就是堂口的仙家也不允许外人插手堂口的事情。”   黄小妹眼中精光连闪,低声又道:“我想化成人形,需要等到你立起堂口,由我们黄家兵马提供助力,但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想再等了,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么?”   这般说着,黄小妹眼中似是浮现出压制了许久的某种情绪,浑身紧绷绷的,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她的身子在我肩头沉了几分。   “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有岑佩在,我能褪去这一身皮毛,张伟,你要相信我。”   看着她执着的目光,我一时间无法回应。   打从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从来都没有不信任黄小妹,甚至在很多女生面前都告诫着自己,黄小妹是我的媳妇,我得对她负责不能有二心。   但这些年来,我也明白,我自己一直在忽略了黄小妹自身的某些立场,或者说,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该有的义务,我的潜意识里还去除不掉她是一个动物的念头,连把自己当成黄小妹的男友的想法都无法定性。   一边是我的病人,一边是我的媳妇,站在医生的立场上,我不想黄小妹在岑佩身上动些我不清楚的心思,可私心里,我希望黄小妹不再以动物形态生活在身边。   我需要感情生活,需要一个女朋友。   沉吟了半刻,对着黄小妹点点头,我苦笑了一下道:“这事就这么办吧,总不能让媳妇大人跟着我一起受苦。”   话音一落,黄小妹抿嘴笑了起来,像是心头一块大石落下,趴在我肩头望向了房间里的小鬼他们,就见他们几个就像是老早就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俩。   走出房门,我还是给蔺师傅去了电话,请师傅原谅我不能如实相告,也保证会对岑佩负责到底。   而蔺师傅的回话则相当出乎意料,师傅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告诉我这不算什么,一切让我自己拿捏,不必事事询问他。   事情发展的顺风顺水,我挂掉电话愣了老半天。   紧跟着,我跑向卫生间里,门一拉,在里面洗澡的老郭顿时护住全身要害,白花花的躯体都要缩成一团。   “干、干啥?”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是个什么样子,可能是太高兴了,以至于老郭觉得我很猥琐。   郭福海脸上还沾着泡沫,浴室的喷头哗啦啦的浇在身上,我这才觉得胖子皮肤不错,有够白的,上去就一把抱住他,“老郭,兄弟我要解放了!”   “我靠,张伟你个大玻璃,快放了我!”郭福海奋力挣扎,脸色连变,一脸的肉都抖了起来,“张伟,我可是黄花大处男,咱不带搅基的!”   我哪管那个,黄小妹要是化成人形,我这素日子就到头了,到时候抱着小妹亲亲小嘴,摸摸小手,搂搂抱抱,做些羞羞答答的事情多好。   搂着郭福海的大白肩膀,手上滑溜溜的,都快有点爱不释手了,使劲在他后背捶了两下,我这才放了他一马。   走回客厅,看着肩头的黄小妹捂嘴笑我,自己不禁面色发红,尴尬非常……   岑佩差不多睡了四十多分钟后醒来,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来到客厅里跟她说明情况。   本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原则,我明明白白告诉她,要求她搬家跟我住同一个小区,也说了我自己是从事什么职业。   “张伟,你说你是跳大神的?”   客厅之中,岑佩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不敢相信的看向我。   “在东北,都叫我们为出马弟子或者顶香的,出马弟子的本事各不相同,我擅长正骨驱寒,以后出马立堂,就能正式给人看虚病了。”   这般说着,我也讲了一些有关阴司与轮回的事情,老郭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岑佩也一点点平静下来,时不时问我一些问题。   “岑姐本身的问题我和我的仙家商量了一阵,首先要用中药调整的你的体质,看看能不能解决你精神方面的问题,过一阵子,我再介绍我师傅给你认识,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岑姐帮个忙。”   “帮忙?”岑佩有些紧张,一双手交握在一起。   “是这样,我的仙家想要给你疏通经络,顺便在你身上修炼一阵子,这期间你可能会感觉非常疲惫。”我深吸了一口气,观察着岑佩的神色变化,“这事情我沾了点便宜,但也是我帮忙的前提……”      第九十四章 反水,古曼童      仙家、修炼、出马弟子,我的这一套理论体系对于岑佩来说,可谓是天马行空难以想象,换成普通人来看,也会付之一笑,十分鄙夷。   其实我也明白,人们或许更相信佛教文化,更相信老祖宗传下来风水玄学五行八卦,人们可能认可鬼的存在,却无法认同仙的存在。   这也是因为我所接触的事情有着自己的一套体系,很多名称形成了固定称谓的缘故,直白来讲,其实就是那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与我们日常生活当中,牵扯除了一些特定因素,形成了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我看得出,岑佩对我的讲述还抱有明显的怀疑态度,站在她的立场,岑佩将出马弟子定位为古老的巫医萨满,是神神叨叨,跳来跳去唬骗他人的骗子,只有文化低见识短的老一辈人会相信。   不过,她自身的问题无法解释,本身又信命,心头有着走阴买寿的盼头,自然是盲目非常。   “张伟,你说的这个忙,需要我帮多长时间?”岑佩抿紧了嘴唇,目光闪烁不断。   “应该超不过半年,正好赶上我寒假回家,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东北见我师傅。”   我这么说着,郭福海推了我一把,“张伟,你给岑姐露两手不就得了,整个乾坤借法急急如律令啥的。”   我摇摇头,类似于岑佩身上的事情,她信,我才能帮,她不信,就说明我们之间没那个缘分,要是出马弟子逢人就露两手,那根杂耍卖艺的有什么区别?这是底线,也是行业潜规则。   “那……容我再考虑考虑。”   岑佩起身,我将她送出门口,身后的小鬼立刻跟了上去,他尾随着岑佩步入电梯时,还对我挤眉弄眼的。   我转头看了眼黄小妹,就见她立刻转过头望天儿似的瞅着棚顶。   抬了下肩膀,我小声对她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急,这只不过是按章办事,岑佩要是不同意,我直接领她去找蔺师傅,要是能解决她的问题,我看岑姐这个人肯定会回来帮咱们的,耐心等一等。”   黄小妹听过我的话沉默了一阵,转头让上官下楼一趟,把小鬼给喊了回来。   可那之后的两天,黄小妹一直都情绪低落,我这边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算是明白了那些求我和林师傅办事的人,是有多么焦躁心急了。   不过,岑佩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心性成熟,必定要思量很久,我这边得有点耐心。   两天后。   清晨起来,窗外的天色不错,老郭在我身后撅着屁股呼呼大睡,我起身开窗通风,穿好衣服准备出去买早餐,刚到门口换鞋的时候,房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有点愣,这才早上六点多啊!   打开房门后,我竟然又是一愣!   看着门外拉着行李箱,穿着紫色真丝衬衣和黑色西装裙的女人,忙揉了揉额头两侧的太阳穴,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岑姐?”   岑佩点点头,“能进屋说么?”   我让开来,就见她拖着行礼走进房门换了鞋,在屋子里扫量了一下,坐在沙发里。   “这几天我给很多人都打过电话,问过出马弟子的事情,很多人都劝我不要上当受骗。”这般说着,岑佩低下头,雪白的脖颈弯成好看的弧度,落寞的苦笑了一阵,“可我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工作辞掉了,行李也带了过来,张伟……”   她抬起头,一双暗淡的眸子迷茫的望着我。   摆了摆手,我笑着松了口气,知道这是跑不了的缘分了,“岑姐,你还得回你原来的住处一趟,我跟你一起过去,把那个古曼童也带过来,回头我和郭福海给你找房子住下,你和你家的古曼童也商量一下以后要怎么生活。”   “张伟?”她站起身,话到了嘴边,却没了下文……   从家里坐地铁到凉湖公园,步行十来分钟就是岑佩住的地方,这边的环境很好,有大型超市,交通也便利,岑佩所在的小区是高层,内部绿化程度高,有地下停车场,房价每平米在一万六左右。   我跟着她一路坐电梯到了十二楼,打开门一进屋,是个八十多平的两居室,听黄小妹说,古曼童没在屋,我们便在房间里等待起来。   随意看了看岑佩的房子,知道是她租的,不过,家里的电器和家具是她自己买的,粗略一看,少说也得价值几万块。   转过身来走进一间卧室,因为岑佩一个人住的关系,这里被布置成佛堂,佛龛里有观音菩萨,佛像后面有金色的灯光,好似佛光一般,两边有常明的红色供佛灯。   “张伟,上官看了一下,佛像里没有东西。”   黄小妹的话音传来,我也点了点头,转眼看向佛像前的香炉,见到里面还有密密匝匝的香根,知道岑佩平时应该都有燃香拜观音。   眼前这个情形,菩萨前的香火很勤,没有引来什么脏东西吃供奉的情况概率较低,这或许跟岑佩本身的来路有关系。   环顾四周,地面上有蒲团和矮几,上面有佛经,房间的各个角落纤尘不染。   我走到一旁的窗台前,伸手摸了一下窗框,抬手看了看,半点灰尘都没有。   转头再看眼佛龛,我微微皱起眉来,对着门口一直观察我的岑佩问道:“岑姐,这佛堂你经常打扫么?”   岑佩点点头,“一个星期擦两三次。”   “那最近打扫是什么时候?”   “大前天整体擦过门窗,地面也擦了,这两天心事也多,就疏于打扫了,怎么了张伟,有什么问题么?”岑佩走上前来,跟着我一同看向四处。   我摇了摇头,“平时供古曼童在什么地方?”   “凉台那边。”岑佩为我指了一下方向。   我一路走过去,来到屋子的北面。   岑佩家厨房是开放式的,与客厅、凉台都连同着,凉台那头是落地窗,来到近前,左手边是个刚及腰的白色五斗橱,台面放着一尺见方的红布,上面有一个白瓷小碗,里面有半碗清水,旁边还放着一些零食。   莫非是我多疑了?   佛龛和供古曼童的地方都没什么问题,但家里纤尘不染却是不同寻常,这种情况多半是某些出马弟子的堂口才有的特征,有的仙家爱干净,不论堂口所在什么样的环境,灰尘是非常少的。   回过身和岑佩随意的聊了聊,喝起了功夫茶,等到上午十点多,那个古曼童还没有回来。   这小家伙跑哪儿去玩了?   养古曼童跟养孩子一样,平时不带在身边,古曼童也会寂寞,他不可能自己在家里看电视上网打游戏,每天生活都跟饲主紧紧相依,像岑佩的古曼童没什么能力,没法跨桥跨海,平时出去走走逛逛公园什么的倒也正常。   可这么等下去也是耽搁时间,而且岑佩这两天一直都在跟别人询问出马弟子的事情,事关她自身问题,那个小古曼童怎么还有心出去溜达呢?   我让岑佩将那小碗里换一下清水,又让她准备一些新的零食。   岑佩虽然不太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一一照做。   将一切准备好,我让她把脖子上的挂坠拿下来贴在掌心,双手合十默默召唤古曼童。   携带型的古曼童基本上都是挂坠形式的,我在岑佩身边看了一眼,见到那挂坠有些微微发黑,应该是铜制,上面有个面相古怪的坐佛式童子。   泰国的东西我没什么研究,有些事情也是从网络上得知,不过,古曼童跟鬼没什么区别,岑佩是他的养母,这个召唤他的办法没什么问题。   随后,等了差不多有十来分钟,古曼童都没有回来的迹象。   我有些迟疑,又让岑佩打开房门,拿着挂坠和零食站在门外直接呼唤古曼童回家,可效果依旧全无。   房门外,岑佩怪异的看向我,“张……”   话未说完,屋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瓷器打碎了。   我心头一提,猛地看向佛堂,忙不迭跑过去,来到门口一看,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就见佛龛上的观音菩萨不知道因为什么摔碎在地面上!   这尊瓷质的观音像有二十公分高,摔在地上,碎片铺散了一地,还有大量的白灰。   此时,菩萨像的头部摔断了,正落在我面前两三布的距离外,歪着一张看似慈悲却又面无表情的脸,正从前方,用那双半垂的眼睛朝我看来。   这一幕看得我心惊肉跳,抬头一瞧,位于佛龛之中,金色的照明光闪烁数次,内部顿时忽明忽暗,好似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我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到退一步,猛地把住门边。   脚下,一层散落白色粉尘微动,一层层的向门口覆盖前行,我脚面上更是感受到一股冷风。   冷风刮过我脚踝的同时,踝关节顿时泛痛。   这是邪风!   黄小妹在我肩头一抬身子,“张伟,是那个古曼童!”   古曼童?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身后一阵阴风吹过,地面上的瓷碎片都散落开,对面的佛龛下层发出咚的一道闷响!   这一声像是敲在我脑子里,耳边嗡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头皮上压了下来,头骨都发出了震颤……      第九十五章 再遇妖仙      站在佛堂的‘门’口,我眼前频频震颤,视网膜上就像盖了一层又一层纱,被突然出现的情况‘弄’得头晕眼‘花’,脑海里嗡嗡不断。-…-   此时,房‘门’斜对的墙面下,佛龛不断摇晃,像是里外都有人在冲撞,咚咚的一撞一挪,在地面上移动向佛堂中央。   将近一人高的佛龛就这么移动着,我自己都觉得慎得慌,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可脑海里存在着的某种压力仍旧没有减轻,就像是有谁在里面的说话!   能搬动东西,能干扰人的试听,如果按照黄小妹所说,存在于佛堂中的古曼童就不是一般的家伙了。   泰国民众普遍信佛,但与国内的宗教信仰有很大区别,古曼童被认为成佛前童子,这在泰国人眼中,遵循的是虔诚守序的供养,包括制作古曼童的巫师和庙里的僧人,也会与古曼童说明情况,让古曼童在饲主家中努力修行,钻研佛法不得作恶。   可在国内,华人对古曼童能带来平安与财富的作用非常痴‘迷’,尤其是经济条件好的饲主,供养的物品都是尽可能使用高档货,通过物质满足古曼童的生活需求,进而拉近饲主与古曼童的关系。   这么做,几乎就是阻碍古曼童自身修行的糖衣炮弹,古曼童也曾为人,有着人类的正常情感,一些道行浅的古曼童很容易因此误入歧途,不仅当误了修行,没有能力帮助饲主,甚至还会步入妖仙一流。学邪‘门’歪道,害的饲主家破人亡不是没有可能。   除了这些因素外。古曼童生活在国内,所处的地域文化有差别,因为与饲主的理念不同,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有可能。   “上官、卢巧芸,帮小鬼拿住古曼童,快,别让他跑了!”   肩头上,黄小妹眉头拧紧。话音一落,我身后两股‘阴’风左右冲出,那佛堂内的佛龛便抖动的更加厉害,而此时,‘门’外的岑佩也焦急的跑过来,眼睁睁的看到佛堂内的景象,顿时脸‘色’发白。肌肤上渐渐显现出白‘玉’般的颜‘色’。   我转头拦了一下她,脑子里还头昏脑胀的,也仅是勉强站住身子,白着一张脸看向她,“岑姐你别添‘乱’,靠边站着。”   岑佩目‘露’惊慌。连忙躲在‘门’边,望着佛龛一动一动的挪着,身上明显的打起颤来。   她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要不是以前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情,换做普通人早已经吓跑了。   转眼间咔的一声。佛龛的侧面板子坏了,崩开了一片木屑。佛龛的侧面瞬间损坏了一般,侧板上‘露’出十几根短小的细钉,整个佛龛也咣当一声摔在地面上。   脚下传来的震动让我倒吸口凉气,见着地面上佛龛左拧右拧的向我这边滑动,忙拉着岑佩向后退去。   一阵沉闷的摩擦之声从对面传来,地面上的佛像碎片也被推开,我眼见着佛龛撞向‘门’口,砰的一声被‘门’框上,再没有了动静。   “张伟,古曼童抓住了。”   肩头的黄小妹说了一声,顿时跳落下去,两步窜上佛龛的一侧,望向佛堂的中央,一身皮‘毛’一层层抖立起来。   “小鬼,别打了,问他为什么出幺蛾子!”   黄小妹的火气不小,在佛龛上迈了两步,目光直指斜下方。   一时间,我身上的压力大为减轻,这才恢复了些思绪。   我能感觉到古曼童身上的怨气很大,但不明白他为什么做出这些事,而且,一个没什么道行的小古曼童,连跨过河流的能力都没有,他不可能能把菩萨像推倒,光凭这个事情,这古曼童就不简单。   难道他以前是装的人畜无害?   我眉头紧皱,心头恨恨的骂了一声,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拉上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岑佩,快步走向凉台来到五斗橱跟前,将红布上的一碗清水拿起来闻了闻。   水质没有问题。   转手撕开旁边的零食,薯片、薯条、糖果、果干、饼干……每一样我都打开来尝一尝,里面有部分零食略显味淡,应该是古曼童食用过,零食没有问题。   打开下面的五斗橱,最上面一层是大量首饰,念珠、‘玉’镯子、平安符,这些东西做工‘精’致,看起来不是随便买来的东西。   我快速拉开第二层,里面都是书籍,有一些‘精’装的佛经、道经,还有经济类书籍。   再往下层翻找,大多是‘女’士内衣丝袜和家居服,到了最后一层,我半蹲下身子拉开‘抽’屉,里面则是一些零散杂物,剪子、针线还有一张张不常使用的会员卡,此外,我还看到一个木制红漆的手镯。   大红‘色’的镯子有两指宽,款式很有少数民族的特‘色’,手镯外层雕刻着我看不懂的文字,表面上有做旧处理,这也使得手镯表面雕刻的部分呈现出黝黑发亮的颜‘色’。   初一看这个东西还没怎么当回事,我伸手在最底下这一层的‘抽’屉翻动了一阵,手掌外侧便刮了一下这个镯子,手筋顿时一跳,无名指的神经便牵扯着弹了几下。   我疑‘惑’的将手抓握了两下,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随手将镯子拿了起来,离着有十几公分的距离,我闻到一股非常明显的檀香味儿,这檀香味儿应该是后加工上去的,味道刺鼻。   仔细翻转着木镯子,拇指在镯子表面摩挲过去,指肚上居然很热乎。   这是什么东西?   我怪异的抬起手,碾动了一下拇指,便觉得拇指指肚有一种细微的麻感,有点像被什么东西烫过一下,如同风湿贴里除湿去痛的‘药’物刺‘激’。   皱眉用手指在木镯子上又搓了两下,这种感觉就更明显。很麻热。   “张伟,你、你在找什么?”   岑佩抱紧手臂。真丝衬衣被手指掐出了褶皱,她时不时的望向佛堂方向,远没有前两天我们刚见面时那种镇定。   在我的印象当中,岑佩属于非常有主张的人,既然选定我管她的事情,又觉得我有能力,应该不会‘露’出如此担惊受怕的表情。而且,我前两天用打马鞭捆她的时候。岑佩浑身动弹不得,但也能冷静的对待那种极端情况。   我站起身,拿着镯子看向她,“岑姐,这不是普通东西,镯子上的漆有问题,你从哪儿淘来的?”   话音一落。岑姐的脸上白了几分,白‘玉’的那种白法。   她的目光有一些晃动,“我在地摊上买的,很喜欢这种小玩意。”   很喜欢?   我眉头微皱,五斗橱上面那一层放首饰的‘抽’屉里可都是讲究的东西,看起来都是有些来头的。岑佩不像是能随便买东西的人,家里的家具和家电都不是普通样式,她会有小‘女’生那种喜欢小物件的心‘性’么?   如果岑佩真的喜欢这个木镯子,为什么会放在最下层,而不是跟其他首饰放在一起?   而且。一个美‘女’至少是爱干净的,她要是真有心去我那儿找我。换洗的内衣‘裤’多少得带两套,可是在五斗橱里,撞着内衣‘裤’的哪一层里,"xiong zao"码的整整齐齐,似乎并没有空隙。   我有种猜想,但不太确切。   伸手在口袋里攥住一把三棱针,手指捏着数出七根,我强自镇定的看向岑佩,就见她身体一晃悠,眼中似乎注意到我的细微动作,脸上再次白了几分,脑后的发丝一扬,顿时有股风刮了出去,紧跟着房间敞开的‘门’往外开了一下。   同一时刻,岑佩‘腿’上一软,扑腾一下子坐在地上,大量的冷汗便从身上往外冒,咬着嘴‘唇’直打哆嗦,睁着一双眼睛惊恐的看向我,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别说是她了,我自己也吓得够呛,忙跑过去扶住她的手臂,隔着薄薄一层真丝衬衣,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还算正常,可岑佩却抖得特别厉害,直往我怀里钻。   “有东西!有东西上我的身了!”岑佩的肩头不停的拱向我的‘胸’口,白皙的手指死死攥住我的衣服,惊慌的哆嗦道:“公司不干净,我去辞职的时候就发生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冷,我好冷,冷的像冰一样!”   “岑姐你冷静,你身体很冷?”   我稳住她的身子,将她的肩头牢牢摁住,心头也是后怕不已,刚才那股风很可能就是一个妖仙,对方的道行很高,想要对付我也不是不可能,虽说对方就这么跑了很奇怪,但好歹没出事,而岑佩身体发冷,也可能跟那个妖仙有关系,我一时间还没办法了解具体情况。   “张伟!”   这时,黄小妹突然从佛堂里跑出来,冲到我面前时,看了看我,又瞅了瞅岑佩,“有东西出现过?”   我忙不迭点头,“从岑佩身体里出来的。”   黄小妹目光一沉,“等我一下!”   她身子一拱跃过我的面前,闪进岑佩的身体之中。   这一幕看的我震惊非常,心头更是疑点重重。   鬼仙上普通人的身子与为出马弟子捆窍不一样,捆窍是出马弟子与仙家配合是长期磨合出来的,需要非常大的努力才可以让仙家完全进入身体。   岑佩前两天没有说过这方面的经历,情况很可能是附体,解释来说,就是仙家粘在人身体外部,位置多在前‘胸’和后背。   这种情况对我们出马弟子来说,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岑佩的问题却大大不同,我头顶的眼睛没开看不到附体现象,但黄小妹可以,可连她都没看出来是因为什么?   尚未多想,岑佩突然慌忙的拉拽住我,“张伟、张伟!我感觉后背有东西正在窜来窜去!”…      第九十六章 香饽饽      “岑姐,你先别紧张,你后背有东西在窜,这是我的仙家在帮你,你感觉一下是不是有股热流?”   我绷紧头皮,因为之前与黄小妹商量过岑佩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了解,可眼下的情况确实让我棘手,一时半刻也没办法整理出头绪。-…-   岑佩的体质特殊,身上有黄小妹化‘成’人形需要的某种东西,黄小妹想要得到它,唯一的办法就是闪进岑佩的身体当中去拿。   “拿”的这个过程是漫长的,黄小妹需要时间,具体流程就是给岑佩窜奇经八脉。   这个事跟出马弟子的捆窍有些关联,以我为例,我左肩的肩窍被我老丈人打开过,黄小妹可以单独生活在其中,而如果全身各大窍‘穴’都让堂口的仙家帮忙打开,那我身上就可以带着大量仙家,本身就是一个仙家的移动堡垒。   其中,奇经八脉是连同各个窍‘穴’的通道,疏通这些管道可以使我更加适应捆窍的状态,减轻捆窍时的副作用,甚至还可以由多位仙家一同捆窍。   这些是我自身出马立堂之后必须要经历的一项工程,就跟动手术一样,并不轻松。   而黄小妹闪进岑佩的身体里,就是在做这其中的一项工作,不过她也说过,她所要做的只是简略的在岑佩的奇经八脉里跑一跑就足够了。   眼前,岑佩的身体不断‘乱’动,我一双手顾及不了她全身上下,看着她手脚‘抽’搐。身上也是一颤接着一颤,我已然有些拿捏不准黄小妹究竟在做什么。   一转眼的功夫。岑佩艰难的抓住‘胸’口,使劲的努力吸气,额头上也急出了汗水,额头两侧的血管鼓了起来,脸‘色’开始变得发红,‘胸’口也一个劲往上顶,弓着腰,抓着我的双手。似乎想要挣脱我按住她的力道。   “小妹,快点,岑佩受不了!”   我焦急的喊了一声后,猛然间,一道影子在岑佩肩头钻了出来。   此时,位于岑佩的肩膀后,黄小妹浑身大汗淋漓。一身皮‘毛’都紧紧贴在身子上,前肢在岑佩的肩头上不断打颤,似乎要支撑不住。   我一愣,忙伸手把她捞过来,放在肩头的一刻,岑佩的异状也完全消除。大口的喘着气。   “张伟……妖仙干了损事……”   黄小妹虚弱的话音在耳边传来,我转头就见她整个身子都趴在我肩膀上。   “小妹你没事吧?”   我紧张的问着,就见她只剩下喘气的力气,忙不迭放开面前的岑佩,抱下黄小妹。脑子里一片嗡鸣。   “妖仙给岑佩窜窍了,里面‘乱’七八糟一片。快给她取暖,衣服、被子……不,用酒吹!”   黄小妹脱力的说了一句,勉强站起身子,跳上我的肩头钻进肩窍里。   我左肩一沉,似是黄小妹的疲惫也传达到了身体里。   转身将一旁不知何时开始浑身发抖的岑佩扛了起来,快步到她的卧室当中将她放在‘床’上,转头便在她家中翻箱倒柜的找白酒。   白酒没找到,我也快忙乎‘蒙’了,跑下楼,找了个超市买酒再折返回来。   进了屋,脑子里嗡嗡直响,头顶的眼睛因为这种‘精’神刺‘激’而睁开,路过‘乱’成一片的佛堂时,我一眼就看到小鬼紧张的看着我,半跪在地上压着一个孩童,应该就是那个古曼童了。   屋里还有卢巧芸和上官馥娅,我没时间跟她们说话,转身进了岑佩的卧室,见到她眯着眼,眼睫发颤,似乎要失去意识,连忙伸手将岑佩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猛吸三四口气!   这一刻,我‘胸’腔都要鼓炸了似的难受,打开一个口杯装的白酒灌了一大口,猛地喷向岑佩的前‘胸’。   这一次的酒吹太猛,喷在岑佩的身上时,她的身子都抖动了一阵。而这一口酒吹,就像是把我身体里的气体全都掏空了一般,一连吹了**秒!   一时间,缺氧的感觉传来,我脑子一‘迷’糊,闻着半室酒气,一阵恶心想吐,脚下就跟没了着力似的一下子就栽歪在地上,喉咙一堵,眩晕着挣扎转身,侧躺在地面上便干呕起来。   我从来都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直感觉自己眼冒金星,眼前的一切都在打转,嘴里几乎没有多少进气,险些窒息。   不能急,必须冷静。   努力的告诫着自己,一连休息了得有十来分钟,身体渐渐恢复了些,爬起身抱住岑佩的身子,又再身上盖上夏凉被。   当时,我没什么歪心思,考虑到自身不能连续做酒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给岑佩取暖。   脑子里依旧嗡鸣着,搂着岑佩的肩头,我能感觉到她肌肤表层还是有正常体温的,可手掌抓握时,她的肌肤下层却有着一股明显的凉意,随着手指下压,这股凉意便逐渐清晰起来。   黄小妹之前说的急,没有说清具体情况,但毫无疑问,她让我给如此体寒的岑佩做酒吹是正确的选择。   “弟马,你没事吧?”   身后,卢巧芸的声音传来,我转过头,就见着她还有上官都在‘门’口,小鬼也把古曼童从佛堂里拽了出来。   那古曼童很倔,努力的挣扎着,一旁的上官立刻给了他两剑,捅出两个窟窿来。   “别伤他,还不一定有什么事儿呢。”   我起身,眼前的情况扑朔‘迷’离,我也没时间思考,下了‘床’掀开被子,给岑佩做了两次酒吹。   这一回,我调整酒吹的力道,坚决不能再犯之前的错误,紧跟着便是调整呼吸,坐下休息,一连‘弄’了一个多小时,岑佩的前‘胸’后背都做了酒吹,她的表层肌肤便开始逐步泛红起来,检查了下岑佩的脉搏,试了试呼吸。   我手指凑到她的鼻息下,立刻感觉到岑佩呼出的空气异常冰冷。   妖你二大爷的仙儿!   那妖仙上了岑佩的身到底想干什么!   这到底是试探我还是想祸害死岑佩!   我也是恨得牙根直痒,咬牙切齿的转过头,卢巧芸和小鬼都是吓了一跳。   “张伟,我们能做什么?”   上官攥紧了手里的令剑走进房间。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我冷静会儿,不冷静什么事都办不成,上官,你们守好古曼童。”   说罢,我再次检查岑佩的身体,感觉到她肌肤下层的冰寒温度明显提升,便出去给她找了一套长袖的家居服患上,被子一‘蒙’,裹紧了她的身子。   “小妹,现在能回话么?”   转过头看向空‘荡’‘荡’的左肩,便感觉肩膀动了一下,黄小妹从里面钻了上来,疲惫的蹲坐下来,原本**的皮‘毛’干了一些,但有些凌‘乱’。   她转头看了看‘床’上的岑佩,“她怎么样?”   “情况还算稳定,得再观察。”我继续看向她。   黄小妹呼出一口气,目光垂了下来,“不用担心我,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张伟,今天发生的事情可能赖我,岑佩不是普通人,打她注意的不少,我估计她公司里的妖仙也想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我身子一颤,努力的镇定下来,点了点头。   “不过,真正明白岑佩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我估计只有我清楚,这是因为你昨天用针刺‘激’到她,才让我在她身上看到点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我皱着眉,很快联想到黄小妹一直都没说明白的事情,“你是说……金身?”   “对,就是金身。”黄小妹叹了口气,“具体什么情况我不能跟你说,但可以告诉你一点,岑佩这个人如果和出马弟子一样带仙儿,那她堂口仙家的修炼速度会比寻常堂口的仙儿快上五倍!”   我心头一惊,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她的存在不是特例,还有的人带仙儿时可以让仙家的修炼速度达到三倍和十倍两种情况,全国来说,类似岑佩这种人不会超过五个,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情况,这是有一些安排的,我不清楚。   岑佩自身还有一些特点,我现在说出来没有意义,等咱们堂口的仙家们到齐,对她、对咱们都会有个说法,具体怎么决定我说不准,等到了那时……”   黄小妹的话音一顿,转头看向我,“我跟你的决定一样。”   我眉头紧皱的站起身,沉默了一阵。   “张伟?”黄小妹的紧张的看着我反常的反映,忙抓着我的肩头张了张嘴。   我歪了一下脸,心里多少点怨气,这也不让我知道那也不让我知道,头一回感觉这弟马当的憋屈。   可岑佩和黄小妹她们俩一个是我接下的病人,一个是我媳‘妇’,难道我还能难为她们?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岑佩对于仙家们来说是香饽饽吧?”走出房‘门’,我一边让小鬼把古曼童领到客厅,一边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转头看向黄小妹,“现在只有咱们知道岑佩身上的秘密,就得保住这个香饽饽对不对?”   黄小妹哑然。   “我又不是死脑筋,以后我就把岑佩当‘女’神供着,有什么忙我都帮她,把她努力的留在咱们身边就得了。”   随手‘抽’出毫针,看了眼小鬼他们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我走到古曼童面前,手上带了点地气端着针柄蹲在在古曼童面前。   “岑佩的事情先放下,今天碰上妖仙,以后可得防范着点儿,咱们先把事情‘弄’清楚,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上了岑佩的身还要来找我,故‘弄’什么玄虚!”   话音一落,我看向古曼童,手里的毫针对准了古曼童的人中……      第九十七章 逐步解疑      客厅之中,米‘色’的瓷砖地洁净无尘,古曼童就趴在地面上,穿着一个深蓝‘色’的跨栏背心儿和一条脏兮兮的白‘色’短‘裤’,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 此时,小鬼正抓着他的双臂向后掰去,一只脚踩在古曼童的后背上。   我冷静了一阵,手里的毫针也拿稳了些,对着古曼童仔细观察起来。   古曼童长得很瘦,有着东南亚人特有的棕‘色’皮肤,肤质有些糙,像是村里的孩子,倔强的抬着头哇啦哇啦的说着我听不懂的外语。   “跟我说汉话。”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柔软的短发下,墨黑的眼珠子死死瞪着我,嘴里面叨咕了半天,口水都淌了一下巴,脸上的肌肤里‘露’出一条条黑‘色’的纤细血管,如同一条条短小发丝钻在里面,微微有些蠕动。   这副模样在我见过的鬼中尚属少见,手上引了一些地气,手腕的骨缝里便流出丝丝的凉风,将针尖缓缓探向古曼童的人中一侧,他一歪头,在地上挣扎起来。   这时,小鬼打量了一下我的神‘色’,抬脚踩住了古曼童的后脖颈,固定住古曼童的侧脸,“张伟,这古曼童‘精’神有问题,怎么教训他都不说正经话,你给他下两针治治。”   我点点头伸手下针,感觉古曼童的鬼‘门’很一般,只是小小的阻碍,看着他的身子被毫针固定住,他身上细如发丝黑‘色’纤细血管动了起来,簌簌的钻进灵体之中。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就像是一群刚出生的蛇。成群结队的游走起来,让我猛地浑身发麻。   鬼‘门’十三针没能让古曼童恢复正常,反而加剧了他的症状,他眼睛里也冒出了一些纤细的黑丝,缓缓探出了眼膜之外,密密麻麻的好似里面发芽了一样。   这一幕可是有些渗人,连小鬼都忍受不了的脱了手,脚上像踩了砧板似的从古曼童身上连忙抬起。退到一旁直搓胳膊。   此时,鬼‘门’十三针固定住了古曼童,他虽然动弹不得,但眼睛里那些冒头的黑‘色’细丝却不受任何束缚,不断的拱起冒出,有的钻进古曼童的眼皮底下,有的则快速游向他的面颊又钻向后脑的头发里。看起来难以下手,甚至令人恐惧的不敢触碰。   刷的一道冷光闪过,我心头一惊,便见到古曼童脸上出现了一条黑‘色’豁口,上官馥娅拿着令剑站在一旁,令剑的剑尖部分升腾出一缕黑‘色’丝雾。   就在刚刚。上官用令剑挑开了古曼童脸上一条游走的黑丝,直接把那东西削成两节,随即消散开了。   我转过头看向上官,就见她清冷的双眸没有丝毫‘波’动,一如她平时冷静的模样。走上前用手指着古曼童,“弟马。令剑有效果,让我试试。”   “下手别太狠,这事可能跟古曼童没什么关系,黑‘色’的丝状物有些邪‘门’。”   我心头松了口气,嘱咐了一声站到一边,上官点了点头,剑尖贴向古曼童的眼珠上方,快速的一削,顿时削断了古曼童眼膜上十几根黑丝,带起了片片细小黑雾呼散开。   令剑虽然是别的堂口之物,但多少有些作用,对付这种诡异的东西确实有效果,看着上官抿起嘴‘唇’,提着令剑仔细观察古曼童的情况,我转身去了卧室拿了白酒过来。   拿令剑砍古曼童身上的黑丝跟步枪打蚊子差不多,我想试试酒吹,这也是我现在能拿得出手的几种手段之一。   对着古曼童做了一次酒吹,酒雾喷洒开,直接从古曼童的身上透了过去,他身子一颤,便‘迷’糊过去,身子也放松下来。   可是,用来驱除‘阴’寒的酒吹却起了反作用,古曼童身上的黑丝突然活跃起来,跟闻到酒味的馋虫一样快速在古曼童的体表之下蠕动,像是能吸取古曼童身上的酒气,不一会的功夫,古曼童又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古曼童墨黑的眼睛里流出了黑汤,一条条足有条虫粗细的黑条涌出眼眶,像是一攒密麻的黑‘色’触手在古曼童眼膜外舞动起来。   这东西太恶心了!   我胃里一搅和,干呕着退开一边。   这特么什么东西!   不仅是我,小鬼和旁边的卢巧芸也是脸‘色’发白的退开。   我浑身发麻,肩头的黄小妹也有些忍不住了,“张伟,要不找个葫芦把古曼童装起来?”   葫芦能装鬼也能抓鬼,任何邪‘门’歪道的东西也都能困住,只要将葫芦口对准想要抓走的脏东西,便可以手到擒来的收取进来,属于出马弟子常用的自动化装备。   我知道市里的古玩城有卖文玩葫芦的,出去买一个不过是要‘花’费点时间罢了,除此之外,我也打算置办些常用物品,金刚结得制作一批套在岑佩的身上,这样妖仙就上不了她的身。   正想就这么决定下来,我们当中唯一一个不动声‘色’的上官馥娅再次挥动令剑,一剑就划向古曼童的双眼,带起一片黑雾出来。   “张伟,令剑能解决问题。”   清冷的声音传来,上官馥娅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穿着一套夏宁烧给她的新款夏装,‘露’肩的无袖白‘色’亚麻衬衣,配上一条海蓝‘色’的中‘腿’‘裤’,上官抬手用一条手绳将长发扎起来,拿着令剑相当有‘女’侠范儿的重整‘精’神。   “咱家堂口的事情也不能全让弟马来解决,我也能做点什么,而且,外出买葫芦很麻烦,咱们人手不够,别再让妖仙钻了空子。”   听着上官的话,我心头一愣,思索了一阵便点点头,“古曼童‘交’给你了。”   转身走向卧室方向,眼角的余光看向小鬼和卢巧芸,便见他们的神‘色’右边,知道他们也在反思上官说的事情。   “还真没看错她,上官对咱们的事情很用心。”   黄小妹在我耳边低喃了一声,我也是连连点头。   以前在家里,凡事我自己和蔺师傅都能处理,个别情况也是派小鬼出去打架,而卢巧芸虽然是最早投奔我的,又有些见识,但平时作用没多少,顶多算是秘书。   可上官就不同了,她的学历不低,遇事冷静听从吩咐,我和黄晓梅能看出她这么做应该是有野心,知道她想有更好的发展。   这样的她‘私’底下有拼劲,一直在练剑,有厚积薄发的念头,很值得培养。   放下手底人员的事情,我来到卧室掀开岑佩身上的被子,捏了捏她的手臂和肩窝,能感觉到她皮下体温已经恢复正常,转头找来那个尚有疑点的大红‘色’木镯子放在‘床’头柜上,理了理思绪,我转头看向肩头的黄小妹。   “小妹,你说岑佩的被妖仙窜过窍,又有妖仙上过岑佩的身子找咱们打‘交’道,这个算盘打的古怪。”   窜窍其实就是打窍,这是出马弟子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窍打得好,奇经八脉疏通的顺畅,身体里的仙家捆窍也容易,与弟马配合度高。   黄小妹说过,妖仙将岑佩的窍‘穴’窜的‘乱’七八糟,我不清楚其中的用意。   事情得一步步来查明,我手头上好些疑问要慢慢的‘抽’丝剥茧。   话音落下,黄小妹从我肩头下来,蹲坐在‘床’沿上看向我,沉‘吟’了一阵。   “张伟,弟马身上的各大窍‘穴’是身体的各个要点,占据这些要点可以控制出马弟子,这是捆死窍。”   我点点头,出马弟子给人看事,仙家为弟马捆死窍时,发生任何事情弟马全然不知,都由仙家主张办事。   而捆活窍则是出马弟子与仙家彼此配合,有自由度,可以商量着办事。   “妖仙给岑佩窜窍‘弄’的很‘乱’,是临时做出的举措,可以用来捆死窍,目的应该是奔着咱们来的。”   “奔着咱们?”我微微皱眉,“我这和光杆司令差不多,上次跟他们打过架,要是不服气直接对付我不就得了,为什么这么麻烦?”   黄小妹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因为这一点我有个猜想。   岑佩在公司也上了一年的班,那些妖仙估计对她身上的事情也好奇,想知道她是怎么回事,控制她找咱们,或许是想借着咱们的手查明岑佩自身是怎么回事。   妖仙专‘门’祸害人,为了修炼不择手段,不会轻易放过岑佩的特殊‘性’,我想,他们很可能是随手做的这个事情。”   随手?   我愣了一下,额头绷紧起来,“他们有这么恶心人,神经病吧!”   黄小妹听我骂人,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前那个清风跑的那么快就已经说明问题了,他们对咱们还是有忌惮的,简单来说就是不想几方人马有折损,之前你一把抓了他们两个清风,他们不怕才怪。”   “光是这么猜不行,小妹,你那头还有什么别的线索?”我望了一眼黄小妹,总觉得这事还是想的简单了。   “线索倒是没有。”她话音一顿又道:“其实你也不用把仙家的事情想的太复杂,妖仙的道行不低,得修炼很长时间,估计是古代人的亡魂,这种类型的妖仙哪怕在现代社会生存久了,思维模式也不会轻易被现代人同化。   这么说吧,有的仙家一修炼就是好几年十几年,跟正常人的思维不一样,而且,整个仙家世界体现出来的行为习惯是很单纯的,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死命欺负。   要不这样,回头处理好岑佩的事情,也去偷袭妖仙一把,‘弄’他们个‘鸡’犬不宁!”   黄小妹的话音一落,我左右想了想,一拍大‘腿’,“就这么决定!”…      第九十八章 诡经      和黄小妹商量好后续安排,走出房‘门’,地上的古曼童全身上下布满伤口,站在他一旁的上官拿着令剑,目光犹如实质一般投在古曼童的身上,她提着令剑冷不丁挥动一下,一道冷光闪过,剑尖上顿时带出一缕黑雾。-…-   此时,原本固定着古曼童的毫针因为地气消散,纷纷散落在地面上,他那瘦弱的小身板在地上不断‘抽’搐着,眼睛里那些恶心人的东西也没得差不多,只是身上被上官‘弄’出的一道道黑‘色’豁口让人看着惨不忍睹。   古曼童好像恢复了正常情绪,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浑身抖动异常,眼睛发直。   我估计他是恢复了些神智,可能是上官下手有些过了,让这孩子吓出了‘毛’病。   没办法,这就跟酷刑一样,令剑捅过的地方对于灵体来说是有痛感的。   蹲下身,我想伸手‘揉’‘揉’古曼童的脑袋,可他并不像黄小妹和我之间可以彼此触‘摸’,手上一过,便感觉到一片‘阴’凉,手便从他头顶上穿了过去。   沉‘吟’了一下,我垂下眼睛对他说道:“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身上有脏东西,上官姐姐在给你治病,稍后大哥哥也给你治病,能忍住么?”   我不说还好,这一说,古曼童的眼泪便哗哗的掉落下来,哭出了虚弱的汉话,“疼,我疼,你们都是坏人!”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在我面前哭成这样,我难受的心脏直疼。深吸着气,转头看向上官。“他什么时候清醒的?”   “有一会儿了,估计是受过惊吓,身子一直再抖。”上官捏紧了令剑,整个人沉默了一阵,“弟马先别给他治伤,治好了再疼他受不了,再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   这般说着,上官又猛挥一剑,古曼童肩头一抖,彻底哭了起来,哇哇大哭。   孩童的哭声彻响耳边,他也是把心地里的情绪都爆发出来。   可这一幕,我受不了。小鬼他们也扭过头去。   等待了五六分钟,上官馥娅手里的令剑挥动十余次,绷着面‘色’确认古曼童身上没有问题后,我才捡起地面上的毫针给古曼童治伤。   鬼‘门’十三针对灵体来说也是有痛感的,一针针下去,看着古曼童睁大了眼睛。惊恐的全身直抖,我忙加快了手速,将他的十三鬼‘门’尽数打开,地面上的地气便涌进古曼童的身体之中,他满身上下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起来。   上官将古曼童的身体抱起。脸上一片‘阴’郁,搂在怀里接连问了他好些事。想要立刻查明事情的前后详情。   这时,我连忙伸手拦了一下,知道这是‘欲’速则不达的情况,古曼童还得再缓缓,随即让卢巧芸和小鬼过来好生安慰古曼童。   等待,这是我经常做的事,我没有夏宁那种查事的本事,也没有丰富的经验,我经常告诫自己要耐心,对病人如此,对其他事也是如此。   午后,刚与家中的老郭通过话,岑佩便悠悠转醒了。   ‘床’上的岑佩发出一道疲累的呢喃,身子反转了一下,侧脸压在手臂上猛地睁开眼睛,突然坐起身向‘床’头退去。   饶是冷静睿智的岑佩,在她自己身上切身体会到被妖仙上身的事情,不可能立刻淡定下来。   我赶忙上前,“岑姐、岑姐,我在这里,我是张伟,你看看我。”   伸手攥住她发抖的双肩,拨开她散落面前的发丝,我能感觉到岑佩下意识里在不断蜷缩着身子。   岑佩的目光在摇晃着,脸‘色’一阵紧跟一阵散发出白‘玉’般的‘色’泽,看起来有些忽明忽暗。   良久,她终于恢复了一些思考,看着我时,倔强的拉着我的手搂住她的脖子。   岑佩虽然没有说话,但我明白她想从我身上得到一些慰藉,随即搂住岑佩的肩膀。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有几分钟,上官便抱着古曼童走进来,又将古曼童送进我的怀中,让这个刚刚经受过折磨的孩子贴近岑佩。   古曼童虽然吓得不轻,但有了这么长时间的安抚,终于还是理智了不少,瑟缩在我和岑佩之间不断‘抽’泣。   而这时,岑佩也缓缓推开我的手臂,侧坐在‘床’上,双目沉凝。   “张伟,你告诉我,世上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些东西?”   她的话音很沉,肩头也有些惊魂未定的抖动,可眸子里却是一片暗沉。   “有是有的,但跟绝大多数跟人没什么关系。”我抬手拿了枕头垫在岑佩的后背上,重新看向她,“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鬼也好仙也罢,他们各有各的去处,也各有各的命运,了解他们对普通人没什么意义。”   “可我的命运又是怎么回事?”眼泪蓦地从岑佩眼中滑落,她怔怔的看着眼前,“为什么我要经历那些事情,你说‘阴’司是管他们的地方,仙家也有仙条约束,我被鬼上身了对不对?”   我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就是他们当中的犯罪分子了,活人世界里不也有罪犯吗?岑姐,我堂口以后会保护你,会护你一辈子,‘挺’过这一关,你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有灾我给你打灾,有难我给你挡难,凡事想开一些,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岑佩抬起头,眼泪不断掉落,她抬起手捂住脸,呜呜痛哭。   我知道这得让她发泄一下,低头看了看身前也不断掉泪的古曼童,只好扭转目光看了看小鬼他们。   岑佩哭了一阵,算是把心里的负面情绪都宣泄出去,‘床’头柜上的纸巾都用了不少,一地纸团。   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开始询问她被妖仙上身的前后经过,平静下来的岑佩开始叙述起来。   事情发生在前天,岑佩赶早前往公司,以身体不适为缘由跟公司的老总申请离职,老总起初不断挽留,但在岑佩心意已决的情况下,老总也没给好脸‘色’,说离职可以,但岑佩整个半年的业绩提成不会给她结算,不满意就打官司。   “‘春’季的业务我差不多做了九千七百万的单子,再加上夏季接近一亿多的业务,会计核算了一下提成,有四十二万,老总平时给员工节钱快,但真有谁离职跳槽的,肯定会整一把这样的事,安排些莫须有的罪名,就说泄漏公司机密。   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最后离职的人只拿到一小部分工资。   我们公司在打官司方面很有一手,关系网很大,而且我们做电子商务的,也不是事事都摆在明面上,公司老总、副总吃厂家的巨额回扣,转手就能安在我们头上。”   岑佩吸着鼻子怔怔的看向我,“那么多钱拿不回来,我心里急,本来该再琢磨琢磨的,可直觉上却没有别的想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一直惦记着你跟我说的话,便跟老总说要走法律程序拿回自己应得的。   可我没想到,跟老总摊完牌,一出公司大‘门’,自己身上就出了事。”   听到岑佩这么说,我眉头皱了起来。   “当时就是冷,冷的不行,浑身就跟冻冰了一样,我脑子‘迷’糊,就打急救电话,打完电话就受不住了,坐在路边上浑身发抖,后来急救车来时,我浑身上下都动不了,让人抬上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也查不出‘毛’病,紧跟着就是住院观察,联系我家里人,当时我冷的直打牙,说不出话,医生就拿我手机找我家里人的电话号,可手机却不知道怎么就坏了,开不了机,卡拔出来换医生的手机,医生的手机开了机又自行关机,再换别人的电话也都一样,他们说我卡有病毒!”   岑佩说着,一双手都抱紧了双‘腿’蜷缩起来,“他们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么,卡是不可能中病毒的。   当时他们查不出我的‘毛’病,就怀疑我有‘精’神问题,把我推到‘精’神科,而我自己也冷的受不了,全身上下都冻麻了,有时候也好转一会,我想告诉那些医生我没有‘精’神病,可刚一张口,身子就更冷,恍恍惚惚的就听见有人跟我耳边说话,像是我爸我妈,又像我爷爷。   我还听到有人念经,但不是汉语也不是梵语,后来念经的声音越来越明显,我也跟着念,不受控制的念,我就明白我身上出了事,我还感觉身上有东西,好几个,在我身上各个地方动弹,而那几个地方就跟冻成了冰坨。   我一开始就有些感觉自己的问题不普通,什么病也不可能像我那样出那种症状,在公司‘门’口时我就感觉身上不对劲,后来在医院里跟着那些声音后我就怕了,我想起你跟我说的事情,我感觉我被上身了!”   岑佩不停的说着,一点停顿都没有,听的我都觉得浑身发冷。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岑佩出了公司大‘门’被妖仙上了身,在医院里又被妖仙不断窜窍,但我从没想过这个过程居然这么可怕。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段经文。”   岑佩说着,便不由自主的念了一段,几句话不长,有些类似朝鲜语和日语。   而就在她念过之后,房间里突然飘出一股檀香味,坐在‘床’边的我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我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大红‘色’的木镯子。   除此之外,我身前的那个古曼童也开始全身抖动起来……      第九十九章 又见道家护法神将      卧室之内,浓重的檀香味从‘床’头柜上的红‘色’木镯子里飘了出来,味道熏人。这股香似是有目的‘性’的往鼻子里钻,我转过头,檀香味便跟着我的鼻息下方尾随而至。   这一刻,在我和岑佩之间蹲着的古曼童突然满脸惊惧,抱着‘腿’,全身上下不断打颤,睁大了眼睛十分惊恐,他扭动肩头,身子猛地转来转去,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惊慌失措的往‘床’里一侧快速爬去。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预感不妙,目光跟随古曼童的身子时,岑佩也发现了我的神情异常,左顾右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岑姐,你家古曼童有点问题,稍等。”   我随口一说,站起身快步绕过‘床’尾。   岑佩吓了一跳,起身抬手没拉住我,目光追随着我的步伐转向‘床’的另一侧,“古曼童?我、我儿子他……”   抬手示意她安静,我半蹲下来,面前便是爬到‘床’边一侧的古曼童,他正朝着‘床’底下钻。   我眉头紧皱,发觉古曼童的情绪表现出了某种极端的惊恐,他的动作不快,全身上下都在发抖,往‘床’底下钻的过程中,四肢像是使不上力气,有些不听使唤似的僵硬迟滞。   “发生了什么事跟大哥哥说。”   “你停下,我不会伤害你。”   这小子肯定知道什么,但‘精’神方面还不稳定,我抬头看了眼‘床’上面‘露’惊慌的岑佩,便对古曼童吼道:“你这是不管你妈妈了?出来。把话说明白!”   话音一落,古曼童的身子一颤顿时哭了起来。“虫子!木头圈子里有虫子!香味一冒它们就出来了!”   木头圈是那个大红‘色’的木镯子?   我眉头皱的生疼,转眼就听古曼童哭了一阵喊道:“他们打妈妈,还打我,喂我虫子让虫子吃我……”   虫子应该就是古曼童身体里的那些邪‘门’玩意,妖仙把那种东西‘弄’进古曼童的身体里,竟然是用喂的方式!   而这两天妖仙给岑佩窜窍,必定还发生过别的事。   我浑身一阵恶寒,差不多明白了古曼童话里的意思。让上官将古曼童拉出来,转头告诉岑佩,她的这个古曼童儿子也曾被妖仙欺负过,又拿着‘床’头柜上的红‘色’木镯子给她看。   “镯子是公司年会时发给员工的小赠品,我们老总信佛,是从西藏喇嘛手里求来的,当时还每人送了一本藏密的佛经。我不信藏传佛教,经书给了别的同事,木镯子带了两天不喜欢,就随手摘下来了。”   岑佩尚且不清楚古曼童身上经历的事情,紧张的解释了一通。   不过她一提藏传佛教,我浑身都是一‘激’灵。再一看那大红‘色’的木镯子,发觉这东西还真有点那边的特点,大红‘色’的漆,古怪的刻字,这回一看。镯子多少透出些诡异,再加上古曼童说这玩意上能冒出虫子。我手里拿这东西手里还有刺麻发热的感觉,心头相当不舒服。   藏传佛教分周杂,国内国外的信众非常之多,宗教历史也很杂‘乱’,说好说坏的都有。他们那个体系发展的比国内传统佛教要迅猛,网上也有一些解析帖子,说是喇嘛会法术,跟男‘女’之事也有牵扯,不像传统佛‘门’子弟戒律严苛,有一些“翻转条例”。   所谓的“翻转条例”,片面解释来说,藏传的佛‘门’子弟可以通过大‘奸’大恶,达到大善大智慧的地步,这在普通人看来虽然惊奇,但免不了有悖伦常和正道。   我心头有些沉,自己确切知道有关西藏的事情是跟出马弟子有关的。   以前跟蔺师傅探讨佛教信仰时,蔺师傅说起过西藏那头也有出马弟子,他们跟我们东北的差异化很大,遵循古老的萨满文化,有部分信仰藏传佛教的,能力不小,能请来死去的喇嘛亡魂,害人于无形,如果我有机会到西藏,要处处小心。   转过念头,岑佩方才念了一段听不出来路的经文,那大红‘色’的木镯子里便冒出明显的檀香味,这个疑点我不会放过,心头更是猜测她念得那段经文会不会是藏语。   难道说,妖仙是从西藏那头来的?   这个猜测让我有些棘手,转念想了想,让岑佩给我找一块红布把镯子包起来,又让她打点行礼给我离开家。   此外,带走古曼童也是要做的事情,上官提着古曼童塞进岑佩领口的吊坠之中……   一路打车前往市古玩城,我让岑佩将吊坠放在掌心,双手合十,心中默想一些话,不断告诉古曼童我们要去哪儿,逢桥告诉过桥,逢河告诉过河,这是带古曼童离开固定活动区域最简单的办法。   下了车,偌大的古玩城全都是淘货的游客,我没时间逛这个地方,也没细打量,在一个‘门’市房‘门’口看到地面上有晾晒的大葫芦,心头一喜,知道这葫芦比小巧的文玩葫芦作用大,上前跟老板商量了价格。   葫芦不贵,三十到四十不等,虽说有点宰客,但事情紧急我也懒得还价,一口气买了五个,各个都有三十公分高,圆胖圆胖的。   紧跟着就去一家蜜蜡店买黄绳,用蜜蜡做首饰时,串珠子的黄绳子必须够结实,制作金刚结的效果更好。   再出来,我要准备的东西还有两样,给岑佩调解身体的温补中‘药’,还有驱邪用的朱砂。   中‘药’好说,但朱砂不太好买,这东西‘药’店不常备,而且次品很多。   站在古玩城边缘位置看了看,除了中央占地如中学‘操’场规模的地摊区,边缘一带尽是古香古‘色’的二层小楼,卖老物件的,卖民族首饰的,古书、货币、邮票等等,涉及各个领域的店铺都有,要不是我身上还有事,真想在这边逛逛。   “帅哥儿、美‘女’,你们想买点什么啊,核桃来俩怎么样,我这儿还有刀币!”   一阵热络的声音传来,手拿着大葫芦的我和身边的岑佩顿时被人挡住。   来人穿着‘花’衬衫,三十来岁,高瘦,头上顶着一个墨镜,皮肤被晒得黝黑,一条沙滩‘裤’一双人字拖,手上托着个白板子,上面挂着几样小巧古物,旁,便宜的十几块,贵的也没超过一百,光从上面的价格就知道是仿古做旧的货。   “抱歉,我们不买这些东西。”   摆了摆手,我推脱了一句,踮着脚朝着古玩城各处扫看,找一找有没有走偏‘门’卖朱砂、平安符的店铺。   “帅哥想买什么我给你介绍两家也成啊,摊儿上的都跟我一样,店儿里的货可都见真章的有年头,过道上人多,古玩城也大,你们想买什么我带你们去,五块钱儿,省的你们走弯路是不是?”   男子眼尖,估计是看出我身边的岑佩面‘色’疲惫,打起了引路的买卖。   “朱砂有得卖么,要好一点的。”   我随口问了一嘴,男子一愣,寻思了好半天,“有!就一家有得卖,你得给我十块钱。”   “带路。”   十块钱不算事,能买到好东西要紧。   一路往古玩城深处钻,人来人往天气又热,我累得不轻,跟着我折腾的岑佩也是握紧了装着古曼童的吊坠面‘色’发白。   差不多挤了十分钟,在古玩城西北角一家极不起眼的店‘门’前,男子把我们领进去。   一进‘门’,室内的采光很是不足,光线的差异让眉头的神经有些跳疼,我抬眼瞅了瞅,狭窄的过道内,除了玻璃柜台,两侧还有放着水晶工艺品的实木架子。   初一看,我猛的一愣正,就见那些水晶工艺品之内,竟包裹着一道道黄符!   不仅如此,就在我的目光投在这些黄符当中上时,有两张黄符微微抖动了一下,而其中一道还是我认识的——道家护法神将符!   见了这东西我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宽小哥儿,来人了嘿,买朱砂的!”   “来嘞!”   男子对着店铺的后间一吆喝,里面应了一声后,顿时传来一阵稀溜溜的动静,明显是店主再吃面条,等到人掀了布帘子出来,我打眼一看,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眉清目秀,身体修长,穿着短袖衬衣休闲长‘裤’,短发休整的利落干净。   “宽小哥儿,赶紧招呼买卖吧。”那个领我来这里的男子说了一声,又笑眯眯的看了看我搓搓手。   我‘抽’出领路费给他,男子便离开了。   “要朱砂是吧,我这里都是好货,普通的五块钱一克。”店主说着从柜台下面一连拿出了三个黑‘色’的大塑料袋摆在台面上,打开来一看,都是朱砂,每一袋都有十几斤,左面两个我没细看,一眼就盯上最右边那一袋,里面的朱砂鲜红鲜红的。   “老板,这一袋朱砂怎么卖?”   我眼皮直跳,心说真是碰到好货了,一边问着,一边伸手用力撵了撵颗粒状的朱砂,朱砂不粘手,也没有‘色’素残留,是真品。   年轻的老板看了看我,笑起来的模样似乎对我很是好奇,“这一袋,一克三十五。”   “我要二十克。”   一嘴出去就是七百块钱,我‘肉’疼的皱了皱眉,转手指向身后一个水晶工艺品,“老板,那个怎么卖?”   老板身子向前一倾,俊朗的面容立刻浮现出‘奸’商般的微笑,“小伙儿,‘挺’识货啊,这道家护法神将符你想出多少?”…      第一百章 结识奸商      娘的,‘奸’商!   还特么是个有本事的‘奸’商!   我没说话,店老板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从柜台底下‘抽’出一张脏了吧唧的名片,递给我。-…-   低头一看,这名片就跟玩旧的半张扑克牌一样,原本的颜‘色’都没的差不多了,名片上本来还有个人名,却被铅笔给划掉了,后添了名字和电话,李宽。   干了,我分明在这张名片上看到链家地产的字样。   “那个什么什么符,老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李宽又笑了笑,歪着一边嘴角,手拄着柜台,“别的符好说,每个三百二,道家护法神将符可不便宜,客官要是识货就给个价。”   “那个什么什么符我不要,我要这个。”   转过身,将柜台上的另一道黄符拿下来,看了看上面的鬼画符,里面有敕令二字,其余的不认识,不过打从我进屋,除了道家护法神将符上面有点‘波’动外,这张符也跟我像是打招呼似的动了动。   端着黄符外的水晶包装,我看了眼李宽,“这个也是三百二吧?”   “嘿!小伙儿,有意思啊,满屋子就这两张符有‘门’道,全让你给看出来了?”李宽一‘挺’腰,手臂也抱了起来,眨巴着眼睛好一阵将我打量,然后嘴巴一歪,斩钉截铁道:“这张我不卖。”   我拧着眉头看他,“有你这么做买卖的么!”   话音一落,李宽的上身又凑了过来。“要不你开个价,我又不是真不卖。”   想钱想疯了吧!   “两样都不要。朱砂包给我。”   我点出七百块钱,钱包里的现金还剩六百多,转眼看了看李宽,就见他耸耸肩,忙转过脸找出秤,用张白纸装了点朱砂一点儿点儿往秤盘里倒,慢腾腾的这般做着,还不吹起了口哨。   你娘个‘奸’商!   “张伟。”   这时。一旁面‘色’疲惫的岑佩拉了我一下,我跟着她转头来到店外。   “朱砂能辟邪我知道,那两个你看中的什么符……要不我出钱?”   岑佩低着头打开手包,里面有两千多的现金。   我心头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岑姐,你也别盲目跟着我办这些事。我仙家说了,我得把你当‘女’神供着,钱不能让你掏不说,我以后还得照顾你的生活呢。”   岑佩一愣,面颊上竟然飘上两朵红云,好似‘精’气神和情绪都恢复了不少。脸上也带了笑,冷不丁被她一挽胳膊,我们俩又回到店里。   “老板,我弟弟诚心想要那个东西,你开个价。是刷卡是现金,我不还价。”岑佩笑盈盈的往柜台前站好。像是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眯着眼睛看向李宽。   我有些愣,赶忙拉了一下岑佩,“老板,就要朱砂。”   “符,不要啦?”李宽停下手里的活,抱着手臂看过来,“呵,我这儿还有六丁六甲符、大将军符、清神符、搜魂符,小伙儿是明白人吧,小哥儿我这儿好货多的是,走批发价可以,单买也行,黑狗血、牛眼泪、无根水、‘阴’阳水都有,市面上没有东西我这儿最全,制作‘精’良童叟无欺,包括鉴宝在内……”   李宽指了指他自己那双眼睛,“我比某些专家懂行。”   他这么一说,岑佩两眼都要放光了。   可我不认同啊,干了,‘奸’商就是‘奸’商!   “‘阴’阳水就是白开水和冷水‘混’合,老板,你有必要把这种东西拿出来卖?”   我眉头紧皱,身边的小鬼他们也是一个个快要服了李宽。   “不是总有些人不懂嘛,我这是知识啊,别人不懂的我懂,这就是经济价值啊!”李宽大言不惭,抬手耸了耸肩。   我真特么服了他的人‘性’,随口问了一句,“扒皮符有么?”   “有!有……这个没有,小伙儿,什么是扒皮符?”李宽的神情突然一肃,“这是什么东西,你没‘蒙’我?”   “‘蒙’你没意思,把朱砂给我,这是钱。”   “等等,你等等!”   李宽拦了我一下,突然跑进里屋,连柜台上的仨塑料兜朱砂都没管,而且一进去好半天没出来,而里屋则传来一阵阵刷刷的翻书声,紧跟着又打起电话,电话里这个哥那个哥的叫着,接连好几通电话才问上了一个人。   “什么!北面来的?别让我惹?老哥你说清楚啊!什么北马……”   这功夫,李宽拿着手机掀帘子走出来,一边怪异的看向我,一边听着话筒不停点头,哦哦哦了好几声,神情迟疑的按断电话,脸‘色’顿时有点白了,看着我时,眼睛还直晃,“道家护法神将符三百,本来本走,我这儿有房租担着。”   我一愣,这‘奸’商变卦太突然了!   他说的“北马”莫非是“南茅北马”的说法?南有茅山派,北有出马堂,我们出马弟子在北方确实名头响亮,可到了南边,发展势头还属一般。   一时间被人猜出了来历,我和李宽都同时有些尴尬。   李宽苦涩的一笑,在我左右看了看,转手从柜台里掏出了一个油黑发亮的罗盘,差不多有脸盆大,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对我示意了一下,“咳咳,不介意我用一下吧。”   罗盘这个东西我不太清楚,上面有可种各样的标刻,我熟悉的只有上面的二十四节气、五行八卦和天干地支数,小时候看林正英的抓鬼片,罗盘能看风水能找鬼,其余的我还真不清楚。   我没说话,李宽已经拿着罗盘平端起来,仔细的瞅了瞅,挪了好几个方位,额头上便见了汗。   “还真是带鬼的人……”他手上一抖,险些掉了罗盘,再看我时,那神‘色’就跟打了五味瓶似的,笑都笑不出来,比哭了还难看。   这功夫,李宽的右脚刚迈了半步便缩了回去,再迈出半步,才硬着头皮走过来将罗盘放到一边,把实木架上的道家护法神将符拿了下来。   “那个,小哥儿我最近手头紧,古玩城房费不便宜,都是糊口饭吃,常来光顾常来光顾!”   李宽特尴尬的打了个哈哈,把道家护法神将符‘交’给了我。   我扭头瞅了瞅岑佩,她也是惊奇,李宽的前后反映让人哭笑不得。   “呃,宽小哥儿,这道家护法神将符是你画的么?”我随口这般问了一句,也是想缓解一下气氛,毕竟李宽本身也不简单,他可能是觉得我这种带着仙家的出马弟子是比较难对付的类型,所以不便招惹。   一道符要我三百没什么,这里面的价值不是钱能衡量的,通常来说就是个缘分罢了。   “嗯,家里祖传的符法,有什么需要就再来我这儿。”李宽讪讪的笑了笑,抬手刮了刮鼻尖,“以前也是听过有出马的,没想到还真能让我碰上一位,幸会了。”   我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介绍了自己,也打听了李宽的事情。   李宽说他爷爷是道士,以前还‘挺’有名气的,家传的符法有点作用,能清理宅内的脏东西,不过他听朋友说,北面来的出马弟子都带着成百上千的鬼,碰上了得小心打‘交’道,也是没想过我这么好说话,又没对他下手什么的。   我脸上一红,身边加上古曼童也就是五个,哪来的成百上千,“宽小哥儿,你误解了,我们出马弟子也是有条条框框约束的,不能对没有瓜葛的人动用手段,你放心吧。”   李宽抹了把汗,“诶我的娘哎,你可吓死我了,要不多少符都不够应付你的。”   聊了两句,李宽又‘露’出‘奸’商本‘色’,跟我介绍他画的符,都多少钱,还带批发价的。   他懂得不少,家传的本事不差,言语中对黄符的介绍也是‘门’清,怎么用,用出来有什么样的效果,道家护法神将符是请神将上身的类型,猜测我们出马弟子使用时效果更佳。   呵,他也有外行的地方,道家护法神将在我身上闪过,能摒除邪念,没什么特别的,不过防身的效果肯定会有,回头等我找一找那些妖仙的麻烦,用这道符护身应该有作用。   见到李宽有些水平,又听他对鉴宝也有研究,我让岑佩把那只红‘色’的木镯子拿出来给他看了看。   李宽接过红木镯子瞅了瞅,眉头一皱,“这不是地摊上买的。”   他说的非常肯定,转身回到柜台里,掏出一架黑框眼镜戴好,整个人便体现出文质彬彬的气质,“咳,张伟,鉴定费五十哈!”   一听他这话,我无奈的捂住额头,一旁的岑佩也是笑出了声。   “这是藏文,写着‘金刚乘’,其余的我不清楚,不过这上面的红漆……”李宽抿住嘴‘唇’,“我以前在古玩城见过这种漆‘色’,是个西藏魔神的红身像,拍卖会上卖了四十多万,后来拍下魔像的香港富商找过不少人查来路,最后是个老藏民说的,是当地萨满供奉的神祗,有无限的神通,可以给人治病。   不过那是个魔神,萨满请魔神需要宰杀各种牲畜,祭祀后,牲畜要掩埋焚烧,否则会给萨满本身带来灾祸。   而且,制作魔神的过程中,需要添加各种虫子的甲壳,张伟,你看,这镯子上有颗粒状的东西,我给你放大镜仔细看。”   这般说着,李宽将木镯子递了过来,又给我拿了一个放大镜,我这才看到在镯子外通红的漆面上,真的存在这一些颗粒状的东西,调整放大镜的高度,我看到了红漆颗粒部分显现出一些隐隐条纹,好似一小截条虫的身躯组织……      第一百零一章 金刚乘,密宗镯      “镯子的漆料制作粗糙,远没有我见过那个魔神的红身像的漆料细腻,但这种漆料的特点就是厚、软、韧,用指甲摁下能留印儿,不破裂,里面的香料非常多,香气熏人,佩戴在身上能驱蛇虫。--   这东西市面上难见,以前古玩城有一家卖藏饰的店儿是个大学生开的,进过类似的货,还是从布达拉宫那头‘弄’的,可惜卖的不怎么样,漆料跟你这个镯子也差一些,上面的还有虫子盖儿和‘腿’儿,看着麻人,谁还敢买这东西。   不过这种藏饰‘挺’有说道的,带在身上能发热,说是能把病从人体里吸出来,到时候这红漆还能变黑,等完全黑亮就可以用它请魔神了。”   李宽推了下眼镜,一边指点着我如何鉴别,一边讲述着那家藏饰店铺的趣闻。   我皱了皱眉,用手指甲摁了摁木镯子上的红漆,指甲立刻陷了进去,这才感觉镯子上的漆料似是某种膏状物,有一些弹‘性’,指甲缝里也有一丝微微的**,似是被红漆里的某种东西刺‘激’到了。   镯子表面的漆还算有些硬度,但里面应该另有乾坤。   而且李宽说的没错,这红漆确实很厚,我的拇指指甲摁进去时得稍用点力,才能碰到里面的实木,放在手里翻看,大红‘色’的木镯子给人一种厚重感,这也使得上面的民族特‘色’很是鲜明。   “宽小哥儿,你说的镯子上的刻的‘金刚乘’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有点像佛教用语。”   我摩挲着镯子上的刻纹,抬眼看了看他,就见李宽嘿嘿一笑,“要不怎么说你这鉴定费不白‘花’呢,这‘金刚乘’说道可就多了。   国内有汉传佛教,也有藏传佛教,金刚乘的说法多是指藏传佛教。   在汉传佛教里,讲究的就是个顿悟。是心‘性’,藏传佛教那头虽然也差不多,但也有显宗与密宗之分,显宗说白了跟汉传佛教差不多,谁都能修,谁都能参悟。   不过,这密宗却不是一般人能学的。别称就是金刚乘佛教,密宗修佛可以走些捷径,能耐也大,现今的港台、日本、海外都有密宗的活动,声势不小,要是真没点特‘色’不可能。   而且。密教的人到外面传法常见,但有人想学密宗真正的东西,那群喇嘛不接待。   你看过金庸的《天龙八部》吧,吐蕃国师鸠摩智就是学的密教,专找汉地的佛家道场挑衅,很牛‘逼’,呵。生活,密教可不简单,这镯子的‘门’道我也就能知道一点儿。”   听过李宽的话,我也是长出一口气,他所说的“一点儿”其实也不少了,至少让我知道这木镯子的确切来路,有他这个见识广的人在,我心里也有点想请他帮忙的意思。   “宽小哥儿。这镯子确实有点不一般,你这儿有没有电磁炉和不用的锅子,我要用朱砂掺水煮一煮这个镯子。”   “煮?”李宽立刻睁大了眼睛。   我点点头,“朱砂辟邪,能杀菌,煮沸可以入‘药’,这镯子上的红漆有点问题。我买朱砂也是想做个实验看看有什么效果,另外,也想请宽小哥儿帮忙参谋一下。”   “嘿,有点意思啊。你等等。”   李宽挑眉一笑,眼镜一摘,走回里屋‘弄’了半天,传来锅碗瓢盆被翻动的声响,不一会走出来,家伙事儿也准备齐全了。   一个小‘奶’锅,一个电磁炉,不一会水烧开了,我将木镯子和二十克朱砂全部放进去。   朱砂本身含汞,不溶于水,能沉淀,画符时用它很难调和,需要细致研磨。不过,朱砂辟邪确实有奇效,画符时也能增加威力,对灵体有影响,放在水中加热,沸水可以反复将朱砂从锅底冲上来,再加上搅拌,可以形成一个对邪崇有影响的水下环境。   找了一双筷子搅动水面,李宽也觉得这方法有些特别,耐心的在一旁观察着。   等待了有十多分钟,木镯子的木制部分煮出了一些棕‘色’‘色’素,水质呈变得淡黄透明,我用筷子摁了摁镯子上的红漆,表面上的浅层漆便开始出现脱落迹象,紧跟着,一片片红漆碎片也脱离开来浮在沸水上,好似附着在镯子上的一层薄蜡。   一时间,我和李宽都愣了一阵。   将大量的红漆碎片取出,水质已经向着浅棕‘色’转变,里面的朱砂颗粒好似减少了许多,木镯的表面由浅渐深呈现出一种深红‘色’,开始慢慢变黑。   李宽给我的鲜红朱砂是加工处理过的,有研磨,很纯净,这东西使用起来效果会非常好,等待了差不多五六分钟,水中开始翻出一股轻微的臭味,沸水表面上也出现了一些黄‘色’的沫子,那臭味就是从黄‘色’沫子里散发出来的,紧跟着,整个木镯子都开始变的黑红。   “这不是化学反应。”李宽的额头见汗,“张伟,水煮朱砂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朱砂很稳定,这、这……”   我点点头,关掉电磁炉,用筷子将黑红的木镯子夹了出来。   这一刻,我从筷子上明显感觉到木镯子外层的黑红漆料已经十分柔软,在柜台上垫了一白张纸,放下镯子,用筷子在表面挖了一下,竟然可以将厚达六七毫米的漆层揭下来,筷子一卷,‘弄’下来一块。   漆块接触空气没有变‘色’,看起来就像是狗皮膏‘药’上‘弄’下来的东西,有些粘稠,附带的汁水有细微的黑‘色’油脂,散发出一股黄‘色’沫子里相同的臭味。   入水加热可以软化,又有朱砂的刺‘激’,这东西变成这样根本就不是什么油漆!   用筷子将块状物碾开,好似把一块黑红‘色’的橡皮泥分解,浸了水的黑‘色’油脂物黏在白纸上,再细致的涂抹开,便显现出一抹黑黄的颜‘色’。   除此之外,块状物内还有些纤细的梗状物,常见过的重要草梗没有这么纤细的,有些像某些甲虫的‘腿’爪。   “张伟,你看这儿!”   李宽突然说了一声,忙把台面上的放大镜递给我。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用放大镜观察白纸上的块状物,便见到里面还有些‘肉’眼难见的细小白点,伸手接过李宽从柜台里找出的一个镊子,将其中一个白点挑出来,稍一用力,白点便被挤破,夹断开来。   透过放大镜,夹断的白点里有细微的蜂窝状空隙,好似腐竹的横截面,这是……虫卵?   用镊子拆开块儿漆的其他部位,一个接着一个的白点显‘露’出来,它们彼此间隔不近,但在边缘聚集较多,因为太过细小难以察觉。   从白点的横断面去看,里面的内部结构已经干燥,要不是浸过水,这白点也不会膨胀化,显‘露’出组织纤维。   我额头有些发胀,响起以前有人给我和蔺师傅送过的冬虫夏草,将虫体掰开,里面的模样跟白点的内部情况几乎相同!   这真的是虫卵?   一时间,我双肩双臂都发起了麻,将木镯上的其他膏状物也拆开,在靠近木镯的边缘部分,白点排列的尤为紧密,几乎是一个挨着一个。   眼前,那些白点如同等待成长的虫卵,尽管细小的难以察觉,可数量太多,排列起来密密麻麻,也使得木镯好似某种虫体的孵化场!   手上一抖,镊子掉在桌面上,冷汗蹭的从后背上冒了出来,我全身上下都不断发麻,难受的不断搓动手臂,接连倒退了几步。   对面,同样看出问题的李宽也是脸‘色’连变,一双手紧紧攥住了手臂捋着胳膊,难受的像是要把袖子都拽下来。   “小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我艰难的问了一句,头皮上窜筋儿似的次溜溜的跑电般发麻。   “我哪儿知道!谁能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恶心玩意,张伟,我可是有密集恐惧症,这儿有驱邪符,赶紧把镯子烧了。”   李宽抱着胳膊连忙往里屋走,转身出来便拿了个不锈钢盆和好些黄表纸,还有半矿泉水瓶的汽油,他把东西往我这边一推,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往柜台里站。   我深吸了口气,总算知道岑佩的古曼童为什么那么怕那个木镯子了,敢情这里面这么邪‘门’!除去那些虫卵似得的东西不提,镯子上黑膏般的“漆”肯定还有别的恶心玩意,有臭味,还有油脂,我都想象不出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绷紧着头皮将黄表纸装进铁盆,我从里面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黄符,手掌大,上面用朱砂写了鬼画符,应该就是李宽说的驱邪符了。   浇了汽油,点燃黄表纸,火势忽的大涨起来,火光烤的人脸生疼。   将木镯子和白纸上的赃物都扔进火盆之中,李宽让我引燃驱邪符,照做之后,将点燃的驱邪符投进火盆中,里面立刻发出几声爆鸣,散发出一股恶臭,转眼满屋子里都是臭味。   刻有“金刚乘”字样的木镯子竟然在火中出现如此怪异的情况!   镯子跟密宗有关系,那些妖仙脱不了这方面的干系,而岑佩所在公司的老总信仰藏传佛教……   看到店外有不少游客因为闻到这边传来的臭味纷纷侧目而来,我抿紧嘴‘唇’,这种害人的东西留不得。…      第一百零二章 打上门去      岑佩身上的事牵扯出妖仙,牵扯出密宗,木镯子里又诡异不断。   我跟妖仙们‘交’过手,他们又转过头来找上‘门’,算计到我的头上,这根本就不是打商量的事儿!   望着火盆里的火光呼呼上涌,我转头将与李宽呼唤了联系方式,准备结账回家。   李宽看我脸‘色’不太好,忙手写了两张收据,朱砂七百,道家护法神将符三百,驱邪符一百二。   我没多说什么,毕竟木镯的事情把李宽的店里也‘弄’得乌烟瘴气,再加上咨询费五十,他那头废了个‘奶’锅,凑了一千二给他。   兜里就剩下一百,李宽捏着我那一打钱,又瞄了瞄我干瘪的钱包,眉清目秀的面容恢复了‘奸’商的笑脸,双手搓了搓,“张伟,小哥儿这里都是好货,没事常来溜达溜达,介绍朋友买东西我给你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摆了摆手告别李宽,我和岑佩离开古玩城,又从提款机里提了些现金,买完中‘药’,回到家时已经下午四点多,守在家里的老郭炒了俩菜,虽说酱油放多了有些咸,但对于空着肚子折腾了一天的我来说,什么都能吃的下。   填饱肚子后,又和岑佩聊了聊,她算是在我家里定居了,我让老郭去楼下的旅馆住两天,便坐在沙发上‘弄’葫芦和金刚结。   葫芦得削嘴做塞儿,金刚结是细致活也急不来,家里有笔记本电脑,岑佩便坐在我身边随便查着有关金刚乘的密宗事情,发现网上对其褒贬不一,有些揭秘的网帖也无法算数,但至少还是有人对其有恶评的,这就说明密宗方面的事情并不像传统佛教那般干净透明。   除此之外,跟了我们一路的古曼童也平静下来,一直由卢巧芸在照顾,‘交’流已经无碍。也从侧面了解到他如何被妖仙喂了虫子,还有岑佩她被妖仙窜窍时的经历。   岑佩被妖仙上身的当天晚上,古曼童就被妖仙们抓走了,带入了公司的老总办公室,那里面供着佛像,妖仙们全都在佛像里吃香火供奉,供台上荤素不忌。有酒有‘肉’,烧的香是黑‘色’线香,有檀香味。   除此之外,供台上还有大量古曼童描述不出来的事物,黑‘色’荷叶状香炉,装着血的镀金酒杯等等。   古曼童说。当时有两个男人在屋子里跟一个‘女’人亲嘴、脱衣服,妖仙们就在边上看着,有的也过去上男人的身,然后兴奋的从男人身上退下来,妖仙一下来就对古曼童拳打脚踢,让他说他妈妈什么来路。   古曼童说不知道,妖仙们就在供台上的一个红‘色’木镯子上抓出虫子喂给古曼童。还不断念经,满屋子都是香味。   回忆这个过程,这不是一个孩子能理清的事情,我听的也是眉头直皱。   那之后,古曼童说他自己被妖仙带回家,那些妖仙就当着他的面打屋里的岑佩,打得岑佩浑身直打哆嗦,有的也直接钻进岑佩的身子。岑佩便在地面上‘抽’搐吐白沫子,妖仙们随手又给古曼童喂虫子,把他‘弄’的神志不清。   联系前后发生的事,我猜测妖仙打岑佩其实就是窜窍的一种手段,而妖仙上身岑佩后,为了进一步了解岑佩的问题,在与我打‘交’道时。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召唤了古曼童,不过,这小家伙也因为虫子的某种作用没了理智,打翻了佛龛。做出许多诡异的举动。   眼前,古曼童一边说一边呜呜直哭,我用目光示意卢巧芸把他带进卧室再安慰安慰。   至于岑佩那头,在之前回家的路上,我也曾问过她去了医院之后的事情,岑佩说不清,说自己很冷,不断做梦,有人问她话她就回答,感觉很恐怖。   ‘弄’好了两个葫芦的塞子,我编了六条金刚结,一条系在岑佩的脖子上,手腕脚腕四条,腰上再加上一条。   金‘色’的金刚结驱邪的效果最佳,妖仙再想上岑佩的身子是不可能了。   不过,金刚结虽然可以帮人固魂,但不能常带,这东西对三魂七魄有束缚作用,长期佩戴对人体有损伤,所以,有些事还得尽快办。   深夜过后,我差不多已经有将近二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休息,岑佩在卧室睡觉,身在客厅的我披着夏凉被,喝了一口刚刚温好的接骨‘药’,手指有些发木。   客厅的灯光之下,玻璃茶几上铺满了编好的金刚结,站起身活动了下四肢,将李宽那里买来的道家护法神将符贴身收好,背上登山包,我起身出‘门’。   一路离开小区,身边就带了黄小妹和上官馥娅,道路之上路灯明亮,小区对面是一条学区商铺,看起来有些灯红酒绿的味道。   这个大都市与家乡的小城区别很大,夜晚并不静谧,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岑佩的公司所在地。车子一路奔驰,已经后半夜两点多了,闷热空气从车窗外吹来,驶入繁华街道时,路上还有大量的游客,我闭目小憩睡了一阵,再醒来时便到了目的地。   付了昂贵的车费,走向街边正对着的高耸写字楼,望了望四处的环境,走到写字楼正对的两处大型‘花’坛,抬脚登了上去,迈过低矮的灌木,将一个金刚结撑开,埋进泥土当中。   身边,上官馥娅提着令剑戒备着周围,神‘色’和我一样面无表情。   手头一共七十多个金刚结,我不眠不休做出这个数量不为别的,妖仙敢反过头来打我的主意,要是不给他们一次重创,让他们付出代价,以后的日子安宁不了。   脚下‘花’坛有十几米长,三四米宽,零散的埋了十几个金刚结,旁边的‘花’坛也如此照做,围着偌大的写字楼‘弄’了大半圈,在正‘门’位置的几块地砖缝隙里也埋了不少,这也使得手头的金刚结用了个干净。   数量虽然远远不够布下天罗地网般的陷阱,但也差不多了,坐在‘花’坛上,我掏出矿泉水灌了半瓶解渴,又放下一瓶白酒,转头吩咐上官馥娅飞上去走一圈。   上官一点头,一头乌黑的秀发一扬,‘露’出一丝笑,提着令剑纵身而起。   鬼仙速度快,没到几秒钟就飞上了十楼以上,这功夫,夜空之上,墨‘色’的写字楼高层顿时冲出几道影子,这也使得飞到半途的上官立刻折返回来。   “张伟,来了。”   肩头的黄小妹站起身,上官也及时回到我的身边。   望着从上面下来的几道影子,我知道对方是妖仙。   鬼和人一样都需要休息,对于出马弟子来说,堂口必须要有执勤的仙家守卫堂口安稳,这需要人手足够的条件下才能达成,光凭这一点,妖仙人手不足的情况可以轻易判断出来。   “张伟,他们不走楼梯直接飞过来,估计是才察觉到咱们在这里,‘毛’愣了。”   黄小妹笑了一声,我也是点点头,穿墙也好,飞行也罢,这对仙家来说也都是费劲的事儿,平常的仙儿都是走‘门’走楼梯的,跟普通人一样,妖仙们住的那么老高,这么飞过来也不轻松。   几道黑影沿着楼梯垂直扎下,落到地面上便左右分开,奔着我就来了。   这片地儿属于办公密集的地方,环境不错,周围也没什么人,我心头回忆着埋金刚结的地方,冷不丁右前方有两道影子一顿,就像是被摁了暂停画面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左面三个立刻也停了下来,三个妖仙儿望了望同伴又看了看我。   这回距离近了不少,我也能看清他们五个是什么样,左边三个,一‘女’二男,右边两个动不了的是俩男的。五个家伙的岁数在二十到三十之间,穿着现代的衣服。   “张伟,都是鬼仙。”   黄小妹在我耳边说了一声。   我点点头,站在‘花’坛上看过去,一眼便认出那个冤魂是前两天被我吓破胆的妖仙,长发披肩长得还‘挺’好看,只是神情上有些惊惧,望着我身子直抖,估计是有了上次的教训,对我还有些惧怕。   右边一侧,那两个被金刚结套住的清风动不了,左边的一个清风上去帮忙搭救,结果一迈步,也被我藏在地缝里的金刚结套住,俩鬼仙重影在一起,谁也没能跑得了,一圈双鬼!   随后,剩下那一烟魂一清风也不敢动弹了。   “你想干什么!赶紧放人,一会我师父出来‘弄’死你!”   “有本事就过来,给我们下套算什么本事?”   这一清风一烟魂喊着话,明显底气不足,转过头来又吐脏,一套接着一套的骂,真‘挺’难入耳的,骂完了还在那儿抬手掐指头,就跟算卦似的一顿捣鼓。   眼前的一幕其实很可笑,两个妖仙的道行不低,单拎任何一个出来都比我这边的上官厉害的多,可他们却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没那个果敢斗狠的劲儿,净整些‘色’厉内荏的破事儿!   我们东北人有句话叫做“能动手就别嚷嚷”,这俩鬼仙完全是只会嚷嚷不敢动手。   “什么师父不师父的,让那天给我打影像的东西滚下来!”   我喊了一声,一歪头,眼角撇向写字楼高层,真特么能装犊子,那玩意藏头‘露’尾我早就不爽了,真以为打个影像就牛‘逼’了是不是?   干的,敢给我找麻烦下眼‘药’,出马弟子还能怕鬼了?   笑话!      第一百零三章 上官立功,智抓蒙仙      喊声在空旷的街道中回‘荡’,夜‘色’笼罩的写字楼群之间,橘黄‘色’的路灯将大部分地界照的明亮,我站在‘花’坛上,脚边便是路疼铺散过来的光线,而面前不远的距离外,则站着四个清风和一个烟魂…   对方当中,有三个清风被我埋在地砖缝里的金刚结套住,身体就像被定格了似的一动不动,而旁边的一清风一烟魂也因为我刚才的喊话,惊得浑身一震。   抬头望向高耸的写字楼,玻璃墙体在夜‘色’当中呈现墨‘色’,那些妖仙口里的“师父”并没有因为我的喊话‘露’面。   不出来是么?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差五分钟凌晨三点,将身后的登山包放下,我坐在‘花’坛边上拿出面包,攥着一捆子七根圆珠笔,咬开一根火‘腿’肠,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般吃着,瞄了眼远处仍旧不敢靠近五个仙儿,我自己都替他们觉得窝囊,就是这么几个欺软怕硬的瘪犊子还敢把主意打在我的身上,他们喂古曼童虫子的能耐哪儿去?欺负岑佩的手段都忘了?   吃着手里的东西,因为他们折腾一天,‘花’了我那么多钱,不想让我消停?   他们也别想安生!   这功夫,五个妖仙看我这个样子,顿时小声‘交’谈起来。   因为有三个清风动不了,那两个之前骂我的清风和烟魂又开始掐指算了起来,而这一幕,就跟蔺师傅当初杀日本冤魂时一个样。   肚子里垫了点儿东西,我转手又拿出一袋薯片撕开,一边吃着一边看他俩掐算。   我知道他们正在算卦,想从卦里看看能不能对付我,可‘弄’了这么半天没有结论,估计就是没招了,周围的金刚结还有将近七十个,敢往我这儿冲。剩下这俩妖仙也得被套住。   鬼想跟人斗,无非那么几样手段,要么上来就直接动手上身,要么给人‘弄’‘精’神上的幻觉,再就是用法术。   打架他们胆子小,‘弄’幻觉的话我就给自己来一针清醒清醒,至于法术。我身体里还有个丁思菲呆着,大体的伤害她得承担。   “还算什么,没招就赶紧滚,把你们师父叫下来!”   等得不耐烦,拿着一袋子薯片,我朝着对面便喊了一声。转眼便见还能行动的两个妖仙身子一颤,脸上‘阴’晴不定的看过来。   尤其是那个烟魂,一张瓜子脸白的跟纸似的,用手不断拉着旁边的清风,嘴里嘀嘀咕咕,直往我这边瞅,而那清风也毫无办法。转头往写字楼上面瞅,等了半天也没看出他脸上出现任何希望。   说实在的,这几个妖仙还远不如日本冤魂,日本冤魂们明知道对付不了王建军堂子的仙家,还不断的钻空子上‘门’来打,这狠劲才算是厉害,可这几个妖仙倒好,压根就不敢我这边靠近。   他们不动。我也不动,彼此间相互耗呗,今天收拾不了他们,我明天还来,明天不行,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我有的是时间。   到时候就不是七十多个金刚结这么简单了,我可以在写字楼周围挨个地方埋“雷”。   想不踩雷可以。飞呗,妖仙们不怕累就飞、就穿墙,但想跟正常人走大‘门’绝对不行,我这边人手不够实力不足抓不住他们。但也得恶心恶心他们,回头写字楼里也‘弄’金刚结,金刚结套一个我用葫芦抓一个,耗也耗哭他们。   这会功夫,袋子里的薯片也被我消灭干净了,打了个哈气,‘胸’前口袋里的道家护法神将符散发出一股热乎的感觉,热流一涌,便在我后脊梁骨走了一通,十分舒服。   肩头的黄小妹一动,立刻睁大了眼睛看向我。   我也是一愣,莫非道家的护法神将又来了,还在我身上闪了一下?   原本只是将这道符用来防身的,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头皮一紧,猛地一抬头,就见到写字楼上方冲出一道红光!   对,没错,就是红光,跟加电影特效似的,里面还有个人,双手合十,手上呼呼冒红‘色’的火,拉出一道两三米长的红‘色’尾焰,奔着楼底借着墙面往下跳。   他的一双大长‘腿’不断蹲起,像是蛤蟆一样在玻璃墙体上蹦,边蹦便高声念经,经文的发音没有多少重样的,像是顺着某段长篇经文往下念。   “张伟,是个‘蒙’仙儿,会火功!”   黄小妹的声音传来,我忙站起身,捏紧了手里的七根圆珠笔。   ‘蒙’仙,就是蜢修的仙儿,属于蚱蜢蝗虫一类,东北不常见,草原上多,好打架能斗狠。黄小妹说他会火功,这是仙家的一种特殊能力,简单说就是会玩火。   而会火功的仙家给弟马捆窍,弟马双手能发热,给病人推拿效果奇佳。   这会儿来了个更厉害的,我也是全神戒备,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温若有若无的在提升。   ‘蒙’仙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深蓝‘色’的厚布袍子,看起来好似藏族服饰,剃着平头,在双手的火光映衬下,那一张国字脸严肃非常,浓眉圆目,神情彪悍,一双‘露’在袍子外的‘腿’穿着黑‘裤’紧绷绷的,黑靴子也宽大,嘴里念经的动静十分响亮,还没落地,合十的双手一推,顿时推出一个锅大的金黄火球,奔着我这边就飞了过来。   火球的速度不快,但却让我感受到一股炙热空气扑面而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仙儿动用法术的,肩头的黄小妹猛地抓紧我的肩头。   我一抿‘唇’,压下心头的惊惧。   鬼想害人哪有那么容易,声势大,不代表真的有多大的作用,这大火球打在灵体上或许威力不俗,可对于人体来说,三魂七魄具备,阳气充盈,阳火旺盛,这全身上下的免疫力可是不俗,除非对方能近身动手,否则挨这火球。顶多就是得个某种严重的热病。   更何况,火球又不快,我躲子弹躲不了,躲个这玩意还不行么?   侧身跨步一让,火球擦着衣服袖子飞了过去,正好在我‘胸’口前通过,顿时让我感受到‘胸’口和脸上一片火辣。眼前更是被火光晃了一下。   随后,火球砸在人行道上便铺散开了,转眼没了踪迹。   这火球看着厉害,内部还‘挺’虚的。   转过头,我看到‘蒙’仙已然来在五个妖仙前面,嘴里念经不断。双掌一对接,左右旋转手掌反复搓动,手掌里立刻冒出红光来,开始往外窜半尺来场黄‘色’的火蛇往手上绕。   “张伟,这是地仙,谨慎一些。”   黄小妹在我耳边提醒了一声,我忙收慑心神。心头也是吃惊,转眼便见到那两个没被金刚结套住的清风和烟魂分散开了数步,似乎要配合那个‘蒙’仙打过来。   此时,提着令剑的上官突然冲了出去,刮起一阵‘阴’风,打着旋奔着奔着‘蒙’仙过去。   “小心!”   我喊了一声,上官的身子立刻飘忽旋转,手上的令剑呼呼甩动。好似武技超群的‘女’侠,一时间看的我眼‘花’缭‘乱’。   我一直不清楚地仙到底强到什么程度,但至少明白眼前的‘蒙’仙要远比上官厉害的多,耳听得‘蒙’仙念经的动静越来越响,上官眨眼间过去,那‘蒙’仙顿时撑开双掌手指,一双手掌被火焰包裹。奔着上官冲去的方向熊抱般迎了过来。   ‘蒙’仙的速度相当之快,眨眼的功夫不到,上官已经翻身折返,身后已然被‘蒙’仙的一只手贴近了后背。散发出滚滚黑烟,好似被‘蒙’仙手里的火烤着了后背,而两头戒备已久的清风和烟魂更是左右包夹!   我猜到上官在做什么,暗道一声好样的,带着黄小妹迅速狂奔过去,头顶的眼睛也在同一时刻观察整个局面的变化。   这整个过程不足一个呼吸的时间,‘蒙’仙、清风、烟魂、上官馥娅各个比风都快,在写字楼前的空地上留下一道道迅速移动的身影,移动轨迹更是不规则的瞬间改变了六七次方向。   猛然间,双手带火的‘蒙’仙一停,上官立刻回到我的身侧,而哪两个追过来的清风和烟魂则脸‘色’巨变,折返着迅速往后退。   ‘蒙’仙被我留在地上的金刚结套住了!   上官的记忆力非常之强,将我布局在地面上的金刚结方位全部记下,方才那一出引蛇出‘洞’,就是要把‘蒙’仙引入套。   此一时,‘蒙’仙的身体剧烈抖动,双手上的熊熊烈火呼呼大涨,急的憋粗了脖子,脸‘色’越来越黑,身子也忽明忽暗,隐隐显现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昆虫虚影,似要有所动作。   毕竟是个地仙,我拿不准金刚结能困住他多久,脚下发力狂奔近前,抬手攥住了七根圆珠笔,心头默拜了北斗七星,猛地朝着‘蒙’仙的嘴上扎了下去。   “唔!哼哼哼……”   一把圆珠笔全捅到‘蒙’仙的上嘴‘唇’上,顿时冒出一大捧黑气哧哧窜了出来,‘蒙’仙浑身剧痛发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手上烤人的烈火顿时熄灭!   这黑气跟我平时所见不同,带颗粒粉尘,有热度,温乎,可见这‘蒙’仙跟其他那几个妖仙大不相同。   不过,引七星之力给‘蒙’仙扎针,他就算是地仙也不一定能承受的住,魁梧的身材顿时没了威胁似的萎顿起来,一双眼睛瞅着写字楼上方,艰难的喊了一声“根拉”!   我不知道他喊得是什么意思,眼前一晃,楼上有东西给我打了个影像,是个穿西装的中年人,看不清他的脸,说让我放了他的徒弟。   放?   我将身后的背包一打开,拿出个淡黄‘色’的大葫芦,拔开了塞子,葫芦嘴儿对准‘蒙’仙的脑袋便摁了下去,顿时将‘蒙’仙吸进了葫芦里……      第一百零四章 神将助阵      ‘蒙’仙被吸入葫芦的一刻,对面的清风和烟魂也彻底吓破了胆子,嗖嗖的往上飞,沿着玻璃墙体一路向上,嘴里不停喊着“根拉救命”。--   根拉?难道是藏语里师父的意思?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们,拿着葫芦塞好塞子,手里一掂量,大葫芦依旧轻飘飘的,还能装下不少妖仙。   而就在这个功夫,我‘胸’口里的道家护法神将符又热了一下,这一回,热流不仅在我的后脊梁骨走过,还流向了四肢百骸,就像是能加热驱寒一样,我身体里固有的骨病症状都有些好转的意思,稍稍活动了一下,行动还‘挺’顺畅的。   我有些吃惊,肩头的黄小妹也是睁大了眼睛,“张伟,你在王建军家也被道家的护法神将闪过吧?”   点了点头,这会儿转过头看了看上官背后的伤势,见到她后背被烧出了黑印,身上的衣服都破损的厉害。   “小妹,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能感觉到我被护法神将闪过?”   “闪你的是神将分身,这会儿前后闪了两次!”黄小妹怪异的看向我,说出的话也让我‘摸’不到头脑。   来不及细琢磨这事儿,拿着葫芦走向对面那三个被金刚结困住的清风,全都收了进来,塞子一扣,转头再看向写字楼高层时,就见上面二十层左右,凌空走出了一个穿西装的家伙。   他一出场便双手合十,一步一步从高空往下走,每一步在空中落下,皮鞋底便有泛着白‘色’荧光粉‘色’的‘花’瓣出现,他一个脚印便有一大捧‘花’瓣,鞋底一离开,‘花’瓣又消散不减,排场相当有特‘色’。   我眉头紧皱,慢慢的退回‘花’坛附近。   趁着这个功夫。我喝了口矿泉水,拿起‘花’坛上的白酒瓶子掂量了一下,耳边顿时响起一阵念经的动静,又重新看向楼上那个家伙。   这次的念经声音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感觉就像身处寺庙当中。   除了念经的动静外,还有人唱歌。歌声高亢悠扬,能让人清晰听到里面的歌词是藏语,好似身在草原一般。   “张伟,这是个西藏僧人!”黄小妹立刻抓紧我的肩头,“道行不低,也是地仙!”   我额头发紧。这回还真是碰上硬茬子了。   世上有几种人死后的亡魂会非常厉害,其中常见的是极端条件下横死的人,吃素的人,有执着信仰的人,这三种人当中,有执着信仰的人死后不一定要走‘阴’司程序,他们极有可能会和相同信仰的亡魂生活在一起。一同修炼。   上面那个应该叫做喇嘛,他属于此列。   藏传佛教传承了这么多年,历史悠久,密宗的金刚乘佛教诡秘非常,密宗喇嘛又被传言有神通,很可能跟他们死去的喇嘛同胞的亡魂有关系,这就和下面的老祖宗保护家人是一个道理。   而且,僧侣的亡魂聚集在一起会形成一个很大的团体。不比抱团的日本冤魂差,也不比东北的出马堂口差。这样的团体有着自己的一套修炼体系,那人走道脚底生‘花’,很可能是修炼体系带来的某种特‘色’。   那些妖仙管他叫“根拉”叫“师父”,很可能就是这个喇嘛在教妖仙修炼。   藏传佛教遍布海外却无法在国内开枝散叶,是有些缘由的。   国家提倡信仰自由不假,但某些有问题的东西是绝对不能宣传给老百姓的。所以,国内民众对藏传佛教不了解。我虽然也是不清楚,但这个喇嘛穿西装掩盖自己的身份,足以说明这里面的确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张伟。凡事小心,道家护法神将两次闪你的身子,这很可能是给你预警,关键时刻,这张符得用!”黄小妹绕过我的另一侧肩头,眯着眼睛低声道:“擅长用符的道士能请来护法神将,自身跟上面的关系非常好,今天护法神将两次闪你的身,这应该就是道缘。”   我点点头,道缘的事情先不提,但是预警的事情我必须放在心上。   穿西装的喇嘛从上面下来用了五六分钟,离的近了,能看到他面容平静,无笑无怒,双手合十默默念经,相当虔诚,落在地面后,便看向了我,念经的声音便若有若无起来,他无悲无喜,好似不把经念完不罢休。   要是不看他一身西装,还真有点高僧范儿。   捏紧了手里的七根圆珠笔,我等着他过来,能被金刚结套住最好,套不住就只有小心应对了。   终于,喇嘛念完了经,双手合十的看向我,样子五十岁上下,薄薄一层雪白的短发贴着头皮,肩膀很宽,如果不是双手合十,给人的感觉就是某个公司的领导,腰背笔直,气势沉稳,白头发也给人一种心思缜密的感觉。   “灵童,请放开我的弟子。”   苍凉的声音传来,喇嘛好似扫帚的眉梢抬了一下,半垂的眼睛也完全睁开,位于眼白之内的虹膜逐渐显‘露’出一片金灿灿的‘色’泽,黑‘色’的瞳孔顿时缩成一个黑点。   我心头一惊,视线立刻被对方的一双眼睛吸引过去,只觉自己猛地被拉近跟前,几乎要贴在那一张肃冷如铁的面容之上!   伸手掏出一根三棱针刺在拇指上,轻微的一阵疼痛后,自己的视线又猛地拉回来。   我们之间距离大概有二三十米,这绝对不近,我后背上都冒了些冷汗,顿时绷紧了面‘色’。   他管我叫灵童?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该叫做香童么,难道他不清楚我是怎么回事?   “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你的徒弟我不会放。”   喇嘛对我‘露’手段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打影像时就有这个意思,想让我知难而退,而眼前这个时候又是‘花’瓣又是念经的,还影响我的‘精’神产生幻觉,这喇嘛在玩什么‘花’样。   “双手冒火的弟子还给我,其余的我不要。”   喇嘛跟着老远又说了一句,眼睛里的金光暗淡了一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古井无‘波’。   目光微微转动,我想起刚刚抓的那个‘蒙’仙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汉话,上来就打,又穿着藏袍,难道是喇嘛从草原上带来的徒弟?   “你说的是那个‘蒙’仙?”我将大葫芦拿出来在手里摇了摇,“有本事就自己过来拿,别跟我叽歪。”   “那我就自己来拿了!”   喇嘛说了一声,双脚猛地岔开,合十的双手使劲一摁,手掌上也冒了火,不过他手背外冒的是金光,感觉上要比‘蒙’仙强。   早有这个本事不下来,估计之前是一直在对我观察着。   一手提着葫芦和白酒,一手攥着圆珠笔,我快步向‘花’坛内部退去,这家伙具体实力不好说,我到不怕他能把我怎么样,关键是不想吃亏。   一时间,念经的动静又开始响了起来,我看着喇嘛双手在金橙‘色’的火光中掐算了一阵,抬脚便奔着我这边奔来。   好快!‘蒙’仙还快!而且掐算的能力相当厉害,喇嘛瞬息及至,一连变换了好几个方位,登上‘花’坛。   他一路过来,避开了所有的金刚结。   我倒吸一口冷气,紧跟着又猛地连吸两口,白酒一灌,在喇嘛近身的瞬间吹出酒雾。   酒吹如吹云,酒雾膨开从喇嘛身上一过,他那带火的手掌被攥住我的额头,顿时头皮一片滚烫,热气儿呼呼的钻进我脑子里,眩晕异常。   “好酒。”   喇嘛的声音传来,我浑身一震。   酒吹只能对付酒量不好的仙儿,喇嘛不在此列!   攥住圆珠笔朝着面前捅过去,喇嘛的身子一飘,顿时闪到我的身后,一只手掐住我后脖颈,又是一片火辣的灼烧感,然后他整个身子都从后面贴了过来。   上身?   一声闷哼,我身边一阵‘阴’风刮出去,上官不知道怎么就被打飞了,看得我后槽牙都咬紧起来。   “张伟,道家护法神将符!”   黄小妹一声提醒,顿时钻进我的肩头,一时间,肩头的阳火大涨,后脖颈到双肩的部分全部绷紧。   喇嘛想从我后面上身是痴心妄想,我身体里还有个丁思菲,容不下第二个仙家,就连道家护法神将也只是在我身上闪过,进不了我的身体里,这喇嘛根本不了解我的情况。   怀里的护法神将符热了起来,在那喇嘛还没反应过来的档口,我一把掏出黄符,转手摁向身后。   猛然间,我身后就像是突然压了二十几斤的重物,脑海发沉,连呼吸都十分沉重,周遭的一切突然明亮起来,方圆一两米的环境都照的清清楚楚。   转头一看,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就见到穿着西装的喇嘛长大了嘴巴,脖子下面横着一把金光灿灿的大刀!   那刀又宽又厚,刀刃卡在喇嘛的喉咙上发出沙沙声响,好似菜刀在刮动火‘鸡’脖子的摩擦声。   此时,在喇嘛之后,还站着一个人,两米多高魁梧异常,一身金光湛湛的金‘色’盔甲制作‘精’良十分厚重。   金甲金盔之内,一张看不清五官的面容给人一种庄严之感,好似面‘色’紧绷,也不言语,手拿着金刀抬着喇嘛的喉咙,将喇嘛的身子都一点点抬了起来,甩手一刀从喇嘛喉咙上‘抽’出去过去,又猛地砍在喇嘛的后腰上!   砰!   猛地一道巨响,喇嘛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便扑在‘花’坛里不再动弹。   我看向金甲中的人,这是……道家护法神将!      第一百零五章 追击      道家护法神将两米多高的身材好似一尊神像,如同巍峨的山峰坐落在跟前,我全身上下都感受到一股明显的压力从对面倾轧而来。-…-   神将浑身带光,金甲金盔上有兽面吞口的装饰,甲片足有三四厘米厚,这一身装备看上去就有一两百斤!   除此之外,神将的一柄大刀也是威风凛凛,挥动的瞬间就像是轮斧子,发出呜呜的声响,他一刀砍在喇嘛的后腰上,发出的动静好似锤子砸地,那喇嘛连半点声都没发出来,身子便打了对折似的扑在地上一动不动,看得我都感觉到自己后腰上一片剧痛,身上蹭的冒出了大量热汗。   道家护法神将的级别至少是上方仙,实力应当和一般堂口的掌堂大教主差不多,属于上面的公务员,可这在我眼里,将护法神将拟作公务员还不够,这为神将大哥简直是正规军里的教官,生猛爆了!   他在我面前金光闪闪的站着,金盔底下也裹了一层金光,面目神情全都看不见,一愣神的功夫,我眼前光芒一闪,恍惚了一下,神将便没了踪影,就像是突然闪走了似的。   转眼,一张飘落在‘花’坛泥土上的道家护法神将符自行燃烧,迅速的烧成一张黑‘色’的纸灰,散碎在泥土里。   吞了口唾沫,本以为这张护法神将符只能招来神将的助力,却没想到神将竟然现身帮忙,这事情实在太难以想象。   在我们出马、出道、出黑的“三出”之中,出道弟子的堂口会有上方仙帮忙把持堂口事务,但上方仙本身不会给出道弟子捆窍办事,更别说现身作战了,这都有相应的规定限制,可就在刚刚,护法神将竟然出现在这里,还在喇嘛身后砍了一刀!   别看就这么简单,这人情可就太大了。   我不知道士用符时是不是有这种效果。可对于我一个还没立堂口的出马弟子来说,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简直跟中五百万彩票的概率差不多,甚至可以说这是省级领导突然登‘门’拜访体察民情,还为我一个小市民解决了某个生活难题。   这道缘结的可不一般,我抹了把头上的汗,快速蹲下身,拿着大葫芦。用葫芦嘴戳向埋在泥土上的喇嘛头部。   可就在这一刻,猛然一阵热气铺面,我闻到一股浓重的檀香味,‘精’神一恍惚,身前的喇嘛突然飘了一下,迅速横移向‘花’坛一侧。   他的手脚四肢迅速做出各种动作。好似壁虎攀爬,在‘花’坛上犹如蛇游,迅速窜向写字楼方向。   喇嘛的速度极快,两步就站起身,单手捂着后腰,一步一踉跄,嘴里唔哩哇啦的不断念经。另一只手冒出了火,手指快速掐算,嗖的一下子钻进公司大‘门’里。   这么猛?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想到那喇嘛挨了神将一刀竟然还能跑。   “张伟,去抓他,抓不到也要破坏他容身处!”肩头的黄小妹从震惊中恢复理智,忙抓紧了我的肩头。   我一咬牙追了上去。   跑过写字楼‘门’前,这边的玻璃大‘门’紧闭。有挂锁,内部应该还有安保人员巡逻,走‘门’不行,我跑向楼梯的西侧,记得之前布置金刚结时,那头有窗户开着。   来到近前,一扇“下悬窗”从内向外开了二十几公分空隙。悬在我头顶差不多有一米多高的地方,里面飘出来点厕所的味道。   这扇窗子在最下面与玻璃墙体固定,最上端向外倾斜接近三十度的夹角,我助跑上前。手上和脚底都带了些地气,踩着外部墙体跳了上去,双手一抓,牢牢挂在最上面的窗沿上,耳边顿时响起窗子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喇嘛带了伤不抓他不行,神将两此闪我的身,我做的所有事情神将都知道,这要是不努把力,不‘露’脸!   深吸口气,我使劲撑起身子,跳进窗子里,后腰刮着窗框滑进了一个公用厕所之内。   嘶……   后腰被刮的一片火辣。   “张伟!”   早已进入卫生间的上官提着令剑在我面前半蹲下来,快速伸出一根手指贴在嘴‘唇’上,我眉头一皱,便听到厕所外有人经过,应该是保安。   等到脚步声远去消失,上官便带着我离开厕所,沿着楼内的安全通道上了楼梯,转到四楼时直奔电梯口。   进入电梯内,我打了个电话给岑佩,问她公司老总所在楼层。   “张伟,你不在家?”   电话那头传来岑佩‘迷’糊中的惊讶话音,连她光着脚在屋里啪嗒啪嗒的走动声都清晰可闻。   “岑姐你先别管我的事,你们老总的办公室在多少层?”   “二十二……张伟你要做什么,别胡来啊,蒋总在社会上很有能量,你……”   没等她说完,我挂断电话关机,抿着嘴‘唇’等着电梯上了二十二层,一出电梯‘门’,身前不远处便被一道上锁的玻璃‘门’挡住。   我身后边是四个电梯间,两侧有安全‘门’,是通往上下楼的楼梯,周围活动空间二十几平米。   面前的隔着玻璃‘门’后,里面的环境一览无遗,有公共办公区和前台,前台后面有紫‘色’的小‘射’灯照亮公司的名头——永华寰球电子商务。   就是这儿了!   玻璃‘门’是电子锁,旁边有背光的数字键,我身边的上官立刻走上前去用令剑在电子锁上捅了一阵,旁边数字键上的一小条电子显示屏立刻出现一片‘乱’码。   仙家开不了普通的‘门’锁,但电子锁不是没有办法。   一道清晰的沉闷震响传来,大‘门’里发出有电流通过的滋拉声,玻璃‘门’自动打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顿时传来隐隐约约的念经动静。   冷着一张脸走进去,头顶的眼睛将远处黑暗的走廊看的一清二楚。   这家坐落在写字楼二十二层的电子商务公司不小,放轻了脚步,循着念经的动静快速走向走廊深处,差不多二十几米的距离,转了个弯儿,便见到最里面一间写有“总裁办公室”的双开实木房‘门’。   房‘门’看起来很厚实,‘门’缝里透出浅浅的一层黄‘色’光线,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味,耳边的念经声尤为清晰。   喇嘛和逃走的妖仙应该都在里面……   心头思索了一下进去以后要做的事情,我掏出包里的白酒深深吸了口气。   眼前这道‘门’也是电子锁,看着下面的‘门’框高度和‘门’缝下的光线高度,能判断出房‘门’是朝着里开的,我灌了口白酒,身边的上官馥娅立刻冲了上去。   ‘胸’口一沉,调整好‘胸’腔的气压,在房‘门’解锁的一道闷响当中,我整个人猛地冲过去,砰的一声撞开来,进入了一间足有六七十平米的巨大办公室。   一切过程只在一瞬间,我头顶的眼睛迅速捕捉室内环境,很快就注意到屋子里朝阳的一侧有办公桌、书柜等摆设,而我右手边靠墙的一侧,则布置了一张长有五六米宽一米多的供台,上面铺着黄布,放置着更重各样的东西,五颜六‘色’,难以一时分辨。   此时,棚顶的金‘色’‘射’灯的照耀下,位于供台的正中,一尊黄铜的坐式菩萨像尤为显眼,在两人合抱大的莲‘花’宝座上,菩萨盘坐,右手拿了把短剑高悬,左手持莲‘花’放于前‘胸’,面部像是黑‘色’陶土制作,看似慈眉善目,可配合黑‘色’陶土的材质却极为另类,好似一尊裹着金装的鬼神。   这功夫,菩萨像后‘露’出两张惨白的面容,正是那两个逃脱清风和烟魂,他们上半身往外一冒,难以置信的看向我。   噗!   一口酒吹出去,隔着三四步的距离,酒雾在清风和烟魂面前染开,酒气冲散了面前的檀香味儿,那清风和烟魂眼睛瞬间翻了白眼,眼看着从菩萨像里摔下来。   猛然间,一双手从菩萨像左右肩头冒出,一把将两个妖仙拉回菩萨像之中。   是那个喇嘛!   耳边传来的念经声不断加速,附近残留的檀香味里顿时冒出一股恶臭,我眉头一皱,菩萨像上方的‘射’灯开始闪烁,周遭更是发出窸窸窣窣的动响。   是虫子!   我豁然睁大眼睛,便见到菩萨像下方的供台上,一个装满香灰的黑陶土荷叶状的大香炉下,满是涌动黑‘色’的条虫,条虫如同细蛇,密密麻麻隆起手臂粗,一捧接着一捧哗啦啦的往供桌下掉,从地面上涌了过来。   这一刻,我双肩、手臂、后脖颈和头皮同时发麻,惊得连退数步,眼见着那一层厚如四五层‘毛’毯的黑‘色’条虫好似‘波’‘浪’般涌近,在地面上会聚成一块一米见方的虫布。   这回真是见识到喇嘛的恐怖了。   ‘腿’上一麻,虫子顺着右脚面爬了上来,‘腿’骨里顿时嗤嗤冒凉风,肩头的黄小妹立刻钻进肩窍之中,使得我双肩的阳火忽的壮大一倍,双肩两侧的空气出现明显的扭曲,鼻息都变得温热起来。   我强忍着眼前渗人的场面,咬着牙踩过厚盖如雪的虫‘潮’,一双脚腕都麻的僵硬无比,奔到供桌的一侧,脚上带了些地气,猛地踹向桌‘腿’。   喀嚓!   一声断响,桌‘腿’踹断,在我的左侧供台上,‘成’人比例的菩萨像顿时压塌了供桌,翻倒下来。   地面一震,菩萨面部的陶土部分猛砸地面,碎的四分五裂,顿时有三道身影从菩萨像中滚落而出,当中便有捂着腰满脸冷汗的喇嘛。   我手里握着七根圆珠笔,奔着喇嘛冲了过去,猛地捅向他的后腰……      第一百零六章 端掉妖窝      办公室的地面上,巨大的菩萨像翻倒,我半跪在喇嘛身边,手里的七根圆珠笔如同刀子捅进喇嘛的后腰里,顿时扎出大量黑灰黑雾,呼呼的铺面而来…   一时间,眼前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手上感觉到握着圆珠笔所扎的地方有很明显的阻力,我甚至还感觉到一片炙热的空气就在面前。   七星之力杀伐最重,可这一次的效果却没能彻底制服喇嘛,他会火功,比那个‘蒙’仙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会儿竟然还要挣扎。   耳边听到他嗡嗡的念经声,七根圆珠笔竟然被一股力量鼓了回来。   这就是道行高低的区别了,我头上见汗,眼前的情况好似这喇嘛拿我没办法,我也对付不了他。   圆珠笔上立刻换左手,右手从‘裤’兜里数出七根三棱针攥稳,心头再次默拜七星,顿时浑身走电般麻了一下,歪着头躲开喇嘛后要上喷出来的黑雾和黑灰,拿着里一外六的七根三棱针猛地捅向喇嘛的会‘阴’‘穴’!   嗷的一嗓子,刚刚还在念经的喇嘛顿时惨叫起来,一双‘腿’噌噌噌的想往前爬,奈何我左手这头的七根圆珠笔还扎着他的后腰,跑都跑不掉。   喇嘛蹬‘腿’,惨叫,声嘶力竭。   “灵童放我,放我!”   “灵童我报答你,我给你钱,给你‘女’人,放我!”   去你娘的灵童,我是香童!   手里的七根三棱针好似七根短矛,扎着喇嘛的会‘阴’‘穴’往里面推进,而我头顶上好像‘插’了根接收天线一样,能感觉到七星之力灌顶似的下来,在身体里走电一般输送到双手之中。   会‘阴’‘穴’在鬼‘门’十三针里又名“鬼藏”,是鬼身上最隐蔽的‘穴’位,扎这里,连鬼都无法遁形逃脱,本身又是男人要害部位。乃是人体大‘穴’,跟扎在人中‘穴’上一样作用非常。   喇嘛腰上那一针不是‘穴’位,所以作用不强,可扎在鬼藏‘穴’上,效果便明显了,他的道行再高,这时候也哭喊了起来。嗷嗷怪叫,原本我面前那炙热的感觉也消散个干净。   身后,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上官跨步过来,手上的令剑还蒸腾着大片黑雾,可能是刚才在对付虫子,这会儿我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看身后的菩萨像和地面,虫子已经无影无踪。   “灵童,我是西藏赤巴,我教你神通,教你修行!”   喇嘛的声音本来是沉凝苍冷的,这回反倒是能跟正常人的发音差不多,虽然有点沙哑。但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境界高超之辈,就特么一俗人。   不过,他道行确实高,被扎成这样还能开口说话,真牛‘逼’啊。   我手上的三棱针再次用力推进。   “我用你教屁个神通,还赤巴,少跟我拽名词儿,不老实在西藏呆着。跑到沿海装什么犊子!”   喇嘛顿时疼得喊破了喉咙,一头短短的白发都跟动物皮‘毛’似的打起了抖。   “是有人把我请来的,有人供我,灵童快放手,我全都说,我教你火功,我让你当大萨满!”   大萨满?   我心头哼了一声。我自己就是萨满!   “灵童快松手啊,我徒弟‘蒙’土鲁是蠓族,我让他给你当仆从,你供我。我保你一辈子啊!”   保你二大爷去吧!   知道这喇嘛跑不了,我松开左里的葫芦,直接把喇嘛的鬼魂给收了,我捏着葫芦嘴又把地上倒着的清风和烟魂一起收走,葫芦嘴一塞,手里掂量了下,顿时沉了几分,而整个房间里也安静下来。   好累,一双‘腿’都麻得慌,我往地上一坐,这才感觉到脑子有些‘迷’糊了,而且,因为黄小妹‘激’发我身上阳火的关系,身体里严重的‘阴’阳不调,忽冷忽热了好一阵。   双手也是发麻,手指头好一阵发抖,攥了两下都攥不紧,浑身虚的不行。   这会功夫,黄小妹也从我肩窍里钻了出来,浑身大汗淋漓,皮‘毛’都支了起来,‘乱’七八糟一片。   “你把那家伙收拾了?”黄小妹睁大了眼睛看向我,好像还有点不相信似的。   虽说黄小妹有意让我对付喇嘛,但也没想到我能把这事办的这么利索。   拿起地上的葫芦,我长出了口气,“四个清风、一个烟魂、一个‘蒙’仙、一个喇嘛,七个,我也没想到。”   “张伟你太‘棒’了!”   黄小妹一下子搂住我的脖子,一旁带伤的上官也‘露’出了笑容。   我也是嘿嘿直乐,估计这是有史以来我最猛的一回了,而且那‘蒙’仙和喇嘛还是地仙级别的。   以前跟蔺师傅也对付过一些家伙,但一般都是谈判什么的,烧纸讲和,送鬼治病,可这一次确实实打实硬碰硬,非常惊险。   可非要说有多大的危险度倒也不至于,毕竟大多数人不知道人体本身的优势,谈鬼‘色’变。   我懂这方面的事,再加上自己也懂医学,能够预见鬼带给人伤害的负面影响,自然有些底气。   ‘腿’上脚上肯定有‘毛’病了,刚才那些虫子也不是没有伤害,撸起‘裤’管看了看,小‘腿’上的皮肤变得有些灰白,伸手摁了两下,肌‘肉’还有些疼,传来的手感能分辨出里面有些浮肿。   小‘腿’里有些毒素是必定的,但还远远不可能致残,得到‘药’店多买些生肌拔毒散,大剂量外敷。   随后,上官开始在办公室和其余房间内搜寻有无遗漏的妖仙踪迹,我休息了一阵站起身,看了眼地面倒塌的菩萨像,用力搬开一个角度,便见菩萨的面部完全破碎,除了外层的是铜制外,内里全都是稻草一类的填充物。   这尊菩萨像应该是文殊菩萨,手里拿着的短剑名为金刚宝剑,又称慧剑,菩萨像别的地方没什么‘毛’病,可把脸‘弄’成黑陶的还真有够奇怪,我双手合十念了一声“菩萨勿怪”,肩头的黄小妹也对着菩萨像拜了一下。   差不多在一天之内,岑佩家的观音菩萨像打碎了,这会儿文殊菩萨也被“毁容”。   呼出一口气。我朝着旁边的供桌寻去。   位于倒塌的供桌之下,大量的杂物堆积,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五六个大红‘色’的木镯子,还有摔碎了的黑陶香炉,以及几张“唐卡”。   几张唐卡大小不一,大的一尺来高,小的差不多有a4纸的一半大小。都表框镶了玻璃,里面都是人物象。   唐卡是音译的名字,是一种在布料上的彩绘,西藏、泰国、缅甸都有这种东西,较比欧洲的油画,唐卡的制作不太一样。听说是有金属和石料做成的颜料,由僧人画的,缅甸和西藏那头不清楚,泰国那边的僧人画了唐卡,会搭配古曼童卖给老百姓。   随意瞅了两眼,我眉头微皱了一下,将最大一个唐卡‘抽’了出来。就见到上面画了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僧人,五十来岁,面部有褶皱,眼睛、嘴、神情都画的惟妙惟肖,看起来非常严肃。   最为突出的则是僧人头顶上薄薄一层白发,立刻让我想起刚才对付的喇嘛!   难道这唐卡里画的就是那个喇嘛?   他说这边有人把他带来的,又有供奉……我一琢磨,就觉得可能跟这个唐卡有关系。   岑佩说他们公司待遇不低。能在h是商业区的写字楼里‘弄’了一整层办公,莫非就是公司老总供奉了那个喇嘛给了助力?   岑佩一年的业绩提成可不少,那这家公司的盈利也确实难以想象,而那喇嘛刚才跟我承诺金钱‘女’人,应该是有两把刷子。   将唐卡丢到一边,地上的杂物还有不少,除了供奉酒‘肉’糕点外。还有转经筒、纯银包裹的类似胫骨的古怪玩意、宝石镶嵌的宝瓶、五彩绳编的金刚结手链、各种佛教摆件……这一大堆东西做工‘精’美,雕刻华丽,大部分物品看起来似金非铜,民族特‘色’浓重。   其中。最为显眼的还属一个撒了一摊血的金酒杯,酒杯外镶嵌着四颗绿宝石,杯壁外部竟然还雕刻了简易的“飞天”图案。   飞天其实就是飞仙,也就是道教内的‘女’仙融入到佛教后的变化,这酒杯‘弄’得不伦不类,还装血,邪‘门’的地方可就多了。   我站起身,一脚把酒杯给踩瘪了,眉头都死死皱着,岑佩的老总到底是信佛还是信邪教,整这么多歪‘门’邪道。   要不怎么说那个喇嘛跟着他呢,俩瘪犊子臭味相投!   “张伟,保险箱!”   上官的话音传来,我转头就看到她从后面的书柜闪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指了指书柜之后。   “怎么回事?”   我站起身走过去。   “手写的账本,里面还有好多现金。”上官说了一声,甩了下手里的令剑,剑身归鞘,动作飒爽利落。   我眉梢一抬,心头顿时松快了不少,走过去听上官的叙述,在书架上看了看,把里面的书籍全都掏了出来,什么世界通史、法律、经济类书籍通通扔到地上,伸手摁住书架后的挡板一推,稍使点劲儿便推向另一侧。   对面,浅绿‘色’的保险箱‘露’了出来,正好占子,是电子密码锁式的。   随后,上官将电子锁打开,我拉开保险箱,打眼一瞅,一共两层,上面一层的现金一摞摞都码满了,有一半还是外币。   下面一层放着个账本,拿出来翻了几页,里面没多少记录,但笔笔都是惊人的数字,不过没有人名,只有代号。   这公司老总很谨慎啊……   抿着嘴‘唇’抬了一下头,在保险箱下层还有东西,我掏出来一瞧,竟是两个黑‘色’绒布袋儿包裹的移动硬盘……      第一百零七章 丑恶视频      电子商务公司的总裁办公室内一片狼藉,因为情急之下对付妖仙和喇嘛的亡魂,我在这栋写字楼里留下了指纹和视频监控记录,这些证据是抹不掉的…   因为在家乡那头认识公安朋友,我知道警方的侦察和破案能力远比普通老百姓想象的要强的多,自己能否清清白白离开这里,就看能不能堵住这家公司老总的嘴了,需要威‘逼’他缄口。   拿着两个移动硬盘和账本,来到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后,打开电脑,里面有密码无法进入系统界面,而以上官的能力也无法影响电脑密码锁,这东西比较远比房‘门’的电子锁复杂。   转身出去,手机开机,给岑佩去了电话。   “张伟,你现在在哪儿,千万别胡来啊,我现在在车上,马上就去公司接你!”   我这边话还没说出来,那头岑佩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岑姐。”我长出了口气,推开‘门’走向公共办公区,“这事情你不要参与,另外,你单位老总一般几点到公司?”   这般问着,我走到办公区连开了五台电脑,站在过道上等着系统启动。   “张伟,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千万别吓我,蒋总关系网很大,你千万别招惹他,算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张伟,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情把你自己搭进去……”   拿着电话,听到岑佩那头传来哽咽的话音,我眉头紧皱,转头看向黄小妹,就见她垂着眼睛也陷入了沉思。   出马弟子再有本事,本身也是生活在社会当中的自然人,要受到法律约束,也会牵扯到各种各样复杂的俗事当中,除了与鬼打‘交’道外,有些地方我确实力不从心。   “会没事的。”   安慰了岑佩一声。我望了眼窗外的天‘色’,见到夜幕稍显浅淡,告诉她现在公司大‘门’没开,她想进也进不来,一切等我的电话和安排,千万不要自主行事,免得影响了我之后的行动。   挂断电话。面前五个格子间里的电脑也都启动完毕,赶巧有两台电脑没有用户密码,拿出移动硬盘,连接数据线浏览里面的东西……   电脑屏幕上,两个大容量的移动硬盘是相同的文件,应该是有一份做备份使用。硬盘里存着百余的视频文件,和大量加密文档。   随手点开一个视频,画面不是很清晰,应该是‘偷’拍,环境是在某个ktv的包厢里,里面昏暗一片,男人们觥筹‘交’错。香烟的火光忽隐忽现,更有不少‘女’子杂坐在男人身边任其揩油。   再往后面,画面开始不堪入目,我两眼猛地发黑,脑子一阵眩晕,豁然到格子间旁边干呕起来。   出马弟子和常人不同,天生看不了黄的东西,这视频里的‘女’人宽衣解带做出各种不堪动作。哪怕我心理能接受,身体也会不由自主的难受。   呕!   脖子渐粗,喉咙堵得分外难受,我对着一个纸篓猛地干呕,眼泪都挤了出来,头重脚轻的连晃两步,转身就把视频给关掉。   “张伟。没事吧?”   黄小妹抓紧了我的肩头,扭头看向空白的电脑屏幕,眸子被屏幕光晃得不断泛出寒意。   “没事。”拄着膝盖,我努力喘息了一阵。眯着眼睛再次点开另一个视频,仅用眼角的余光电脑屏幕上扫量,鼠标不断调整视频进度。   一连看了几个,有的是酒桌上的事情,有的是酒店房间里男‘女’‘床’事,还有喝多了的‘女’‘性’被几个男子轮番发生关系……   我眼前发黑,再也看不下去了,头很痛,而且浑身难受。   公司的老总,老总手下的亲信,还有他们的关系客户,这群人做出的事情是令人发指的,是有悖道德的,我不是不懂这里面怎么回事,只是心头的愤怒很快化成悲凉。   人,可以比鬼还要可怕。   而更可悲的是,这家公司的老总竟然信佛,供台上乌七八糟的东西足以说明他的虔诚,难道信佛就能免除他的罪孽了?   那西藏喇嘛亡魂让我供他,承诺保我一辈子,他就是这么保人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电脑前坐了多久,怔怔的望着窗外的天‘色’渐亮,浑身疲惫,心累,烦躁……   我想,我要堵住的不是那个老总的嘴了,而是怎么堵住我的心。   站起身,转头看向黄小妹,看向跟在我身边的上官,看着她们沉默不语,见到她们的神情一片肃‘色’,我默默的关掉电脑,给岑佩去了电话,询问了一些事情,又强调了一遍让她等我的电话,随时待命。   在办公区的一侧,我来到一个单独的主管办公室前,这里是岑佩的办公室。   上官打开了房‘门’的电子锁,我将包里的装着喇嘛和妖仙的葫芦,外加一个移动硬盘,全都放在里面的办公桌下。   我知道岑佩机智、聪慧、有见地,万幸没有被那些杂种迫害过,不过,她的‘女’同事们不一定就这么好运了。   走出来,回到老总办公室,我关上‘门’,躺在里面老板椅上……   繁华的大都市人声渐起,窗外的车辆川流不息,我躺在老板椅上一直都睡不着,望着写字楼外一栋栋高楼大厦,看着对面楼的观光电梯上上下下,这座钢铁与水凝土的森林显‘露’朝气蓬勃。   差不多快到早八点,办公室‘门’外也有了人声,‘门’外的脚步声很远,也有打印机隐隐的滋滋噪音,扫了眼屋里摔倒的菩萨像,还有这一地狼藉,我渐渐双拳紧握。   八点、八点半、九点……手机上的时间在推进,直到上午十点,朝阳的玻璃墙外,大把的阳光洒在我的身上,‘门’外响起了皮鞋敲击地面的脆响。   从老板椅上坐起身,身下的真皮皮革发出的摩擦声传进心头,我站起身,右手腕上抖落下金‘色’的打马鞭鞭头。   几声按动密码的滴滴电子音传来,斜对面的双开实木‘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自动开了一道缝隙,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跨步进来。   黑亮的皮鞋,高档的黑‘色’西装,中年男子在进‘门’的瞬间,一张成熟稳重的面容‘露’出了震惊之‘色’,他睁大了眼睛看向我,看向屋里被翻‘乱’的环境。   不由分说,金‘色’的打马鞭从手腕下直冲而去,绕过男子的手臂打了个弯,打扣,扎紧,男子顿时动弹不得,连说话的能力都完全丧失。   我走上前,扫了眼‘门’外,没人。   替他将房‘门’关好,上锁,我看向他,“蒋总?”   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蓦地睁大了眼睛,瞳孔扩张,冷汗遍布整张面容。   他不胖不瘦,身材高大匀称,有一米八左右,额头饱满宽大,面带红光,有领导相。   我伸手攥住他的衣领,拉下他的身子,扫了眼办公室西北角和东南角的监控镜头,在他耳说道:“有我在这儿,你逃不掉,咱们打个商量,把岑佩的工资结清,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我知道说出这些话,蒋总肯定发‘蒙’,但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恐怕很快就应该明白他自己的处境有多么诡异了。   见他脸‘色’发白,我随即松开了他身上的打马鞭,靠在‘门’口。   噗通一下子,蒋总坐在地上,转过脸惊愕的看向我,“你、你……”   我伸手拿出包里的移动硬盘和账本,无需多说话,蒋总的脸‘色’便白的像纸一般。   可转瞬间,他的面‘色’又绷紧起来,戒备的爬起身,惊疑的‘揉’着双臂,用手检查全身上下,一步步向后退去。   “你是什么人……岑佩?她让你来找我的?”   肃冷的话音传来,姓蒋的双手紧握,眉头拧紧的异常用力,攥起的双手‘逼’退了手掌上的血‘色’,看起来像是用了非常大的努力让他自己强行镇静。   真不愧是大公司的老总,光是这迅速的反应能力,便让人不敢小瞧。   我沉默了一阵,没立刻回答的他的话,头顶的眼睛将他脸上所有细微表情和肢体动作都收录进脑海,能感觉到这个中年男人在积蓄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和力量,好似老谋深算的暴徒,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明显的威胁。   这时,他快速的转过头瞄了眼身后的书架,猛地看到敞开的保险柜,脸上冒着冷汗,便更加谨慎的望向我。   我看了看他,又瞄了瞄地面摔倒的菩萨像,对一些细节做出了大概的判断。   这姓蒋的应该是普通人。   如果是出马弟子或者‘精’通鬼事的人,最先注意的应该是自己供奉仙家、鬼类,这是保护自己最重要的砝码,必定会先观察菩萨像的情况。   他没有大声喊叫,冷着一张脸退了两步,另一只手在‘腿’上狠掐了一阵,掐的大‘腿’直抖,好似在测试这是不是在做梦,一双眼睛还不停的迅速打量我,神‘色’肃穆。   前后没出一分钟,姓蒋的让我刮目相看两次。   “蒋总,你懂得不少,这些东西对做买卖确实有好处,跟谁学的?”   姓蒋的神‘色’微变,身上有些抖,估计是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精’神太过紧绷后的气虚表现,可是,他紧跟着连吸了数口空气,直腰‘挺’背,重振‘精’神向我看来……      第一百零八章 舍身取义      直面这家电子商务公司的老总,我们之间存在着年龄、气势、经历上的明显差距,他带给我的压力不小,而我给他冲击也非比寻常。   抿着嘴‘唇’,慢慢迈动步子,踢了踢供桌下散落的杂物,我调整心态转头看向他,“蒋总信藏传佛教,这些东西置办的很齐全,也‘弄’了不少歪‘门’邪道的东西,这些可都是祸害人用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一席话问过去,姓蒋的眉头压低,整个人比之前更加沉稳了些许,伸手从衣领里掏出了一个‘玉’佛吊坠,深深的看了几眼吊坠,连呼吸都平缓了下来,随即点了点头。   “做大生意的很少有人不信这些东西……”他拉着脖子上的‘玉’佛又道:“小伙子,有人跟我说过,如果菩萨保佑不了我,就是碰到高人了,我方才怎么都动不了,如果不亲身体会,真的很难想像。”   姓蒋的目光扫量过来,语气上有些像长辈与后生攀谈的意思,转而又对我换了个称呼。   “小师傅,我承认公司方面有得罪你朋友岑佩的地方,你想怎么谈可以商量,我也认识不少师傅,天津的袁苍灵,安徽的李宿‘玉’,崂山的道长也认识几位,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小师傅能独身进入公司,能耐必定不凡……不妨,‘交’个朋友,化干戈为‘玉’帛。”   姓蒋的两句话缓解了我们之间紧张的气氛,此时‘露’出了欣赏我的神‘色’,打探我底细的意思也十分明显,不过,他对有些事情还是了解的太少。   天津的安徽的那两个什么人我不清楚,但他说认识几位崂山道士,我估计应该是崂山上算命的那一帮人,这些人虽然也有些能力,却远比不了‘精’通‘阴’阳的古代道士和民间祖辈传承的道士。属于即将被时代吞没的式微群体。   包括国内的寺院僧人在内,真正明白该怎么修行的,都是独善其身,姓蒋的‘弄’藏传佛教,那些他认识的人物不提点他,估计能力也不怎么样。   还崂山?   挂着崂山的名头罢了。   我看了看他,心头承认这个中年男人很有人格魅力。也似乎觉得这事情可以到此为止,‘揉’了‘揉’仍旧对那些不雅视频耿耿于怀的心头,我苦涩的勾了一下嘴角,“蒋先生,先帮我把岑佩的事情解决了吧。”   这般说着,我走到一边。将手里的移动硬盘和账本都放在办公桌上,而身后的蒋总则快步跟近,一边打量着我,一边绕过来拿起了座机电话,通知财务尽快给岑佩结清工资。   转而他又与我攀谈,问了问文殊菩萨像的事情,认真的好似一个老学生。显得很绅士、谦虚。只是,他时不时看向桌子上的移动硬盘,一张看似慈长般的面容上,还是无法掩盖一闪而逝的老谋深算。   “蒋先生,这硬盘里的视频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收藏一份你不介意吧?”   这般说着,我走到办公桌对面,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   蒋总一听我的话。思索了片刻,脸上立即换上惊讶的表情跟了上来,坐在我旁边惊叹道:“以小师傅的本事,佳妻美眷还能少了么?”   我没说话,将手机掏出来随便玩着。   蒋总凑上前,“呃……那老哥哥多一句嘴,岑佩与你……”   “朋友。”我随口应了一句。继续玩手机。   “普通朋友?”   “对。”   蒋总顿时没法接话,犹豫了良久开始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对岑佩情有独钟什么的。   “就只是普通朋友。”我耸耸肩,笑着看向他。“蒋总是想给我牵线搭桥吧?不用了,我看看视频什么的就够了。”   蒋总听了一怔,伪善的点点头,估计是一时间跟我热络不起来,忙起身打了通电话,催促财务赶紧联系岑佩,让人直接把钱划过去,而他自己等了一会儿,琢磨了一阵,又亲自给岑佩打了电话。   我抬眼看他忙碌的背影,摇了摇头。   姓蒋的刚才跟我打听他的藏传佛教有什么问题,又假意拉拢我,说白了,还不是为了挣钱。不光是他,就是东北那头的老总、公司领导,其实也都是这么回事,每年都来找蔺师傅指点‘迷’经,求医问道。   蔺师傅那头有拿捏的尺度,知道该怎么办,可国内还有更多会易经会算卦的人,他们也会像师傅那样么?   就这样,和姓蒋的有一聊没一聊的谈着藏传佛教的事情,我东扯西扯的跟他含糊着,也就十来分钟,岑佩边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端着手机走到窗前,转头还对沙发里张望着我的蒋总笑了一下,耳边便传来岑佩惊喜的声音,“张伟,你你你怎么做到的?”   “岑姐,你人在哪儿呢?”   “我在公司刚结清工资,你在老总办公室么?”   “不用管我,把你办公室里的东西收走回家,听明白了么?”   “嗯嗯嗯!听明白了,张伟你真‘棒’!”   电话那头传来岑佩欢快的声音,很难想像,她那样的人竟然能发出少‘女’般的兴奋话语。   挂掉电话,我转过头,微笑着看向姓蒋的,仔仔细细的看着他那张脸,见到蒋总带了笑,站起身,朝我走来。   而这一刻,我全身上下都绷紧起来。   肩头一痛,一直都没有‘插’话的黄小妹突然抓紧了我的肩头,“张伟你冷静点,千万别做傻事!”   冷静?   我从凌晨四五点钟到现在已经冷静的够久了!   “蒋总。”   我强笑着看向姓蒋的,指着办公桌上的移动硬盘和账本,“这些东西放在公司恐怕不安全吧?”   姓蒋的脚步一顿,神‘色’僵持了一下,脸上有些尴尬,随即强笑了道:“呵,不瞒师傅,做生意嘛,总得给自己留点后手,这都是对付外人的,里面可没有我半个镜头,都是手下的人在办事罢了。”   我摇摇头,面‘色’一冷,“就算这样,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话音一落,打马鞭从腕下冲出,猛地困住了对方,那姓蒋的顿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我,浑身上下一动不动。   我随手掏出手机,按了110。   毫不犹豫的打通报警电话,我说出了具体地点,告诉警方这里有侵犯‘女’‘性’的案件,证据齐全。   一时间,肩头的黄小妹,身边的上官都沉默了。   任凭谁都明白即将发生的事情,我默默的走向办公桌,将移动硬盘和账本收好,坐在老板椅上一躺。   “估计,得拘留我啊……”   喃喃说了一声,望着窗外,我昨天入室、毁坏他人财务,呵,还真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我不傻,不是正义感爆棚的人,看到岑佩那个‘女’同事出事时我也没有管,因为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可是,姓蒋的手里握着那么多糟烂事,还装的跟没事人似的跟我打‘交’道,他太恶心了。那些视频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没有感觉到那种恶贯满盈的东西,我可能还真的就此离开,可我看到了,亲眼看到,我受不了!   干!   人渣!   猛地一脚踹在办公桌上,屋子里顿时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我自己则一点感觉都没有,连那姓蒋的什么表情都不想多看一眼。   警方来的很快,一共四个,一路来到老总办公室,公司里的主管、保安全都围了上来,一进屋,他们便和警察争吵,说是找这个领导找那个领导,还要投诉警方,告诉他们这是有人报假案。   “是我报的案子。”   我从办公桌后站起身,在警察身后的一大群人这才看到屋里的情况,看到了我,也看到了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的蒋总,一个个震惊的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屋内凌‘乱’不堪的情况。   “你报的案?”   一名年轻的警员吃惊的看向我,应该是从我的身体特征上判断出来大体年龄偏低,那表情摆的相当匪夷所思似的。   “小伙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报假案是要符法律责任的,你说有侵犯‘女’‘性’的案件,受害人和嫌疑人呢?”   一名中年警员走上前,眉头都皱了起来。   “都在这里。”我苦笑了一下,将手里的移动硬盘和账本都给了对方,“警察同志,这应该是个大案,你们最好慎重对待。”   “大案?”   中年警员有些吃惊,转头和几位同事互换了神‘色’,掂量了一下移动硬盘。   而位于他们身后,这家公司的几名主管,还有几个保安同时变了脸‘色’,冷汗都从脸上冒了出来,更有甚者向后退去。   “里面有在受害‘女’‘性’酒醉情况下,多名男子与受害人发生关系的视频,受害人不是单一‘女’‘性’,大约有一百多个视频,嫌疑人非常之多,受害人也非常多,还有这个账本。”   我扫了一眼中年警员手中的证物继续说道:“这里面看似都是一些数字和代号,实际上是涉及了公司经营时吃回扣的记录,数额巨大,需要慢慢查证,属于经济类犯罪案件。”   “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中年警员依旧皱眉,看着我张了张嘴。   “‘私’家侦探。”   我笑了笑,转身收了蒋总身上的打马鞭,便见他身子一踉跄,猛地转过身来,头发都要立起来似的发了火,对着我咬牙切齿……      第一百零九章 厉害警医      安阳分局二楼警员办公室内,经济犯罪侦查大队的警员给我做了详细的笔录,紧跟着,分局刑警、预审科的警员也来核查案情,并告知我,永华寰球电子商务公司的老总蒋东林已经开始走法律程序了。-…-   有关我入室毁坏‘私’人财物,虽然本身没有离开案发现场,也没有偷盗,又主动报案,可以减少些恶意犯罪的情况,但也属于毁坏财物罪。   根据蒋东林的‘私’人律师报来的材料,我损坏他‘私’人物品的价值在二十万到五十万元之间,主要是那尊菩萨像属于古物,具体价值需要专家鉴定,数额巨大,不会是拘留这么简单,如果对方追诉立案,我有可能会背负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相应的还有民事赔偿和罚款。   “小伙子,你真的不像‘私’家侦探,这最起码的法律常识怎么会不知道呢?”经侦的警员大叔望了望左右四五名警方同事,又转头看向我,摇头直叹:“经济犯罪类的案件是非常难侦破的,你提供的证据材料不足,无法直接指控蒋东林及公司高层吃巨额回扣的事情,唉,糊涂啊小伙子,你这么做等同于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啊!”   警员大叔看前来也有四五十岁了,坐在我旁边唉声叹气,旁边的几位刑警和预审科的年轻警员也皱紧眉头。   “那侵犯‘女’‘性’的问题总该是证据确凿了吧?”   我笑着说了一声,伸手刮了刮鼻尖,自己虽然也懂一些法律知识,但却懂得不细致,真没想到自己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永华寰球电子商务公司的事情我差不多已经‘交’代完毕了,身边的几位警员,包括分局的好些警方同志都有看过移动硬盘里的视频,知道这确实是一个侵犯多名‘女’‘性’的恶‘性’案件,他们对我报警的行为表示理解。   那家电子商务公司的一些高层人员势必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可眼下,老总蒋东林尚能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老弟。”预审科的一位年轻警员坐到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头,“那些人会得到相应的惩治,经侦的许哥他们也会用你提供的材料将永华寰球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只是我们都不明白,那个佛像你为什么要推倒。保险箱你又是怎么打开的,还有整个公司的电子锁……”   这事可就不好解释了,我抱着手臂摇了摇头,一字不提。   当下的问题是警员们想结案,想要在我身上找出作案动机和确切作案过程,把我身上的事情了结。   不过。如果蒋东林放弃起诉我,我本身还是什么事都没有,这应该属于刑事和解范畴,转过头向警员们询问这个事,我周围的一群人都是一愣,甚至难以相信。   永华全球在市里虽然不是什么显赫的公司,但能在大都市站住脚的商人各个都不普通。我给他捅出这么大的事情,他的公司几乎要面临停业整顿的状况,而且公司人手也要被带来警局进行核查,蒋东林要是恨我的话,绝无可能撤销立案追诉。   面前,偌大的警员办公室十分宽敞,周围的几名警员一直在对我做开导工作,他们可能有同情我的成分在内。但工作毕竟是工作,警员们很想套出我的话,想要把我做的事情查实清楚。   而这功夫差不多是中午饭口了,几位劳心劳力想撬开我的嘴也是不容易,办公室里的立式空调开着呼呼冷风,可他们几个头上还是有不少汗水。   偶有一阵凉风从办公室‘门’口刮着旋儿的吹进来,我面前的办公桌后。上官带着小鬼和卢巧芸都赶了过来。   小鬼的双臂搭在桌面上,一张好似可爱正太的面容‘露’出了笑,还揶揄我似的抬了抬眉梢,“张伟。岑佩给你找律师来了,小郭同志和她就在警局里呢。”   找律师干什么,还用‘花’那个钱?   此时,我肩头的黄小妹叹了口气,用爪子拍了拍我的脑袋,“都说你别冲动了,这回可好,自己进了警察局,你不知道自己有骨病么,警察能给熬中‘药’喝,能给你白酒做酒吹?”   苦笑了一下,我自己又何尝不知道眼下的情况。   蒋东林那头好处理,他能不能被绳之以法是警察的事情,但他敢起诉我,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出马弟子可不是软柿子,我大可以让小鬼跑去蒋东林的家,没事给他开开水龙头,来个鬼压‘床’,又或者直接砸坏他家的家电,恶人还需鬼来磨,还敢起诉我?   之前就想过让他缄口,我又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蒋东林以后是什么结局我管不了,但我自己的事情确实麻烦,这会儿骨头缝开始冒出细微的凉风,丝丝疼痛从骨骼内部传来,我微微捏紧膝盖,知道自己的骨病开始犯了,面颊、额头、鼻尖,都出了细微的冷汗。   警员们没能从我口中问出任何关于凌晨入室毁坏‘私’人财物的事情,一个个又都饿着肚子,只好先将我送去拘留所……   安阳区的公安分局规模很大,快赶上普通县城的县政fu办公楼的规模,自配小型拘留所,就在分局的后院。   我被安排在一间十二人通铺的房间内,也就三米来宽,很狭窄,‘门’口是铁栅栏,有警员巡视。   此时,屋里面还有七个青年,小的十五六岁的,大的也就二十出头,跟我年纪差不多,他们都坐在棕‘色’的凉席铺的通铺上,哥几个扫了我一眼又收回目光,随即,带我来的警员告诉我一会儿还要办手续,让我在这里等着。   “警察同志,我需要六片去痛片一同服用,还需要拔毒散,也是大剂量,我身上有严重的骨病。”   站在铁栅栏‘门’口苦笑了一下,对面的警员犹豫了片刻,“你等等,我得找医生给你检查一下,拘留所用‘药’有严格限制。”   “麻烦您了。”   谢了一声,我走到靠‘门’边的铺子边坐下,上面连枕头和被子都没有,非常简陋。   伸手在‘揉’动身上的关节,躺下来,黄小妹将我头顶的眼睛按下去,顿时眼前一黑,脑海里出现了猛烈的眩晕感,耳边嗡嗡作响。   这回真是把自己累着了,整整折腾了一天,头顶的眼睛使用过度,后遗症立刻体现出来,浑身虚软无力。   如今,拘留所只是暂居,如果蒋东林那头不能尽快处理利索,我恐怕还要被送到看守所,那头都是涉嫌刑事案件的犯人,是要判刑的,环境必定比不了紧邻公安分局的拘留所。   这般想着自己的处境,黄小妹已然让上官和小鬼一同去收拾蒋东林。   闭目休息了一阵,‘门’外便传来脚步声。   “张伟。”   听到有人叫我,睁开眼睛一看,那位带我来的那个警员领了医生过来。   医生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背着简易的白‘色’‘药’箱,头发里有白丝,穿着警蓝‘色’的夏季警服衬衣、黑‘裤’,国字脸,神‘色’十分肃穆,还没进‘门’,他便冷起了脸,“二十岁不到就说有骨病,哼,当警察是好糊‘弄’的么,拘留所不能随便用‘药’!”   隔着铁栅栏‘门’,医生还没进‘门’,便对我没有任何好脸‘色’。   我强撑着坐起身,看着警员打开铁‘门’,那医生走进来便将‘药’箱重重放在铺子上,冷眼打量着我,“骨病?你是手折了还是‘腿’断了,什么‘毛’病说给我听听!”   这位警察医生语气不善,一双眼睛雪亮透光,整个人的‘精’神头非常足,一身气势能让我明显感觉到压迫感,而从他的口气和反映上看,这人的医术应该不差,很像是那种不容他人质疑的老中医,骨子里就有种倔,很强势。   我微微吸了口气,身子靠在墙壁上,“医生,我有严重的类风湿骨病。”   “风湿?”医生的眉‘毛’都要立了起来,猛地瞪了我一眼,“你才多大大岁数,怎么可能得风湿!说,哪有‘毛’病,腰还是‘腿’?”   他这般说,旁边的警员立刻满脸通红,快步的走过来苦着脸道:“严叔,咋了,这小子说谎了?”   警员似乎对那位医生极为尊敬,此时的脸‘色’更是接连变换,目光不断在我脸上扫量,想看出我是不是在撒谎。   我苦笑了一下,眼前的严医生说的也没错,年轻人的骨骼发育快,几乎没有得风湿病的。   “医生,我的四肢,上身都有风湿,是家乡老中医给看的,在咱们这儿的三甲医院拍过片儿,诊断有滑膜炎,骨质疏松退化。”   这般说完,医生一怔,“你全身都有骨病?”   “算是吧。”我抬手刮了刮鼻尖,手指已经开始僵硬发痛。   严医生皱了皱眉,立刻走到我身边,伸手在我后腰的骨头上按了按,又捏了捏我的腰部肌‘肉’,随即让我翻过身检查。   这位医生貌似有些手艺,我迟疑的翻过身,就感觉他一双粗糙温热的手掌在我腰部按了起来,一下下很有力道,紧跟着在我膝关节和踝关节也摁了摁,突然猛吸了口气。   “小伙子,你身上带气儿,病症竟然这么严重!”   身后传来医生的话音,我猛地睁大了眼睛,转过身惊讶的看向对方。   严医生说的带气儿,其实就是邪风入体的一种,也就是老板姓常说的“岔气儿”。   患有风湿的病人如果岔气儿了,气体又存留在身体里排不出去,这“气儿”就会存留在肌‘肉’、骨骼、神经之中,加剧风湿病痛。   真没想到,我在拘留所里还碰到一位如此懂行的中医!…      第一百一十章 局长亲临      拘留所的房间内,我转头惊讶的看向那位穿着警服的严医生,心头突然升起一股热流,想象不到自己竟然在这样一个地方碰到这样一位厉害的大夫…   国内的中医发展一直在退步,对方能说出我身上“带气儿”,这是三甲医院的大夫都不懂的医学理论。   而且,判断这个病症也无法用医疗器械检查出来,核磁片子也没用,需要中医大夫凭经验上手去‘摸’,去感觉肌‘肉’的软硬程度、弹‘性’多少,没有真本事的中医根本就不懂。   我深知蔺师傅教我的中医知识是老祖宗留下的瑰宝,在骨病方面,绝对是西医无法企及的。这么说吧,在国内**十年代那会儿,连理发店的理发师都会给人正骨。端个胳膊,正一下崴了的脚脖子,这都是司空见惯的。   但随着国内西医的发展,西医西‘药’逐渐融入我们的生活,这种情况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而还能保留老手艺,保留祖辈传下来的中医‘精’华的人,几乎可以算作民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极为珍惜可贵,严医生的出现,让我感觉无比幸运。   “小伙子,你、你怎么忍住这种疼痛的,全身都有风湿,哪怕当兵的也受不了这种痛苦。”严医生眉头紧皱,忙打开‘药’箱,找出一帘子去痛片,转头催促身边的警员去给我找水。   “小李快去!”   严医生瞪了一眼过去,警员连忙招呼走廊里巡查的警务人员过来看‘门’,而他自己则快步跑了出去。   挤出四骗去痛片,严医生将‘药’递给我。   接过‘药’,也没等水送过来直接吞了下去,四个白‘色’的‘药’片非常苦,刮着嗓子吞进食道里,喉咙十分不舒服,“医生。再来两片吧,要不效果不明显。”   严医生犹豫了一下,没有再给我‘药’,让我躺下来,他坐到我身边,扫了一眼屋里其他几个好奇瞅过来的青年,皱着眉。转头看向我,“说实话,你年纪不大,能忍住身上的病痛实在难以想象,平时还吃什么‘药’?”   “我自己也学中医,都是用中‘药’调理的。”   话音一落。严医生立刻将我连连打量,脸上也严肃起来,“小伙子,我是看你很坚强所以才帮你,跟我耍心眼儿还嫩了点儿,这么年轻学的了中医,都能把自己治残疾了!”   被他这么说。我也是听尴尬的,本想跟他说明自己的情况套套近乎,寻思着严医生说不定还能给我‘弄’点中‘药’过来,可眼下,他对我还是抱着不少质疑。   心头叹了口气,我抬起手,将手骨的每一块骨头的名字都报了出来,一张手有那些地方是‘穴’位。如何下针,用什么针,对应什么样的病症,都一一跟严医生说了一遍。   说完手上的便是胳膊,紧跟着是肩头。   坐在边上的严医生起初还是微微皱眉,可越听眼睛就睁得越大,“你、你这真学过中医?”   “不瞒您说。我自己就是正骨的中医,我身上的病不好治,需要点中‘药’……”我强撑着坐起身,“严医生。拘留所里可以让我的家人朋友给我送‘药’么?”   他眉头一皱,脸上‘阴’晴不定的,目光在我脸上不断打量,随即又道:“这需要走手续。”   我点点头,转念又一想,“您要是有针灸器具也可以,最好再‘弄’一瓶白酒,我给自己‘弄’一下就还您,我能‘挺’到晚上。”   “针?白酒?”严医生腾地站起身,脸‘色’冷了下来,哼了一声,带着他的‘药’箱让‘门’外的警务人员打开铁栅栏‘门’,转过头眯着眼睛看我,“你会点中医不假,但是针灸和白酒可不是治病的招儿!”   说罢,严医生箭步离开,铁栅栏‘门’砰的以上关上了。   严医生脾气‘挺’大的,可能我说白酒和针灸的事情有悖他掌握的医术,不过也没关系,拘留所可以让外人给我送‘药’,这就好办许多了。   躺在铺子上,我转头看向通铺另一头的几个青年,见他们正好奇的打量着我,便随意的笑了一下,只当进拘留所是体验生活了。   这功夫我也是一天一宿没休息了,也不管这屋里是什么环境,倒头就睡。   不过,这一觉刚睡着就被人喊醒,抬头一看,正是之前给我找水的那个姓李的警员,此时的他隔着铁栅栏‘门’,站在走廊里满头是汗,蓝‘色’的短袖警服衬衣有些汗湿,他用手抬了抬头上宽沿儿警帽,“张伟,跟我去趟医务室。”   医务室?   我心头一琢磨,忙‘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艰难的下了凉席垫的通铺。   虽然吃了去痛片,但身上的骨病却依旧在加重着,脚下一落地,‘腿’上的关节就跟全部对接在一起,挤压住了,生疼生疼的,而且后脊梁骨到脚后跟的神经又麻又痛,放‘射’‘性’扩散全身,险些疼得站不起来。   铁栅栏‘门’一开,我是扶着墙走出去的,那个姓李的警员看着我都愣了老半天,“你、你这不是装的吧,来时候还好好的!”   这会儿我脸上都疼出了汗,也不好回应什么。   李哥‘抽’了半天,这才走上来搀了我一把,带着我朝着一楼医务室而去。   来到医务室,里面还有两个护士,也就是二十几平米大,有三张病‘床’,单面墙放着医用‘药’柜,严医生就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前,桌上有听诊器、血压仪,还放了一个绿玻璃瓶。   那是……二锅头?   严医生坐在一张黑‘色’的折椅上,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浅灰‘色’的铁盒,打开来是一个老旧的长条布袋,上面‘插’着打量的毫针、粗针,是针灸用具。   “小伙子你过来。”   严医生招呼了一声,又让我坐在里面的病‘床’上,李哥立刻扶着我走了过去。   严医生多余的话不说,把二锅头递给我,问我需要什么针。   我勉强在‘床’上坐稳,笑了笑,要了两根三棱针,知道严医生看起来态度强硬,但还是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了,毕竟都是中医,趁着这个机会见一见特殊的医疗手段,错过了以后在就难见到了。   打开就,冲鼻的酒‘精’味飘了上来,我撸起‘裤’管,膝盖往下的肤‘色’明显苍白,里面尚有毒素,不能用酒吹,容易出现反作用,将‘裤’管一直撸到大‘腿’根,这才显‘露’出我本来的肤质。   深吸了两口气,灌了口白酒,一口酒吹噗在大‘腿’之上,酒雾一散,在空气中形成密密麻麻的水点,转瞬间细密如雨的扑向大‘腿’,洒在病‘床’上的‘床’单上,发出一阵细密的碰撞声,就像是一盆水泼在塑料布上。   顿时,大‘腿’上出现了密集的热点,不断渗透进大‘腿’皮下层,温热的晕染开,透过肌‘肉’向骨骼里蔓延过去。   这会儿,我也能感觉到明显的驱寒效果了,风湿的症状顿时减轻,大‘腿’内部开始发热,表面则慢慢飘出点冷。   抬手下针,两根三棱针并排捏在一起,快速点扎在‘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这个针法可以活血,加速寒气从皮肤外散发。   做完这些,我喘息了一下,感觉到右手活动艰难,很僵硬,灌了口酒又给手上做了酒吹,然后左手将右手五根手指挨个拽动,不断发出手指骨脱节的脆响声,再一活动,手指不再僵硬,灵活无碍。   正要给左手也做同样的治疗措施,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等等”!   我抬起头,就见到严医生不知道何时站到了我的面前,一脸分外震惊,眼睛就像是能放光似的看向我,而我的身边,李哥、两名护士也是睁大了眼睛,好像察觉出我方才的治疗手段非同一般。   严医生伸出手,粗糙的指肚在我右手手指上快速搓动,转手又检查我的左手,再就是伸手摁了摁我大‘腿’上的肌‘肉’。   一时间,他嘴‘唇’抖了抖,叹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严医生神‘色’很凝重,转过身,忙走到后面的办公桌前拿起座机话筒,迅速播了一串号码,“老刘,快点,来我这边的医务室,咱们这儿有个犯人医术很厉害,你的风湿或许能治了!”   挂掉电话,严医生也没看我疑‘惑’的表情,在办公桌前快步走了两圈,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好像也是找人来这里。   转过头,他这才面‘露’喜‘色’,让我先给自己治病缓解疼痛。   我点点头,估计严医生是有朋友得了风湿,凑巧想让我帮忙看看。   这个忙可以帮,而且我身在拘留所,帮严医生办点事,他也能多给我些方便。   之后,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医务室‘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我转身回头一看,心头猛地一惊。   男子穿着夏装警服,但他上身的衬衣不是警蓝‘色’,而是白‘色’!   “刘局!”   房间内,姓李的警员立刻立正敬礼。   来人笑着点点头,跨步进来,还特意打量了我一眼。   我震惊的看着他,那件干净整洁的白‘色’夏季警装衬衣,已经明显表‘露’对方的身份,这是位公安的大领导,处级干部!…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刘局亲自督案      进‘门’来的公安领导看起来还不到五十,短发,下巴上有一颗黑痦子,戴着无框眼镜,脸型端正,短眉浓黑,面带微笑,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从事行政工作的人。   他身材高大,肩宽,行走如风,一身警服十分板正,一照面便显‘露’出明显的正气,让人顿时眼前一亮,想不注意都不行。   黑亮的皮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脆响,他走到我所在病‘床’的‘床’尾停下,简单的扫量了我一下,对着严医生‘露’出平易近人的神情。   “来,老刘,这位就是我电话里说的那个人,真的很有本事!”严医生面‘色’红润,转头带着对方走向我这边,“小伙子,这是安阳分局的刘局长,跟你一样也是全身‘性’的类风湿疾病,来,你给看看。”   全身‘性’类风湿疾病?   我惊讶的看向刘局长,见他也在好奇的打量我,转过头对严医生笑道:“老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医术很厉害的人?岁数不大啊。”   他这般说着,却还是走到我的面前,我起身让开,让刘局躺在病‘床’上。   “本事不在年高。”严医生笑着说了一声,“小伙子,你刚才那一手缓解风湿的症状也给刘局用用。”   我点点头,伸手在刘局身上的骨骼捏了一阵,这功夫,我看到刘局的手腕内外和手肘内外的肤‘色’远比其他地方的皮肤暗沉,应该是多年使用外敷‘药’物。   除此之外,他肤质也很粗糙、僵硬,关节处肿大变形,我能感觉到他的骨质外层有明显钙化增生。   “刘局,你被诊断出风湿有多少年了?”   我随口一问,病‘床’上的刘局长便看了看我,摆出的笑容很随意,似乎并没对我的能力抱多大希望,“差不多十几年了吧。以前当兵时落下的‘毛’病。”   我点点头,告诉他稍后可能会很疼,转头又让严医生和姓李的警员按住刘局的双肩。   刘局长说风湿病是当兵时落下的‘毛’病,按照他的年龄推算他当兵的时间,差不多在七几年到八几年之间。   过去当兵不比现在,那时候军营生活环境简易,军人训练的负担也非常重。训练过后‘毛’孔大张,不注意修养和及时保暖,人上了年纪后,各种各样的病症都会找上来。   我以前接触的军人患者不多,大体上都是近几年刚刚退伍的老兵,病症也简单。多是‘腿’或腰的‘毛’病,所以感触不深,可刘局的出现,这全身‘性’类风湿的病症,却让我感受到身为一名军人不为人知的艰辛。   用手捏了捏刘局的右手手指,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异常宽大,满是老茧。里面的骨关节似乎长在一起了,我让他攥握拳头,刘局照做后,他的右手攥的并不紧密。   深吸了口气,调整好‘胸’腔内的气压,我抬头灌了口酒,对着刘局的右手猛地做了酒吹,酒雾瞬间喷出。刘局一愣,正要说话,我立刻打断了他,对着严医生和李哥说道:“按住他,这会很疼!”   话音一落,我手上微沉,地气从脚底涌向双手。捏着刘局的手指稍一用力,嘎巴一声脆响,刘局放在病‘床’上的双‘腿’猛地一弹,砸落下来撞在‘床’尾。   突然的疼痛让他浑身直抖。要不是李哥和严医生按住他的肩头,刘局的上半身都能痛的弹起来。而此时的他,满脸都冒出了汗,咬着牙闷哼连连。   “忍着!”   我知道这很痛,而且刘局比我自身的病症要严重的多,他现在的问题不单单是风湿,还有骨骼上的‘毛’病。   我快速捏动、拖拽刘局的手指,他的反映异常‘激’烈,浑身在病‘床’上不断扭动,让旁边的严医生和李哥都手足无措,似乎有松开手的预兆。   “按住了,最后一下!”   我眉头紧皱喊了一声,捏住刘局的手腕,手指用力的‘揉’了一下过去,将刘局的腕关节打开,随即用两根三棱针并排在他拇指和腕部点扎了一阵,又用双手给他‘揉’搓患处,加速他右手的血液循环。   前后不到三十秒,刘局满脸冷汗,痛的脸‘色’发白,汗湿的头发粘在枕头上,留下一片‘潮’湿的印记。   这个过程并不惊险,对我来说是手到擒来的,可相对于患者,这确实是一个异常痛苦的经历。   刘局疼得说不出话,一旁的严医生也是震惊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又忙不迭检查刘局的右手。   捏了一阵过后,严医生一双好似老学究的眼睛睁得老大,转过头看向我时,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抹了把额头的汗,可能是因为刘局是安阳分局的一把手而感到一丝紧张,毕竟我自己还在人家地头上,这么个治疗方法如此痛苦,最好不要因此得罪了刘局。   沉默的档口,刘局也恢复了些,抬手一活动,手上也能攥紧了,他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这、这治好了?老严、老严!”   他叫着严医生,严医生也一时间难以回应,瞅着他,蠕动了两下嘴‘唇’,连确切的答案都说不出来。   我摇了摇头,这距离治好还远着,叹声对他说道:“刘局,这只是初步治疗,你的病拖得太久了,骨关节已经畸形,正骨不能完全治愈,还要配合中‘药’软化骨质增生的部分,再加上你本身的风湿,没有一年时间痊愈不了。”   “痊愈?等等,你说痊愈?”刘局‘激’动的问着,又忙看向严医生。   严医生也是目‘露’惊讶,“小伙子,你说老刘的病能痊愈?”   “能。”我肯定的点点头,“但是治疗周期很漫长,需要病人积极配合,完全按照我说的做,否则,一年之内痊愈不了。”   “只要能痊愈,怎么配合都行啊!小伙子,你真是神了,你跟谁学的中医,祖传的么?那白酒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效果这么明显,老刘的手指头都不僵了,你怎么做到的?”   严医生连珠般的问话传来,刘局脸上也是相当好奇。   “这个不能外传。”   我笑了笑,走向刘局,伸手捏动他的肘关节,告诉他治疗步骤得慢慢来做……   一旦投入到治病的环节里,我有时候会忘了自己的事情,一步步给刘局治骨病,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等做完了这些,我脑子里很快‘迷’糊了起来。   缺觉、劳累,之前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耳边翁翁直响,要不是有去痛片顶着这个身子,我估计早已经坚持不住了,随即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我径自走到一边,爬上刘局旁边的病‘床’。   而这时候,身下的‘床’和枕头,比什么都亲。   “小伙子,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有些睁不开眼睛,听到严医生的话音后,感觉到他走过来拿起了我的手,焦急的把起了脉,我喃喃说道:“生理盐水、葡萄糖……”   说完这句话我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谁的相当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感觉身子特别暖和,身上有干燥而轻柔的被子,眼睛‘迷’‘蒙’的睁开了一条缝,‘床’尾有好些警察的身影,耳边便有嘈杂的‘交’谈声,感觉恍恍惚惚的。   他们那头有一个‘女’警,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便转过身向我走来,临到近前时,她身上飘出‘女’‘性’特有的味道,不是香味儿,是一种令人沉‘迷’的味儿。   她站在‘床’头一边时,我还是侧卧的姿势,只能看到她下身黑‘色’的警‘裤’裹着圆润的双‘腿’。   ‘女’警单脚点着地面,身子朝我倾斜过来,那种‘女’‘性’身上特有的‘迷’人味道就更明显了,我不由自主的深深一闻,整个人都有点‘迷’醉的意思,自己也清醒了不少。   “领导,我来我来,换‘药’是吧,我会!”   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一位警员绕到我‘床’后,我这才发觉自己还输着液。   “不用了,不算什么事。”   一道好听的‘女’‘性’声音从我头顶上方传来,听起来就像是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在说话,而这会儿功夫,黄小妹从我身后绕到我面前,正忧心的看着我。   “哟,你醒了?”   身前的‘女’警一改音‘色’,听起来十分清爽,一双纤细柔滑的双手扶住我的脸,微凉的手掌‘摸’了‘摸’我的额头,又用手指翻了一下我的眼皮。   她这一动作,也让我转过头看清了她的模样,竟是一个落落大方的美‘女’警察,瓜子脸,画着淡妆,眉目清秀,眼睛大而聚神,穿着白‘色’的夏季警装衬衣,黑‘色’的肩章上有银‘色’的橄榄枝和四角星‘花’。   我猛地一怔,直感觉自己是在做梦,穿白衬衣的都是公安的大领导,这会儿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刘局变成‘女’的了?还变得这么漂亮?   “严叔,张伟醒过来了,您过来看看。”   漂亮的公安‘女’领导对我笑了一下,转头说了一声。   “张伟醒了?”   ‘床’尾,在几名看向我的警员中间,穿着警服的严医生快步走了过来,“张伟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抬手‘揉’了‘揉’眼角,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位公安‘女’领导便笑着扶我坐起身,在我后面塞了枕头,她挨我非常近,身上的气息都快把我包裹起来了,温柔的动作很有吸引力,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这样的美‘女’领导照顾我,自己都有点坐不住了。   吞了口唾沫,我耳边便传来她话音,“你的案子刘局亲自在跟进,不要多想了,养好身体,你的两个朋友和律师稍后会来见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形势大好      安阳分局的那位‘女’领导姓严,叫严思琪,是安阳分局的政委,分局的二把手,也是严医生的侄‘女’。   之前严医生打过电话,第一通打过去的是叫刘局过来治病,第二通就是打给严思琪。   在医务室与严思琪相聊,我这才知道严思琪和她叔叔严医生都是中医世家出身,二人对我的所掌握的医术十分好奇,还说要介绍严思琪的父亲给我认识。   “张伟,永华电子商务公司涉嫌经济犯罪,逃税、吃回扣、不正当竞争,这些事情是需要时间去查的,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不论是公司高管,还是蒋东林本人,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而且多名‘女’‘性’被侵犯,这对经侦大队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口,可以对涉案人员逐一审讯。这个案子牵扯的非常广,可以说是区里这两年最大的经济类案件,分局领导们很重视。”   严思琪这般说着,转头看向‘床’尾的警员们,就见他们当中有几名中年人笑着点了点头。   我这头也看了过去,便见到几个中年警员的肩章有两条杠的,也有三条杠的,心头一跳,这哪里是什么警员,分明都是分局的领导干部!   随后,严思琪又道:“你举报有功,也是见义勇为,分局以后对你个人方面会有奖励,不过,你损坏他人财物,数额巨大,这方面的事情还有待商榷。   但你自身有严重疾病,生活不能自理,满足取保候审的条件,稍后你的律师和朋友为你办理相关手续,晚上就可以回家了。”   严重疾病不假,至于生活不能自理……   我心头一热,‘激’动的看向严思琪。   严思琪微微一笑,“那些视频我也看过,‘性’质恶劣。如果没有人提供这些证据,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受害人。   张伟,我父亲也是中医,晚上就直接去我家吧,让他给你看看骨病,另外,分局有警员照顾你的生活。暂时寄居在我家,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我知道严思琪给我开了方便之‘门’,这可能是我显‘露’的医术起了作用,也可能是我举报蒋东林的恶劣行径受到对方的认可,而另一方面。她让我去她家里住,又有警员陪护,说白了,这是怕我有可能“畏罪潜逃”,免得给她自己带来麻烦。   答应下严思琪的所有要求,看着眼前这位三十岁还不到的成熟‘女’领导,我顿觉她的魅力惊人。就连她头上盘起的乌黑秀发都给人一种妩媚的感觉,真想不到警局里还有这样的‘女’‘性’,今天真走运。   这之后,我还吃了一顿平生第一次“牢饭”,是拘留所食堂单开的小灶,小米粥、煮‘鸡’蛋,还有蒜苔炒‘肉’和大白馒头。   严医生和严思琪笑眯眯的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完,我整个人的‘精’神都恢复了大半。随后便跟着严思琪和严医生离开了拘留所,直奔分局大楼。   走过拘留所外一个篮球场大的小院子,我这才注意到这边有‘花’有草的,红红绿绿,地面也整洁,环境不错。   当初来这里时我没注意这些细节,这会儿出来。当真是看什么都觉得舒心,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进了分局大楼,严思琪先带我去了局长办公室,推‘门’一瞧。办公室里埋头办公的刘局立刻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朝我走来,“张大夫,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我听老严说你体虚的严重,连输液都上了。”   刘局的样子很是关心,这般说着,他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可拿起来一看就给挂掉了,转过头来对我笑脸相迎,还跟我握了握手。   “没什么事,就是累着了,休息一阵就好。”我回应了一句,刘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刘局对着我笑了一下,拿起手机看了看,眉头微皱,这回他没有挂断,拿起来接听了一阵。   “老许啊,蒋东林的案子是有证据的,你怎么也来趟这个浑水?现在案件还在调查中,有人证有物证,话说到这个份上,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嗯、嗯,好、好,我挂了。”   刘局挂掉电话,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笑道:“蒋东林人脉很广,这一下午二十几个电话打进来,张大夫,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仇怨?”   刘局招呼我坐到沙发上,严医生和严思琪也坐到我的身边。   “仇怨谈不上,只是见不惯。”   “只是见不惯?”刘局简单的笑了一声,低声道:“你入室的视频里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监控里也录到了你和蒋东林的对话。”   这事我有料想过,可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我不能回应,随即摇了摇头。   “此外,监控视频显示,你将一份移动硬盘和一个大葫芦留在你朋友岑佩的办公室里,这两样东西我们还没有做取证处理,张大夫……”刘局的话音停顿了一下,“站在我个人角度,希望你不会因为一些事情给自己带来麻烦,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妨开‘门’见山的说。   藏传佛教,破解电子锁,破坏佛像的诡异举动,以及和蒋东林的对话,还有你在写字楼外做的那些事情,这都是疑点。”   警察就是警察,连葫芦的事情都注意到了,那里面装着妖仙和喇嘛亡魂,真要给他们当成证据带走,保不齐会把里面的几个家伙放出来,那我之前所做的事情就前功尽弃了。   不过,好在刘局有关照我的意思,这事儿有很大的回转余地。   “刘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凌晨发生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   这般说着,我转头看了眼肩头上的黄小妹,就见她剜了我一眼。   “那……好吧。”   刘局说着,抬头对着严思琪打了个眼‘色’,严思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一旁的严医生的脸上也出现了了然的神情。   我们又随意的聊了一阵,说了一下刘局的病情,彼此之间的关系热络了不少。   随后,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响起,刘局走过去接,说了几句话,不出五分钟,房‘门’便被敲响了。   房‘门’推开,一名警员领来三个人,两男一‘女’,有岑佩和郭福海,另一个穿西装‘裤’白衬衣拎文件包的男子应该是律师。   “张伟!”   岑佩的脸‘色’很苍白,急匆匆走进来时,眼睛红肿着,穿着一件黑‘色’短袖t恤,和牛仔‘裤’,盘起的发丝没有拢好,我知道她也是从凌晨折腾到现在,整个人都没有平时的‘精’神头,有些憔悴。   可尽管这样,美‘女’还是美‘女’,我看了看她,笑了一下。   当初被警察带走,途径写字楼大‘门’时,我就看到岑佩抱着她办公室的东西,还有我‘交’给她的葫芦和移动硬盘,站在道边一直在等我。   后来她看到我的情况,等回过神往我这边跑时,我已经上了警车,被警察带走了。   和岑佩相处的时间不长,她本来很理智很镇静的,可一到我这儿,便让岑佩‘露’出了好多次脆弱的模样,唉,我这‘女’神供的,实在是不称职。   “岑姐,我都说了张伟肯定没事了,不就是‘弄’坏了一个破‘逼’佛像么,多少钱我掏,姓蒋的想让我兄弟蹲笆篱子,吃熊心豹子胆了!”   一旁的郭福海走上来,拉住有些情绪失控的岑佩,对着我挤了挤眼睛,又拧着身子挡住岑佩走上前,刚才那副牛‘逼’不行的表情立刻换了个模样,对这刘局和严思琪一阵点头哈腰。   “领导好,领导好,我哥们张伟还没到十八岁呢,我们‘花’点钱,跟姓蒋的‘私’下解决就行了,就不用留在警局了行吧?张伟身上还有‘毛’病,按时辰犯病的时候,吃喝拉撒可都得有人伺候啊,一般人可‘弄’不了他,我们刚刚办了取保的手续,是不是能带他回家啦?”   我偷笑了一下,还破‘逼’佛像,胖子吹的厉害,要是知道那尊文殊菩萨像有几十万,他准得‘肉’疼的哭出来。   “哦?张伟还不到十八岁?这事儿办案的警员可没说。”坐在我身边的严思琪挑了挑眉,那明亮的眸子转动,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好像充满了揶揄似的,“我看张伟到是成熟的很啊,嘴这么严,什么都不说,我们警方觉得很为难呢。”   “咳,那个严政委……呃,严处长,您可千万别为难。”我赶紧换了个称呼,大都市的分局领导跟家乡的市局领导是一个级别的,厉害的很,落在人家手上可得留个好印象,“咱们不是说好了到您家住的么?”   我这话刚说完,刘局那头就笑了一声,“张大夫啊,你称呼我用的是‘你’,称呼严政委用的是‘您’,这可是区别对待啊,美‘女’的待遇就这么不同?”   听着刘局这么说,我更加尴尬了,当时给他治病,我就把他当成个病人,也没想到这个细节啊。   尴尬的笑了两声,众人之间的气氛缓和起来,严思琪站起身,说要亲自送我去她家。   而这一转眼的功夫,郭福海和岑佩都看的目瞪口呆。两人为我的事情跟警局这而忙乎了大半天,真是没想到我已经和警局两位领导打好了关系。   这时,‘门’口有轻微的空气流动,灌进来一丝凉风,我肩头的黄小妹拍了我一下,“张伟,小鬼他们回来了,说把蒋东林家‘弄’得‘鸡’飞狗跳,他家的别墅已经被水淹了,电、网全断,蒋东林还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呵,‘弄’得有点惨啊。   我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跟着严思琪走出刘局的办公室……      第一百一十三章 荒宅      离开警局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天‘色’未暗,严思琪在分局的停车场开出一辆白‘色’的现代吉普,随行的警员李同方也开了一辆警车,将我、郭福海、岑佩还有严医生一同带出了分局所在的安阳区…   车辆一路上了快速道,我就坐在严思琪的身边,看着她带着蓝牙耳机,像是跟家里汇报着情况,问了晚饭做什么吃的。   她脸上带着笑,换了一身便装,一条藏蓝‘色’印‘花’的‘波’西米亚长裙,看起来既大方又温婉,雪白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盘起的秀发放下来,嘴‘唇’上涂了亮晶晶的‘唇’彩,下班后的她像是换了个角‘色’,如同这个大都市时尚‘女’‘性’的一员。   很难想像,我身边的这位美‘女’竟是分局的政委,以她的形象,应该更适合做成功人士的太太,或者是活跃在某个‘交’际圈子里的名媛。   “张伟,今天多亏你,我都跟着有口福了,我父亲下厨,白斩‘鸡’、炒‘毛’蟹、烧鲈鱼,他听说你这手中医医术,又听你岁数不大,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认识你。”   严思琪抬手撩开面颊上的发丝,微笑的看了我一下,十分‘迷’人。   可我这头一听,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听说严家是中医世家,也不知道她家里有什么样的规矩,我这么上‘门’去人家里住,连点礼物也不带,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严思琪的父亲是严医生的大哥,如果是祖传的中医,那严思琪的父亲应该就是这一脉中医传承的掌‘门’人,他‘女’儿能当上分局的二把手,这人恐怕不简单。   这么说吧,大多有祖传手艺的老中医,在社会中都有隐隐的‘交’际圈子,甚至远比医院的大夫的社会地位更高,要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还好说。怕就怕对方接触的圈子太广,看不上我。   严思琪和严医生对我期望不小,评价很高,可说起真正的本事,酒吹、带地气的鬼‘门’十三针,这里面有一部分是超出中医理论的,别到时候‘露’了馅儿。让人看成旁‘门’左道就不好看了。   “严处长,这附近有没有礼品店,就这么登‘门’……”   我正说着,严思琪笑了一声,“父亲不在乎这些虚礼,他中午听了你的事情。差点就要来警局看你了,一会可别被他的热情吓到才好,呵,我父亲就是个闲不住的人,看对眼的,八竿子打不着关系都得帮忙,家里的房间都为你收拾出来了。就等着你过去促膝长谈呢。”   这么热情的中医还真少见,看严思琪的反映,说的像是真的,我心头的压力减轻了些。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遇上下班高峰堵车,差不多晚六点左右才驶向紧挨安阳区的景民区,到了这边,天‘色’暗了不少。多是一些高层小区分布主路两侧,途径地铁站的时候能看到大量上班族在人行道上穿行。   严思琪的家在景民区比较偏僻的地方,一路过去,周围的建筑高度在降低,偶有一些红‘色’老砖楼从车窗外向后掠去,街道上的店铺也愈加普通,菜市场、小餐馆、煎饼果子摊。老人孩子不少,像是隐藏在这个大城市里普通本土生活环境。   七拐八拐的,我也不知道是到了哪儿,车子在一条窄小的青石板铺的胡同口停下。严思琪泊车,我们从车上下来,郭福海顿时跑进一家烟酒超市超市,买了两条中华烟、两瓶舍得酒、两瓶茅台酒,一口气‘花’了两千多。   他凑过来把东西递给我,又找了家超市提了两箱牛‘奶’跟我走在一起,一旁的岑佩一看这个架势顿时睁大了眼睛,“小海,这个钱我付,你们都是学生,张伟又是因为我……”   我没说话,郭胖子嘿嘿笑了两声,“岑姐,外头不比家里,跟人家严政委家打好关系,以后警察口儿就有人照顾他,这头我才能放心,呵,要是放在我们那头,都是别人给张伟送礼的,别看这次我俩给人送的东西贵,回头估计人家得十倍二十倍的往回送。”   老郭前两句还靠谱,后面那句话可就有点吹了,我用脚踢了他一下,郭胖子挑了挑眉,立刻往岑佩那头躲,“岑姐,不是我说他,张伟就是不开窍,不找‘女’朋友也不想挣钱,都快不食人间烟火了,我这当兄弟的可没少帮他‘操’心。”   正说着,停好车的严思琪带着严医生和警员李同方走过来,打眼一看我手里的东西就笑了起来,“动作‘挺’快啊,这些东西可不便宜,你们这伙人还真有点‘门’道。”   严思琪没多说什么,那头的严医生笑了起来,用手点了点我,背着手走进了胡同。   随后,严思琪也领着我们往家里走,路上打听我家里是干什么的,我实话实说的一讲,她便怪异的看着我,十分不信,又问郭福海家里是做什么的,老郭话匣子一开,把家里都快吹到天上去了,什么资产过亿、‘弄’房地产、开厂子,全抖了出来。   我知道老郭是好意,想给我添点“背景”资料,让对方知道有人罩着我,以后搭上关系别人也不会看轻我,可这地方可不比家乡,分局的领导就已经是处级干部了,再往上走一步就是副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不过,说了这么多,岑佩、严思琪还有其他人对我的看法确实有很大的改观,想不明白郭福海一个富二代,为什么隐隐的对我马首是瞻。   老郭说老郭的,我在周围的环境四处观看。   脚下的石板路非常干净,周围的民宅都有围墙,是北方的四合院式建筑,这在市里寸土寸金的环境中,这样的住宅相当昂贵,少说也是上千万了。   而且周围的民宅修缮良好,清一‘色’的青砖砌墙,胡同里难见到居民出入,偶见到两个,还是一对穿戴高档的中年夫‘妇’,听了听夫妻俩的谈话,温文尔雅的。   住在这儿的人不一般啊。   拎着手里的白酒,我觉得严思琪不让我买礼物,应该是真的不在乎这种东西。   再往前,胡同宽敞了不少,道路两侧有种树,民宅‘门’口也有种‘花’的,环境好的像世外桃源,没多远,一个大宅子显‘露’出来,正式严思琪的家。   朱漆大‘门’外还有三条石阶,蓝‘色’的‘门’牌号写着玲珑胡同六十八号,‘门’上挂着牌匾——“清仁堂”,两头还有黑漆金字的对子——“岐黄事业,菩萨心肠”。   果然是中医世家,‘门’脸都和普通民宅大不相同。   走上前来,我心头都带了几许敬重,看着严思琪微笑着推开朱漆大‘门’,从‘门’缝里显‘露’内部环境的一角,一股凉风便从‘门’后吹拂出来,带着隐隐约约的中‘药’味儿,从我前‘胸’游散到身后,我的额头两侧顿时微微发紧了一下。   “小鬼,进去跟人家打声招呼。”   肩头的黄小妹突然说了一声,我身后顿时有小股凉气从我手边绕了过去,这股风很慢,我猜是小鬼是走进去的。   很快,黄小妹那头就有了回应,贴着我耳边说道:“不是保家仙,是个外鬼,一个男人带来的,是严思琪的姐夫。”   我点点头,心中有了点数。   所谓的保家仙,顾名思义,就是保护家庭的仙儿。   保家仙在东北家庭是很常见的,这种类型的仙家原型,多半是无法轮回的祖先在人世保护子孙后代,同时,子孙后代以宗祠、保家仙堂单等形式供奉祖先,帮助祖先修行,方便祖先则为家庭打灾,为子孙添福。   后来,随着出马弟子在东北发展壮大,动物仙家也逐渐走进一部分普通家庭结下善缘,在无形之中照顾供奉他们的家庭,是一种简单的共处体系。   刚刚严思琪打开‘门’,我无形当中感觉到一种不适感,本来没放在心上,但黄小妹让小鬼进去打探,就说明这家宅子里有东西,如果是保家仙的话,身为出马弟子,我身边的仙家要跟对方打好招呼,说明登‘门’拜访的缘由,得到对方的同意才可以进‘门’。   否则,保家仙很可能会和我的仙家打起来,毕竟人鬼殊途,保家仙不允许他们保护的家庭受到鬼神之事的干扰。   转过头来,我思索了一下,黄小妹说严思琪的姐夫带来一个外鬼,这事而跟我们进严思琪的家就没有关系了,不算什么事儿,就当他不存在便好。   跟着严思琪进了院子,里面不小,光是北面的正房就有**十平的规模,东西各有厢房,院子里有石桌,有大槐树,几个一人高的木架子上放着不少两人合抱的大圆簸箕,晾着深绿‘色’的中草‘药’。   这是典型的四合院环境,占地非常大,我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大槐树树荫,因为天‘色’已经暗下来,繁密的枝叶好似黑‘色’的伞盖,恍惚中有种‘阴’冷的感觉,随后,我头顶上开始微微冒出了细风。   这点细节一般人感受不到,可我因为身上有骨病,对周遭的气温有明显的感应,觉得到这个四合院内与室外区别很大,并没有沿海城市的闷热‘潮’湿,反倒是像东北城市的干燥。   冷不丁的出现这种气候变化,再加上周围的‘阴’凉感觉,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恍惚间,这整体青砖搭建、石板铺地,呈现一派古灰‘色’的四合院,竟给我一种老村荒宅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外鬼坐宅      是天‘阴’了么?   站在严思琪家的院子里,打从东南角的大‘门’走进来,身上便有些不舒服。-…-   整个四合院是仿古建,坐北朝南,东南角的大‘门’开青龙位,这是最基本的风水摆位,周遭看起来也都规制的十分舒适,中间留得院子很宽敞,空气流通很好,不像是有问题的房子。   我抬头从院子里往上瞅,位于正房西北的远处有一栋高层建筑,此时正挡了夕阳大半。   天空霞云朵朵,仅被夕阳映照了一侧边缘,天‘色’大部分还浅蓝发白,距离入夜还远远早着,可我一垂下眼睛看向四合院,周遭的环境就像是没有被室外的光线顾及到,如同进入了傍晚时分,不明亮,很暗。   眼前光暗‘交’替,视线恍惚了一下,正房的‘门’口便走出一名看起来年近六十岁左右的老人,穿着亚麻的短袖衣服,有对襟,黑‘裤’白袜黑布鞋,身材很健朗,头发焗的黑亮。   他人一走出来,严思琪便笑着喊了一声“爸”。   老人带着笑,快步走过来,人还没到跟前,热情的话音便传了过来,“哪个是张伟?”   “严先生。”   我回过神,放下宅子的事情跟对方打了招呼,就见着对方奔我而来。   离得近了,我看到老人的脚步并不是太利索,虽然脸上急切,但步伐似乎有些迟滞。不过,他这人‘精’神面貌却极好,面‘色’红润,目光清澈,虽然上了年纪,‘精’气神却跟中年人一样。   这般相迎过来,他身后的房‘门’内又走出好些人,有男有‘女’,还有孕‘妇’和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是个大家族。   “听‘精’诚说你年岁不大。医术‘精’湛,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来来来,屋里说话,开饭开饭!”   严思琪的父亲一把拉住我的手,温和的手掌上有岁月留下的粗糙,握在我手腕上的力量很大。人非常热情,而他口中的“‘精’诚”就是是严医生,严‘精’诚,而这位老爷子叫严‘精’忠。   我是真没想到严‘精’忠对我这么热络,忙将带来的礼物递过去,严老爷子一看。眼角的鱼尾纹都叠了起来,“这是好酒,张伟会不会喝?一会儿咱们小酌两杯,好好聊聊,呵,清仁堂好久都没有你这样的客人了!”   随后领人进屋,屋里一应摆设极为高档。东面的房间是诊室,严老爷子在家中接待病人,中间的客厅很宽敞,摆着黄‘色’大理石铺面的长桌,还有并在一起的一张棕‘色’八仙桌,周围十几把棕红‘色’椅子都是太师椅,光是这桌椅就不便宜。   除此之外,上面的饭菜更是琳琅满目一般。一眼看去,‘色’香味俱全,在这样的大家族和这么好的环境里,我真有点受宠若惊了,随意看了看周围,这屋子里也没什么问题,莫非是我多疑了?   严‘精’忠坐在上座。右手边依次是严‘精’诚、严‘精’忠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姑爷,我这边坐着岑佩和郭福海,严‘精’忠的妻子则带着家里的孩子和‘女’眷从桌尾往这边排。   这严家人神情随和,谈笑自如。初看严‘精’忠也是随‘性’的长辈,可内里,这一家有着明显的规矩,按座位排辈儿有讲究。   饭桌上,严‘精’忠开了两瓶我带来的茅台,严思琪立刻起身过来,给我们几位男士斟酒,不时和家里人开着玩笑,气氛和谐。   “张伟,我们严家不劝人喝酒,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就当是在自己家。”   严‘精’忠笑了两声,开始询问我在警局的事情,我挑不重要的随口说了说,自身还是有些拘谨,一旁的严‘精’诚和严思琪便代为讲述,听的一桌人都长吁短叹,对蒋东林的事情议论起来。   酒过刚过一巡,菜已经过了五味,话题很快转移到我的医术上,严‘精’忠自身就是中医,涉及到我的医术传承不会询问,只是问我以前都有什么经历,病人的治疗效果怎么样,说是饭后还要聊一聊针灸方面的事。   我点点头,知道正骨方面的手艺都差不多,属于会者不难难者不会的领域,真正考验中医的反而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针灸和中‘药’方面的技艺。   严‘精’忠喝了两杯酒,人比之前还要热情些,碰到我这样的同行也是相见恨晚,说到中医传承方面时,不免叹息。   “唉,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就是不让外传,这倒也不是怕别人抢了饭碗,用‘药’也好,正骨也好,不是一‘门’心思钻在这里的人,学会了不‘精’研,给人治不好不说,还会耽误病人的病情。我这两个儿子自小就不愿跟我学医,经商的经商,当兵的当兵,最后还得是‘精’诚这一脉,我大侄子有心学医,以后这清仁堂就传给他们一家了。”   这话说完,一旁的严‘精’诚摇了摇头,“我家那个小子也还差点火候,像张伟这样的孩子太少了。”   我脸上一红,知道这两位说的是实情,可我这年纪对严‘精’忠的两个儿子喊叔都快够了,哪能让他们两位当着两个严大哥这么夸?   “医道传承可能是真的需要缘分吧,在诊室里一坐就是一天,见不到太阳,确实是一般人难以接受的。”   我挠了挠头,就这一句话便让二人齐齐一愣,捏着酒杯向我看来。   “哥,张伟这孩子是明白人啊!”   严‘精’诚说了一声,严‘精’忠也是长叹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张伟真说到点子上了,这事情还真得随缘。”   我们说的事情,一般人可能体会不了,对于一名会正骨能看疑难杂症的中医来说,一个月内治愈的病人数目,可能要赶上医院一名医生一年治好的病人,很多事情在中医看来简单,可在西医方面要大费周折。   我以前在蔺师傅那儿一上午的时间,手里就要过二十多个病人,如果全天都给人治病的话,一天就是四五十个,再加上细心诊断,不能出任何纰漏,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工作。   “爸。您说家里的医术不能传给我,担心我给人治坏了,可您看张伟才多大年纪,不也学的很好么?”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我转过头看向斜对面一名中年男子,这人三十多岁,长相很英俊。穿着一身西装,带着金丝眼镜,听声音还算是温文尔雅,可一打量对方的面‘色’,我心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这名男子坐在严‘精’忠二儿子旁边,是家里的大姑爷。张宇成。   饭桌上,这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姑爷抬起了头,将手里筷子规规矩矩的放在一边,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透出沉静的目光,气度不凡。   可不论他‘露’出什么样的状态,我都觉得不太舒服,直感觉他似乎对周围的事情好像很有掌握。冷不丁与他对视了一眼,他点头一笑,眼睛里仿佛暗藏着一丝讨好,又像是抱着一些戒备,明显与我隔着一些疏离。   而就在这时,我在他身上感觉到有无形中的另一道目光投了过来,登时便想起黄小妹曾说过这屋子里有个外鬼,是严思琪的姐夫带来的。难道说的就是这个张宇成?   跟着人的鬼并不多见,因为鬼要修炼,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会闲着没事跟着人,我本来不想与其打‘交’道,可心头却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张宇成的一句话冷了几分,严‘精’忠捏着酒杯笑了笑。“宇成啊,不是爸不能教给你,而是这治病救人真的很不简单,你没听张伟说么。上小学时就开始学中医了,打小定的根子,又有师傅督促,这吃的苦,记下的教诲,远超常人。   学医是一辈子的事情,清仁堂祖祖辈辈传下来,不为名利,只为行医救人,这你能做到么?”   张宇成眉头一挑,眸子里似是有某种神‘色’一闪而过,他微微笑了一下,“爸,您这些话早就跟我说过了,我也应承了您的要求,可您还不是不肯么?”   严‘精’忠摇摇头,严‘精’诚也摇头,两人招呼着我吃菜,只口不提方才的事儿。   饭桌上的气氛又冷了一阵,位于桌尾照顾两个孩子的中年‘女’子清了一下嗓子,“爸,宇成平时就有学医的想法,在家里也说过这些事情,您知道,宇成不喜欢经商,商场上赚赚赔赔的也不安稳,就让他跟您学学吧,以后跟堂哥帮您一起打理清仁堂,您也清闲几年。   再说了,您最近身体不好,‘腿’有了‘毛’病,经不起劳累……”   说话的人是张宇成的妻子严思宁,好像是严思琪的二姐。   “饭桌上不谈这些事。”   我旁边的严‘精’忠眉头微皱,随即咳嗽了两声,‘胸’口起伏很大,手头的筷子也放了下来,努力喘息着,他随即拍了拍我的手,“张伟,我去休息一下,‘胸’口很闷……”   严‘精’忠站起身的功夫,黄小妹突然抓紧我的肩头,我头皮一紧,就感觉到身侧严‘精’忠所在的位置多了什么,像是无形的存在于我身边,我整个身子右侧都感觉到突然多了一些重量,身子很沉。   一时间,位于客厅的北面,点亮的厨房等突然闪烁了一下,我身边的严‘精’忠走向他弟弟的一侧时,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我面部右侧猛地掀起了一阵冷风,而严‘精’忠的上半身顿时向地面倾去。   干,还真出事了!   我腾地站起身探身过去,伸手一把攥紧了严‘精’忠后背的衣衫,随后跨步上前扶住即将栽倒的严‘精’忠,转过来一看他,他的脸上一片死灰!   “爸!”   “爸你怎么了!”   这会儿功夫,一桌子的人差不多都站了起来,面‘露’惊慌。   我转过头,皱紧眉头看向依旧坐在椅子上张宇成,便发觉他正震惊的与我对视,一双眼睛里顿时闪烁出恼火的目光……      第一百一十五章 露了马脚      严思琪的家中,我扶住险些栽倒的一家之主严‘精’忠…   一时间,客厅的灯光闪烁了一瞬,我身边‘阴’风骤起,刮着桌脚吱嘎一声移动了一寸,而我面前桌面上的杯碗也随着这突然的变故摔落在地,发出一阵脆响,碎片散落了一地。   我眯着眼睛看向座位上的张宇成,便见到他眼中的恼火瞬息隐入眼中,换上一副焦灼的神情。   “爸!你怎么了爸?”   他快速起身,身后的椅子被推开,发出一阵摩擦声响,随着严‘精’忠的两个儿子还有其他人,朝着严‘精’忠快步走来。   而这功夫,谁都没注意位于客厅南面的窗户发出啪的一道脆响,肩头的黄小妹立刻告诉我那个外鬼跑了。   “爸!”   严思琪绕到我的身边,搀住严‘精’忠,“二叔,快给我爸看看!”   其实不用她说,我和严‘精’诚已经这么做了,严‘精’忠此时面‘色’死灰,紧闭着眼睛,还无法行动,看起来是某种急‘性’病症。   我转过身背起严‘精’忠,和严‘精’诚快步进入诊室,进屋一看,里面三面墙都有深棕‘色’的实木中‘药’柜,当中放着一张古朴的实木诊案,上面有不少医疗器具,边上还有张检查病人用的硬板‘床’。   将严‘精’忠谨慎的放在‘床’上,我们两人各拿起起他的一只手开始把脉,发觉严‘精’忠心肝脾肺肾都正常,而他的呼吸也开始平稳,已然能睁开眼睛了。   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伸手扒开严‘精’忠的眼皮,便见到他眼白呈现出一抹浅青‘色’,再看他虚弱的面‘色’,明显是劳累过度的身体特征,“严医生,大叔他有没有其他的病症?”   我知道方才严‘精’忠不是犯了什么病症,而是之前在屋里的老鬼给了他一下。这是虚病的范畴,不过,难保不引出一些别的‘毛’病,严‘精’忠的岁数可不小,身体素质再怎么说也比不上年轻人。   “没有,我大哥身体一直很好,也就是近一年才有些气虚的‘毛’病。平时也吃中‘药’调理。”严‘精’诚眉头紧锁,找来听诊器和血压仪对严‘精’忠进一步诊断。   那就是不会出现别的并发症了,我思索了一番,随即转过头看向涌进诊室的严家人,目光掠过人后的张宇成,看最外面踮脚看来的郭福海。   “胖子。那瓶五十二度的舍得给我拿过来,快!”   喊了一声,我转头帮严‘精’诚打开严‘精’忠的上衣,他那头用听诊器检查他大哥的心肺,我这边快速搓动双手发热,随即在严‘精’忠的‘胸’膛上捋了下来,双手经过肋骨到了腰部。顿时感觉到严‘精’忠的腰部肌‘肉’冰凉。   伸手在对方后腰一‘摸’,我眉头一跳,招呼严‘精’诚将严‘精’忠的身子翻过来。   “张伟,发现什么了?”严‘精’诚紧张的问道。   “邪风入体。”   闷闷的说了一声,沿着严‘精’忠后背用手感应所有骨骼,我发觉他后脖颈、后腰也一片冰凉。   “邪风入体?怎么会?”   严‘精’诚也伸手试了试他大哥身上的‘毛’病,‘摸’到后脖颈时,整张脸都变了‘色’。   我抿起了嘴‘唇’。肩头的黄小妹便告诉我,之前逃走的外鬼曾在严‘精’忠的后脖颈上呼了一掌,这才使得严‘精’忠摔倒。   “不是妖仙,就是个普通的老鬼,也不知道有什么仇怨。”黄小妹眯着眼睛转头看向人后的张宇成,“张宇成是个白人,看不到我和小鬼他们。”   白人。就是指普通人,正常人。   我和黄小妹都清楚,外鬼是跟着张宇成的,而张宇成似乎对严家的医术很上心。不过,严‘精’忠不愿意传授给他,这里面有些事非,再加上一个外鬼,事情有些复杂。   他们的家事我不管,那个外鬼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治病救人却是‘药’王‘门’生的本职所在。   这时候,郭胖子带来了白酒,人前陪着严思琪的警员李同方立刻接过白酒给我送了来。   “严医生,两根三棱针,我给大叔驱驱寒。”   这般吩咐着,严‘精’诚眼前一亮,忙不迭起身去找针灸器具,我这头一连深吸了几口气,接过白酒灌了一口。   好酒就是好酒,入口不辣,酱香味十足,我整个身心都稳定下来,憋住‘胸’腔的气压,一口吹向严‘精’忠的后脖颈,细密的酒雾顿时散出醉人的酒香,硬板‘床’上的严‘精’忠身子一颤,紧跟着便长长呼出一口气,发出一道舒服的低哼。   接过严‘精’诚递来的两根三棱针,我快速在严‘精’忠的后脖颈上点扎了一阵,转头调息了几口气,对着他后腰也做了一次酒吹。   三棱针跟进,顿时在他后腰上扎出一片红点,我伸手在他后腰推拿促进血液循环,不一会的功夫,严‘精’忠的后腰便摩擦发红。   “严医生,看这里。”   我指着严‘精’忠后腰通红的部分,上面的肌肤显现出密密麻麻的浅浅白点。   “这是潜藏在肌肤表层的寒气,竟然这么多?”严‘精’诚睁大了眼睛,“不会啊,我大哥自己就是中医,怎么会发现不了自己身体有问题?”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过来,‘床’上的严‘精’忠艰难的转过身来,整个人的气‘色’好转了大半。   “大哥!你、你没事了?”严‘精’诚连忙扶住他。   严‘精’忠摆摆手,缓缓的笑了一下,“不自己去亲身体会,根本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医术。张伟,我做了一辈子中医,从未见识过这样的治疗方法,你是不是练过气功?那口酒喷在我身上,非常非常热,我自己都能感觉到酒水钻进皮肤‘毛’孔里,这会儿身上还暖和着。”   一旁的严‘精’诚听了顿时拍了一下大‘腿’,“对啊,老刘也说身上热乎,要不是张伟累倒了,我们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真想问问这个,张伟、张伟……”   兄弟二人一人一句的说着,诊室里的严家人都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我这个二十还不到的年轻人,会得到家里的长辈如此夸赞。   “张伟,谢、谢谢。”   守在‘门’口边上的严思琪对着我说了一声,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似是‘露’出些复杂的神‘色’,她秀眉微蹙,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下来。   至于她的哥哥和嫂子。还有两个姐姐们,则对我‘露’出满满的好奇。   随后,一屋子人有些手忙脚‘乱’,虽说严‘精’忠已经说无事了,但家人的关心还是阻挡不得,直说要去医院检查。   “我自己就是大夫。还用去医院么,更何况张伟和‘精’诚都在这里,没事,没事啦。”严‘精’忠恢复了不少‘精’神,在严‘精’诚的搀扶下躺下来休息。   饭局是没法继续下去了,严‘精’诚让其他人离开,诊室里就剩下我们三个。我开始给严‘精’忠继续检查身体。   严家这两位老兄弟没多说什么,一直在好奇的打量我,而我这边也装着没看到。   “‘腿’上也有寒气,不过都是在肌‘肉’里,不是什么大‘毛’病。”   在严‘精’忠的‘腿’上检查着,我看到严‘精’忠的双‘腿’有明显苍老的痕迹,又不少老年斑,肌肤松弛。虽说上了岁数,但严‘精’忠的骨骼保养的很好,手感结实,关节不松动。   不过,他‘腿’上确实有寒气,‘腿’肚子有些僵硬,如果不是之前看到他‘腿’脚不利索。我也很难从这里发现问题,“严大叔,‘腿’上的寒气一下子驱除不掉,回头你得用‘药’熏熏‘腿’。‘毛’孔都打开了,‘药’物渗透进去,等明早我再给您治。”   “张大夫这方面有经验,我信得过。”严‘精’忠点点头笑着看向我,“只是……我这半年来都没看出自己的‘毛’病,以为是上了年纪骨质疏松,平时也没什么症状,张大夫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我张了张嘴,严‘精’忠的‘毛’病主要是虚病,是由鬼物造成的邪风入体,‘腿’上的寒气是慢慢积累出来的,而且寒气存在于肌‘肉’层,平时顶多是清晨低温时‘抽’筋,想要反映出可以发觉的病症,是需要渗透到骨骼之后才能出现的。   如果方才那个外鬼没有对严‘精’忠动手,光凭普通的检查,我根本注意不到严‘精’忠‘腿’上的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都是中医,很多事情都可以有确切的答案,白酒可以活血,但不可能有这么明显的驱寒效果,三棱针点扎也只是是辅助作用,严‘精’忠这方面有怀疑,但一直没有点透,之前问我会不会气功,这话里在某些程度上已经表明我的治疗手段不在中医理论之内。   这之后,严‘精’忠和严‘精’诚都没有再问我别的东西,招呼严‘精’忠的两个儿子好好招待我。   走出诊室,众人也没什么胃口了,我看了眼张宇成,便见他和常人无异,不停的安慰着老丈母娘,偶尔也照看下他自己的两个孩子……   严‘精’忠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只有小‘女’儿严思琪住在家里,打扫了餐厅,送走了姐姐和哥哥,严思琪带着我去了东厢房去住,期间,她拉我与岑佩老郭脱离开,推开‘门’口的大‘门’走出宅子。   “张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会别的东西?我爸他不可能突然得病,什么劳累过度更不可能,我也学过一些中医,你不许瞒我。”   宅子之外,天‘色’暗沉下来,闷热的空气包裹着我们二人,严思琪抬手将面颊的发丝挽到耳后,一改家中的孝顺的‘女’儿形象,面‘色’冷凝的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因为夜‘色’的关系,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见到她立体的五官似乎面无表情。   我抿紧嘴‘唇’,张宇成是严‘精’忠的姑爷,不管这事跟他有没有关系,我一个外人都不方便能涉足他人的家事。   深吸了一口气,我拧着眉头看向她,“严处长,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你家里……   不干净。”…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探兵来袭!      “不干净?你什么意思!”   严思琪家‘门’外,严思琪抱起了手臂,一双眸子在夜‘色’中黑亮。--   她与我之间仅有半步的距离,因为下班后用了点儿化妆品,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让人感觉她质问的话像是娇嗔。   我抬手蹭了蹭鼻尖,感觉是感觉,现实是现实,现在的严思琪对我可没有之前的好态度,我隐约能见到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凛冽。   这‘女’人身上像是可以迅速转换多种角‘色’,这时候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像是一名警察,她的双手从上臂一直滑向手肘,上身的轮款向两边延展了一些,尽管穿着便装,但身为分局领导的气势却显‘露’出来。   “不干净就是有脏东西,严处长,你方才问我是不是会别的什么,其实您和刘局应该猜到我身上的事情不普通了。”   这般说着,我观察着严思琪的神‘色’,便见她似乎在皱眉。   有些事情没法多说,越说越复杂越让人生疑,我能隐约感觉到严思琪对神鬼之事是半信半不信的,而从她自身的工作环境上来讲,无法用现有科学体系解释的事情,应该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严思琪抿着嘴‘唇’思考了一阵,“我爸一辈子救死扶伤,我又是警察,有什么邪崇敢来我家,张伟,说话也要看看对方什么出身,我从警这么多年,大案小案都见过,邪‘门’的事情也不是没碰上,就是惨死的受害者也接触了很多,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第一个出事,回去吧,不要把我和你的对话告诉我父亲。”   她拧过身快步走进房‘门’,拖在白皙脚踝上的裙摆晃动了两下,她转过身,在院子里看向我。“还不进来?”   我摇头苦笑了,严思琪说的或许没有错,但“错”,有可能在人心。   抬头看了眼严家那块黑漆金字的“清仁堂”牌匾,这传承下来的中医世家太难得了,我不清楚严‘精’忠的医术如何,可看他和严‘精’诚的为人。便让人不由自主想去敬重的。   中医传承需要缘分,需要有能苦守医堂一生的大夫,那外鬼迫害谁不好,非得迫害一名全身是宝的中医。   我走进宅子,室外闷热被阻隔在大‘门’之外,身上凉了不少。   看着里面亮灯的正房。窗里的暖黄光线投在院子当中,似是还有些照不亮这所宅子的隐约‘阴’霾,像是这里的夜‘色’更加浓重了。   之前家里人多还好,这会儿功夫,这宅子太过没有生气。   位于严思琪的身后,青‘色’的墙体一片冷清,夜‘色’包裹之下。就像是涂了一层墨,让人看着不舒服。   我抬头看了看左手边的老槐树,见着一片黑‘色’的枝叶粼粼层层盖住夜空,周围没有一丝风,这树长势太好,周围也少有蚊虫,古怪的很。   目光在周围打量,转头看向院中的严思琪。“严处长,我想……家里应该有艾蒿吧,这东西拍打‘门’窗可以去晦气,或者在院子里烧上一些,效果会更好。”   “艾蒿?张伟你……”   “严大叔一个人支撑着清仁堂,养育了这么多子‘女’,到了这个年头。身边除了大婶陪伴,就只有严处长‘侍’奉左右,有些事情为了父母着想,只是烧个艾蒿。并不是什么麻烦事。”我沉声打断她的话,“严处长心里也应该有所感应,你父亲今天突然出现这个状态,并不寻常,等我的事情结束,会给大叔他留点东西。”   说完这席话,我转头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看向窗外站在原地的严思琪,见她转过脸向窗内望来,站了一会儿,又转头走向正房……   这一夜,我、郭福海、警员李同方睡一屋,室内有卫生间有卧室,虽然简易了一些,但并不耽误休息。   拿着从严‘精’忠那里要来的生肌拔毒膏在双‘腿’上涂抹,我坐在‘床’上,感觉到窗外有人影晃动,转头就看到院子里有隐隐的火光,严思琪和严‘精’诚正在燃烧着干艾蒿,青白‘色’的烟雾在院子里升腾,窗外的一切一点点鲜活起来,就像是能驱赶夜‘色’一般,视觉感受亮了不少,院子里的景物也能看清了。   “张伟,你想管严家的事?”黄小妹贴近我的耳边轻声说道:“别忘了,蒋东林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呢。”   我苦笑了一下,小声回她:“举手之劳罢了,严‘精’忠肯定有真本事,就这么不管,中医传承便又少了一支,于心不忍。”   “那你可别以身犯险,这几天老老实实在严家呆着,我晚上让上官去蒋东林那里走一趟。”黄小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随口说了一句,目光直往西厢房那边望着。   呵,媳‘妇’明明是惦记着岑佩,哪有担心我的意思。   我伸手逗‘弄’了她下巴一下,“去岑佩那儿吧。”   黄小妹一抬下巴,笑眯眯的望着我,嘴巴一张,突然在我手指上咬了一下,然后蹭的跳下我的肩头,跑向对面岑佩和严思琪住的房间……   夜深,因为白天睡过一阵,晚上的入睡时间稍晚一些,窗外静悄悄的,老郭的呼噜声打的很响,身后的警员李同方正在用手机翻开乎我不睡,他绝对不会睡。   我翻了个身,望向窗外。   明月高悬,老槐树的树影铺散在院子里,笼着岑佩与严思琪所在的房屋,对面窗后一片漆黑,看不见两个美‘女’在房中是何种状态。   打了个哈欠,困意刚袭,窗外便起了微风,树影微微摇晃着,在地面和对面的房屋上进进退退。   突然,一道细小的身影从对面的房间里跑了出来,黄小妹?   怪了,岑佩入睡后是她在岑佩身上窜奇经八脉的时间,这时候怎么回来了了?   黄小妹的速度很快,转眼就穿过窗子,跳上我的枕边。   “张伟,来踩盘子的了,他们在外布阵,是别家的堂口兵马!”   她焦急的这么说着,我猛地睁大了眼睛,踩盘子?   黄小妹转头望向窗外,我也快速坐起身,身后的李同方顿时吓了一跳,忙不迭也坐了起来,“张伟!你干什么?”   我抿紧嘴‘唇’,没有理会身后的质问。   “踩盘子”是仙家们的黑话,意为打探。   堂口里除了各部‘门’组织机构,也有相应的各种办事专员——通天、探地、闯关、探兵、合兵、布阵、圈财、度善、行令、授法,这是十种办事转专员的名称,也称十使者。   探兵带兵马在外布阵,这是要有战事。   我冷着脸,想着蒋东林供的那个喇嘛只身来到这个城市,他手下的所有妖仙都被我抓住,没理由能搬来救兵,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张宇成。   “张伟,对方都是清风,一次‘性’来了七个,小鬼已经过去跟他们打‘交’道了。”   黄小妹这般说着,我蹭的下了‘床’,手头上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儿,我得去严‘精’忠那里找些三棱针,白酒也在那边。   “张伟你干什么去!”   李同方起身追来,他想拽住我,反倒被我拉了一把。   此时,我容不得拖延我的脚步,“李哥别问,跟我来!”   李同方听的糊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被我拉出房‘门’。   这一出‘门’,房‘门’一开,我便感觉到院子里明显刮着风,树上的叶子也哗啦啦作响,那动静磨着耳朵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而我身上更是感觉到一股冷意,好似凌晨的低温,冷到了骨子里,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转头看向周遭,因为头顶的眼睛没有睁开,我看不到任何清风的影子,偶然一道树枝的抖动声传来,我猛地看向那颗两层楼高的老槐树,就见到树冠顶端在剧烈摇晃着。   “张伟小心!李同方被上身了!”   肩头的黄小妹大喊一声,身边的李同方顿时从我身侧单手探了过来,我身子一歪,朝着正屋跑去,浑身冷汗直冒。   太快了,李同方是成年人,又是警察,身上的阳气阳火比一般人要强,竟然在瞬间被对方上了身!   糟糕,堂口出身的鬼仙较比普通鬼仙厉害太多!   我来不及看他是什么情形,朝着正房‘门’口狂奔而去。   此时,老槐树投下的黑‘色’树影在我脚下摇曳不断,恍惚间,树影像是延展开的黑‘色’‘毛’毯,迅速覆盖在正房的墙面上,沿着墙体一直笼罩到房顶,整个院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眼前,正房的屋子本该在我十几步开外,可这一刻,那房子像是猛地被拉远了十几米,而我的身体也被树影包裹,周围一片‘阴’暗,整个院子就像是猛地扩大了三倍,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变得孤冷没有生气,就像是身处黑‘色’与灰‘色’的世界。   这一刻,我浑身的‘毛’孔都张开来,头皮一阵发麻,明白这是碰到真有能耐的家伙了。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我转头看到穿着警服的李同方奔我而来,他面‘色’发青,脸上的眼窝里一片黑‘色’‘阴’影,脚下虎虎生风的大跨着步子,腰上的警服衬衣被腰带捆着,却鼓了起来,好似全身肌‘肉’都在绷紧!   周遭‘阴’风骤起,我全身气血翻腾,骨子里呼呼冒出凉风……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恶斗!      事发突然,空‘荡’的院落里,除了风声、树叶刮响声,还有被上身的李同方沉重的脚步声外,我的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声响,眼前院子里的环境也诡异的不真实,我能感觉到自己所在的院子就是在严思琪的家中,可看着这个地方,就像是身处一个扩展开的小型广场,周围的建筑物竟然距离我越来越远。   奔我而来的李同方似走似跑,脚下的树影不断摇晃着,好似能让他的身体左摇右晃,而他每落下一步,整个身体就像是被锻凿了一遍的铁人,异常魁梧,他‘露’在夏季警服衬衣外的乌青手臂更是绷紧了一分又一分。   我心头提的生疼,心跳的冲击力一下下撞着‘胸’腔,呼吸停滞,头上,额头到额角两侧的皮肤一片紧张的僵硬。   被鬼上身的李同方与出马弟子被捆窍的情形差不多,不会畏惧疼痛,理智全失,真要被他近了身,把我‘弄’死都有可能!   我面上一片肃冷,后槽牙紧咬,右手一抖,金‘色’的打马鞭在夜‘色’中放出半寸荧光,猛地从我右腕下方笔直冲了出去。   瞬间,打马鞭上的金‘色’光亮在地面上留下宽约一尺的光影范围,但却无法照明周围的‘阴’霾,而我所处的诡异环境中,周遭的黑暗更浓重了几分。   距离我仅有六七步的李同方大步跨前,迎着打马鞭没有半刻迟疑,一张见不清神情的脸,此时也在打马鞭的光亮照‘射’下显‘露’出来。   他圆目暴突,鼻下鼻血哗哗流淌从两腮分散而下,一张没有血‘色’的乌青面容‘露’着诡异的笑,嘴角向两侧咧去,‘露’出森森白牙,牙齿缝隙里哧哧冒出了白沫。   被鬼上身的人能显‘露’出一部分鬼的作态,‘露’出这副恐怖的模样,明显是李同方身上的清风胜券在握。想要彻底将我制服。   该死,李同方身上的清风十有八九是个出手很辣的恶鬼,极有可能是对方探兵使者带来了善战的鬼仙。   快速将李同方身上的打马鞭捆扎结实,他身子一顿,身子因为前冲的惯‘性’飞身而起,脑袋朝着我冲撞而来,而这一刻。他脸上的诡笑半点不减,眸子里充满了恶意!   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躲避不及,李同方一头撞在我的左腰,一道巨力便从腰部渗透到后背,身后的整条脊骨都震动起来。左腰更是痛的难以忍耐。   “张伟小心!”   肩头的黄小妹立刻从我肩头跳了下来,一身皮‘毛’全部陡立而起,冲着李同方的后背怒喊着跳了过去。   一时间,我被李同方撞的后退,疼的满头是汗,眼前发黑,强睁着眼睛看到黄小妹的动作奇快。她身上更是散发出淡淡的黄‘色’光影,在李同方身上左冲右突,嘴巴上像是不断撕咬着什么。   可转眼间,她的身子便侧飞出去,在地上打滚翻身,一身皮‘毛’在地面上一路刮蹭,身上冒出了滚滚黑烟,小腹一侧更是留下三道漆黑的抓伤!   我身上瞬间‘毛’孔大张。满脑子都是压制不住的怒火,几乎要顶破头皮,头顶的眼睛猛地睁开,伸手抱住李同方,硬生生顶住他一百五六十斤的身子,脚底下开了闸,地气轰然涌入全身。全身重如山峰!   抬‘腿’,膝撞,我浑身巨震,膝盖猛地撞在李同方的肚子上。他一大口白沫“呕”的一声吐了我一‘腿’。   我长到这么大,从没跟谁这般动过手,一双眼睛被盛怒侵袭,火冒三丈一般,双肩上方的空气剧烈抖动起来,全身上下发起了热,一身怒火不发泄出来,我脑子里都要被这怒‘弄’得要炸了!   愤怒的看向李同方的背后,上面一个年过四十的清风一身黑‘色’布袍,消瘦的面容尖嘴猴腮,一双圆眼睛睁得老大,半个身子陷进李同方的后背,望着我一脸震惊。   我沉不住怒火滔滔的情绪,眼睛里都要喷出了火,收‘腿’,又猛的撞向李同方的小腹,撞的他整个下半身都掀了起来,而他身上的清风更是险些被撞了出去,一双手牢牢抓着李同方的后背深处,下半身都弹了出去,黑‘色’的布袍的腰部显‘露’出一个明显凹痕。   这一刻,我冷眼扫向四处,周围的环境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正常。   非正常情绪下,这帮找上‘门’来的清风没法影响我的‘精’神!   而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伤了我媳‘妇’,彻底‘激’怒了我,我抬头冷眼扫向槐树上方,瞬间见到几个被黑雾包裹的清风影子,瞳孔猛然一缩,便见到他们压着卢巧芸和小鬼。   小鬼让人打了,浑身蔫着,卢巧芸身上也带伤,被那几个清风压着脖子抬不起头!   此时此刻,我猛地抬起头,院子上空的漆黑夜‘色’当中,瞬间落下两名清风,眨眼间穿过我的身体,带来了零度般低温,我心跳偷停了一瞬,浑身冰冷,肩头的阳火顿时降低了一半,紧跟着这两个清风便对我不停手挠脚踹,全身各处都传来剧痛。   善战的仙儿太难对付,我忍着痛拼命跑到黄小妹身边,耳边净是那些清风布置战局的喊话。   “就是个没立堂的弟马,打!”   “拍他阳火,他的仙家已经被擒住,狠狠的打!”   “‘乳’臭未干的小子,敢管我们堂口的事,扣押的婴灵和烟魂带走,看他还有什么能耐!”   我咬着牙,怒不可遏,抱起地上双眼紧闭的黄小妹,就见她眸光涣散,张着嘴巴要对我说着什么。   我听不到,也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保护她。   转过头,任凭两个清风在身上殴打,心头都要被愤怒填充的炸了。   “丁思菲!你给我醒醒,给我捆窍!”   我心头怒喊着,自己身体里还有个仙儿,烟魂丁思菲,她从不与我‘交’流,占据着我的身子,除了麻烦没添半点助力,要不是知道这是堂口仙家给我的最后一个考验,我早就想办法把她‘弄’走。   这声召唤落下,我浑身瞬间发紧,冰冷一片,身体好似没有了重量,脚下的速度顿时快了数倍,两步冲到正房‘门’口,那两个攻击我的清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被我甩脱在身后。   转眼间,我身子被一股力量带动,砰的一声撞向正房的房‘门’,面前的木‘门’爆开一片木屑,‘门’锁的凹槽也飞了边,房‘门’大开,可身上没有任何痛感。   是丁思菲!   我身上像是被她控制住了,迅步移向厨房方向,奔到厨房台,一眼便见到白酒的包装盒,转手掏出了白酒,我恢复了自身的行动能力,转头就看到‘门’口冲进来的两个清风!   “往哪儿跑!”   “收拾他!”   两名清风瞬间被黑雾包裹,如同两道烟囱里冒出的滚滚浓烟,一时间‘阴’风骤起,迎面刮来,黑烟里‘露’出两张成年男子的很辣面孔,面‘色’肃然的朝我冲来。   我一口白酒灌下,在清风迎面的瞬间,猛地喷了出去,肺腑的气流绵绵不绝,酒雾砰的一声在‘唇’齿间打了出去,覆盖了方圆半米的距离,一瞬间,两道黑雾里的清风顿时倒飞出去,猛地穿过两侧墙壁没了踪影。   这功夫,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脚下不稳,头痛‘欲’裂,这一口酒吹情急中使用根本调整不好力道,我强撑着跑向诊疗室的功夫,屋子里也响起严‘精’忠他们的喊声。   可我没时间管这些,在诊室的桌子上拿起装针的铁盒,抓了一大把毫针、粗针、三棱针,一口气奔出房‘门’,便见到院子上方的几个清风面‘露’震惊。   脚下的地气一涌,手里顿时地气聚集,满手的针都沾了地气,我奔过去抡圆了胳膊,将手里的针都扔了出去!   毫针、粗针、三棱针飞散,远没有蔺师傅飞针时那般利落,但好在量大,拆散了扔出去被老槐树的枝叶阻挡了大部分后,有两根针泛着金属的光泽的三棱针扎进一个清风的身上,对方顿时一声痛呼,栽着跟头掉落下来。   “快撤,这家伙有神通!”   “把受伤的带走!”   一瞬间,剩下的清风分散开来,压着小鬼和卢巧芸的清风飞走后,又有两个清风扑进院子,我转头一瞧,身后有两个倒地的清风,正是被我酒吹吹晕的家伙。   想带走?   我连吸了几口气,拿着手里的白酒灌下,没等搭救他们的清风落下,冲过去一口喷出,预判着时间,正中一名前来搭救的清风,将其猛地吹翻。   转过头来,另一名落在院子里的清风顿时睁大了眼睛,嗖的一下子带着同伴闪走。   可恶,他们速度太快了!   我目扫四周,除了脚下两个吹晕的清风,那个被针扎到落地的清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了,不远处的李同方身上的清风也不知所踪。   来了七个,最后只拿下了两个,我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手掌拼命的锁紧,转头看向肩头的黄小妹,便见她难以支撑身体,四肢都打起了摆。   “张伟、张……”她的眼睛半瞌着,浑身无力。   而此时,正房还有东西两侧的房间灯全部亮了起来,严家人、岑佩、郭福海都一脸惊慌的跑出来,看到正方房‘门’被撞裂,地面上还躺着不省人事的警员李同方,一个个都呆愣在‘门’口,一脸震惊的看向我……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速排怀疑      “小李、小李!”   院落中,灯火通明,严思琪仅穿了一件白‘色’睡裙,快速来到趴在地上的李同方身边,蹲下身,伸手推动李同方的身体。   李同方没有任何反映,一脸的鼻血,嘴上还有大量的白沫子,面‘色’苍白一片。   “爸!救人,快看看小李!”   严思琪目‘露’怒气,试了试李同方脖子上的脉搏,一抬手,便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她跑出来带着手枪,双‘腿’岔开着,冷着脸打开了手枪保险,一头发丝微微抖动着,“张伟!你知道袭警是什么罪名么!”   “领导!领导!这肯定有误会!”   我身后郭福海刚要跑过来,严思琪变调转枪头对准了他,“不许动!”   郭福海身子一颤,吓得两‘腿’发抖,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转头便拦在他身前,冷眼看向严思琪,“严处长,一人做事一人当,别指着我兄弟,先让严大叔和严医生检查李哥的身体,你想对我怎么样都好说。”   我带着怒气说着,犹豫了片刻便走向李同方,眼角的余光看着枪口随着我的移动对准而来,铁青着一张脸在李同方身边半蹲着身子,脑子里一片嗡鸣,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在乎了。   要不是上官馥娅去了蒋东林那边,被对方堂口人马抓走的便不仅仅是小鬼和卢巧芸。   我现在还冷静不下来,转头看了看地面上他人见不到的两个清风,伸手‘摸’了下李同方脖子上的脉搏,抬头看向正房‘门’口还回不过神的严‘精’忠和严‘精’诚,以及面‘色’苍白的严思琪的母亲。   “严大叔,严医生,给我个葫芦。”   “葫芦,什么葫芦!小张,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饶是对我欣赏有佳的严‘精’忠,此时也对我另眼相看,冷着一张脸愤怒异常,家‘门’被撞坏,我还有袭警嫌疑,他对我的印象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有些事情我稍后解释,给我拿个葫芦过来。我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抿着嘴‘唇’站起身,我知道李同方没什么事,转头走向大槐树的方向,身后顿时响起严思琪的喊声,“张伟,站住!不许动!双手抱在脑后。蹲下,否则我开枪了。”   我没理她,在地上找了两根散落的毫针,转身便见到严思琪双手平端手枪,眼中满是寒霜。   捏着两根毫针调转脚步,我知道她只是威胁我。   走向院子东北侧,我手上带了些地气。对着地面上的晕过去的清风下针,一针将其横穿人中,那清风顿时从痛苦中清醒过来,浑身直抖动弹不得。   这一幕,在严家人的眼里透着古怪,一时间没能发觉有什么蹊跷,可待我离开转向正房‘门’口前时,严‘精’忠和严‘精’诚顿时睁大了眼睛。   走到他们面前。又是一针下去,另一个被吹晕的清风也痛苦的醒了过来,横穿他人中的毫针在外人看来,就是悬空在地面上的,针身不断抖动,严家老兄弟二人就是对此而震惊的。   我抬起头,看向严家人震惊的面容。“严大叔,我要葫芦。”   严‘精’忠喉咙涌动,身子向后倒退了一步,他妻子连忙扶住他。担惊受怕的看向我。   或许,我当时的目光太过凛冽吓到了他们,随即低下头,歪着脸看向一边,双手紧攥。   我本不该在普通人的面前‘露’这一手,可事情已然发生,也没必要隐瞒,小鬼和卢巧芸被抓,那家堂口的鬼仙跟我结了仇,而且他们伤了我媳‘妇’黄小妹,恃强凌弱,种种罪名我必须要讨个说法!   “‘精’、‘精’诚,给小张找个葫芦过来,装‘药’丸的那个葫芦,我卧室有。”   严‘精’忠这般说着,快步绕过我的身边,来到李同方的身前,用力的翻过他的身子,仔细的看了看,试了试脉搏没说话。   我这边深吸了几口气,知道不该把火撒在严家人身上,眉头紧皱着,等来了严‘精’诚拿的葫芦。   我没有去看严‘精’诚的神‘色’,接过半尺高的棕‘色’葫芦,上面油光锃亮,是有年头的‘药’葫芦,打开来里面还有股‘药’味儿,我转身走到清风面前,就见清风面‘露’惊慌。   懒得搭理这个东西,用葫芦将清风一收,众人眼中悬在地面上的毫针便掉落在地,将另一个清风也收了进去,盖上塞子,再站起身的功夫,严‘精’忠的妻子瞅着我倒退了两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除此之外,严思琪也放下手里的枪,合上保险,冷着眸子打量我,保不齐以为我在玩什么近景魔术。   “小张……”一道迟疑的声音传来,身侧的严‘精’忠摁着李同方的人中看向我,“小李是怎么回事?”   “严大叔,李哥的问题‘交’给我吧,你们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   我这般说着,抿着嘴‘唇’走过去,将手里的葫芦‘交’给面‘色’苍白的岑佩,告诉她保管好,又招呼一旁同样脸‘色’发白的郭福海,把李同方抬进屋子。   “张伟、张伟,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别吓岑姐,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你早上也给了我一个葫芦,我、我……”   岑佩红着眼睛,端着葫芦的手抖了起来。   我眉头发沉,摇了摇头,转身拖住李同方的腋下,和郭福海一同将他拖进屋子里,一路转向诊室。   这期间,严‘精’忠的妻子很害怕,催促着严思琪调来局里的同事,想把我‘弄’走,严思琪摇摇头,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提着手枪跟了过来。   二十几平米的诊室内,严家人都在,岑佩抱着葫芦紧跟着我。   “张伟,你需要什么,白酒还是针灸器具?”冷静下来的严‘精’忠微微皱着眉,仔细的看着我给李同方检查身体。   一旁严‘精’诚的脸上也是一片素‘色’。   这两位对我尚抱有一丝信任,虽然有疑‘惑’,但也没有立刻就问出来。   我伸手在深度昏‘迷’的李同方身上检查着,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发寒,这是鬼上身后的最明显的体征。如果不及时处理,李同方清醒后会得场大病,出现体虚的‘毛’病。   “严叔,严医生,艾蒿、生姜煮水,要厚被,李哥需要发汗。另外,给我一套毫针。”   抬起头,我说了一通,严‘精’忠和严‘精’诚立刻去办。   看得出,两位大叔仍对我有发自内心的认可,此时看到我认真给李同方诊病。便迅速进入了医生角‘色’。   严‘精’忠将毫针递来,我抬手一针横穿李同方人中,随后快速脱掉他身上的鞋袜,在他身上逐一下针,转眼的功夫,李同方的鼻息下便流‘露’出微寒的气息。   “鬼、鬼‘门’十三针!”   一声惊讶的呼声传来,我心头一震。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满脸震惊的严‘精’忠。   而此时,严‘精’忠则更加难以置信的看向我,“一针人中鬼宫停,第二手大指甲下,三针足大指甲下、四针掌下大陵‘穴’……”   严‘精’忠说出我的针法出处,我也是震惊非常,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会鬼‘门’十三针的人全国各地都有。严家是中医世家,对这‘门’针法有了解并不出奇,随即对着他点点头。   “张伟在用鬼‘门’十三针?”这时,在‘门’外为我准备东西的严‘精’诚也快步走来,打眼看向李同方身上的毫针,猛地睁大了眼睛,“这针法一般人不敢用啊。这是治虚病的,张伟,你、你从哪里学来的?”   二人既知道鬼‘门’十三针,也知道这路针法可以治疗虚病。我心头一热解释道:“李同方被鬼上身了,这路针法可以帮他稳固‘精’神,我打小就学这‘门’针法。”   鬼上身!   诊室内的严家人都是浑身一震,严思琪和她母亲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而就在这时,李同方一声闷哼悠悠转醒。   虽说十三鬼‘门’未有全部扎下,但每一针对人的‘精’神都有刺‘激’‘性’,方才还昏‘迷’不醒的李同方这时候很快醒来,鬼‘门’十三针的效果对屋内所有人都是一种震撼。   我伸手拔掉他身上所有毫针,李同方的身体便打起来颤,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抖着嘴‘唇’全身都缩在一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子!”我转过头说了一声,又继而补充道:“先来四片扑热息痛片给他吃,能顶一阵!”   ‘药’和被子很快送了过来,诊室里,除了我、严‘精’忠、严‘精’诚在忙碌外,其他人早已经看傻了眼,刚刚还对我戒备非常的严思琪也目‘露’诧异,走到她父亲身边,“爸,什么是鬼‘门’十三针,张伟在做什么?”   严‘精’忠严肃的摆摆手,“你个小孩子不要管这些事,去,跟你妈去煮姜水,听张大夫的,加艾蒿。”   “爸?这……”严思琪被训的满脸通红,一跺脚,“我、我怎么成了小孩子!”   “去!我的话还不听么!吃得饭还赶不上我和你二叔吃的盐多,你懂什么!”严‘精’忠瞪着眼睛,转头看向妻子,“孩子他妈,赶紧去办,没看我和‘精’诚忙着呢!”   严‘精’忠的妻子一听,脸‘色’一慌,忙不迭拉着严思琪拽出了屋子。   转过头来,我心头放松了些,站起身对严‘精’忠和严‘精’诚道谢。   严‘精’忠严肃的摇了摇头,“张大夫,你是真有本事的,我和‘精’诚也碰过有虚病的病人,中医治不好,还有别的能人来治,不必谦虚。”   有他这般信任,我心头也有了数,随即点了点头。   今晚有别家堂口的兵马踩盘子,看我好欺负就直接上了手,掳走了小鬼和卢巧芸,还伤了我媳‘妇’,事情的起因就应该出现在张宇成带来的外鬼身上。   事关他们的家事,我不便让严家人知道什么,但这个账……得算!   抿着嘴‘唇’看向肩头的黄小妹,便见到她身上的伤势好转了不少,正冷着眸子从我肩头站起来,“张伟,我要进岑佩的身子,等上官从蒋东林那头回来,我们再想办法对付那家堂子!”   说罢,黄小妹纵身一跃,闪进了岑佩的身体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难言之隐      李同方是警员,身体素质很不错,差不多经过半个小时的发汗和休息,人便缓了过来,他躺在诊室的硬板‘床’上,发间湿漉,没有血‘色’的面孔十分虚弱,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并不记得。-…-   整个严家灯火通明,忙碌过后的疲倦袭来,严家人都是强打着‘精’神守在诊室之中,看着严思琪询问李同方事情的经过。   此时已是凌晨,室外无风,我坐在硬板‘床’的‘床’尾,面前正对着窗台,眯着眼睛瞄向窗外好似黑伞的大槐树,树冠之上挂着半轮月亮,院子里的一切都是常态,好似之前的诡异变化是一场梦境。   微微捏紧拳头的一刻,一双清凉的手附在我的手背上,缓缓的收力捏紧。   “张伟。”   耳边传来的声音十分细微,连坐在我身后的严思琪和不远处的严家人都听不见。   缓缓转过头,岑佩半蹲在‘床’尾,拉着我,目‘露’担忧。   岑佩很美,没有化妆,没有穿漂亮的衣服,她依旧很美,温柔的话音传进耳中,让人能抚平一些纷‘乱’的思绪。   此时,郭福海也在,站在她的身后向我望来。   “岑姐,我的仙家在你身体里,你感觉怎么样?”   我这般问过去,岑佩便将我的手握的更紧了些,摇了摇头,“张伟,有些话我这一整天都没有机会跟你说,蒋总那个人毕竟把持着那么大一个公司,你只是一个大学生,就这么把他的公司内幕揭‘露’出来,他不可能会善罢甘休的。   现在严家这边又出了事情……你说过,你还没有立堂口,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我该怎么帮你,你自己怎么能背负这么多事情?”   岑佩说的苦口婆心,眼睛慢慢浮现水光。声音也渐渐抖了起来,“张伟,那些钱,姐姐可以不要,我以后还要靠你和你的堂口仙家保护,我该做点什么,张伟。你告诉我……”   心弦的某处被岑佩碰触,我看到她握着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不清楚岑佩何时对我有了这样的情感。   反捏住她的手,我眸光转动,看着她低下头去,心头又收紧了几分。“岑姐,弟马一生都在修行,一路走下去结果和过程如何我都不清楚,但我不会做自不量力的事,蒋东林只是一个普通人,任何人都不敢轻易给他助力对付我,出马弟子都是有靠山的。   至于严家的事情我也有头绪。需要等,等对方给我一个说法一个‘交’代,这些都不是岑姐需要担心的事情。”   我抬起头,看向一旁眉头紧皱面‘色’僵硬的郭福海,他没有多说什么,仅是叹了口气,圆滚滚的身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搓了把疲惫的面容。对我笑了一阵,将我面前的岑佩扶开,低声安慰着她。   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转头再次看向窗外,我不禁想着,今夜踩盘子的清风们属于堂口的仙家,想必此时已经回报堂口弟马了。   受敕酒吹。飞针伤仙,打马鞭,连正规堂口出身的出马弟子王建军都不具备我身上任何一个能力,对方应该会掂量掂量这事该怎么办。   同在一个体系。有些事情可以摆在明面上对峙,孰强孰弱,这时候还没有排兵布阵的找上‘门’来,已经一目了然。   只不过,这里不是家乡,沿海城市的堂子不一定如我所想,对方要是这里的坐地户地头蛇,还真不能单纯的往乐观方面去考虑。   时间再次推进,望着窗外,久久没有等来找上‘门’的堂口兵马,我抿着嘴‘唇’站起身走向严思琪,“严处长,问清楚了么,我有没有袭警的嫌疑?”   严思琪转过头,秀眉微皱,似有怨气的说道:“证据不足,算你走运!”   “思琪,怎么跟张大夫说话呢!”一旁的严‘精’忠训了一声。   这一刻,‘床’上的李同方立刻‘露’出了异常紧张的表情,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自己之前被鬼上身了。   而他身边坐着警局的大领导,另一头又是领导的父亲,真是没法两边讨好,忙虚弱的说道:“严叔,领导,可能是我自己身体不舒服晕倒了,回头我自己去医院检查,这都几点了,你们快休息吧!”   一个普通警员夹在严家父‘女’之间是极为难做的,严‘精’忠转头叹了口气,“张大夫,鬼‘门’十三针专治癫狂癔症,严家也有这一手医术,但祖上不得后人使用,没想到在张大夫手中得见,小李他可能是邪风入体,失去了意识,这多亏你了有这个医术能对症治病。”   听着严‘精’忠的话,我心头一热,他避而不谈鬼上身的事情,只说癫狂癔症,这是在为我开脱。   老辈的中医有不少会鬼‘门’十三针的,这路针法用在普通病人身上,确实有稳固‘精’神治疗癫狂癔症的作用,可真要对应虚病,这路针法伤到了人身上的鬼魅邪崇,就是与脏东西结下仇怨,而中医本身又是普通人,可想而知这路针法带来的灾祸会怎样。   严家祖上不让后人使用鬼‘门’十三针,这在很多老中医那里都有相应说法,说死此路针法会折寿,这话虽说的偏颇,但也是同样的道理。   严‘精’忠的这个说法很快缓解了室内的紧张气氛,一旁的严‘精’诚也是点点头,两位老兄弟在一同为我掩盖了这个事情。   “李哥的问题还需要观察,严大叔,严医生,你们先休息吧,我照看他,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说罢,严家老弟兄二人看了看我,似乎猜测我可能还有事情要办,便招呼着严思琪和她母亲离开,严思琪的母亲虽然还担惊受怕的,可看到自家老头子使了眼‘色’,只好跟着离开。   可另一头,严思琪却没有走,抿着嘴‘唇’要说跟我谈一谈。   严‘精’忠皱着眉打量我的神‘色’,我点了点头,他便叹了口气走出房‘门’。   诊室里没了长辈,严思琪便是严家的主事人,她坐在李同方的身边抱起手臂,冷冷的看向我,那目光里透出的质问不言而喻。   “严处长,咱们出去聊一聊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般说了一声,严思琪立刻站起身先行走出房‘门’。   随即来到院子里,身后,严‘精’忠休息的房间熄了灯,我和严思琪一路走进她住的房间,进到里面,一应家具电器很全,屋里有书柜,很整洁。   严思琪就近坐在一张棕‘色’的实木办公桌前,白皙的手臂搭在桌面上,冷凝的声音传了过来,“鬼上身?张伟,别以为我父亲对你欣赏就可以‘蒙’‘混’过关,我长这么大都没碰到鬼,今天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她话音一落,转手将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拍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眼前的严思琪明显压制着某种情绪,板着面容,清淡的双眉完全展开,使得一双眼睛里都透出寒霜般的冷芒。   我左右看了看,走到一边的‘床’边坐下,思索了一阵,“严处长,这事情我不能跟你父亲说,也不能跟你家人讲清楚,但我可以跟你单独谈一谈。”   严思琪眉头微皱,略有疑‘惑’的转过目光看向我。   “严处长出身中医世家,想必有些事情比寻常人懂得多一些,李同方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不会轻易得什么癫狂癔症,他流了鼻血,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全无意识,清醒后浑身发寒,试问什么病症能有这样的表现?   严大叔本身也是大夫,旁晚急‘性’发病,大伙可能是认为严大叔上岁数了,喝了酒,今日又有些兴奋,一时间出现气闷,身体出汗受凉也有可能,但事实真的是这样么?室内哪来的邪风,严大叔一直在酒桌上没有外出,怎么可能身体受寒了?   还有,严处长家的宅子空气干燥,可走出院落之外就能感受到室外的闷热,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家中的格局布置好,冬暖夏凉?”   我一席话说出来,严思琪并没有立刻反驳,坐在椅子上思索了一阵。   “严处长,你和刘局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能打开永华公司的电子锁、保险柜,甚至没动手,‘门’自己就开了,我不说这些事情的缘由,不代表这些事情没有发生,我报警,是相信警方能将蒋东林绳之以法,我尊敬严大叔,就不会让他在我面前出事!”   重重的话音落下,严思琪绷紧了额头,上面一片光洁,可眉头下却是一片‘阴’霾。   “好,就算我信你说的那些事并非正常因素产生。”严思琪攥紧双手,冷冷的看向我,“那为什么偏偏你出现后,我父亲突发病症,小李不省人事,张伟,这事你怎么解释!”   我深吸了口气看向她,“这就是我要单独找你来谈的缘由。打从我来到你家,在进‘门’之前就发现了一些问题,本来我不理会,可那个存在于你家中的‘问题’看出了我的来路,担心我揭‘露’它的存在,随即出手伤了严大叔。”   严思琪一听,拍案而起,“张伟!你在说什么!什么问题,什么就伤了我父亲!”   我抬头与她对视,抿了一下嘴‘唇’,“这个‘问题’可能出现在你家人身上,他有妻儿,是严家的一份子,我要是说出来,又如我猜想的那般,那让他将来如何自处,让他的妻儿怎么看待他,要让严家将他当成毒瘤吗?   若是这般,他的妻子怎么办,他的孩子怎么办?   严处长,你若能对我即将说出来的话守口如瓶,我便如实告诉你,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家里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二十章 得到认可      卧室之内,穿着银白‘色’真丝睡裙的严思琪距离我只有四五步,头顶的吊灯明亮,我们彼此脸上的神情无所遁形,甚至能明显听到对方的呼吸起伏…   我看到她一双雪亮的眸子在频频晃动,里面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   诚然,严思琪对我身上的种种疑点并非都是质疑,但她自身职业又容不得她偏离正常分析轨道,不过,事关她的家庭她的父亲,严思琪双拳紧攥,呼吸愈加急促了。   她的‘胸’口起伏很大,空气在鼻尖下喷吐,那呼吸的力道‘揉’杂了很多种情绪,愤怒、不解、挣扎,她紧闭了一下双眼,坐回椅子里,“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猛地睁开双眼,寒芒乍现,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似是任何疑点都逃不过她那一双眼睛。   还真是警局的大领导,连我自身都感觉到她身上压迫而来的气势,随即‘精’神一振,淡声道:“严处长,可曾听过出马弟子?”   “出马弟子?”严思琪一怔,目光似有变换。   “南有茅山派,北有出马堂,我们出马弟子和茅山弟子属于同一类人,工作范苇盖跟鬼魅‘精’怪有关的所有事项,我可以与鬼‘交’流,古称萨满、巫师。”   严思琪猛地睁大了眼睛,正要起身,我甩手一道打马鞭捆去,便让她牢牢坐在椅子上无法言语半声,动弹不得。   一时间,她一双眸子顿时显‘露’惊慌之‘色’,眼睛直往桌面上的手枪瞄去,脸上也急出了汗,但任凭她抱有任何情绪,都没办法起身。   “严处长,这就是出马弟子,看起来和普通人大不相同,但实际上也是生活在国家法律之下的。自身也有相应的规章制度不能随意显‘露’能力,今日我单独与你说这些事,就是不希望你外传我的身份给我自己招来麻烦。”   抬手召回金‘色’的打马鞭,严思琪顿时站起身来,伸手抄起手枪对准了我,她纤细的手指依次张开收拢,像是手心里出了汗。   不过。她的拇指按在手枪尚未打开的保险上没有动作。   “枪,爆头,可以杀了出马弟子,我没有什么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和普通人实际上也相差不太多。”我看向她,“严处长。我可以继续说下去了么?”   严思琪抿了抿嘴‘唇’,犹豫半刻,手里的枪缓缓低下,拿在右手上看着我,“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思路便道:“在严大叔突发病症之前,你家里有一个男‘性’鬼。在我们吃饭时一直站在在你家人的身后,中途严大叔出事,就是这个鬼所为,他出手打在严大叔的后脖颈上。   鬼的行动速度非常快,整个过程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我当时虽然反应不及,但却是最先站起身扶住严大叔的,严处长。你可以回忆一下。”   这般说着,严思琪开始目‘露’思索。   打量着她的反映,我身上也放松了些,“这件事我有猜测,能大概分析出来是怎么回事,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个鬼起先是跟这你姐夫张宇成的。”   “二姐夫?”严思琪震惊的看了过来。   我点点头。开始排列自己要说的事情,“严大叔‘腿’不利索,我查出这不是普通的病症,而你家里空气干燥。气温略低于室外,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可能经常有鬼出入。   至于那个鬼为什么要突然袭击严大叔,我有一个猜测。   饭桌上,张宇成谈及要继承严家的医术,严大叔不肯,紧跟着你二姐为张宇成说好话,严大叔依旧不同意,这事情看似普通,可在一定程度上,这已经把你们家的内部矛盾展现给我一个出马弟子了。   我说了,那个鬼是跟着张宇成的,在发现我和严大叔关系愈加亲密之后,又知道我会给人看病,可能是担心我发现严大叔身上的‘毛’病是由鬼物引起,情急之中为了掩盖这一事件,袭击了严大叔,让我们手忙脚‘乱’。   而这件事也极有可能说明,那个鬼是帮着张宇成的,而我也记得张宇成说过,严大叔身体不好,他想帮忙打理清仁堂,有这个由头,我不会不怀疑张宇成和那个鬼有关系。”   直白的说过这些,严思琪连忙摇头,脸上的神‘色’更是难以置信,“不可能,我二姐夫是商人,经济条件不必普通人差,学医只是志向,根本不是冲着我家传承的医术来的,你这么说根本不成立!还有,鬼的事情你说服不了我,难道鬼伤了我爸就能掩盖事实了?”   我苦笑了一下,“的确掩盖不了,所以,今晚又出了事!   严处长,我无端卷入你家的家事,你可知今晚有七个鬼来到你家与我厮打?你家正房的‘门’被我强行撞开,还有葫芦,你以为我在耍猴给你们看么?   来了七个脏东西,我自己这边都损兵折将,李同方被上身,他们是想堵住我的嘴。   还有,我为什么要单独跟你说这些事,张宇成是你姐夫,他两个孩子有你们家的血脉,他妻子是你亲二姐,我现在只是怀疑他,但真如我所说的话,你明白你家里要面对什么样的事情么?”   我不知道这一席话能不能说服严思琪,但话到了嘴边不吐不快。   被牵扯到严家的家事,我心里真是两头发堵,一边是被抓起来的小鬼和卢巧芸,而另一头,严大叔是当今社会上难得的中医,如果他的本事所传非人,对寻常人来说可能没什么感觉,可对学过中医治过大量病人的我来说,单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就无比心痛,怎么能不管!   大费周章的解释,我内心的情绪‘波’动异常,而对面的严思琪也好受不了哪里去,鬼的事情不提,她恐怕不敢相信问题可能出在张宇成身上。   我沉默,她亦沉默,屋子里仅有吊灯里隐约电流的细微嗡鸣,我转头看向窗外,岑佩拿着葫芦站在院子里,和郭福海一同向我看来。我不知道他们何时站在那里,但毫无疑问,他们都站在我这一边。   “张伟,如果你骗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猛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我转头便见到严思琪将手枪丢在桌子上。   她……这是认可我的话了?   手上一紧,我深吸了一口气。“严思琪。”   没有叫她严处长,我想,我们对待这个事上是平等的地位。   她冷着脸,转头看向我。   “我需要张宇成的资料、住址,明日就去他家探清虚实,余下的事情严姐自己处理吧。”   说完这些话。我站起身走向‘门’外。   “张伟!”   “什么事?”我转过头看向她。   严思琪站在桌子旁,深吸了一口气,“我暂时信你,还有……谢谢你为我家人着想。”   我点点头,转过身长出了一口气。   想说服一个人转变理念很难,所以出马弟子都是等有缘人上‘门’才帮忙办事,我差不多算是个特例了吧。   走出来。岑佩和郭福海立刻围了上来。   “老郭,李同方怎么样?”我随口问着,将岑佩的手机要了过来。   郭福海回道:“早睡着了,看样子没事。”   我点点头,拿着岑佩的手机带着二人往东边的屋子里走去,翻看了一下手机里通讯录,找到了一个我要联系的人,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铃声想了很长时间才接通,听筒里顿时爆出喊声:“谁啊!这都几点了给我打电话!大半夜订单加收百分之二十‘精’神影响费!”   “宽小哥儿。”我伸手刮了刮鼻尖,“咳,我是张伟。”   “张伟?我管你张伟杨伟,要什么货,订多……”电话那头的话音一顿,火气也降了下去。“北面来的那个张伟?”   “嗯,是我。”我‘揉’了‘揉’额头。   “哟兄弟,怎么啦,碰到麻烦事儿了?是不是又跟密宗扯上关系了。需要什么装备跟小哥儿说,小哥儿都给你‘弄’利索!”   “不是密宗的事情,那边已经解决完了,我是想……”   我话还没说完,那头便喊了一声“我靠”!   “要我哥们都说北面来的牛‘逼’,你都给‘弄’利索了?咋样,我给你的符好不好使?”   “很好用。”我叹了口气,真没有心思跟他扯皮,“道家护法神将符我要两四张,你那里有没有杀伤‘性’大的符?”   “杀伤‘性’大的?那可没有,符就是符,这玩意也不是手榴弹机关枪啊,你想干什么啊,捅了哪个‘阴’宅鬼窟了,还有你们北马应付不了的事情吗?”   我叹了口气,“事情不一定见得就应付不了,但也难保没有危险,道家护法神将符可以护身,最好能配上有杀伤力的,能起震慑效果的,如果没有的话,能封印鬼物的符也可以。”   “封印的符你就别想了,小哥儿我都没听说过那个,不过,桃木剑、铜钱剑、八卦镜都齐全,店儿里有常备的货,还有啊,你跟人干架也要备点搜魂符,小心有偷袭什么的,这个客户们最常买的,这样吧,我这里有抓鬼装备套餐,两千到五千不等,怎么样,来一套不?”   我沉默了,而且眉头发紧,这都什么跟什么?   电话那头等了半天,没听到我说话,顿时传来吞唾沫的动静,好像还拍了一下大‘腿’,“差点忘了,还有六丁六甲符!这个符听说能码来十二个道家天兵,干群家必备啊,一共十二道符,再加上四张道家护法神将符,每张三百,批发价打七五折,附赠四张搜魂符……总共三千六百块!   张伟,还要什么不?”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正面对阵      这一夜,不仅是我,可能严家人也没怎么休息,坐在东屋的‘床’上,身体靠着‘床’头,头顶明亮的灯光似是打‘乱’了人的生理周期,我‘精’神上有些恍惚,两天两夜只睡了几个小时,身上很疲惫。   “弟马,蒋东林找了道士在家中作法。”   沉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缓缓的抬了下眼,身边躺着进入深度睡眠的岑佩和郭福海,转头看向一旁对我汇报的上官馥娅,还有肩头上伤势已经恢复了的黄小妹。   “道士厉害么?”   “是冒充的骗子,被我掀了法台吓跑了,蒋东林还在找人保护他,不过,他跟他的律师通过电话,打算与警方沟通,想跟咱们和解。弟马,此人两面三刀,看情形还只是缓兵之计,他应该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上官眼中一片寒芒,手里紧攥着令剑的剑鞘。   “他已经自身难保了,刘局亲自督案,蒋东林该考虑的是他自己问题,想和解对我来说只是好事。”我抬起头,看向面容冷峻的上官,“小鬼和卢巧芸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对方堂口有两个清风在我手上,还有周旋的余地,家里怎么样?”   “家里无事。”上官回道。   “好了,你去休息一下,明天跟我出去办事。”   说完这些,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感觉对方堂口的人马不会再来,随即便靠在‘床’头合上眼睛小憩。   这一闭上眼,自己也有些强撑不住,就这么坐在‘床’上睡了许久……   清晨,李宽赶早送来我要的东西。   除了道家护法神将符和搜魂符外。十二张六丁六甲符均有塑封,拿在手里厚厚一沓,每一张都有一尺来长,非常大,排开来能占据大半张电脑桌。且每一张符上所画的都不一样,有的是图形,有的是文字,均由朱砂勾勒,单拿出哪一张都好似艺术品。   六丁为‘女’,是‘阴’神。六甲为男,是阳神,按照道家的说法,六丁六甲均为道家的护法神将,是道士最常用的破煞符,可以布阵。传说杀伤力非常强。   不过,李宽昨晚曾在电话里跟我说过,在他的客户反馈记录中,六丁六甲符肃清鬼物的效用比较明显,有护身作用,但具体什么效果得看个人能力,大体上。使用时会有微风产生。   六丁六甲在众多道家护法神将里能排上号,这十二张黄符就相当于他们的名片,和介绍信差不多,拿出来能让很多脏东西畏惧三分,李宽给客户家里做法事时,有时候碰上一些邪‘门’的事儿,六丁六甲符偶能解决问题。   告别李宽,我回屋净脸净手,取出李宽给我带来的黄铜香炉和线香,将一塑料兜里的香灰缓缓倒进香炉里。在桌子摆上所有黄符,点上三根线香‘插’进香炉中,心头默拜道家诸位神将。   之前对付喇嘛亡魂的时候,道家的一位护法神将就曾现身助阵,我到现在也没有时间回礼。此时做过这些后,桌面上的四张道家护法神将符和十二张六丁六甲符,都似有隐动般在我眼前晃了一瞬。   那感觉就像是看见了海市蜃楼,十六道黄符上好似多了一层符文的虚影,转瞬间隐入黄符之内。   等到线香烧完,收起了所有黄符,我单拿出两张护法神将符,叫醒郭福海和岑佩,让他们一人一张贴身收好。   忙完这些,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严家人早早起来招呼众人吃早饭,我与严思琪在正房客厅碰了头,她眼中尚有血丝,估计昨晚也没怎么休息。   餐桌上,李同方喝了些清粥,‘精’神还不错,餐后,我和严思琪一同出‘门’,李同方想跟着,却被严思琪拦了下来。   出‘门’提车,赶早去严思琪的姐夫张宇成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窗外的都市一片清冷,我将她带给我的一套针灸器具整理着。   张宇成住的地方比较远,驱车需要四十多分钟,从严思琪的口中,我得知张宇成出身普通家庭,父母双双下岗,张宇成与严思琪的二姐是大学同学,从大一就相恋,二人毕业后便结了婚。   张宇成的家庭条件在这个大都市当中可以说是中下程度,除了父母的一套房子能值五十多万,家里连婚房的首付都拿不出来,他能娶严家的二‘女’儿,确实是攀了高枝。   不过,严思琪的父亲对二‘女’儿的这桩婚事没有任何阻挠,知道这个姑爷在大学期间到处打工,不断积累工作经验,是个能吃苦有责任的心的人,而且张宇成与严思琪的二姐感情深厚,情比金坚,所以严‘精’忠一人做主,同意严思琪的二姐与张宇成领证结婚。   “张伟,我二姐夫这几年挣了些钱,人确实有了些变化,否则我也不会考虑你昨晚说的事,不过,我现在有些后悔带你去找我姐夫。”   车子一个红灯前停下,严思琪冷着眼角的余光瞄了我一下,抿着嘴‘唇’看向前方。   我微微皱眉,“为什么后悔?难道你以前就有预感了?”   “算是有一些吧,但从来都没往你说的那些事情去考虑。”严思琪言语中透出了一个警察分析事件的意味。   “以前的姐夫成很朴实,整天都把笑容挂在脸上,哪怕是我姐跟他使了‘性’子,他在我家说话也没什么分量,但姐夫都会把苦吞进肚子,什么都能承受,我爸就是欣赏他这一点,他很有担当。   后来姐夫挣了钱,买卖越干越大,人便变了很多,为人处事变得圆滑了,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他说的话办的事都潜藏着某种目的。我是警察,又在体制里工作,看人的能力具备一些,张宇成给我的印象确实不像一个家人。”   这般说着,严思琪在绿灯前开动车子,又告诉我张宇成是做高档礼品生意的,两个‘门’市房都在市郊一个大型农产品批发市场,逢年过节时买卖非常好,家里有三套上百平房子和两个车库。   严思琪认为,张宇成想学中医势必要从零开始,而想获得她父亲的成就,也至少要有五六年的努力,张宇成已经三十多岁,是事业正在继续攀升的时候,真要让他钻研严家的中医传承,所付出的代价很大。   “张伟,既然你有这方面的能力,就要帮我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有信你的地方,当然也有怀疑之处,好了,到我姐家了。”   严思琪停下车,正对着一个高档小区,她刚打开车‘门’,我便伸手拉住她,递给她一张道家护法神将符,“贴身收好不要外‘露’。”   各怀心思下了车,我身上的衣服内用胶带占满了黄符,手里拿着葫芦,背着包裹,和严思琪走进小区之内,而跟在我身旁的上官则捏紧了手里的令剑。   途径三排高层住宅,严思琪抬手指向一片绿化带后的一栋高层建筑,“三单元,五零一室就是我二姐家。”   我抬眼望去,二十多层的住宅楼很大,靠着北面的凉台都是落地窗,大概四五米宽,能感觉到内部格局很宽敞,楼下停放的车辆很多,楼边上还有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这里的房价保守估计差不多在一万五以上。   看向三单元五楼的位置,右侧的窗户应该就是五零一室,我转头告诉身边的上官闪过去看一眼,务必速进速退,有任何情况不可恋战,有什么问题我自己处理。   上官捏着令剑,双眸寒霜吐‘露’,瞳孔里都透出一片凛冽意味,旋身一卷蹭的飞了出去,带起的‘阴’风刮在我的脸上竟有微微‘抽’痛。   我微微捏紧双手,上官平日不多说话,但跟小鬼和卢巧芸生活久了,不可能没有感情。   “张伟,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闪?”   身边的严思琪看向我,明显听到我刚才低声的话语。   我摆摆手也不跟她解释,一边缓缓向前走去,一边看向五楼的落地窗。此时的小区内,已有不少居民开始外出工作,一切都是平常状态,可就在这不长功夫,位于对面的楼体中下层,轰然涌出大片黑雾,竟有二十几道身影夹杂其中!   黑雾起初还只是喷出,可转眼间汇聚成一片存在于低空的乌云,厚达两米之多,好似一张巨大的乌黑云被朝着我扑来。   一时间,我浑身寒‘毛’炸立,后背都冒出了冷汗,眼见这乌云追赶着一道‘女’子身影,那‘女’子正是手提令剑的上官馥娅!   肩头一紧,黄小妹全身皮‘毛’都张了起来,呲着牙齿,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响,“张伟,堂口兵马!”   我‘精’神一振,将身边的严思琪拉向身后,转手从背包里拿下一瓶白酒,‘精’神全面紧绷。   我早已想过,张宇成只是个白人,能帮他办事的另有其人,但我没有想到,对方堂口就驻扎在张宇成家附近。   猛然间,身上道家护法神将符和六丁六甲符全部啪的一声陡直贴在衣服内里,我心头顿时感受到十几张符纸带来的神秘气息,全身上下的‘毛’孔皆尽张开。   这一刻,上官馥娅猛地闪到我的身前,令剑一抖摆上架势,我深吸一口气,拧开了手里的白酒……      第一百二十二章 登“堂”入室!      小区之内,道路上的居民没有任何人知道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此时,唯有我能看见,眼前那一道巨大的乌云追着上官的移动轨迹猛地收了口,汇聚成一道粗如桥墩的浓烟,滚滚而落,包裹了我脚下方圆数米,一片乌烟瘴气。   “什么人擅闯堂营!”   一道男‘性’的暴喝声在耳边响起,周围的黑雾也尽数驱散,显现出大量身影。   都是仙儿。   这些仙儿男‘女’皆有,各个面‘露’怒容,仅隔着两步的距离,将我重重包围,就连头顶上都有。   “是那个会神通的弟马,小心!”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二十几个仙儿接近变‘色’,猛地倒退半步,有一半儿则又瞬间强冲。   仙家动手,又是如此之近的距离,我面前的上官馥娅还没等动身便已经被扯了出去,随即一张张面孔朝着我贴了过来,上拳头的,用脚踹的,他们身上裹着淡淡一层黑雾,猛地扑过来,或撞或闪身,在我眼前好似重重叠叠堆积在一起的乌鸦,密不透风!   那一张张没有血‘色’的脸没给我任何恐怖的感觉,反而让我见到他们的惊慌之‘色’,甚至有三个仙儿竟然直奔我的手臂,想要拉住我提着白酒的右手。   “住手!快住手!这是大堂弟马,有受敕神通,快回来!”   依旧是那道男‘性’声音在喝喊,我周身所有的仙儿都是浑身一震,迟疑的功夫,一声惨叫,在我的左手边,掌中的七根三棱针针尖之下。大捧的黑雾从下面冲了出来,顿时挨下去一个‘女’‘性’仙家。   另一头,我抬手一口白酒灌下去,猛地酒吹出去,‘唇’齿间的劲风将打量酒雾吹散。猛地掀翻了面前三个仙儿。   酒雾冲出一米之多,连带这吹晕了后面站着的两个仙儿,对‘腿’上一软便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一时间,我双肩发沉,身上的阳火熊熊。双肩上的空气一片炽热,我知道黄小妹已经钻进我的肩窍内。   眼前黑了一下,被对方打击的身体里还残留着‘阴’寒,我喘着气,身后的严思琪立刻走了上来,左右看了看道路上张望过来的居民。拉了我一把,“张伟,你在干什么!”   “鬼。”   说了一声,严思琪顿时身子一颤,一时间没法回应,而我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被对方压在后面的上官馥娅。   此时的她被人摁在地上,侧脸贴着地面。手臂双‘腿’都被人踩着,弓着身子无论如何都直不起身,令剑也被人收走。   一照面,我们就处于劣势,对方是堂口人马,人手多,有本事,下手狠。   但是,他们也在出马体系之内。   “你们好大的胆子!”   肩头一声爆喝出去,黄小妹猛地从我肩窍中钻了上来。眼中满是愤怒,“让你们的弟马滚出来磕头认错,扣我堂口兵马,伤我家弟马,真有能耐!还愣着什么。都给我跪下!”   黄小妹是动了真怒,这般喝喊着,四肢都气的发抖。   “跪?‘毛’都没……”   “闭嘴!”   对方的仙家当中一声怒喝,为首的一名男‘性’仙家面‘色’铁青,走了出来。   这名男‘性’仙家十分消瘦,穿着一身古人的灰‘色’布长袍,剃短发,长袍有对襟有盘扣,立领收紧在喉咙下,看起来像是晚清民初的装束,他踩着一双黑‘色’布鞋快步走来,脸上的面‘色’已然极为凄苦。   他抬手抱拳先行一礼,“这位弟马,我、我……唉!”   这仙家极其苦闷的叹一口气,半点笑容都提不起来,随即地头抱拳又道:“贵堂两位仙家正在堂营之内,我家堂上堂下都在商议如何向弟马赔礼道歉,您有受敕神通,出身不凡,我们、我们……”   我冷眼看过去,肩头的黄小妹也稳稳坐回我的肩头,冷声道:“还算你们脑子不傻,知道惹了什么样的堂口,今日咱们就说道说道,你们到底怎么赔礼道歉,都让开!”   那仙家听着黄小妹的训斥,浑身一震,抱着的双拳都打起了颤,面上更是一片死灰之‘色’。   “放了我的仙家,我自己找你们弟马说道。”   我跨步向前,那仙家这才回过神让开身,又赶忙过去让同伴放开上官,亲自接过令剑,双手恭恭敬敬的‘交’还回来。   上官将令剑一收,垂着眼睛琢磨了一阵,立刻跟上我。   这就是仙家体系,什么事都可以摆在明面上谈,我手上的打马鞭和酒吹能力是最显而易见的东西,这些仙儿只要有点见识,都能分析出我身后的堂口仙家非同一般,同在一个体制之内,他们可以欺负我,我身后的仙家也能收拾他们。   各个出马弟子之间,本来就是同僚关系,做朋友最好,互相探讨出马心得聊聊人生感悟,这都是有益于修行的事情,可真要有了矛盾,起了无法化解的冲突,就会打仗,不打个家破人亡誓不罢休!   对方堂口惹到我头上来,最先就要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敌人的背后有什么势力,祖宗十八代都要查明白,否则引出一些对付不了的靠山,注定前程尽毁,甚至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人与人结仇,哪怕是被‘弄’进监狱还尚能存活,尚有有人‘性’化的待遇,可在仙家世界里,没有这样的幸运,引出多少帮忙打仗的,都要尽可能斩草除根,异常残酷。   仙家们彼此讲道理,平心静气一切从善,看似美好,可一旦大动干戈,绝对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情况。   冷着脸走在前面,我身后二十几个仙儿里,大部分还不明白怎么个情况,只有少数几位低着头紧紧跟着,生怕怠慢。   这就是沿海城市的堂口,这边的堂口少,‘交’流可能也少,很多方面比不上东北堂口聚集多的地方。   “张伟、张伟!”   这功夫,严思琪追了上来,面‘色’有些微微发白,拉着我问怎么回事。   “跟我走吧,估计今天就能把你家的事情‘弄’清楚。”   说着,我抿紧嘴‘唇’,猜想着即将面对的情况,而我肩头的黄小妹也招来那个为首的仙家,并告诉我这是个常仙,有地仙级别,应该是堂口的重要成员。   对方不能报上自己的名字,估计是怕我堂口找他麻烦,也有身为他家堂口仙家的职责所在,捡着能说的跟黄小妹不断‘交’流。   “扣押贵堂仙家的事情,我们常家人马也很难办,堂口里有些事情相对复杂,没能第一时间给贵堂一个‘交’代。”   “你们常家的人马难办?”我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向对方。   “是这样,我们常家的教主主张给贵堂道歉,但堂口里有不同意见,所以一直就这么拖着,哦,对了,胡家教主也主张赔礼道歉。”   我身边的那个常仙目光一闪,他身后不少仙儿都开始目‘露’猜测,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而有的仙儿还没反应过来,‘交’头接耳了一阵,闪身离开。   常仙话里有话,大概的意思可能是要给我传递一个消息,对方堂口里还是有明白事理的仙儿在坐镇,不过,一个堂口的事物是由掌堂大教主和弟马共同把持,分堂教主有话语权,但决定权不在他们手里。   这也就是说,对方堂口的胡家人马和常家人马,并没有能力影响堂口决策。而常仙对我如此恭敬,莫非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转眼看向肩头的黄小妹,就见她对那个常仙‘抽’冷子一笑,那常仙便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推开单元‘门’,上了电梯,身边的仙儿就散去了,电梯内,严思琪抱着手臂,面‘色’一片狐疑,她一路上看我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大概的情形能猜到,但是不是真的,她没法确定。   上了楼,敲响张宇成家的房‘门’,站在‘门’口望着深棕‘色’的防盗‘门’打开,我的心头便提了起来。   开‘门’的人是严思琪的二姐严思宁,一眼照量过来,她吃惊不小。   “小妹,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快进屋,家里正吃早饭呢!”严思宁忙转过头,“宇成,妈,爸,思琪来了!”   “啊?思琪来啦,快进屋,一起吃饭!”   屋里传来一道男子声音,不是张宇成的,我站在‘门’外琢磨了一下里面的情形,屋里的应该还有严思琪的公公婆婆。   换鞋进‘门’,穿着衬衣的张宇成也走了过来,此时的他正用‘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本是一脸笑容的过来一看,可见到我之后整个人都是一愣,“张大夫?”   我漠然的点点头,转头看了眼玄关后宽敞的客厅,一应摆设也是十分高档,装修豪华,张宇成的两个孩子正在沙发上玩玩具。   客厅正中摆着饭桌,上面有各种早点,一个五十岁左右,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端着一盘柿子炒‘鸡’蛋,“呵呵,思琪快坐,一起吃一口。”   这人应该就是张宇成的父亲了,他看到我时也是愣了一下,“这位是?”   我抿着嘴‘唇’对着张宇成的父亲点了点头,“大叔,冒昧打扰,我是严思琪的朋友,听说这儿有大仙儿,想来看看虚病。”   “虚病?”   对方猛然一怔,走到饭桌旁,将盘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我们家不看病,你找错人了!”   找错人?   我转头看了看客厅,除了我眼前这几个活人外,这整个屋子里黑压压的,拥挤在一起的,足有四五十个不是人的东西,他告诉我他们家不看病?   哼,他们不看。   我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女神亲临      张宇成的家中,客厅里满满的都是仙儿,重重人影渐渐凝实,黑压压的遮住了窗外光线,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些仙儿的身上便漫出若有若无的冷意,沙发上两个张宇成的孩子顿时打了喷嚏…   屋内仙家足有四五十个,男‘女’老少,或丑或美,地面上还有几个六七只小黄皮子躲在人后,好奇的向我望来,这几个估计是堂口里的小崽儿小辈,看起来没什么道行,但也有‘迷’‘惑’人的本事。   看情形,对方堂口的领导并没有现身,都是寻常堂的口兵马,虽然有几个身上裹着黑雾,在众仙家身后眯缝着眼睛,看起来有点能耐,但谁都没有贸然靠近。   毫无疑问,对方的堂营就在附近,此时严阵以待的看向我,应该在等堂口的命令。   转过头,我看向饭桌旁张宇成的父亲,见到他脸上尚有怒容。   在此之前,他语气强硬的说这里不看病,光是这反映就能看出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很快,厨房‘门’口走出一名烫着细卷的中年‘妇’‘女’,看起来年近五十,上身穿着圆领的黑‘色’印‘花’蝙蝠衫,而随着她的出现,客厅里的仙儿们立刻有了微微晃动,甚至有几个还不动声‘色’的向我靠近。   ‘妇’‘女’一张圆脸,皮肤略显松弛,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到饭桌前,瞄了眼我肩头的黄小妹,又看向我身后的上官馥娅,目光在我身上扫量了一下,冷着一张面容转身摆‘弄’桌上的饭菜。   看样子,这就是我要找的大仙儿了,她应该是张宇成的母亲。   客厅内。身为儿媳的严思宁偷偷拉了一把旁边的严思琪,低声道:“小妹,怎么回事啊,什么看、看什么病?张大夫来家里干什么啊?”   严思琪面‘色’发白,身为警察。她如何看不出里面的猫腻,她二姐严思宁的公公的反映如此‘激’烈,这里面要真要没什么问题就怪了。   我这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心头没有丝毫想缓解气氛的意思,扣我的仙家,伤我的媳‘妇’。岂能善罢甘休,随即对着张宇成的母亲冷声说道:“这位大娘,我人来了,你今天就得给我个说法。”   说罢,将包里的葫芦拿出来,客厅里顿时有几个仙儿顿时倒吸了口气。而我看着张宇成的母亲仍旧背对着我,将眉头紧锁。   “张大夫,你大早上来我家想干什么!”   一声低喝,张宇成快步走来,将近一米八的个子顿时拦在我身前,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金丝眼镜,一双冷眸紧紧盯着我。周围站着的几个仙儿立刻护住他左右。   我不言语,转头看向他身后的父母。   “怎么了这是?宇成你别这么大声。”严思宁走过来拉了他一把,转头看了看沙发上的两个孩子,目光不停的在我和严思琪身上打量着。“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张大夫这么早来肯定是有要紧事,宇成,你和张大夫去书房谈,今早我送孩子去上学。”   严思宁张罗着,转头又拉上严思琪,劝公公婆婆坐下来吃饭。   只是。严思琪抿着嘴‘唇’没有动,眸子里一片暗沉,对着她二姐苦涩的摇了摇头,而另一头,饭桌旁的张宇成父母也是没有一个人坐下。   冷不丁眼前一晃。屋里多了一道身影,埋头哈腰鬼鬼祟祟的闪到张宇成母亲身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张宇成的母亲便皱起了眉,转头看向我,“你治虚病是吧,行,五千,少一分都不给你看!”   一句话落下,我勃然大怒!   “好、真好,你们家的事我已经尽可能帮你们遮遮掩掩,你现在却跟我说这样的话……”我随手从衣服里扯下三张搜厅里几十个仙儿,“一群乌烟瘴气,我倒要看看你家的堂子是什么来头!”   随手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刚要升了三道搜魂符,我的手便被张宇成一把抓住,他死死攥着我的手腕,刚刚还一副威‘逼’我的架势,此时已然面‘露’凄苦,强忍着某种情绪艰难说道:“张伟,你有能耐不假,但不许你在我家里闹!”   “不许我闹?那就允许你们闹?张宇成,你家里怎么回事你心里有数,立刻放开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为了他们家着想,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可张宇成的母亲竟然还跟我摆架子装犊子,哼,仗着一趟子兵马就觉得自己厉害了是么,还跟我说看虚病要五千块钱,脑子里灌进屎了!   此时张宇成牢牢抓着我,背对着他的妻儿,伸手用力的抠着我手里的打火机,面上已然浮现出祈求之‘色’,而他的身后,张宇成的父亲面‘色’苍白,一双大手死死的攥了起来,猛地一锤桌子,桌面上的碗筷顿时一震。   他指着妻子喊道:“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堂子我让你立了,你想供什么我都让你供,这几年你病好了,怎么又犯了病!你还让不让这个家好过了,让不让!”   哇的一声,沙发上的两个孩子都被吓哭了起来,好好的一个早晨陷入了‘阴’沉。   张宇成的母亲脸‘色’发白,眼睛立刻红了,朝着丈夫大吼道:“你说什么!什么就是我的事儿了!张宏,你凭什么就向着外人说话!我立堂子还不是为了家好?儿子天天在外面赚钱,早出晚归,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么?   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的堂子,咱家能住上大房子么?张宏,嫁给你一个老实巴‘交’什么能耐都没有的汉子,我说过苦么!你凭什么就向着外人说话?   还有你,你个小崽子满嘴喷粪,到我家瞎嚷嚷什么!”   张宇成的母亲突然疯了一样朝我扑了过来,一瞬间的功夫,客厅里顿时有两个仙儿闪进她的身子,这个好似泼‘妇’满脸怒红的‘女’人咚咚的踩着地面,脚下的拖鞋甩飞到身后,奔着我,抬着胳膊,右手像是涂了一层乌青的漆,冷如硬钢般呼的一声轮了过来。   冷汗蹭的冒了一后背,我咬着后槽牙,手腕下一道金‘色’的打马鞭,瞬间捆了她的身子,这‘女’人脚步一顿,脸上便浮现出冰冷的神情,紧跟着毫不犹豫的打了过来。   她身体里有仙儿,打马鞭捆不住她,我本意想是阻拦她一下,没想到她身体里的仙儿立刻接管了她的身体,临场反应异常迅速。   我脑子里翁翁直响,目光紧盯着她的膝盖,真的很想一脚踹过去,在那个位置,有一块非常脆弱的骨骼,掌握好力道,可以让人永远都是瘸子。   这一瞬间,脑海里满是邪念,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一边是被张宇成拉住的右手,另一边是冲我而来的疯婆子,我右手一挣,甩开了张宇成的束缚,伸进衣服里取一张六丁六甲符,同一时刻,左手抬了起来,计算着对方一巴掌打来对我的伤害。   真特么是个疯‘女’人,五十多岁都没个冷静的头脑!   打算用六丁六甲符,这已经是我忍受的极限了,否则,我抬手在她头顶天灵下针,便可断她香根,让她家兵马没有弟马可依!   之间触碰衣服里的黄符,还没等我动作,手指上突然一冰,就像是‘摸’进一片冰冷潭水之中。   我浑身一颤,衣服里的贴着的一张巨大黄符顿时散发出一阵‘阴’寒气息,猛地透进皮肤深层,那冰冷的温度在骨骼里迅速蔓延,如同骨髓都冻成了冰渣,后脑勺上冒出了几位凛冽的寒流,冻得后脑一片生疼麻木。   左臂挡住张宇成母亲的挥击,接触的一刹那,对方的力道清晰的从左手小臂的外侧传了进来,如同水‘波’一般‘荡’进肌‘肉’和骨骼里。   可是,我的左臂竟然没有丝毫动摇的挡住了对方,耳边顿时响起一声一对铁管猛烈撞击巨响!   砰的一声,张宇成的母亲捂着右臂倒退,身后顿时滚落处两个仙儿,她眼睛里水光漫出,抖着胳膊又连退了两步,震惊的向我身后望去。   身后?   这一刻,我自己也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转过头,这才发觉身后还站着一位仙家。   ‘女’‘性’,散发着清新的‘花’香,我转头的功夫,只能看到她的下巴圆润光滑,嘴角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却根本看不到脸。   她几乎是紧贴在我后背上的,似乎在一瞬间在我脑海里打了个影像,那画面好像是一个曼妙的‘女’‘性’身体,瞬息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记不得她穿着什么,但直觉上,对方美如天仙。   浑身发凉,‘女’‘性’,这是……   六丁‘阴’神的其中一位!   我额头上蹭的冒了汗,那‘女’‘性’仙家便没了踪影,恍然间再一转头,客厅里对方堂口的人马竟然齐齐倒退,所有仙家都‘露’出惊恐的模样,更有甚者竟然跪了下来。   张宇成的母亲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嘴‘唇’连抖,“上、上方仙!你、你是出道的!”   我看着她吓破了胆的模样,心头也是震惊非常,如果说上一次道家符法神将助阵,可能是机缘巧合,可能是我有一点道缘,但这一次六丁‘玉’‘女’的其中一位现身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肩头的黄小妹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肩头,张着嘴巴直愣愣的盯着地面,“张、张伟,你是上方仙……转世?”…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内部倒戈      上方仙转世,说白了,就是高等级的仙家到下面来做一回人,属于带公务下基层锻炼的类型,他们有的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有的可能和普通人一样,平静的过一辈子…   我睁着眼睛,震惊的望着脚面,惊愕的缓缓转过头看相黄小妹,便见她也一脸疑‘惑’。   “妈!”   眼见一晃,张宇成忙跑过去扶住他的母亲,额角两侧的青筋暴突,涨红了脖子,恶狠狠的瞪向我,“张伟,你敢对我妈动手!”   他这一声喊,严思宁也奔过来扶住婆婆,“妈,你怎么样妈?”   “孩子他妈,你怎么了?”张宇成的父亲张宏也跨步过来,一张脸白的没有血‘色’。   一家人围住张宇成的母亲,屋子里孩子的哭声不断,一片‘混’‘乱’,方才我与张宇成母亲那一声碰撞动静不小,真要是普通人来这么一下,骨折都有可能,他们怎么能不担心。   只是,现在的我还有些回不过神,拉起衣服,深‘色’的短袖t恤里传出了一股烧纸的味,大片黑‘色’的纸灰簌簌落向地面,十二道六丁六甲符中的一张已然化成黑灰,粘在我的的‘胸’口和衣服内层,尚有一丝余温。   我不知道这道符何时引燃的,竟没有烫到我的皮肤,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而更令我难以置信的,还是黄小妹说过的话,她说我是上方仙转世。   我看了看她……应该不太可能吧。   上方仙一般不出面‘插’手堂口事务,即便是上方仙转世,也不会成为出马弟子。   换句话说,上方仙如果是处长级别的话,出马弟子顶多算个副科级别。过完这辈子到了下面从头开始,给别人堂口当碑王顶多是提到正科,哪怕给人当掌堂大教主,也就是个副处级别,上方仙没事给自己降级干什么?   胡思‘乱’想了半天。屋子里安静了不少,抬头再看过去,我心头一惊,猛地发现面前多了数道身影,站在张宇成母亲的周围。   这几个是仙儿,左面打头的是个********。长得惊为天人一般极其貌美,挽着纤细的秀发,凤眉如月、琼鼻秀‘挺’,白皙如凝脂一般的面颊美‘艳’非常,且身姿丰满,一双眸子水‘波’‘荡’漾。   美‘妇’神情温和。穿着一身白‘色’的‘女’款古装,对我欠身行礼。   我下意识一愣……胡家‘女’仙?   胡家仙大部分都是貌美俊朗之人,若是修炼正统法‘门’,胡仙身上会表现出一派正气,这还是个正统仙家!   在她身边的是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神情肃然,穿着一身青袍。对我抱拳低头,看不出来路。   而除了他们两个,余下的几个刚刚赶到的仙儿神‘色’各异,面‘露’紧张之‘色’,有的抱拳,有的点点头。   这时,左手边那个********看向我颔首道:“胡家教主胡雪灵见过弟马,弟马神通广大,有上方仙家护法,我家弟马不明事理。还请弟马勿怪,稍后堂口上下必会给弟马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罢,她转头对旁边的青袍中年男子说道:“有劳常大哥给咱们弟马捆一下全窍。”   ********是这家堂口的胡家教主,那旁边的男子姓常,莫非就是常家教主了?   而余下的几个仙儿也应该是堂口各部‘门’的领导……   “妹妹客气。这差事自然由我来做。”   常家教主对着胡雪灵苦笑了一下,瞬间闪进张宇成的母亲身体之中,张宇成的母亲顿时身子一震,浑身打颤,腰上左摇右摆发出了剧烈抖动,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恢复正常。   张宇成的“母亲”长出一口气,转头安慰了儿媳两句,拉着张宇成向我走来,“弟马,堂营在就在楼下车库之内,请随我来。”   “她”这般说着,一屋子人都是一愣,屋里几十个仙儿也都面‘露’震惊,有几个开口言语的,顿时被胡雪灵身边的几个领导用眼神瞪过去,立刻一片禁口。   我点点头,冷着脸与“她”一同出‘门’,也将严思琪招呼出来。   “妈、妈!”   “孩子他妈,这、这是怎么了,你这……”   张宇成的妻子和父亲想跟上来,顿时被张宇成的母亲阻拦下来,转头摆了摆手,“稍后再说吧。”   一声叹息,她自己直接把‘门’关上了,带着我们走楼梯下去,直奔住宅楼后方。   “张伟,这是怎么回事?”   严思琪快步跟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肘,一张漂亮的脸蛋尚有些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你二姐的婆婆和我是一路人,刚才脾气很倔,后来发现对付不了我就服了软,跟我来吧,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大、大姨和你是一路人?出马弟子?”严思琪睁大了眼睛。   我点点头,不再解释,和张宇成的母亲一同快步下楼。   转到住宅楼的南面,一层都是车库。   正对着张裕成家楼下的一间车库有经过改装,车库的卷帘‘门’改成了墙面,有防盗‘门’,张宇成站在防盗‘门’前一脸凄苦,转头看向严思琪,攥紧着双手长叹一声,“妈,我该怎么跟思宁‘交’代啊,我……”   张宇成的“母亲”摇了摇头,“宇成,你母亲犯下的过错早晚会有果报,早来早好,你好好跟你爱人解释吧。”   说完这些话,张宇成脸‘色’顿时惨白,震惊的看着他的“母亲”掏出了钥匙打开防盗‘门’。   “姐夫,你和大姨真、真的……”站在我身边的严思琪声音打颤,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宇成指着车库说道:“你家的车库不在这儿,这是你瞒着我姐偷偷置办的?姐夫,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张宇成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即走进车库。   一进‘门’。因为没有窗户的关系,房间里一片昏暗。   房‘门’开在右侧,朝着左边看去,里侧的墙壁正中摆着铺着黄‘色’锦布的供台,上面香炉、佛像、贡品一应俱全。   而在棚顶四盏‘射’灯的照‘射’下。供桌的后面,显‘露’出一面通红的墙壁。   那红‘色’并非油漆,而是一张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红布,上面用黑‘色’的墨迹写了大量人名,左起第一排是胡家人马,第二排是常家人马。第三排是蟒家人马,四排为清风烟魂,五排为堂口杂仙,一时间不好分辨。   第三排为蟒家,其实也是五大仙家之一,与常家并列提及。是蟒蛇修成的仙儿,自古常蟒是一家,都是能征好战的主,这张宇成母亲带的堂口规模不小。   至于占据那整面墙壁的红布,其实就是出马堂单!   还真是不简单,光是堂单上供奉的仙家就多达百位以上,甚至有可能在二百以上。   我目光下移。地面上也铺着红布,将三十几平米的地面占据了七成之多,上面用一块钱钢镚硬币摆着阵,我能看出的有北斗七星和太极图,除此之外,上面也有点燃的莲‘花’状油灯,地面上的红布还绣着巨大的金龙。   房间两侧,各有五杆三角锦旗,一人多高,因为旗面没有展开。也看不清上面绣了什么。   这堂口布置大多是我看不懂的东西,左右看了看,房间里也没有别的摆设了。   重新看向那张巨大的红‘色’堂单,里面顿时一道道人影闪现出来,站在地面上的红布之上。有胡雪灵,有那个之前给我带路的常仙,总共十几位。   在对方的人马之中,有一个微微驼背的老太太给我印象极深,老太太穿着紫‘色’的寿衣,个头也就一米五左右,站在人前为首,一头银丝,面‘色’发青,一脸褶皱堆积下来,那一双眼睛被遮掩的好似三角眼,正怨毒的看着我。   这时,张宇成的母亲走上地面的红布,身子一晃,常家教主便闪了出来,站在老太太的斜对面。   张宇成的母亲顿时浑身一软,噗通坐在地面上,抬头便哭喊了起来,“师父,师父啊!”   老太太的神情肃冷,沉‘吟’了片刻,转头看向胡雪灵等人,“你们想造反?把别家堂口的弟马领来,想翻堂子不成!   我是这家的掌堂大教主,你们一个个都是跟着我家子孙攒功德的,哼,想翻堂,这几十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老太太转头看向众仙儿身后的一人,见他们都不言语,又是冷哼一声,“还真是想造反,我今天就‘弄’死这个弟马,你们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要背因果一起背!”   我瞳孔一缩,额头都绷紧起来,看着老太太浑身冒出丝丝缕缕的黑雾,而其他仙儿都没有动手的意思,心头有些明白了。   此时,黄小妹在我耳边说道:“就是个老烟魂,估计是张宇成家的祖先。”   我心头有数,对方想‘弄’死我还真是脑子进水,她家堂口的兵马都不拥护她,她自己一个光杆司令还想动手,还真是荒谬。   正准备应对,对面的胡雪灵便笑了一声,随手打出一道白光扑在身后的堂单上,缓缓笑道:“大教主,堂营封‘门’,你也调不动兵马了,如今弟马给整个堂口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得罪了有上方仙护法的弟马,我们能视而不见么?”   话音一落,一旁的常家教主立刻闪身到‘门’口,身子一卷,整个躯体都放大了起来,竟然化作一条水桶粗的青‘色’巨蛇,随后,老太太身后的其他仙家也分散左右,将她牢牢围困。   我冷眼看向老太太,一家掌堂大教主?   莫非真是人老糊涂,她不服输想对付我,还想搭上堂口所有仙家的前程?   哼,内部倒戈,她这掌堂大教主做到头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仙家算计      车库之内,剑拔弩张…   这里本就没有阳光照‘射’,一片昏暗之下,张宇成的母亲一脸惊愕,看着周围熟识的仙家动‘乱’,整张脸惨白的没有血‘色’。   此时,对方堂口的掌堂大教主被众仙家围困,略显‘阴’冷的室内低温刺‘激’着肌肤,让我周身的‘毛’孔都紧缩起来,绷紧着身子看着眼前的一幕。   心头戒备着身为掌堂大教主的老太太同时,我也戒备着周围反对她的仙家们。   这家堂口的胡家教主胡雪灵率众造反,表面上,她似乎是站在我这一边,说我有上方仙护法,又有神通种种,是了不起的弟马,背后有了不得的堂口作为靠山。   可事实上,按照仙家体系的常识,上方仙不会给出马弟子护法,上面的领导不可能给下面的编外公务员当保镖,胡雪灵这么说,分明是想利用我的身份笼络住所有仙家,坚定造反的念头。   另一方面,她把我当成这个事件的见证者,莫非,这之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还有别的可以利用我的地方?   抿着嘴‘唇’,看着正中被围的烟魂老太太,知道这掌堂大教主没什么气度,甚至有些像冥顽不灵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倔强老人,而她的弟马,张宇成的母亲也是如此,明明可以和解的事情,非要做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这样的情况是我起先没有设想到的,千人千面,本该由他们出面赔礼道歉,付出点代价便可以了结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   我暗中思索了一阵,有了些打算。伸手‘摸’向身后的背包,指尖碰上了一层网兜里的‘药’葫芦。   目光扫向车库内的四处,便见到除了胡雪灵和‘门’口化作青‘色’巨蛇的常家教主外,其他仙家的神‘色’尚存惊慌。   仙家打架一触即发,瘦小的老太太眼睛一睁。猛地透出狰狞的目光。   “拿下她!”   一声清喝,胡雪灵拧身一道白光,身上便换上一套白‘色’轻薄的盔甲,俯身闪到老太太身边先行出手,紧跟着,车库里的其他仙家也齐齐出手。   这些仙儿的出手速度极快。呼吸间的功夫便斗了十几个回合,我眼‘花’缭‘乱’的看着老太太一人难敌四手的左右周旋,一瞬间便挨了数下,身上砰砰的腾出一片片浅淡黑雾,一张脸都惨白异常。   群仙儿非常厉害,相比来说。胡雪灵在其中还属中游水平,不过,她很懂得配合,进退有度,每每都正面迎战老太太,光是我在脑海里记忆下的画面中,胡雪灵便有两次抵挡老太太的狠辣反抗。   毕竟是一家掌堂大教主。要是真没有点手段就怪了,老太太一双枯槁的手爪藏在宽大的紫‘色’衣袖下,挥动之间带起一片紫‘色’‘阴’影,呜呜作响,不大会功夫,身子便嗖的化作一张半人多高的毯子,身体四肢与面容全都印在上面,在车库内与众仙家周旋。   这应该是用上法术了,老太太一张狰狞的面容在毯子上,显‘露’出青灰的肤‘色’。她睁大了眼睛,怨毒的目光不断快速转动,躲避着众仙家的攻击,时不时反攻回去,毯子直接穿透众仙家的身子。使得对方的灵体有一瞬间的虚弱。   有一瞬间,我看到老太太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立刻紧绷着‘精’神,猛地脱下上衣,‘露’出余下一张张巨大的六丁六甲符,伸手便扯了三张拿在手中,耳边顿时响起了一片吸气声。   “六丁六甲,小心,别引来天兵!”   “保护那个弟马!”   “快,擒下大教主!”   车库内,仙家的呼声大‘乱’,那张在室内如幻影般左右腾挪的黑‘色’毯子里,顿时传来了乌鸦般的沙哑笑声,“你们想翻堂子,简直作茧自缚,想擒拿我保住这个堂子,休想瞒天过海!”   一道磨人耳朵的恐怖尖啸声在我耳边炸响,极寒的‘阴’风铺面,我头皮一紧,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电流瞬间击穿,闭合的‘毛’孔瞬间大张,全身的骨骼都对接般的挤压在一起,头皮上似有重物碾压,在我头顶轰隆碾过,便见到对面那张带着滚滚黑雾的毯子立刻向我扑来!   那一刻,毯子反卷,‘露’出老太太的狠厉面容,一脸褶子狰狞堆叠,眼睛都要暴突出来!   “常大哥!”   胡雪灵一声清喝,‘门’口一道青‘色’巨影顿时从我左手边飞闪而来,带起的气流将地面的红布吹起,一地硬币飞散四处,地面上的莲‘花’油灯顿时扑灭滚倒。   ‘门’口的常家教主瞬间闪到我的面前,水桶粗细的蛇身延展开竟有七八米之长,巨大的蛇嘴猛张,里面的粉白‘色’的筋‘肉’绷紧,黑‘洞’‘洞’的喉道好似能吞人一般,两颗半尺大的透明晶状蛇牙带着倒勾,一口便咬住了飞向我的黑‘色’毯子。   常家教主身子一拧,巨大的蛇身鞭打周遭,扑棱着滚落在地,将整张黑‘色’毯子都牢牢捆在一起!   一瞬间,我浑身冷汗遍布,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常家善斗,现了原型的常家教主不仅凶悍,他那具青‘色’密鳞遍布的青蛇体魄,更是给人一种难以抵挡的恐怖之感,一双拳头大的蛇眼里面竖着一条黑‘色’瞳孔,眼外有滑膜状的东西分散开,目光里透出的狠辣让我心神剧震。   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瞬间鼓起,还未回过神,一声惨叫便从对面传来,眼见着常家教主卷着的黑‘色’毯子分泌出大量黑雾,显‘露’出这家掌堂大教主的身影!   老太太面容痛苦,哑着嗓子大声惨叫,她被常家教主死死卷住了身子,粗大的蛇身在她身上越收越紧,老太太的喊身也越来越凄惨。   这一刻,我甚至听到了常家教主收紧身体发出绷紧钢筋般的声响,吱吱呀呀的刺‘激’着我的‘精’神。   身体尚上有些麻木,我知道对方拿下了这个掌堂大教主。   伸手丢开三张六丁六甲符,从地面上的背包里拿出了‘药’葫芦,拔了塞子,伸手一轮,甩出里面两个昨晚抓的清风,我蹭的朝着老太太冲了过去!   脚下地气上涌,我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地气灌进双手之内。   对方想造反,但不该把我也拉进这个事件里,我不能陪着他们背负这个责任,一堂子仙家领导打的好算盘……   眯着眼睛分析了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情,我跨步来到跟前,全身都绷紧起来,老太太道行很高,鬼‘门’必定坚硬,左手捏着一根银‘色’的不锈钢三棱针,照着老太太人中横穿而去。   一针落下,针柄顿时在手少倒退了一分,指肚上有汗水,我险些没捏住针柄,咬着牙‘挺’住这一下,感觉到老太太的鬼‘门’的硬度堪比石‘门’。   一鼓作气!   冰冷的地气轰轰输送而来,我拧着针柄硬生生‘插’进去,老太太的鬼‘门’立刻给我一种开裂之感。   “弟马!”   “这……”   “他要干什么?”   胡雪灵还有周围的仙家发出惊愕的呼声,齐齐愣在当场,包括卷着老太太的常家教主在内,在场的仙儿都‘蒙’了。   我抿着嘴‘唇’,脚下的地气不断涌来聚集,身后如同压了一座大山,脑子里翁翁直响!   起针顺应山势,我侧身,拿住葫芦的右手抵住左腕,身体好似一座山峰倾轧而去,手里的三棱针轰然捅进老太太的人中‘穴’,她那坚如石‘门’的鬼‘门’,似是在我脑海里轰得碎裂开来!   一针捅进,老太太浑身一抖,面部急剧发颤,睁着惊恐的眼睛看向我,吓得好似魂飞魄散。   而捆在他身上的常家教主也嗖的闪开化‘成’人形,朝着胡雪灵的身侧倒退而去,惊恐的朝我看来。   我抿着嘴‘唇’,面‘色’铁青,随手抄起葫芦,对准了老太太的头顶按下,顿时将她收进葫芦之内,盖上塞子,手提葫芦,里面多了一些分量。   抬头再看其余的仙家,便见他们面‘色’惨白,齐齐倒退了一步。   我光着膀子,大口喘息了一阵,转头看了看肩头的黄小妹,以及不知何时闪到我面前的上官馥娅,嘴角渐渐抬了起来。   “张伟,真有你的。”   黄小妹在我肩头重重拍了一下,眯着眼睛看向胡雪灵和那位常家教主,勾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多、多谢弟马出手相助,大教主她冥顽不灵,我们……”   “不必多言,你们堂口的自家事情不要牵扯到我身上。”   胡雪灵快步走上前来,面‘色’微白,拱手低头正说着话,我随口出言打断了她。   前后从进屋到现在,不过一两分钟,仙家事务变幻莫测,关键时刻脑子得快,行动得快,也是有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我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身体上因为涌进了大量地气微微打着晃,看到对方的神‘色’明显很惊慌,很明显,他们藏着掖着的某种打算被我打‘乱’了。   看着胡雪灵的目光对着地面‘乱’瞄,我开口说道:“胡家教主,你们想翻堂子,明哲保身没有什么错,不过这堂子立起来也不容易,聚集了这么多仙儿想必付出了诸多努力。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想把掌堂大教主取而代之,这事情无可否非,不过,从弟马到掌堂大教主,这在‘阴’司都有备案,你们擅自撤换大教主,不走正规程序,又拉上我,难道这个罪责,还要我和我的堂口帮你们来背么!”   一语落下,众仙家齐齐一震,胡雪灵和常家教主更是对我震惊看来。   我目光一冷,大声喝道:“你们办事打算盘,打到我的头上,好大的胆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事情原委      车库内一声大喝,众仙家齐齐到退一步,被喝的脸‘色’连变,皆尽发白…   一时间,胡雪灵和常家教主‘交’换眼神的功夫,地上吓傻了的张宇成母亲也睁大了眼睛,在我面前急急向后退去,“他是干什么的,他是干什么的!你们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什么啊!”   她惊慌失措的喊着,‘门’外的张宇成和严思琪听到动响,顿时快步进了车库之内。   随后,张宇成直奔她母亲,而严思琪一进来打量周遭,浑身一颤,攥着拳头身体发抖。   “张伟……”   她的声音在发抖,一双眸子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我转过头看向她说道:“这是堂口,是出马弟子供奉鬼和灵物的地方。”   对她解释了一声,我心头有些发沉。   这堂口的布置在外人看来,远比不上寺庙道馆里的神佛那般光明正大,周遭一片暗沉,地上又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确实有些乌烟瘴气,相信严思琪也明白他二姐夫的家里,潜藏了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没有理会外人,我看向眉头紧皱的胡雪灵和常家教主,掂量着手里的葫芦说道:“你们堂口的掌堂大教主不必撤换,仙家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余下事情我自会上表文书报给本地城隍。”   “城隍?万万不可!”   常家教主快步走来,面‘色’巨变,“弟马息怒,这只是我家的堂口事务,我们自有探地使者去‘阴’司报备,由‘阴’司衙‘门’处理此事。这般做,堂口的人事变动皆可周旋,要是由弟马去城隍直接那里禀报,我们堂上堂下便‘插’不上手,张罗不开了啊。到时候撤销了我们的堂口,一堂子仙家何去何从?”   “你们的探地使者?”   我冷笑了一声,所谓探地使者,就是在下面走动关系的仙家,多为鬼仙,说白了。就是堂子和‘阴’司之间的公关人员,他们的公关人员跟下面报备,自然要为了自家堂口着想,怎么说怎么做都可以尽量走关系打马虎眼,到时候指不定还要把我牵扯进去。   他们若是拉上我堂口的关系,把他们的事儿办利索了。想的也太美了!   一个沿海城市的堂口,连我一个还没立堂口的弟马都畏惧着,有什么能耐,再加上个脑子进水的弟马,跟他们牵扯上关系,就是我‘交’友不慎。   我冷哼了一声,“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再敢有什么歪心思,别怪我记仇!”   “这……”常家教主到退一步,转头看向胡家教主胡雪灵。   “唉,千算万算,没料到弟马行事如此果敢。”胡雪灵苦笑了一声,微微抬了下眼,一张绝美容颜被身上散发白‘色’荧光的盔甲映的楚楚可怜。   可随即,她脸上换上温和笑容,“初见弟马仅以为背景深厚,可看弟马行事作风。果然非同凡响,日后必定有更大的作为,若是我家堂子被撤,我胡家兵马可否投靠?”   一语落下,一屋子仙家都是一惊。齐齐看向她,没料到胡家教主竟然想有转投他人堂口的念头。   我这头也是一愣,看了看胡雪灵,又看了看旁边‘欲’言又止的常家教主,心头思索了一番,胡雪灵和那位常家教主能耐不小,要是能带在身边,在我立堂口之前很多事情都可以让他们解决。   可是,天下仙家之多,也不能见一个收一个,更何况,自己的堂上仙家都有职位,对方要是来,顶多是分堂的普通仙家,事情办不漂亮不说,对方从我这里走关系进入堂口还能获得正规编制,这对堂上的其他走正规渠道投奔的仙家们,并不公平,有碍于我和身后仙家的关系。   以前收卢巧芸是我年少无知,小鬼是因为跟我有感情才一直带在身边,至于上官馥娅,她能力不足,和小鬼他们一样,对堂口的仙家地位没有威胁,收了就收了,当朋友处就好。   可胡雪灵那头却不太简单,放任收进自家堂口会影响堂口内部的人事变动,这个先河不能开。   和黄小妹‘交’流了一下目光,我转头拒绝了胡雪灵的要求,不过也告诉对方以后可以相互走动走动,拉近关系。   “那……那就多谢弟马了。”胡雪灵尴尬的笑了一下,转身挥手一道白光甩进身后的堂单,里面顿时闪出数道仙家身影。   “各位教主、副教主,动‘乱’的兵马已经全部镇压,堂营内皆由胡家、常家、蟒家三家兵马控制……”   来人汇报堂营事务,我转头走向‘门’口,捡起衣服穿上,收拾好地上的背包。   这一刻,张宇成的母亲嗷的一嗓子哭了起来,泼‘妇’一般指着我不断咒骂:“你个挨千刀的兔崽子,翻我家堂子,抓我师父,我跟你没完啊我!”   她挣扎起身,我回头冷眼一扫,那个之前给我带路的常仙立刻闪进她的身子,捆了全窍,张宇成的母亲顿时跌坐回地面上,眼泪哗哗往下掉,硬是动弹不得,嘴上像是沾了胶水,怎么都张不开。   而一旁的张宇成则手足无措,立刻扶住母亲,“妈,你怎么了啊……”   我抿紧嘴‘唇’看着母子俩这副模样,心头有些堵,明知道这都是他们的过错,可还有些不忍,“大娘,出马之人怎么能心存歹念?你有自己有堂子,自己赚钱没人会管,但你让你的仙家去祸害他人,到底藏着什么居心?”   抬头看向胡雪灵,“你们给我个‘交’代吧,也让事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话音落下,身边的严思琪浑身一抖,虽然不知道我对着“空气”说来说去是什么个场景,但大概的情形却能猜到几分了。   此时,胡家教主胡雪灵目扫四周,原本的计划破灭,堂子又有动‘乱’。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转头吩咐了一声,便有仙家进了堂单,将小鬼和卢巧芸送了出来。   重新回到我身边的小鬼和卢巧芸尚且带着外伤,卢巧芸好些。身上只有淡淡的灰‘色’伤痕,可小鬼那头却被拳打脚踢过,出来时瘸着‘腿’,恶狠狠的看向对方堂口的仙家往我这边跑来。   “张伟,绝不能饶了他们,里面还有老些要对付咱们的仙儿。说什么要跟咱们拼了!”   小鬼气的不轻,转头对着送他出来的仙家们都没有好脸‘色’。   我知道他的脾气,头一回吃了这么大的亏,又挨了一顿揍,不可能善罢甘休,而我自己何尝不是压着火。   转头看了眼黄小妹。就见她仍旧盛气凌人看着对方,我们彼此间眼神‘交’换了一下,便见她在我肩头站起了身,“胡雪灵,探兵和昨晚出动办事的都给我抓出来,每人一千个响头!”   她转头看向张宇成的母亲,“哼。至于你们的弟马,拿出十万平息此事,否则,别怪我们以后不依不饶!”   黄小妹说的话相当强硬,甚至让对方掏钱来平息我们这边的怒火,我心头虽然觉得有些过了,但转念一想,黄小妹的做法确实有道理,如果不这般强硬的让对方赔礼道歉,不就是自损名头么。就这么放了他们,我身后的仙家知道了都会觉得丢人。   仙家们都要面子,甚至有的仙家为了面子而不要命,比如,这家的掌堂大教主就是其中一个。   思来想去。这事儿还真得怎么办,身为弟马,对自己堂口的考虑还需要周全一些。   转头看向面‘露’凄苦的胡雪灵,便见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拱手答应了黄小妹讲和的条件,派人抓来了七名清风,按在地上抓着脑袋往地上咣咣的磕了起来。   这就是真实的仙家世界,谁的堂子背景深,谁占了理儿,在化解矛盾中就可以提出这般要求,就算拿出去讲给别的仙家,讲给同行,这也都是对此认可的事情。   七个清风跪在地上,迅速磕头,哭喊不断,每一下将头砸在地面上,都是一次羞辱。   我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心头渐冷,没有提起任何同情。   随即,胡凌雪开始叙述张宇成母子所做种种因何而起,而我这边也开始给严思琪翻译,让她明白事情原委。   “我家弟马杨莲香是下岗职工,两口子入不敷出艰难度日,好不容易供宇成念完大学,又要面临他结婚,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大教主是弟马的老祖先,看不了子孙后代过苦日子,急着给弟马立堂,将弟马磨出了‘精’神病,又是好一番折腾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可以说,我们并不满意自家弟马的品行,但好歹也立了堂口。   不过,这里是大都市,人口密集并不安宁,普通鬼仙‘精’怪不愿意驻扎在这个地方,能来堂口看虚病的人非常少,堂子立了这么多年,真正给人解决问题的机会,一整年也遇不上十个,所以收入非常微薄。   后来给堂口弟马圈财,让宇成干买卖,日子才有所好转,可我们也算正规堂口,是要累积功德的,哪能如此度日,便想着为堂口今后打算,大教主便催促弟马让宇成去严家学些手艺,会个一招半式,多建立些人脉,以后也能遇见些苦主,日后,堂子传给宇成,慢慢发展就好了。   只是,大教主心急,弟马也心急,见严家大掌柜的不愿外传医术,便唆使堂口仙家去磨严家,这才有了许许多多的事……”   胡雪灵长叹一口气,对我说道:“弟马勿怪,宇成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他母亲以前有‘精’神病,他自己也是被折磨的够呛,都是不得已为之,他对妻儿,对家人是百般用心,可母命难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听过胡雪灵的话,我慢慢翻译给身边的严思琪,一时间,张宇成,他的母亲,屋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一百二十七章 隐情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仙家难做,弟马难做,儿子和母亲都难做,杨莲香立的这个堂子,她所吃过苦我无法想象…   一家人穷过、富过、挣扎过,张宇成是个孝子,他母亲杨莲香曾被堂口的掌堂大教主磨出过‘精’神病,这一家子的生活并非单纯的一目了然,而一大早上,我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家庭的宁静,误入了他人的生活。   悬在心头的火气不知何时熄灭,心头仅剩下黯然,我将胡雪灵的话翻译给严思琪听后,目光便渐渐落在地上,转移在杨莲香和张宇成的脸上,看着母子眼含泪光,一片颓唐。   我从未想过就这么破坏他人的家庭,可对方扣押了小鬼和卢巧芸之后,我整夜仅仅休息了几个小时,为的就是等他们早早来找我,来给我一个‘交’代,和解这里面的事情。   我心急,也担心小鬼和卢巧芸受到对方的‘逼’问和伤害,可自身又被严思琪和李同方监控,分身乏术,为了严家着想,为了张宇成的妻子和孩子着想,我一个没有立堂口的弟马,已经尽了最大所能应对这些事情。   可一夜的等待,他们没来,没有任何一个口信,胡雪灵和常家教主甚至有可能故意拖延,算计让我大发雷霆登‘门’算账,而那个清早为我领路的常仙带人围攻,似乎也有意让双方之间的关系更加矛盾化。   那时的我生气了,愤怒了,登‘门’看着一屋子冷意森森的仙儿,对方的弟马连及时应对的措施都没有,端着架子不‘露’面。杨莲香都没想过这是欺人太甚么!   我攥紧双拳,眼中一片痛恨,难道张宇成忘了,难道杨莲香忘了,严‘精’忠把‘女’儿托付给锅都揭不开的张家。这缘分何等珍贵,这当父亲的用心何其良苦。   深吸着气,我撇开目光,出马弟子身上的事情很复杂,有着积累功德的使命背负着,有着秉持正道的条条框框约束着。可堂口内又可以跟‘阴’司打‘交’道,可以走关系抹除些小罪小错,就如同这世界上有人钻法律的空子,干了违背道德的事情,却能光明正大的活着。   这些事情普通人接触不到,同行之间没有矛盾也不会挑这些‘毛’病。更多的弟马在自扫‘门’前雪,在等着缘分到来,积累着微乎其微的功德,甚至包括我在内,不是至亲好友,没有触动心弦,不是主动登‘门’找我看事的情况。我不会管他人的事情。   “姐夫……”   一道颤抖的声音传来,我看到严思琪双拳紧攥,突然大声喊道:“姐夫!你对得起我姐吗!你忘了你穷的时候,我姐是怎么跟你相守相依的?你知不知道,我姐嫁给你心里有多苦,她跟你挨苦日子,衣服不买,化妆品都用最便宜的,那几年连新内衣都没换过!”   严思琪潸然泪下,张宇成更是眼睛通红。张了张嘴,眼泪也从眼角滑下,一个大男人忍不住痛哭起来,“小妹,你爸为什么就不教我医术啊。他要是教,我能是这样吗?难道我对严家不好吗?难道我不是真心孝敬爸妈?”   “你就是这么孝敬我爸?”严思琪浑身颤抖,泣不成声,“好好,我告诉你为什么我爸不教你医术,这事儿,是我!是大哥二哥不让的!”   一语落下,张宇成的泪水断了线,难以置信的看向严思琪。   “张宇成!那些年你做礼品,起步就是我姐上‘门’求的我、大哥、二哥,单位过节给员工发东西,咱家‘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帮你找关系,找朋友搭桥,大哥二哥更是自掏腰包买你的东西,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二姐能过上好日子?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二姐第二次求家里人办事,第一次是和你结婚,第二次就是为了你的事业!   二姐那么要强的人,背着你,偷偷‘摸’‘摸’的找我们,千求万求,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可你倒好,没两年就在那些商品里‘抽’水,加价钱,我不知道这事儿,可大哥二哥不知道吗?我的朋友被坑了,因为我在警局上班不跟我说,你知不知道这对我危害有多大,可为了二姐,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没说过!   你家的钱挣得也太容易了!三个大房子,一个大‘门’市,还有车库,你当我们兄弟姐妹是眼瞎吗!”   严思琪抬手抹了把泪,气急攻心般甩下手背的泪水,一席话让张宇成,让张宇成的母亲都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我们兄弟姐妹就算不学中医,难道还不清楚这‘门’手艺不能所托非人吗?我爸不是没想传给你,是我们不让!是我们怕你学了胡作非为,治不好人搭上官司,想着等等,等等,再等等!可张宇成,你的路越走越远了,再不是以前吃苦耐劳的姐夫。   甚至、甚至……”严思琪抬着手颤抖的指着这个堂子,“你还‘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祸害我爸爸,要不是张伟,我们严家上下都被你‘蒙’在鼓里,你对得起我姐,对得起我们严家吗!”   怒吼的声音在室内回‘荡’着,就连黄小妹他们,还有杨莲香的仙家们也都看向严思琪,难以想象,这个平时笑呵呵的警局领导的内心中,竟然掩藏着这样的事情。   听着她的话音,我的脑子有些热,脑海里嗡嗡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车库‘门’外,站在一片阳光之中,身心皆疲。   背后,严思琪站着哭了一阵,喃喃说道:“张宇成,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你也不许跟我姐提,你什么都不许说,也不许跟我家里人说!要是让我姐知道了这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说罢,她转身出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强行拖走,快步离开这里。   这一刻,我甚至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看着严思琪拼命的抹着泪水,一言不发,越哭越凶,嘴巴咧的极尽委屈,就连我一个外人看的都有些心痛……   她拽着我离开小区,哭的梨‘花’带雨,上了车,奋力踩着油‘门’冲进空旷的街道,车子的发动机顿时发出刺耳的噪音,我看着她一下下砸着方向盘上的喇叭,催促着前面的车辆避让道路,已然进入了危险驾驶的状态。   巨大的吉普车超过一辆又一辆车子,在城市道路上转眼提到八十多迈,周围的景物在车窗两侧快速掠过,用不了多久,车上的我和严思琪就会出事。   “严姐!你冷静点!停车,你给我停车!”   我伸手抓住她的肩头,用力摇晃着她,严思琪一脚刹车踩下,我的身子因为惯‘性’猛地撞向风挡玻璃的方向,整个身体的右侧砰的一声撞在副驾驶的储物槽上,撞的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直黑。   “张伟!你没事吧!”   险些甩脱出去的黄小妹紧紧抓着我的肩头。   我摇了摇头,看向车子后排,小鬼他们都在,一个个脸上惊魂未定。   而转眼之间,我身侧的严思琪便趴在方向盘上痛哭起来,一双纤细的手攥着拳头,使劲砸着方向盘。   车子停在道中央,周围一片鸣笛之声,一辆辆车从旁经过。   我不想伤害张宇成的妻儿,却伤害了严思琪,‘揉’着被撞痛的身子坐回副驾驶,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严思琪还在哭着,那声音让人心里难受。   家人为了家人着想,想要背负的事情太多太多,有些事情外人无法体会。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从车里找出了纸‘抽’递给她,严思琪接过去,一张又一张的拽纸巾,又擦泪又擦鼻涕的,前后哭了十多分钟,总算止住了眼泪。   她也不说话,发动车子平稳的开了起来,按下车窗,室外风灌进来,我看着严思琪撅着嘴‘唇’在做深呼吸,人也完全冷静下来。   “张伟,你平时也处理这类事情么?”   恍然间,严思琪说了一声。   我听了微微一怔,摇摇头,“这类事很少,我分内的工作只是帮助有虚病的人,都是一些小事,很简单的,哪有这么……”   后面想说严家的事情很复杂,差一点就讲出来,我还真怕严思琪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再有‘波’动,苦笑着抬手挠了挠鬓角,唉,不提也罢。   转头看向车窗外,我觉得严思琪很厉害,能将这件事情彻底压下去,真的很不简单。   而当初之所以选择跟她说这件事,是觉得她身为警局的领导,有大局观,能维系好严家和张宇成的关系。可我却没想到,严思琪心里藏着那么多事情后,还能稳住这个局面,这是寻常家庭的子‘女’难做到的。   “我姐夫的事情谢谢你。”严思琪鼓着腮长长出了一口气,“抱歉,我刚才情绪失控了,咱们到哪里走走吧,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去不了单位了,也不能带着这幅模样回家。”   我点点头,如今的严思琪眼睛通红,任凭谁也能看出她哭过。   “哦对了,张伟,你知道么,你的案子局里一直没有立案,局里的老警员找过刘局谈过话,说过这事情不能急着办。”   她看了我一下,似乎带了一丝笑意,“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幸运,如果立了案,势必要走公诉程序的,到时候,对你自身非常不利,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你唆使鬼怪作祟,为自己开脱?”   天地良心啊,我可没对国家机关单位动过歪心思!   我张了张嘴,严思琪便苦笑出声,“就当你没做过吧,不过,你今天也得报答我一下,陪我好好逛逛街……”…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步入正轨生活      安阳分局的领导严思琪旷工半天,用她自己的方式缓解情绪,买衣服买鞋,去美容院,穿着一件清晰可人的白‘色’连衣裙,白嫩的胳膊挽着我的手臂,‘弄’得我心跳不断加速…   她脸上的妆化的淡雅,踩着松糕鞋,秀发完全散下来,要是再带点笑容的话,应该和高中‘女’生差不多,这‘女’人多面,比‘女’电影明星要有吸引力的多。   严思琪‘露’在外面的手臂相当滑嫩,和她肌肤相亲,对我这种没沾过荤腥的人绝对是巨大挑战,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挎着我,难到看我年纪轻,很单纯?   大姐啊,我也是个取向正常的小伙好不好?   和严思琪坐在海洋馆里看海豚表演,她那对雪白的双‘腿’摆在我面前,都晃到我的眼睛了,连喝两大杯冰镇可乐还口舌干燥,她是解压放松了,可把我这个处男折磨的够呛。   估计她男朋友和她在一起的心情,跟我现在的心情差不多,这么漂亮的大美妞又是警局领导,抱着她亲亲搂搂的还不羡煞旁人?   就比如现在的我,身在蔚蓝‘色’的海洋馆里,周围一对对小情侣不管男‘女’,都时不时往我这边望上一眼,如果有人问我和严思琪什么关系,我一定会告诉他们,我和严思琪绝对不是姐弟,坚决不是!   想我身边的上官和卢巧芸也是美‘女’,自己的定力也算不错了,可这时候还是耐不住虚荣心,心里偷着乐了好半天,慢慢的开始享受着难得的“约会”,脸上带了笑,就连黄小妹看她出我心里那点小九九。也没站出来戳破什么。   好久都没这么放松过,看着海豚在驯养员的指挥下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我单手拖住下巴,想着自己如果不是出马弟子,是不是也在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哪怕遇不上那么多人和事儿。这时候估计也应该在家乡的某个网吧里打游戏,和几个朋友在网上酣畅淋漓的厮杀一番。   快乐的时光一晃而过,我身上开始发冷,骨病开始犯了,自身的问题刚显‘露’一些头角,我便回归到现实。眉头也沉了下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严思琪开车载我回了严家,再次进入那个院子,正午的阳光暴晒着房顶,大槐树的树荫笼着小小一片面积,下面站着六七个陌生人。不停的张望着正房方向。   见到严思琪进‘门’,这些人纷纷打了招呼,显得十分尊敬。   “我家的医馆是全天开放,这些都是病人家属,我爸给人看病,有时候连午饭都吃不上。”严思琪苦笑了一阵叹道:“二姐夫根本不懂一个真正的大夫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要付出何等的努力。在我们小时候,我爸很少带我们出‘门’游玩,他心里对我们有亏欠,所以没有强行让我们学医。   这个家在外人看来风风光光,可只有真正过着这样生活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心酸,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也想让爸爸休息,不要再打理清仁堂了,可我爸不同意,说我们是中医世家,这是他的命。也是我们的命……”   严思琪平静的说着这一切,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换了一套警服去了警局。   而我站在院子里,抿着嘴‘唇’,沉默着站了一阵。缓缓走向正房,转进了诊室。   “张大夫?”正在给病人搭脉的严‘精’忠转头看到我,顿时‘露’出了笑容,“思琪呢?没跟你回来吗?”   我吸了口气,恍惚中‘露’出了笑容,“严处长回来了一趟,又着急上班去了,严大叔,借用您的中‘药’,我身上的骨病犯了。”   严‘精’忠一听,连忙说道:“那赶紧的,张大夫你自己抓,厨房有熬‘药’的锅子,我让孩子他妈给你‘弄’。”   “我自己就行……对了,严大叔。”我顿了顿又道:“有件事想问问您,清仁堂招坐堂大夫么?我想在这里打工。”   “张大夫想要在我这里坐堂?”严‘精’忠睁大了眼睛,猛地站起了身。   我点点头,“我自己有骨病,平日里有开销,本来是想找个普通工作的……”   抬手刮了刮鼻尖,我也不知道这么说严‘精’忠是否同意,只能厚着脸皮说了下去,“我没有行医许可证,自己开不了医馆,如果偷偷行医的话,市里也不认识谁,‘挺’有困难的,严大叔这里我能打打下手,顺便挣点……”   “太好了啊!”   未等我话说完,严‘精’忠便快步走过来握住我的双手,‘激’动道:“我一个老头子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真担心撑不住医馆,以后你就在这里给人看病,我让我大侄子给你打下手配‘药’,张大夫千万不要藏拙,多教教我大侄子!”   说着,严‘精’忠也没等我回应,在桌子上拿起了手机,“喂!‘精’诚啊!好消息啊!张大夫要在清仁堂坐堂,回头赶紧安排你儿子过来跟张大夫学两手……对对,哈哈,下午就来,让他们年轻人们也彼此认识认识……”   严‘精’忠扶着腰,身子‘挺’得像是领导干部,整个人如同年轻了十岁,眼角的鱼尾纹都堆叠在一起,打完电话又大着嗓‘门’招呼妻子,“孩子他妈,今晚多准备点好菜,张大夫要来咱们这儿坐堂啦!”   “什么?张大夫要坐堂?”   ‘门’外,严‘精’忠的妻子惊讶的走了过来,看我的头一眼还有些畏惧,可瞧了瞧自家的老头子一脸笑容,又对着我尴尬的苦笑了一下。   “孩子他妈,张大夫能来咱们这儿是好事啊,你不是说等我退休了,咱们也跟年轻人一样全国各地的走走吗?这回好了,有张大夫帮忙,我也带你到处走走看看,咱们去首都,去香港,去国外!”   严‘精’忠笑的像是个孩子,‘激’动的催促着妻子帮我熬‘药’,又说了种种许诺,把一旁待诊的病人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严大哥,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我在‘门’外都听到了!”   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我转头一看,心头一惊,“刘局!”   突然出现的安阳分局刘局长跨步走进‘门’,一副无框眼睛后,一双眼睛带着浓浓的笑意,“张大夫好啊,我这趁着午休赶来找你看病的,您真是神了,您看看,我这都能背手了。”   刘局说着,双手背在身后,双肩往后背了背,动作虽然有些僵硬,但是看他一脸和煦的笑容,显然是经过前一天的治疗,身上的风湿‘毛’病有了好转。   “老刘,你这、你这好了这么多?原来你手臂都不能往后背啊!”严‘精’忠睁大了眼睛,转头震惊的看向了我,“张大夫,您、您这……”   我也是一头热汗,刘局的出现太突然了,而且还赶上这个档口,当真让人手足无措,忙走上前解释道:“严大叔,刘局,这也只是初步治疗,距离痊愈还很远,如果不坚持,还会恢复到以前的状体,风湿是顽症,真不是手到病除的问题。而且这是夏天,天热,对风湿治疗效果好,到了后面就不明显了,还很漫长。”   刘局摆了摆手笑道:“张大夫太谦虚喽!”   “可不是嘛,张大夫太年少老成,来,老刘,你赶紧躺下,我也观摩观摩!”严‘精’忠说着,走到旁边扶着刘局躺在硬板‘床’上,一边还小声说着,“老刘,你以后可得常来这边了,张大夫要在清仁堂坐堂。”   “真的?”刘局睁大了眼睛看向我,又忙抓住严‘精’忠的手臂,“这可是好消息,我这以后……哎呀,差点忘了,张大夫!”   我走上前,“怎么了刘局?”   “哈哈,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蒋东林让律师来警局撤案了,现在正全力给他自己打官司,他手下的高管已经将他供了出来,虽然证据不足,但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对他立案侦查了!”   “真的?”   这一回轮到我自己震惊了,蒋东林对我撤案不稀奇,稀奇的是警方竟然这么快就将案子打开了切口。   “呵呵,这个蒋总已经自顾不暇了,问题不大的话,年内就可以对他提起公诉,张大夫,这个蒋总一上午就亲自来找我,千般苦求想要亲自跟你赔礼道歉。”刘局笑着眯起眼睛,对我打量了一番,“蒋东林这个人说话滴水不漏,张大夫,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二。”   我点点头,“谢谢刘局,真心谢谢您为我着想,我相信警方的办事能力,您躺好,我给您治病!”   心头彻底松快了,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开始在刘局身上动手,一旁的严‘精’忠背着手观看着,不断的点头……   那之后,我们在严思琪家里又住了一天,岑佩带着律师和郭福海,陪同我去警局办理最后的手续,严家上下再没有事情发生,而张宇成那里也一直没有带妻儿来到严家。   我明白,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淡化,将装着杨莲香掌堂大教主的葫芦,还有装着喇嘛亡魂的葫芦一同放在家中,我没有去找本地城隍,也没有在去张宇成家里,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再触动那一家人。   找到李宽补了一张用掉的六丁六甲符,在家里布置了香案,将六丁六甲符和道家护法神将符供奉起来。   清晨点上三根香,默拜了一阵,转头看了眼卧室里香睡的岑佩,又看了看打地铺的老郭同志,我赶早去了严家,开始自己在这个城市的打工生活……      第一百二十九章 犄角旮旯里的影像专业      转到开学的时候,我在清仁堂已经工作了数日,因为只在正骨方面有钻研,一些内科病还需要严‘精’忠亲自诊断开‘药’,所以我的工作量不大,一天过手的病人多说只有十几位,平日里跟着严‘精’忠学些‘药’理知识,日子还算清闲。   不过,短期的清仁堂全职工作很绑人,我没时间和老郭在市里‘乱’逛,真是有很多地方招待不周,不仅如此,上次买李宽的符也是郭福海掏的钱,家里上下也都是他在打点,老郭临走去学校报到,我才‘抽’出时间跟他好好搓一顿,心里真是愧疚的很……   到了九月初,市里的气温爆表,四十多度已经是常态,而且因为沿海的关系很是闷湿,这对我一个习惯了干爽气候的东北人来说,真是相当吃不消,甚至有些喘不上气,出去走两步,脸上都能晒冒油,在外面晃悠半个小时,就跟过了一整天似的累人。   要不杨莲香堂口的仙家说,这地方连鬼仙‘精’怪都不愿意常驻,大都市车水马龙都没个安宁,热的人头脑发昏。   还是东北好啊,虽然冬天确实够冷,但生活节奏慢,养人也养仙儿。   开学那天,岑佩陪着我一同去学校报道,从家里的小区出来,隔着一条街就是医科大,在围栏外看校区的规模并不是很大,但那天的校内还真是人山人海,外地送学生的车一辆接着一辆,也不知道校里怎么容下那么多新生和学生家长。   我和郭福海曾经逛过医科大,感觉上比省重点高中大一些,校内的建筑有些年头了,有几栋教师的办公楼还是过去**十年代的红砖楼,里面的道路略窄。但也整洁干净,道路两旁的树都是老树,在里面走一走,树荫盖头,非常解暑。   步行十多分钟到了医科大的正‘门’。便看到里面的道路两旁立着彩旗,路上挤满了人和车,一时半会都走不进去。   那会功夫,学校正‘门’也没什么遮阳的地方,早上的阳光照过来,很多人都是大汗淋漓。那些拎着被褥、水壶等一干生活用品的学生家长,相当劳累。   手搭凉棚的张望着人流尽头,各院系的高年级学生打着横幅举着标语接引各自院系的学弟学妹,我瞅了半天也没看到影像专业的学长学姐,只好目扫周围,在同为大一新生中的男男‘女’‘女’身上打量起来。   瞧了一会。貌似‘女’的比男的多,而且漂亮‘女’生也不少,还有不好穿着短‘裤’的,细长的小白‘腿’一对儿接着一对儿,还有穿吊带儿上衣的,清爽的十分养眼。   这就是大学了啊,比高中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些‘女’生就像是正在开放的‘花’朵,初绽青‘春’靓丽,已然半步踏入‘成’人世界。   眼前这么多莺莺燕燕,就连我身边的大美‘女’岑佩都一时间与她们比拟。   岑佩的美在于她的自信和成熟,美的惊‘艳’,而大一‘女’生的美在于年轻与活力,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小鸟,看一眼都觉得喜庆、舒服。   “张伟,我发现,你其实很不老实。看什么呢,是往那个‘女’孩‘胸’部上瞄么?”   轻轻的话音从耳边传来,转头便看向正笑眯眯看着我的岑佩。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雪纺长裙,乌黑纤长的发丝挽起来很是温婉,踩着一双米‘色’的松糕鞋。勾着的嘴角一侧,那没有半点瑕疵的面颊带着一些高温蒸腾后的热红,更添几许妩媚。   今天的岑佩打扮的很漂亮,穿的衣服显得人很优雅,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从容淡定,吸引了不少男士偷瞄,就连和我同龄的男生目光,也不自觉的从小‘女’生的身上转移到岑佩的脸上。   听过岑佩的话,我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握着手抬起来掩嘴咳嗽了一声,趁着这个功夫又快速扫了眼周围所有的漂亮姑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又不是圣人。”   “哦,那你的意思是,岑姐不够美了?”岑佩的眼睛弯了起来,伸手挎住我的胳膊,清凉的细嫩手臂摩擦过来,我身上蹭的起了‘鸡’皮疙瘩,紧张的不行。   “小样儿,假正经,在家里对我各种避嫌,目光躲来躲去的,到外面就能耐起来了,我看啊,小郭同志对你是白‘操’心了,这还没进去报道你就开始找目标,想找对象了吧?”   她这一说,不少人都转头看向我,又不少‘女’生的目光就像是把我当成了‘色’狼一般,还翻了下白眼,‘弄’得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皱着鼻子相当郁闷,自己还是太嫩了啊!   叹了口气,我知道岑佩骨子里跟夏宁有一拼,想着招琢磨我这处男找乐子,抬眼看向她胜利的笑容,我单手‘揉’了下自己僵硬的神情,“岑姐,咱不带揭短的啊,我就是随便瞅瞅,这一时半会也进不去……”   话还未说完,岑佩便笑出了声,“看你平时‘挺’有本事的,怎么这会儿却全无章法了,跟我来!”   岑佩笑着搂紧我的手臂,我整个人都快贴在她的身上,手肘更是碰到她内衣外侧的硬铁丝,那感觉说硌不硌,手臂上还一片软绵绵的,我心脏险些都蹦了出来,一口气一口气往肚子里吸,竟被岑佩拉进校‘门’。   “让让,借过一下。”   “麻烦让让。”   “先生,我们要过去一下,谢谢……”   岑佩一脸笑容,轻柔的说着简单的要求,面前拥堵如人墙的人流竟让她一点点开辟出一条道路。   这就是美‘女’的威力啊,周围人转头一看岑佩,竟然真的让开了路!   要换做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进来,短短几分钟,岑佩已然带我走了三四十米的距离。   岑佩一脸笑容转过头,“看到了吗,别小看上班族的能耐哦,姐姐我挤地铁时还当过‘女’汉子呢,你们当学生的‘性’子还是太拘谨了,处处小心的。”   这真是受教了,像岑佩这样大大方方挤入人群,我还真有点抹不开面子,差不多有点伪绅士的作态在作祟,可结果呢,那绝对是打肿脸充胖子。   有岑佩在面前开路,我们很快就绕到里面开阔的地方,突然就不拥挤了,我转头再看身后,这才明白,之所以之前人流拥挤,都是其他大院系的学生在组织接引各系的新生,人太多,一时半会都招呼不开。   “张伟,那边。”   岑佩抬手一指,便拉着我过去,走到远处一名举着写有“影像专业”举牌的‘女’子身前。   那‘女’子带着黑框眼镜,个子不高,穿着白t恤和黑‘色’七分‘裤’,打扮的很普通,长得倒是有几分好看,可像厚的中长发把脸遮挡了些,显得不是很自信。   “你们好,是影像专业的新生么?”‘女’子文弱弱的说了一声,身后还有两个男新生和他们的家长。   “对,学姐你好。”   我重振‘精’神,打算给这位学姐一个好印象。   “不不不,我不是学姐,我是你们影像专业的导员,咱们影像专业是今年在开设的,你们是第一届学生,负责接待你们的都是咱们系里的老师和领导,我叫伊晓。”   伊晓慌忙的摆着手,脸红的像是红苹果似的,看起来相当腼腆。   来之前我还不知道自己专业的事情,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医科大里第一届影像专业的学生,顿时一头雾水。   伊晓左右看了看,估计一时半会还没有新生到来,便将手里的举牌小心翼翼‘插’在旁边‘花’坛的泥土里,说要带我们去宿舍放行礼。   一路跟着伊晓走进校园内部,步行十多分钟,道路越走越偏,一路向东南而去,越来越接近我所住的小区方向。   这时,道上的学生和学生家长也越来越少,途径食堂、教学楼和新建的宿舍楼后,周围的建筑开始明显老龄化,周围的绿化带也少有修剪,就像是进了某个深山老林似的,道路两侧的大树长的奇形怪状,浓密的树冠将头顶的阳光几乎全部阻隔,周围相当安静。   通过伊晓的介绍,我知道自己所在的专业是从临‘床’医学单独分化出来的,因为专业刚刚建设,院系里的宿舍楼的已经安排满了学生,所以我们这一届影像专业的学生只好暂住在老宿舍里。   唉,自己还以为是多好的专业呢,原来我们这一届的学生是娘不亲爹不爱的小白鼠啊。   想起老爸老妈给我办的那场轰轰烈烈的升学宴,也不知道他们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会作何感想。   苦笑了一下,很快便到了宿舍楼,抬头一瞧,好么,果然是老宿舍,褐‘色’的砖墙里镶嵌的窗子都是木框掉漆的,三层的宿舍楼上面还带着瓦片,下面有一层半地下室,外面一趟半米宽一米深的凹槽里全是落叶和零碎的垃圾,凹槽里‘露’着半地下室的窗子,上面都是灰,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个环境可太差了,之前来医科大里逛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会住在这种地方。   转过头,宿舍楼‘门’口还停着两辆车,有三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聚在一起,其中一个染着红头发的‘艳’妆‘女’子拿着一个高白玻璃瓶子,里面装了半瓶水,‘插’着一朵白菊,我看着她走到半地下室前的凹槽,由同伴扶着跳了下去。   三个‘女’子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凹槽里的那个‘女’子吸了吸鼻子,将‘花’瓶放在窗台上,接过同伴的一支烟点了起来,一连点了三根。   我看着她将点好的香烟放在‘花’瓶旁边,嘴巴动弹着说着什么,顿时心头一惊!   她们在……祭拜死人?…      第一百三十章 自杀楼      面前不远处,位于一辆黑‘色’本田轿车和一辆白‘色’的奇瑞qq车前,三个成年‘女’子用香烟祭奠死人,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些猜想。   学生、校园人命、朋友……   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听过各个院校有自杀或凶杀的事情,这类事情在我以前的高中也险些发生,记忆里最深的便是我高二上半年,一个受班级同学歧视的高三学姐差点死了,听说她学习中流,长相一般,沉默寡言的,平时没少挨同学冷眼。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女’生就在学校午休时割腕了,人就独自趴在班级最后排,血流了一地,而他们班也都是差生,逃课的人不少,当时后排根本就没人在教室里,等那个‘女’生被人发现割腕时,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   幸亏手腕的伤口不深,还能抢救的回来,要不然一个大好生命就断送了。   这事在我们校是最轰动的一个事件,也是影响最大的事件,那‘女’生班级里有好几个学生因为欺负过她,内疚的转了学,而那个‘女’生后来的事情也没了说法,再没来上过学,好像她家里跟学校‘私’了解决了。   当时的我跟班级同学来往很少,还是郭福海告诉我的这个消息,那时候心里相当难受。   学生心里承受能力差,很多事情抹不开面子,或者胆小,不敢也不方便跟家里人说清楚,最后酿成惨剧。   而因为这个事情,校里的风气低‘迷’了很久很久……   这样的惨剧虽说不是年年发生,也不是每个学校都有,但却真实的存在于身边,眼前的情形可能也是如此。我微微皱眉,如果三个‘女’子祭拜的是曾经的大学同窗,那么,那个人高考都已经熬了过来,却没能顺利的度过大学时光。实在是太可惜了。   默默的跟着伊晓走向教学楼,我看到她的脚步停顿了一阵,目光望向那三个‘女’子,又很快躲闪的转过头,快步的登上宿舍楼前的几阶楼梯。   “老公,你看她们干什么呢?”一道疑‘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身后一名新生母亲拉了拉学生的父亲,“我看她们好像、好像……”   “别瞎嘟囔,孩子还住在这里呢,别想有的没的,下午带孩子去趟庙里,求个佛珠啥的就得了。”   她丈夫拽了她的手一下。忙拎着盆子被子走进宿舍楼。   这一幕不只是我发现了问题,就连身后新生的家长也看出那三个‘女’人在做什么事,两对夫‘妇’不约而同的眉头紧皱,将各自孩子拉进宿舍楼,反倒是我落在了最后。   “张伟,那是……”   岑佩疑‘惑’的问了我一声,望向那三个‘女’子。而那三个‘女’子也闻声转头,在岑佩身上多打量了几眼。   “走吧岑姐,没什么事。”   摆了摆手,我和岑佩也进入了宿舍楼,一进‘门’,便正对着水泥砌的老式楼梯,扶手都是木头的,十分简陋,而且两层走廊都暗的不像话,里面一阵阵冷风对流到宿舍‘门’口。吹在身上,虽然消汗,但也不自觉的给人一种‘阴’冷感。   宿舍楼坐东朝西,在校园的东南角,除了楼梯上的一扇老式窗户投进来明亮的光线。周围也看不出什么。   右手边,传来伊晓弱弱的声音,“同学,这边,先办入舍手续。”   往那边一走,岑佩立刻搂住我的手臂,有些紧张的说道:“张伟,你这宿舍怎么怪怪的?医科大这么有钱,怎么还安排给学生住这样的地方,你看看周围,是不是有脏东西啊,刚才那几个人在外面……”   “岑姐,我是做什么的你还不知道么,呵,这里是学校,学生多,年轻人多,都是不安分的大小伙子,闹哄哄的有什么东西也不愿意呆在这里,没事,别多想了。”   这般说着,我拉着岑佩走向前面的到原办公室,可心里还是给自己提了个醒,支着耳朵听附近的动静,发觉宿舍楼里非常安静。   或许……或许是新生来的还不全,可能是我多心了,如果有什么问题,黄小妹早就告诉我了。   眼角的余光瞄了下肩头,便见到黄小妹正在打盹,‘毛’茸茸的身子缱绻起来,睡的十分安稳,这些日子她给岑佩梳理奇经八脉,着实累的很。   进了导员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不菲的西装,伊晓介绍说是系里的书记,姓周,是系领导,专‘门’管着我们这个远离新楼的老宿舍里的男学生。   周书记很胖,但穿的非常正式,看起来还是有派头的,他坐在一个老式空调下,脸上还冒汗,脸‘色’有点白,眼睛浮肿,鼻尖红红的,看气‘色’有些肾虚,估计平时也经常喝酒。   不过周书记举手投足之间有领导范儿,对学生又是和和气气,让人不禁产生一种亲近感。   安排好各自的寝室后,两名新生和新生家长上楼放行礼,而我和岑佩则留了下来,打算说点别的事情。   “张伟是吧,你还有什么事么?”   周书记笑着站起身,让我和岑佩坐在那张旧皮子的黑‘色’沙发上。   “哦,是这样的周书记,我身上有骨病需要人照顾,没办法单独住在宿舍,我和我姐在外面租了房子。”   说着,我将包里的医院诊断书和ct、核磁片子都拿了出来,“这是本市三甲医院出示的诊断书,我有滑膜炎、骨质疏松、关节炎,中医也看过,是风湿,住宿舍实在不方便。   我知道学校有规章制度,学生必须住寝室,寝室的住宿费我会‘交’,但我自己本人可以住在校外么?”   “这……”周书记接过片子和诊断书,转过身把片子‘插’在窗子缝隙里,借着窗外的光亮看了看,身子猛地一颤,“这么严重!”   我眉头一挑,想不到校里干行政工作的周书记也会看片子。   转念一想,我学的是医学影像专业,系里的老师和领导会看片子是自然的,双拳一握,心里顿时有了底儿,知道这事好办了。   “张伟同学,你、你这情况能上学么?你身上的‘毛’病可不小啊,这才多大岁数就有这样的骨病,以后还了得?”   周书记转过身震惊的看向我,一旁的伊晓也走上来看了看片子,转过头来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能!”我郑重的点点头,“为了我自己的问题也会用心学医的。”   周书记沉‘吟’了一阵,又仔细看了看我,叹了口气。   “你这样的学生我还是头一次见,就先试试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因为你的病,成绩和课程跟不上,最好还是休学把病治好,治疗骨病是个漫长且煎熬过程,你得有足够的信心和毅力,人生还很漫长。”   一席话落下,我心头一阵温热,“周书记,谢谢您。”   我站起身鞠躬,心头一片赤诚,一方面是感谢周书记的谅解,另一方面则是他对我的鼓励,那句“信心和毅力”是健康人所体会不到的艰辛,只有真正了解这方面骨病病症的人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这是干嘛?你们是影像专业的第一批学生,这就跟我们的孩子一样,快别这样。”周书记扶我起身,叹气连连,转而又‘露’出笑容,拍了拍我的肩头,“好好学,我相信你这样的学生和普通学生不一样,只有了解到病人的病痛,才明白医学对人们真正的意义,好好念书吧,为了自己也要加把劲啊!”   “嗯!谢谢书记!”   自己的问题解决的很快捷,周书记甚至让伊晓亲自替我办理入学手续,都不需要我再走动了。   “那好,周书记,我先替新生办入学手续,一会儿再去接其他新生。”伊晓点点头,刚走出‘门’,又折返回来,“对了书记,还有个事儿……”   她走到周书记身边,低声言语了几句。   “还有这事儿!”   周书记睁大了眼睛,转头让我和岑佩在办公室里的休息,而他则带着伊晓快步出‘门’,一路绕出了宿舍楼。   我走到窗台看了一眼,便见到周书记、伊晓正和‘门’外祭拜死人亡魂的三名‘女’子遇上了,一伙人在那里‘交’涉着,很快,我看到周书记的脸‘色’极为难看起来。   “张伟,发生了什么事?”   身边的岑佩走来,站在我身边向窗外看去。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三个人赶着开学的功夫祭奠这里的亡魂,这是给新来的学生家长上眼‘药’呢,或许,死的那个,是她们的好朋友吧,又或者,她们可能还有些别的目的……”   “亡魂?这里真的有亡魂?”岑佩猛地搂住我的手臂,心惊胆战的看向办公室的四处,这里的安静让她分外紧张起来。   “有没有亡魂,这对正常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跟亡魂沾亲带故的人留有遗憾和不甘吧。”   我招呼着岑佩出去看看周书记和伊晓的情况,转头告诉她,“岑姐,鬼并不可怕,他们也曾是人,不必事事疑神疑鬼,有些事情只会自扰……”   正说着话,宿舍楼‘门’口外爆响一道‘女’子的吼声,“死的人是我们的姐妹!她不该死!我们就要祭拜她,我们要让她投胎!   你是领导又怎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是这个楼,这个受到诅咒的老宿舍楼,这个自杀楼!每年都要死一个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影响扩大      快步走过宿舍楼里昏暗的走廊,正‘门’口的光亮就在眼前,我耳边传来的争吵声顿时让脚步慢了下来…   自杀楼?   我皱着眉,暗道奇怪,这宿舍楼虽然‘阴’沉了一些,但也可能是楼体腐朽给人的一种错觉,如果这里有某个鬼在这里居住,顶多是在人身上发泄一下自己的怨气,犯不上伤及人命。   而且那几个‘女’子说这里一年死一个人,这也未免太有规律了,是哪个邪‘门’玩意闲的蛋疼整这么变态的事儿,脑子进水了?   在我所接触的诡怪事务当中,还真没碰到过类似的情况,下意识里就觉得这是庸人自扰。鬼也好,仙家也罢,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跟普通人打‘交’道能得到什么好处?有那个功夫,还不如找个地方好好修炼。   哪怕跟鬼物没关系,人们经常注意的风水问题也不可能有这么明显的效果,风水影响生活是长期‘性’渗透类型,没个七八年显现不出来,这方面我虽然了解的少,但大体基础知识还是有一些,那几个‘女’子拿这个宿舍楼说事,实在让我不解。   和岑佩一路走出宿舍楼大‘门’,站在台阶上朝着左面一看,那三个‘女’子当中,为首的红发‘女’子已经点上了烟,白‘色’的烟杆夹在手指上,猩红指甲格外刺眼,再加上她脸上能明显看出的一层白‘色’粉底,还有深紫‘色’的眼影,一副‘艳’妆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似是将睫‘毛’膏刷的很厚,一根根眼睫‘毛’还带着些黑‘色’油脂站在周书记面前端着手臂,仅用眼角的余光看人,穿着无袖的黑纱上衣,豹纹的单薄‘裤’子下。细跟的黑‘色’凉鞋里‘露’出的脚趾也涂着红指甲油,这打扮太过鲜明,反倒透出了些许轻浮的意味。   “你们几个赶紧离开这里,‘混’淆视听,什么自杀楼。这是对学校的诽谤!”   周书记铁青着面容,压着火说了一声,‘胸’口起伏的厉害,整个人真是气的不轻,而就在他的头顶上,宿舍楼二楼的一排窗前。已经有不少新生和新生家长在往这边看来。   “诽谤?”红发‘女’子端着手臂的手捏紧了手肘,双肩都发起抖来,“温馨的各科成绩都及格了,跟男朋友也没有争吵,有什么理由上吊自杀!   我们寝室姐妹四个感情有多深,彼此了解有多深你们知道么!温馨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哼。今天我们只是来祭拜温馨,回头我们还会找学校讨说法,我管你是谁,别特么管老娘的事,滚开!”   “你、你怎么说话呢!”周书记指着‘女’子,手指都抖了起来,“走!离开这儿!”   他转过头。“伊晓,给保卫处打电话,把这几个校外‘女’子赶出去!”   话音一落,红发‘女’子恨恨的转过头,看向半地下室外窗台上的那个‘花’瓶,眼中泛出些许泪光,抖着手死死夹住烟,狠狠吸了一口,吐出去后,声音也哽咽起来。   “温馨。我和老三老四绝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你放心,我们都回来了,一定会帮我们将你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有,嘉明就住在学校附近。他一直在等着你找他,他没离开。”   说罢,红发‘女’子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白‘色’便签,用火机点燃了,一双眼睛都被火光映的一片炽热,直到火苗从便签上窜到手指才松开手。   便签上似乎写着某个地址,很快便在一片火光中化为黑灰,随着微风飘散开来。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抿了下嘴‘唇’,红发‘女’子还有她身后两名抹着浓妆的‘女’子都红着眼睛,不论是言语还是神情都不像作假。   可惜,她烧的那个地址,温馨收不到,红发‘女’子用的方法不对,普通人想与鬼沟通非常困难,我们出马弟子有相应的办法,但方法不能外传,而且,我也不能当着学校领导的面跟她们‘交’涉。   站在旁边看了一阵,那红发‘女’子便招呼同伴上了车,一辆本田和一辆奇瑞qq驶离了这里,而周书记那头,他望着她们离开,喘着粗气,愤怒的情绪一时半会儿缓和不了,转而看向半地下室的‘花’瓶,周书记瞅了半天,开始表现出有些束手无策的神情。   他犹豫不前,不去触碰祭拜温馨的东西,可能是担心有什么忌讳。   我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招呼了他一声,“周书记,这些东西要收起来么?”   这一句话落下,身前的周书记顿时一颤,震惊的转过头看向我,“张、张伟?”   “周书记,这东西放这里影响不好。”   “对对,这些东西要收起来,那几个毕业生做这些事实在太过分了,说什么自杀,校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事情!”   我对着周书记点点头,走过去,扶着半地下室外的凹槽边缘跳进去,将窗台上的‘花’瓶拿起来。   瓶子看似普通,和啤酒瓶子差不多,不过这瓶子是高白玻璃,非常透亮,瓶壁光滑,瓶颈略显细长,看起来应该是在某个地方买来的玻璃工艺品,而里面‘插’着的一朵白菊也开的很好,没有任何损伤,这是用心准备的祭祀品。   低头吹掉窗台上燃尽的三个烟头,周书记走过来伸手拉了我一把回到地面上,我握着瓶子说道:“周书记,这东西我来处理吧。”   “这……”周书记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我手里的‘花’瓶,只好点点头。   余下的事情我没有多问,跟着周书记回到宿舍楼,去了我本该住进的寝室,等着导员伊晓帮我把入学的一干手续办齐全。   我的寝室在二楼215室,二楼最北面的房间,推‘门’进去,屋里不大,四个‘床’位,‘床’铺在上面,下面是自带衣柜和电脑桌,地面是水泥抹的。墙面有些发黄了,环境很一般,窗子正对着西面,正好宿舍楼楼下。   除此之外,屋里还有两个男生和一对中年夫‘妇’。   我看着屋里站起身的几个人。两个年轻的男生就是我的室友了。   “我叫张伟,以后就是一个寝室的了,多多关照。”   拿着‘花’瓶,我笑着打了声招呼,又对着寝室里的一对中年夫‘妇’问好。   “快进来,我们也是刚到。我是……李……萌……”   站在我跟前的李萌穿着短袖t恤和短‘裤’,刚说这话,一眼便见到我身后的跟进‘门’的岑佩,人一下子就呆住了,一双眼睛都要冒了绿光。   而他旁边的寝室兄弟也是一个模样,望了望岑佩。又怪异的看了看我,连自我介绍都说出口,一脸的惊‘艳’表情。   岑佩没说话,一直抿着嘴‘唇’,似是还沉浸在之前的事情上,我只好拉了她一下,对着屋里的人介绍道她。气氛这才活跃起来,而那个忘了自我介绍的寝室兄弟回过味儿,报上了他自己的名字,郑良晨。   屋里的一对中年夫‘妇’是郑良晨的父母,打算在学校这边陪儿子两天就回去。   看得出,郑良晨的家庭环境不错,身上的衣服和运动鞋都是阿迪达斯的,这在我们东北小县城的学生来说,只有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这穿这么贵的品牌。   郑良晨和李萌都来自东北,郑良晨辽宁人。李萌是吉林人,加上我一个黑龙江的,东三省都凑齐了,能在这边一起上学,又在同一个寝室。绝对是缘分。   我们仨正聊得火热,郑良晨的父亲便咳嗽了一声,走上来看向我手里的‘花’瓶,“那个张伟啊,你看这东西能不能丢掉,‘挺’不吉利的。”   他这么一提,屋里的人都愣了一下,看着我手里的东西神‘色’各异,应该是之前在窗前看到了楼下发生的事情。   “哦,好,稍等哈。”   我转身出去,将‘花’瓶放在寝室‘门’外,贴着墙根放好。   其实这‘花’瓶是可以丢掉,毕竟祭祀亡魂时,光凭这点东西也没什么用,不过,温馨的那几个朋友的这份心意却着实真诚,就这么扔了,我心里头有些下不去手,打算用别的办法妥善安置。   转身回到屋里,尴尬的对着众人笑了笑,便听郑良晨的父亲说道:“张伟,刚才周书记和那几个‘女’生说的是真的么?这楼里有人自杀过?”   他这般说着,脸‘色’有点白,一旁的妻子也抓紧了他的手臂。   “呃……这事我也不知道真假,不过我们是学医的,应该百无禁忌吧,医院里天天都死人,也没听哪个医生出事。”   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我苦笑了一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张伟说的对,咱东北爷们还能在乎这事儿了?楼里就算有‘女’生自杀了,化成了‘女’鬼,咱们仨东北好男人也能把她说服了,乖乖的投胎做人!”   郑良晨拍了拍‘胸’脯,刚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嘴,后脑勺便被他老爸拍了一下。   “胡咧咧什么呢,嘴上连把‘门’的都没有,这是能胡‘乱’说的事情么,回头你跟我去趟庙里拜拜佛,给你求串佛珠带着。”   郑良晨的父亲正训斥着,‘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又走进一对夫‘妇’。   那两人一探头,当丈夫的说了一句,“先生,打扰一下,您和您爱人打算要去庙里么?”   “啊,是、是。”郑良晨他爸走了过去。   “那太好了,我们也要带孩子去一趟,顺便拜拜佛,我们刚来就碰上什么自杀的事情,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总比什么都不做强,这宁可信其不可信其无啊!”‘门’口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哦对了,还有两个家长下午也要去,咱们同路,也顺便‘交’流一下,毕竟这种事没经历过,都不懂啊……”   看着郑良晨的父亲和对方家长聊的热络,我微微皱起眉头,宿舍楼有人自杀所带来的影响正愈演愈烈,这样下去,对我们第一届影像专业的学生来说,以后的日子必然不安定……      第一百三十二章 蹩脚大师      一上午的功夫,宿舍楼里陆陆续续住进了不少新生,差不多有七成都到了学校,男生们聚在一起,话匣子一打开,很快便引到我们班的‘女’生身上,说‘女’生们住的太远,这里的老宿舍楼都快成了和尚的禅院了,班里的‘女’生都得被别的专业男生抢跑,连个窝边草都捞不着吃。--   那会儿,我们学生之间聊得火热,并没有谁提及这个宿舍楼里有人自杀的事情,不过午休时间,有不少人和父母都离开了校内,这事儿他们对谁都没打招呼,而导员伊晓过来走访寝室时,见了这种情况也没多说什么。   本来我下午也可以离开学校回家休息的,不过郑良晨一家人去了庙里,寝室当中就剩我和李萌,也不好就把刚认识的寝室兄弟一个人晾在这儿,便拿着饭卡请李萌和岑佩去校里的食堂搓一顿。   “张伟,你是不是富二代啊,刚认识就请客吃饭,整这么多‘肉’菜,还带饮料的。”   李萌家庭条件一般,看穿戴跟我家也差不了多少,坐在食堂里,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可他那一双筷子却一直规规矩矩摆在那儿,一口菜都没动,骨子里还是很拘谨的。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那双眼睛,正往远处排队买菜的岑佩身上瞄,咳嗽了一声,“也不是一上来就要请兄弟吃饭的,主要是我以后不住在寝室,空占个寝室‘床’位,这不是怕寝室兄弟把我忘了嘛!嘿,我不是富二代。”   “啥?你不住寝室?”李萌转过头看向我,“学校不是不让学生在外面住么?”   “我有点特殊原因,跟我姐在外面住。就在咱们寝室楼后面那个小区,到时候有空请咱们寝室的哥们过去坐坐。”   这么说着,李萌更惊讶了,“你跟你姐在外面住?那是你表姐吗?”   我面部肌‘肉’一僵,“呃。这个嘛……”   李萌顿时搓了把脸,“别扯了,她跟你长得都不像,是你‘女’朋友吧!你不是富二代就怪了,你‘女’朋友那一身衣服都得好几千,only的限量款吧。那身衣服都不在二线城市卖。”   说着,他攥着手,用拇指对向他自己,相当自信的说道:“不必惊讶,我就是传说中的暖男,业界良心备胎。‘妇’‘女’之友,咱的眼光是专业的。”   看着他‘挺’起‘胸’膛,悠然自得模样,我一巴掌拍在脸上,怎么是个逗比啊!   李萌一脸嘿笑,凑上来讨好道:“伟哥放心,我给你保守秘密。不过,你介绍点姑娘给我认识认识呗,也不用多好看的,长得差不多就行,好歹咱们兄弟也是一个寝室的,我的条件你也看到了,只要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姑娘就行。   当然,长得漂亮又爱慕虚荣的也来者不拒,毕竟咱们以后也当医生,都是绩优股嘛!”   我真是服他了。彻彻底底服了。   见我不说话,李萌咳嗽了一声,“伟哥以后再帮兄弟张罗也行,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对了。你说咱们宿舍楼自杀的妞是不是个美‘女’啊,要是美‘女’……”   他一双清淡的眉‘毛’上上下下高频率挑了数次,“帮这‘女’鬼学姐做好心理工作,说不定我还能收了她呢,养个‘女’鬼做老婆,**啊!”   话音一落,我身后便吹来一阵轻微的‘阴’风,李萌独自双肘压着的桌子顿时一颤,桌上的碗碗碟碟都抖了一下。   李萌顿时一‘激’灵,差异的看向面前的桌子。   养个‘女’鬼做老婆,呵,这种事,没那个命能做不到。   我媳‘妇’虽然不是鬼,但也差不多了,人鬼殊途,我们是绝户的婚,走在一起的代价太大,我自身的问题对家人的伤害也一定不会小,这也是我这些年来都不忍心告诉父母的原因。   而眼前的桌子颤动的一幕估计是上官做的,她的能力大一些,挪个东西能做到,这也是给李萌一个警告吧,他这样吊儿郎当口无遮拦,早晚会害了他自己,而且,普通人对鬼事上心,这是最要不得的,会有各种各样的后果。   “李萌,你看看,这肯定是人家不高兴了,我估计那个‘女’鬼学姐可没看上你。”   我笑着吓唬他一句,李萌脸上一白,吞了口唾沫,“张伟,你别逗了,刚才肯定是你踢的桌子。”   李萌灌了口汽水,压了压惊魂未定的心情,瞄了我一后,立刻笑了起来望向我身后,我纳闷的转头一瞧,就见着岑佩走了回来,敢情他是看到岑佩了。   看到美‘女’就变了副模样,这李萌真是绝了!   吃过午饭,在校园里逛了逛,我身上的骨头缝开始冒凉风,有要犯骨病的预兆,便陪李萌回寝室。   上了楼,正准备回去拿祭祀温馨的‘花’瓶,可刚走到‘门’前,寝室‘门’竟然是打开的。   往里面一看,就见到郑良晨和他父母都在,里面还有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在往窗子上挂镜子,仔细一看,竟然还是块八卦镜!   巴掌大的镜子边缘,白底黑墨画着乾、坤、巽、震等八卦图案,中间一个圆形的小凸镜,这东西可以反煞。   煞,就是‘阴’气、怨气等不好的气场。   这种东西的存在对人影响不大,但长期接触确实不好,人们常见的风水摆件的主要作用就是挡煞、反煞,维护家宅气场安定。   不过,这种东西不能‘乱’摆,尤其是八卦镜。   对方将八卦镜挂在寝室正上方,正好正对着‘门’口,如果‘门’外有某个脾气不好的老鬼经过,感受到八卦镜的反煞效果,灵体会不舒服,会生气,真要发起火来,普通的八卦镜可挡不住老鬼。   这一刻,在我肩头打盹了大半天的黄小妹突然醒来,抓着我的肩头‘迷’‘迷’糊糊的看向窗上的八卦镜,眉头都死死皱起,抬着爪子指了过去。“张伟,把那个东西摘下来,看着就烦!”   黄小妹有点起‘床’气,估计是被八卦镜的反煞效果刺‘激’到了神经,我抿了下嘴‘唇’。侧身挡住那个八卦镜。   “大师,这就行了么?”   这时,郑良晨的父亲走向那个挂镜子的中年男子,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对那个男人十分尊敬。   “八卦镜开过光,什么污秽之物都进不来。我再给你儿子留一道神符,能让他在寝室里安睡,对学习也好。”   中年男子冷着一张被太阳晒得黑红面容,穿着一件褐‘色’的亚麻短袖上衣,从桌子上的皮包里拿出一根‘毛’笔,将笔尖咬在嘴里。一双手快速结印,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叨着什么。   “就是个骗子,‘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黄小妹全无睡意,站在我的肩头看过去,眉头直皱。   我也看出对方是骗子,那所谓的大师说给八卦镜开过光,还真是开玩笑。   什么是开光?   很多人去庙里求佛像。都要请庙里的僧人帮忙开光,把佛像放在庙里供奉一阵,这样佛像就有灵‘性’,带回家就可以真正的供奉神佛,呵,庙里的仙儿和鬼非常多,佛像里坐着的就是他们,很多‘迷’信的人将佛像带回家,殊不知里面究竟供奉了什么。   就像蒋东林供的那尊文殊菩萨,菩萨够大了吧。可里面还不是一样住着妖仙、‘蒙’仙和喇嘛亡魂?   话再说回来,开光是道家用语,这根佛家的“加持”是一个意思,是把诚心的信仰寄托在物品上,然后通过一些特殊物品拜祭神明。是非常复杂的工序,举个例子,这快八卦镜想要开光,至少得用朱砂画那些八卦图,不是随便拿油漆涂抹就可以了。   看着他手上结印,我怎么觉得像是在看《火影忍者》呢,这骗子大叔要不要再凝聚点查克拉什么的,整点光影效果,否则怎么能让我相信他有这方面的能力?   再者说了,开光的东西就作用非常了?   八卦镜就是八卦镜,不是开过光就能变成神器了,这东西只有在明白人手里才有作用,对方竟然还说有了这块八卦镜,什么东西都进不了这个屋子,呵,它倒是把我媳‘妇’照出去啊。   看着“大师”像模像样的跺了三脚,一脸肃然的‘抽’出嘴里的‘毛’笔,用唾液在真良辰‘床’沿上勾画着鬼画符,我干瞅着都恨得慌,这世道骗子太多了,就连蒋东林那么厉害的大老板,找来清净家宅的道士都是个骗子,郑良晨的父母去了趟庙里,就能请来能人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转头边看到周书记一脸热汗的走进寝室,他打眼扫量了下屋里,“你、你们在做什么,这里是学校,怎么能做这种事,把镜子拿下来,快!”   这般说着,那个画符的“大师”停了下来,皱着眉看向周书记,又望了眼郑良晨的父亲。   郑良晨立刻走上前,苦口婆心的说道:“周书记,我们不也是为了孩子着想么,就是挂点儿东西,这对学校没什么影响吧,要不,你给我们孩子换个寝室楼也行。”   周书记坚决摇头,“这位家长,这可不是挂点儿东西,你们好些家长都在窗上刮了八卦镜,这影响太大了,寝室楼不能换!学校都已经安排好了!”   “不换?周书记,我家孩子好不容易考个大学,却住了这个地方,您这不是把我们当家长的架在火架子上烤么?再说了,这位大师有能耐,我们‘弄’点小措施,您这都不通融么?”   站在一旁的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就是普通人胡‘乱’‘迷’信的后果了,没事添‘乱’。   “周书记,需要我找校里保卫处的人,把这个‘大师’请出去么?”   走上前,我对着周书记说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师落跑      “张伟?”   身前,周书记站在寝室‘门’口,一张带着热汗的富态面容似有惊‘色’,仿佛是料想不到我一个初拉乍到的学生会这么果断的站在校方一边。-…-   他看了看我,思索片刻便微微松了口气,似乎平静了些,转头对郑良晨的父亲说道:“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一切都要讲科学,连学生都知道不该搞封建‘迷’信,这位家长,把东西拿下来吧,学医的人不该相信这些东西。”   一句话落下,郑良晨的父亲猛地眉头紧锁,转头看向我怒目圆瞪,直喘粗气。   本来,我和郑良晨一个寝室,他对我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可这会儿功夫,眼里的寒芒都吐‘露’出来,冷着脸上下打量着我,看样子,是险些没忍住情绪要破口大骂。   我笑了一下,自己也明白郑良晨父亲的心情,毕竟儿子考上医科大不容易,八卦镜的事情是不能跟学校对着干的,闹到最后的结果会给儿子带来影响,所以他跟周书记说话时是站在弱势一方,言语中在打情感牌。   郑良晨的气这么久,什么效果没有,而我的出现又完全打‘乱’了他的步骤,他真是气的不轻。   我走上前道:“郑叔,你请的这位大师也不见得就有真本事,你看他笔走龙蛇的在‘床’沿上画符,让他再画一遍,他未必能做得到。”   这般说着,我笑着看向大师,就见他的面‘色’有瞬间的变化,转眼间便冷冷的看向我。   呵,看我也没用。他骗人的招实在太渣,要说对方随便‘弄’个黄符给郑良晨的父母,这我都认了,可他偏偏非得‘弄’这么大的架势,在‘床’沿上画什么所谓的“神符”。   寝室里一张‘床’有将近两米的长度。我之前看着他那根‘毛’笔勾勾画画,‘毛’笔尖都‘弄’散了开,所画的东西相当复杂,再加上‘床’沿的长度,根本就不存在这样形式的符,他完全是故‘弄’玄虚。   他糊‘弄’人的手段太蹩脚。看得我这个恨啊,郑良晨的父母怎么请了这么个“大师”?   “哼!不相信我就算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到时候这栋楼里入了子夜,厉鬼出没,到时候你们自作自受!”   大师冷着脸。转身便收拾他自己的东西,拎着皮包要走。   “大师、大师,您别走,这事情没解决完啊,我们几个家长还等你超度脏东西呢。”郑良晨的父亲有点着急了,忙走过去拦住大师,“钱我们照付。您再给我们想想办法啊!”   这般说着,郑良晨的父亲转过头来瞪了我一眼,“张伟,我们自己的事情你少‘插’嘴,大师会算命,把我们家的事情都说的一清二楚,这本是还能有假么!”   哦,会算命,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郑叔,很多人都会算命。看看玄学书就能学个皮‘毛’,不过,这位大师难道就没算出他自己今天会栽跟头么?”   我耸耸肩,走到寝室窗前搬了把椅子,登上去一把将窗上的八卦镜摘了下来。手里掂量了一下,挑了下嘴角,下了椅子。   “好,我就算他有本事,但我就不明白了,他为什么用假东西糊‘弄’人?”   抬眼看向一屋子人,我拿着八卦镜在众人面前摇了摇,“八卦镜的做工考究,成本不低,除了镜面外,底盘要么是实木,要么是金属,根本不用什么油漆涂抹,将人工雕刻、选料、利润都算在内,售价至少在三百以上,郑叔,你们买的这个八卦镜‘花’了多少钱?”   “一、一百二……”   一道‘女’‘性’声音传来,说话的人是郑良晨的母亲,此时的她正诧异的看向我。   我抬嘴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东西价格太贵的话,骗子可不好出手。   “胡说什么呢!他就是个学生,不懂瞎说,大师的本事你忘了?”郑良晨的父亲拉了一把妻子。   “呵,我还真懂一点点,告诉你们吧,这块八卦镜的成本非常非常低,卖你们一百二都是暴利,实木底盘的三百多块钱,铜质的要价都得在七八百,看好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罢,我将手里的八卦镜斜着支在‘床’‘腿’边上,猛地一脚踩下去,砰的一声,八卦便碎裂开来,后面的木制底盘更是应声碎成三块。   一时间,郑良晨的父母来不及阻挡,那个所谓的大师也是惊得倒退了半步。   我弯腰拾起一块八卦镜的底盘木块,扫了一眼,断裂口全是凌‘乱’的木渣子,一打眼,就能看出其内部是大量木屑挤压而成,根本没有实木的纹理。   “郑叔,阿姨,你们看,这应该是密度板做的,分量根本不够,而真正的八卦镜应该由阔叶木制作,效果最好的是桃木,分量重,气势稳,而这东西成本十块钱顶天了,卖你们一百二?呵,这是一个真正的大师会做的事情么?”   将东西递给对方,郑良晨的父母已经面‘露’震惊,我抬头再看向那个大师,他一张脸都极具变‘色’,额头上冒出了汗。   眯起眼睛打量对方,知道这还只是个普通骗子,厉害点儿的都是拿真家伙,在服务费上挣钱,要个几万十几万不是没有。   “这种东西未免太糊‘弄’人了,大师,钱不是这么挣的,这可是黑心钱,你就不怕有报应?”   我随口一问,伸出手指,用力点了点‘床’沿,冷着脸说道:“还有你所谓的神符,随便勾勾画画就有作用了?你糊口饭吃,靠着算命的本事就够了,做不到的事情就胡编‘乱’造,用不用我报警查一查你,看看你都在哪里上的地摊货,以前是做什么的!”   “小子,你、你!”大师连退了两步,面无血‘色’的用手指着我。   “我怎么了?说的不对?好,我姐也认识国内不少玄学大师。用不用她跟你讲讲道,论论法,看看你是真有能耐还是骗子!”   我冷眼扫过去,大师浑身巨震。   而这个时候,‘门’口的岑佩也反映过来。她走上前看向那位“大师”道:“这位先生,不知道你是哪‘门’哪派,咱们可以‘交’流一下。”   大师一时间进退两难,脸上发青,一张晒得黑红的面容跟酱茄子一个颜‘色’。   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装,我瞪了他一眼大声道:“把钱退给我寝室哥们和其他家长。赶紧滚蛋,否则别怪我送你进警局唠扯唠扯!”   那大师顿时脸红脖子粗,粗气连喘,闷着一副神情,转身将包里的一打红票都‘抽’了出来,愤怒的拍在桌子上。   “郑叔。你去点点钱,少一分都不能让他走出这个‘门’儿!”   说了一声,旁边还没回过神的郑良晨的父亲身子一晃,忙走过去,心有余悸道:“大师?”   大师立刻恨恨说道:“不信拉倒,钱退给你们,东西我不要了。你们好自为之!”   话音一落,郑良晨的父亲顿时进退两难。   “还在这儿装,郑叔,钱咱们不要了,报警!”   我也是气,给脸不要,这大师装过头了!   我掏出手机打了电话,“110吗?医科大有个诈骗犯,人就在我们这儿,没跑……”   话还没说完。我对面的大师睁大了一眼,连他自己的东西都没拿,猛地撒‘腿’就跑,撞开了‘门’口目瞪口呆的周书记,人一溜烟的没了个踪影。   我放下手机。上面留着“110”的按键,根本都没拨出去。   无奈的摇摇头,我苦笑着看向寝室里的众人,见着郑良晨的父母面‘露’尴尬,估计也看出那个大师根本就不像样。   “张伟,你、你厉害啊!”   ‘门’口的周书记睁大了眼睛,走过来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做得好,做得太好了,这种骗子就得教训一下。”   这般说着,他又笑弯了眼睛,“对了,那个什么八卦镜真的是假货么,真没想到,你还懂这些东西!”   我抬手挠了挠鬓角,看了眼旁边笑眯眯的岑佩,只好说道:“我也是懂一星半点,都是我姐教的。”   话音一落,岑佩差点笑出声,捂着嘴撇过头都不看我,肩膀一抖一抖的偷着乐。   我脸上一红,自己也是有点装,可也没办法,总不能把自己的身份跟普通人表‘露’出来,又忙转过身忙跟郑良晨的父母道歉,“叔,阿姨,刚才我的语气不好,这事很多人都不明白,八卦镜就是个风水摆件,没什么大作用,不信你们问我姐,她都懂。”   岑佩一愣,看向众人,顿时尴尬的满脸通红。   “咳咳,好,这事儿就这样,张伟,张伟姐姐,你们跟我来一下。”   周书记说了一声转身出‘门’,我和岑佩也忙跟了出去。   可刚出‘门’,李萌就追了出来,“伟哥,真有你的啊,太牛‘逼’了,我估计周书记肯定对你相当重视,回头指不定要让你进学生会呢,到时候可别忘了拉兄弟一把!”   我瞅了瞅他兴奋的样子,见到他身后没人郑良晨并没跟来,只好叹了口气,“我刚来就没给郑良晨父母面子,以后不好做兄弟了,李萌,回头帮我跟他做做工作。”   “嘿,伟哥,这就见外了吧,都是一个寝室的,咱们哥几个的日子还长着呢,放心,我帮你搞定。”   “那就谢谢了!”   我点点头,随即和岑佩下楼去了周书记那头。   进了办公室,周书记迎上来便将们关上,招呼我们坐下。   周书记一脸笑容,搬了把椅子坐在我们对面,“张伟,你这样的学生还真是少见,有大局观,办事能力强,我想请你帮个忙,回头和你们导员伊晓给新生做做心里工作。”   我愣了一下,“周书记,您是说宿舍楼有人自杀过的事情?”   周书记面容一肃,“对,就是这个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请真正的能人办事      周书记坐在椅子里,深‘色’的西装‘裤’被一双粗‘腿’绷紧,他双手按在膝盖上,一张富态的脸上收起了笑,满是肃然。   “张伟,想让你帮忙是我临时决定,我觉得由学生开导学生,可能比我们这些老师要更有效果,而且我也看得出,你的经历很丰富,能这么自然的跟我跟学生家长,跟那个骗子打‘交’道,你的‘交’际能力非常强,甚至比高年级的学生还要有能力。张伟,我很看重你。”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在周书记心里竟然有这么高的评价。   周书记这般说着,又停顿了一阵,转头看了看岑佩,“冒昧的问一句,你们不太像姐弟,是朋友关系么?”   话音一落,我和岑佩互望了一眼,没想到周书记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岑佩点了点头,“我们确实是朋友,但我也是张伟的姐姐,跟亲姐弟一样亲。”   周书记严肃的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缓缓笑道:“那就更说明张伟同学的‘交’际能力非同一般,这事一定能处理好吧?”   他笑着向我看来,我嘴‘唇’一抿,便感觉岑佩搂住了我的胳膊,耳边传来她平静的话音。   “周书记,张伟的朋友很多,‘交’际圈子也很广,您不必把他当成一个学生,我们上午见到那三个‘女’孩子,能看得出这宿舍楼里应该真的有人自杀过,这事情也瞒不住所有人,您不妨直接说明白,我想,张伟有办法帮你解决。   毕竟,因为他自身的问题住在外面。属于特例,周书记这么照顾张伟,我想他愿意都帮帮您。”   岑佩说的很直接,她端坐在我身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自信的气息。就像是在跟周书记谈生意一般。   而周书记听后,眼中则似有光亮闪烁了一瞬,转头看向我,似是好奇,也有些新的打量。   搓了把脸,我苦笑了一阵。知道岑佩这么说是想让我跟校里打好关系,但这事周书记肯定不能同意,事关学校的声誉,怎么会轻易跟外人说明情况。   我看了看周书记,就见他同样苦笑了起来,似乎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本来我们双方都不打算再提了。可这个时候,岑佩却笑着摇了摇头。   “周书记,事实摆在眼前,您一个字不吐‘露’,让张伟干做学生的心理工作是不行的,难道让他胡编‘乱’造么?这对一个学生也是有声誉影响的。您对学生用心,我们也都看在眼里。但之前学生家长请大师驱邪的事儿,张伟可是在为您说话。   呵,您别看他这会儿沉默寡言的,其实心里肯定想帮您一把呢。”   周书记抬了抬眼,眼中的笑意透出一丝认同,“也不是不能说,我看出张伟能明辨是非,但说出来……”   他苦涩的摇摇头,叹息不断。   坐在周书记对面的我看了看眼前的一幕,垂了一下眼睛。沉思起来。   寝室楼死过人的事情影响很大,置之不理的话,我们这一届影像专业的学生都会受到影响。而这整整一楼的男生还有周书记,都是我这大学五年要相处的,不帮忙有些过意不去。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自己先走这一步,随即咳嗽了一声说道:“周书记,要不……您说一下怎么回事吧,我愿意配合您与伊晓导员处理这件事,就像我姐姐说的,您总得告诉我个大概情况,让我心里有个底儿,到时候帮忙做同学们的心理工作时,也免得出现纰漏。”   说罢,周书记抬眼看了看我,思索了很久才慎重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其实啊,这事情也没什么可说的,都是一些学生以讹传讹罢了。”   随即,周书记将事情慢慢道来。   温馨,是上一届护理专业的学生,本科四年制,死亡时间就在上学期期末。   周书记没告诉我温馨死在哪个寝室,也没说跟着我们的宿舍楼有关系,只说她是用塑料晾衣绳绑在‘床’铺上把自己吊死的,后来警察勘察现场,发现了安眠‘药’。   已知的信息非常少,但又不太普通。   用晾衣绳上吊,这种死法非常极端,死前要经历非常大的痛苦,假设温馨体重为一百斤,那塑料绳勒住脖子,身体的重量下坠,塑料晾衣绳的力道就如同刀子切进皮肤之内。   而温馨服用了安眠‘药’,这是有意识在避免这种痛苦。   人体的脖子被掐住,四肢就会无力,再加上安眠‘药’的作用,想挣扎都难,那个叫温馨的学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走上了自杀的道路,而且还做的这么彻底……   “当时发生这件事后,学校很快就压了下来,听说温馨的家人来学校时也没说什么,协商‘私’了,不过,温馨的几个室友却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那几个‘女’孩子毕业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这会儿出现,估计是真想闹出点动静来啊。”   周书记叹了口气,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上报给学校了,现在系里的压力非常大,但又不能急着做出行之有效的反映。   还有,温馨的家庭条件并不好,死亡原因跟学业和感情方面没有关系的话,可能是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本来只是个校园悲剧,可能有什么误解在里面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张伟啊,我也是看你明白事理又相信科学才说这些,换做别人,这学生的心里工作只能开导,不能明说,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明白,不过问题是……那些人说自杀楼,她们说一年死一个人又是怎么回事?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么?”   话音一落,周书记便摇了摇头,一脸严肃道:“这就是以讹传讹,这边是以前的老校区,什么传说都有,红衣学姐、从福尔马林里跑出的鬼婴、诈尸,可这么多年,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就是担心她们说什么自杀楼,影响了学校的声誉!   张伟,我现在就住在一楼,以后都要跟你们生活,一个星期只有几天时间回家陪家人,真要有这些事,我自己不也深陷危机之中了吗?   我这么做,为的就是照顾好你们这第一届影像专业的学生,这么跟你说吧,我以前是校长秘书,现在平调到系里当书记,为的是把你们带好,能有一番新的作为。咱们校的影像专业刚刚起步,各种配置还都不到位,但系里还是相当重视你们这一届学生的。”   周书记说的语重心长不想做假,而我打从来到这边也没觉得这个宿舍楼怎么样,周书记说的可能是事实。   抱着手臂寻思了一下,又道:“周书记,温馨上吊自杀,这种死法不同于割腕服安眠‘药’,是一种极端死法,这事确实不能跟同学们说,影响很恶劣。”   周书记听后一怔,仔细的看了看我,又是长叹一口气,“能像你这样站在学校这一边的学生并不多,很多人不懂得自身的言行对他人有什么影响,唉!”   室内沉默了一阵,我看着周书记愁眉不展,心头已经下定决心将这件事帮忙解决。   不仅如此,旁人对这事感觉棘手,可在我这里倒并不困难,缺少的只是一份助力。   “周书记,做同学们的心理工作虽然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但我所能做到的,也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这样吧,我回去想想说辞,回头跟咱们专业的男生们联络联络感情,回头再反馈一些信息给您。”   周书记听后抬头看了看我,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你这孩子确实与众不同,行,我相信张伟能帮这个忙!”   和周书记又聊了一阵,屋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些,我起身告辞,带着岑佩上楼取了那个‘花’瓶,动身回家。   走在校园之中,我头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严思琪,不过,我并没有请她帮忙查温馨的事情,而是要了她二姐夫张宇成的电话。   严思琪有些奇怪,问我怎么回事,我也是叹了口气,知道有些事情我自己还真办不了,可张宇成那头却是手到擒来。   “严姐,你就别问了,是我们那一行的事情,不是大事。”   “你们那一行?”严思琪的声音顿了顿,“那你等会,我短信给你。”   收到张宇成的联系方式后,我打电话过去,那头一接听知道是我,顿时沉默了一阵。   “张大哥,有事相求,能帮我个忙么?”   举着手机,我抬手刮了刮鼻尖,尴尬的问了一句。   “你说吧,什么事?”   “我想请你家堂口的仙儿帮忙办点事,你能不能跟你母亲说一下,要是行,我一会就过去,要是不行就算了。”   “那、那我问问我妈吧……”张宇成说了一句又道:“张伟,我个人谢谢你没跟我太太说我们家的事儿。”   最后那一句落下,电话便挂断了,我拿着手机站在路上愣了半天。   张宇成说的很简短,但对我却是一种触动,抬手抹了把额头上晒出的热汗,和岑佩往边上的树荫里站了站。   时间不长,我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瞧是个本地的陌生手机号。   深吸了口气,我已经预料到来电是谁,接通后犹豫了一阵,“大娘,我是张伟。”   “嗯,我知道。”   “咳,是这样,我想请您的仙家帮忙找个‘女’生,自杀的,可能需要仙家走趟‘阴’。”   “哦,那、那行,你过来时给我打电话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找到温馨      独自前往张宇成母亲那里,见到杨莲香在她家堂子‘门’口等我,我脚下的步子立刻慢了几分,走上前后,我尴尬的打了声招呼,“大娘,打扰您了。--”   “哎、哎……”   杨莲香端着手应了两声,目光有些躲闪的在我身上瞄了几眼,讪讪的将身旁车库的防盗‘门’打开,带着我进了她家的堂子。   跟着杨莲香进‘门’,里面的堂口摆设与我第一次来这里时区别不大,地面上的红布铺的整整齐齐,用一元硬币摆的阵法也恢复如初,杨莲香脱了鞋走上去,站在供桌前上香后,身子便抖了一阵,转过身看向我后,脸上‘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   “弟马,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堂口帮忙的么?”   杨莲香微笑着说了一声,语气柔和了不少,音‘色’也极有磁‘性’,她捏着手背,站姿秀丽,像极了贵‘妇’人。   话音刚落,黄小妹便拍了拍我的肩头,“张伟,是胡雪灵。”   我点点头,杨莲香身体里是她家胡家教主胡雪灵落座捆窍。   “胡教主,确实有点事麻烦贵堂,我想请堂口的仙家帮我联系一个人,应该是六月份左右上吊自杀的,是个‘女’大学生,叫温馨。”   “弟马可有她的生辰八字?”   “这个倒没有,可能需要去本地城隍庙查一查记录,我这边也是刚刚来到这个城市,唉,人生地不熟,还请胡教主和杨大娘多多帮忙吧……”   叹了口气,我苦笑了一阵。   “杨莲香”听后,笑着缓缓点了点头,说想要找温馨得‘花’点儿时间。不是什么难事,让我等一等。   说完这些话,杨莲香神‘色’恍惚了一下,脚下一踉跄便站稳了身子,应该是胡雪灵闪走了。   胡雪灵一走。杨莲香脸上的神情便尴尬起来,看着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寻思了一阵,转头掀开供桌下的黄‘色’锦布,拿了两把塑料凳,我们便坐在了车库‘门’口。   彼此之间客套了两句。杨莲香说起了上次的事情,又聊了聊她自己的经历,我坐在一旁听了许久,心头也是一阵感叹。   出马弟子想立堂子,所经历的事情真是重重磨难,杨莲香立堂之前的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她一个下岗‘女’工卖过菜、给饭店打过工、做过保姆,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劳累非常,加上堂子里的仙儿也磨她,整天整天的‘精’神恍惚浑身酸痛,她得空就去求神拜佛,人也神神叨叨起来。   后来,杨莲香得了‘精’神病。家里也跟着遭罪,这事儿还得瞒着邻居,瞒着儿媳‘妇’,杨莲香回忆起来,眼泪都落了下来。   “张伟,大娘这些天也想过了,大娘做的有错,不该对亲家公动歪心思,这事儿大娘做的糊涂,把儿子坑苦了。我现在真是没脸再见严家的人了。”   杨莲香鼻尖通红,略显苍老的双手不断的‘揉’着眼睛,眼泪在脸上抹开,看得我心头也不是滋味。   “大娘,这一页揭过去。揭过去。”我上前扶住她的手,苦涩的说道:“谁家还没有点事儿啊,咱们出马的不都得咬牙迈过那些坎儿嘛,跟您这么说吧,那天我回去,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地方做的不好,您过得苦,我懂……”   对着杨莲香劝慰了很久,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一点点热络起来。   这事儿可能也是缘分到了吧,聊了许久,我和杨莲香之间也有点‘交’心的意思,我随口便告诉了她一些事,“大娘,您堂子上都是能征善战的仙儿,虚病您能看一些,但想要学严家的医术也着实有些困难,我告诉您点别的方法吧。”   “别的方法?”杨莲香愣怔了一下,有些讶异的看向我。   我笑着点点头,“中医里面很多理论知识都比较复杂,但有一样,人人都可以学,那就是针灸。针灸术传承了这么多年,是中医最神奇也最简易的医疗手段,照着教科书本练,把人体数千个‘穴’位记住,只要能确保不把自己扎出‘毛’病,练出了治疗效果,基本上就可以出师了。”   “这、这是真的?”杨莲香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中医针灸可以自学。   “是真的,古代的名医都是这么练出来的,需要非常大的努力才行,不过,您家有堂子,有仙家护法,在自己身上下针练习可以避免伤害,学起来事半功倍,我打小也是这么练的。针灸博大‘精’深,我也只是会其中一小部分,平时主要钻研的是正骨……”   说了不少自己的心得体会,和杨莲香一聊就是几个小时,偶有一阵令人神清气爽的香气飘来,我‘精’神一振,站起身回望了一下堂子里的堂单,一旁的杨莲香也赶忙起身,“小张,我家胡家教主带人来了。”   哦?这就找到了!   我随着杨莲香走过去,便见她和“空气”‘交’流了两句,转身告诉我对方是温馨,之前已经被引入‘阴’司,现在带她出来,解决了事情还要将她送回去。   站在他人堂营之前,我能感觉到身前有股若有若无的寒流存在于面前,随手将带来的‘花’瓶拿出来,低头一瞧,‘插’在瓶子里的白菊因为盛夏的高温微微发蔫,也因为一路携带而来,掉了不少‘花’瓣。   “学姐,这是你寝室姐妹送给你的,她们今天来到学校祭拜你,想为你的死讨个说法。”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学姐上吊自尽,用这么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我想,你的朋友就是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吧。”   说过这些,我的目光从‘花’瓶上抬起,望向对面。   等了许久,我身边的杨莲香也叹了口气,转头对我说道:“小张,这孩子一直在哭,说什么也不回个话,穿的也是破破烂烂的。在下面没少吃苦,估计死后也没个妥善安置,你搁这儿等会儿,大娘上楼给她拿点纸钱过来,再让她吃点东西。”   这般说着。杨莲香的神情板了起来,看向存在于我面前的温馨,“小姑娘,好生招待了你以后,可别在我们这儿摆架子,能把你从下面捞上来是看小张的面子。别哭哭唧唧的,一会儿有什么就说什么,听懂了吗?”   杨莲香这么说也是想帮我把这事办利索了,我琢磨了一下,拉了她一把,“大娘。这事儿就不麻烦您了,我看我大爷对咱家堂口‘挺’不认可的,您要是回去拿那些东西也不方便,这样吧,我自己带温馨走,等那头完事儿了再拖您把她送回来。”   杨莲香想了想点点头,往温馨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那成吧,胡教主说跟你走一趟,有什么事她帮你张罗一下。”   “诶,好,那今天就麻烦大娘和胡家教主了。”   “小张快别客气,你今天可是给大娘指了条明路……”   和杨莲香客套了一阵,我离开她家的堂口,赶奔市里置办了些纸钱和线香等贡品,一路回家之后,天‘色’渐晚。   吃过饭。岑佩帮我熬‘药’,我们两个看了会电视,差不多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头顶的眼睛便睁开了,我抬头看向厨房方向。胡家教主胡雪灵就站在厨房‘门’口,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容向我看来,转而又瞅了瞅厨房后面的凉台。   对着她点了点头,我见到小鬼和小古曼童他们正坐在电视前,卢巧芸和上官也在左右,便起身走向厨房,转到了凉台。   窄小的厨房里没开灯,凉台外是小区的几栋高层住宅楼,此时,对面楼内零星的灯光点亮,有种灯火阑珊的感觉,而在对面的高楼之后,路灯的橘‘色’光亮将楼梯染了一层光晕,楼后面就是医科大了。   我看到凉台里站着的少‘女’正望着学校的所在的方向,知道这就是温馨,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温馨转过身,一身脏‘乱’的无袖连衣裙裹着消瘦的身体,纤弱的肩头到双臂,还有裙摆下面的一双小‘腿’,都脏‘乱’不堪,位于身下,一双少‘女’的双足也有大片灰‘色’的脏痕。   此时的她看到我,恬静的面容连忙垂下,乌黑的长发全都遮挡了下来,头帘盖着额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看到她的脚仓促的凑在一起,脚面盖着另一只脚面,单手抱着手臂有些瑟瑟发抖,心头叹了口气,转身搬了把塑料凳,用盘子装了几个馒头和两个‘鸡’‘腿’放在凳子上,又拿来一个铁盆烧纸烧线香,不打功夫,凉台便乌烟瘴气起来。   推开窗子放放空气,我转头再看温馨,见她依旧一动不动,“温馨,先把东西吃了,然后咱们在慢慢谈。”   这般说着,我将一套早已准备好的‘女’装投进火盆里。   给鬼送钱送东西,‘阴’司那头有专‘门’的公务人员负责接收发送,跟快递的‘性’质差不多,也有相应的银行机构负责代为存储冥币,下面的整个体系还是很便捷的。   普通家庭祭祀祖先时,有在十字路口烧纸的习俗,只要写好收东西的祖先姓名、籍贯等等,地方上便会有相应的公务人员进行收取带离供奉的钱和物品,统一配送。   温馨寝室的那几个姐妹并不懂得这些习俗,所以,不论是送‘花’还是那个给温馨的地址,都送不到温馨的手上。   看着温馨的身上缓缓覆盖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我瞅了瞅她的双脚,转身出去朝岑佩要了双不穿的普通‘女’鞋,等回来时,耳边便传来阵阵哭声。   站在凉台‘门’口,我看到温馨已经蹲在地上,手里抓着馒头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的同时,她的脸上也已然哭的梨‘花’带雨。   提着手里的一双‘女’鞋,我叹了口气。   很多人不知道,做鬼,比做人还要艰辛……      第一百三十六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身边,温馨吃的很凶,盘子里的馒头被她不断的抓出了一个又一个,往嘴里塞的同时,眼泪也随着吃食噎进嘴里…   她不像是在吃饭,仿佛是在用食物堵着心口上的某种悲凉。   我绕过她的身后,垂着眼睛将手里的‘女’鞋丢进火盆里,烧出了胶皮味儿,冒出一缕缕细长的黑烟。   等着东西烧完,温馨也不再进食了,蹲在地上,脚下踩着一双米‘色’的松糕鞋,抱着头呜呜直哭。   其实她也没吃多少东西,之前应该是突然情绪失控。   我走过去半蹲下来,“学姐,在下面‘混’的不好吗?有没有找人学修炼的法‘门’?”   温馨不语,整个人抱成一团,手臂上还有些瘀伤,应该是在下面被欺负过。   “你这样当鬼是不行的,冷静冷静,回答好我的问题,我可以代为转告你的家人朋友,让他们按时给你送东西,你听懂我说的话了么?”   温馨哭了一阵,埋在手臂里的脑袋点了点。   呼出一口气,盘‘腿’坐在凉台的地面上跟她聊了起来,也将自己为什么找她的原因说了一通,温馨听着我的话怔怔的望着地面,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排着队一般往下掉。   再一次‘交’流依旧是难以寸进,温馨看起来有些内向,我没法与她顺利‘交’流,甚至怀疑她的‘精’神有问题。   转身取来毫针,我告诉她可以帮她治疗身上的瘀伤,让她别害怕。   起针落下,我先避开鬼‘门’十三针当中的几道大‘穴’,循序渐进的下了数针。打量着温馨的神情,发觉她似乎对针扎的痛感没有反映,莫非是哀莫大于心死了?   又继续下了几针,转到会‘阴’‘穴’时我停顿了一下,“学姐。这个‘穴’位有些不方便,希望你能谅解一下。”   说着,我手持毫针探向温馨的裙底,可刚一接近,我手上便感觉到一股明显的凉意,紧跟着。身前便凉风铺面,转头就见到温馨不知道何时惊恐着睁大了眼睛,眼白的部分猛地扩大了一分,眼睛左右摇晃。   “不、不、不……”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一双手抬了起来,死死抓住她自己的脸。指缝间的秀发都搓动而起,又如瀑般倾泻而下。   “不、不、不!”   她发出好似癫狂的声音,眼白的部分覆上了一层灰‘色’,愈加暗沉而狰狞,整个人好似一个关节生锈的提线木偶,正用诡异的动作强行站起来。   突然的一幕出现,我心神巨震。感觉到温馨体内某种潜藏的情绪被引发出来,正在让她逐渐失去理智,愈加不受正常情绪的控制。   倒退开来,我看到她双膝并拢着,右臂吱嘎噶的弯到身体一侧向下垂去,左臂则绷直了伸向,正以极其怪异的方式像厨房走挪去,而她身上的几根毫针也因为她的这一动作不断打颤,竟然还掉下两根!   这一瞬间的功夫,厨房里的胡家教主胡雪灵闪了过来。拦在温馨面前,冷着面容挡住她的身子,小鬼他们也迅速而来,上官更是闪到温馨的身后,拔出令剑斜横在她的喉咙之下。   我抿住嘴‘唇’。知道在鬼‘门’十三针当中,除了几道大‘穴’,其他‘穴’位也可以封闭灵体一定程度上的活动能力,在这样的状态下,温馨竟然还能做出的动作,她自身的怨气和怨力都不小!   此时,凉台和厨房两处的光亮极少,温馨的脸上一片惨白之‘色’,那双眼睛大大睁开的程度已经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地步,而她嘴里虽然没有再发出动响,但口型闭闭合合间,我也能看出她在不断吐‘露’一个字——“不”。   见着全身上下都透着如此诡异的温馨,单是她的这悖离常人的举动,就让人胆寒了三分。   鬼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精’神问题的鬼,眼前的温馨好似死物一般,看不出半点曾经为人的迹象。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一针横穿她的鬼宫‘穴’,顿时让她闭口不言,睁着眼睛浑身打颤,发出呜呜的痛苦之声。   “弟马,这孩子是怨气发作了。”   胡雪灵来到我的身边说了一句,随手打了一道白光没入温馨的后脑,顿时让她的身子一松,闭上了眼睛。   看到胡雪灵使了这一手,我讶异之中松了口气。   有能耐的仙家就是不一样,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一招儿就解决了问题。   “多谢教主了,正好方便我下针给她治治‘毛’病。”   谢了一声,我走上前捡起地上的毫针,胡雪灵也帮忙扶住温馨的身体,看着我将鬼‘门’十三针一次‘性’扎全。   温馨的十三鬼‘门’打开,我脚踝附近凉飕飕的,就像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纱巾在脚面上扫过,周围的地气很快便涌入温馨的身体之内,她一头秀发便一缕缕的飞扬起来,带出不少黑‘色’的烟雾,很快消散在凉台‘门’口。   一时间,她身上带着瘀伤的肌肤也渐渐莹白起来,灵体纯净了不少。   “弟马,这……”胡雪灵睁大了眼睛看向我。   我笑了笑,“有劳胡教主把她‘弄’醒,我还有事情要问。”   “哦,好……”   胡雪灵马上照做,抬手又是一道白光打入温馨的后脑内,温馨便悠悠转醒了。   清醒过来的她还有些惊慌,身体根本无法动弹,我走上前将她身上的毫针一一摘下,皱着眉看了看她的面‘色’和眼睛,发觉一切又恢复正常。   “学姐,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别老折腾人。”我看着温馨无奈嘬了下牙‘花’子,郁闷道:“你做了鬼,应该知道下面有等级吧,这里的所有仙家的等级都比你高,咱们和和气气的把话说清楚,别让我难做,也别让大家陪你干耗着行么?”   温馨听过我的话还是有点‘蒙’。但却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你、你对我那个,我……”   对她哪个?   我皱着眉想了想,莫非是会‘阴’‘穴’那一针。温馨觉得我要侵犯她?   “想什么呢!”我脸上一红,“就因为这点事儿你就犯病了?事先都告诉你给你治病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糊涂!”   “我、我……”支吾了两声,温馨又哭了起来。   我又是一阵郁闷,“学姐你别哭了,你因为什么事想不开才死的。说清楚,我帮你把身后事‘弄’好,你以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也不知道我这句话哪儿来的威力,温馨一下子便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我的脚面,眼泪便一颗颗掉落下来。“我不需要身后事……”   不需要?   我皱着眉,看着她一点点蜷缩住身体,才听到温馨颓然的道出了事情原委。   温馨初生在华北一个农村,母亲走的早,是她爸把她抚养长大,父‘女’俩相依为命。   从她的叙述中,我能明显感觉到温馨的爸爸相当了不起。绝对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这个男人为了温馨,一辈子都没有再娶过媳‘妇’,人不‘抽’烟不喝酒,一笔笔给‘女’儿攒钱,供温馨到县里、市里读书,借着外债把温馨供上大学。   家里除了农活,她爸还到村里的工厂给人打更,挣的钱寄给温馨大半,生怕她在大城市里被同学瞧不起,尽一切努力让她在物质上没有忧虑。   可是。原本一切如常的生活很快便被打破,去年暑假,温馨回家后发现爸爸比以前瘦了很多,特别心疼,她自己也开始找医院实习。准备着来年毕业找一份好工作,可到了寒假再回家的时候,她爸爸整个人竟然瘦脱了相,脸蜡黄蜡黄的,脸上就像涂了黄漆一般。   温馨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如果这不是某种严重的病症,人不可能这样。   后来,温馨哭着问他爸,温馨爸爸只好说了他自己的事儿,得了肝癌。   “我爸说他没事,已经准备做手术,到时候家里的叔伯会照顾他,让我安心上学,可我也是学医的,我爸脸黄成那样,这肝癌到底有多严重我会不知道吗?我在家里还发现了可待因片……我爸只是在用‘药’止疼,根本就没有打算去什么医院……”   温馨再次痛哭,说出的话旁人听不懂具体情况,但我能猜出个大概。   “可待因”,学名甲基吗啡,有一定的镇痛作用,效果比去痛片要强。   有些骨病患者在进行保守治疗的过程中,使用去痛片和布洛芬后去痛效果不明显,便会使用可待因,换句话说,当时的温馨爸爸的病痛症状,应该已经不是肝癌初期了。   看着温馨痛苦的捂住脸,那哽咽的声音让人心痛,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爸爸太苦了,爸爸甚至忍痛不想让我陪他最后一程,他还要让我去上学……可我不能让爸爸死,不能让他死,我把我自己卖了,卖给了很多很多人,换了很多很多钱,哪怕让爸爸多活一天,我做什么都愿意。   可爸爸没等到我回家,我拿着那一笔又一笔钱有什么用?   我活着还干什么?我背叛了男朋友,做了最下贱最肮脏的事,到头来什么都挽回不了……”   温馨抱紧了手臂,整个人都跪伏在地上,放声痛哭。   哭声传进我的耳朵,直击心灵。   身子向后一倾,我靠在墙壁上怔怔的望着温馨,长长叹了口气,用力搓了搓头发。   她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怎么再跟温馨继续了解情况?   苦涩的牵了牵嘴角,我沉默了一阵对她说道:“学姐,你父亲是病死,属于寿终正寝,他会顺利投胎的,而且,你人虽然死了,但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所谓‘冤亲债主’,学姐可知道这个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助鬼      温馨因为自杀而死,无法轮回,自身又是新鬼初生,在下面‘混’的很差,也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步入正规,如果不给她一个奋斗下去的目标,她在鬼类底层的生活还会持续很长时间,或许是几年,或许是十几年…   一个无法轮回的鬼不努力,想得到修炼功法往上走是不可能的,这类亡魂的基数非常大,想要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比正常人考上公务员要难上数倍,这也使得有一部分鬼琢磨歪‘门’邪道,终究无法得到善果。   温馨的经历非常可怜,是一时糊涂一时绝望造成的恶果,我不希望这个‘女’孩子过的浑浑噩噩,随即便将‘阴’司那头的基础情况跟她说清楚。   冤亲债主,又称怨亲债主,是佛教用语,我们出马弟子处理的事务当中,大部分都跟冤亲债主有关系。   这个词汇解析开来,有四层意思,分为恩怨仇家、六亲眷属、讨债、还债,对应一个人生生世世轮回遗留下尚未解决的因果。   看着温馨一脸‘迷’茫的样子,我猜测到她死了这么久依旧是什么不懂,只好叹了口气道:“学姐,你自己得努力一点,有了能耐才能跟‘阴’司人员打好关系,到时候走正规程序,你可以照看你父亲轮回后的生活,这些都是符合下面的规矩。   在冤亲债主的条例当中,六亲眷属有父、母、兄、弟、妻、子,只要符合这里面的关系,你可以去报恩。   你记好我的话,下面不比当今的社会,只有一部分事务存在人‘性’化的处理。自己不要强,下面的人员不仅不把你当人看,甚至根本不认为你是个鬼,想要回报你的父亲,必须远超旁人付出的要多!”   痛哭中的温馨听过我的话。不仅从伤痛中恢复过来,甚至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我,“没、没人跟我说过这些……”   我蹲坐在她的身边,看着温馨可怜兮兮的模样,苦笑了一下,“可能是你的丧事办的不好。没有活着的家人为你及时祭祀,你下去时自身的条件太差了,所以‘阴’司的人员对你也瞧不起吧。   换句话说,人这一辈子结婚生子,母慈子孝,到老了故去的那一天。白事由子孙亲属张罗清楚,办好了身后事,作为活人的一辈子才算结束,所有的困难艰辛都‘挺’了过来,一生的修行才算圆满,到了下面才能被人高看一眼。   学姐,你到了下面可曾见到你父亲?”   “没、没有。我没见到我爸爸。”温馨急忙抓想我的手臂,可她一下子便扑了个空,“你、你帮我找到我爸爸!我求求你,求求您……”   我摇了摇头,“学姐的父亲没有跟你相聚,就说明他已经顺利轮回了,他这一辈子修行圆满,要开始新的生活……说句多余的话,你的死,只是心里的一时解脱。一生的路才走了这么短短的一程,确实对不起你父亲。”   撇过脸,我不忍看她因为我的一席话而‘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可不揭穿她糊里糊涂做的自杀行为,温馨便很难正视她现在的情况。   一个无法轮回的鬼。最重要的就是走出向上攀登的第一步,我得帮她把视野扩开,让她能正视她自己的情况。   支起的身子,我走进客厅喝了口水,说了这么多,温馨需要时间冷静。   我掐着腰琢磨着自己方才的话有哪里说的不好,正寻思着,耳边便传来岑佩缓缓的话音。   “张伟,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么?”   一抬头,这才看到坐在沙发里的岑佩正向我看来,而客厅电视里的动静也非常小,那个小古曼童正趴在沙发扶手上,和岑佩一同望着我。   看情形,岑佩和古曼童一直在听我与温馨‘交’流的动静。   我尴尬的挠了挠鬓角,“是真的。”   岑佩哦了一声,转头盯着电视沉默了一阵,笑了一下,“张伟,你真是比那些玄学大师强了百倍,呵,郭福海曾经‘私’底下跟我说,让我信你,不要信那些玄学大师,我现在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人活着就已经是幸福的事情了,‘迷’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虚的,珍厦活着的每一天,不枉此生才是最货真价实,张伟,你说……”   她一双媚人的狭长双目瞄了我一下,“所有出马弟子的都跟你一样么‘精’通这些事情吗?”   我看着岑佩表现出的好奇,捏着手里的水杯笑了笑,“那就得看情况了,我们这个体系上到仙家下到弟马,都不是圣人,也有仙家骗弟马或弟马带坏了仙家的,不是所有人都说真话,我所知道的事情都是我仙家告诉我的,我从小和她生活在一起,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这般说着,我转头看向黄小妹,便见她歪着脑袋蹭了蹭我的下巴,脖子上都跟着痒痒的。   “弟马。”这时,胡雪灵笑着闪了过来,“那个小姑娘已经劝好了,她会协同咱们将后续事宜处理明白。”   “有劳胡教主。”我笑了笑,转身回奔凉台而去……   温馨的男朋友叫韩嘉明,而她的寝室姐妹中,那个红发‘女’子叫俞蓓,寝室老三老四分是丛慧洁、梁静,找到他们不难,温馨提供了手机号,我打电话过去时就说自己知道温馨死亡的内幕,想让他们跟我碰下头,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就在半个小时后,韩嘉明的家中。   起身出‘门’,身边跟着上官、小鬼、胡雪灵、温馨,出了小区直奔韩嘉明住的地方是一段不近的距离,步行过去,我问了温馨其他事情。   “学姐,这个事是被我碰上了所以才帮这个忙,不过,我还有其他事情向你查证。”我转过头看向略显紧张的温馨,“你是死在医科大的老宿舍楼里么?那里为什么被叫做自杀楼?”   温馨浑身一颤,漂浮跟来的身子抖了一下,点点头,“我们那一届护理系的‘女’生住在那儿,我是在自己寝室自杀的……自杀楼的事情我们那一届学生也不是太清楚,不过,之前传说有人在那儿自杀过,是从楼上跳下来,摔在半地下室的窗台上,没抢救回来。”   我眉头一跳,身上升起一股寒意,随即转头诧异的看向温馨,“这事是真的?”   温馨白着脸摇摇头,“我不知道,是别人说的,是个男生,好像因为挂科太多没拿到学位证,我们那里还有些传说,说宿舍楼里有一个404的寝室,里面住着一个红衣学姐,半夜十二点上厕所的话会看到她,会被红衣学姐拖进404,再也出不来了……”   “真的假的?”   我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宿舍楼除了半地下室,只有三楼,哪来的404?   “学姐,你自杀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你怎么会想到上吊这么极端的死法?”   温馨一听,身子又抖了一阵,摇摇头眼睛红了起来,“我做了很多错事,对不起爸爸,也对不起嘉明,我不想就这么安静的走,我恨我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我、我……”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哽咽的说道:“我什么都挽回不了,我恨我自己……上吊是一种解脱,用痛苦麻痹自己,我当时已经不想活了……”   我抿住嘴‘唇’,温馨走了极端,应该是人‘性’的‘阴’暗面在作祟。   自己一直没看出宿舍楼的有什么问题,这或许是我能力不够,转头瞄了眼一路风轻云淡陪同而来的胡雪灵,这位胡家教主能力非凡,回头少不了要麻烦她一趟。   也是想不到,刚上大学就碰到这些事,还牵扯出个红衣学姐的鬼故事,本想当个玩笑,但……还是确认一下的好。   一路来到韩嘉明住的地方,是距离学校稍远的一个小区,环境较比我住的地方差了一些。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边光亮不多,因为背街的关系荒凉一些,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在小区正‘门’,我见到一个清瘦的男子正垂着头‘抽’烟,他坐在一个‘花’坛边缘,一言不发。   “嘉、嘉明……”   温馨突然顿住脚步停下来,眼睛满是水光不断晃动着看向那名男子。   我了然,叹了口气走过去,“韩嘉明是吗?”   男子抬起头,眼窝深陷,一张脸极为消瘦,看到我时忙不迭站起身,迎向我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他如此急切,身体又明显营养不良,应该是对温馨用情极深所致。   “是、是你给我打的电话?”韩嘉明一把攥住我的手臂,双手直抖,“你知道温馨是因为什么的?告诉我,快告诉我!”   我平静的看向他,“等俞蓓她们来了我一起说,你们有什么疑问我都可以解答。”   将俞蓓她们带给温馨的那个‘花’瓶塞进对方怀里,我让他头前带路。   韩嘉明有一时的失神,一个大男人捂着脸落了泪,失魂落魄的走向前面。   我转过头,便见到小鬼和上官将迟迟不肯近前的温馨拉了过来。   无奈的摇摇头,这种事在我们出马弟子眼力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当事人来说,用情极深的韩嘉明,姐妹情深的俞蓓她们,还有眼前那近在咫尺又不敢靠近爱人的温馨。   生死相隔,短短四个字,其中的遗憾、悲伤、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堆叠在一起,就像是人生中的一段荆棘之路,想要走过去,会鲜血淋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阴阳相隔,情何以藉      我长这么大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恋人之间在经历真正的生离死别后会变成什么样,可来到韩嘉明的住所后,打开一盏昏黄的吊灯,我看着眼前这一间十几平米,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外,再没有任何家具摆设的半地下室出租屋,心头的震撼让呼吸都停滞!   空气中泛着‘潮’腐泥尘味道,‘门’对面只有一个气窗,一尺来高,白天时,这里根本没有阳光照‘射’进来,而面前,那张简易的木板‘床’上,白‘色’‘床’单起了皱,因为‘潮’湿或者人体汗湿的关系变得乌黑脏‘乱’,显现出一片人体长期躺在上面的痕迹。   我震惊的走过去‘摸’了一下‘床’单,上面‘潮’湿异常,一旁的棉被也呈现出了没有清洗过的灰‘色’,明显变薄。   周遭的一切似乎只提供了居住,以现代人的身体素质,如果长期在这种环境中生存,皮肤病、骨病都会找上‘门’来。   抬起头,不足半米宽的气窗窗台上,一个黑‘色’的相框里镶嵌着一张彩‘色’照片,旁边是一个小小的黄‘色’塑料香炉。   照片之中,少‘女’笑的阳光灿烂,似乎整个房间之中,唯有那里透着一些生气。   那是温馨的遗照,后面的气窗外便是小区的绿化带,也是房间里唯一一个并不显得‘阴’霾的地方。   这一刻,同样震惊的不只是我,还有温馨。   她整个人都瘫在‘门’口,看着屋内的韩嘉明吸着鼻子,在‘床’底下拖出一个塑料兜,拿出一个红‘色’的苹果,一双清瘦苍白的双手在苹果上仔细擦拭着,极尽了他最大的努力。泪光闪烁着将苹果擦得没有一丝灰尘,放在她的遗照面前。   “嘉明、嘉明!”   她从我身后穿了过来,扑向韩嘉明,可是,她毫无阻碍的瞬间透体而过。仅是带起一阵微微的凉风。   韩嘉明还爱着她,哪怕过了这么久,‘阴’阳相隔,这个男人对温馨的浓浓爱意依旧存在,甚至可能比以前更深。   “嘉明、嘉明……”   温馨扑了个空,挣扎着从韩嘉明面前去抱他。呼唤他,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无法让韩嘉明感受到她的存在。   那一刻,温馨毫无章法,在韩嘉明身边朝着我跪了下来,哭喊道:“张伟。我求求你,告诉嘉明,我不值得他这样……”   她呜呜的哭着,用手臂不断抹泪,“嘉明他不能这样,他得去工作,去找新‘女’朋友。他学的是麻醉,有大好的前景在等着他,他不能把人生荒废在我的身上,张伟,我求求你!”   温馨这般哭着,不断哭喊,每一道声音传进耳中,传进我的心头,都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痛。   忙不迭的转过身,我死死抿住嘴‘唇’。面前的小鬼和上官立刻从我身边闪过去拉起温馨,大声告诫她安静,老老实实的等。   这事确实需要等,韩嘉明住这样一个地方,不顾他自身的健康。可能已经把所有心思都投注在温馨身上,眼下,必须要有人帮着开解,否则说出实情后,对他‘精’神方面是很大的打击。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嗒嗒声响,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动静,俞蓓她们来了。   温馨的三个寝室姐妹出现在‘门’口,快步的走了进来,一照面就看向了我。   “关‘门’,坐,我要说温馨的事。”   这般说着,对方三名‘女’子愣了一下,连忙把‘门’关上,而韩嘉明也快步走来。   看着几个人都凑在眼前狭小的屋子里,我绕到‘门’口靠在房‘门’之上。   四人没有坐下,俞蓓她们更是面带薄汗申请急切,我知道必须得尽快将这事情了结,随即将温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包括温馨为了给父亲筹钱所用的方法都‘交’代清楚。   话音一落,韩嘉明冲出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一双眼睛充满了怨恨,大吼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编谎给温馨泼脏水!”   不仅是他,俞蓓等人也愤怒的看向我,几人抱住韩嘉明腰,她们悲愤的神情,明显不相信我的话。   “温馨有一笔钱留在寝室之内,数额在五万以上,这事情校方应该知道,你们可以去查证,她父亲已经死了,温馨是一时想不开,悲愤‘欲’绝才做的傻事。”   这般说着,我转头看向韩嘉明身后的温馨,就见她捂着脸哭的梨‘花’带雨。   “不可能!绝不可能!温叔要真的有事,温馨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到底是谁!”韩嘉明拉着我的身子砰的撞在房‘门’上,一双眼睛血红。   这一下撞击不算什么,我用目光制止韩嘉明身后要冲上来的小鬼和上官,摇摇头,指着桌子上那个‘花’瓶看向俞蓓她们,“白天看你们祭拜温馨,知道你们这么做带给旁人什么影响么?   我来这里告诉你们事实,就是想让你们也有个线索去验证我说的话。打给你们的电话就是我的手机号,有疑问可以来找我,我是第一届影像专业的学生,是你们的学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找我这个人并不难。”   我抬起头看向韩嘉明,“学长,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么?”   韩嘉明手上一僵,难以置信的看向我。   推开韩嘉明抓着我的双手,我又道:“温馨学姐不想告诉你她的事,是因为学长家里也是农村的,家里根本凑不出治疗肝癌的手术费,还有俞蓓学姐,丛慧洁、梁静两位学姐,你们也都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   温馨学姐和你们能同住一个寝室,能结下这么好的姐妹关系,是因为你们家里的条件都不好,能走到一起,能有共同的话题……”   除此之外,我有些话没往深了说,俞蓓那三个人如果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那她们的车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又打扮的浓妆‘艳’抹?   她们想给温馨学姐讨个公道没错,但就怕她们身上有什么事,把她们自己也搭进去。   虽然很不想把她们往糟糕的方面去猜测,但事实摆在眼前,车子、‘艳’妆打扮、‘抽’烟习惯、硬气的跟着周书记对着干,这不是一个正常‘女’大学生该有的素养。   “各位,言尽于此,有疑问的话再联系我。”   转身打开房‘门’的一刻,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话音,“你等等,等一下!”   我回头,看到面‘色’苍白的俞蓓疾步走来,“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垂目,抿‘唇’,“温馨学姐已经走了,可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你们做这么多,温馨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心意也无法传达,甚至,你们本身因此出了事,也会让她背上相应因果,消减福报,无法轮回。   想要传达你们的心意,就要合理的祭祀,对她,对活着的人都有好处。”   “轮回?”   “嘉明,他是什么意思?”   “他……他怎么会说这些事,他是不是能看到温馨,要不然他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   韩嘉明听到温馨寝室姐妹的话,顿时浑身一震,转头便在房间里快速寻找,“温馨!温馨你在哪儿,你出来见我们,温馨!”   他的脚步穿过温馨的身子,却什么都看不到。   而此时,一旁的俞蓓紧紧抓住我,“温馨在哪儿,她在哪儿啊!”   我摇摇头,“你们自己好好琢磨我的话,等冷静下来再联系我,该怎么做,能做什么,我可以教你们,先把我说的事情查清楚,明白温馨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再说。”   说罢,推开俞蓓抓住我的手,离开这里……   步出韩嘉明的地方,小鬼和上官也将泣不成声的温馨带了出来,我看了看依旧没有从悲伤中冷静下的温馨,便让小鬼他们把她带回家,随即与胡雪灵步出小区。   “弟马,可是心里堵得慌?”   身侧的胡雪灵笑了笑向我看来。   我叹了口气,“唉,可不是么,温馨死了,却让活人不安生。”   胡雪灵点点头,“弟马也是用心良苦了,那几个孩子对温馨这么好,如果告诉他们温馨的真实情况,这些人或许还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甚至有可能误入歧途,去研究人与鬼‘交’流的方法,那后果会更加严重。   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温馨‘挺’不过这个坎做了傻事,殊不知自己的生命有多么可贵,像我们这样披‘毛’带甲的才叫苦,才叫难熬。”   胡雪灵说的没有错,动物想修成仙儿,历经的磨难是常人无法想像的,他们有自己的身体,一个照顾不到,就会被人类伤了真身,毁了一身道行,而一步步修炼的过程中还有各种各样的考验,要历劫。   包括无法轮回的鬼类在内,想要出人头地,做出的努力不比动物仙家少,温馨以后的路还长着,甚至是一路披荆斩棘,说句我们这一行公认的大道理——活着不珍惜生命,死后必会历经重重磨难。   而这,也只是那个世界的真实一角,也是普通人触及不到的领域,其中的体系和事项,如果不明白的人去接触,真就像胡雪灵所说,会误入歧途,早来横祸。   不过,话说回来,温馨碰上我也算是有些缘分,办了她的身后事,再教她一些生存经验,有些简单的方法可以让她从芸芸众鬼中脱颖而出,算是结个小小的善缘吧。   这件事算不上功德,我也是心之所至随手处理,看着时间已经很晚,我加快脚程前往医科大,等查明了宿舍楼的问题,赶早还要去清仁堂那头上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红衣,“学姐”?      到校园‘门’口时,大‘门’封闭,我学校外围找了个地方翻过栏杆…   人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校园内仅有路灯照亮周围的道路,一片幽静。   校内不比外面,没有街道的霓虹和高大的路灯照‘射’,除了尚能看清道路外,周遭一片黑暗,因为头顶的眼睛具备一定夜视的能力,周围的情况我能分辨个差不多。   夜风习习,吹在身上的风依旧是这个城市闷热‘潮’湿的空气,我踩着一片松软的泥土,跨过绿化带走向主干道。   “弟马,你们这所学校有点‘阴’森。”   ‘阴’森?   我转头看向四处张望的胡雪灵,又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瞧着远处几栋教学楼隐藏在夜幕中,楼前的路灯被两旁的大树遮盖了一部分,光亮确实少了些,遥遥看去,确实有种置身深宅大院的‘阴’森感。   胡雪灵道:“弟马,这校区有些年头了,道路狭窄悠长,树木太过茂密,周遭的环境藏风纳气,空气流通差了些。”   听闻她的话,我点点头。   位于前方的道路之中,树荫遮盖,一片墨影笼罩了道路上方,只有二十几米的视距内,两旁的路灯在黑暗中好似微弱萤火,静谧如深巷‘门’灯般一盏远隔一盏,似乎能无限拉长远处的路径,无形当中把人的心神带向漆黑如墨的道路尽头。   走了几步,呼吸间的功夫,我能感觉到在进入校园内部后,周围的风也变得微乎其微,周围静的唯有自己脚步声在发出单调的声响。   “胡教主。你说的可是风水上的问题?”   我随口一问,胡雪灵便微微笑了起来,“虽然不是那么讲究的东西,但多少也沾了点边儿,弟马的学校之内。建筑挨得近,树木浓密,白天有人气儿流通时,给人一种曲径通幽感,很舒适。   可到了夜间,这种林间小路就会变得幽深。树荫压盖下来,人身上的阳火都能被压制住,这个气场可是不妙,‘精’力旺盛者感觉不出来,怕就怕一些胆小‘女’生身上的阳气低‘迷’,招来孤魂野鬼附在身上。夜不能寐,又或者幽梦连连,伤神伤身。”   胡雪灵的用词有些讲究,说的幽梦连连其实多指‘春’梦的意思,这个问题倒也不是鬼与‘女’子发生关系的事儿,而是一些对人影响不大的游魂野鬼,粘在阳气阳火低的人身上。感受一下活人的生活,跟着人一起做个梦,享受一下短暂的‘精’神抚慰。   常人做梦,多半醒来就把梦境忘了,可对于一些鬼类,人做梦时的‘精’神感受被他们感同身受一下,就跟他们自己也亲身经历一遍一样,效果相当于我们在电影院看一场3d电影。   这事儿本来也没什么,但一个人身上长期出现这种情况,梦多。梦境纷‘乱’,‘精’神方面有影响,容易经常招鬼。   胡雪灵说的这个问题人力很难解决,需要校方扩建校区,改换现在的建筑格局。   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能够衍生大量的浩然之气,形成对人身心有益的气场,不过,浩然之气沟通天地,排场比较大,需要有一定的程度上的空气流通。   这个空气流通要有个度,散发出来的浩然之气不能太快消散,也不能像医科大这样过于郁结,导致周围的气场低闷。这大概是风水上的理论了,说的就是这校内的浩然之气如何安排。   而校内风水布局的好,对学生的学业有助力,布局的差一些,人心就容易涣散,讲究的地方‘挺’多,实际效果多体现在整体上。   要是不胡雪灵抛砖引‘玉’的说这些,我平时也不太注意这个事儿,此时站在风水角度上想一想,或许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医科大内感受不到类似于老牌正宗学府那种积极向上的氛围。   除此之外,胡雪灵说的事儿也给我自己提了个醒,白天因为温馨的事情,寝室楼的同学有不少知道楼里有人自杀,如果日思夜想这方面的东西,自身的阳火也会降低,加之大家初来这里,身体上有劳累,心里念想着鬼事,也容易招鬼,不排除会出现鬼压‘床’和梦魇的问题。   随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路步行了十来分钟,靠近了我自己本该住的宿舍楼。   到了校区的东南角,这边的路灯间隔比之前还远了不少,周遭的环境更差了几分,两旁的绿化带杂草丛生,一片墨黑,树冠的枝叶一直延伸到二楼的高度,还差两三米的距离就探到了窗户上,像是深林中的古宅。   四处观察一番,我转头看向胡雪灵,还未说话,就见她单手掐算起来,葱根般的手指飞速掐点,眉头越皱越紧,竟然好长时间都没有算明白这里的问题。   难道是真的有事?   “怪了,我竟然看不出这里的事儿……”   胡雪灵喃喃地说了一声,绝美的面庞浮现了些许狐疑之‘色’,她微微抿着嘴,莹白的嘴角肌肤微微浮起,那弧度好看的紧。   随后,他抬手攥出一把白光甩向寝室楼,白光瞬息见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消失在寝室楼内部。   她这一手比电影里的光影效果差不多,像极了仙‘女’动用法术。   我随着她这一手看向寝室楼,目光快速在一片夜‘色’的楼体上扫去。   此时站在寝室楼正‘门’之外,对面的‘门’上了锁,整栋楼都没有任何光亮,一块块墨黑的窗户没有任何异常。   我也不知道胡雪灵动了什么手段,胡‘乱’的跟着观察,头顶的眼睛快速将可视范围内的楼体全部囊括下来,不长功夫,我头皮一紧,头顶的眼睛便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影子,正从寝室楼最北面的窗子快速移动向南面。   肩头的黄小妹猛地抓紧我的肩头,“真的有东西!”   她这一抓,反倒把我吓了一跳,回过神再次左右观瞧,又让那东西没了踪影。   稳了稳心神,我看向黄小妹,就见她完全站起了身子,绒‘毛’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中似有所思。   我这边也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场景,大概情形是寝室楼最北面的窗前起始,连着三道窗前都有人形身影闪过,应该是上半身,速度很快,忽的一下子没了踪影。   那东西移动的方向应该在南面,我迅速转头从自己右手边的窗子看过去,猛地见到寝室楼最南面的二楼上,那扇墨黑窗户上贴着一张难以分辨的苍白面容,正从那头向我看来!   头皮蹭的就麻了一下,我浑身一‘激’灵,便见到那扇窗户上除了那张脸没有别的东西,那苍白的面容好似一张脸型的白纸贴在玻璃上,白的没有血‘色’,口鼻嘴眼也随着哪一张面皮平铺开来,如同一张人皮面具。   而就在我看到他的一刻,那张苍白的人皮面具便闪退进窗后,引入黑暗之中。   一口凉气倒吸进来,浑身都发麻了一下,我感觉到自身的体温降低了一瞬,被周遭沉闷的空气一刺‘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片麻痒难耐。   这是个什么玩意!   我用力搓了搓了胳膊,身边的胡雪灵便靠近了些,皱着眉说道:“弟马你也看到那东西了?”   “没看清,不过感觉来路不正,不是寻常的孤魂野鬼,有些没头没脑的。”   胡雪灵点点头,抿着嘴‘唇’又道:“无妨,他跑不了,只是我没算明白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些担心。”   我愣了一下,“胡教主,哪方面没算出来,是福凶祸吉吗?”   “是吉卦,这个算出来了,不过掐算这个地界的来龙去脉却‘摸’不到头绪,恐怕这里还真就有点问题,所以这个吉卦也不准,弟马稍待,我进去扫看一番,速去速归。”   “好,有劳胡家教主!”   胡雪灵对我点点头,翩然一笑,忽的闪进寝室楼之中。   转眼之间,胡雪灵的身影便出现在二楼窗前,她一身白衣胜雪,在一扇扇窗前迅速掠过,我头顶的眼睛都跟不上她的速度。   “这胡雪灵练得好身法,速度不慢。”   黄小妹在我肩头说了一声,我也是连连点头,杨莲香的堂子上的仙儿都能征善战,胡雪灵身为胡家教主自然差不了,看着她一转眼的功夫便没了踪影,不知道身在何处。   之前窗前那张人皮面具把我吓了一跳,也搞不清是什么东西对我躲躲闪闪,不过胡雪灵亲自上阵,应该很快就能将其擒拿出来。   果不其然,仅是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两道身影便从我右手边的半地下室的窗中飞了出来,头前的一道身影便是胡雪灵,她速度极快的带闪到我面前,白‘玉’般的素手圈带出一片白‘色’荧光,将一道人影丢到我的面前。   胡雪灵面带微笑,“弟马,人,抓来了。”   好快!不愧是分堂教主!   我低头一看,面前趴着的人,身高竟在一米七以上左右,还是一名‘女’子!   ‘女’子面目垂在下面,看不到长什么样,穿着一身鲜红的无袖连衣裙,一双雪白的双‘腿’丰盈饱满,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话。   我猛地倒退了一步,这是……   红衣学姐!   可是……   红衣学姐为什么有一头浅黄趋近于银‘色’的长卷发?…      第一百四十章 外国冤魂,地眼福地      红衣学姐的故事我听过几个版本,而且很多影视作品也有类似的情节。--   说的差不多是个穿着红连衣裙红高跟鞋的‘女’人,自杀后变成厉鬼寻仇的故事。   不过,红‘色’是辟邪之‘色’,跟什么厉鬼没关系,在我们所知道的鬼类当中,厉鬼,只是个形容词,没有这个分类。   可这种事就怕以讹传讹,利用红‘色’与血‘色’相同营造恐怖感,谣传穿着红衣服可以化成厉鬼。   我以前也不少看恐怖片,红衣‘女’鬼也鉴赏过不少了,什么死后头七能耐最大,找人复仇什么的。   但眼前的这位“红衣学姐”,还是我头一次看到有烫卷发,把头发‘弄’成接近银白‘色’的类型,总觉得另类的很。   她刚刚还在窗惑面吓唬我,这会儿就害怕的浑身发抖,头都不敢抬起来,我疑‘惑’的搓了把脸,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位也穿了红高跟鞋,但脚上却穿了高桩的白袜子,画面‘挺’违和的。   除此之外,她的连衣裙也有些问题,有点像迎宾小姐的红旗袍,两边有开气儿,但是前后摆却被撕掉,有很多开线脱丝的地方。   这要真是什么传说中的红衣学姐,这身行头就有些挫了。   而且,她哆哆嗦嗦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莫非是上方语?   “小妹,她叨咕什么呢?”我转头看了看黄小妹。   黄小妹一头雾水,“我也听不懂啊!”   黄小妹也听不懂?我张了张嘴,看向一旁的胡雪灵,就见她掩嘴笑了一下,手捏着宽大的银白‘色’袖口挡住了脸。一双狐媚的眼睛都笑眯眯的弯了起来,“弟马,你再看看,她是个外国鬼。”   说着,胡雪灵伸手将红衣学姐的腋下毫不费力的提了起来。‘女’鬼一个照面便让我吃了一惊。   她高鼻梁,灰蓝‘色’的眼仁,眼眶深陷,初一看有种维吾尔族人的面貌特征,可再看她一头浅黄接近银‘色’的卷发,我很快想起一种可能。脱口就说了一句英文——“ussia?”   那“红衣学姐”一愣,震惊的看向我,使劲的点点头。   真是俄国人啊!   在老家东北,那头的老外不少,因为黑龙江靠近俄罗斯,家乡那边有俄国人。都是这种大高个的美‘女’,‘胸’大‘腿’长,五官立体,棕头发的、黄头发的都有,维吾尔族多是黑头发,所以我下意识猜测她是俄国人。   我没想到在学校里碰到了外国鬼,以前见识过日本冤魂。高丽冤魂也听说过,可俄国鬼倒是头一次见。   我问她:“会说中文么?”   ‘女’鬼立刻就哭了,“别,打我,苏联,朋友……”   她的中文发音很差,远比不上岑佩的那个小古曼童,但‘交’流已经无碍。   可一听“苏联”这个说法,我便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看向她!   苏联人,难道是苏联帮助国内抗日时期死在国内的?   “回不了国了?”   我急着问了一声。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这苏联‘女’鬼岁数不大,也就二十左右,死了这么久开口就求我不要打她。估计在国内这么多年来,日子过的很艰辛啊。   ‘女’鬼哭的更厉害了,叽哩咕噜的说了好些俄语,听的我一个头两个大。   “慢点说,说中文,说中文。”   “我,徐丽婷,护士,在这里结婚,这里庇护所、教堂、暴‘乱’……”   ‘女’鬼一个词一个词从嘴里往外蹦,掉着泪,指向宿舍楼南面的一片空地。   我眉头一皱,庇护所、教堂、暴‘乱’……这可不是儿戏,如果这里面还有不少外国鬼,宿舍楼旁边不就是鬼窝子了?   头皮一紧,忙问她:“徐丽婷,你们死了多少人,这边还有多少同伴,他们在哪儿?”   徐丽婷连忙摇摇头,“美国人走了,法国人走了,就剩我,相公死了,被人带走了。”   她说的有些‘乱’,我思索了一阵转过头看向胡雪灵,“有劳胡家教主过去打探一番,外国冤魂滞留国内,难以管束,若有从众,还需招些人马一并擒拿妥善处理。”   胡雪灵一歪头,有些疑‘惑’的说道:“弟马,国外冤魂不在堂口的本职之内,由他们自生自灭,弟马何苦趟这个浑水?”   我摇摇头,“前车之鉴不能不提防,我家乡那边有日本冤魂聚众上千无法归国,集结了十几家堂口为祸乡里,所图不小,还想归国后发动侵华战争,后来我们请了城隍兵马助战才全部擒拿处理。   外国冤魂无法归国,怨气大,在国内也是受欺负,难免要走上极端。”   话音一落,胡雪灵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上千日本冤魂?十几个堂子?”   说罢,她浑身一抖,面‘色’苍白,忙不迭拱手施礼,低头快语道:“想不到弟马还经历过此等阵仗,雪灵失敬,弟马稍待,我这就去查看一番!”   转身一闪,胡雪灵单手掐算着快速飞到寝室楼南面,左右侦查了一阵,没入地面。   回头重新看向徐丽婷,就见她不走不逃,可怜兮兮的看向我。   “想回国么?”   徐林婷听了听,‘露’出‘迷’茫之‘色’,“你能看到我,我跟着你,不想被打。”   “国内不收你这样的,你得回国,回头我送你走,不过苏联解体了,你是俄罗斯人么?”   “我、我知道解体,我是莫斯科人。”   那就好办了,只要她不是什么白俄罗斯乌克兰的就行,要不,还真不好找她本国人带她回家。   “放心吧,我能送你回家,你们那儿有相关机构接待你……对了,为什么进寝室楼,你在里面干什么?”   徐丽婷掉了泪,不断的吸着鼻子,“去不了别的地方。过不了河,有人打我,学生有书,可以看书。”   竟然是去看书,这徐丽婷‘混’的也太惨了!   我皱了皱眉。话说回来,要是日本冤魂在国内受欺凌我还能认可,毕竟国内的鬼类也有爱国主义情绪,可徐丽婷是苏联人,应该不至于这样。   “为什么打你?”我又问。   徐丽婷低下头,“别国人都放走了。但他们不放我走,说要用我修炼,要抢我道行。”   修炼,抢道行?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道行还能用抢的么?   正寻思着,我扫了一眼徐丽婷,就见到她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银‘色’十字架。心头一惊,“你是基督教徒?”   这般说着,肩头的黄小妹也看过去,而徐丽婷则捂着脸痛哭起来,又开始说俄语,其中也夹杂了些中文,说什么主、上帝的。不来拯救她。   “张伟,不一定就是抢道行,这外国冤魂也不太明白事儿。”黄小妹说了一声皱起眉,在我耳边道:“你看她灵体纯净,应该没事就祈祷祷告什么的,这算是个自我修行的方法,估计有些老鬼把怨气撒在她身上,这外国冤魂能承受住,而且她不是本国人,撒疯的老鬼也不必沾上因果。把她当成了出气包。”   黄小妹这么一说,也差不多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之前接触的急,我刚刚才注意到徐丽婷身上十分白净,要是受欺负的话,身上肯定会带伤。但她身上什么伤痕都没有。   我叹了口气,这徐丽婷太可怜了,也不知道死了多长时间,吃了这么多苦。   而且更倒霉的是,她信基督,这在仙家体系里是不被认可的,她要是钻研佛学或道家思想,一些鬼类不仅不欺负,还要尊重些许,可她崇拜上帝之类的,在鬼类眼中和异教徒差不多,很大一部分都不会善待她。   据我所知,国内信仰基督的人不少,按照常理说也没什么,但下面的是真的不认可。   举个例子,基督教办白事时和国内丧葬习俗差别很大,不按传统的流程走,不打灵幡直接奔火葬场,亡魂都到不了城隍那里,结果呢,下面就只好自己出动人手引渡死者亡魂,办事员的心情好不了,再加上没有合理的祭祀,亡魂在下面根本吃不开。   再者,‘阴’司那头的办事员都是鬼仙级别以上的,没有个几十年的努力根本达不到那个层次,时代的差距真真的摆在那儿,从根儿上就注定不会接受外来的基督文化。   况且整个体系又不一样,下面坐镇的领导信佛、信道,员工还能跟领导对着干么?   唉,温馨的事情刚解决的差不多,这会儿又给自己添了个累赘。   没办法,眼前碰到的事儿,随心而做吧,回头把徐丽婷带回东北,找人托旅行社的朋友,见到莫斯科的游客把她带回国就得了,倒也不难。   抱着手臂,看了看宿舍楼,这回应该彻底没问题了吧。   正寻思着,一道身影从远处闪来,转眼便见到胡雪灵站在我身前,正一脸红晕的看向我,欠着身深深一礼,抬头时眼睛一亮,“弟马,是个地眼!”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黄小妹便抓着我的肩头探出身子看向胡雪灵,焦急道:“胡家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胡雪灵抿着嘴‘唇’,点头如捣蒜一般,竟然表现出少‘女’一般的兴奋表情,“是真的!我说自己怎么算不出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想不到这附近竟然有个地眼!”   黄小妹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头,兴奋说道:“我们黄营人马要一半,此事不可声张!”   “我也正有此意,黄家妹妹,我们本家儿郎今晚就前来把守,咱们以各自道行起誓,共掌此处地眼,不得以大欺小,均分这处福地!”   说罢,胡雪灵起誓,说什么有违此誓雷诛废道,随后黄小妹也同样起誓,也说什么雷诛废道。   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把我都饶懵了,到底什么是地眼,她们在说什么!   还没等我问,黄小妹便抱着我脑袋嘬了一口,“张伟,你真是我们黄营人马的福将!”   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胡雪灵从另一面亲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妹沾光      一张脸,两边被亲,黄小妹那一口像是轻轻咬一下,湿湿的,痒痒的,胡雪灵亲过来倒没什么感觉,脸上像是被微风沾了点边儿,能闻到股胡雪灵身上自带的草木清香。   地眼?福地?   后者我大概能猜到,应该是适合仙家居住的地方,差不多可以用“‘洞’府”一词来解释,说的是动物仙家掩藏真身的地方,‘洞’府都是各地域的风水宝地,居住环境好,难被常人发现的地方,但具体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倒不得知。   “弟马福缘深厚,地眼是我等修炼奇佳之所,家中小辈都可以到这里安居修行,雪灵是胡家小支血脉,亲系廖少,有了此处地眼福地支撑族系发展,雪灵在家中的地位可以与老辈并肩。   雪灵承‘蒙’弟马福缘得此半个地眼,虽然身在他家堂口难以为报,但日后此地的胡家儿郎尽受弟马差遣!”   胡雪灵说罢,我眼前顿时一亮,又震惊于她突然给出的承诺。   我听得出,这里以后要驻扎些胡雪灵的家里人,但她为何给我差遣她胡家人马的特权?   那个地眼是她找到的,黄小妹说分一半就分过来了,大把好处拱手让人就罢了,还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我,这做法没有其他目的?   惊愕之余,黄小妹的笑声传入我的耳中,“张伟,能称得上地眼的地方,都是人杰地灵之所,你去宿舍楼旁边,我告诉你什么叫做地眼。”   我点点头,按照黄小妹的指点走过去,胡雪灵则带着徐丽婷尾随在后。   一路来到宿舍楼南面。从人行道踏上一片绿化带,右手边有两颗大树,双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往前再有十米的距离,便是医科大的围墙。一直往西是运动场,有篮球场地。   左右看了看,我恍然间觉得有这么不对味的地方,心头一动,蹲下身看了看附近,果然发现点不同之处。   这里的草皮竟然长势均匀。有半颗杂草!   记得从一路而来到了这边的老宿舍楼,附近的绿化带有各种各样的杂草,蒲公英和锯齿阔叶顶尖有黄‘花’的龙牙草非常多,可到了这里,竟然像是新植的草皮,翠绿鲜嫩。且少有人迹踩踏变得稀疏的情况。   除此之外,我脚下的地气也逐步浓郁起来,走动之时,脚腕上能感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阻挡,好似踏雾前行!   莫非,地气与地眼有相通的地方不成?   “清阳为天,浊地为‘阴’。张伟,你能感知地气,这是跟蔺师傅学的,我们仙家都没有这种神奇的体会,不过,这不代表地气不存在。   能让仙家感受到地气的地方就是地眼,这种地方能清净元神,增加灵智,让心灵清明,置身地眼所在。就跟不断洗澡冲刷身体一样,身心舒爽,修炼事半功倍。   所以说,凡是有地眼的地方都是人杰地灵之所,真正的风水宝地!”   黄小妹这般说着。笑眯眯的看向我,“我估计你差不多能感觉到这里的不同,有能力确定地眼的大概方位,回头我带着小鬼他们下去走一通,看看具体情形。   这周围没有山川,都是普通的校园建筑,地势平缓,又不是大型的风景区,很难通过特殊的自然环境形成地眼,具体什么情况还得再看看。”   我听了黄小妹的解释,虽然有些模棱两可,可走了几步过后,感觉有几个地方确实不太一样,脚心下的地气有些扎脚,存在着某种刺‘激’‘性’。   “弟、弟马竟然能感觉到地气?”   身后,胡雪灵惊讶的快步走过来,难以置信的看向我。   我笑着点点头,感应地气利用地气是我从小练到大的,确实是我最拿手的看家本事。   胡雪灵顿时张了张嘴巴,目光又转向黄小妹。   黄小妹勾着嘴角笑了一下,“胡家姐姐不必拘谨,我家弟马自身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与我们有缘分,这个地眼分你一半,并非利用你胡家儿郎代为看管,你我姐妹以自身道行起誓,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日后多多帮衬张伟,自然有你更多的好处。”   胡雪灵听后身子一震,沉‘吟’片刻点点头,转而便道:“小妹,地眼之事我有些发现,也方便你日后查证。”   说着,她走上前指向地面,“此处向下延伸十丈之下有地下水,沿着水层上方有天然井道向上延伸一丈半之处,井道上方有数个空‘洞’,这地形虽然有些奇异,但不足以形成地眼。   不过,这里是沿海城市,‘潮’涨‘潮’落,‘潮’汐之力将地气从地下水道推至地眼,****反复绵绵不绝,故而是空‘洞’形成地眼。   而且这下面还有排水管道,可以引开大量地气,所以周围环境一直处于在不受地眼影响的平衡状态,这也是这处地眼未被发现的原因之一……”   胡雪灵和黄小妹之间不断‘交’流,说了许许多多有关地眼的事,和日后的安排,我在旁听着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其中的隐秘,心中震惊非常。   但凡地眼,基本全被各方大仙族把持着,合理运用之下确实有助于修行,可一旦耗竭透支地眼上涌来的地气,就是破坏了一方‘阴’阳循环,或出现长期干旱,或使得暴雨连绵,对一方土地造成旱涝灾害,危害甚广,仙家们也会背上影响常人生活的因果,有相应的报应。   这事情涉及的面很广,也很复杂,地眼利用得好,仙家族系开枝散叶良好发展,所以少有仙家会追求短期利益。   至于宿舍楼这里的这个地眼,则有它的特殊‘性’,主要原因就是人工设置的排水管道,下面的地气涌上来就直接被排水管道疏通走了,是人为破坏了这里的天然风水条件,随着岁月的累积,这里早已经‘阴’阳平衡,并不受地眼的影响。   如果这里不设置排水系统,又有地眼的存在,地下而来的纯净地气,对整个医科大的学生都有促进作用,最起码的作用就是让人身心通畅,这就是人杰地灵的说法。   想要改变这一状况,就要将管道更改路线,工程量虽然不大,但说出来也没人信。   所以说,发现这个地眼,抓握在黄小妹和胡雪灵手里,真是撞了大运,是老天爷送来的礼物。   不过,我一直有个疑‘惑’,胡雪灵起先不知道我能感应地气,大可以不把地眼之事说出来,但为何要如实禀报,她胡家人马偷偷把持了这里岂不更好?   这事我没说出来,看黄小妹快语连珠的与胡雪灵打‘交’道,我能感觉到她似乎并不希望我多参与其中,应该还有些别的想法。   动身回家,胡雪灵要召集她胡家儿郎把守地眼,而黄小妹也把小鬼和上官单独叫到一边,让他们跟胡雪灵走一趟,把地眼的事打探清楚。   这事办的隐秘,对卢巧芸都隐瞒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非同寻常。   深夜,卢巧芸安排温馨和徐丽婷休息,我站在凉台内,和黄小妹单独相商。   “张伟,今天咱们误打误撞找到地眼,这件事我先下手为强收在我们黄家人马手中,又与外家堂口共同把持,咱们堂口的仙家们知道了必会心存一些芥蒂,但我黄家的人马会自行承担。”   我抿了抿嘴‘唇’,思索了一阵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独自掌握这个地眼,堂口内的其他仙家因为同在一个堂子,就有理由跟你们黄家人马借用了?   而找胡雪灵共同掌管,有外人‘插’手其中,那堂口的仙家们想要借用就得得到你和胡雪灵的一致同意,而你坐镇掌管地眼,他们又没办法动手抢夺?”   黄小妹眼睛一亮,“完全正确!”   我呼出一口气,一个堂子内部也有勾心斗角的事儿,黄小妹这么做,有她身为黄营大小姐的身份在,必须要为黄家人马考虑,这倒是没什么。   抿了抿嘴‘唇’又问她:“可我不明白,胡雪灵为什么把地眼的事情说出来,把在她们自己手里不更好么?”   “呵,她实力不够。”   黄小妹眼睛一眯,勾着嘴角道:“一个地眼对仙家族系的作用是终生的,她也怕被抢。   除此之外,胡雪灵背后也有家族长辈,将这个地眼‘交’出去顶多算是一功,可到时候地眼被接管了,她自己就会被架空,以后在家里说话就没了分量,她需要咱们的帮助。   换句话说,一个家庭姊妹兄弟多的,谁有钱,谁有能力,谁在家里说话就有分量,可人的一生并不长,很多情况都是一时间的事儿,是一时之争。   但仙家修炼无休无止,想要往上走,所付出的努力太多,若能缩短这个过程,家人族人的支持必不可少。”   怪不得黄小妹对处理地眼的事情这么慎重……   我摇头苦笑,“仙家的思维真快,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却想了这么多。”   话音一落,黄小妹愣了一下,忙凑上来用爪子搂住我的脖子,笑声道:“张伟,这一点都不简单哦,地眼太可贵了,旁人找一辈子都找不到一个,你走了过长便碰上了,这不是运气,是福报。   身为你的媳‘妇’大人,我跟着沾点儿光不介意吧?”   听着黄小妹的话,我愣怔了一阵,抬手刮了刮鼻尖,抓着她后脖颈的软‘肉’提到面前,就开她一脸坏笑的模样,我也坏笑了一下。   “还不去岑佩那儿,我看你以后化‘成’人形,到底是怎么伺候你相公大人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祭祀小事      温馨的事情过了三天,韩嘉明俞蓓他们一直都没有联系我,而学校这头则开始了军训。   我以前上学时,军训都在校内,大体上也就是累了点,没什么感觉,可医科大的军训却不同反响,直接把学生送到市郊的军营去了,那头可没校里的大树,又是高地,日头足的时候,光膀子跑半天能晒脱一层皮。   军营是个炮团,大炮的铁皮被太阳一烤,烫的都能煎‘鸡’蛋,李萌下午给我打电话说,他们站军姿时,好似一根根烤肠,而且我们寝室里,除了我还有那个一直没有报道的室友外,就他和郑良晨俩人,战斗力太不足了,连班里的‘女’生都没能好好认识几个。   他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清仁堂坐堂,严家的四合院凉爽些,有西瓜可以吃,中午严‘精’忠亲手下面条,吃过水的打卤手擀面,日子舒坦。   除此之外,我的头上,双肩,各有一只胡家小辈儿,呆在我身上不热不冷也没分量,散发出醒人的清香,也就小猫崽大,陪在我的左右,负责通风报信,三个小家伙的小模样着实招人喜欢,让人心情也好。   我这头想了想李萌的处境,不自觉的便笑出了声。   拿着电话听李萌诉苦,那头很快就给了郑良晨说。   “伟哥啊……你可把我和李萌害惨了,咱班‘女’生听说你不用军训,她们又晒得跟黑猴儿似的,可把你恨透了,连带着我们哥俩都不受待见,你不带这样脱离集体的,得跟我们一起受罪。”   “恨就恨吧。等军训完咱们专业所有人要聚餐,再打好关系呗,哦,对了,咱们专业男生对宿舍楼的事儿是什么态度。还那么上心么?”   我举着电话问了一声,毕竟周书记让我为宿舍楼里的男生做心理工作,这事儿落实下来后还没什么进展,又赶上军训这个当口,周书记便让我成了学生中的“‘奸’细”,随时汇报具体情况。   “别提了。这帮哥们都把你恨透了!”   什么?男生也把我恨透了?因为什么啊!   这时,郑良晨懒洋洋的话音传来,“本来吧,大家对这事还慎得慌,有几个不长眼的把事儿跟咱‘女’生说了,吓唬人玩儿。结果咱专业所有‘女’生,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你把那个假大师吓跑的事儿,那个好奇啊,一个劲儿的打听你。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传的‘乱’七八糟,说你会算命,能抓鬼,是某个下山的道士。深藏不‘露’。   现在的状态是,咱班‘女’生表面上一致要对你声讨不来军训,暗地里防着别班‘女’生对你动心思,怕你把咱们专业的绩优股的男生算出来,担心好男人都让别班‘女’生抢走了!   这帮‘女’生成天就说你的事儿,搞的整个专业所有男生的风头全让你给抢跑了,你说,兄弟们不恨你恨谁?谁还想提宿舍楼的破事儿?”   好家伙,郑良晨一席话说的我冒了一头虚汗。   什么叫以讹传讹,这就是啊。我地地道道一个东北人,道家文化可不在那头。   而这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没想到我准备了各种说辞,打算跟宿舍楼男生们疏通一下宿舍楼的事情,还没实行呢。竟然让‘女’生们给顺手解决了。   但转念一想,我掐了掐下巴,从小到大还真没受过如此程度的异‘性’关注,怎么说都是个足以自豪的事件,只是不知道,我长得这么普通,‘女’生们见到我会不会失望啊……   又聊了一阵子挂掉电话,身上三个胡家小辈儿本来支着耳朵偷停,这会儿赶忙一个个跑了下来,告诉我杨莲香和张宇成一家子来了。   这事儿我知道,所以早上醒来就没让黄小妹按下头顶上的眼睛。   等着人上‘门’,杨莲香带着一家老小过来串亲戚,严‘精’忠一看到两个大外孙子,便快步出了‘门’,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   当时,我在诊室里隔着窗子,看到院子里的杨莲香瞄了瞄严‘精’忠的恢复正常步伐,脸上的神情是讪讪的,然后又隔着窗子对我点点头。   而跟着我的三个胡家小辈儿,一见这出,都缩在我‘腿’上,跟三个小雪球似的,生怕被杨莲香看到了。   我低头笑了笑,“你们怕什么,又不是跟胡雪灵在她堂子的,她要是问,你们就说是我的小仙家不就得了?别躲着了。”   三个胡家小辈儿抬头看了看我,三对小圆眼睛彼此瞅了瞅,又跑回我的身上。   我转头再次看向窗外,看着两家人和和睦睦,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终于画了个句号。   杨莲香这次来没有带任何仙家,完全是普通人和普通人之间走亲戚的事情,胡雪灵也说她改好了,看杨莲香神‘色’如常,应该不像假的。   事情有了完美的收尾,我下午看了两位病人的骨病,手机便响了起来,拿过来看了看,是俞蓓。   “学、学弟你好,我是温馨的朋友……”   “我知道,俞蓓学姐的手机号我有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温馨的事情我们找学校问过了,嘉明他也去了温馨的家里打听,你……您说的都是真的,您说可以教我们怎么做,做什么的,我们、我们……”   我长出了一口气,看样子最近围绕在我周围的其他事也要落下了帷幕。   端着电话站起身,“学姐,想让温馨安心的走,方法很简单,去她坟前祭祀就可以了,如果是将骨灰盒放在殡仪馆那头,在那里祭祀也可以,把想说的话写在黄表纸上,她在那边收到讯息。   如果两地‘交’通不方便,在这边做祭祀也可以,具体流程我可以教你。”   “可、可我们想见见温馨,嘉明他太爱温馨了,我们在网上查有养鬼的办法,您肯定会这方面的知识。”   “没有这种事,都是假的。”我眉头紧皱抓紧了手机,这事有原则,绝不能教给普通人,“学姐,说句不好听的,网上教的那些东西指不定能招来什么邪‘门’玩意,你们要是想‘弄’,小心你们自己家破人亡。   你还有什么事要问,我可以选择‘性’告诉你一些真话。”   我的语气不太好,就怕碰到这样的苦主,对方真要是什么都不懂,‘乱’学‘乱’用,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想做一趟法事,超度……”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我打断了,“没有超度一说,要么杀,要么让温馨轮回,就这两种渠道,人生老病死就这么简单。”   我语气缓了缓,又道:“学姐们和学长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乌七八糟的想法必须要放一放,我可以教你们怎么帮温馨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一些,做什么事情对她是对的,除此之外,奉劝学姐以后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温馨的事不是你们情义深切就该付出超越正常范围的努力,学姐,听懂了么?”   说完这些话,电话那头的俞蓓吸了一下鼻子,“谢谢,谢谢,我听出来了您没有骗我,我们现在就想祭祀温馨,我们该怎么做,您、您那里怎么收费?”   “这不算什么,不收钱,但希望你们做一件事,把调查的事实真相反馈给宿舍楼的周书记,不要提我的名字,毕竟我还是学生。   还有,准备好大量的烧纸和线香,一对纸扎童男童‘女’,一只纸扎牛,水果、糕点等贡品看着买就行,如果你们知道温馨的衣服尺码,买一套普通的‘女’装和‘女’鞋就可以了,置办好这些,给我打电话,咱们去火葬场就可以了。   哦对了,如果有人让你们买纸扎的电视机、冰箱,这些都不用买,备齐我要你们准备的东西就行。”   “好好,我们立刻就办,立刻就办,谢谢您,真心的谢谢您……”   挂掉电话,我抻了个懒腰,打点温馨的身后事很简单,大部分像我这个岁数的年轻人不懂,老一辈人做的也有错误的地方,这方面好些东西都是从夏宁那儿学来的。   到了旁晚,严‘精’忠留我吃饭,说吃过饭就在清仁堂住,这事儿我推了,杨莲香亲自带家人来一趟,我就不凑热闹当电灯泡了,而且岑佩还在家里,正琢磨着在学校边上开家鲜‘花’店,回去还得帮她参谋参谋。   回程的路上,站在拥挤的地铁车厢内,我想着初见温馨的落魄样,猜到她的白事肯定是草草了事,这回有俞蓓她们帮衬着,一并帮她补办一些在下面的生活所需。   其实,不光是大部分人不懂得白事和祭祀,不少动物仙家也不懂,也没走过‘阴’,就像我身上三个胡家小辈儿,就在那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十八层地狱、黑白无常,呵,一群小糊涂。   我这头正偷着乐呢,耳边便传来一道男‘性’声音,“喂,小伙子,你做什么的?”   感觉到后背被拍了拍,我转头就看到个一下巴络腮胡子的魁梧中年大汉,笑着抬起他那一张厚实带老茧的手,在我头顶、双肩方向连点三下,指向三个胡家小辈儿!   这人一照面边给我一场剽悍之感,一张红黑发亮的国字脸上,浓黑的眉梢散开着飞向鬓角,虎目炯炯有光,一米八的健壮身材全都是块儿,好似一堵巨墙笼罩在我的身后,正居高临下般的盯着我……      第一百四十三章 西游,纪实      地铁车厢内,我所站的位置靠向一侧的车‘门’,此时已经是晚六点,下班高峰期还没过,车厢内塞满了上班族,下脚的地方真没有多少,又是人挨人,冷不丁被人拍了下后背,回身都困难。   拧着脑袋看向身后,就见到一个彪形大汉,差不多四十岁上下,不仅指出我身上的三个胡家小辈儿,还问我是干什么的。   这事儿有点突然,我愣了半秒,就见大汉脸上是笑着的,不像有什么恶意。   大汉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背心、牛仔‘裤’,身上的肌‘肉’块儿不提,‘腿’上的‘裤’子都隐约显‘露’出大‘腿’的肌‘肉’线条,看起来就像是个健美教练,可再一看他身上晒得黑亮的肤‘色’,又不似室内健身馆练出来的,也不像军人那种肌‘肉’匀称的类型,让人看不出来路。   这人能看到我身上的三个胡家小辈儿,我也将他周围打量了一番,发觉他没带任何仙家。   我琢磨了一下问他:“先生,有什么事吗?”   大汉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人也不扶栏杆,站在地铁里身子特别稳,一张阔脸浮现出些许兴奋的神‘色’,“小伙子,你是不是能看到点儿别的东西?”   我对着他也笑了笑,扶着头顶的栏杆转过身来,“怎么看出来的?”   “简单,别人跟我一照面都打怵,你不一样。”汉子勾了勾手臂,显示了一下胳膊上爆炸‘性’的肌‘肉’,低声道:“你刚才还瞄那几个小东西来着,要是没点本事就怪了,身上三个是猫崽儿吗,它们还能说人话。真少见。”   这话一落,我身上的三个胡家小辈儿立刻踩着我向前探出身子,我头顶和双肩都传来他们身子抖动的轻微反映。   三个胡家小辈儿看似弱小,但这三个也是能掐会算的类型,是胡雪灵家里小辈儿中的佼佼者。道行虽低,但各个跑得快,调兵遣将有一套,他们被对方这么低瞧了一眼自然不高兴。   “小伙子,咱俩换个手机号吧,你这样的人我前后就碰到两个。你是第二个,相见就是缘分,我是开大挂车的。”   开大挂车的?这人只是个司机?   我这一听,真是太过惊讶了,一般能看到鬼类和仙家的人都有‘阴’阳眼,小孩子偶尔能得见一二。但一个普通‘成’人还能看到就不太一般了,而且还不是同行!   目光微转,我瞄到对方腰上挂着的车钥匙,联系他前后的反映也不像作假,便与他换了联系方式,知道了这个大汉名叫李腾龙,山东人。   要说有缘相识。以后慢慢联系就好,可李腾龙这个人太热情了,非要拉我一起吃个饭,也不知道他这个开大挂车跑长途的人是不是平时太过寂寞,张嘴一口一个兄弟,一口一个缘分,‘弄’得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我坐地铁回家得半个小时,李腾龙就跟我聊了半个小时,等到我下车时,他也跟我下来。   当时我就纳闷了。还以为他跟我顺路,结果一问才知道,对方早就该换成另一路地铁回家。   多余的话李腾龙也没说,这个山东大汉直接用行动表达了。   “张伟,明天我休息。你有空的话咱俩喝两杯。”李腾龙一脸热情,“想吃什么跟我说,老哥哥请客,到时候带我老婆孩子跟你认识认识!”   请客就算了,还带妻子孩子介绍给我?   虽然与李腾龙刚刚结识,可他这真诚却不是虚的。   “怎么了?明天很忙?”见我没有立刻回话,李腾龙苦笑了一下,“没事,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来个电话,咱们再聚也行,我走了啊。”   “诶,等等!”   见到李腾龙转身,我赶忙追上一步,生怕对方以为我有意避开他,李腾龙这人‘性’子直,能看得出是个好人。   “改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也想跟老哥好好唠唠,不过得加几个人,今天我请。”   我这么一说,李腾龙反倒是一愣,整个人又一下子来了‘精’神,“张伟不是上学呢嘛,怎么能让你掏钱,就是多几双筷子,走走,叫你朋友过来,咱们找个环境好点的地方搓一顿。”   我笑着摇了摇头,早听说山东人直爽好客,这回可是真碰上了。   一路除了地铁站,找了家学校旁边的饭店,我打电话把岑佩叫出来,和李腾龙在包间里点完菜,岑佩就到了。   她人一进屋,李腾龙便睁大了眼睛,涨红着一张脸连忙站起身,蠕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岑佩人长得漂亮,这会儿知道要出来吃饭,穿着自然讲究一些,一身黑‘色’的雪纺连衣裙一直盖到脚面,人又白净,好看的紧,平时跟她走一起,我自己都跟着沾光似的增添了不少回头率。   “呵,这是我姐,岑佩。”我起身介绍了一声。   “诶、诶,妹子长得真俊啊,快坐快坐,想吃什么自己点,别客气哈。”   李腾龙搓搓手,忙走过去给岑佩拉椅子,只是他刚走了两步,人便愣住了。   因为,岑佩身后的小古曼童跟了进来。   随后,小鬼、上官馥娅、卢巧芸、温馨、徐丽婷,一个个或走或飘的进了包间,室内的温度顿时降了几分,李腾龙的连立刻白了几分,显然看出这些都不是活人。   今天黄小妹不在,去地眼那头了,说是要在下面大修土木,监督胡雪灵的胡家人马盖房子,说是这么说,但具体怎么回事我是不清楚,自己又不可能钻进地底下去看。   “老哥,这几位有的是我的人,有的是朋友,别紧张。”   我说了一声,招呼李腾龙坐下,又让其他人落座。   “张伟,这、这都是……怎么还有洋妞啊!”李腾龙脸白的不成样子,“平时我也能见到。可没见过这么多……老弟,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坐在李腾龙的身边,笑了笑,“在我们东北,都叫我们为顶香的。或者领兵带队的,学名出马弟子、萨满,俗点说,就是跳大神。”   “跳大神?”李腾龙张了张嘴,“东北二人转的那个?”   “二人转唱的是请神调,唱词不全。我们这一行发展到现在,神调已经很少用了,有时候跟邀请些老仙家老前辈时会用一些,蛮讲究的,唱不好仙家还不高兴呢。”我笑了一阵,朝着‘门’外喊了服务员。要了两瓶白酒。   我有骨病,喝白的能驱寒,给李腾龙和自己满上一杯,给小鬼她们要了饮料,等菜一道道上来,直接甩筷子开吃。   跟李腾龙喝了两口,简单说了说自己的事情。彼此之间的关系才彻底熟络。   “张伟啊,你们东北像你这样的人多么?”   李腾龙吃了两口菜,对出马弟子的事情很上心,之前也说加上我,他总共就见过两个能看到鬼的人,自然是好奇的。   “其实全国各地都有,东北多一些,发展势头也好,对了,老哥怎么能看到鬼的。是从小就能做到么?”我随口一问,心里也是好奇。   “也不是,大概是十年前吧,那时候我在天津也是开车,走津京唐的路线。都是短程,忙的时候,一天跑三趟,后半夜开车都是家常便饭,那会年轻啊,车队的老师傅说什么都信,车里挂佛珠摆观音菩萨什么的,就怕夜路出事。   后来有一回去天津的大悲院拜佛,回去晚上就做梦了,梦到自己变成了孙悟空,在林子里打妖怪,还有猪八戒、沙和尚、白龙马,而且还看到唐僧了。   那个梦到现在我还记得,打妖怪老累了,明明看不着妖怪在哪儿,也见不着什么样,可就是在那一顿打啊,我还跟唐僧吵架来着,反正就在林子里‘乱’转,周围都是细杆儿的树,地上全是落叶,天灰灰的,一觉醒来腰酸背痛的。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打那之后,我大白天就能看到些怪里怪气的影子,有时候好几天见不着,有时候一天里又能看到不少,再后来就能看见影子的脸了,都惨白惨白的,那时候就觉得是鬼。   这事我害怕啊,跟队里的老师傅说,他们就让我再去拜佛,我就又去了天津的大悲院,那头拜佛也不让带外香,凭‘门’票就给三根线香,当时,我拿着‘门’票一瞅,里面的介绍写着大悲院里面供的是唐僧的一片头盖骨!”   李腾龙将面前的半杯白酒一口灌下,眼睛都‘激’动的热红了,“第一次去的时候我都没注意‘门’票上写的东西,可晚上就做了西游记的梦,后来才知道大悲院里还有唐僧的事情,你说这事儿神不神?我怎么就那么巧做了那个梦啊!   嘿!当时我就不害怕了,自己能看到鬼,指不定就是唐僧给我的本事,要么自己就是孙悟空转世,那会儿老开心了,见到鬼也不害怕了,还找他们聊天儿,结果你猜怎么着,鬼看到我撒‘腿’就跑了,哈哈……”   李腾龙越说越兴奋,一旁的岑佩都听乐了。   随后,李腾龙的‘精’神也彻底亢奋起来,抓着我的手腕特别用力,“我这秘密跟谁都说过,可谁都不信啊,老弟是大仙儿,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   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经历,怪不得碰到我这样的人便‘激’动起来,原来是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垂着目光,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李腾龙,“老哥,你的那个梦和经历不提,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西游记》之所以能成为四大名著之一,这不单是它的文化底蕴,还有……   《西游记》本身有很大一部分,是在纪实、写实!”   话音一落,一桌上的人和鬼全都睁大了眼睛,李腾龙和岑佩更是震惊的向我看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龙护法,思菲醒来      《西游记》是四大名着,被定义为吴承恩长篇神魔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一部充满神奇‘色’彩的书籍。-…-   可在我们出马弟子的眼中,《西游记》算是一定程度上的科普书,虽然书里有很多夸张的文学塑造,但里面的佛家、道家人物,且不说有什么能耐和神通,单在人物描写方面,涉及到民俗中常见的神祗时,大体上都是经过考证和研究而再创造的,有着仙家的真实背景做衬,非常鲜活。   而且,正是《西游记》里存在于纪实的部分,这在古代人们深信神鬼的历史框架下,老百姓对这本书是深信不疑的,这也使得这本名着才一直流传至今,真是一点都不比其他三本名着差多少。   而从古代各种看,普及较广的《聊斋志异》虽然也是神鬼类的在成就上还不比《西游记》,这是因为聊斋都是些民间小事,又是短篇,涉及不到西游记中那么庞大的仙家体系,信服度不高。   古代的事情难以追溯,但试想一下,现代人的思想更开放,接触的知识更宽泛,想象力也不差,写聊斋那样的书能做得到,可想要写一本长篇的神鬼类构架和体系上真的很难再达到西游记的高度了。   吴承恩如果不走访查证,了解点真东西,这本书真的很难写出来。   看着桌上的众人震惊的无以复加,我也是苦笑了一阵,西游记的事情他们都不清楚,这事儿还是蔺师傅跟我说的,蔺师傅就给我举了一个例子。他说,既然仙家们都是长生不老的,可为什么还要一起去吃王母娘娘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蟠桃呢?   后来我一点点想明白了,且不说王母娘娘和神仙们存不存在,蟠桃宴就是个聚餐啊。是人际‘交’际的场合,仙家们迎逢领导走通各路仙家的关系,领导也要讲讲话,收拢人心,这是仙家体系里的常态,也是普通人能明白的道理。   《西游记》里类似的矛盾点太多了。明明写的仙家们无‘欲’无求,也不谈恋爱,可本质上又有常人的情感,站在出马弟子的角度,吴承恩写的书,依托的仙家框架和我们出马弟子所知的仙家体系是一回事。那些不符合逻辑的矛盾点就是仙家体系影响所致。   将我所知道的这些事情跟李腾龙说了一下,包间之内顿时安静了好久。   “天津的大悲院是一个很好的寺庙。”我这般说着,捏着桌上的酒杯转了转,思路也打开了不少,“给佛上香,三根线香正好,大悲院收‘门’票。不让人带外香,为的就是不让佛家信众盲目拜佛,这是最正规的做法,去那里拜佛比其他寺庙要强的多。”   话音刚落,一旁的岑佩也点点头:“大悲院我以前去过,供的是玄奘法师的顶骨舍利,是镇寺之宝,虽然后来国家将顶骨舍利赠给了印度,但这都有史实考证。”   “这么说,大悲院确实有货真价实的东西了。”我转过头。笑着看向还有些反映不过来的李腾龙,“老哥,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但有时间还是再去大悲院看看吧,这对你应该有好处。也可能是你的佛缘,好好把持住,诚心行善,勿做恶事,将来会有好报。”   李腾龙听后张了张嘴,转而一张脸兴奋的通红,“张伟,我、我真的有佛缘?”   我点点头,“而且可能是真正地佛缘,不是算命先生那种见人就说佛缘仙缘的话。”   “诶、诶!有老弟说这么多,可算是解开我这些年的心结了,哈哈!”   李腾龙大笑着端起酒杯跟我走了一个,话匣子也彻底打开,连带着岑佩也开心非常,众人越聊越投机,等李腾龙听说岑佩要开鲜‘花’店,他猛地一拍大‘腿’。   “妹子怎么不早说啊,老哥我就是干物流的,物流港里,云南那头来的鲜‘花’多的跟海一样,我直接帮你‘弄’第一手货源!”   岑佩眼睛一亮,“李大哥,我敬您一杯。”   “好,妹子真豪爽!”李腾龙说着满了上二两白酒,一口就给喝没了底儿,酒杯一放,跟没事儿人似的。   众人越聊越投机,我也是着实没想到偶遇李腾龙之后,还帮岑佩开鲜‘花’店的事情落实了一部分。   一顿饭吃到八点多,听着李腾龙说各地的风土人情,我这才知道他干了十六七年长途司机,几乎在全国各地都走了个遍,朋友多,人脉广,随后又说起他媳‘妇’和儿子,那眼里浓浓的爱意特别感‘性’,拿着手机给我看他儿子的照片,又给岑佩看,快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了似的。   那会儿,我身上的三个胡家小辈儿特别有意思,听过李腾龙跟佛家结缘的事情后,三个小家伙就开始掐算,算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碰到李腾龙,看看他们三个能不能借光沾点佛缘。   可算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三个小家伙便对我哥哥、哥哥的叫着,让我问李腾龙的生辰八字,要给李腾龙算算命。   三个小东西有点不老实,李腾龙也听到他们说的事儿,转过头来笑了一下,“张伟,怎么,这三个小家伙还会给人算命啊?快算算,我是不是孙悟空转世哈!”   他这么一说,三个胡家小辈儿立刻来了‘精’神,正要从我身上探出身子的功夫,李腾龙的身体也转了过来,他刚要开口,似乎酒后喝多了般‘迷’糊了一下,眼睛一闭,右胳膊上便泛起一阵白光!   这一幕,我浑身猛地一震,全身‘毛’孔都紧缩般绷紧了身子,寒‘毛’炸立,心口闷得竟然无法呼吸,眼见着李腾龙的右胳膊上的白光之中,抬起了另一只白‘色’的‘裸’臂!   那是一条男‘性’手臂,指甲略长,抬着拈‘花’指,对着我就是一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随着那条白皙手臂的一道弹指,我头顶的眼睛都被压下去半寸,头皮上就像紧贴机场跑道,感觉到一瞬间的隆隆震动,整个脑海都想下快速沉去,好一阵气血翻腾,心脏发痛。   一时间,我身上三个胡家小辈儿全都从我身上掉落下去,我自身更是感觉到来自骨头里的寒冷,不由自主打起了颤。   等到李腾龙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条白‘玉’般的手臂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铁器横在李腾龙的喉咙处。   看到上官馥娅不知何时闪了过来,我睁大了眼睛,满脸冷汗。   令剑出鞘,横隔着我和李腾龙之间,上官一张俏脸白的没有血‘色’,如临大敌。   “这是李腾龙身上的天龙护法,是个修佛的龙仙儿,李腾龙是佛家弟子,张伟,让上官收起令剑,对方没有恶意,只是不想让咱们知道李腾龙的事情。”   一道‘阴’恻恻少‘女’的话音从心头传来,我周身一寒,骨头缝里都冒出了凉风。   是……丁思菲!   这一晃神的功夫发生了太多事,我额头发紧,反应不过来。   “不用担心,你的广善普渡目是地藏菩萨给的,天龙护法也是佛家的,都是一家的,结识李腾龙是个善缘,照实告诉他没关系。”   丁思菲的话音再次从心头传来,我浑身一凛,开口让上官收起令剑,告诉李腾龙方才出现了点误会。   “老哥,方才出了点事,有些小误会,你身上跑出一位佛家护法,不让我们了解你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佛家护法是保护你的。”   这般说了一声,李腾龙震惊的张大了嘴,脸‘色’惨白一片,甚至人应该还没从被上官用剑贴着喉咙的场面中恢复过来。   放下他那头的事,我心里是比李腾龙还要震惊的,丁思菲突然跟我‘交’流,这是从来都没发生过的事情。   上一次对峙杨莲香的探兵仙儿,丁思菲曾经帮过我一把,但那以后就没跟我‘交’流过。   沉下心,我默问道:“丁思菲,你怎么突然跟我‘交’流了?平时不都是不搭理我么?”   心头一凉,丁思菲发出冷凝的哼笑,“怎么敢不搭理你啊,带天龙护法的佛‘门’子弟,还有那个岑佩,再加上你找的地眼,你说你出了东北以后,碰上了多少离奇的人和事情,我说胡乾坤怎么会找上我的,你这弟马还真是不简单。”   胡乾坤?   七爷爷!   这会功夫,我额头一片冰凉。   我之前就和黄小妹就商量过,这个丁思菲奉命给我磨难恐怕不太简单,现在一听她的反映,果然不是寻常的烟魂。   丁思菲只是个小姑娘小萝莉,说话的语气却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连我堂口上的七爷爷都敢直呼名讳,要是真没什么来头,不可能说的这般轻巧。   “行了,你就别胡思‘乱’象了,帮我把伤养好,自会有你小子的好处,好好上你的学,没事别打搅我。   还有,那个天龙护法是龙仙儿,修佛的一身正气,最讨厌‘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管好那三个胡家小崽儿,小心被他灭了道行……”   心头来自丁思菲的话音一落,我浑身都是一震,转头就听身边的李腾龙问我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也是一头雾水!      第一百四十五章 功德超标!      包间之内,李腾龙脸白的鲜明,就连一旁的岑佩也看出些端倪。   而整个屋子里,卢巧芸和三个昏倒在地上的胡家小辈儿还算有点见识,但知识面还比不上我,至于小鬼、上官,还有温馨和徐丽婷两个外鬼,应该都不明白方才是怎么回事,我身体里的丁思菲又不肯多说,眼前的局面少了太多头绪。   沉下心回忆了一阵,佛家天龙护法的事情我是第一次听说,但龙仙却早有耳闻。   龙仙就是龙修成的仙,分类很多,有的是蝾螈修的,有的蛇、蟒修的,也有天生就是龙的,不过,但凡能称之为龙仙的,基本都是上方仙,有的护佑出道堂口,有的跟着佛‘门’子弟一起修行。   龙,这个物种听起来就充满了各种神秘‘色’彩,是国人的象征,也有“人中之龙”的说法流传至今,足可见人们对龙的敬仰崇拜。   我小时候也曾梦想自己的堂口能有个龙族的仙家,觉得领着龙仙出去一定威风凛凛,再加上龙族仙家行云布雨的能力,到时候哪里干旱了,请仙家下场雨帮农民伯伯们脱困。   但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龙仙想要行云布雨,单单一位做不到,而且听黄小妹说,龙仙主战,与常蟒仙家是同样的类型,而且一般只有出道堂口才有,配备上也顶多是一位龙仙。   今日得见李腾龙身上的天龙护法,当真如黄小妹所说,龙仙伸手凭空一弹,我头顶的眼睛都差点被压下去,三个胡家小辈儿更是当场晕厥。强悍的难以想象。   怪不得李腾龙说他以前找鬼‘交’流时,鬼看了他撒‘腿’就跑,估计就是他身上那位天龙护法使了手段。   “张伟,你、你刚才说什么佛家护法,我身上有、有……”   李腾龙话都说不利索。紧张的‘摸’着浑身上下,脑‘门’上都急出了汗。   “老哥,那位护法就在你身体里,估计是跟你一起修行的,这是你的佛缘,是好事。不用找了,他不可能害你。”我随口说了一声,又抿了一下嘴‘唇’,掐住下巴。   我没有告诉他那位护法是个龙仙,一是普通人不太相信有龙的存在,二是。我也不太想让李腾龙这么快接触仙家事务,因为我自己有些事情也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如丁思菲所说,打我从东北出来,身边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了许多离奇的事情,岑佩就不提了,可地眼和带天龙护法的李腾龙怎么就让我碰上了?   而且丁思菲还漏了一点,那就是道家护法神将、六丁六甲。这都是普通弟马接触不到人物,怎么偏偏都让我赶上了,还赶的这么紧凑……   除此之外,我所在的这个大都市,经济太过发达,是个让大多数人心浮气躁的地域,气候闷热‘潮’湿,鬼和仙儿都不愿意常驻,岑佩和李腾龙这种带有一定仙家背景的人物,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   难道说这个城市将会有什么大灾难?又或者有什么需要他们提供助力解决的难题?   这种想法在我脑海里有些挥之不去。我总觉得这种事使命‘性’太强,太英雄主义。   眼前这一顿饭吃的也算是差不多,众人趁兴而来,疑‘惑’而归。   将李腾龙一路送到地铁站,这位山东老大哥也是叹息不断。“张伟,老哥这次来的唐突了,也不懂你们大仙儿的事情,那个上官妹子用刀指我……咳,你回头可别说她啊,都是我想找你给算命,护法老爷不高兴了,是误会、误会。”   我抬手刮了刮鼻尖,笑了一阵,上官拿的明明是剑,李腾龙他估计也没怎么看清。   不过这山东老大哥倒是直爽又心细,有什么说什么,考量的‘挺’周全。   “老哥也别这么说,我这头人员配备少,有什么事也有点草木皆惊了,还有,你对佛家护法有个平常心就可以了,他现在应该只是保护你,并不是你领导上司,对待护法,平常心做事,平常心做人就行,别顾虑那么多。”   李腾龙憨厚的一笑,“哎、哎,老哥记下了,张伟谢谢你啊,要不然我这些年一直就这么糊涂过着呢,回头我给我家护法也上上香,布置个佛堂出来,让他在我身上住的舒心些。”   我点点头,“这事可行,但也不用布置得太复杂,有个香炉放本佛经就行,老哥没事也念念佛,学学佛理,对你家孩子和我嫂子都有益处……”   送走了李腾龙,又将岑佩送回家,我快步去了学校,让上官抱着三个还没醒来的胡家小辈儿,直奔老宿舍楼旁的地眼所在。   学校内部我没进去,沿着外围围墙走到校园东南角,抬眼看了看老宿舍楼里都亮了灯,知道我们这一届的学生都从军营回来了。   站在围墙的栏杆外,身后远处便是明亮的橘‘色’路灯,可路灯的光线却难以抵达校园内部,我看向宿舍楼南面一条水泥路时,对面还暗的很。   吩咐上官一声,她提着令剑便忽的闪了进去,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才把黄小妹等出来,跟着她随行的除了上官外,还有一位帅气的胡家儿郎。   那胡仙长得异常俊朗,剑眉星眸,一头黑亮长发扎着束带,穿着洁白的道装给人丰神俊逸之感。   此人是胡雪灵亲侄,胡定军,是小辈当中唯一一位兼顾卜卦演算与战斗的领军人物,胡雪灵说胡定军将来的成就还在她之上,特派他暂领地眼事务,配合黄小妹建造地眼内的土木工程。   仙家盖房子的事我不懂,也见不着,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利索的,不过,上官此去必然要‘交’代一下李腾龙的事情,那三个昏‘迷’的胡家小辈也不能没个‘交’代。   见着黄小妹朝我一路跑来,两步窜上围栏的空隙内,还没靠近便急着说道:“张伟你碰上佛‘门’子弟了?”   我点点头,走过去蹲在围栏前。而胡定军则站在黄小妹身后,拱手唤了声“弟马”。   “那人身上有天龙护法,用手指头弹了我一下,把丁思菲都引了出来……”我抿了抿嘴‘唇’又道:“咱们之前猜的不错,丁思菲不简单。对七爷爷直呼名讳。”   黄小妹眼睛大大一睁,“丁思菲?她也要参与此事?还有,怎么连天龙护法都出现了,奔着咱们地眼来的?消息怎么走漏的这么快?”   “这事儿跟地眼没关系吧?而且丁思菲也不太管咱们的事情,没那个意思。”   我纳闷的说了一声,感觉黄小妹这两天忙乎地眼的事情。变得有些太过谨慎了。   可话音刚落,黄小妹便立刻摇头,抬起爪子指向校园围墙外南侧的一片草地,严肃的说道:“胡家调兵遣将,动用了本地的族系的人马从那里打‘洞’下来,现在只是单单疏通了一条通道。其余人马还在从各地往这里赶。   胡雪灵一系在辽宁定居,家族子弟跋山涉水赶往这里需要数月之久,一路上艰难险阻,能顺利抵达的,五成就算不错,半道被劫持更是家常便饭,要是被看出此行目的。此处地眼就会暴‘露’。   胡家人马早对此事卜算过,此处地眼被其他仙家族系发现的时间是一个月后,到时候胡家老辈元神先行前来把守,疏通各地城隍关卡,一切都能顺利的办下来。   可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天龙护法,还有那个丁思菲,怎么,都想‘插’一脚么?”   黄小妹目光闪烁,快语连珠,似乎她自己也有多方疑‘惑’。也仿佛在自言自语。   “张伟,天龙护法虽是上方仙,但不代表就不在意下面的俗务,一个地眼关系到一个仙家族系的发展,胡家人马这么拼命要守住这个地方就是这个道理。   天龙护法又不是孤家寡人。下面有子孙,有同系人马,如果没有任何因由,光凭着偶然相见便让任由自家佛‘门’子弟与你结‘交’,那天龙护法就是吃饱了撑的!”   听着黄小妹这么说,联系李腾龙憨厚直爽的为人,我眉头紧皱。   李腾龙这个人或许不错,但他的天龙护法却不好说。   天龙护法虽然是修佛的,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心善之辈,护发就是护法,达不到佛的高度。   他之前给我那一指差点把我头顶的眼睛压下去,莫非就是想试探试探我的能力?   “弟马。”   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男‘性’声音,我抬头便见黄小妹身后的胡定军闪了出来,落在我身侧站定后,神‘色’有些肃然,一双朗目凝着目光落在我身上。   “启禀弟马,我三个弟妹卜算方面倒也不差,要是对方能报出佛‘门’子弟的生辰八字,他们三个合算一起,多少能发现些端倪,而天龙护法若是不喜他人管束他家佛‘门’子弟,出言喝退便可,倒不至于将我那三个弟妹弹昏。   还有一事,我三个弟妹现在还不醒来,应该是被消了不少道行。”   消了道行!   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胡定军,“此事当真?”   胡定军点点头,“十有八九是这种情况,那天龙护法或许根本没把弟马放在眼里,以为我三个弟妹只是你带的普通小仙儿,将我等玩‘弄’于鼓掌之间。   此事弟马要小心为之,不可让天龙护法‘摸’清咱们的所有情况,若是待他查明咱们的底细,动手抢夺此处地眼也未尝没有可能。”   胡定军的话给我提了个醒,天龙护法是上方仙,虽说实力不一定比地仙高出多少,但能达到上方仙的高度,背景人脉都应该不简单,那家伙或许有能力能跟我背后的仙家对峙也说不定。   只是,黄小妹和胡定军都把天龙护法所作所为的出发点放在地眼上,这事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诡秘莫测么?我怎么总觉得他们太过主观判断了……   看着黄小妹和胡定军严肃的表情,我一时间也不好质疑他们的话,只好在心头默问身体里的丁思菲。   顿时,一道‘阴’冷的哼笑从心头传来,“张伟,不记得城隍代你掌堂大教主传的口讯了么……你积累的功德超标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随性而为      掌堂大教主?功德超标?   丁思菲的话让我隐约感受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抓住…   静下心想一想,当初在城隍前受敕,获得酒吹能力时,城隍曾说过掌堂大教主的一个口讯,大体的意思是让我这几年随‘性’一些,对自己要求太高反而有碍修行。   这话我和黄小妹都没当真,到了这边后,我更是去了清仁堂坐堂,想着多治疗些病人增加功德福报,担心出马立堂后肩负更多责任时力不从心,想用自身功德福报减免灾祸。   可此时,丁思菲竟然说我功德超标了!   功德还有超标这一说?难道不是越多越好?   我在心头问丁思菲,结果又听到她一阵冷笑。   “张伟,最不会害你的人就是你掌堂大教主,他说什么你就该听什么,你堂口的仙家们还没下山,你只身在外,他们距离的远可保护不了你。   你和黄小妹想着积累功德,好啊,功德多多的,福报多多的……   哼!   你难道没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天龙护法可是上方仙,道行不说有多高,但他那一双眼睛,可以分辨善恶,能看到一个人身上有多少功德加持着,你现在功德超标,行走在外,浑身都冒金光,福田饱满外溢,在天龙护法的眼里,你就跟金山一样。   你要是普通人,他肯定欣赏你,但你是出马弟子,做的事情和仙家有关,得的好处也有益于仙家,他不想揩你身上的金子?   呵。要不是这样,你以为你能请来道家的护法神将,连六丁‘玉’‘女’都现身助阵?   你自己照量着办吧,以后你少烦我,我可不愿意管你们堂子的事儿!”   丁思菲‘阴’恻恻的声音一收。不论我再怎么呼唤,她都不在有任何动静,是铁了心不管我的事情。   一时间,我一头冷汗,这小破萝莉说话怎么就跟老谋深算的老太太似得,多帮个忙能怎么着她?   抬着胳膊左右看了看。我身上哪有什么金光!   使劲搓了把脸,说实在的,我没法反驳丁思菲的话,她有我掌堂大教主的话作证,这事不像是虚的。   而且,上方仙是上面的公务员。确实有下面的地仙比不了的特权,说不定真的能看出我身上的功德积累量。   “小妹、上官跟我走,定军,把守好此处地眼,胡家兵马全部收拢,不许‘露’头,短期内不会有谁发现地眼的事情。也不要跟我联系,一切事务等你们的老仙家到齐再说,就当此处地眼不是我发现的。”   左右快速吩咐,胡定军愣了老半天,惊讶的说不出话,一旁的黄小妹也是诧异非常。   “媳‘妇’,跟我走了。”   快步回家,我一路将丁思菲的话转告黄小妹,听的她身子一晃,险些没抓住我的肩膀。   黄小妹对上方仙的了解不多。能力有限,初遇到这种情况还十分惊慌。   天龙护法毕竟是上方仙,是出马堂口内各路仙家都像登上去的层次,可以说是我们有史以来面对的最强大的潜在敌手。   想成为上方仙需要走正途,仙家们必须有积极行善的行为。不该干预我们的事情,但小错误不是不能犯,只要不是恶‘性’事件,不涉及双方大势力的冲突,便都有缓和的余地。   以出马堂口为例,堂内的探地使者在下面走公关,减免些弟马无意做出的罪责也不是不可能,而到了上方仙的级别,可以走关系、活动的空间就更多更大,蔺师傅就曾经帮我给上面递过条子,让小鬼不用再历劫,可以陪我一世。   换句话说,那个天龙护法想在我身上揩油,也会有类似的办法。   而天龙护法在李腾龙身体里藏头藏尾,还处于对我观察的阶段,小心提防他,等到胡雪灵家的长辈前来助阵,局面会有改观。   到时候天龙护法想要再动手,就要照量着双方冲突扩大化,涉及仙家人员过多,会被上面的机构无法容忍,上面的领导层出现极度不满的情况。   身为上方仙不走正路,他自己都会被从上面开除下来,甚至还有更加惨烈的对待处置。   所以,现在差的就是我方人数规模。   这个数据不好把握,己方十几个仙家肯定不够,三四十位又得不到足够的重视。   而据我所知,胡雪灵家里的老辈只有十几位,但小辈儿不少,数量能过百。   可胡家小辈们都在辽宁,道行不够,元神的脚程和体力都远远不足两地快速往返,一来一回估计得一个礼拜,根本无法维持这头地眼的人员充足。   而造成这一状况的原因,则是动物仙家的真身需要定期进食,不能长期‘性’的元神出窍。   想要解决这头人员不足的情况,就需要胡家小辈儿们带着真身抵达这里,这个时间需要历经数月之久,加之真身在人类世界穿行,危险系数太高了,必会出现伤亡情况。   这事儿我不能跟胡定军说,甚至不希望他们胡家为了一个地眼做出类似的决定。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掩盖自己身上的事,全当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那天龙护法偷‘摸’来打探,也看不出端倪。   将自己的打算和黄小妹商量了一阵,她也恢复了冷静。   “这事就这么办,对了,那个丁思菲什么来头,她跟你说了么?”   站在小区楼下,黄小妹目光沉凝,随口问了我一声之后便低下头去。   “没说,而且态度很差。”   我歪了一下嘴,丁思菲跟我堂口上的仙家们有关系是毋庸置疑的,光听她那不可一世的语气就能看出来头不小。   她给我磨难,我帮她治病,这是堂口任务,我无话可说。   但哥们费心费力替她遭罪。撑着一身骨病不容易吧?   她不仅不领情,还跟姑‘奶’‘奶’似的这儿看不上我那儿挑我‘毛’病,我身上有事儿她不早说,藏着掖着坐等我笑话,这妞太不够意思。   正郁闷着。我转头就见到黄小妹闷闷的盯着地面,八成就是因为丁思菲说出的事情,彻底反驳了她建议我积累功德的事儿。   而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起来,堵在心头对黄小妹的劝慰只能压下,拿起手机一看。是俞蓓。   “学姐,什么事?”   端着手机抬起头,我皱着眉看向小区住宅楼内零星的灯火,微微的吸了一口气。   “师傅,东西我们都买好了,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这儿有车可以接您。”   “明早五点吧。”   “好好,我们知道了……”   挂掉电话,我抬手‘揉’了‘揉’额头,温馨的事情还差最后一步,一会儿得给严‘精’忠去个电话,告诉他清仁堂那儿可能会晚点上工,刘局那里也得通知他中午过去治骨病……   手头要考虑的事情有些多。刚过了两天平静日子,这会儿又分身乏术了。   我寻思着以前在蔺师傅那里按部就班的生活,怎么就那么幸福呢?师傅他从来都不慌,气定神闲,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心安感,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像蔺师傅那样独当一面。   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歪着头在黄小妹的脑袋上蹭了蹭,“小妹,咱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能因为出现个天龙护法和丁思菲的两句话。就‘乱’了咱们自己的步骤,我不信治病救人累功德是错的。   冤亲债主尚能在下面申请报仇、报恩,咱们凭什么当软柿子处处制肘,该打就打,该收拾就收拾。该不给面子的,甭搭理他们!”   一席话说出去,我都不知道哪来的火儿,转眼再看黄小妹,就见她睁大了眼睛。   “嘿,小子,你跟谁说话呢,什么意思,我给你气受了是不是?”一连串气哼哼的话语从心头传来,一直沉默的丁思菲顿时火了,“真有你的啊,挑着话说给我听呐?信不信我捆你的死翘,奔马路上撞死你!”   呵,脾气还不小,我嘴巴一歪,将丁思菲的原话说给黄小妹听,黄小妹也火了!   “丁思菲,你不要脸,张伟什么人你不清楚?他带着你遭了多少罪,哪家弟马像他这样辛苦的,你厉害,你有来头,你有本事你自己走,少管我们的事!”   “哟?你个小黄皮子,有点道行你还厉害起来是不是,不就是个地仙儿,哼,能把我怎么着,本小姐的事儿轮到你说三道四了!”   这话一落,丁思菲还没完了,紧跟着一套嗑接着一套嗑的说,还冷哼连连。   不过,这些话她只能在我心头说,传不出去,黄小妹也听不着。   我背着手笑呵呵的去小区内的超市买东西,漫不经心的听着丁思菲颇有声势的喊话,一句也不说给黄小妹听。   “张伟!你什么意思!把我的话说给你败家媳‘妇’,一个披‘毛’带甲的也敢跟我叫嚣,哼,胡乾坤都没跟我这么说过话,你们好大的胆子!”   哦?这么说,七爷爷都对她敬重非常?   这丁思菲又透了点信息。   站在明亮的超市的货架前,我伸手便提了两瓶台湾高粱酒,五十二度,还没付款,打开来就灌进嘴里,咕咚咚的灌了半瓶。   “张伟!你干什么!别……喝、喝……”   丁思菲的话音一沉,转而就没了动静,而这功夫我已经灌了一瓶白酒。   那会儿,超市的小老板看我都看傻了眼,甚至有些害怕,“小、小伙子,干什么啊这是,怎么这么大酒瘾啊,快放下,快放下啊!”   “没事,我东北来的,能喝。”   我勾嘴一笑,拧开第二瓶高粱酒,呵,丁思菲说我媳‘妇’我能干么?   先灌晕她再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 祭祀收尾,又见龙仙      清早从卧室的‘床’上醒来,我看了看身边背对着我的岑佩,一条和我同盖的白‘色’夏凉被刚刚遮到她的肩头,一头秀发散落银‘色’的真丝枕巾上,能看到她浅蓝‘色’睡衣的领子上一片白皙肌肤…   这是我第一次与岑佩同‘床’而眠。   我是和衣而睡的,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想起昨晚上两瓶白酒把丁思菲‘弄’‘迷’糊了,多余的酒‘精’她消化不了,所以我自己也喝多了,似乎是岑佩把我扶到‘床’上。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我看了眼岑佩那头的闹钟,刚刚早上四点多。   抬起手给自己拉动指节,一阵骨骼间隙拉伸的脆响传来,我将僵硬的双手活动开,紧跟着是手臂和双‘腿’,不一会功夫,头上便冒了汗。   这汗,是疼出来的,我全身骨病有晨僵,清早醒来时,从四肢到手指脚趾都发麻胀痛。   抬着嘴角笑了笑,屋内的空气里都弥漫着‘女’‘性’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深深吸上一口,身心舒爽。   能从美‘女’身边醒来也是美事,自己心情好,骨病的烦恼都减轻了,起身慢慢走出卧室,清早起来就要熬‘药’做早饭,刚吃了两个荷包蛋,手机便响了起来。   接过电话说了两句,我喝了接骨‘药’,叫上小鬼他们带上温馨,黄小妹也从岑佩的身体里跑了出来。   收拾好房间下楼,一出‘门’,位于小区楼下,俞蓓、丛慧洁、梁静都在,就连韩嘉明也来了。   韩嘉明一脸倦‘色’目光暗淡,虽说穿着一身西装‘精’神一些,可他虚浮的脚步却可以看出应该是一夜未睡,俞蓓说他去过温馨的老家。估计是昨夜刚下的火车又赶奔到我这里。   随行的两辆车上装了不少祭祀品,纸牛得到殡仪馆那头买,车里装不下。   正巧,我也要过去置办点东西,来到市里还从来没拜访过本地城隍。怎么也要送送礼了,虽说家乡城隍庙的领导已经将我求学的信息传给这边,但‘露’个面意思一下总没有错。   在此之前,我本来想着在市里站稳脚再去拜会,可天龙护法的出现则让我迅速产生了这个决定。   如丁思菲所说,上方仙能看出我功德超标。这指不定有谁还会在我身上动心思,到城隍那里走走关系,至少是与正规部‘门’有了‘交’接,让这边对我也备个案,得到点帮助什么的。   从市里开车到火葬场需要一个半小时,在市郊外十公里处。得从高速路过去上一段盘山路。   到了地儿,主干道离得不远处,隔着一排欧式雕‘花’的黑‘色’铁栅栏就是墓园,里面建的好似旅游区一般,绿化做的非常好,翠绿的草皮修剪整齐,路面整洁。高大的墓碑一个接着一个,装点的奢华而肃穆,‘花’岗岩和汉白‘玉’石是最常见的材质,也有些就直接上纯黑镜面的大理石。   单人墓、夫妻墓、家族墓,从墓碑到围栏再到墓前台阶,都是雕栏画栋,有的墓碑两侧还立着小石狮子、貔貅、麒麟、鹿等祥兽,光是这些物件就价值不菲,没个几万块钱下不来。   而且这头的墓地也不像家乡的几万块就能买下来的价格,便宜的十六七万。贵的四五十万甚至上百万,真是寸土寸金。   一路过去,清早祭祀亡魂的人有一些,倒没看到鬼类。   车内,俞蓓扶着方向盘不时望向墓地。看着一个个奢华的墓碑神‘色’有变,转过头来便问我,“师傅,墓地有讲究么?”   她这话一落下,车座后排的韩嘉明的面‘色’便白了起来,望着那些昂贵的墓地,双手紧紧攥起。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们,“为什么这么问?你们想给温馨迁坟?”   “师傅,温馨她叔伯把她的骨灰盒埋在庄稼地里,周围连棵树都没有,我不想她躺在那儿风吹日晒。”   幽幽的话音传来,我转头便见到后面的韩嘉明红了眼睛。   我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事你们不用太担心,只要墓地不受破坏,风水上没有大体问题就行,跟温馨有关的事务主要是祭祀和骨灰盒,骨灰盒是住的房子,祭祀是带给她的生活所需。以后逢年过节给她烧点纸钱就可以,在十字路口就行,稍后我教你们怎么做。”   说过话,车子也进了火葬场的殡仪馆,众人前去买纸扎品的功夫,我也跟着买了大量金元宝和线香。   卖货的服务员给我们指了一下路,众人来到制定的焚烧祭品的地方,按男左‘女’右各分十二个生肖焚祭点,走进去找对温馨的生肖属相,选了个焚烧炉放上温馨的遗照,摆上贡品吃食,奉上一杯清水。   贡品方面,糕点和水果都要单数,若是双数则代表家里还要死人,不吉利。   写送钱送物的表文由我执笔,在黄表纸上写下温馨的生辰八字、籍贯、死亡日期、所送物品详单,书面上的东西没有严格要求,跟填邮包单子是差不多的。   做完这些,我招呼韩嘉明俞蓓等人带着黄‘色’的纸扎牛和纸扎童男童‘女’,一路来到焚祭点的主炉,这头的炉子大,是个五六人合抱的灰‘色’坐地烟囱。   “你们记一下,男烧马,‘女’烧牛,纸扎的牲畜焚烧前要在肚子里塞满稻草,让它吃饱,还要有清水供奉。”   说罢,我指引他们在纸牛的肚子底下‘摸’了‘摸’。   众人眼睛一睁。   “里面真的有草!”   “以前家里也有白事,没听过这些啊!”   我笑了笑,“纸扎活不求多‘精’致,但必要的东西必须得有,要是纸牛肚子里没有草的话,我就得到这附近草坪上偷点过来了,这边卖的纸扎品虽然贵,但却有点真功夫。”   随手拿来纸扎的童男童‘女’,我用笔在童男童‘女’后背写下‘侍’奉何人,又按照夏宁教的方法在童男童‘女’面前叨咕了两句。告诉他们带着牛回家,以后陪伴在温馨身边多多照顾一二。   奉上糕点贡品,给童男童‘女’和牛面前都倒上水,等待了一会儿,周围便吹来一股细风。童男童‘女’轻轻晃动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一切都按照夏宁教的流程去办,走上前在主炉内烧了表文,再烧些纸钱和线香,把纸扎的童男童‘女’和牛也一同投进主炉内,紧跟着烧俞蓓一行人买给温馨的衣物鞋子。等着都烧了干净,众人已经被火焰烤的面部发烫发红了。   身上烤一烤火,自身阳气也能壮盛一些,用火祭来完成祭祀事务,一方面能将东西送到另一个世界,对活人也是一种照顾。免得在火葬场殡仪馆这种地方招来‘阴’邪。   转身回到祭祀温馨的地方,我重新写了表文,又是一阵焚祭纸钱和线香,让俞蓓一行人有什么话想说给温馨听的,现在就说。   等了一阵,韩嘉明和俞蓓她们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转头看了眼在众人旁边的温馨,便见她红着眼睛默默的低着头。   这姑娘跟了我几天。差不多也看明白她自己的处境了,人鬼殊途,现在说什么听什么都是遗憾。   摇头叹了口气,我只好对韩嘉明他们说道:“现在说不出来不要紧,以后你们单独祭祀时再说也行,今天烧纸牛,只能到火葬场来,平时要是送钱送物,十字路口边上用白粉笔画个圈,这个圈不要收口。开口的方向对着温馨所在坟地的大体方位就行,东西都在圈里烧。   还有,写表文表达你们的心意更佳,文字有时候比语言更真实。”   教韩嘉明他们祭祀方法看似简单,但其中的说道是普通人不清楚的。   ‘阴’司那头没有电。烧电视冰箱那种纸扎品没什么用,十字路口画一个圈,既表达祭品为‘私’人所属,又是人人能做到的最简易的阵法,可以防止道行浅的孤魂野鬼偷拿里面的纸钱衣物,和金刚结编的圈有类似的作用。   至于圈开口的方向,说道就比较复杂了,一种说法是方便祭祀对象前来拿取东西,另一种说法是方便‘阴’司公务人员代为收取物品钱财时,能大体判断配送方向,进行整理分化。   这事儿夏宁跟我说过,告诉我两种说法都对。   七月十五鬼节是国人祭祀先人的大节日,我打小也不是没经历过,游‘荡’的孤魂野鬼见到过些,但‘阴’司负责配送的人员还真没见到,这事儿或许就像我看不见城隍一样,得需要对方主动现身才行。   这般说着,我也告诉他们自己这头要办点事,让他们多等一会儿,而另一头,卢巧芸和上官则拉着温馨去吃贡品,多陪陪韩嘉明他们,等以后回了‘阴’司,就很难有机会再出来了。   拎着整整四个装满金元宝和线香的黑塑料兜,我转身出了祭祀点,让黄小妹帮我找城隍庙的所在。   “张伟,沿着这条路往北走,就是城隍庙了。”   站在殡仪馆忠孝厅的东面,那里是遗体告别和遗体火化的地方,我脚下的一条双车道沿着山势缓缓向上,听着黄小妹为我指了下方向,抬头一瞧,对面的道路逐步隐入远处的阔叶林内。   而位于车道下方,距离我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则有一辆靠左停靠的红‘色’大挂车,近十米长,上面装着大量白‘色’的石料。   此时,大货车的副驾驶位置,有人探出了手肘搭在拉下的车窗边缘,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人穿着一袭白衣,光着脚,双‘腿’搭在车前的位置。   呼吸一紧,那车窗边缘的手臂,白的好似霜雪,放在阳光之下,手臂上似是布满了金‘色’亮纸碎,反‘射’出细密的微光。   眼见着那条手臂挪动了一下,放在车窗外,缓缓‘露’出一排白‘玉’般长指甲,正极有节奏的敲击着红‘色’车‘门’,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那敲击声竟然清晰入耳,让我心神不宁!…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就对着干      一步站定,在殡仪馆的忠孝厅东南角,我耳边转来的敲击声一阵接着一阵,仿佛有只手的手指在心头敲点,一下下的让心神下沉,压得我提不起呼吸的力气…   远处,位于大挂车右侧副驾驶的位置上,那条白‘色’的手臂放于车‘门’外,白‘玉’般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落在鲜红‘色’的车‘门’上,周而复始,没有停顿,所发出的每一道声响利落干脆,却又无比沉闷,让人感同身受般察觉出手指指甲的硬度非比寻常,也似乎存在一定的厚度。   而那掌心下的车‘门’铁皮,则如同一面把玩的皮鼓,敲击声由浅入深远远传来,好似风雨‘欲’来。   一时间,我心头发闷,鼻尖冒出了汗。   大挂车、雪白的手臂,我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碰到他,那个天龙护法,而且,仅仅相隔半天!   一晃神的功夫,耳边的声音消失不见,副驾驶座位上的天龙护法也没了踪影。   “张伟,你刚才听没听到什么动静?”肩头,黄小妹抻着脖子左右观瞧,有些纳闷的晃了晃脑袋,“难道我听错了?”   我还真希望是听错了,但没有两个人一起听错的道理。   迈出步子,绕着道右侧前行,我踩着旁边略高的人行道,目光往大挂车里瞄,走了十几步便停了下来,眼见着挂车驾驶室内,一道虎背熊腰的身影正伏在方向盘上睡觉。   是李腾龙没错了,他的身形我印象极深。   “小妹,那个天龙护法就在车里,司机就是李腾龙,刚才天龙护法现过身。穿白衣服,这会儿应该在李腾龙的身体里。”   低声说了一句,我转头看向黄小妹,就见她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真、真的?”黄小妹睁大了眼睛。“按规矩讲,上方仙一般都不‘露’面,他这是在等着咱们,故意给咱们看的?”   不管是怎么回事,天龙护法都在体制内,恃强凌弱的事情可以避重就轻的干。但有些底线不能突破,比如,威胁我的人身安全。   我只要不招惹他,他也没理由对我动手。   抿了下嘴‘唇’,我快步走过去,路过车头的一刻。我浑身的汗‘毛’猛地一立,耳边顿时响起一道巨大的汽车喇叭声,声‘浪’从我身体左后方爆发,一身的‘毛’孔都被‘波’及的打开来,浑身打颤。   惊愕的转过头,便见到风挡玻馏正在防线盘上睡觉的李腾龙,一‘激’灵醒了!   一瞬间的四目相对。李腾龙很快就认出了我,人在车里往风挡玻璃前一凑,顿时睁大了眼睛。   李腾龙才刚刚惊醒,竟然像没事人似的立刻认出了我,这有些匪夷所思。   我皱了皱眉,又强装笑脸走过去,来到车头一侧,“老哥,这么巧,咱们在这儿还能碰上。你这是来送货的?”   李腾龙赶忙开了车‘门’跳下来,来到近前好一阵将我上下打量,又瞅了瞅我拎着的金元宝和线香,惊讶道:“张伟,你怎么来这儿了?”   他这么说着。又看了看我肩头的黄小妹。   “来办点‘私’事。”我抬手刮去鼻尖的汗水,瞄了眼大挂车,“老哥,这么早来送货啊,这一车石料装卸可是得废番功夫,什么活这么急?”   “嗨,别提了,装卸不算什么,昨儿白天就‘弄’完了,后来晚上跟你吃完饭,也不知道是把把自己喝‘精’神了怎么的,失眠,一宿没睡,呆家里也不知道干什么,起早把这车货送过来,四点来钟就到了地方,这才刚眯一会儿。”   李腾龙憨笑了一阵,脸上有些讪讪的看了看四周,又瞅了瞅我,我们两个能在这种地方碰上,也真够离奇的。   看着他不自然的搓了搓手臂,神‘色’上倒没什么古怪。   “那行,老哥你再睡会儿,我办完事就回市里,你开车回去注意安全,别疲劳驾驶。”   “诶,成、成,兄弟忙你的,不用管我。”   客套了两声,李腾龙回了车上,我转头继续向前走,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   搞什么?天龙护法‘露’个面就闪没了影,李腾龙打盹儿时按响了喇叭惊醒,立刻就认出了我,这么巧合诡异的事情要不是天龙护法干的,不太可能。   可真要说那天龙护法有什么目的,从李腾龙的反应来看却又没头没尾。   什么意思?虚晃一枪什么苗头都没有,逗我玩呢?   一步步向城隍庙方向走去,两旁的阔叶林逐渐密集起来,大部分是高大的杨树,也有零星的香樟和梧桐,林子里的土壤呈黄‘色’,应该是原有的山地,从路上看周围的环境,阔叶林的树冠部分紧挨,绿‘色’的树荫罅隙里投下阳光,在路面上留下斑斑点点。   此时,周围寂静无人,我回头看向来时的路,李腾龙的红‘色’大挂车尚能得见。   “张伟,你担心这里面有事?”   黄小妹的话音传来,我抿着嘴‘唇’想了想,回忆着自己有哪里忽略了。   纳闷的继续向上面走去,迈出的头一步,我的‘腿’便刮在手里的黑塑料袋上,里面的金元宝被碰的哗啦一声。   脚步一顿,莫非,我要去拜访本地城隍的事情,那天龙护法早已经知道了?   难道是……算卦?   仙家会算卦我知道,道行厉害的甚至什么都不问就能算出个大概情况,当初遇上喇嘛亡魂和妖仙时,他们第一时间就是算卦,蔺师傅杀仙时,那些个日本冤魂也掐算他们自己会不会死,能不能逃。   卜卦的基础知识体系来源于周易,将其当书本知识去学去钻研,很多人都能成为一名可以糊口饭吃的算命先生,包括大部分不识字的动物仙家在内,也要钻研卦术,利用‘阴’阳、五行、八卦,来测算吉凶。做事利弊。   甚至于身为‘药’王‘门’生的我也应该学一学周易,祖师爷‘药’王孙思邈就曾说过,“不知易不可为宰相,不知易不足以言医”,周易对中医的学习有促进。整个中医体系也与‘阴’阳五行有关。   而我所知的‘阴’阳五行学说则是比较基础的,完全用来服务于医术,还达不到真正的促进作用,当初蔺师傅的意思也是想让我把医术的基础打牢,以后再考虑玄学上的问题。   可如今,这东西却成了我身上最明显的短板。可以让他人有机可乘。   回想天龙护法的手指在车‘门’上敲击的动作,我左右一寻思……   靠,他特么那是在算卦呢!   算卦虽说不是万能,不能事事算到细微,但架不住卦象中有些东西可以打提前亮,能告诉人怎么做是好的。怎么做是有益的。   他这是算准了今天会碰上我,顺水推舟的‘露’一面,跟我摆摆威风!   还真是步步玄机,步步为营啊,这有大能耐的仙家就是不一样,事事拿捏的‘精’准,拿捏得巧妙。饭桌上那一指弹来,四两拨千斤的就把我的生活打‘乱’了,引发我做出蝴蝶效应般的各种举措。   抿起嘴‘唇’,我冷着脸继续朝着城隍庙方向走,等走到半山腰的功夫,黄小妹便抓紧了我的肩头,喉咙里便发出呼噜噜的声响,呼吸也粗重起来,望着道路一侧的树林方向,用爪子狠狠拍了我一下。   “他们干什么!见咱们登‘门’。连吊桥都给抬起来了,好一个城隍庙,不接待外来弟马吗!”   我眉头一皱,伸手按下黄小妹的身子,望了眼对面重重密林摇摇头。“可能是天龙护法走关系了,让他们不接待咱们。”   这话一落,黄小妹反而更气,“他是上方仙,咱家堂子就不认识上方仙了,周围连个鬼卒都没有,闭‘门’绝户的也太彻底了!”   我沉下目光,拎着东西转身朝下坡走过去,这下子终于明白天龙护法为什么现身,原来是等着坐看我的笑话。   欺负人用软刀子耍着玩,这天龙护法做的有些过了,非得对我雁过拔‘毛’不成?   一个修佛的龙仙不行善,不静心,算着卦跟我周旋。   好啊,他想玩,我奉陪到底!   冷笑着一转身,黄小妹便从我肩膀上站起来,沉思了一阵又道,“张伟,你先冷静一下,还不能跟他起冲突!”   “不,必须跟他对着干!”   黄小妹眉头一皱,“龙仙善战,道行高的,一个就能压住一个堂子,咱们人手还不够,现在跟他对抗太吃亏。”   “谁说一定要动手的,那家伙敢给我吃瘪,我也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上方仙就了不起了?”   黄小妹一愣,“不动手?”   我随手将四个塑料丢在道边上,金元宝撒了一地,快步一路而返,远远的就见着李腾龙的大挂车还在那里,他人正坐在车里打着电话。   走上前,李腾龙也看到了我,捂着手机话筒一探头,惊讶的看向我,“忙完了,这么快?”   我笑了笑回道:“是啊,忙乎完了,寻思着赶紧,回头还得去办我的事情呢。”   李腾龙一听,咧嘴一笑,那双笑眯眯的眼缝之中顿时闪过一道白光,扶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手指难以察觉的弹动了一阵。   我抬手刮了刮鼻尖,“老哥,什么时候有空咱俩再喝一顿,昨天有‘女’士在场我也没放开量。”   这么一说,李腾龙一拍‘胸’脯,“张伟你怎么不早说,老哥我平时不喝酒,喝起来一斤白的都打不住!”   我点点头,“那成,我舍命陪君子,回头咱们放开了喝!”   “好嘞!”   转身去找俞蓓韩嘉明他们,我歪着头对黄小妹说道:“哼,打不过还喝不过了?那龙仙白白净净的就是个伪娘!”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好事连连      伪娘?   黄小妹眨了眨眼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有你这样的以貌取人的?”   “长得那么白,不是伪娘就是娘炮,你到没看到他那白净样,指甲还留长了,学大姑娘,这龙仙就这个德行?”   我嘴角一勾,自己先过过嘴瘾再说…   刚才李腾龙手指头动弹了一下,不就是那个娘炮龙仙儿算卦呢么,以为我见不着?   在我身上算计来算计去,手段不过是给我小鞋穿。   他有实力,在下面也比普通仙家地位高,但心‘胸’倒是狭隘,揪着我不放,风度太差。   而这头的城隍庙也有点意思,怎么着,靠着这个奢华的墓园区,里面的组织机构也**了?见到我还把吊‘门’拉起来了?   我是齐天大圣怎么的,怕我捣毁他们的内部文件?   行,天龙护法在这边走关系让我投‘门’无路,想孤立我,那他就慢慢琢磨掐算去吧,爷们还不吃那一套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个地眼‘交’给胡雪灵胡定军他们不去管,我就不信龙仙能掐算出地眼的事儿!   一路回到祭祀点,转过一道拱‘门’,远远就见到韩嘉明俞蓓他们似乎哭过,一旁的温馨则静立一旁久久不动。   走上前去‘交’代了后续事宜,我们一同启程回了市里……   随后去了清仁堂那头上班,到了中午午饭时间,我又坐地铁去了杨莲香的堂子,带着温馨,买了红布、线香、果篮、熟‘鸡’、酒,和杨莲香碰了头,她一看我带来的东西顿时张了张嘴。站在一楼车库‘门’前快步迎了上来。   “小张,这、这是干什么啊,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杨莲香惊讶之中又带了些喜‘色’,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她知道我要做什么。但客气的话怎么都少不了。   “几个香客都是年轻人,让他们接触咱们堂口的事情不好,堂口的仙家们出了力,我代他们答谢一下。”   这般说着,我跟杨莲香进了堂口,摆上贡品。对着堂单上了三柱清香,奉上三杯白酒,火红的香头亮了一下,堂单里便闪出了大量仙家,胡雪灵、常家教主、清风碑王,还有好些堂口领导阶层的仙家。满满一屋子都是仙儿,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仙家们出来都没有说话,一个个‘激’动的看向我。   笑了笑,我将红布铺在供桌上,又在香炉下面压了二百块钱,面前占据整张墙壁的大红堂单便微微抖动了一瞬,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人声。   “多谢弟马!”   “哈哈。多少年了,有人给咱们披大红了啊!”   “是啊,也让修炼的小辈儿停一天,一起乐呵乐呵!”   这般笑谈着,屋里的几个‘女’烟魂落了泪。   “小弟马功德无量,教咱家弟马累功德的营生,咱们堂口以后就越来越好了。”   “是啊,这些年咱们太苦了,弟马诚心悔过,堂子也快要走上正轨了……”   一时间。站在我身边的杨莲香红了眼睛,端着的双手握在一起,微微有些抖动,“小张,谢谢、谢谢……”   我挠了挠头。咧嘴笑了笑。   这沿海城市的堂口不好打理,所在的地方又是经济飞速发展的大都市,人们生活节奏快,年轻人居多,都是无神论者,想要在这个地方将堂口四海扬名是有困难的。   转过头,让上官把‘门’口的温馨带过来,我微笑着看向她,“学姐,今后就与这个世界暂别吧,到了下面好好修,找不到‘门’路的话可以研究一下佛淹道家思想,这在下面也算是一种文凭,充实了自己,早晚会被下面的仙家看中,传授修炼之法。”   语罢,温馨眼圈泛红,抖着嘴‘唇’突然跪了下来,对着我磕了三个头,“谢谢弟马点播,谢谢、谢谢……”   看着温馨落了泪,我心头松了口气,笑了笑说道:“给仙家们也磕个头,带你出来一次不易。”   温馨听言,又对杨莲香堂口的仙家们礼拜,仙家们欣然受纳,一个个‘露’出笑容,胡雪灵走上前扶起温馨,仙家们便东一句西一句指点温馨在‘阴’司的生活,随即由堂口的清风碑王吩咐人送温馨返回‘阴’司。   看着有仙家拉起温馨闪出堂口,我朝着她消失的方向看了有一阵,这才回过神和杨莲香絮唠两句,起身离开。   温馨的事情彻底解决了,这似乎是我从东北来到这里,所做的最开心的一件事。   助人是自己的快乐,有成就感,这会儿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减一丝。   一路回到清仁堂,刘局趁着下午上班之前来治骨病,严思琪也跟着回来一趟。   这位美‘女’领导平时很忙,除了工作外,朋友很多,估计饭局不少,几天见不着她都是正常的。给刘局治病的功夫,严思琪和严‘精’忠去厨房切了西瓜,等她端着瓜果独自回来时,她满面‘春’风,喜气洋洋的,眼睛一直往我这里瞄,似乎有话要说。   “刘局,躺着休息十分钟,一会儿把接骨‘药’喝了,从明天开始停‘药’五天,排一排身体里的毒素,这接骨‘药’‘药’‘性’大,伤肾。”   “诶,辛、辛苦了,张大夫……”   刘局经过全身正骨,虽然疼得满脸是汗,话说的有气无力,但脸上却是笑着的。   这全身‘性’风湿夏天治疗最有效果,他这些日已经活动无碍了。   正说着话,严思琪便走过来递给我两块西瓜,“张伟,局里已经对蒋东林立案侦查了,如果速度快的话,半年内就可以提起公诉,而且,我和刘局也给你申请了举报奖励,等法院判了蒋东林的罪名……”   她微微一笑,握着粉拳在我面前摇了摇,“给你这个数!”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就听严思琪笑道:“十万!”   我靠!   “这么多!”   我张大了嘴巴,震惊的无以复加。   话音一落,病‘床’上的刘局笑了起来,“张大夫,这是经济大案,涉案数额至少上亿,因为你啊,我们分局在市里都‘露’了脸,市常委开会,年内就要拨专案款项,给全局上下警员添福利,还要换警车,其他分局的人眼睛都红了,估计明天就得去常委哭穷。”   “张伟,不只如此哦。”严思琪神秘的笑了笑,“这个案子现在是广州、浙江、江苏、山东四省警方协同办案,涉及十六个企业,牵扯人员在百人以上,涉案官员更是有二十几位,蒋东林入狱只是时间问题,今天就已经抓了人。   这些日子,刘局就在监督这个案子的进程,我这些天不着家可都是在帮你办事,你说,你那十万块该怎么‘花’啊,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和刘局?”   严思琪抱着手臂向我看来,目光瞄着我左右手上忘了吃的两块西瓜,一双美眸带着笑意,小黑刷子般的眼睫‘毛’忽闪了一下,玩味的瞄了瞄我,一旁的刘局也跟着笑出了声。   “严政委你就别难为张大夫了,我这身‘毛’病还得靠张大夫帮忙看呢,这可是我的大恩人。”   我端着两块西瓜都听‘蒙’了,抬手用手臂抹了把额头的汗,没想到蒋东林的事牵扯了这么广,也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得了十万块钱的奖励,心里火烧火燎的,磨着嘴巴不好意思问严思琪这钱什么时候能到我手里。   十万啊!   我这大学五年的所有开销都够了,而且还绰绰有余!   老郭说我不爱钱那是他胡咧咧,谁不喜欢钱啊,我那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平时不贪苦主的钱,满满正能量!   端着两块西瓜,西瓜皮都能让我捏热乎了,转眼就听诊室外传来严‘精’忠的喊声,“什么十万,思琪你这孩子张罗什么啊!张大夫在这边坐堂,你知道是我多不容易才请过来来的吗!”   紧跟着,在厨房吃西瓜的严‘精’忠掀了帘子快步进来,老人家一手拿着吃了一半的西瓜,面颊上还沾着些汁水,慌慌张张的朝我走了过来,“张大夫,可不能因为这点蝇头小利就放弃工作啊,我、我这和你大娘都商量好了,等你寒假过来打理清仁堂,我们要去法国旅游啊!”   “爸,您哪儿费什么劲请了张伟过来的,他不是自己过来的么,再说了,张伟还能缺钱么?你看他手上那块手表,卡西欧的,没个千八百下不来,普通学生谁买这么贵的手表?   还有,他朋友,一个郭福海,一个岑佩,那都是有钱人,跟张伟走的这么近,他要是普通人就怪了,十万块就是意思意思,张伟可能还看不上呢。”   严思琪笑了一声,不断揶揄着我,一旁的严‘精’忠转眼便问道:“张大夫,你、你真不会走吧?”   摇摇头,苦着脸说了声“不走”……   我心头这个悲催啊!   手表是夏宁买给我的,这一身行头就这手表最贵,而且普通人家也不是买不起。   老郭和岑佩有钱跟我也没关系啊,我怎么就看不上那十万块钱了呢,严‘精’忠还说十万是蝇头小利,人家是中医世家,病人多,收入高,我爸妈一年工资都挣不上十万块钱。   转头看了看黄小妹,就见她趴在我身上抻了个懒腰,笑眯眯的瞄了我一眼,“张伟,回头我也要岑佩身上那样的衣服,看着都好看,你买给我呗。   还有啊,卢巧芸、上官、小鬼身上的衣服也该换换了,家里也放些风水摆件好不好,咱们也改善改善生活环境。”   我拿起西瓜,咬了一口,嘴里都尝不出甜味了。   媳‘妇’,岑佩的衣服都上千啊!…      第一百五十章 偶见李宽      十万块钱虽然还没装进兜,但有钱人的感觉却萦绕在心头,坐地铁回家也不觉得挤了,就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看什么都觉得喜庆。-…-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黄小妹说要买衣服,这事儿必须得办,总不能亏了媳‘妇’和小鬼他们。   好心情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干什么事都有‘精’神。   期间,我给李腾龙打过电话,试探着问他要不要出来聚一聚,结果,李腾龙说他最近腰酸背痛,搬货时肌‘肉’拉伤,回头歇两天给我打电话。   当时挂掉电话我就乐了,那个天龙护法,果然是个娘炮!   他给李腾龙护法,怎么会让李腾龙受伤,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李腾龙本身能喝酒,说一斤白的打不住,不过这天龙护法未必能承受的了那种喝法,估‘摸’着也算出我想针对他,连酒局子都不敢上,真是弱爆了。   到了周末,校里的军训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会儿,岑佩的已经找好了‘门’市房准备开‘花’店,决定在我那儿住一阵,等着看看营业情况,再在找附近的房子住在我家附近。   租铺子需要和中介、房主签合同,我跟严‘精’忠请了假,‘抽’出一天陪她办这些事情,又在市里找了装修公司商谈鲜‘花’店的装修问题。   本来是想简单经营一下试试水,我也没想岑佩一上来就大刀阔斧的干起了买卖,房租压一‘交’了一整年,六十多平,地方不小,且正对着医科大正‘门’,旁边挨着ktv。每个月六千二,一次‘性’就‘交’出去八万多块。   再加上专业装修的整体设计团队、放鲜‘花’的冷柜、一些供人休息的家具,少说也得十万打底儿,而且岑佩还想再找个‘门’市开个咖啡馆,前期投入就得三十多万。加上雇员的工资,每个月都要往两家店里再投两万。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干买卖的,胆子太大,出手太阔绰,而且装修要‘精’致,要舒心。从外到内都要让两家店透出优越于学区附近的其他店铺。   坐着装修公司专‘门’接送顾客的车辆去店铺考察,那车子是奥迪a8,几百万的车,就这排场和‘精’心服务,装修公司那头也不知道要挣岑佩多少钱。   和岑佩坐在车子后排,我凑过脸低声对岑佩说道:“岑姐。学区附近的买卖都是干半年休半年,跟学生寒暑假有关系,你投入这么大是不是过了?‘花’店雇两个店员也就罢了,咖啡馆至少得两个服务员在加上一个厨师……要不,等‘花’店步入正轨,咱们再想咖啡馆的事情?”   岑佩微微一笑,抱起手臂勾了勾嘴角。“前期投入大不算什么,两家店有一家盈利,另一家就可以舍弃掉,只要能在学区的生意街上站住了脚,收入是你想象不到的,我这个人做事,必定倾注全力。   买卖前期赔一点不算事儿,关键是得有狼的狠和毒,一出手就要至竞争对手太不起头,姐姐以前和朋友卖过服装。一条街上都是同一个地方上的货,我们卖的比任何家都贵,可就是总有新顾客上‘门’买我们的衣服。   这里面的讲究就是服装摆放,要让衣服都一目了然,搭配好上下装。摆出来要第一人看上了就必须要买。   所以,我要请专业的装修设计师,让人看到我的店铺就必须得进去瞧瞧。   至于你说的学生寒暑假……”   岑佩抬手将面颊上的秀发别在而后,脖子上一条珍珠项链将衬托着脸上的‘精’致妆容,自信的笑道:“我又不是要挣学生的钱,来医科大把妹的有钱人多了,到时候不给‘女’生买个‘花’吗?等人的时候不喝个咖啡?   医科大校‘门’口听的宝马、奥迪车还少么,前两天我还见到兰博基尼的跑车了呢,姐姐现在的存款不多,要是有足够资金,这里就作为前台基站,我在市中心开个运动馆或者高档休闲会馆,两头呼应,能拉来多少潜在客户?呵,有钱人带学校的妹子去那里,能吸引多少人?”   岑佩的一席话,听的我一头热汗,她不做学生生意,却把年轻的‘女’‘性’群体都考虑进去了。   摇了摇头,我看向她低声道:“姐,买卖不是这么干的,你有古曼童帮你拉生意,一个鲜‘花’店就足够生活了。这么说吧,郭福海家里就是做买卖的,摊子铺的也够大,但却从没干过洗浴、ktv那种生意,就怕惹来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这事我一直有提点郭叔一家。   蒋东林的买卖张罗的大吧?你在那儿上班都能做出上亿的单子,可他不走正路,最后的结果又是如何,岑姐想走蒋东林的老路么?你打算让你家古曼童也参与其中?   说真的,仙家也好,家里未转世的老祖宗也好,帮着人赚钱,给人圈财,普通人不知道就罢了,可知道的人就千万不能利用这一点,生财有道,要诚信经营,也只有这样,仙家和老祖宗那里才能放开手帮忙,不必考虑会留下什么恶果。”   这般说着,我抱起手臂叹了口气,“岑姐有古曼童帮忙做生意不假,但他并非万能,道行更是微乎其微,你有哪里做的不对,他根本没法告诉你。   运动馆休闲会所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炒炒房子可以,查查哪里的房源手续齐全没有‘弄’虚作假的事情,我的仙家倒是能帮帮忙。”   这话我是实打实说的,郭叔就做过房地产,小鬼以前经常帮忙查看一二,懂点这方面的事儿,也通过我这里没少告诉郭叔难以察觉的错漏。   包括杨莲香的那个堂子,仙家没惹你帮张宇成做买卖,也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是在合理程度上帮人赚钱。   抬头瞅了一眼岑佩,就见她鼓起了嘴巴,生气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压着眉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好似我不支持她就要把我怎么样。   “大好的赚钱计划都让你给否了,你就这么打击姐姐的积极‘性’吗?”   我尴尬的一刮鼻尖,忙躲开岑佩气哼哼的目光,“呃……这个是原则,原则问题。”   岑佩一歪嘴。“我不管,反正我要把店收拾的高档好看,到时候赔了钱,你得负责养我,你之前说过的!”   “好,我养。我肯定养,把你当‘女’神供着。”   抬手抹了头上的虚汗,岑佩这人太有主意,什么事说定就定下了,之前都没跟我说过这些想法,不过她跟我关系好。真的跟姐弟一样,我的话她肯定听得进去。   车子停在学校正‘门’,大‘门’东面便是近邻学校的学房区,这边房价比我住的地方要贵一些,都是大居室,小区开‘门’的方向正对学校,外部基本上都是两层的‘门’市楼。算是学校旁边的一条主要商业街。   这边饭馆、旅店、网吧居多,也有把楼层加盖起来的,‘弄’成ktv、健身中心、宾馆。   大体的买卖都是对应学生,小旅馆吧里也是经常爆满。   而岑佩能在学校正‘门’对面街道的‘门’市里开鲜‘花’店,这在方圆五百米内还真是头一份,也有可能别人干过却经营不下去了,反正是毫无竞争对手。   拉着车里的装修设计师进入一楼‘门’市实地考察,大到整体设计,小到用料选材。甚至包括风水布局在内,岑佩和设计师都不断讨论研究,一时半会都结束不了,用她的话讲,这鲜‘花’买卖要干就干出名堂。让任何潜在的竞争对手都失去信心。   唉,这才是岑佩啊,前两天弱不禁风处事忧心的她不过是假象。   人家原来也曾是公司领导,办事有一套,根本不用我‘操’心什么,只不过,要不是她自身有问题,也不会跟我扯上关系,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   听着他们研究了半天,一步步开始记录落实画草图,我转身推‘门’出去放放风。   来到外面,小区‘门’口的二层建筑成梯形向两边扩张,‘花’店地址在背‘阴’一侧,旁边就是距离学校最近的ktv,那里一共四层楼,挡着午后的阳光,正好把‘阴’凉投在我的身上。   以前和老郭晚上逛校园,这里的客人很多,九成都是学生,看样子也算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我这人不会唱歌,属于天生的五音不全,进去了也就是给人点歌,蹲犄角旮旯和饮料的手。   自嘲的笑了一阵,正要过去到ktv旁边的超市买水,还没走出两步,一旁白天大‘门’紧闭的ktv大‘门’便从内部推开了,里面走出两道男子身影。   头前一位穿着藏蓝‘色’的道装,短发,戴眼镜,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解开身上的道袍。   我‘揉’了‘揉’眼睛,猛地愣住了。   “郝经理,仓库、卫生间反复跑水,味道那么大,你也不是没找人检查修过,我刚用了净宅的黄符清理了一下,罗盘上的显示你也见到了,啧啧,那东西赖着不走啊。”   男子脱下道装,转身回望身后的中年男子,“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再想想,如果同意的话我帮你联系各地同道,看看谁有空过来给你解决问题,不过,这事儿得预约,‘交’通费和中介费得你们先行垫付,等问题解决了再另支付相关费用。”   中年男子一听,顿时脸‘色’凄苦,“李道长,我、我这就是给老板打工的,老板根本不信这方面的事儿,没法报销啊……我不管那个东西行不行?”   “当然可以,不过你想想,老这么跑水,万一哪天没照顾到,把你们里面的装修给泡了,损失可是不小哦,水能走财,老这么下去对生意也不好,到时候你老板怎么想你?   呵,中介费五百块而已嘛……”   那两人正聊着,我这头还真是无奈的苦笑了一番,看向拿着道袍的帅气男子,我不禁暗道:这宽小哥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奸’商范儿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鬼窝ktv      在ktv‘门’口碰上李宽,见他一副钻进钱眼里的模样,我真是佩服的很…   小哥儿人脉广,能联系活儿,虽然东西卖的贵了些,但都是真东西,这会儿在这边帮人净宅,是他的工作,我也不好上前打招呼,赶忙背过身快步绕回岑佩的‘花’店。   推开‘花’店的玻璃‘门’,看到岑佩和设计师还在商讨,我掐了掐下巴。   ktv有脏东西,经常跑水,这事儿还蛮奇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想出这么个怪招调理那家店,我抬头在‘花’店里四处看了看,棚顶及各个角落还算干燥,看样子,那边的问题还影响不到这里。   抬手看了看手表,我估‘摸’着等上十分钟,小哥儿那头的事情就能结束了,到时候再出去买水,也免得撞了他的买卖。   呵,同行是冤家,这到哪里都是正理儿,‘私’底下‘交’朋友可以,工作时还是尽量少打扰吧。   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我还真惊讶了一番。   “小哥儿,刚才看到我了?”   端着手机,来电是李宽,我抬手刮了刮鼻尖,笑了一声。   “打出‘门’时就见着了,嘿,你在医科大上学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了,兄弟在哪儿呢,我打车兜一圈,避一避我的顾客,马上回去找你。”   我笑了笑,“不用了,小哥儿有事先忙着,咱们有机会再见也成。”   李宽那头一听,顿时咳嗽了一声,“不忙不忙,我这还没饭局呢。来一趟怎么着也得蹭你一顿增进增进感情是吧……诶,师傅师傅,掉头掉头,往回开。”   好么,这是要来蹭饭啊。我无奈的摇摇头,“紧挨ktv北面的‘门’市,我在‘门’口等你。”   “好嘞!”   我挂掉电话,走出‘花’店等了两分钟,便见着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李宽在副驾驶座位一冒头。又左右瞧了瞧,这才‘露’出笑容,单手挽着那件藏蓝‘色’道袍,穿着白衬衣黑长‘裤’,风度翩翩的下了车,抬手推着眼镜朝我走来。   不得不说。李宽长得够帅,鼻梁高,皮肤白,一双眼睛跟偶像明星似的能勾人,而且戴上眼镜后,整个人都泛着斯文气质,举手投足都特绅士范儿。像极了成功人士,要不是跟这家伙打过‘交’道,真的很难和‘奸’商联系在一起。   走到一起,我们彼此笑了笑,便带着他进了‘花’店的‘门’市房。   一进‘门’,岑佩便看了过来,眼睛顿时一亮,“李老板?”   李宽拱手一笑,“岑小姐,这是要开店啊?和张伟一起干买卖?”   “没。岑姐自己要干‘花’店,我陪着跑跑‘腿’。”关上身后的玻璃‘门’,我跟上来说了一声。   “哦?‘花’店?这可是好事啊,店内常备鲜‘花’,身无臭秽。身常香洁,岑小姐可在店内长期摆放青莲、曼陀罗,此物神见神爱,鬼见鬼敬。”李宽说着回望向我身后的房‘门’,“此地坐位背东南,朝向西北,虽非财源广进之方位,但‘门’脸斜对路口并无冲煞,为小区居民归家必经之路,‘门’开青龙位,晚间的生意倒是极好!”   一席话说出来,岑佩和她身边那位装修设计师都愣住了。   李宽说这些事倒没什么忌讳外人,他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   “李老板‘精’通玄学风水,不如多说说。”岑佩脸上一笑,忙走过来,“我这里要做‘精’品店,务必‘精’益求‘精’。”   这般说着,李宽反倒一愣,“我就是随口一说,张伟不也懂这些事情么?”   我?   挠了挠头,让我跟别的东西打‘交’道还行,风水上的事情就知道个一星半点,再者说,风水又不是万能,岑佩有古曼童帮忙照顾生意,回头再把徐丽婷也一同叫过来帮忙圈财,想要店内盈利也不是不可能,倒不用这么复杂。   李宽左右看了一阵,用手肘碰了碰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张伟,你是不是不懂风水?”   还没等我回答,李宽便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头,“早说,早说嘛!来来来,咨询费五十,我帮你们参谋参谋。”   这小哥儿真是……想着蹭我一顿饭,这会儿还不忘赚钱,在朋友身上打主意,果然是‘奸’商本‘色’。   瞅着岑佩笑着向我看来,又瞄了瞄李宽那副舍我其谁的模样,我只好郁闷的掏出了五十块钱拍给他。   李宽将钱一收,便大侃风水,那用词儿都是五吹六哨一套接着一套,说的头头是道。   他话里说的玄乎,其中的意思倒也简单,大概是说这家‘门’市背‘阴’,摆设需要简洁大方,不可有过多装饰,店铺偏青龙位最好挂一个华丽些的水晶大吊灯。   此地附近多为饭店旅馆,又紧挨着学校和小区的正‘门’,人流多,燥气大,磁场‘乱’,室内光源华丽醒目可阻挡不好的磁场影响,水晶吊灯的作用和八卦镜差不多,可以折‘射’、反‘射’气场。   此外,李宽还说市里上班的人下班高峰归家一类不是主要客源,这一类人朝九晚五疲于工作挣钱,主要消费项目还是衣食住行,而到了晚七点之后归家之人才是主要,天黑使人静心,思维飘渺,买‘花’换个心情的可能‘性’更大。   李宽嘿然一笑,“还有,来医科大这头泡妞的人不少吧,下午一下课就来接人的都是往市里奔的,‘性’子急,晚点过来接姑娘的才是绩优股,有闲心,想法多,所以啊,这个水晶吊灯必须有,到晚上,能第一时间让顾客看到这家店。”   一席话说下来,李宽硬是说的我额头冒汗,岑佩那头更是挑眉看向我。   他们两个是想到一起去了。   一个‘花’店也能让他们玩出这么多‘花’‘花’,我也是服了。   “张伟,还有一事。”李宽收起了笑容,压着声音对我说道:“这么做也是为了你朋友着想,旁边的ktv有点问题,脏东西不少。”   我眉头一皱,和李宽对视了一眼,转头告诉岑佩等一会儿,和他一起出了‘门’。   “小哥儿,那家ktv怎么了?”   来到‘门’外,往小区‘门’口走了两步,我刚问了一声,便见李宽神情严肃。   “这事儿你早晚会知道,我就直接说了,类似ktv里有脏东西的事儿我处理过很多,所以这家我也见怪不怪,这么说吧,甭管店主怎么经营这种地方,都架不住顾客带‘女’孩儿进去玩,男‘女’那点事儿总能招来脏东西。   这家ktv里面又能蹦迪又喝酒的,人玩的疯,气场也就大,这都避免不了,可怀旧坏在……它开在学校边上了。”   听着李宽的话我点点头,男‘女’之事在家里办,没有东西会打扰,但某些场合,确实能招来脏东西观赏,是个很污秽的场面。   这种事情普通人感受不到,但类似的事儿做多了,指不定就有东西跟着,非常影响身体健康,甚至还有更严重的后果。   李宽抿了抿‘唇’,慎重道:“张伟,你知道学校是有浩然正气的吧,这东西虽然是无形的,但是也有磁场效应,对人有影响,ktv内部是另一种磁场,顾客长期进出两种地方,短期内就能影响身体状况。   刚才我在里面一连用了两张清神符净宅,‘毛’作用都没有,你说,是不是脏东西也受到两种磁场的影响,出现了什么变异的情况?   放水晶吊灯能清静两种气场的一部分影响,青莲和曼陀罗都是供佛用的,我估计这对你朋友开店都有好处。”   我搓了把脸,李宽虽然不懂鬼事,说的也极为偏颇,但用心是好的。   “小哥儿,鬼物是走是留,还是想做什么事,都要基于有多大的能力和自身目的,这不是你的清神符不好用,而是对方很厉害,清神符请不走他们,这ktv应该是个鬼窝了,有鬼常驻。”   这般说着我也提点了他一句,“我之前听到你和那个经理谈话,他说他老板是无神论者,这事儿本身也不算太靠谱,里面要是没有点儿跟鬼有关系的物件,鬼是不会常驻不走的,里面跑水,指不定就是鬼有所求,在给店老板打信号。”   “啊?真的假的!”话音一落,李宽便讶异了一声,“鬼还能给人还打信号?”   我笑了笑,“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而已,而且还算是前期做法,有的鬼直接就跟着人,让人难受不舒服,在我们那儿,医院查不出的‘毛’病,老人们就会想起找我们出马弟子看看怎么回事,直接沟通就好。”   李宽听后思索了一阵,摇头道:“还是你们北马的厉害啊,能跟鬼打‘交’道……”   “也别这么说,你给我的黄符很厉害,各家有各家的优势,包括我们出马弟子也分很多种类,有的专长查人因果,送冤亲债主,有的则会治‘妇’科病,还有擅长算命卜卦的,多种多样吧。”   又聊了一阵,我发觉李宽这个人虽然是个‘奸’商,但办事还是比较认真的,至少不坑人。   而且,他给我传达的信息当中有件事我很上心,那就是ktv里的脏东西很多,而且还不是能轻易对付的类型。   心思辗转了一阵,当初在学校那里领走了徐丽婷,她曾说过这附近有鬼打她,这事儿小鬼在附近侦查过,没找到。   我转头看了看那家ktv。   莫非,欺负徐丽婷的家伙都在那儿?…      第一百五十二章 跑水,冷情      站在小区大‘门’口,望着不远处的ktv‘门’市楼,四层的板楼是附近‘门’市中最高的建筑,朝阳的一面,是一幅以紫‘色’为主‘色’调,粉‘色’舞‘女’手拿麦克风的剪影彩绘的巨大广告牌,正好将楼体前面的窗户全部遮挡。   从后面看去,朝向我这一边的楼体背光,每一扇窗后都拉着窗帘,一个个白‘色’的空调室外机布置在旁边,上面的金属架生了锈,使得灰‘色’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道红褐‘色’的雨水侵蚀的条形痕迹,好似整栋楼梯挂满了泪痕,看得人极不舒服。   左右望了望,目光重新移向楼梯一侧的巨大广告牌一角,还真就发现了点不太寻常的事情。   那张巨大的广告牌紧贴着墙壁,只有长度极短的铁架支撑固定,与墙体之间的距离恐怕还不足半尺,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如果发生火灾,消防的高压水枪难以照顾到这一侧楼体,是非常大的安全隐患。   而且,这个广告牌的外表层为薄铁皮所制,上面的彩绘经过阳光炙烤,半年时间就会出现褪‘色’现象,如果不定期粉刷,对ktv的整体形象也有影响,一般干买卖的都不愿意用这种东西。   “小哥儿,那个广告牌你看过么?”   站在李宽身边,我抬手指向ktv的‘门’市楼,带着他一同走过去。   “广告牌?广告牌能有什么问题?”   李宽一路跟来,我也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   “这种大广告牌在大都市比较少见了,我家乡那里不少,需要人力进行粉刷和彩喷,而这个广告牌盖住四楼到二楼的区域。整体完工后,铁皮固定了就没法简单拆卸更换,需要人力从上面吊下来进行整体维护。   这个工程不小,费用也不低,ktv挨着学校这么近。顾客也多是学生,用不着这么大的宣传力度再‘弄’这个东西,有点蹊跷。”   “张伟,你会不会想多了,他们怎么‘弄’宣传是他们的事情,也可能是人傻钱多。”   李宽虽是这般开玩笑的说着。可脸上的神情却慎重了一些,随着我一路绕到ktv‘门’前,一同看向上面那张巨大的广告牌。   广告牌上写着这家ktv的名字,“紫荆夜场”,有“量贩式”的字样,属于正规ktv。并不存在什么高级会所的‘色’彩。   我和李宽左右观察了一阵,位于ktv‘门’口,一个写着营业时间的白牌子挂在玻璃‘门’上,里面尚有紫‘色’的灯光将前台照亮,前台的‘女’服务员正玩着手机,还有一个男‘侍’者正在从前厅搬着啤酒箱。   听李宽说,这家店本来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可最近半年,二楼、三楼的卫生间便经常跑水,维修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水管该坏还是会坏,包括一楼的仓库,前一阵子下水道堵塞,水一路从一楼卫生间漫到仓库里,啤酒箱全被泡了,纸壳箱浸水一软,码出来一人多高的酒箱垛子便塌了下来。啤酒瓶子摔坏后,酒和脏水从仓库一直漫到大‘门’口。   这般说着,我们又瞄了瞄上面的广告牌,这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东西很快吸引了我们的目光。   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转头问向李宽:“小哥儿。看出疑点了么?”   李宽点点头,“看出来了,这广告牌的确是铁皮的。”   他手搭凉棚又朝着南面的日头瞅了瞅,转过来抿起嘴‘唇’,“张伟,我服你了,观察的这么仔细,这广告牌被太阳这么照着,竟然没有折‘射’阳光,咱们离得这么近,地面都上发热的烫脚,它竟然没有烤人的感觉。”   我抹掉鼻尖的细汗,点点头,“这是个调查的出发点,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小哥儿和他们打‘交’道时可以注意一下这个事,还有,里面的东西真要是能耐不小,你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就像你之前说的,找同道帮帮忙。”   李宽笑了一下,“还用我找别人么,你不就可以?回头我帮你商量好辛苦费,保准亏不了你。”   我摇摇头,“这事我可以帮帮忙,辛苦费就不用了,只不过,我无法保证能把事情解决利索,里面的东西多,一次‘性’谈不拢,劝不走,后面再请人办事就会麻烦。”   “这样啊……”李宽点点头,转而又笑了起来,“张伟,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北马,想不到北马做事这么讲究,考虑的真够远的!”   “与鬼打‘交’道和与人打‘交’道差不太多,但是地域不同,处理鬼事的方式也不一样,到了这边我还没‘摸’清大体情况,还得再看吧。”   说着,我们又开始商量去哪里吃饭,正转身往回走,身侧的ktv大‘门’内便传来哐当一声。   这动静不小,转头看过去,就见到‘门’后那个搬啤酒的男‘侍’者摔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后脑疼得浑身紧缩不断发抖。   我和李宽看的一惊,顿时停下脚步,便见吧台后的‘女’服务员慌慌张张跑出来,蹲在在地上扶住那个男‘侍’者,也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转头又朝着大厅后昏暗的走廊里喊了两声,很快,里面便跑出了几名服务员,对着摔倒的同伴检查起来。   这一下摔得应该不轻,可能是后脑着地,但令人疑‘惑’的是,那名男‘侍’者搬啤酒箱,脚下没踩稳的话,就算是摔倒也不可能后仰。   此时,隔着大‘门’,掉落在男‘侍’者身边的两个啤酒箱各自凹了一脚,朝着地面坍塌了一些,纸箱迅速被里面摔碎的啤酒浸湿,酒水沿着地面一直淌过‘门’口,带着上面一层细微的白‘色’酒沫,从玻璃‘门’底部流了出来,一转眼的功夫,便淌过大‘门’下的楼梯。   而同一时刻,我眉头一皱,很快便闻到一股隐约的下水道味儿,来源正是ktv‘门’口。   随后,那酒水源源不断的淌下来。那股下水道的味儿就更大了。   “怎么搞的?这家店又跑水了?”   李宽说着,拿下臂弯里的道袍,随即从里面抓出一个巴掌大的铜罗盘,奔着就往对面房‘门’走去。   “小哥儿等等。”   我伸手拉了他一把,目光瞄向ktv大‘门’。眼见着里面人员走动,发出一阵啪嗒啪嗒踩水般的脚步声,再看向‘门’口不断向下流淌的水迹,眉头深锁。   两箱啤酒就是全都打碎了,也不至于淌出这么多酒水,李宽说的没错。里面跑水了,而且水量不小,方才那个男‘侍’者仰倒在地上,可能就是踩到了水打滑。   “我身上有仙家,有什么东西也没法对我造成伤害,一会过去我走前你走后。ktv跑水的这么巧,可能是冲着我来的,里面的东西故意给我打信号,可能要我管这事儿。”   这般猜测着说了两句,一旁的李宽眼睛一亮,紧跟着我快步登着台阶上去,推开ktv的大‘门’。   一进去。浅浅一层积水缓缓流过鞋底,眼前昏暗的前台大厅里漫着明显的下水道味儿,还有些刺鼻的厕所味儿,而位于右手边,之受伤前摔倒的男‘侍’者正蜷缩在供客人休息的皮沙发上。   周围,六七个男服务员还有前台‘女’生围着他,看样子岁数都不大,正七嘴八舌的问沙发上的同伴情况如何,凑得太近,尚没有结果。   见到这种情况。我忙径直走过去,拨开众人的一刻,也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我见缝‘插’针的一步跨过去,凑上前半蹲跟前观察男‘侍’者的情况。便见他面‘色’苍白,疼的满脸冷汗。   “给他呼吸的空间,别围着。”左右吩咐了一声,我又仔细看了一阵,男‘侍’者眉头紧皱,眼睛死死紧闭。   伸出四根手指摆在男‘侍’者面前,“看看,这是多少,睁开眼,撞了脑袋不是儿戏。”   一时间,大厅的服务员们有些发‘蒙’,有两个年轻男子反应过来后,忙凑过来帮忙,伸手拍男‘侍’者的脸。   “六儿、六儿,快醒醒!”   “快睁开眼睛看看,这事几根手指头啊。”   我抿起嘴‘唇’,伸手翻开男‘侍’者的眼睛,就见他瞳孔抖动,双手捂着后脑勺发出闷哼。   “有没有眩晕?有没有恶心感?”   这般问着,我看到男‘侍’者痛苦的摇了摇头。   随即看他难受的蜷着身子,我判断出大致问题没有。   但难保不会有别的症状,长出了一口气,我转身看向其他服务员,“不用做什么应急处理,再观察五分钟,如果没有别问题就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毕竟人年轻,身子结实,可脑袋的事儿我不不懂,还得靠专业医生检查。   这会儿功夫,李宽也凑了过来,看了看男‘侍’者,又瞅了瞅我,“张伟,你还会看病?”   我点点头没多说,转头便见着一侧的楼梯上,快步走下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他一双黑亮的皮鞋落下来,一脚踩在地面上的积水中发出啪嗒一声响。   这人好像就是之前和李宽打‘交’道的经理。   他走过来一眼就见到李宽,“李道长,您、您怎么回来了?”   李宽笑着摆摆手,指着沙发上年轻的男‘侍’者,“不急,先忙你的事情。”   经理看了看周围,眉头拧紧了起来,问了问员工那个男‘侍’者情况怎么样,当听到问题不大时松了口气,脸‘色’板了起来,“都愣着干什么呢,让小六儿自己休息就得了,你们还不赶紧去找吸水器,赶紧干活,晚上照常营业!”   那经理说着,又赶忙迎上李宽,一张脸苦涩非常,“道长,这怎么又跑水了啊,前天刚修过下水啊!”   李宽笑了笑,往我这边瞄了一眼。   我抿了抿嘴‘唇’,见到周围的服务员被经理呵斥开,正一边走着,一边同情的望向沙发上的男‘侍’者。   看到这个场面,我眉头一压,守在男‘侍’者身边道:“什么问题还得查,先把人照顾好再说!”   虽说ktv这个时候跑水,问题不小,但当经理的不以手下的人为重,反倒关心ktv的买卖,这人情冷暖看的我真是相当不舒服。   转头望了望昏暗的ktv前台大厅,我直感觉这里的气温愈加发凉……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受困厕所,诡怪鬼类      说实话,任凭谁都能看出那个叫小六儿的年轻‘侍’者摔的不轻,后脑着地不是儿戏,草草了事是行不通的,可ktv的经理却全然不顾他的安危。-…-   等待了一阵,小六儿渐渐从痛苦中中恢复了些,人也清醒了不少,询问他的情况,小六儿只是说后脑勺疼,我转而又建议他去医院,小六儿瞄了一眼旁边焦急等着我的经理,摇头说不去,没有医保。   我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小六儿,他穿着黑长‘裤’、白衬衣、黑马甲,人还算‘精’神,如果不是那张尚显青稚的面容,他跟这个城市里大部分年轻打工族差不太多,可真要估算他的年龄,这小六儿应该只有十五六。   这么个岁数出来打工,还是在ktv这种地方工作,背后确实有些艰辛,也可能是年少无知早早放弃了学业。单看他略显紧张的表情,就成感觉出处事经验少,思维尚不成熟。   身体的问题是耽误不得的,年轻不懂事时给身体留下创伤,又没有好好处理,等上了年纪,各种病症就能体现出来。   而且他搬酒摔倒,这算是工伤,医‘药’费应该不用他掏,小六儿没提出去医院看病,一方面是怕‘花’钱,另一方面,他年龄摆在眼前,不懂怎么跟单位领导打‘交’道,处处显‘露’弱势,恐怕他自己就把自身低看了一眼,一切都听经理的安排。   我转过头,看向站在李宽身边的经理。   这人三十多岁,梳个分头,表面上看过去没什么,可仔细打量一番。这人的眼睛一直在我和李宽之间有难以察觉的扫量,脸上一副恭敬的神‘色’,内里却不断的察言观‘色’。   可能是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久了,那经理对着我愣怔了一瞬,忙踩着地面的积水走过来。对着小六儿询问起来,问他情况怎么样,不行就去休息室躺一会儿,还说晚班不用小六儿上了,可以回家休息休息。   小六儿脸上紧张泛红,“郝哥。没事,我再躺会就行,真的。”   郝经理点头笑了一阵,转过头看向李宽询问道:“道长,这位是……”   李宽往我这边瞅了瞅,似乎在看我的神‘色’。   我抿着‘唇’看向郝经理。指着小六儿说道:“先生,这小伙子不清楚自己的问题,后脑磕在地面上,最好不要草草了事,也不要休息个一天半天便上工,去正规大医院做一下检查,‘花’点钱确保没有后遗症。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这……”郝经理愣了一下,转而问向小六儿,“你还用检查一下吗?”   小六儿一听,顿时有些慌张的艰难坐起身,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不用、不用了郝哥,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摔一下。”   “哦、哦,好好,那你休息。”   郝经理连连点头,又看向了我。   心头叹了口气。连当事人都不领我的请,多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而且这郝经理拿捏员工的心理很有一手,之前把小六儿的同事都支走,这会儿让小六儿独自面对他。一个是领导一个是下级,有些话引导一下,当底层员工的小六儿不知不觉就顺着郝经理的意思走了。   唉,要换成真正对员工负责的领导,第一时间就该催促小六儿送去医院,哪会这么草草了事。   我心里不太舒服,给李宽打了个眼‘色’,瞄了眼弥漫着下水道气味的走廊,便见里面有好些服务员正在忙碌着扫水。   李宽笑了笑走过来,“兄弟要办正事儿了?”   我点点头,“得过去看看,大体上查一查怎么个情况,小哥儿在这边等一会,里面就不要深入了。”   李宽笑了一下,转头就对郝经理说道:“郝经理,来来来,我跟你说说我这位同道朋友,他可是一身正气行,侠仗义的人啊……”   他那边说着话,我则独自走向走廊。   昏暗的走廊并不长,只有五六个房间,基本上都是仓库,最里面的一间是厕所,ktv的员工们抬来了汲水机,跟吸尘器差不多,带一个半人高的黄‘色’大桶,是专业的清理设备。   这会功夫,电工和水管工也来了,关闭水闸,检查电路。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厕所‘门’前围着的人不少,手忙脚‘乱’的从源头清理上反的下水,而这边的味道也大了不少,有些刺鼻。   这会功夫,我肩头动了一下,一直在我肩窍里打盹的黄小妹冒了头,抬着爪子着捂住口鼻窜了出来。   “张伟,这里好臭,你怎么管这地方的事情了?这里面乌七八糟的东西不少,还有没了意识的孤魂野鬼,你旁边的就是。”   我旁边?   差异的看向黄小妹,就见她抬着爪子指向我身边一道棕‘色’的房‘门’,“就站在这儿,低着头朝着‘门’,一动不动的,‘精’神有问题。”   黄小妹这么说着,可我头顶的眼睛没打开,根本感觉不到。   转头瞅了瞅右手边的房‘门’,既然是没了意识的孤魂野鬼,倒也不用管他。   “那周围有正常的家伙么,咱们了解一下情况,解决不了就跟李宽说一声。”   轻声问了问黄小妹,她抬爪一指厕所‘门’口,“有个‘女’鬼,正站在那儿等着咱们呢,脸‘色’有够白的,她进厕所了。”   说完,黄小妹就捂住了口鼻,“这‘女’鬼有点‘毛’病,上哪儿不能说话,非得进厕所。”   我也是叹了口气,捂着口鼻走过去,闷着声让那些服务员让开,又把厕所里的水管工大叔叫了出来,进去便把厕所‘门’关上了。   左右看了看,一楼的卫生间点着一盏微弱的白炽灯,连个窗户都没有,男‘女’厕在一个房间,隔了一个棕‘色’的实木挡板,各有两个蹲位间。   此时,位于脚下,带着各种漂浮物的下水流过浅浅一层,从里向外漫过白‘色’的瓷砖地,来源就在里间的男厕,周围没什么异常。   少时片刻,朝向我对面打听消息的黄小妹很快便转述道:“张伟,‘女’鬼说她出来不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事,说这ktv三楼里有个没‘门’的包间,很多鬼都在那儿,包间里有符,每天都限制他们的行动,很多鬼已经疯疯癫癫。”   没有‘门’的包间?   疯疯癫癫的鬼?   我浑身一颤,愣了足足四五秒钟都没能从黄小妹传给我的消息中回过神。   这时,我脚下流淌的脏水不知何时加快了流速,原本是浅浅一层,此时竟然升高了半寸,哗啦啦的向我身后的房‘门’流淌过去,而就在这一刻,面前那一面横隔男‘女’厕的实木挡板顿时发出咚的一声响!   这一声传入耳中,我惊得眉头一皱,看向房‘门’后,猛然又听咚的一声,紧跟着,空气里的下水道味儿愈加浓郁,更有不少细小水点从挡板后飞溅而来,落在我的脸上、头上。   而挡板内镶嵌的房‘门’上,那个可以拧动的‘门’把手边缘,则有大量的水渍渗漏而出,我脚下的水量立刻壮大了一分。   什么情况!   隔着一层挡板,我能清晰的听到里面有水声涌动,不断撞击着挡板,之前飞溅到我身上的水点就是撞击挡板造成。   不知不觉中,这厕所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头顶那盏白炽灯更是瞬间熄灭,室内一下子完全黑暗。   而这些元素钩织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有一瞬间慌‘乱’。   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我抿起嘴‘唇’,细听着面前的挡板发出剧烈抖动的声音,感觉到脚下的脏水渗透过鞋底缝隙流进来,浸湿了袜子,带来一阵冰凉。   缓缓倒退两步,我靠近身后的房‘门’,眉头紧皱的在‘门’板上‘摸’索‘门’把手所在时,耳边很快便传来黄小妹的呼喝,说是让小鬼他们前去对付挡板后的家伙。   一时间,‘门’板的抖动声更加剧烈,脚下的流水瞬间涨‘潮’般漫过脚腕,灌进鞋里。   看情形,这厕所里偷藏着其他鬼类,他们这时候‘弄’水,摇晃挡板,又不肯现身,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身后,厕所‘门’外传来ktv服务员们的惊呼,汲水机的嗡鸣大响,有人拉动厕所‘门’,可反复拉动了几次都没有拉动开,紧跟着就有人喊经理,‘乱’糟糟一片。   ‘门’内,我脚下的蓄水越来越多,肩头被黄小妹也紧紧抓着。   鬼怪作祟,偏偏用跑水的方法,这场面还真是有够扰人心烦,我转过身,双臂展开,自己有些记不得厕所的‘门’把手在那个位置,手掌沿着左右‘门’缝从上至下‘摸’了个遍,却没能‘摸’到‘门’把手。   这是……   鬼打墙?   眉头一皱,我忙将手机掏出来,借着荧光照亮周围的环境,转身回来,我一眼就看到那面抖动的挡板上冒出了若隐若现的黑烟,鼻子下更是从周遭的下水道气味中,闻到了烧电线的刺鼻气味。   糟了,难道电路也出了问题?   这帮玩意真是胆‘肥’了,难道还想引起别的事故!   啐了一声“晦气”,我紧咬着后槽牙,赶忙从袖口上取下一根毫针,抬手揪住自己的上嘴‘唇’,一针横穿自己的人中!   金属的针身在嘴上的皮‘肉’穿过,那种细微的摩擦传进脑海,我浑身都战栗起来。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清晰的凉意顺着人中直灌鼻梁,我额头一冷,在手机的荧光之下,便见到整个厕所的格局都在我眼前扭曲起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心叵测,故意隐瞒      眼前,那块横隔男‘女’厕的挡板有一瞬间的虚化,似乎在我身前右移了一下,恍惚中在我右手臂的斜对面落定。-…-   而我的身后,则背对这厕所一脚,身后根本不是房‘门’。   捂着尚且有些‘抽’搐的嘴‘唇’,我知道想要破除鬼类对自己‘精’神方面的影响,下针稳固自身的‘精’神是最好的做法,但痛苦也是不小。   随手拔掉嘴上的毫针,我身体也抖动起来,心头更是传来丁思菲的爆喝:“张伟你个‘混’蛋,想扎死我是不是!”   扎死她?   我哪有那个杀仙的能力,顶多是让她在我身体里动不了,疼一点罢了。   ‘揉’了‘揉’嘴,借着手机光亮,我走到男‘女’厕之间横隔的挡板前,伸手一推中间的简易木‘门’,头顶的白炽灯闪了两下,亮了起来。   随即,泛着腐臭的下水道味儿从‘门’后迎面扑来,脚下也涌来覆盖到脚腕的脏水,源头在男厕的蹲间之内。   左右没发现其他异状,看样子,之前的鬼类都跑了个干净。   干的,神经病啊这是,逗我玩呢?   “小鬼他们去追了?”   我问了肩头的黄小妹一声,就见她压着眉头,“是去追了,但没看到往哪边去,那个之前和咱们说情况的‘女’鬼也不知去向。”   我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鬼不会轻易对人出手,更不可能轻易跟出马弟子产生瓜葛,这ktv楼里的东西来路好怪。   正想着,身后的厕所‘门’被打开了,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全是人。李宽和郝经理都站在前面退了一步,看着一厕所的脏水向外流了出去,周围的服务员们也是看傻了眼。   “张伟,这……”   李宽快步走进来,一脸差异。他瞅了瞅周围的情况,眉头深锁,赶忙‘抽’出一张清神符。   “小哥儿,脏东西都跑了,咱们上楼看看吧。”我抬步走出去,压下他手里的黄符。转头望向郝经理,便见他面‘色’有些发白。   踩着一鞋的积水,我和李宽一路上楼,郝经理忙不迭吩咐人清理积水,又快步跟上来。   “张伟,刚才商量了一下。辛苦费三千,用什么东西费用另算,这事儿你能搞定不?”身旁,李宽小声说了一句,又忙补充了一声,“要是麻烦,我再找别人也行。”   一步步踩着楼梯。我摇摇头,“辛苦费无所谓,这楼里的东西有古怪,没办法坐下来好好商谈,刚才还把我困在卫生间里,目的不明。”   来到三楼,左右观瞧了一阵,周遭房‘门’一扇挨着一扇,走廊里亮着紫‘色’和白‘色’的‘射’灯,还算明亮。而正对楼梯口的服务台也够宽敞,黑‘色’的镜面台子后是酒架,有爆米‘花’机和零食架,‘女’鬼所说的那个没有房‘门’的包间在哪儿呢?   转过身,看到惴惴不安的郝经理站在身后。等着我们回话。   见到周围没有旁人,我皱着眉看向他,“郝经理,你们这家店的问题绝对不是跑水这么简单吧?”   郝经理身子一抖,“没、没别的事情啊!”   “没别的事情?”我冷眼看着他,“我帮你看这里的问题,全凭缘分,对人不对事,你连自己的员工受伤了都不妥善处理,我本不想管,要不是李道长和我认识,这个‘门’我才不愿意踏进来。”   我转头看向李宽,“小哥儿,郝经理不愿意如实相告,这里的事情咱们就最好不要管了,这楼里要是没有点别的猫腻,也不会出现不合常理的鬼类,帮他办事,容易把自己坑进去。”   这般说着,我也是说给郝经理听,想看看他什么反映。   那边李宽一听,目光里闪过片刻的思索之‘色’,随即默契的笑着点了点头,“也对,也不能为了三头五百的钱儿让自己惹上一身麻烦。”   他转头看向郝经理,笑道:“张师傅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郝经理,这ktv有什么特别之处总得跟我们说说吧?”   话音一落,郝经理顿时张了张嘴,脸上出了些细汗,硬是没能开口。   众人沉默的功夫,我也在观察郝经理的神‘色’。   说实话,郝经理这个人我有些看不懂,常人发觉自家出现灵异鬼事,很多时候都是茫然无措的,可这个郝经理相较之下却比较镇定一些。   他之前和李宽商量请人办事的问题时,推脱说这家ktv的老板不好打‘交’道,费用方面有存在争议,没能将事情积极进展下去。这或许是他给人打工的难处,但换个角度去想,他也可能是在搪塞李宽,打算另请高明也说不定。   见到郝经理久久不语,我摇了摇头,暗道人心难猜。   郝经理明知道ktv跑水的问题不简单,又这么赶巧让他手下的人因此受了伤,这都已经危及员工的人身安全了,难道他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时,黄小妹猛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鬼他们回来了,这里面确实有个没‘门’的房间,不只是三楼,二楼也有,一共两间,上下十三个老鬼都没法‘交’流,小鬼他们打了一场,老鬼们都闪没了踪影,还有的干脆就不反抗,失魂落魄的,现在走廊就有一个老鬼,游游‘荡’‘荡’的在各个房间里来回走。”   听过小妹的话,我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转眼便见到她指向我右手边的走廊,“那头就藏了一个房间,在两个包间之间,小鬼说是很大的一个屋,有三四十平米,里面的墙上全是黄符,贴的好似凶宅现场。”   墙上贴了黄符,这必定是人为造成。   而且,三四十平米的屋子,这个空间可不小!   我左右看了看,这家ktv的楼体结构简单,两侧的包间和走廊就是全部构架,如果在两个包间内掩藏了一个这么大的空间,长期在这里工作的人怎么会没发现这个问题?   就算是厚一些的承重墙也就是一尺多,楼下那些服务员年轻不知道这方面的知识,但郝经理怎么会不清楚,三十多岁的人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我冷着脸向郝经理,“坑人也没见你这么坑的,跟我们这样的人还耍心思?郝经理,丑话说在前面,我朋友就在这附近开店,要是因为ktv里乌烟瘴气的东西影响到我朋友,别怪我找警方调查这里!”   说罢,我叫上李宽步向楼梯,而愣在当场的郝经理也大大意料不到我会突然说这些,他回过神,猛地追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臂,“大师、大师,别这样,千万别这样,咱们和气生财,我哪里做的不好您担待啊。”   他这般说着,抓着我的手还用了些力道。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眼中并无歉疚,有的只是临时反映的思索和果断。   “大师,您再帮忙看看,费用什么的都好说,我自己也想好好答谢二位,这样吧,我开车带二位去附近的饭店,咱们坐下来谈。”   郝经理说的有些急,甚至急出了汗,硬没让我的手臂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一旁的李宽看着这个场面也愣了一下,有些怪异的看了看我。   我摇摇头,恐怕郝经理不是真心想跟我们谈,而是担心我看出了某些东西,紧张我口中说的“警方”二字。   “郝经理,你闹够了没有,你请我朋友过来帮你处理事情,却不告诉实情,如果有什么危险‘波’及到我朋友身上怎么办?把你的手放开!你的事情我是不会管了,你愿意另请高明就去找。”   “张伟,这是怎么了……”一旁的李宽碰了我一下,着实没想到我有这么大的脾气。   “小哥儿,兄弟也是为了你好,这郝经理又不是善男信‘女’,不值得你我帮忙。”   说罢,李宽便被我拉着下楼。   “等等,大师,李道长!”郝经理一路追来,“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啊,买卖是老板的,我就是帮忙打工啊,要是牵扯上了警察,我这以后就别想在这里干了啊!”   他蹬蹬蹬的一路下来,对着我好话说尽,一脸惊慌。   我冷眼瞄了他一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ktv里有什么猫腻你自己清楚,还有你的老板也都该清楚,别在屁后跟着我们。”   郝经理脚步一顿,我和李宽便出了ktv大‘门’,转头便回了岑佩那里。   一推玻璃‘门’进去,李宽便拉住了我,“张伟,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啊,怎么这么大的火儿啊,三千块钱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这一声,屋里的岑佩和那个设计师都看了过来。   我抿了抿嘴‘唇’将李宽拉到一边,将ktv里有隐藏房间,以及里面满是黄符的事情一说,李宽顿时睁大了眼睛,冷汗都冒了一脸。   “他、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事?不、不、不会是密室藏尸……”   我连忙捂住李宽的嘴,低声道:“藏尸没有,不过,有问题是肯定的,ktv那种地方也不是好干的买卖,有什么事儿别沾你身上,这事儿还得让我的仙家再查查,咱们犯不上跟他们牵扯上关系。”   李宽使劲抹了把汗,“兄弟,可多亏你了,我这儿、我这儿……这上哪儿能发现里面还掩藏了这个事儿啊!”   正说着话,李宽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瞅,冷着脸接听,“郝经理!我们不管了,你另请高明!”   “别、别啊,李道长你听我说啊……”李宽手机里传来那头焦急的话音,“我们家老板要亲自见见您和那位张大师,您可千万别走,老板他马上就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另有故事      “李道长,真的,老板马上就到,您可千万别走啊,我是真心求您办事的,费用方面咱们可以再谈。”   李宽拿开手机,避开里面不断传来郝经理的恳求声看向我,“张伟你看这事儿……”   摆了摆手,我无奈的摇摇头,“他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要是有隐情就帮着看看,费用无所谓,关键是他们得说真话,不能隐瞒。”   李宽一笑,点点头,转身推‘门’出去跟对方谈了一阵。   差不多有十分钟左右,李宽便带着人来了,除了郝经理外,还有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   ‘花’店的玻璃‘门’被推开,走在李宽身边的‘女’子面带笑容,黑‘色’的秀发盘起来,白净的面容两侧各有一颗圆润的珍珠耳钉,她穿着深蓝‘色’的碎‘花’长裙,仅拿着车钥匙,踩着一双黑‘色’的细带凉鞋走进来,第一眼便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这就是ktv真正的老板?还是个‘女’的?   ‘女’子笑了笑,走过来伸出保养极好的纤纤素手,“您就是张先生吧,郝晟说您很年轻,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叫梁静佳,是ktv的掌柜,想来找您和李先生了解了解情况。”   与梁静佳浅尝则止的握手,她的指尖很温润,正如她温和淡然的气质。   仔细打量了一阵,梁静佳的长相属于中等偏上,盘起的秀发把整个面容都显‘露’出来,如同邻家的贤妻良母,看起来很优雅。   各自收回手,身后的岑佩也走上来,仔细看了看梁静佳。目光里透出些许戒备,在我耳边低声道:“张伟,发生什么事了,要帮忙么?”   我摇摇头,介绍了梁静佳的具体身份后。岑佩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隔壁那家ktv的老板,随即走到一边拉开了那位设计师,估计是看出我们有事要办。   “梁总,我跟郝经理已经说的很清楚了,ktv里有什么问题他不提。这是很严重的诚信问题。”这般说了一声,我抬头看向梁静佳,便见她目光里没有多少‘波’动,脸上的笑意反倒更浓了一些。   “张先生,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说出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担心会影响了ktv的生意。这家店我兑下来之前失火过,里面有人员伤亡,大概是的十年前事情了,一直经营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张先生可愿意听我说说自己的经历?”   梁静佳笑容不减,笑盈盈的转过头又看向李宽,“李先生。费用方面只要合理,我决不还价,还要麻烦您帮忙说说情,我想,咱们之间是有误会了,只要能解决ktv的问题,两位感情方面我愿意做出相应补偿。”   李宽听了一愣,再看梁静佳的笑容,似乎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诚恳道歉,不断向我瞄来。   他表现出这副神‘色’不单是钱的问题。这梁静佳确实想要找我们诚心办事。   我抿了抿‘唇’,梁静佳兑下这家ktv是很早以前的事情,看她的年纪,应该二十多岁就盘下这个买卖,这‘女’人本身就很不简单。我心里有了一分好奇,便让梁静佳说一说这家店的事情,很快边听她侃侃而谈。   “当年兑下这家店,我看中的就是它着过火,以前有种说法,有过火灾的店铺是旺铺,走水的店铺散财,很多人都信这种说法,我那时候年轻,也‘迷’信风水之事,手里又有百十万的资金,听到这家店原来的老板因为火灾损事太大,要出兑,我便找了好些关系与这家老板搭桥,‘花’了一百四十万将这家店盘了下来。”   梁静佳风轻云淡的说着过往之事,周遭的人都震惊不小。   那家ktv一共四层,占地面积相当大,当年的一百四十万是个大数目,较比如今的地价,单纯的卖掉整栋楼,收益恐怕翻了十几倍不止,梁静佳能有这个魄力拿下ktv,又有能力压下价格,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话虽如此,但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我眼见着梁静佳眉头一沉,又苦涩说道:“这看似我占了大便宜,实际上,我是被那些帮忙牵线搭桥的朋友和店老板一起算计了。ktv的火灾并不只是让原来的老板损事巨大,甚至有人被烧死了,而我也是过了半年才从别的朋友口中得知。   他们说当年那场火灾非常惨烈,甚至还烧死了学生,影响很大,涉及到很多公‘门’机构,为了不扩大影响,连媒体都只能草草报道,我这边也是信息闭塞,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一百多万就买了一栋楼。”   梁静佳叹了口气,说她当时也很害怕,一想到买的楼里死了那么多人,平时都不敢进自己的店,想找人兑下自己的买卖,可他人却比她消息灵通的多,都知道里面死过人,价格压得非常低,转手出去就要赔个几十万,她没办法接受,只能硬着头皮将整栋楼装修出来,开始营业。   “差不多干了三个月吧……”梁静佳脸上浮现回忆之‘色’,“这家ktv当时还只是练歌房的样式,设备和装修都非常简陋,可短短三个月,就给我带来二十多万的收益,火爆的不行,不仅是医科大的学生,还有市里的顾客,客人们想进来玩,基本上都要排队。   当时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不管谁来兑这家店,我一概婉拒,一位守着这个聚宝盆,自己这辈子算是衣食无忧了,唉,好景不长,短短半年时间过后,店里就出现了打砸事件,客人们喝酒闹事本是常态,可有人却动了刀子,捅伤了两个学生。   后来还有在这里偷偷吸粉溜冰的,公‘门’出动后,一次‘性’就封了我三个月,要停业整顿,那会儿,这家店的名声彻底臭了……”   梁静佳垂着眼睛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眼身边的郝晟,“郝经理那时候在店里还是服务员,是跟我一起熬过来的,店里有什么情况他都一清二楚。”   郝经理一听,苦笑了一下,“梁姐给我口饭吃,我当然要不离不弃,后面的事情我来说吧,梁姐也都是从我口中得知的。”   他抬眼看了看我和李宽,随即说道:“停业整顿的三个月,梁姐照常给我们发工资,那会儿我们一起研究趁着那段时间把练歌房改成专业的ktv,本来大家都想重振旗鼓,但店里却突然闹鬼了,走廊里能听到哭声,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呼救,甚至能闻到烧东西的味道。   大伙儿都吓坏了,梁姐请人来做法事也没有半点效果,练歌房里的电视机管着,自己都能打开,楼道里还不时传来关‘门’的动静,那时候我光棍一个,为了梁姐一直守着店,什么都经历过了,有一次壮着胆子循着声音去包间里找,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再就打不开,那会儿也没个手机,还是第二天梁姐过来救的我……”   梁静佳缓缓一笑,“到头来,整个店里就郝晟跟我到最后,服务员都吓跑了,这么大的买卖,到最后就剩下我们两个无力的熬过那段时间。   可重新招人开业之后,那才是最艰难的情况啊……   ktv正脸的楼面上开始出现大片火烧的痕迹,乌黑乌黑的,差不多一夜之间,楼梯外的水泥墙皮大量脱落,这栋楼就像是彻底显‘露’狰狞一面似的,连楼外的行人都能听到里面若有若无的惨哭声,人们也渐渐知道ktv死过人的情况,哪还有人光顾?   当时,我身上还有三十几万的外债,如果出兑这家店,价格被压得低不说,我还会身无分文,到时候日子就没法过了……”   说了这些,梁静佳叹了口气,一双美眸里闪过饱经沧桑般的凝光,“本来已经无望的事情,店里突然来了一个老人,说是龙虎山的俗家弟子,进‘门’也没要钱,说是游历各地行善积德,顺手写了好多符箓,让我们贴在三楼和二楼的房间里,房间内烧香三天就可以解决问题。   我一听不要钱,就感觉老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他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做到了,打那儿开始,店里就再没出过问题,一直持续最近一年,才开始出现了跑水现象……”   说过这些,梁静佳又提起后续经营的困难,这‘女’人不容易,自己亲自去发传单,当服务员给客人倒酒端茶,好不容易熬了一年,生意才彻底恢复如初,一点点的换了外债,顺利的干了下去。   听过他的描述,我抿了一下嘴‘唇’,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差不多了。   “梁‘女’士,所以这家ktv外面有那么一张费尽人力的广告牌,就是在掩盖楼梯外被火烧的痕迹吧?里面藏着两间封闭的房间,也是你们为了掩人耳目?”   话音一落,一旁的郝经理脸‘色’瞬白,而那位梁静佳则面带笑容毫不避讳的说道:“张先生果然是有能耐的人,确实如此。”   掐了掐下巴,我衡量了一下,郝经理之所以对我和李宽有所隐瞒,可能是更相信那位龙虎山的老爷子,怕说出来我们‘乱’‘弄’,破坏了老爷子的布置,也算情有可原。   呵,龙虎山可是道家大派,黄小妹说哪两个封闭的房间里贴满了黄符,难道就是老爷子的手笔?   这般说来,我还真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转头看向梁静佳,我缓缓‘露’出了笑容,“梁‘女’士,这样吧,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墙砸了,我要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盲针引地气,五雷揭暗藏      得知梁静佳的店里曾经有真能耐的龙虎山道士帮过忙,我心头是异常‘激’动的。   南有茅山派,更有龙虎山,大多数人也知道龙虎山的道士厉害,晓得他们和茅山道士一样能用符驱鬼,但也有一部分人认为龙虎山的道士更注重养生,有修炼内丹之法,不如茅山道士行走江湖面面俱到。   这些事情我无法考证,但却知道一件很多人都不清楚的事。   其实,中国的道教真正发扬光大的地方是在龙虎山,地处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被誉为道教第一仙境,位居符箓派之首,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其道家地位还是高于茅山的。   长在东北的我对龙虎山是非常尊敬的,毕竟国内五千年的历程中,本土正统宗教里,只有道教能与外来的佛教抗衡一二,连我们出马弟子都无法比拟,萨满文化发源于塞外,真正传进汉地是满清入关后,底蕴比正统道‘门’差了很多。   此外,国家经历过抗战时期,道‘门’被侵略者被大肆破坏,之后又赶上现在经济发展的时代,提倡科学,道家传人跟中医一样难以显‘露’于外,传承在无形中泯灭了太多,能够见到龙虎山的真家伙,真是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碰上一回。   所以,能见识一下龙虎山传人留下的遗迹,真的是荣幸之至!   转头看向梁静佳,我见她笑着点点头,说会找人把墙砸开。   “两位先生都是有能耐的人,之前多有隐瞒还望包涵。”梁静佳说了一声,便让郝经理去联系工人,而她则要和我们商量费用的问题。   钱的事情让李宽去张罗,我这边则避开来找岑佩处理店铺装修的事情。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郝经理去而复返,我们一行人再次去了ktv,走过一段路,来到一个包间内部,房间里点亮了白‘色’‘射’灯也看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只见得里面烟尘一片,沙发被挪开了,后面紫‘色’的墙壁纸也被撕扯下来,墙体的石灰散落一地,还有大量砸掉的砖头水泥块。   这个包间不大,也就能坐六七人。望着墙壁上‘露’出一个幽深‘洞’口,包间的灯光只能照亮里面一小部分距离,能闻道一股‘潮’湿的味道。   看情形,隔着墙壁后的密室,另一头的包间也跟这里差不多,都是ktv的小包。   接过郝经理递来的手提式电筒。照亮墙‘洞’内部,我跨步钻过‘洞’口,让所有人都停留在外等待。   人刚一进去,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便感觉到一股明显的冷意。   室内‘阴’冷的温度顺着手臂爬上来,凉飕飕的,手里的电筒光亮随着走进来的动作晃了一阵。在地面上一照,便见到地面有些粼粼水光。   我眉头一皱,凑着鼻子嗅了嗅周围的湿气,鼻腔都似乎被冻了一下,有些微疼,抬起手电筒看了看棚顶,便见到上面拧着一颗颗水珠,跟澡堂子的棚顶的冷凝水似得一颗挨着一颗。   怨气聚顶,犯寒生‘潮’,能达到密室里的这种状况。是大量横死鬼积怨所致。   这功夫,肩头的黄小妹拍了拍我的肩头,低声说道:“那些跑走的老鬼都在这里,一共七个,左三右四。正瞅着咱们呢,他们眼神有点‘毛’病,不像正常人,眼珠子一骨碌一骨碌的转,那个跟咱们打过‘交’道的‘女’鬼也在,没说话,蹲在边上低着头,这些家伙知道小鬼他们的厉害,身子有点抖。”   我点点头,ktv里的老鬼的问题暂时用不着我管,抬着手电向四处看了看,立刻便见到两侧墙壁上贴着一张张‘潮’湿褪‘色’的黄符,而黄小妹那头则吩咐小鬼他们询问老鬼们的情况。   走上前,手电的灯光在周围晃了晃,除了两侧墙壁有黄符外,就只剩下掉了大部分墙皮的浅绿‘色’墙壁,这应该是ktv以前的装修风格,而我前后的两面墙则有一部分是红砖所砌,前面的窗户被砖墙封住了,听郝经理说,这个瓦匠活是他做的,用来封闭以前的房间。   抿着嘴‘唇’摇了摇头,封闭房间是很错误的做法,有被烧死的亡魂在这里,怨气无法顺利流通越聚越多,对鬼本身就有影响,之前听说这里的鬼被密室‘逼’疯,这不通风的做法就是原因之一。   临的近了些,我右手边的墙壁的情况大概看个明了,墙上的黄符并非统一规格,样式多,有些复杂,上面画的有的是文字,有的是十分潦草的图形,黄符内红‘色’的图文已经掉‘色’的差不多了,隐约还留着粉‘色’的痕迹。   这一侧的黄符估‘摸’有二十多张,每一张差不多有半张a4纸大,大部分因为室内‘潮’湿已经腐朽,难辨真容。   “张伟,那是张‘五雷符’。”   黄小妹突然拍了我一下,指着我斜对面一张还算完整清晰的黄符说了一声,我忙走过去看了一眼。   位于这侧墙壁的正中央,悬于我‘胸’口的位置对面,墙上的一张黄符画法复杂,黄符正上方画了个潦草的图形后,又似是在上面打了个大红叉,下面有“勒令”二字,“令”字上面人字头部首中,那一撇一捺向整张符的边缘纵向延伸,形成一个类似于房子的形状。   内部一共写了五个类似与“雷”的汉字,以五行方位各自排列,黄符上还有红‘色’盖印,其余的倒是看不清了。   “小妹,你认得这个符?”   “大体上能看出来是五雷符,这是我猜的,喏,最顶上的那个图案指的是‘罡’,能沟通北斗七星布下罡风,呼风唤雨招来天雷,而黄符中部五行摆位的图案,多是用来镇宅的,这道符威力应该不大,是对付普通新鬼的黄符,这个布局有九成可能‘性’是‘五雷镇宅符’。   而且,这张黄符加盖了大印,这跟出马堂口的大印一样,压上去就能显‘露’道家的正统背景,若有宵小触犯,便会被雷法伤及灵体。”   小妹还是有一手的,这般说着我也明白了个大概。   随即,黄小妹陪着我检查了其他黄符,尚算完整的我都拿手机拍了下来,留着以后和李宽一起研究一下,而在这些黄符这里面,小妹再没认出其他,我倒是认出一张,是“天师符”。   这倒也不是我对黄符有研究,而上那道符上面有着天师二字的繁体字,上面也盖着画符者的大印。   左右没发现异常,但我能感觉出当初给梁静佳办事的那位龙虎山老爷子,是用心在处理这里的事情。   五雷镇宅符的作用多种多样,分类也多,有东西南北中五方雷,有金木水火土五行雷等等,驱除邪魅的效果要比护身用的道家护法神将符和六丁六甲符都要更有针对‘性’,看样子,这道符取得应该是五行雷,利于化煞,周转整体风水,比李宽的清神符的净宅效果强很多。   至于那张天师符……   这算是道士与道家仙师沟通的黄符,跟我们出马弟子请仙捆窍的作用差不多,属于通灵类的,需要画符者亲自温养供奉,单拿出来贴在墙壁上驱邪,虽然效果远不如五雷镇宅符,但这却是那位龙虎山的老爷子的良苦用心。   天师符有道家气息,利于感化这里的老鬼静心修养,抚慰亡灵,领其正道。   这般看来,老爷子是没有对ktv里的老鬼进行驱赶和灭杀,而是采取了化解和引到的做法,这不仅是行善积德,而且还另有原因!   “小鬼他们问出来什么了么?”   转头问向黄小妹,便见她眉头皱着,嘟了嘟嘴道:“还真是怪了,这些老鬼要么不搭理人,要么好笑的看着咱们,之前跟咱们有过‘交’道的‘女’鬼也‘迷’‘迷’糊糊的,蹲在墙根上说不出来话。”   “看来是‘精’神问题了,把那个‘女’鬼抓过来,我给她下针治治。”   黄小妹一愣,“张伟,你头顶的眼睛没睁开,这行吗?”   我勾嘴一笑,“学了这么多年医,对人体还没有了解么?”   这事儿说干就干,面前一阵‘阴’风吹过,小鬼他们很快把‘女’鬼压了过来,黄小妹则告诉我对方的身高、身材,指引我‘穴’位的大概的方向。   从袖口上拔下数根毫针,脑海里模拟了‘女’鬼身体的大致构造,手里的毫针一根根扎进对面的空气,或对或错,只要感应手上的毫针是否应对鬼‘门’的硬度便可。   废了番功夫,被小鬼压着的‘女’鬼的十三鬼‘门’全开,地气从我脚后跟漫过来快速向前涌去。   鬼‘门’十三针对应‘精’神类病症有疗效,虽然不能立刻治愈,但每用一次都有些效果,而用在‘女’鬼身上,则是因为她之前本身就能跟我们‘交’流,这会儿虽然出了点问题,但治疗一下或许就能开口说话了。   下过针,地气源源不断流淌过我的脚面,室内开始出现了轻微的空气流动,我正要询问黄小妹具体情形,耳边突然传来隐隐雷音!   雷?   我猛地看向右侧墙壁上的五雷镇宅符,就见那张‘潮’湿的符纸,似是是有人揭下来般完整的掉落下来,落在地面之上。   顷刻间,我身上仿佛是有极其细微的电流过了一瞬,前方地面猛地转来一道闷响。   心头一惊,下意识提着手电扫去,便地面扑出一道半尺高的烟尘,‘露’出一条宽约半寸的裂缝,正从面前两米处快速延伸到脚下,散发出一股‘潮’腐之气……      第一百五十七章 血藤      漆黑的密室当中,手电的光亮照在地面上,被地缝内喷出的烟尘遮挡了大半亮度,我吸进些许烟尘味后,很快便闻到一股炒腐气味,紧跟着又仿佛置身雨后的垃圾堆前,有隐约的臭气钻进鼻腔。   除此之外,我还闻到一股生豆油的味道。   复合‘性’的气味传来,下意识掩住口鼻退到一边,手电照在地面上突然出现的裂缝上,就见那条裂缝依旧在蔓延,与房间正中开裂,足有两三米长,带出一道道烟尘。   我咳嗽了一阵,身后很快传来李宽焦急的声音。   “张伟!什么情况!”   “咳咳……别过来。”   我眉头紧皱,这里最好别有什么病菌,把自己染上病就麻烦了,快步退到墙壁一侧,将掉落在地上的五雷镇宅符捡起来,一眼扫了过去,便见到黄符正中,五行摆位的五个“雷”字少了一个。   这五雷镇宅符是怎么引动的,莫非是地气?   这些事情不太好说,我转身快步来到墙壁一侧半人高的‘洞’口,将五雷符拿给李宽,“小哥儿,应该是镇宅符,不能贴身带着,伤身。”   李宽接过黄符看了看,眉头皱了一下,又将他带来的道袍里外调换递给我,“张伟把这个穿上。”   我一看,蓝‘色’的道装内部竟是大红之‘色’,里面绣着条条金龙,左右臂膀各有道家人物坐像,后背处绣着‘色’彩斑斓的降魔宝塔。以及彩‘色’的霞光。   整件道袍华美异常,大红之‘色’又是辟邪之‘色’。穿在身上可让道士法相庄严,属于道家法器之一,又名法衣,为道家各种仪式中必不可少的装备。   心头一阵温特,这可是好东西!   李宽的比我高一些,法衣的下摆能遮到我的小‘腿’,材质有丝绸有棉布,有些分量。快速穿好大红法衣,掖上对襟,身在密室里也不觉得周围过于‘阴’寒了,身上一点点暖和起来。   转身用红‘色’法衣的袖口掩住口鼻,我快步走到密室正中的裂缝前,用手电一照,便发觉这到裂缝很深。里面黑‘洞’‘洞’的,似乎有些空气从里面向外流动。   将手电的光亮‘逼’近裂缝,内部的水泥断层十分‘潮’湿,好似水溶‘洞’的石壁一般,伸手触碰了下,竟然和冰一样冷。   怎么会这样……   这裂缝内部如此‘潮’湿‘阴’寒。很可能是怨气聚集所致,但怨气聚顶上升,在棚顶犯寒生‘潮’可以,却没理由在地面之下也出现这种严重情况。   如果说是楼下另一间密室里上涌而来的怨气,也不会在水泥内部形成如此规模的‘潮’湿。渗透的情况有些夸张了。   寻思了一阵,耳边传来毫针落地的轻微动响。我转过头打着手电望向右手边,就见到悬在半空中的毫针,一根根从上面落了下来。   毫针上的地气消散,无法附着在‘女’鬼身上,抬步过去,拔掉‘女’鬼身上的所有毫针,肩头的黄小妹便与她‘交’流起来。   “张伟,‘女’鬼清醒了些,说这屋子里有东西缠着他们,能吸血。”   有东西缠着?还能吸灵体的血!   我诧异的看向黄小妹,就听她又道:“‘女’鬼说这屋子能限制他们的行动,不管跑多远,都能把他们拉回来,刚才一楼厕所跑水时就是,老鬼们憋屈的发了疯。”   掐了掐下巴,这意思说的就是屋子里有古怪了,可古怪在哪儿呢?真要有什么别的东西,黄小妹也早该发现了。   让黄小妹继续问,‘女’鬼那头就没别的信息了,黄小妹建议我给其他老鬼下下针,看看他们能不能吐‘露’点别的信息。   我点点头,这事儿只能这么办了。   正要吩咐小鬼他们把老鬼们抓过来,黄小妹突然抓了一下我的肩膀,“张伟等等,地面有虫子!”   我一愣,用手电快速在密室中晃过,很快便发现地面上的那道地缝内,有不少带甲盖的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怎么回事?   一时间,在手电光找过去的时刻,那些虫子躲闪的四处奔走,这不一会的功夫便跑出几十个,跟蚂蚁搬家一般。   我身上有些不舒服,但也感觉到那些虫子似乎没什么威胁,仔细一看便又是一愣。   “这不是‘潮’虫么?怎么会这么多?”   ‘潮’虫学名鼠‘妇’,又称地虱婆、西瓜虫,形状跟米粒差不多,带浅灰‘色’的壳,有对八字形的细长触角,脚爪非常多,有时候在路边翻开的石板,时不时就能发现这种昆虫。   怪了,‘潮’虫一般都是在‘花’盆‘花’土里得见,这水泥地里也没什么提供昆虫进食的东西,这玩意怎么会冒出来这么多?   这般想着,我眉头一跳!   地气引动五雷镇宅符,整个房间的气场便有了变化,莫非这地面之下有邪‘门’玩意和五雷镇宅符犯冲?   “小妹!让小鬼到地面闪一下,看看情况!”   快速的吩咐了一声,我身边便猛然间掀了一阵风,转眼间的功夫,肩头的黄小妹便浑身抖动了一下,紧张的说道:“张、张伟,小鬼吓坏了,说、说……”   我抿起嘴‘唇’,转头看向黄小妹,就见她一双眼睛微微晃动,“小鬼说这下面的水泥里布满了血管,都是虫子!”   她这么一说,我脚下不由自主的一软,险些没有站稳,浑身都慎得慌。   水泥地下面布满了血管?   低头一看,虽说什么都没得见,但我却觉得自己脚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经络,全身发麻。   使劲搓了搓胳膊,一身大红‘色’的法衣好似全身最后的依仗,提供着些温度,让我尚能稳定心神。   看来,‘毛’病是出在地面上了。   呼出一口心头生出的冷意,我快步走到屋子一侧的‘洞’口,叫来李宽商量了一阵。   “真的假的,这么邪‘门’?”李宽睁大了眼睛,转而又陷入沉思,“类似的情况我听朋友说过,张伟,你等一下。”   李宽转头把包间里的梁静佳叫了过来,“梁老板,这栋楼以前的房主是哪儿的人?”   梁静佳一愣,“好像是广东人,李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李宽摇摇头,掐着下巴转眼对我说道:“张伟,这么跟你说吧,真正讲究风水的都是南方的商人传过来的,头几十年,广东福建那边的商人非常‘迷’信这方面的事情,像是五鬼运财、养小鬼,包括降头术都有研究。   国内一些诡异的老宅,很多都出自这些人之手,用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方法营造赚钱的风水格局,等搂够了钱,转手就把那些地方卖给别人。   据我几个同道朋友说,那样的地方非常能招脏东西,邪‘门’的很,他们自己为了短期利益赚够了钱,等风水格局有变,再把房子卖给别人逃避灾祸?而接手的人住上一年半载,遇上闹鬼事件后,不论找什么人,都很难将宅子的问题解决。”   李宽这么一提,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脑海里恍惚了一阵。   “你这么说……我明白龙虎山那位老爷子的做法了。”我抿了下嘴‘唇’思索了一番,“五雷镇宅符和天师符,都是保一方平安所用,用来理顺风水还行,但是贴在墙壁上不能发挥全部作用,只能治标无法治本,我估计那位老爷子知道问题出现在这里,却没法查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宽点点头,“没法帮人把问题彻底解决,老爷子不收费可能就是这个原因,确实是龙虎山的俗家弟子,办事够讲究。”   “既然咱们查出了问题,就把后续事宜解决掉!”我转头看向‘洞’口外的梁静佳,肃声道:“梁老板,你们这儿的问题不小,得动土,把地面的水泥层凿碎!”   梁静佳可能也没想到会继续动工,犹豫了好半天才点头同意。   再次招来工人,研究了下施工方案,说是需要切割地面的设备,等到设备上了齐全,开始动工后,密室内也摆上了ktv内舞台专用的舞台灯,我和李宽带上口罩和潜水镜进来监工。   干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刺耳的机械嗡鸣大作,工人们用机械将地面切割‘弄’碎,再用铁锹铲除厚达数存的水泥块,逐步显‘露’出水泥地下面的填充层,‘露’出打量垛实的沙石。   这不一会的功夫,地面里便跑出不少‘潮’虫。   一抹红‘色’在我眼前闪过,我忙让工人们停手,和李宽快步走了过去,带着干活用的白‘色’棉线手套,拨开地面的石灰和水泥块,很快‘露’出一截类似于网状血管般的红‘色’蔓藤来。   蔓藤纤细易折,伸手抓了一把向外一扯,大量网状的蔓藤组织便脆声而断,流出大量带有恶臭的透明汁水,余下的蔓藤组织捏在手里感受了一下,纤细的红‘色’蔓藤尚有韧‘性’,仿佛真的如同人类的血管。   手上的触感似是能传到肩膀上,我浑身一麻,头上出了汗,身上的大红法衣顿时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热度,驱散了心头的寒意。   长出了口气,我拿着红‘色’蔓藤快步走向‘洞’口,让梁静佳看了一眼。   “梁老板,这东西不是寻常之物,二楼的那间密室地面下也有,都要清理掉!”   隔着口罩闷闷的说了一声,便见梁静佳的面‘色’有些发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有劳先生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石灰消煞      一下午的时间,我没法‘抽’身去忙乎岑佩的事情,把时间都‘花’在紫荆ktv内的血红蔓藤上,而紫荆ktv今日也没有营业,将所有服务员都放了假,着重处理地面深处的诡异植物。   这事儿我和李宽也研究了一下,这玩意肯定是盖楼时人为埋下去的,具体什么作用不知,但蔓藤里能流出的臭味汁水,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到了晚上七点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工人处理蔓藤把自己累着了,头顶的眼睛早早打开,目扫四周,便见到密室里站着好些个鬼,不止七个,竟然有十多位,或贴着墙壁,或站在没人的地方,直愣愣的看着地面中的蔓藤。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麻烦不少,要是鬼类作祟,还好处理,可这人为的东西却需要人力‘弄’干净,地面的填充层内部,红‘色’的蔓藤遍布其中,想要全部销毁,甚至需要将整个楼层砸透。   除此之外,工人的心里工作也要照顾到,毕竟谁也没见过这种东西,看起来还有种血淋淋的视觉感受。   我也是恨透了之前在这栋楼里布下蔓藤的人,这干的破事儿真的损人利己了?   他就不怕损了‘阴’德!   工程干了大半,我不时看向静立周遭的老鬼们,他们大部分都是年轻人的模样,当中只有一个穿粉‘色’碎‘花’连衣裙的‘女’鬼,跟我有点眼神‘交’流,应该就是那个之前跟我们打过‘交’道的‘女’鬼。   这么多人命丧大火,还都这么年轻。这般死于非命是无法轮回的,耽搁了这么久不去‘阴’司。受困在这里,下面的档案都未必有留存,容易沦为孤魂野鬼。   站在这里,感觉就像是置身于一群急需帮助的‘精’神病患者之间,他们没有家人的照顾,连曾经身为人的正常思维都无法恢复。   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些老鬼,李宽便把我叫到一边,指着墙角处清理出来的红‘色’蔓藤。“这些东西变黑了,好像在枯萎。”   我抿着嘴‘唇’蹲下身仔细的看了看,如李宽所说,眼前凌‘乱’堆积成的红‘色’蔓藤有很大一部分都变成了黑‘色’,难道是因为接触空气,氧化腐朽了?   和李宽商讨了一阵,一位工人大叔便把我们叫了过去。随即指着地面内的沙土给我们看。   我眉头一皱,走过去扒开沙石,便见到底下有一些黑‘色’稻草类的东西,拌在沙石中泛着黑亮的油光,上返出一股生豆油的味儿,而且沙石里也明显有湿度。我真担心这么挖下去有危险,‘弄’出了坍塌。   而且,这地面里的东西布置的有些复杂,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邪‘门’方法。   “要不上石灰吧,石灰能杀菌。”   身边。满身土灰的工人大叔说了一句,一下子就提点了我。   对啊!石灰燥湿、杀虫。能吸水份!   感‘激’的看了眼身边的工人师傅,我连忙说道:“叔,就照着你说的办,但地面要挖开,深度要达到眼前的标准,上生石灰,量要大,回头咱们再看看效果。”   “好嘞,放心吧小伙子,俺们也想看看这玩意到底咋消灭!”   这头的蔓藤有了处理办法,我联系郝经理‘弄’来所要的东西,大量的石灰便一层层铺在地面上,很快便将地面里的水份吸收进来。   而我这边也特意用墙角的大量红‘色’蔓藤做实验,石灰往上面一倒,红‘色’蔓藤竟然以‘肉’眼可见得速度迅速萎靡,缩成干巴巴的灰白‘色’秸秆,上手捏动了一下,蔓藤的内部组织便碎成粉末,效果明显!   这还真是急中生智,多亏那位工人大叔了。   生石灰快速吸收水份起了化学反应发热,屋里的温度一点点升高起来,在明亮的舞台灯照‘射’下,室内一片氤氲,我让所有人出去换口气的功夫,屋里的老鬼们动了动,神‘色’有变。   他们当中,有的‘露’出茫然的神‘色’,有的则惊讶的仔细看着自己,还有的直接就闪走了!   这些神情和行为比之前呆滞的模样要生动不少,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们,心道莫非是石灰起了作用,真的破坏掉了里面的血红蔓藤?   “小弟弟!”   一道身影闪来,我手腕上顿时一片‘阴’凉,眼前一晃,看到那个之前跟黄小妹打过‘交’道的‘女’鬼,在我手腕上虚抓了一把,透体而过。   ‘女’鬼神情一滞,忙又欣喜的对我说道:“屋子困不住我了,谢谢,谢谢你小弟弟!”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女’鬼的‘精’神状态竟然一下子跟正常人差不多,还对我鞠了一躬,随即转头‘欲’想离开。   “等等,等一下。”忙叫了一声,我看着‘女’鬼有些按耐不住想早些离开的神‘色’,吞了口唾沫,“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谢谢你,缠着我的东西都没了,身上也比以前有劲儿了!”‘女’鬼说着还在我面前快速的飘了两下。   点了点头,看来问题还真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我长长舒了口气,问了她关于有东西缠住她和吸血的事情。   ‘女’鬼表示她自己也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   “我能走了么?我想回家……”‘女’鬼央求着,心情很急切。   “你不是说自己失忆了吗,知道家在哪儿么?”我忧心的问了句,左右一看,屋里的老鬼已经跑了个干净,那‘女’鬼的脸上的神‘色’就更加焦急了。   “不知道,不过我要去找。”   ‘女’鬼说完,转身便闪走了,我都没来得及喊住她。   “张伟,用不用我追回来?”   这时小鬼飘了过来,故意蹲下身做压‘腿’动作,等着我的命令去追。   “唉,不用了,他们人数太多,咱们管不过来,等着老鬼的神智恢复到真正状态,找不到去处的还会回来,早晚会碰到我。”   摆了摆手,我也是松了口气,人从密室里出来,便招呼众人去二楼解决问题。   我知道这事还有些疑点,可是,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老鬼们一走,这家ktv便可以恢复正常。   随后,梁佳静打电话给饭店定了饭,众人忙了一阵换班就餐,我给岑佩打了个电话叫来一起吃,没多大的功夫,岑佩便从家里赶了过来,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怨念的看向我,说肚子都饿瘪了,等我一下午,后面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张罗的。   而跟她一块儿来的还有卢巧芸和徐丽婷,小古曼童也在,我让郝经理开了两瓶饮料,放到餐桌一边给小鬼和古曼童喝,便和李宽继续商量后续事宜。   “少、少东家……”   正说着话,一道稚嫩的孩童声音传来,我一愣,看向一旁神‘色’紧张的古曼童。   这小家伙对我蛮有礼貌,估计是呆在我家有点寄人篱下的感觉影响的。   我转头轻声问他有什么事,一旁的李宽便笑着转过头扒饭,知道我是在和仙家‘交’流。   “少东家,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叫……”小古曼童说着叨咕了一句泰语,“这是巫师用的东西,埋在坟地里可以吃尸体,还要泡尸油,带在身上可以保佑身体健康。”   说着,小古曼童还双手合十,一副慈悲模样。   可他这么一说,我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去,听的一点胃口都没有,随即睁大了眼睛问他,“你说的是血藤,这是真的?”   小古曼童高兴的点点头,“回少东家,血藤的作用很多哦,可以旺宅,巫师们还用它下降头打坏人呢。”   我这一听,抬手刮掉鼻尖上的细汗,这么个邪‘门’玩意竟然被小古曼童说的甚有‘门’道,还能下降头。   “那黑‘色’的草你知道干什么的吗?”   我随口一问,小古曼童又点点头,“那个也是尸油泡的,和血藤搭配用,垫在巫师的房子底下,用来增添巫师的法力,我的大和尚师父家里就有,师父在家里就可以给人下降头,而且有血藤和尸油草在,还可以保护自己,非常非常有用,少东家可以用用的。”   他这么说,我鼻尖上又冒了一层汗,小古曼童说的大和尚师父,应该就是将他赠给岑佩的泰国僧人。   这还真是一个地域一个文化特‘色’,泰国的僧人不‘精’研佛法,竟然‘精’通下降头,而小古曼童对一准知道尸油是怎么回事儿,可竟然一点都不害怕,还十分推崇,我也是服了。   转头跟李宽说了我这边的消息,他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笑了起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就是以前那些‘弄’邪‘门’歪道的商人干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套‘弄’的办法‘弄’这些。   呵,幸好你有仙家能发现这些东西,要是换了我们这些人,恐怕只有茅山弟子带的鬼类道兵可以查的这么仔细。”   我听着也笑了笑,茅山有养鬼术,道兵其实就是鬼,与我们出马弟子带仙家办事差不多。   看着李宽无所谓的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听过尸油的事情还能吃的下去,我也是佩服的很……   但话说回来,血藤、黑‘色’的尸油草,这些人为的东西太可怕了,有着匪夷所思的作用,比鬼要可怕的多。   我不知道这家ktv的前身是谁所有,但布下这些诡异的布置,用心更加恐怖。   一场火灾或许是事故,但血藤和尸油草困了那么多冤魂,这个脏屁股却需要龙虎山的那位老爷子、我、李宽这样的人去擦,也着实让人无奈。   放下手里的碗筷,我摇了摇头,唉,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类似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夏宁查岗      ktv的事情彻底处理完用了三天,在老鬼们各奔东西之后,在楼体朝阳的一面,从窗户探出头,广告牌后面的墙壁着明显的火烧痕迹,黑乎乎的一片,大致规模占据了楼体外部三分之一的面积。   而且,位于广告牌后面,清一‘色’的铁皮也有烧黑的痕迹,探着身子在上面一‘摸’,便沾了一手冰凉的水渍。   楼外出现这个情况,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火烧火燎过的黑痕开始慢慢变淡,三天过后便全部消失了。   或许……这是那些被困于楼里的老鬼所做,但能长期影响建筑这种变化,却是让人意想不到,也不太符合逻辑。   再加上厕所跑水的事情,老鬼们为什么那么做也让人匪夷所思,难道是他们潜意识里还沉浸在那场大火中,想要用水扑火?   想不通的事情我也只能作罢,说起来,这几年都在这边上学,ktv要是再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发现。   随后的日子,梁静佳付了一笔不菲的辛苦费,光是我这里就收到了八千,而李宽那头虽然少些,但也告诉我可以顶上他在古玩城一个月的房租了。   这钱来的很轻巧,我拿在手里‘激’动了一阵便没有什么感觉了。   在家乡那边,出马弟子帮人看事时费用也不小,靠着仙家们帮忙赚个房子车子的弟马大有人在,可在蔺师傅那头。收费最便宜的才二十块钱,贵的也没超过一千。从梁静佳那里得来的八千拿在手里,我心头有些虚。   梁静佳出手阔绰,开的车是宝马,可不论是她还是郝经理,都没再提那个小六儿撞了脑袋的事情。   我知道他们两个人还是不错的,没什么坏心眼儿,但想要做的更好,却不是我一个外人能够左右的。所以,我‘抽’空把小六儿叫了出来,偷偷的塞给他一千块钱,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钱,我给的有些大头,但心之所至,一冲动就给了。   给了就给了吧。给出去我心里也舒服点,剩下的钱拿在手里也妥帖。   “伟哥,这钱我不能要,我这都没事了,你看,我‘挺’好的。”   夜晚华灯初上。位于紫荆ktv‘门’口,高出我半头的小六儿满脸通红,在我面前还晃了晃脑袋。   “只是让你去做个检查,拍个片子,你现在年轻什么都感觉不到。如果脑部留有血块什么的,提早发现提早治疗。”我伸手拍了拍小六儿的胳膊。“听你同事说你是东北来的,咱们也是老乡,你比我岁数还小这就出来打工了,不容易,孤身在外,你自己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小六儿紧紧的捏着手里的钱,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笑了笑,“这钱也不是白给你的,回头我和片子,必须是三甲医院的,我在医科大学影像专业,拿来当参考资料用,明白了么?”   “诶、诶,知道了伟哥!”   “回去吧。”   转身回家,自个儿都觉得有种当高富帅的感觉,相当的财大气粗啊。   抬手擦了擦鼻尖,其实我自己也清楚,家乡那头的商人们每年也会拿出大笔资金做善事,他们有的是真善人,有的则懂一些玄学方面的知识,知道在哪些方面捐赠财务可以给自身累积福报,能让买卖越干越好。   我是没那个财力办这些事,也不想把心思放在做买卖上,过好我自己的小日子,等着以后立了堂口,领仙出马便会有另一番局面了。   一路返家,心情也是极好,做做扩‘胸’运动,活动一下四肢,刚溜达了五六分钟,手机便响了起来,低头一看,便笑了起来,“喂,师叔。”   来电是夏宁,她主动给我打电话倒是少见。   “师侄,搁哪儿呢,有没有想师叔啊?”   夏宁细腻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笑了一声,“师叔,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还能有什么事儿,跟你师傅那儿呆腻了,成天就给人治病有什么意思,找你聊聊天儿解闷,说,有没有想师叔?”   这般一听,我瞄了眼肩头的黄小妹,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便咳嗽了一声,“想了。”   “那就行,我还真怕你把我忘了……给你十分钟到医科大‘门’口来接我,师叔我来查你岗了!”   我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电话那头便又传来夏宁的声音。   “师侄,不会是做亏心事了吧,你们这头灯红酒绿的,小姑娘穿的裙子比东北‘女’孩短的多吧?”   我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干着嗓子说道:“师叔,你没逗我吧,你真来了?”   “切,还能有假?你们校‘门’口有家ktv,旁边就是小旅馆,喏,道东面还有家网吧,我说的没错吧?”   哎哟我的祖宗,夏宁还真的来了!   我忙掉头往学校大‘门’方向赶,“师叔,你等我,马上就到。”   挂掉电话,一路小跑来到学校大‘门’,过了路口,我一眼就看到了夏宁,她穿着一席白纱裙,长长的纱质裙摆落在身后,而前面的裙摆刚遮到大‘腿’,一双莹白的‘玉’‘腿’直晃眼睛,明显是她穿衣的风格。   她的身边还有两个大行李,正抱着手臂歪着嘴角,坏笑的向我看来。   多日不见,夏宁还是那么漂亮,盘起的秀发衬得人十分妩媚,校‘门’口进出的学生都往她那里偷瞄。   相比同样貌美的岑佩,夏宁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远远一看,她的美就像是有些抓不住似的,随时都能身边流走。   我心跳有些加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夏宁有了这种想法,难道是太久没见到她的原因?   跑过去的功夫,位于夏宁身边不远处的一辆白‘色’轿车里,从驾驶座位中探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脑袋,对着夏宁就吹了一声口哨,“美‘女’去哪儿啊,一起出去玩玩?”   夏宁根本就没搭理那个人,对我招了招手,“麻溜的啊,没看你师叔被人搭讪了吗?跟个闷葫芦似的,怎么对你师叔一点保护的意思都没有呢,我还不够当你幻想对象啊?”   她好像还说了什么,可我都没听清,脸上的汗哗哗往下落,这才多久不见,夏宁的语言暴力更甚几分,涨红着一张脸快步走上前,连忙拉上行李箱,夏宁的手臂立刻挽上了我,那轻柔的指甲在臂弯里一摩擦,我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师、师叔……”我吞了口唾沫,“你来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啊?”   夏宁神秘一笑,“打什么招呼,你师傅那里也用不着我帮忙了,师叔我现在是自由人,爱去哪就去哪儿,顺道过来看看我可爱的小师侄还汇报?”   “不用不用!”我都快瀑布汗了,“师叔在哪儿落脚,订宾馆了么?”   “这小子,你看你学校周边,有我能住的地方么,都是夜夜笙歌的小旅馆,你就是这么招待的师叔的?你不是租房子了么,师叔去你家住。”   去我家住?   家里还有个岑佩啊!   我‘欲’哭无泪,夏宁要是发现这事儿,肯定得对我另眼相看,指不定怎么想呢。   沿着人行道向前走去,有辆车从后面跟了过来,车里面一个年轻男子扶着方向盘往我们这边张望,“美‘女’别走啊,再聊聊嘛!”   我和夏宁齐齐转头看过去,就见那男子一脸痞笑,穿着白衬衣黑长‘裤’,一副人模狗样的德行,一头黑短发修的跟韩星似的,目光在夏宁身上不断打量,‘色’‘迷’‘迷’的模样看着就恶心,而且,他扶着方向盘的手还若有若无的在上面拍了拍,似是故意让我们看到方向盘上的标志——四个圈。   啧,我又不是不认识车,这辆白‘色’轿车是奥迪tt,他这么显摆,有意思么?   哥们,手段太低端了吧?   夏宁笑容不减,用手捏了捏我的胳膊。   我也是无奈,转头跟黄小妹说了一声,黄小妹笑了笑,转头又对跟在我附近的小鬼说了一声,我背后顿时一股凉风吹出去,紧跟着便听到一阵发动机轰鸣,那辆白‘色’的奥迪tt猛地向前一窜,车轮向右一转,根炸‘毛’的傻狗一样歪身子上了人行道,车子地盘顿时咣一声撞在道牙上。   车子没停,又猛地钻进人行道的绿化带里,险些撞到校园围墙!   我和夏宁站在车子旁边,看到里面的男子吓得脸都白了,冒了一脸冷汗。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勾搭谁不好,非得招惹夏宁,对不住了哥们,师命难违,你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可别随便勾搭美‘女’了。   夏宁满意的笑了笑,拉着我直接横穿马路,到了到对面回头一看,奥迪tt的车主正在车边检查爱车的伤势。   这会功夫,夏宁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我琢磨了一下,忙把家里住着岑佩的事情提前‘交’代一下。   夏宁一听,一双眼睛眯的好似狐狸一般将我仔细打量了一阵,“是你之前跟你师傅说的那个‘女’病人吧?呵,张伟,这医生和‘女’病人住一屋,是不是经常给人家检查身体啊,你小子不会开荤了吧?”   我浑身一抖,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了,“没、没有,真没有!师叔你听我解释……”   “用得着你解释么?”   夏宁一笑,右手顺着我左臂滑了下来,一把拿住我手腕搭起脉来……      第一百六十章 夏宁查事      “你在这边找工作了?”   只是一瞬间,夏宁的三根手指在我左手腕上点动了一阵,很快便说出了我的近况。   我抬手刮了刮鼻尖,“呃,找了个医馆,给人当骨科大夫。”   夏宁一听,立刻翻了我一眼,“缺钱跟师叔说啊,你自己有‘毛’病还出去打工,这能养好病么……哟!你还跟人打过架,哪儿来的?”   我一愣,也不知道夏宁说的是喇嘛那帮妖仙,还是跟杨莲香堂口有冲突的那一回,只好吞了口唾沫,暗道情况还好,夏宁搭脉查事,但也不会每件事都查的清清楚楚。   “有意思,你还供上道家的东西了。”夏宁一笑,松开我,要了另一只手继续把脉,“呵,还碰到上方仙了,你这一个月就‘弄’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进了局子,离开东北都玩脱了吧,真能耐,师叔也代你师傅教训教训你!”   夏宁说罢,手从我手腕上放下来,一把拧上我的腰,那手劲儿相当大,疼得我都踮起脚丝丝吸气儿。   她眯着眼睛道:“疼不疼?”   能不疼吗,我估计这一掐都得紫了,看着夏宁笑着,我知道她肯定是在生气,她笑的越好看,这火气越是不小。   “师叔,我也是‘逼’不得已,碰上了总不能不管吧?”我苦哈哈的说着,任由夏宁掐着我。   “不管就不管呗,你当你自己是超人呢?还有黄小妹……”夏宁一转眼看向我左肩头,“你怎么当他媳‘妇’的。他这边沾‘花’惹草,都有两个妞了对不对?”   黄小妹一听。嗖的一下子钻进我肩窍里,彻底把这摊子全推给我。   “师叔,我、我没‘交’‘女’朋友啊!”   “什么没有,家里的那个,还有你打工的地方,两个‘女’人长得不错啊,而且对你都有想法了,张伟。我可警告你,别跟人玩什么暧昧,耽误了人家结婚找对象,师叔饶不了你!”   夏宁哼了一声,一把甩开掐着我的手,抱着手臂往我住的小区方向走去。   我吸着气儿,使劲‘揉’了‘揉’腰。拖着两个行李箱快步跟上,心中暗暗猜想:夏宁说的是岑佩和……严思琪?   不会吧,我跟她们也没关系啊!   来到夏宁身边,夏宁瞄了我一眼,哼了一声,“你家里那个我还看不出来怎么回事。一会到了你家再说,至于你工作的地方,那个‘女’的可能得三十岁以后结婚,之前找什么对象都会不顺心。”   “师叔,你说的人是严思琪。是公安的‘女’领导。”我提了一嘴,又小心的打量夏宁的神‘色’。“那个,师叔也是三十岁以后结婚?”   夏宁郁闷的点点头,“可能得三十五以后,严重的会到四十也说不定,干咱们这一行就是这样,五弊三缺。”   我点点头,五弊为鳏、寡、孤、独、残,对应鳏夫、寡‘妇’、父母早亡、一生无子、身体残疾;三缺为钱、命、权,对应缺钱、短寿、无权。   但凡从事‘阴’阳事务的人,不论是我们出马弟子还是算命先生,必犯五弊三缺中的一样或多样,我自身就是犯五弊中的“独”,以后立的堂口既是和黄小妹共同掌管的龙凤堂,也是绝户堂,不会有子嗣。   而夏宁身上犯的则是寡,也就是寡‘妇’,即使现在结婚了,以后也会离婚或丈夫早亡。   我们这样的人有能力不假,但有得必有失,这是规矩。   当然,想要避免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行,各自将工作办的好,积极接受自身的使命,道士学道,弟马和‘阴’阳先生完成下面‘交’代的任务,等上了年纪,结婚生孩子,家庭事业圆满都是可以的,具有可‘操’作‘性’。   可站在人‘性’的角度上去看,想要得到好结果,需要时间和个人努力,夏宁以前就曾说过,不想那么晚结婚,她再怎么样也是个正常‘女’人,也怕人老珠黄。   “那‘女’的叫严思琪是吧?”夏宁叹了口气,“这人事业心太强,以后的成就不低,虽然在你身上没见个真切,但我一打眼就知道她心气高,可你这条件在这里摆着,跟她走不到一起。”   这般说着,夏宁一把勾住我的脖子,恨恨道:“你小子真有能耐,那个‘女’的是相中你的品行了!哼,什么都不做都能勾搭上这么个‘女’人,你怎么不努把力把师叔我收了呢,你还真有些让人出乎意料的地方。”   我嘴里一苦,夏宁不说这事我还不知道,严姐怎么就对我有这方面的意思了?   唉,师叔能跟我开句玩笑,也应该不那么生气了,而我心里多少也察觉出来点东西,严思琪那里不提,我跟岑佩之间的确实有超乎姐弟关系的地方,包括夏宁在内,若有若无的暧昧不是没有。   回了家开‘门’进屋,岑佩正在客厅里用我的电脑看股票,而夏宁一走进来,两个‘女’人便不约而同的各自愣了一下,四目相对时,目光里透出的打量和审视,明显有些火‘药’味。   我也是头大,要不是夏宁之前跟我说过那些事,我也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赶忙将两个人介绍两人一下。   岑佩没想到眼前一身靓丽装扮的夏宁会是我的师叔,忙尊敬了起来,而夏宁她也不是端架子的人,很快便与岑佩热络的聊了聊,随即为她搭脉看事,查一查她身上的问题。   “童子命,上面下来的,来头不小。”坐在沙发里,夏宁一边给岑佩搭脉,一边跟我说着话,“岑佩没有魄无魂,很容易被鬼类仙家上身,等到她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地仙级别的仙家在她身上走一通,可以增加道行。张伟,你以后要护着她,所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到时候让你堂口的仙儿教你。   还有,岑佩以后三年一劫,今年除夕可能会有一次,到时候带她去你师傅那里躲一下就行,你师傅知道怎么处理。”   夏宁风轻云淡的说着便收手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口水喝,没了下文。   我转头看向岑佩,就见她面浮喜‘色’,‘激’动的向我看来,一准看出她的事情有着落了。   不过,夏宁查到的信息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我让岑佩稍等,拉着夏宁去了卧室,房‘门’一关,便道:“师叔,岑姐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才……是有些事情不该让她知道吗?”   夏宁笑了笑,瞄了眼我抓着她臂弯的手,我忙‘抽’了回来。   “她的事情并不复杂,但我没法查个确切,这就说明她的来路不简单,不该是你我该知道的人物,不过,岑佩对你有点想法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张伟,你可能要过‘情关’了。”   我猛然一怔,所谓情关,这是出道弟子在出道前的磨难,怎么会跟我有关系!   出道弟子想要建立出道堂口,经历的考核和磨难比我们出马弟子多得多,一些出道弟子甚至到了五六十岁才能熬出头,业内更有一种说法,说出道弟子有九九八十一难,最后一难十分可怕,名为“众叛亲离”!   情关是出道弟子考核里分量很重的项目,需要出道弟子忍受亲情、友情、爱情的各种变故,表现的好,众叛亲离就可以免除,表现的不好,就会演变成众叛亲离。   “师叔,你可别吓我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是出马的堂口!”我焦急的问着,浑身直犯冷,我要真的需要过情关,那危险程度就太大了,搞不好会连累爸妈,能闹出人命的!   出道弟子是比我们出马弟子厉害些,有的出道弟子自身能力就堪比仙家,但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哪里做的不好,身边的亲人朋友都能离世,即便以后有到了下面,可能直接晋升上方仙,这事也是爱谁干谁干去,可千万别‘弄’我身上来。   夏宁抱着手臂看了我一会儿,噗哧乐出了声,“瞧把你吓的,师叔逗你玩呢,你要是过情关,师叔都得躲你远远的,哪个‘女’的沾你身上都得倒霉。”   我这头一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不带这么吓人玩的,我最近认识的‘女’‘性’是多了点,夏宁说我要过情关,我还真信了几分,好个虚惊一场!   “哈哈,这可别怪师叔,我也是给你个教训,明白一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上你来上学是学医的,不是让你仗着本事在这儿泡妞。   好了,岑佩这人我看过了,还不错,本‘性’不坏,只要黄小妹同意,你收了她也无妨,毕竟是上面下来的,‘门’子硬,等以后知道她自己的来路,很多事都能帮你打点,走,让我看看你供的的道家物品,在客厅对吧?”   我抹了把虚汗,带着夏宁出‘门’,转身来到客厅的衣柜,打开来,里面摆着供桌和黄符,六丁六甲和道家护法神将符都在。   夏宁上前唱了声道家礼,拿起一张六丁太‘阴’符看了看,立刻眉头连挑,“有意思,画符的人‘精’通很多家的‘门’道,虽然杂‘乱’了点,但确实有作用,你就接着供吧,把这些符温养好了,当成护身法器用都是可以的。”   这般说着,夏宁咬了咬手指,转眼的功夫又在我屋子里‘乱’转起来,还翻出两个装鬼的葫芦,她拿着葫芦转头对我说道:“师侄,你忙你的,回头别忘了带我去看看你工作的地方,见见你另一个‘女’朋友。”   啊?还要去看严思琪?   那哪是我‘女’朋友啊,夏宁这事要坑死我的节奏。   我‘欲’哭无泪,完了,真完了,我那个地眼的事儿早晚也得暴‘露’,夏宁指不定还得说道我点别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转移来的病人      夏宁一来,不只是查岗,还要当我的大家长。-…-   审查我的学校,拜访我工作的地方,审核我新认识的朋友,徐丽婷和小古曼童都被她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说他们俩实力太差,要赶走,把小古曼童都吓哭了。   我不知道她查没查出地眼的事,但我身上有些问题她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夏宁在家里住了两天便受不了我那小小的一室一厅,在市中心订了个酒店房间,估计是没打算在这边长久呆着,算是让我松了口气。   临近学校军训结束,到了九月初,市里的气温还是那么热,在清仁堂坐堂的时间段里,严‘精’忠不断问我夏宁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一趟。   也是没办法,接骨‘药’的方子是夏宁开的,师叔她在‘药’理方面极有造诣,可以和蔺师傅并驾齐驱,毕竟治疗骨病方面三分治七分‘药’,常见的川乌、草乌的外敷‘药’见效慢,而且毒‘性’也大。   可夏宁的开的方子里,各种‘药’材相辅相成,毒‘性’要略小一些,疗效也十分明显,就像刘局的骨病,喝了我正在用的接骨‘药’,腰椎和骶骨因为风湿而骨质增生的症状大为减轻,骨头都细了不少,愈加趋近于正常人的骨骼。   这些都是正骨手法所做不到的,可以说,有了夏宁给我的方子,在二线城市开个专治骨病的小诊所都绰绰有余了,包括严‘精’忠在内,拿着夏宁的方子。以后都可以接收大量骨病患者。   这真是一方抵千金来形容都不为过,可惜。方子无法外传,需要真正有经验的中医全程监督病人的病情,做出用‘药’量的调整外,每日对患者进行正骨复位都必不可少,方子传出去被不合理的使用,反而会影响病人的病情,甚至加剧恶化。   “真是没想到啊,张大夫这么年轻。夏小姐也是这么年轻,却都有‘精’湛医术。”清仁堂的诊室之中,严‘精’忠长叹一声摇头道:“我们严家世代守着这个清仁堂,吃着祖宗传下来的老本,真是井底之蛙啊。”   我放下手里的针灸医书,笑了笑道:“严大叔也别这么说,国内能有传承的中医世家并不多。我们只是‘精’通骨伤,内科病还是无从下手的。”   “内科病也是中‘药’调理,有些‘毛’病不如动个手术见效快,张大夫啊,好些病人忍受不了中医治疗慢,宁可在身上开刀子伤元气。也不去喝‘药’汤子,我那大侄子虽然跟我们学中医,但以前念的专业还不是西医?   现在成天站在手术台上给人开刀,就算有心学医,也进展太慢了。”   严‘精’忠不断摇头。叹息连连,“唉。‘精’诚那儿子是我们家小辈唯一一个大夫了,这孩子有事业,有自己的生活,还要钻研老祖宗传下来的医术,打从你来了,他就‘露’了两回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接下这个摊子……”   我笑了笑,知道严‘精’忠也是无奈,他大侄子严思文三十多岁,在市里的武警医院主刀,正处在事业上升期。这人我见过两次,对医学方面非常认真,探讨医术时,总会将中西医进行比较,取长补短,思想很开放,是个学识非常渊博的人。   只是中西医融合之路还很漫长,尤其是中医方面很多宝贵的知识都被误解成糟粕,普通医生都没法接受,包括严思文在内,有些中医理论没法实践验证,他都是采取保留意见,内心里跟我和严‘精’忠的想法有分歧。   和严‘精’忠正聊着,也是巧了,说曹‘操’,曹‘操’就打了电话过来,而且是直接打在我的手机上。   我看了眼来电显示,也是诧异,这还是严思文头一回给我打电话。   “喂,严大哥?”   我说了一声,一旁的严‘精’忠便惊讶的向我看来。   “张大夫啊,在我大爷家里呢?忙不忙,想跟你说点事。”   站起身,我‘揉’了‘揉’眉头,“你说你说,我在清仁堂。”   “是这样,我这边有个武警战士,执行任务时受了点伤,仪器都检查了个遍,什么‘毛’病都没有,可就是站不起来,身体也动不了。”严思文那头压低了声音,“那小伙子是农村的,家里就他一个顶梁柱,在医院里都住了六七天了,我也是没办法,这么在医院耗下去对他可没好处,我就想是不是虚病啊……”   我抿了抿嘴‘唇’,严家人都知道我会处理一些虚病,严思文能给我打电话说这事,那病人的情况可能很不乐观。   而严思文也是医者仁心,能帮病人联系我,这在大多数医生里也是极为少见。   “严大哥,是要我去医院看看么?”   我问了声,那头立刻传来严思文的回话:“不用不用,我让医院的战士送他过去,到了地方让他们给你打电话,我这边还有手术要做,晚点过去看看……”   挂掉电话,我将事情跟严‘精’忠一说,严‘精’忠也是吃惊不小。   等到中午饭口的时候,对方带着病人来了,两名武警战士抬着担架把人从胡同口一路送过来,我打眼看了看病人,就见他眼窝深陷,眼袋乌青乌青的,一双眼睛虽然是睁着,但看人的眼神不对味,没有聚焦,也不说话,他身上穿着蓝白条的病服,喘气都没什么力气。   快步进了诊室,两名年轻的武警战士将病人抬到病‘床’上,严‘精’忠跟上来帮忙把脉,我则伸手翻了翻病人的眼睛,发现对方眼白的部分布满了泛青的血丝,好似病入膏肓一般。   “这几天没休息了,怎么会疲惫成这样?”   我抬头看向两名年轻的武警战士,两人满脸是汗,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有些紧张。   “我们不是你们领导,有什么就说什么。”一旁的严‘精’忠缓缓说道:“你们严主任让你们把病人带来,具体情况跟你们说了吧?”   说罢,严‘精’忠转头看向我,“五脏六腑都没事。”   我点点头,转身上手检查病人的骨骼,严‘精’忠则和两个武警战士了解情况,那两个战士这才紧张的说了来龙去脉。   病人叫赵志,半个月前,他们中队配合本地刑警执行缉毒任务,抓捕入境毒贩,地点就在一个小渔村里,对方有土枪,有越南人,穷凶极恶,是从云南那头逃过来的。   当时武警出动,赵志第一个带着防暴盾牌踹‘门’进了民居,里面的人没反映过来,还来不及动手便被涌入的武警制服了,有过打斗,其中一个罪犯被赵志放倒后,准备掏枪还击,被赵志一枪击穿右腕。   说到这里,两名武警战士‘露’出了惊恐的目光,随即便有一人说道:“那人被一枪打折了手腕,骨头都‘露’出来了,可还是抓着抢还击了,打在赵哥‘胸’口,子弹被防弹衣挡住。   然后那人就跟猴子一样四肢跑动,直接从窗口撞了出去,我们在外面布网的人开了机枪,没能击毙他,硬是让他给跑了……”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寒,“没抓住人?”   “没有,已经搜了两个礼拜,两百多名民警,加上我们中队在渔村周围县城布网,山上、田地里、野外都找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之前看到犯人逃跑时,说他的动作跟野兽一样,速度太快,正常人受了这样的伤,又是四肢着地,中队领导都下了禁口令……”   云南那边逃来的毒贩,还有越南人,我抬手蹭了蹭头上的汗水,这帮人一路过来深入内陆这么远的距离,还带着枪,要真没有点本事就怪了,不是普通人。   检查过赵志的骨骼,我向两名武警战士要来核磁片子,仔细的看了一阵,便见到赵志的骨骼非常健康,也没有神经损伤,骨膜部分也完整。   他现在站不起来,面容上也没多少对周围环境的神情反映,应该是虚病。   随后,两名武警战士红了眼睛,另一人开口说道:“赵哥中枪以后就站不起来了,一开始去的解放军医院,‘胸’口就是有些瘀伤,医生查了几天都没办法,住院观察了一阵子,后来又转到我们自己的医院,严主任他们也没办法……”   两位武警战士跟我年纪差不多,看着战友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全无办法,再加上解放军医院和武警医院的医生也都算是他们的领导,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是苦了他们两个跟着东奔西走。   转过头,病人体温还算正常,我询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话音一落,赵志缓缓看向我,‘迷’茫的摇了摇头。   抿了抿‘唇’,这十有八九是掉魂了,而且三魂和七魄都不一定齐全,这‘精’神方面反应慢就是最明显的特征。   “严大叔,家里有纸墨笔砚吧?”转过头,我看向严‘精’忠。   严‘精’忠连忙走过来,“有,你要用这些东西么?”   点点头,我又道:“纸,最好是黄表纸,我要写拘魂码。”   赵志是武警,又是‘成’人,身体素质非常好,按理说是不会掉三魂七魄,可对方是云南那头来的,那就不好说了,赵志打了人一枪,对方很可能在逃跑前做出报复行为,扣了赵志的三魂七魄的其中几个。   拧了拧手腕,我也是头一回写拘魂码,以前蔺师傅不让我用,是怕手上功德加持的多,拘魂码捆坏了小孩子的魂儿,可是,赵志这军旅出身的人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第一百六十二章 插手追捕      拘魂码又称马追魂,取自仙家打马追魂之意,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知道拘魂码的写法,但对自家孩子掉魂的情况却不能轻用。--   而且,拘魂码的效用和黄符差不多,有些人不得法用朱砂书写,威力不小。朱砂自古就是沟通神明的物品,一般人的三魂七魄承受不起朱砂的磁场影响,容易伤了小孩子的魂魄,我这头书写拘魂码时,用的只是普通墨汁。   在桌上快速铺开黄表纸,拿起‘毛’笔蘸了墨,右起第一行,我快速书写失魂人的名字、身份、年龄、籍贯、出生日期。   “‘荡’‘荡’游魂居住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路野庙宇庄村,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走失真魂,今请路遇仙神收魂归体,吾,收魂人,弟马张伟,年、月、日……”   写罢,我朝着严‘精’忠要了印泥,在拘魂码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拘魂码里有些内容是必须要写的,那些词语并非故‘弄’玄虚,而是类似于古代的祭祀仪式,可以使拘魂码具备正规‘性’,如果是‘精’通画符的人,还会在拘魂码上画符文和马匹的简易图,使得拘魂码更有效用。   而按手印,则和盖大印是一样的效果,要在拘魂码上添加收魂者的身份印证,从事‘阴’阳事务之人的印记效果最好,父母次之。   做完这些,严‘精’忠站在我身边看着我写完拘魂码,眉头直皱。   我知道自己的‘毛’笔字很难看。也没有鬼画符那种复杂怪异的视觉效果,不过拘魂码能用就行。   看着墨迹干了。将其双手奉起,找了个铁盆,就地在赵志所在的病‘床’边上烧掉,屋子里立刻弥漫起明显的烧纸味。   说实话,我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是第一次用拘魂码,虽然格式上没有错,但具体效果还得再看看。实在不行,就得找夏宁过来了。   单薄的黄表纸在铁盆里迅速曲卷,烧成一片黑灰,半蹲在地面上,铁盆里散发出来的热气很快消散,‘床’边的张志低低的闷哼了一声,脸上一歪睡了过去。   心气儿一提。我也没想到拘魂码的效果竟然这么好,赵志快速入睡,应该是拘魂码开始走程序了,等到赵志一觉醒来,他的三魂七魄就会归位。   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告诉众人等一等,随即,严‘精’忠便招呼大伙一起去吃午饭。   中午下饺子,两位武警战士都没好意思动筷子,可能这儿是严思文的亲大爷家。是领导家属的原因。   保一方平安的战士同志太过腼腆,我打心底里喜欢这样的人。严‘精’忠也跟我说,这样的年轻战士都是如此,人朴实,也可爱。   到了下午,两位战士帮忙打扫院子里的卫生,怎么拦都拦不住,这倒不是他们刻意表现什么,部队里的军人都是这样,帮领导家洒扫是习惯,很多从基层提拔上来的军官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做事细心、实在…   到了下午三点多,赵志醒了。   睡了一个午觉,赵志脑‘门’上全都是汗,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但面颊上的浅浅血‘色’却给人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我怎么在这儿……”   赵志的嘴‘唇’发干,午后的阳光照在脸上,还有些虚弱。   我走过去帮他喂了口水,询问身体症状的功夫,严‘精’忠也走了过来,打眼一看,便见到赵志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   “张大夫,那个什么码真这么神奇?”   “这和治病是一个道理,对症去做就有疗效,会治虚病的人都有这一手,只是普通人平常接触不到。”   解释了一句,‘门’口的‘门’帘子一掀,他两个战友也快步进来。   “赵哥!赵哥你能坐起来了?”   “你能动了?”   两名战士靠上近前,左一句右一句焦急询问,围着赵志五大三粗的捏着他的身子骨,‘激’动的难以言表。   诊室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严‘精’忠带着一名武警战士去给赵志‘弄’点白粥,我这边也要观察赵志清醒后的症状,让他大致了解下自己的情况,可我没想到,赵志竟然一口道出了我的身份。   “张大夫,你、你是大仙儿么?”   我一张嘴,还‘挺’惊讶的,严思文派人送来这个病人,我肯定要帮忙看看情况,只是没想到,对方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阅历不一定有多丰富,而且还是从部队里出来的武警,竟然知晓常人不了解的出马弟子。   仔细打量了他,便见赵志一直在盯着‘床’底下的盆子,里面还有些黑‘色’的纸灰,他转而对我虚弱的说道:“我三姨就是大仙儿,在县里给人看事儿的,不论干什么都烧东西,还能给人端胳膊治伤寒病,我们村里有白事也得找我三姨。”   哟,这真是巧了。   我笑了一下,赵志看了看,也会意的憨笑了一阵,“而且张大夫跟我三姨很像,说话做事都像。”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咱俩碰上就是缘分,放心吧,身体没什么别的‘毛’病,掉了魂儿找回来就没事了,休养几天就行。”   “诶,谢谢张大夫。”   说了两句,我本以为这就没什么事了,可赵志又叫了我一下。   “张大夫,还有个事儿,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毒贩了,你说,是不是我的魂儿一直跟着他?”赵志说了一声抿了抿‘唇’,眉头紧皱。   “这话怎么说?你那个梦都梦到什么了?”   我心头有些吃惊,人回魂以后多半不记得魂魄走丢后发生的事情,但也不排除出现赵志这种情况,这属于个人的际遇,得问清楚情况,也免得赵志以后多想,影响了以后正常的工作生活。   随后,赵志吞了口唾沫,摇了摇头,“记不太清,我好像是跟着那个毒贩去了一个山‘洞’里,见着他在那儿吃生蛇,他把蛇卷了几下就塞嘴里嚼,嘴巴鼓鼓囊囊的,一下巴都是血……”   他说着便一把捂住喉咙,“太恶心了。”   赵志这么一说,我喉咙里也不太舒服,细琢磨了一阵,这事儿还真不像是做梦那么简单,如果是梦,很多人都没法描述的这么清楚。   我又问他,“还看到什么了?”   “刚醒那会儿才还有点印象……哦,我记得他自己把手给接上了,用布条缠着,偷了衣服,从高速道……”   说着,赵志猛地睁大了眼睛,抬手死死掐住太阳‘穴’,“他、他进市里了!”   登时我脑海里就嗡了一声,这么个危险人物竟然突破警方和武警的封锁,逃进了市里,这家伙什么来头?   “张、张大夫,你说这是真的么,会不会是我做的梦……”   赵志像是把自己吓到了,惊得满脸冷汗。   我抿着嘴‘唇’摇摇头,“要真是梦,不会让你记住这么多,也记不住那么多细节,那个罪犯穿什么衣服?”   “蓝、蓝布‘裤’子,黑皮鞋,黑背心,黑运动服!”赵志的声音有些抖,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想到能记得这么清楚。   随后,他咬了咬牙,掀开身上被子‘欲’起,站在一旁听我们说话的武警战士立刻扶住了他,脸‘色’苍白的说道:“赵、赵哥,我、我回去汇报。”   赵志吞了口唾沫,“这事儿……领导能信么?还是我去吧。”   “不信也得信啊,总不能让那个祸害跑了,赵哥,你在这里养病,兄弟们给你报仇,毙了那个杂种!”   说罢,那武警战士便转身跑了出去,我这头忙按住还要起身的赵志,而一转眼的功夫,严‘精’忠便快步走进来,身后,隔着‘门’帘,两名走到一起通气儿的武警战士也分头行动,一人留下,一人跑出院子回队里汇报。   严‘精’忠快步朝我走来,“张大夫什么情况,什么犯人潜入市里了?”   我将赵志的情况一说,严‘精’忠顿时睁大了眼睛,“这还了得?我得给思琪去个电话,武警那头她有认识的朋友,让她帮忙张罗张罗。”   我也是没想到,这边治了个病人,还给严思琪招来了些麻烦。   抿了下嘴‘唇’,我转头给夏宁打了个电话,将情况一说,夏宁便训了我一顿,“师叔刚来就给我找活是不是?哦,这回还跟武警牵扯上了,下回是不是要跟军队合作?再以后你就该去航天局了吧,上去看看南天‘门’长什么样?”   夏宁一连数落了我五分钟,甩了句“你给我等着”,便挂了电话。   我知道她一准会过来帮忙,如果不想来就直接拒绝了,抬手搓了搓头发,这事儿虽然不归我们管,但赵志说了,那罪犯自己能把自己的胳膊接上,这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再加上他被人一枪打掉了魂儿,被罪犯带在身边,保不齐就是控制赵志的魂魄,了解周边环境和警力布置用的。   这种人太可怕,普通人碰上能被祸祸死,绝对留不得,而夏宁那里能查事,提供一些侦查的方向,也能缩短警方的‘摸’排工作。   “张、张大夫……”   转过头,赵志惊讶的向我看来,似乎想象不到,我一个出马弟子竟然要帮他们处理这个事。   他张大了嘴巴,“您、您这样不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么?”   我听了愣了几秒,随即苦笑了一下,“不画蛇添足才好,我只怕自己多事给别人带来困扰,你放心吧,我有办法让自己独善其身……”…      第一百六十三章 身不由己      市里进了一名罪犯,赵志的战友回武警中队汇报情况,这事儿不一定就能传达到位,也不能因为赵志做了个梦,就将警方和武警的人力调往市内…   可事态的发展却分外的出乎意料,赵志在诊疗室吃过东西,市里武警支队的领导便带着大批人员来了清仁堂。   武警编制内,中队是最基层的编制,往上才是武警大队、武警支队、武警总队,来的武警支队领导是副团级!从清仁堂院子外走进来,身上都带着风似的,步伐极快,浑身都冒着严肃的气息,是个冷面冰霜的中年男子。   而随行的武警干部也是一个个行走如风,一进‘门’,整个清仁堂都似乎冷了几分。   我和严‘精’忠出‘门’相迎,彼此握过手后,为首的武警领导眉头紧皱,“大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赵志同志在哪儿,我们要进一步核实情况。”   军人身上的杀伐气息不是随便说说的,对方在面前一站,给我和严‘精’忠的压力不小,随即便带他们去找赵志,将诊室的‘门’一关,我们两个大夫就只能在外面呆着了。   来到院子里泡了壶茶,坐下来和严‘精’忠闲聊的功夫,严思琪回来了,还带这刘局和两名刑警。   众人一进‘门’,也是神‘色’匆匆,要去找赵志了解情况,说两名刑警是市局来的。   我和严‘精’忠起身又迎了一下,领着人进了屋,再就跟我们没什么事了。   回到石桌。室外的气温不低,坐在院子的老槐树底下喝热茶。树荫挡着阳光,我和严‘精’忠相视苦笑,这清仁堂都变‘成’人家的办公室了,也好在这个时间段没什么病人。   不过,任谁都看出这事儿变得复杂了,武警支队的领导,刘局和严思琪亲自领着市局的刑警过来,问题已经上升到市里关注的程度。   我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等了半个多小时,屋里的人还没出来,院里又走进来一人,夏宁。   “师叔!”   忙站起身迎上去,我看向她的神‘色’,就见夏宁的目光带着毒一般,拧着眉扫了我一眼。都跟刮掉我一层皮似的。   她伸手将一身米‘色’的雪纺连衣裙一提,‘露’出一对纤细的小‘腿’,细跟凉鞋踩着地面哒哒哒的奔我过来,上来便掐住我的脸,“大热天就这么折腾你师叔?张伟,你把我当你苦力了怎么着?”   “别掐。师叔,再掐就没脸见人了,病人是走了关系找上我的,可不得处理利索吗?”   “呵,走关系找上你的?好好当你的坐堂大夫得了。”夏宁翻了我一眼。转头看向严‘精’忠,“严掌柜。张伟在不好好做他本职工作,你是打是骂都行,替我师‘门’好好教育教育他,我信得过!”   严‘精’忠一听,忙起身搓了搓手,看着这个场面尴尬的不行。   我拉了夏宁一下,低声道:“是严家人介绍来的病人。”   夏宁一听,在我腰上一拧,瞪了我一眼,“不早说!看你师叔的笑话呢?”   尴尬的笑了笑,我又解释了一句,“师叔,病人是武警战士,抓捕犯人时着的道,师叔帮忙看看怎么回事,咱们就是多句嘴,回头不牵扯进去就行了,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情。”   这么说着,一旁的严‘精’忠也是笑着点点头。   夏宁拧了拧手腕,瞄了我一眼,“行了,我知道你小子满脑子都是正能量,跟蔺师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别的事儿都好说,以后可千万别再跟这样的部‘门’机构扯上关系,你们出马那个系统,不适合当官参军,知道吗?”   我连连点头,这怎么会不知道,出马弟子下面有编制,不能在社会上再有别的编制身份,这就和现役军人不能在民政部‘门’任职是一个道理的,是规矩。   说罢,夏宁便快步走向诊室,我和严‘精’忠也快步跟了上去。   敲‘门’,‘门’开,‘门’后一名武警干部一看我们便点头笑了起来。   走进诊室,那位冷面武警领导正跟刘局商量着什么,一旁的严思琪则面带笑容向我们看来。   “吕队长,这位就是我之前说的张大夫。”   刘局抬手引荐了一句,那位副团级领导吕队长便着重向我看来,随后跟着刘局走上前,伸出了右手,“来的匆忙,之前没有了解确切情况,感谢你救治了我们的战士。”   与吕队长再次握手,我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手掌传来的力度多了许多真挚。   一旁的刘局笑了笑说道:“张大夫,其实我们刚才就想出‘门’找你,不过看你和朋友还有点事,就等了一会。”   吕队长也是点点头,“刘局,既然听你说张大夫有那方面的能力,咱们就开‘门’见山说吧。   赵志同志提供的情报我们还在核实,需要警方调取道路监控逐一‘摸’排,张大夫不必有什么顾虑,这伙毒贩的来路我么早有情报,不是寻常罪犯,一路从云南、贵州、广西潜入内陆,又途径湖南、湖北、安徽,各地警方严密抓捕,前后牺牲了三名警员。   对方藏有枪支,一行队伍有专业的打手,‘性’质涉黑,是境外毒枭手下的‘精’锐队伍,负责抹杀叛徒,这伙人是第二次入境,随走随抢,残害‘女’子,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岁左右,行径恶劣,非常嚣张。”   吕队长这般说着,脸上也‘露’出明显的速杀意味,眼中寒光闪闪,“这伙人里有降头师,会用蛊毒的云南人,还有一名侦查兵类型的风水师,可以说是一群异类人士,本领不小,现已击毙三人,抓捕八人,尚有一人在逃,身份不明。”   一席话落下,我和严‘精’忠皆惊!而夏宁更是抿着嘴‘唇’快步走到病‘床’边,拿起赵志的手腕搭起脉来。   “这是机密情报,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民众恐慌,不要外传。对方年纪轻,手段狠辣,公安部‘门’的心理分析师给出的结论是,此人可能长期流窜各地,寻找出境的办法,也极有可能因为报复心理强,造成连环命案。   我们现在急需更多情报,张大夫,你……”吕队长浓眉紧皱,“您有能力的话,请知无不言。”   话音刚落,夏宁那里便转过头来,“人之前在一个网吧里,张伟把病人的魂儿招过来时,便惊跑了。”   “师叔,你查出来了?”我快步走过去,便见到夏宁摇头。   “具体位置不清楚,网吧外面石条宽阔的车道,对面是个高层小区,土黄‘色’的楼,小区大‘门’是拱形的……对了,小区一侧的拐角有家大商场,是国美电器。”   一席话说出来,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吞唾沫的声音。   “谢谢二位,这些信息足够我们缩小抓捕范围了。”吕队长点了点头,随即与刘局说了两句,各自拨出电话开始组织人员寻找的夏宁所说的地方。   随后,夏宁招呼我跟严‘精’忠请了个假,把我带离了清仁堂。   走出清仁堂‘门’外的胡同,夏宁放慢了脚步,抬手搭在我肩膀上叹了口气,“行了,余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咱们不能再牵扯进去了。”   我点点头,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师叔,辛苦了……”   夏宁转头笑了笑,“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帮国安查过案子,不算什么。”   我听了一怔,没想到夏宁还有这样的经历。   “你也不用大惊小怪,更不要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夏宁的胳膊肘使劲勒紧我的脖子,叹息道:“师叔的初恋就在国安上班,能不帮忙么?不过,那家伙执行任务牺牲了,真是个大英雄啊,长得又帅,家世又好,对我也好,对父母也好,可人就这么没了……”   话音一落,我脑海里嗡的一声。   “呵,这个负心汉,说什么人鬼殊途,这些年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亏得我帮他打点身后事,还真是忘情忘义!”   夏宁挥舞着粉拳,气哼哼的望着天空,“那家伙不跟我扯上关系,也就是国安里的一个科员,犯不上搭上‘性’命,而我这辈子都得背着他这个‘阴’债,该死的家伙,走的时候还跟我耍帅,让我照顾好自己!   屁!我宁愿他不认识我,当一辈子科员!   去年我去他家拜年,他爸妈还催我找对象呢,说什么不要用情太深耽误了自己,这不在我伤口上撒盐么,多大的负罪感,他爸妈都不知道是我间接害死了他们儿子!”   夏宁这般说着,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神‘色’,一双明眸怒气冲冲的,可她这副模样却让我心底‘插’了把刀。   停下脚步,我皱着眉看向夏宁,“师叔,为什么说这些?这都是真的么?”   “真的假的你自己猜啊。”她转过头瞪了我一眼,“张伟,你就是个出马的,给人看事治病的,别跟警察扯上关系,严思琪是做行政工作的,我就不说什么了,可其他人呢?那个罪犯你以为是普通家伙?那小子身上带着邪神!”   脑子里嗡的一声,我险些没有站稳。   邪神,这个词能从夏宁口中说出,我浑身都是一寒,冷汗蹭蹭的从额头冒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夏宁说的是不是真的,连自己都惊讶着,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转了身……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兵马欲动,算卦先行      邪神,能带“神”这个字眼,其存在非比寻常,在古代,萨满们为了给人治病,需要与神灵沟通,其中,招来邪神的情况占据非常大的比重,需要用牲口祭祀,宰牛宰羊。-…-   有甚者,请来邪神后需要萨满本身付出身体健康的代价才能办事,所以,古代的萨满们很多都不长寿,以至于萨满们找出了很多替代这种代价的邪‘门’方法,用他人的血‘肉’、骨骼、灵魂代为祭祀。   邪神是强大的,国内有,大部分存在于民风古老的原始之地,西藏、内‘蒙’古、东北三省都有存在,国外方面,越南、老挝、缅甸,包括新马泰也都有。   这些家伙比上方仙高出一个等级,多半从古代存留至今,其道行高低多少,难以想象。   而邪神之所以带了一个“邪”字,这与他们的行事作风有关,萨满和普通人与邪神建立沟通的条件,如同西方的恶魔契约,代价是非人道的,这种事在一些影视作品里可见一二。   古代萨满们的祭祀有血腥残忍的部分,这基本上都是源于邪神的要求,最后的因果代价,则由萨满全权背负,而邪神则和妖仙一样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后,修炼速度也会加快,却不用付出妖仙们遭受命运惩罚的结果。   解释来说,那帮家伙有特权,形成这一现象的因素复杂,是普通弟马无法知晓的层面高度。   而这就是为什么古代萨满无法比拟佛教、道教的原因,我们从根上存在着一些糟粕。虽然现今发展良态化,但妖仙的存在。‘阴’司下面可以走关系免除罪责,包括那些没有正规手续就立了堂口的黑心出马弟子在内,业内的黑暗面和灰‘色’地带都表明出马弟子并非圣人。   话说回来,办事看缘分,这是蔺师傅从我接触到这些事时就灌输的,我也一直敦促自己按照规矩办事,可到了这边上洋,我愈加正义感爆棚。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满满正能量很快乐。   可这一刻,我转过身,惊愕的看着自己要去应对这件事,目光晃动的在脚下的路扫来扫去,心中渐渐升起了恐慌感。   邪神。比我身边任何一个仙家都要强大,甚至与比杨莲香的整个堂子都要更有战斗力,就连李腾楼身上那位天龙护法都无法比拟,我这一步迈出去就是以卵击石!   夏宁背对着我,就站在我的右侧并肩而立,她的呼吸声清晰入耳。尽管什么都没说,我也能明白她想传给我的观念——适可而止,不要多管闲事。   站在胡同口,太阳西落,阳光正好直‘射’眼帘。这功夫,连呼吸都似乎燥热起来。   “后悔了就跟我回家。没什么大不了的,‘浪’子回头金不换。”   悠悠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夏宁叹了口气。   我转过身,就见师叔对我笑了笑,挽着我的胳膊,领着我慢慢走向地铁站。   垂下眼睛,我问夏宁:“师叔,你刚才说的事情是真的么?你的那个男朋友……”   “我就在殡仪馆见过他最后一面,那家伙走的太匆忙了,本来就是处个对象,哪想到有这样的事儿,我都愿意跟他人鬼恋了,这家伙倒好,硬是跟我装帅,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混’呢。”   夏宁歪了歪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所以啊,你也别参与这件事了,跟他们牵扯多了,出点什么事,就你这个‘性’子,心里能受得了?”   我笑了笑,是受不了。   ‘抽’出胳膊,这么前后一折腾,脑子里反倒有了别的想法,倒退了两步。   “张、张伟?”   身前,夏宁转过头惊讶的看向我。   “我不是管那件事,但帮帮忙总是可以的,我又不傻,那伙罪犯可没少伤人命,来头又不简单,跑这么老远祸祸这么多人也够恶心的了,现在就剩下一个,而且就差最后一步,要是那家伙逍遥法外怎么整?”   我继续倒退,夏宁那头立刻火冒三丈,“张伟!你给我回来!”   回去就得挨掐,我转身撒丫子就跑,一口气冲到清仁堂,一进‘门’,就见到严‘精’忠正送刘局和吕队长出‘门’。   院子里,警察、武警,还有严思琪都在,众人看着我去而复返都是惊讶不小。   “张大夫,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急?”严‘精’忠先一步跨出‘门’槛,一脸紧张的看向我。   我拄着‘腿’喘了口气,抬起头看了看众人,“那个逃犯很厉害,我回来帮忙的,差不多能查到他在什么位置。”   一语落下,众人皆惊。   直起腰,看着远处夏宁蹭蹭往我这边气呼呼的赶过来,转过头,我快言快语道:“有车么,送我去我的住处,还有严姐,你们尽快找到那个罪犯去过的网吧,回头我立刻过去,此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最好能配上狙击手,关键时刻得将那个人一击毙命。”   “张大夫,你真能找到那家伙?”   吕队长睁大了眼睛,一步跨出‘门’槛,一双大手紧紧攥住我的双臂。   “能!”   坐着武警的绿吉普一路风驰电掣,从清仁堂到家还不到一个小时,刚一下车,夏宁就气哼哼从车上跟下来,她翻了眼车内的武警战士,转过头瞪向我,“张伟,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你那两把刷子我还不知道么,跟邪神对上,你疯了,你是不是想参与这件事?”   我呼出一口气,拉住夏宁的手,不由她分说的快步上楼,打开‘门’,岑佩在家,我从她身体里叫出黄小妹。   随后,小妹跳回我的肩头,“张伟,什么事啊?”   “行侠仗义。”   说了一声,我转头打开客厅的衣柜,唱了声道家礼,将六丁六甲符和道家护法神将符都请了出来,又找出搜魂符,随身配备白酒、针、葫芦,转身便将已经气的不想跟我说话的夏宁拉出房间。   夏宁是一头雾水,我则跟黄小妹偷偷说了一阵,小妹犹豫了一阵便点点头,转身跃下我的肩头跑走了。   “张伟,你到底在搞什么?就凭你这点东西能做什么?”   位于小区大‘门’外,夏宁站在车边质问着我,看她的神情,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我笑了笑,很快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花’草清香,而黄小妹则从马路对面跑了过来,窜回我的肩头。   “胡仙?”夏宁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向我看来。   我呼出一口气,“小妹,都谁来了?”   “胡定军带着六个胡家兄弟,还有三个胡家小崽儿,估计是在下面憋着了,想出来跟咱们走一趟。”黄小妹掩嘴笑了笑,探着头看向我的脚下,“你们仨上来吧,‘腿’这么短,一会开了车跟不上。”   她这么一说,我身上顿时窜上三道轻微气流。   拉着夏宁上了车,她终于明白我要做什么,车子一启动,她便眯着眼睛瞄着我,“师侄,藏的‘挺’深啊,这几个胡家的不错嘛,都会算卦吧,你收的?”   我连忙摆手,“都是朋友,帮忙的。”   “哟,我怎么没听说仙家随便助人为乐的,你是不是藏着事儿不跟我说?你还认识一个佛家的吧,怎么不一起找过来帮忙?”   听夏宁这么问我也是无奈,‘阴’阳先生也可以带仙家的,夏宁却从来不‘露’这方面的能耐,我这点秘密都快暴‘露’差不多了,可夏宁还是夏宁。   “就是指个路,师叔,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点能耐你还不知道么,根本对付不了邪神,咱们不是只针对那个罪犯么,而且,到时候也不用咱们动手。”   “早说不就得了,害得师叔担心你有意思么?”夏宁一歪嘴,“我还现身说法跟你唠了那么老半天,敢情你逗我玩呢?”   我挠了挠头,之前也是没想到啊,平时都习惯自己亲手办事儿,都忘了胡家人马可以卜卦的这一茬。   随后给严思琪去了电话,她那头已经找到了地方,说网吧在城南的和平区。   得了地址,我这边也要对黄小妹和胡家人马说明情况,告诉他们对方带着邪神,己方人马不能参与战斗,免得招来邪神报复。   说过这些,黄小妹一皱眉,“张伟,你怎么净碰到这样的事儿!那可是邪神,咱们跟他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他也会算卦的,能不知道是你做的么?”   “小过小错他不会计较,而且带着邪神的人深入内陆,邪神不也得跟着奔‘波’么,他就不想回家?”我笑了笑,拍了拍‘胸’口又道:“我身上的符是道家的,咱们也跟着神将们借点光,邪神要是能算出来,说不定还能给个面子呢。”   这事儿可不是我找理由,邪神能跟那个罪犯这么奔‘波’,里面有点值得研究的地方。   如果罪犯像是我这样的出马弟子,邪神肯定愿意跟着,修炼也好,索要功德也罢,这都比跟着寻常人划算。换句话说,如果那个罪犯真的有本事,干什么不挣钱,非得去犯罪,还组建队伍干这样的买卖?邪神就真的愿意跟着他?   况且,我掂量了下手里的葫芦,这里面装的可是喇嘛亡魂、‘蒙’仙和妖仙们,实在不行我送给邪神当仆从,承认一下错误,这也是一招儿。   呵,我们这一行就是有这种灰‘色’地带可以灵活运用的,‘阴’阳两界的谈判专家嘛……      第一百六十五章 紧锣密鼓      和平区,菜园路,广厦华城小区对面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网吧之中,市局的两名刑警早已经将网吧内的视频监控调取备份,当我们一行人赶到时,刑警同志已经开始就地‘摸’排线索…   这家网吧地处临街的‘门’市楼一层,从墙体到大‘门’均为玻璃,内部拉着厚厚的布帘,平时大‘门’紧闭,路人很难看出里面是干什么的。   这是一家黑网吧,内部有两台老式的赌博机。   走进里面,网吧内部环境不到百平米,有两根承重立柱,三四十台机器的规模,坐东朝西,连灯都不点,里面昏暗一片,犯罪分子就是在这里落脚。   位于收银台,刑警大哥将一台笔记本电脑转向我们,调出网吧的监控视频,里面画面模糊。   “罪犯于今日上午九点五十分进入网吧,在浏览网页查询本地的信息,随后睡了一个小时醒来,在网吧内吃了中午饭,看了场直播的球赛,于午后一点二十八分迅速离开网吧,方向为北面,继续深入城市内部。”   刑警大哥叙述了一通,掐着腰眉头紧皱,“这人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全程都低着头,在这家黑网吧里都未曾被监控照过正脸,要不是赵志同志提供了衣着穿戴,我们也不能第一时间锁定他。”   听过这般介绍,我着重看向视频中在吧台结账的年轻男子,这人大热天还穿着一件黑‘色’运动服,估计是为了遮掩手腕被子弹击穿后的伤势。特征明显。   余下的工作应该就是调取路况监控了,有了这人离开网吧确切的时间。搜捕工作应该很快就有进展,不过,这需要大量时间进行排查比对,等到找到对方真正所在,也不知道要用多久。   而且刑警大哥也极为忧心,犯罪分子连进黑网吧都尽量避开监控镜头,如此谨小慎微,通过路况监控追踪其位置所在并不乐观。对方极有可能走小路。   还真是个不简单的家伙,我估‘摸’这人都可以当特工了。   轮到我们这边帮忙,黄小妹那里便跟胡家人马沟通了一阵,从罪犯离开网吧的时间开始掐算。   仙家算卦是普通算命先生比不了的,一些擅长掐算的仙家,一生都在钻研其中,掌握的知识理论也是极为复杂。专业‘性’强,跟自身道行也有关系,具体情况我了解一些,说是道行越高的仙家,掐算事情越为细致,可以与夏宁搭脉查事想媲美。   除此之外。算卦的优势还在于可以推测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单纯的找人找物都有不错的效果。   “张伟,三个胡家小辈不错,掐算的速度竟然跟胡定军不相上下。”肩头,黄小妹笑眯起眼睛。跟我说了一句后又左右看了看,“差不多要算出来了。胡定军他们正在核实。”   这还是真够快的,前后一分钟都不到。   而一旁跟着的夏宁也点了点头,“这些胡仙道行不高,但算卦确实有一手,想要达到这种水准,没个十几年的努力做不到。”   说着,黄小妹那里也传来消息,人在东北偏东方向,大约六七十里之外。   这么远!   那人肯定乘坐过‘交’通工具了,迅速转移了如此之远的距离,差不多穿越了大半个城市。   和平区地处城南中段部位,东北方向六七十里地的侦查范围不小,跟刑警大哥说了一下情况,对方很快联系了局里的同事,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用电脑调出市内地图,以地铁、公‘交’线路为主要核查点,开始分析各个地点的特点特征,研究罪犯在何处落脚的概率。   大城市的刑警经验丰富,迅速锁定大片民宅区,而警局方面,心理分析师也在从新的情报中假设罪犯的行为习惯,不断的缩小搜捕范围。   “张伟,那人跑得太远,胡定军他们没法算下去,再继续深究就会出现错漏。”   肩头的黄小妹对我说了一声,我点了点头。   目光在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观察,一旁的刑警大哥时不时沟通电话那头传来的分析结论,指点出一些偏僻的居民区或是人流密集的商业区,这都是罪犯可能会去的地方。   我抿着嘴‘唇’瞅了一会,目光逐渐落在地图上的一片浅绿‘色’区域。   说起来,那个地方我和严思琪以前去过,里面有水族馆、熊猫馆、两牺动物爬行馆等等,是个市内唯一一个大型动物园,占地数万平米,我琢磨了一下,伸手在电脑屏幕上点了点。   “罪犯吃过蛇,行为怪异,会不会去了动物园?”   我说了一声看向刑警大哥,对方愣了一下,忙对着电话另一头沟通起来,要调取动物园进出口的监控录像。   “张大夫,太谢谢了,我们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对方的身份不是普通人,可能不会按照普通人的做法行事,听武警同志提供的情报,对方吃生蛇,又能突破两百警力的封锁,逍遥法外半月之久,行事作风确实超乎常人,我看动物园确实是个疑点。”   刑警大哥僵硬着面颊,目光扫了眼电脑屏幕,“他最好还在那里,现在这个时间就快要闭馆,如果罪犯潜藏在动物园内,我们抓捕他也可以避开人群,避免出现对方挟持人质的情况。”   说着,众人快步离开网吧,一辆武警车,一辆警车迅速向城东驶去。   半路上,天‘色’渐晚,我们所在的武警车辆内,副驾驶座位上的武警战士也积极向领导汇报情况,我坐在后面也大概听出现在的态势。   此时此刻,武警、警方人员开始进入城东区撒网,动物园那里也调集了人手,统一换便装配枪前往,在动物园的进出口和周围主要街道进行人力监控,市里一次‘性’调动了三百五十多名警员,另有五十名武警战士全副武装随时待命。   出动四百多人围捕一个罪犯,为的就是保护老百姓的生命安全。   坐在车里,不只是我,连夏宁都为此震惊。   很快,车辆和另一头的人马汇合,刘局、严思琪、吕队长已经警方的其他领导赶来了十多人,我们转移到警方的指挥车后,另一辆特警防暴车在前面开路,里面配备了特警的狙击组、攻击组成员,是一群比武警还要有战斗力的警方武装力量。   那会儿,坐在黑‘色’的指挥车内,内部配有各种先进的监控设备,能看到防暴车里的每一个特警,刘局作为现场指挥官负责调度各方人员布置,很快便从前方收到讯息,调取的监控表明,罪犯午后四点多进入动物园并未离开。   一时间,车内的所有人都‘露’出‘激’动的表情,指挥车拉响警笛,一路快速前行,刘局吩咐所有警力朝动物园缩小包围圈。   当时,我和夏宁作为外人,看着这一幕就跟亲眼目睹了警匪大片一般,高达四百人参与的整体行动紧锣密鼓,指挥车里还有现场组织后勤保障的人员,不断沟通现场情况,相比美国大片里的警方毫不逊‘色’,一场抓捕行动刚刚展开,顷刻间便展现了国家机关的强大力量。   紧随其后,吕队长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随即便调动了留守支队的五十名武警战士奔赴动物园,等到我们车子到了地方,隔着两条主干道,便是动物园了。   “报告,群众疏散还在进行,预计四十分钟内可以完成任务!”   “领导,鹤大区的警员已经化妆完毕,代替园内工作人员进行第一次搜查。”   “刘局,武警同志已经到位,在我们相邻街道,距离动物园五百米外靠边停靠,随时待命!”   指挥车内一道道汇报声传来,刘局也板起脸一一回应,车内一片肃杀之气,我和夏宁坐在车尾,基本上就是观摩了,一人拿着一个纸杯观瞧车内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切都需要等待,等着游客离开动物园,等着所有警力部署完成。   天‘色’渐晚,到了晚七点左右,第一‘波’执行搜查任务的民警发来情报,动物园内部主要道路已经侦查完毕,没有发现罪犯的踪影。   消息传回来,指挥车内的气氛变得焦灼起来,每个人都担心罪犯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潜逃。   这一次行动,警方人马已经尽可能的不去打草惊蛇,可也难保对方能发现别的情况,如果这次任务失败,对于警方的士气是有明显打击的,上面的领导也会所怪罪,指挥车里的刘局压力不小。   此时,绝大部分警力暗中不动,如果此时进入动物园内进行地毯式搜索,四百多人对应数万平米的动物园还是不够,罪犯极有可能见缝‘插’针的再次脱逃。   “第二批人员探索结果如何,各个馆内‘摸’排如何,尤其是两牺动物爬行馆,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我看着刘局站在车内拿着对讲机不断询问,对面传来的消息则没有任何进展。   对方藏的很深,带着邪神还能有别的手段不成?   我暗自琢磨了一阵,当初判断对方来动动物园,我心里假设的情况是对方需要一些牲畜来祭祀身上带着的邪神,之前赵志说过罪犯吃生蛇,可能就是某种原始的祭祀方法。   可是,动物园爬行馆里的蛇类都在玻璃墙后面,罪犯想要进去很困难啊……   “严姐。”   站起身,我朝着陪同刘局的严思琪喊了一声,她一回头,马上朝我走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抓捕难为,龙仙现身      “张伟,什么事?”   我抿了抿嘴‘唇’,掐着下巴说道:“严姐,你记不记得上一次带我去海洋馆时,途径一个火烈鸟馆,旁边有个鸟苑,里面都是铁网笼子养的各种鸟类,罪犯有吃生食的经历,会不会去了鸟苑,我觉得铁丝网比较好破坏,而且里面的牲畜也方便人捕杀……”   跟严思琪说出想法的功夫,我也有些自己的考虑。-…-   说起来,我自己并不清楚怎么供养邪神,但想想也该不是什么寻常方式,罪犯吃过蛇,要是为了填饱肚子,吃别的不行么?   蛇体内有不少寄生虫,他就不怕吃坏了肚子,这太过变态、恶心,他去动物园,多半应该是为了以牲畜祭祀,和身上的邪神达成进一步沟通。   爬行馆里的蛇有玻璃墙阻挡,属于那种可以防范游客拍压的结实类型,他抓蛇想必很难,但鸟苑里的鸟类却没有这么好的防护措施。   我将这事儿跟严思琪说了一下,严思琪一愣,刘局那头立刻反应过来,随即下达了指令,派人前去鸟苑侦查。   紧跟着又是等待,指挥车内部全员绷紧‘精’神,随时候命。   “报告!”   二十分钟后,车内一名‘女’警员迅速转身,“刘局,鸟苑发现疑犯,疑犯拒捕,朝东南方向脱逃!”   找到了!   我双拳狠狠一攥,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知道这家伙没离开动物园。   刘局‘精’神大振。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拿起对讲机命令道道:“全员注意。现已发现疑犯,鹤大区所有警员留守原地,特警部队开车进入园内实行抓捕,若有抵抗,即刻击毙,重复一遍,若有抵抗,即刻击毙!”   随后。刘局又下达了大量布置,武警支队的吕队长也调来了武警战士,荷枪实弹进入动物园,一时间,与指挥车一同靠近动物园的还有其他两辆特警防暴车。   此刻,华灯初上,橘‘色’的路灯照在路面。我坐在指挥车的尾部,看着我们这边的防暴车与其他两辆车汇合,一同驶过马路的时候,那感觉前面就像是有三辆坦克在前开道。   指挥车靠近动物园大‘门’,三辆特警防暴车和武警的车辆便相继快速驶进,而指挥车两侧则有鹤大分局的四辆警车靠近守护。   车内。一个个监控视频窗口显示着防暴车内特警们的情况,我这边看到的画面中,车内大概是八名特警,有两杆狙击步枪,其余的都是佩戴冲锋枪。随即,车内特警迅速带好头盔。检查枪支弹‘药’。   也就是五六分钟,车辆便深入动物园深处,于鸟苑附近开始迅速排查,另一头,刘局手里的对讲机里也传来前线警员的汇报。   这真是够专业的了,有这么多警察、特警、武警追踪他,这人除非能飞,想逃走是不可能了,我松了口气,总算没白忙活。   “报告,发现目标踪迹,在虎园!人窜到笼子上!”   刘局那头接了报告,“疑犯逃跑允许开枪,特警半分钟必须赶到,狙击组就位,攻击组实施抓捕!”   说罢,刘局匆匆来到我这边,弯着身子看向视频监控,观察着特警这边的动静。   我这边的屏幕分成四个方块,左上角就是防暴车驾驶员的视野镜头,车辆轰然加速,在动物园内窄小的道路风驰电掣,风挡玻璃外,道路两旁遮如伞盖的墨‘色’树荫都看不真切,好似形成一道道驳杂的墨‘色’线条快速向后掠去。   眨眼间,车子就窜出了几十米,快的难以想象,就连置身之外的我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速度太恐怖了,雷厉风行都没法形容,刘局说半分钟赶到,真的是说到做到,看着视频里的缭‘乱’景象匆匆闪过,我‘精’神紧绷着,转眼便见到车辆来到虎园外围,一车的特警迅速下车分散开,抱着冲锋枪的攻击组全力狂奔,狙击组的特警则迅速尾随在后。   紧跟着,三辆防暴车再次开动,围堵虎园各处主要道路,而另一头,武警战士也纷纷下车,荷枪实弹快速突进,感觉就像是吹起了冲锋号,一群战斗‘精’英杀进战场。   这些场面看的我热血沸腾,这才是铁血真汉子,碉爆了!   喘着粗气,我‘精’神太过亢奋,头顶的眼睛都睁开来,四处一扫,小鬼他们一直跟在身边,车前面还有胡定军的胡家人马,一个个在警方的视频监控前指指点点,连连赞叹。   而身上的三个胡家小崽儿也都挤到我左肩膀上,挨着黄小妹看向警方的行动,一身皮‘毛’都立了起来,也是兴奋异常。   这功夫,夏宁看了一眼过来,又在我头顶望了望,拉了我一下,“行了,本来就没咱们什么事,怎么把你‘激’动成这个样子?”   这能不‘激’动么,电视上可看不到这个场面,能亲临现场,帮这个忙太值了,我心里可是大呼过瘾的!   “疑犯出现在虎园东南角,跑上主道路!”   对讲机里传来汇报声后,刘局还没有下达命令,视频里的一辆防暴车便撞上了什么东西,车前一道影子迅速飞了出去,如同破麻袋似的被撞起六七米高,落在车前二十几米外。   防暴车停下,驾驶员和副驾驶的特警立刻下车,刘局手里的对讲机也响起那头的汇报声。   “疑犯被车辆撞飞,重复一遍,疑犯被车辆撞飞,位置在虎园东南角主路!”   事发突然,我看着两名特警掏出绑在‘腿’上的手枪,快步从防暴车车灯前迅速靠近,而位于车辆前方远处,一道人影在黑暗中显现出来,趴在地面上不断‘抽’搐着。   这还真是没想到,那个罪犯竟然是被车辆撞倒的,防暴车的重量怎么也在两吨以上,加上车速,罪犯不死也重伤非常了。   “就地抓捕罪犯!”刘局拿着对讲机命令一声,另一只手攥起了拳,“终于抓住这孙子了!”   他这一骂,车里的人都‘露’出轻松的笑容,发出了笑声。   可就在这一刻,位于视频当中,那个趴在地面上的罪犯竟然爬了起来,一步一踉跄的向前逃去!   随后,我们身在车里都听到动物园方向传来隐约的一道枪声,眼看着视频中的那个罪犯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去,还转过头看向身后两名特警。   视频里没有声音,车外传来的枪声可能是特警在鸣枪示警,而我这边的视频也不甚清楚,只见着罪犯一猫腰,竟然四肢着地跑了起来。   这家伙也太生猛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到这一幕时,车内的所有人都似乎有一瞬停滞了呼吸。   而更难以想象的,罪犯转身回到虎园方向跑得太快,两名特警举枪‘射’击,竟然没能打中他。   “他娘的,这是个什么怪物,车都撞不死!”刘局恨恨的一拍车内的仪器,拿起对讲机,喝道:“所有人员进入动物园抓捕疑犯,快!”   一声令下,我们这头的指挥车也加了速,两侧的警车闪着警灯从各个路口进入动物园。   我嘴‘唇’一抿,将身上的六丁六甲符和道家护法神将符分发给众人,随即让刘局和严思琪快速贴身收好,车里的警员一看领导都这么做了,也连忙照样去做,一共九张温养了一阵字的道家黄符堪堪够用。   这会功夫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我掏出三张搜魂符和打火机,就地在车内点燃,升了搜魂符后,车里立刻有股细风从我面前向车头刮去。   我眉头一皱,“刘局,沿着这条路向前开,说不定能迎上那个家伙,让警力往咱们这边靠拢。”   刘局点头,再次下达命令,我这边则招呼胡定军带着胡家小辈退出车内。   正面迎上带着邪神的罪犯是我最不想见到的情况,这里的仙家多上十倍也不一定比邪神厉害。   而‘私’心上讲,我不希望这辆车靠虎园那头太近,邪神不会对普通人出手,但碰上我这个出马弟子就不好说了,对方看出我的身份难免心生怀疑,到时候过来打‘交’道,我还真不想把喇嘛亡魂送出给他赔礼道歉,委曲求全。   很快,指挥车风挡玻璃外便见到大量红蓝警灯闪烁的光芒,车外更是传来两道枪声,那个罪犯就在附近!   捂住衣服里的一道六丁太‘阴’符,这道符是我从李宽那里后补的一张,也是专‘门’指向帮过我的那位六丁‘玉’‘女’神将。   可转瞬间,衣服内贴着的六丁太‘阴’符散发出一股寒流,我身侧猛然一道白光闪现,身边的夏宁立刻站起身来,黄小妹更是抓住我的肩头,一同看向我左面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   我惊愕的看向他,便见身边的男子穿着一阵白‘色’的棉布僧袍,模样俊朗非常,他左右手迅速掐算,白亮的指甲敲击在指肚上噼啪作响。   男子眼中带着笑意,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指挥车便突然减了速!   是那个天龙护法!   没错,‘露’着胳膊膀子,连鞋都不穿,皮肤跟雪一样,我不会认错。   紧跟着头皮一紧,我衣服里的六丁太‘阴’符似乎被他的出现彻底引动,一股寒流从黄符上面流出,如水柱击中‘胸’口般真实,脑海里顿时闪现天龙护法给我的一个影像,大概的意思是要邪神的四肢之一!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女神附体,针拍百会      随着天龙护法的出现,指挥车的地盘下传来了“喀喇喀喇”的声音,好似有金属条被齿轮刮动,我脚下都有轻微的震感,车速顿时慢了下来。   而同一时刻,位于我‘胸’口处,贴在衣服内侧的六丁太‘阴’符散发出一阵冰寒气息直击心头,这股凉意仿佛水管里喷出的强劲水流,顷刻间穿透‘胸’口,在后背普散开来,‘阴’冷的感觉从后脊梁骨飞速蔓延,很快遍布全身,让我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哆嗦。   这种感觉我有经历,是六丁‘玉’‘女’神将现身助战的前兆。   一时间,天龙护法出现,六丁‘玉’‘女’也要随时降临,我睁大了眼睛看向远处的指挥车风挡玻璃,车子已然停了下来,外面被指挥车的大灯照亮,‘露’出一条并不宽阔的柏油路,道路两侧的竹林极为密集,被指挥车后面的警车警灯晃出一片红蓝光影。   竹林幽深,前方道路曲折蜿蜒藏于黑暗之中,使得我们这里好似被阻隔在一片封闭的黑‘色’空间之内,仿佛与外界断了联系。   车辆熄火,驾驶员不断发动车子,可不论如何都打不着。   “怎么搞的,小王!”   “领导,车辆突然出了故障!”   车内,刘局脸上出了汗,面‘色’紧绷,转身快步朝我这里走来打开指挥车的后车‘门’。   室外的空气流通进来,后方跟随而来的警车开了远光灯,刺眼的光源之后。迅速出现大量警员的身影。   “全员下车,步行搜捕逃犯。快!”   刘局大喊,转头看向严思琪,严姐一抿‘唇’,将随身佩戴的手枪掏了出来,命令车内警员检查武器,又跑出去调了四名警员留守指挥车附近,随即登上车。   此时,我们所处的道路被指挥车拦路阻挡。道路两边有深约半米的排水沟,没法让后面的警车从两侧绕过,这里有武器有人手,不怕罪犯正面赶来有危险,怕只怕这里的警力没能有效阻拦罪犯的逃跑方向。   可实际上,我预感的情况却并非如此,天龙护法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打了个影像告诉我要夺取邪神的四肢之一,已经摆明了极强的目的‘性’,是算准了那个带着邪神的罪犯会途径此地。   而这一刻,警方的先头警力虽然已经形成了第一层包围圈,后续警力也会随时赶到,但事态的发展根本无从得知。我转头看向车内,就见到胡定军的胡家人马还没有撤离,一个个都惊愕的看向我身边面带笑容的天龙护法。   “张伟,这就是你那位佛家朋友?”   一道低低的话音在耳边传来,我转头看向站在我身边的夏宁。就见她眉头紧皱,一只手已经不知何时抓住了我的手腕。搭起脉来。   我抿了抿嘴,转头看向天龙护法时,这家伙竟然对我笑了一下。   头皮一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身上的压力顿增,双肩就跟压了若有若无的重物,连喉咙都被堵住了似的,愣是没办法给夏宁回话。   可不一会的功夫,这股压力又缓缓消失,那天龙护法摆出一副善意的表情看了看我,笑容竟让温和了几分。   干的,这家伙是个笑面虎。   这般想着,天龙护法又给我打了个影像,这一次内容多了不少,大概的意思是赞扬我和夏宁的能力不错,知道是‘药’王一脉的,一会收拾了邪神,能分给我们一点好处。   这事儿我就郁闷了,怎么总感觉他是用领导语气动员下属呢?   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样,天龙护法抬起雪白的手臂指向风挡玻璃,我下意识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到位于车辆之外,道路的尽头似乎有些异动。   位于远处,道路两侧的竹林在这辆前方二三十米之外便是个弯道,有个种满大树的小山坡拦在前面,里面一片墨‘色’的植被之中,我头顶的眼睛见到深处的枝枝叶叶出现了耸动,正由远及近快速而来。   是那个罪犯?   神经病吧,没见到这里有警车么,往枪口上撞?   头皮一阵发紧,眼看着要正面对上那个家伙,我也着急的喊了一声,“刘局,快,罪犯从对面跑过来了!”   话音一落,在众人还没反映过来的功夫,道路尽头的树木之间猛然间飞出一道身影,好似头大型犬般从山坡上跳出,距离地面都近两米的高度快速落下,没有停顿的朝着这边冲来!   这时,司机支起远光灯,顷刻间照亮远处的情况,显‘露’出一幕诡异的状况。   道路中央,一名男子的身子紧贴地面快速窜来,眨眼之间,在距离车辆十几米的距离外跳起,砰的一声落在前机器盖上,显‘露’出一张面如死灰般的消瘦面容,他快速上了车顶,在风挡玻璃上留下一道带血的鞋印。   这一刻,最先反应过来的严思琪,她冷着脸提着手枪快步从车厢中段跑来,停在我面前一举枪,瞄准了车后‘门’外的一片空间,眼睛里都冒出了冷芒,迎着后面的车辆强光,勾动扳机……   砰!   砰、砰!   一枪打出去,紧跟着又连开两枪!   近距离看到实弹‘射’击,这一幕给我的心灵震撼是难以形容的,头顶的眼睛清晰的捕捉到弹壳从枪膛外弹出来,那翻转的轨迹像是热武器喷吐死亡之火后的余晖,一颗颗弹壳从手枪上跳起落下,竟然有种惊人的美感。   而严思琪毫不犹豫举枪‘射’击的动作也太过标准,那种近在咫尺的飒爽英姿涌入脑海,我全身上下的汗‘毛’倒竖,骨头缝里都冒出了凉风,浑身战栗着,也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感受到她身上的惊‘艳’。   随之而来的,则是在后面道道强光之中一道身影的摔落。   位于距离我们最近的警车前方,一道身影轰然扑在车顶,巨大的撞击力使得警车的风挡玻璃形成细密的龟裂纹,并向内部凹去。   短暂的画面一闪而过,我头顶的眼睛在强光中捕捉到他背后一道的身影,那是一个类似于披着巨大黑‘色’蓑衣的宽大人偶,身体两侧各散落这三条昆虫般的手臂,黏在罪犯身后不断舞动!   是邪神!   心头重重一颤,耳边立刻传来一片木‘棒’敲击铁皮的密集声,趴在警车上的罪犯身上流出大量鲜血,淌了一机器盖子,而他‘抽’搐的四肢上,右侧的手臂完全向后骨折,右手上也满是鲜血,手指好似枯枝一般对着我这里的方向。   我倒退了半步,看到那罪犯浑身开始剧烈抖动,口中也喊起难以听懂的咒语声,那个附在他身后的邪神也跟着颤抖,黏在罪犯背后的三对两尺多长,类似于少‘女’手臂粗细的昆虫触手,顿时发出麻人的沙沙声,凌空‘乱’舞般敲打着警车,那罪犯骨折严重的右臂顿时咔嚓一声绷直了!   我睁大了眼睛,身上突然一趔趄,便见到身边的天龙护法笑着推了我后背一下,整个人都向前迈了一大步!   这一刻,我自己都没发现,左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三棱针,脚下一空,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竟然毫无察觉的下了车。   “张伟!回来!”   夏宁的喝喊声从背后传来。   “小心!”   黄小妹抓紧了我的肩头,跟她在一起的三个胡家小崽儿都吓立了皮‘毛’,一双双黑豆般的小眼睛都睁大了起来,泄‘露’出惊恐之‘色’。   这、这不是我做的,我没有……   呼吸间的功夫,‘胸’口的六丁太‘阴’符燃烧起来,黄‘色’的火焰化开我‘胸’前的衣服,却没有带来任何疼痛。   身边传来一道香气,我的腋下似是被谁架了起来,脚下似是没了任何重量,不由自主的一跳,距离地面竟有两米多高!   耳边风声大作,我头顶上的眼睛看到身后侧带着一片金光,而金光中则显‘露’出一副绝美面容,似乎带着笑。   六丁‘玉’‘女’神将!   她嘴‘唇’一抿,仿佛‘露’出了倾国倾城的笑意,朱‘唇’轻启道:“有劳仙友杀神。”   恍惚间,我心头传来一声惊呼,我身体里一道身影闪了出去,而后背的金光则便涌了进来,随即一道道金光从天而降,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道!   金光中掩藏着一道道身影,这……   六丁‘玉’‘女’齐聚,竟拉着长长的金‘色’光尾在我身后落下!   我看不见她们确切容貌,或能见到嘴部和下巴,或是仅能看清额头与柳眉,但我却感觉到她们美的惊人,瞬息间闪进我的身体后,冲撞着我压下来,身体随之一落,双脚顿时踩在警车的机器盖子上,陷进铁皮之内,整辆警车的车尾都掀了起来。   左手一抬,三根三棱针夹在指缝之内,我头皮一麻,一股极强的电流仿佛穿越某种空间,从头顶落下,贯通全身。   六丁‘玉’‘女’捆了我的全窍?   眼见着自己伸出左手在罪犯头顶猛地拍下,指缝间的三棱针好似击碎了极硬之物,我的身前顿时传来‘洞’彻云霄般的嚎叫!   跨站在罪犯身后,我震惊的看着他仰着头惊恐的望着我,一双睁大了的眼睛迅速充血,眼眶周围瞬间鼓起一条条黑‘色’狰狞的血管,面颊上的灰‘色’迅速向头顶消退,一张脸愈发惨白,使得那些黑‘色’血光更加粗壮了几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分尸邪神,天眼神通!      位于我的面前,罪犯是个年轻人,长相普通,黑‘色’的头发健康顺滑,可随着我无法自控的双手在他头顶拍下三棱针,他黑‘色’头发却顺着发梢开始迅速变白,转眼间满头银丝。--   左手就像是粘在他的头顶上,不论怎么努力都抬不起来,夹着三棱针的四根手指死死并拢着,每一个手指的关节都紧挨在一起,如同上了夹板般疼痛。   惨嚎声彻响耳边,他的眼角流下泪水,大张着嘴,喉咙里宣泄着好似永远都无法消退的痛苦,那双眼睛里起先还是是惊恐,随后便‘露’出了愤怒与祈求。   可身体却不由我的控制,眼睁睁的看着他身后一道带着昆虫触手的身影,渐渐脱离了那个人,就像是被撕开了粘合的胶布,从他身上起了身,‘露’出一条条连接在他后背上的黑‘色’‘肉’筋。   邪神要离开他的身体,覆盖全身上下的蓑衣像是黑‘色’的皮‘毛’,簌簌的陡立起来,发出一阵细密的晃动声,它从顶端逐渐‘露’出头部,于脑后立起一根根细长的鲜红根刺,似发似针,一根根立了起来后,于细长根刺间‘露’出灰‘色’的头皮。   邪神转过脸,那是一张像老鼠也像猴子的面容,长长的嘴巴带着须子,脸上涂着红‘色’与蓝‘色’的油彩,根本不属于任何物种!   看到邪神的模样,我的食道里就像吞进了拳头大的冰块,病‘胸’腔生疼,肺腑一片冷霜。   这种东西跟我设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以为它至少是个人形。可邪神展现给我的却是某种古老的生物模样,那比人还要大一些的躯体晃动着三对触手。发出令人心生恐惧的声响,近在咫尺的舞动着,上面还有一根根黑亮的倒刺,单是看一眼都要夺命而逃。   而它一双眼睛更是一片漆黑,如同含着两道深渊,向我一望便透出寒冷的气息。   邪神没有说话,可它的想发却瞬间直击心灵一般传进我的心头。   “当我的徒弟,一生无忧。做人,只是蝼蚁。”   这一刻,我心头一痛,脑海里闪过大量画面,瑰丽堂皇的宫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美‘女’,对人生杀予夺的能力。铺天盖地的金币从天而落,这一切无比的炫美、堕落、嗜杀、肆意……   我仿佛经历原始时期的君主生活,荒‘淫’无度,嗜财无度,暴行无度!   我感觉自己被邪神硬生生剖开了,浑身上下填满了负面思想。心头火烧一般努力挣扎,全身震颤。   一口气吸进来,眼前顿时血红一片,唯有头顶的眼睛保持着清明,我右手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转瞬间,手掌一片发麻剧痛。像是有块烙铁印在上面,手部的神经急速‘抽’搐。   双眼因为疼痛紧闭着,而头顶的眼睛却见了清清楚楚,我看到那张抬起的右手手掌内,逐渐显‘露’出一道紫‘色’方型的印章!印章内显‘露’出一个紫‘色’大字,上面一个“虎”下面一个“山”组叠一起,极为烫手,好似深深烙印进手掌之内。   而这道紫‘色’印章出现的一刻,我右掌猛地落向邪神的后背,顿时带出风雷之声在耳边彻响,右掌放出杂‘乱’的紫‘色’雷光,轰然印如邪神体内。   轰隆隆……   这一刻,我全身好似被雷云包裹,耳边全是滚滚雷音,心神摇摇‘欲’坠,鼻尖一热,某种液体从人中流进‘唇’齿间,带来一片腥咸。   头顶的眼睛依旧目睹着眼前的一切,邪神触手‘乱’舞,张着嘴满含缭绕的黑雾,发出一道道尖锐的尖嚎之声。   紧跟着,我身后爆响一道佛语——   “唵嘛呢叭咪……吽!”   一道白光从身后迅猛闪来,护法天龙口念佛家六字真言,‘露’在外面的雪白双臂肌‘肉’紧绷,俊朗的面容满是怒容,抬手攥拳,闪过来的一刻,双臂抡起了风,双双砸在邪神的后背上……   轰!   轰、轰、轰……   巨大的动响从对面传来,我耳中不断嗡鸣,按在邪神后背的右手也不断震颤,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好似输送进右手之内,头顶的眼睛都要被吸了回来,而我自己的眼睛则一片剧痛,眼见着头顶的视线逐步降落。   “香童,再辛苦一会儿,六丁‘阴’神为你打开眼窍,‘阴’阳眼与广善普渡目重合,可开天眼,预测福祸查人因果,妙用无穷,哈哈,你与我佛家有缘,今日你助我与六丁‘阴’神夺邪神道行,结深缘佛道两家,他日立了堂口,我龙天游可为串堂仙,助你仙堂名扬四海!”   天龙护法一道影像打进我的脑海,我差点一口血喷出去,说来说去,六丁‘玉’‘女’和龙天游都是奔着邪神的道行而来。   随即,我心头又传来一道‘女’‘性’的声音,“仙友不必多想,这就本是你的一场因果,早有定数,得天眼为出道神通,俗事皆可预见,日后积累功德事半功倍,仙友稍待,我等六丁为你打开眼窍,仙友自然知晓右掌的道‘门’正宗的‘虎威印’有何妙用。”   话音一落,我的右掌顿时朝着邪神后背深深印去,头顶的眼睛也彻底被压进脑海,好似形成两股气团涌进双眼,顿时眼中一片胀痛,眉头的神经抖动非常。   紧跟着,我的一双眼皮就像是被人揪着翻起来,猛一睁眼,就见到自己的右手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邪神后背,而面前的位置,六丁‘玉’‘女’神将均在,各伸出手来抓住邪神的后背,而一旁的龙天游也毫不含糊,扯住邪神的两条触手,一脚踩住了邪神的腰部。   一阵筋‘肉’扭断的声音传来,我噗通一声跌坐在警车的机器盖子上,眼看着他们将邪神五马分尸般拆了个零碎!   干的,怎么还带血啊!   红‘色’的血不多,但还是掉落在我身上,那场面比杀仙可怕多了,这尼玛是杀神啊!   猛的一道‘阴’风骤起,位于我前方其他车辆的强光之内猛地飞出一道身形,在龙天游和六丁‘玉’‘女’之间抢夺下一条邪神的触手,忽的闪进我的身体里,我心头顿时响起一阵狂放的狞笑。   “邪神一条触手竟然有万年道行,张伟,你要是有一天到了下面,本小姐亲自教你修炼,你小子我喜欢上了,哈哈哈!”   是丁思菲?   刚才她似乎被六丁‘玉’‘女’神将挤了出去,这会儿抢了邪神一条触手回来了?   我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心头又是一跳,邪神一条触手就有一万年的道行?   这、这相当于普通仙家修、修炼千年!   恍惚的功夫再一抬头,龙天游和六丁‘玉’‘女’神将都没了踪影,而那个邪神,连个渣都没剩下,我再一看趴在车上的罪犯,他哆嗦着身子倒是没死。   脑子一眩晕,我整个人便从汽车机器盖子上滑了下来。   下坠的瞬间,我正好瞅见夏宁他们向我跑来,而我肩头上的黄小妹和三个胡家小崽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丢了,此时正在车底下震惊的看向我。   “张伟!”   夏宁一步跳下车,整张脸都是白的,一把抱起我的头,迅速伸手搭脉。   严思琪和刘局也快步赶来。   “张大夫!”   “张伟!”   我有些发‘蒙’,他们也是发‘蒙’,从那位六丁‘玉’‘女’带我跳到罪犯背后,到我掉下车辆,前后的时间似乎很长,但我看他们的反映,这期间的时间间隔应该极为短暂。   和仙家打‘交’道,有时候就是眨眼的功夫做出大量判断和考量。   思来想去,我脑容量似乎在扩充似的,额头一片发胀,眼前也愈加模糊起来,我好像还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又记不太清楚,脑子里‘乱’七八糟,眼睛合上的前一刻,我看到黄小妹从众人脚下跑来……   我应该是昏‘迷’了,昏‘迷’当中的我有这种自我审视的感觉,而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时,再一睁眼,周围白的刺目。   低着下巴看了看周围,白‘色’的墙,白‘色’的病‘床’,身边有沙发,夏宁和严思琪各自歪倒在上面闭目休息,转了下头,黄小妹在我旁边的枕头上直愣愣的望着我。   凝滞的气氛只停滞了一刻,黄小妹站起身子,垂着眼睛轻轻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没想到碰上邪神,竟然还引来了六丁‘阴’神帮你打通了眼窍,这都是好事……”   我看着黄小妹有些自言自语,眼睛湿湿的,忙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喉咙有些发干,再看看黄小妹失神的模样,我鼻尖上便冒出了汗,正想说着什么,我看到黄小妹身后突然多出两道身影,一对中年男‘女’。   这是什么?   再一细看,那对中年男‘女’的身边开始显‘露’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有男有‘女’,还有一只只小黄皮子……   脑子嗡了一声,我眼睛一闭,太阳‘穴’便‘抽’痛起来。   那对中年男‘女’中的美‘妇’,我、我好像认识……   她是黄小妹的母亲?   我小时候见过的,抱着黄小妹被我毁掉的真身!   我满头大汗,丈母娘来了?   老丈人也来了?   黄营人马都来了?   紧张的连忙直起身,我再次看过去的时候,病‘床’边上哪有这些人的身影!   转头看向低着头的黄小妹,我脑海里又隐约看到一些景象,有山,有田野……忙不迭在一‘揉’眼,又什么都见不到。   我浑身一震,这就是天眼?   可以查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眼与道家缘分      病房之中,我‘揉’着双眼,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黑了一瞬,咚咚的心跳不断撞击‘胸’口,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出马弟子的眼窍本该是堂口的仙家帮忙窜开,拥有‘阴’阳眼的能力,能看到鬼物和仙家,这是出马弟子的标准配备。   可现在,我的这双眼睛似乎拥有了比‘阴’阳眼还要强大的能力,我竟然能通过黄小妹看到她的家系,难道这就是天眼……   震惊的缓缓坐起身,便见到自己的视野中还有别的存在,转眼一看,便见到小鬼和上官正挤在另一侧的病‘床’上休息,而位于我的脚下,三个胡家小崽儿整窝在被角里。   头顶的眼睛没有了,那种我习惯了的广角视野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我自己本身的视野角度,我是在用自己的眼睛看见他们。   没错,‘阴’阳眼的能力也具备!   转头再看向沙发上的严思琪,呼吸间的功夫,我便在她身上看到严‘精’忠等严家人,那感觉就像是看到严思琪身后出现了个投影画面,我脑子里不时浮现严家人的生活,父慈子孝,有些生活片段……   这就是查人因果?   我睁大了眼睛,这种感觉随着我的念想可以收放自如,我甚至可以看到严思琪小时候的模样,她在哪个小学就读,身边有着什么样的朋友!   脑海里的景象虽然并不完全清晰,很多人物都是脸谱化,见不清真容。但是严思琪身上发生过的事情都能见到。   一口冷气吸进来,我自己都被眼睛的这种能力惊到了!   顷刻间冷汗冒了一脸。这、这就天眼……太恐怖了,别人的事情都能看出来,严思琪在我面前几乎没有隐‘私’可言!   转头再看向黄小妹,我眼前立刻浮现出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鼻尖一热,我一抬手,大片鼻血沾了一手,眼前也开始发‘花’。   “张、张伟?”这时,失神的黄小妹忙不迭窜了过来。“你怎么了,你怎么会留鼻血?”   她的惊呼声在病房内响起,小鬼和上官馥娅顿时被惊醒,瞬间闪过来紧张的看着我,我脚底下的三个胡家小崽儿也跟滚雪球般跑到我的面前。   沙发传来一道异动,夏宁蹭的站起身,往我这边望了一眼。转眼跑过来便拿住我的手腕搭脉诊断,忧心的看向我。   另一头,严思琪也醒了,坐在沙发里张了张嘴,忙起身奔到‘门’外喊医生。   “没事,我没事。”晃了晃脑袋。我自己虽然还反应不过来,但也渐渐明白自己的眼睛不能‘乱’用,它可能是在消耗我的‘精’气神,又或者需要我身上的功德量加持,用的多了自己会吃不消。   “师叔。是我眼睛的问题,严姐。不用找医生。”   说了两句,夏宁忙找来纸巾给我堵鼻血,但严思琪那里还是跑出去叫医生了。   渐渐感觉到身体的虚弱,我望着夏宁笑了一下,伸手将面前的黄小妹抱上肩头,“你们都别紧张,昨晚上六丁‘玉’‘女’给我开了眼窍,应该是‘阴’阳眼和地藏菩萨给的眼睛融合了,听她们和天龙护法说,这是天眼,能查事……”   一句句的解释出来,夏宁松开了搭在我的手腕的纤细手指,肩头的黄小妹也抱住了我的脖子。   她们应该是被昨天那个场面吓坏了,谁能想到我竟然直接跟邪神对上了,而且还帮着杀了神。   “不是昨天,是前天,你昏‘迷’了三十多个小时。”夏宁一声叹息,站在病‘床’边看了看我,又摇了摇头,“你差点吓死我们,黄小妹这些日子没合过眼。”   她这般一说,我浑身一震,转头看向肩头的黄小妹,就见她浑身的皮‘毛’暗淡无光,一双黑亮的眼睛噙满了水光。   心头微微‘抽’痛了一下,内疚是一方面,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让小妹担心到这等地步。   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小妹,我看到你的父母了,还有你的姊妹兄弟。”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们家的人好多,不太好认亲戚。”   开玩笑的说了一声,黄小妹抬头看了看我,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也是担心的够呛,我搂着黄小妹的身子,一下一下的顺着她头上顺滑的‘毛’发……   安慰媳‘妇’不是容易活儿,不过,让黄小妹哭了一阵也渐渐睡了过去,放松下来。   随后,医院的医生来检查,来人跟着严思琪进屋,我一看,竟是严思文,这才知道自己是在武警医院,随后,岑佩从家里赶来,带着早饭进了病房,一看到我醒来,眼睛都红了,忙照顾我喝粥吃东西,而严思文那头也安排了大量检查项目。   严思琪告诉我,刘局和她父亲严‘精’忠、二叔严‘精’诚正在一同赶来,一会而武警的领导也要来探望我,让我不用担心太多,在医院多住两天,她和刘局会找关系跟我的学校沟通,让我多休息一阵再去学校。   等到严思琪和严思文出去安排检查项目时,我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无语的夏宁,一抬头,身边的岑佩便将我扶了起来。   “师叔……”   我尴尬的看向夏宁,知道自己这回是让她担心了,见着夏宁不骂我也不数落我,心里没着没落的。   “在佛家的说法中,有五眼。”   夏宁叹了口气,望着我‘露’出一副无奈的模样,“五眼分为‘肉’眼、天眼、法眼、慧眼、佛眼。   ‘肉’眼为‘肉’眼凡胎,也就是普通人的眼睛,天眼,可以看到‘阴’阳两界的事务,能目睹他人善恶,观人过去,但归根结底还是‘阴’阳眼,只是叫法不同,或者按照业内的说法,天眼可以被称之为‘阴’阳眼开发到顶级的名称。   不伦是出马弟子,还是我们‘阴’阳先生,自身的‘阴’阳眼,绝大多数只能看到‘阴’阳两界的事务,而在我认识的同行当中,除了你之外,只有你师傅有天眼。”   心头一颤,我震惊的看向夏宁,蔺师傅他……   怪不得师傅什么都知道,做什么事都淡然平静。   “张伟,看来你注定要传承你师傅的衣钵,将来的作为更是不小,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离开了东北会遇到这么多事了。”   夏宁缓缓坐到我的‘床’边,垂着目光道:“这么跟你说吧,整个国内,可以凭借自身能力杀仙的人只有你师傅一个,你堂口的仙家能找关系让我师兄当你的领堂师傅,你以后绝对不是当一个出马弟子这么简单。   这是你的命,如今得了天眼,愈加趋近于你师傅的情况,以后可能会很辛苦。”   我低下头想了许久,苦笑了一下,“这事我和黄小妹以前就想过,也有考虑了很多,但没想到自己会和天龙护法、道家神将扯上关系,他们说我碰上邪神是有定数的事儿,师叔,我和小妹来到这里,一心想多攒点功德,想着用自身福报抵挡出马立堂后的艰辛……”   我转头看向岑佩,“可我碰上了岑姐,又碰上了邪神,还有天龙护法他们,这些超乎寻常弟马能接触到的事务都让我赶上了,看样子我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   “没关系,要是能成为师傅那样的人,这辈子也值了。”我笑着看向小鬼他们,又看了看黄小妹,“师傅他一直都是我的榜样,吃点苦又算的什么,而且我们当出马弟子的,一辈子还不是都要专注于这些事情么。   再者说,仙家们选了我,这是普通人轮回数辈都赶不上的际遇,我不会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说了一通,我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冷不丁右手掌心热了一下,抬起手一看,掌中一道方型印记亮起一抹紫‘色’……道家虎威印!   差点把这茬忘了,我看了看手中的大印,忙给夏宁看了一眼,“师叔,你看这是什么?”   夏宁探头瞅了一眼,有伸手在我右腕上搭了脉,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我还没跟你说……张伟,你身上也有些变化,我搭脉查事少有看不出来问题的,你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我只能查出你最近身上发生的事情,而且非常非常少。   以前我在你身上还能看到你的‘阴’司档案,现在却什么都见不到,你如今确实和你师傅的情况越来越像了,至于你手上的东西……”   夏宁抬手咬住手指,“这有些像堂口大印盖上去的,但不应该是紫‘色’,而且也不该是这个图案,哪儿来的?”   我吞了口唾沫,自己身上的问题越来越复杂了,“师叔,这可能是六丁‘玉’‘女’神将给的,说是道家正宗的虎威印,之前还带电,她们说我有了天眼就能知道这东西有什么作用,可我现在还没看出来。”   “道家的印?”夏宁讶异了一声,“这可是好东西,我明白干什么用的了,张伟,打坐冥想会吧?你试着盯住这大印打坐,好小子,你可以修习道术了!”   修、修什么?   道术?   我震惊的看向夏宁,就见她从‘床’上下来,“你虽然是出马弟子,但有了这个大印就可以像出道弟子那样学会各种神通,快点打坐,趁着现在大印跟你联系紧密,越早接触道‘门’缘分,好处就越多!   岑佩,把‘门’关上,来人全挡在外面,给张伟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感受一下!”…      第一百七十章 人体辉光,局长赠车      夏宁说的事情我好半天都消化不了,“道术”这个字眼与我所了解的出马体系有关联,有不少仙家就是修道的。   这种类型的仙家和修佛的仙家一样,基本上类属与正统仙家,有着非常强大的能力,战斗、算卦、治病方面都各有所长,算是现今时代道术泯灭的继承者。   而道术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养小鬼,学名道兵,也称五鬼运财,通俗解释,就是一种驱使鬼类的道术。而且,道家弟子通过这种道术,无需像我们出马弟子立堂出马,就可以带领鬼类从事‘阴’阳事务,除此之外,此‘门’道术还能温养道兵悟道,使得道兵拥有修道仙家的各种本事。   可以说,这一‘门’道术是博大‘精’深的,需要真正的道家文化和道家理论做支持,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比我们出马弟子供养仙家,以沟通为主要手段更为复杂神秘,传到如今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精’髓。   真正的道术,可以说是天、地、人的有机结合,悟‘性’不够,别说‘门’槛‘摸’不着,甚至走火入魔自损福报。   包括胡雪灵的胡家人马在内,他们擅长的掐算也可以说是道术,需要有道行进行支撑,才能算的准确,算的长远,一言两语说不清,我也了解不多。   看着夏宁掀开我身上的被子,伸手将我的双‘腿’‘弄’成盘膝的样式,我都觉得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我……我要悟道?   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张伟。静气凝神,看紧了手中的大印。不要被外界任何因素干扰,师叔给你护法,好好努力,能够感觉到一丝一毫都对你这辈子受用无穷,喂,你想什么呢,看着我!”   夏宁使劲拍了拍我的脸,眼中的神‘色’都变得严厉起来。“你别犯傻,这机遇是别人一辈子都难修出来的,你必须相信道术的存在,断掉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左手为阳,右手为‘阴’,负‘阴’抱阳静心打坐!”   听着夏宁的呵斥。我也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忙不迭盯住右手掌心中的虎威印,将虎威印的样式牢牢挤在脑海里,双手抱拳,右手被左手收拢,两根拇指‘交’叉在一起。形成一个简略的太极图样。   刚刚这么一做,右手掌心便热了起来,大量的汗水便从掌心中分泌出来,滑溜溜的十分难受。   虎威印不会被汗水‘弄’‘花’了吧?   不会不会,这是烙上去的……啧啧。我脑子里想什么呢?   想要打坐入定太难了,蔺师傅以前可没教过我。只告诉说打坐对人平稳心‘性’有好处,我也从来没钻研过,这回真是难为死我了。   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这负‘阴’抱阳是道家的抱拳礼,也称子午印,这种手法也是儒、道结合,与仙家掐算的手势有关,暗含十二地支数,另有五行循环,我虽然不懂,但也知道这是比较基础的道家手印。   平日里看《火影忍者》,里面的结印有很多都是有来头的,有一部分跟道家手印很类似,这是因为他们那头有一个职业叫做‘阴’阳师,他们的原型就是国内的倒是和‘阴’阳先生。   我对手印方面没什么研究,现在看自己这个样子,总觉得在搞封建‘迷’信,这不和那天在学校里‘弄’八卦镜的骗子大师差不多了么,怎么,我还能聚集出查克拉来,‘弄’个影分身术不成了?   估‘摸’有十来分钟,我的双脚便被压麻了,肚子里因为只垫了点粥和咸菜,这会儿就开始饿,上身不住的打晃,有些头晕眼‘花’。   而夏宁则一直抱着手臂站在我面前,她急促的呼吸声都传进耳朵,显然是分外重视。   没办法,我只能咬着牙坚持……   手里的汗水越来越多,眼睛盯着一双手越来越‘迷’糊,脑子里还得想着那个虎威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坐了得有二三十分钟,人就稳定了下来,手里的汗水也像是被风干了,右手掌心里传来了清凉的感觉,一双手‘交’握的地方偶尔有静电传来传去,噼噼啪啪的击打在手指上。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思维好似特别迟钝,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静坐着,直感觉右手掌心里似是被助推器打进了的‘药’液,凉飕飕的推进我的手腕处,也不知道是沿着血管还是骨骼,往着右肩膀缓缓而来。   再一晃神,我便清醒了,身体上也没了之前感觉,眨了眨眼睛一打开手,右手上便噼里啪啦的出现了静电,甚至还有一道细小的蓝‘色’电弧在食指和中指见闪过,差不多有半寸长,非常明显的出现过,我绝对没看错。   而且,我手里的虎威印也随着那道电弧消失,渐渐变成浅蓝‘色’!   “这……”   我张了张嘴,这不是在做梦吧,也太奇幻了!   睁大了眼睛看向身边的夏宁,就见她长出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是我想的太多了,张伟,你确实有道家的缘分,但还足以达到学习道术的地步,你不用太失望。”   不,我不失望,可我手里的印是怎么回事,这都变成蓝‘色’了。   “师叔,这到底是什么啊?”   夏宁掐着腰笑了笑,“这算是人体辉光反映吧,没想到竟然与你手里的大印有牵扯,呵,我给你解释一下。   我们生活的世界中,自然万物有很多能自主发光的事物,人也是其中之一,只是用眼睛看不到罢了,具体怎么回事我说不清楚,大概和生物电有关系,也可能是磁场效应。   古代的道士和武术家练气强身,‘精’神方面也不同于常人,身上能带出一定‘肉’眼可见的微弱光亮,这就是人体辉光。   仙家们身上也有光,有时候看仙家身上的光亮能大概分辨对方厉害与否。”   这事我同意,胡雪灵和天龙护法身上就有白光,而道家护法神将和六丁‘玉’‘女’神将身上则是更为明显的金光。   随即,夏宁又道:“人体辉光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心情和‘精’神状态改变,蓝‘色’的辉光表示沉稳安静,这跟你刚才打坐时入定有关系,如果是愤怒或‘激’动的话会变成红‘色’,恋爱是粉‘色’,白‘色’是冥想时会有产生,其他的我不太清楚。   不过,这虎威印的颜‘色’根据你的心情有改变,说明这东西跟你联系很紧密,你得经常打坐感悟,早晚能‘摸’到道术的‘门’槛,虎威印是你学道术的敲‘门’砖,以后可别懈怠了。”   我点点头,抬手看了看手里的虎威印,手指活动了一下,手掌掌心都有电流刺溜一下钻动过去,确实不同凡响。   “还有……”夏宁笑着向我看来,“虎威印也好,出马弟子的堂口大印也罢,他们的作用不只是印信那样表明你的身份,还具备一定攻击力的,对付邪崇有非常明显的效果,你以后要是碰到谁被鬼上身了,就用你手里的大印一拍,保准能把鬼拍出来!   这东西可不是用来检查你心情如何的,具体作用你得‘摸’索出来,到时候你能学道术了,掌心都可以发出雷法,呵,这只有以前的七老八十的道士才能做到。”   说着,夏宁抬起双手在我面前比划了一下,“师叔以前能将你的魂儿拍出来,这是有自身功德加持的,咱们‘药’王‘门’生的双手本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你以后要是能搞明白怎么回事,你的一双手便是有大作为。”   好么,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我活动了一阵右手,还真想试试手里的虎威印到底有什么效果。   这般想着,虎威印开始变得浅淡了不少,愈加趋近于白‘色’。   嗯?这东西还真像夏宁所说,跟我的心情有关系。   嘴‘唇’一抿,我立刻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屏住呼吸,控制着‘精’神逐步亢奋一些,手里的虎威印立刻开始泛红,我掌心里立刻一片刺痛。   浑身一放松,虎威印的颜‘色’也开始消退,逐渐变成白‘色’,异常神奇。   这东西太不普通了,真是一时半会儿都琢磨不出来的东西,而且它的名字也相当霸气,“虎威”,一听就是有杀伤力的!   随后,夏宁走出病房招呼岑佩进来。   “这么快?”‘门’后的岑佩一探头,将‘门’后的严思琪领了进来,“这还不到一个小时呢,夏小姐不是说要修炼什么的么?”   这般说着,后面的严思琪笑了笑,“是啊,修炼成果怎么样?”   再然后,刘局、严‘精’忠、严‘精’诚也相继从外面进来。   “张大夫在练气功么?效果怎么样?”严‘精’忠快步走到病‘床’前,一脸惊叹,“刚才听小岑说你修炼什么的,张大夫你可从没‘露’过这一手啊!”   好么,严大叔都想哪儿去了,我笑了一下,转头就看到刘局也快步上前,走上来深吸了口气,抬手缓缓敬了个礼!   我看的心头一惊,转眼便见严思琪也跟着刘局照做。   “张大夫,感谢你为公安做的事,让我们及时抓到了罪犯。”说着,刘局又向夏宁敬礼。   他放下手,脸上严肃的神情才放了下来,笑了笑道:“也谢谢夏小姐,要是没有你们这样的能人异士,那个罪犯还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多少人力才能拘捕。   吕队长和武警的领导稍后就到,张大夫,夏小姐,这件事只有少部分人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无法为你们的贡献有明面上的感谢,但组织上也不会忘记你们做的事情,来,这个给你们。”   说着,刘局将一把车钥匙递了过来,“现代suv,十几万的车,两位别嫌寒酸……”      第171章 开课,聚餐      坐在病‘床’上,接过刘局递来的车钥匙我愣了半天。   “这是局里退下来的公车,得有三四年的车龄了,是车况最好的一辆,公车拍卖也值不了多少钱,这个就送给张大夫和夏小姐,回头过个户,给你们办个各个机关单位的通行证,以后办点什么事也方便,算是一点心意。”   病‘床’边上的刘局笑了笑,“这车现在还是警局的牌照,两位开车时可不要闯红灯哦!”   握着手里的车钥匙,我使劲吞了口唾沫。   说实话,我喜欢车,打小就喜欢,也知道很多种车型,以前郭福海偷偷拉着我开他家的车,在郊区转两圈,那感觉真是‘棒’极了,我跟着也偷‘摸’学了学,会开,但是没有驾照,技术也不行。   而且我家里条件普通,对也只能是走在大路上观赏一下,想着以后攒钱,等到三十岁以后,争取买辆二十万以上的车子,可没曾想,刘局竟然送给我一辆,还是suv!   现代牌子的,难道是严思琪开的那一款?   哎哟,那个车子可是相当不错了,车里宽敞,也够大,这在我家乡也是中等价位的车了,这要是开出去,肯定拉风啊。   之后,刘局又将车辆的相关手续‘交’给夏宁,让我们自己张罗车辆过户的事情。   夏宁笑了笑,点头称谢,转头告诉我说这车子就留在我这边,让我抓紧时间考个驾照出来,别到时候光有车不会开,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我咧嘴一乐,这事儿还用说么,我肯定抓紧啊,学校那头就有驾校招生班,而且考了驾照还能加学分呢,开车可是一项技能!   心头这个‘激’动啊,屋里的人怎么聊天说什么话我都没听见,光寻思那辆车的事情。   “师叔,你看那辆车能不能落在咱俩共同名下?”   涨红着一张脸,看着夏宁对车子的事情毫不上心,我也知道她有钱,不在乎这点,可该做的确实得表示一下。   夏宁转头看了我一眼,“瞧你这兴奋劲儿,师叔自己就有车,这个就留着给你开着玩吧。”   开着玩?别逗了,我都当成宝了!   “瞧你那样儿,养车不‘花’钱啊?就你那点生活费加上工资,还有每月的房租和生活开销,你能养的起车?”夏宁撇了我一眼,抱着手臂笑了好半天,“你师傅都没‘弄’辆车,嫌麻烦,照你这个经济水平,用不了多久,就得想着把车卖了。”   话音一落,屋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而我这头则死死把车钥匙攥住,卖车可不行,我就是从牙缝里挤伙食费也要把车留住,哪个男人还不喜欢车?   聊了好半天,严思文来接我做身体检查,严家老兄弟俩也一同陪着,各种仪器各种上,光是这些项目都得‘花’好几千,也不用别的医生看,我们几个就直接给研究利索了,除了骨病哪些项目,别的都没什么‘毛’病。   拿着各种报告单,我也是长出一口气,打眼扫了扫陪着我忙前忙后严思文,天眼便在他身上看到他的妻子和孩子,是个欣欣向荣的家庭,他家儿子有点瘦,不服管,很有意思。   这能力还真是难以想象,谁好谁坏一眼就能看出来,算命先生要是会这一手,想要忽悠人简直太简单了。   换上一副好心情,等到回了病房,吕队长还有好些武警领导已经到了,一屋子军人和警察,那感觉是相当风光的,来到这个城市才一个月,就认识了这么多机关单位的领导,这边的人脉也一点点打开,等岑佩那头开‘花’店办营业执照什么的,也可以找找关系。   武警那头的领导中,吕队长为我引荐了市里的支队大领导,姓何,是位团长,这个军衔在这个大都市里已经不低了,放到地方可能还要再高一级。   何队长四五十岁的样子,我刚一进病房的时候,何队长便带着所有武警敬了个军礼,齐刷刷的动作一片肃然,都是真正的军人,那一身气势真不是盖的。   坐下来聊了聊,武警领导们除了感谢外,并没有什么奖励,这也是身为军人的特殊‘性’,没有地方机关单位那么灵活,可不管怎么说,在人民有危险的时候,正是这些军人冲在第一线,我心头除了敬佩之外,没有多余的想法。   包括那些特警同志在内,虽然之前没什么‘交’流,但我自身的经历不是虚的,国家的武装力量远不是老百姓清楚明白的存在,他们都是默默无闻的英雄。   相比我所做的,还得了辆车,实在太过优越了。   住院观察了半天便办理了出院手续,一出‘门’已经是中午,我在住院部楼下看到了我的那辆车。   现代suv,上面还带警徽和“公安”字样,车子刷洗过,干净的跟新车似的,我奔过去就趴在前机器盖子上,哈喇子都快淌了出来。   哥们以后也是有车一族了!   直起身,拿着车钥匙给车解锁,再上锁,再解锁,乐呵的不行。   结果夏宁一上来就拍了我后脑勺一下,“哟,头一回见你这个模样,怎么着,你还想自己把车开回家?”   我嘿笑了一阵,把车钥匙递给夏宁,让她开。   回头一上车,岑佩也坐上来。   看着夏宁发动车子,我眼睛就没离开车里的任何一个按钮,哪个是雨刷,转向灯怎么‘弄’,怎么调广,如何播放cd,好一顿研究,真是迫不及待想考个驾照出来,自己也耍耍。   开车回家,我们几个也聊起天来,说到车,岑佩也会开,有驾照,她父母里就有车,两辆。   到头来,就剩我一个还当车子是新奇东西的人,真是尴尬死了。   不过,坐着自己的车,把车窗开的大大的,一路吹着风回家的感觉还真是飘飘‘欲’仙一般,再加上车子还有公安字样,真是开哪儿都跟开道似的,连路虎、奥迪都避让,着实够爽!   这样的心情连回到住的地方都没放下,我一步三回头的看向那辆停在黄‘色’停车线里的车子,好一阵依依不舍……   从喜悦中回归到现实,我的生活开始发生了转变。   平日里去清仁堂上班的情况,变成了每天早六点到清仁堂接待病人,然后八点准时坐地铁回学校上课。   我头顶的眼睛也一去不复返了,成天顶着一双天眼要收慑心神,不能滥用天眼的能力,免得对自身带来身体负担,听夏宁说,天眼看鬼物仙家无所谓,可要查别人的事情时,确实是消耗‘精’气神,还要有自身功德加持。   而且,天眼用多了对我自身还有别的危害,胡‘乱’探人隐‘私’是会减寿的,就跟算命先生给人算命遭天谴一样,这种能力是需要我出马立堂以后,所有手续都办齐全了,才能完全使用,这是正规的做法。   当然,用天眼看看对方的父母,查查事主大概是个什么人‘性’倒没什么,毕竟出马弟子办事要看缘分,要是那种父母不慈子不孝的家伙,就根本不用搭理。   学校的军训结束,校里的课程也开始了,常见的英语、高数、物理都有,我们作为医科大的第一届影响学生,校领导是非常重视的,医学方面的课程都已经安排好,基础医淹临‘床’医学是必修课,几乎都是从最基础的开始教,发下来的教科书每个都是厚厚一本,想学透需要非常大的努力。   开课没两天,周书记就组织我们整个专业的所有学生聚餐,饭店是我和导员伊晓找的,跟饭店商量好菜‘色’,已经是傍晚,我和伊晓坐在饭店大厅聊了起来。   “张伟同学,真是谢谢你了,我也是刚干导员,连菜都不会点。”   伊晓本来是中长发,不过跟着同专业军训的几天,头发剪短了不少,晒得黑了些,戴着眼镜特别腼腆,看起来就像是刚过了二十似的。   她本来‘挺’好看,只是穿的太过寻常,黑‘色’的体恤衫牛仔‘裤’,还没有同系的‘女’同学打扮的时尚。我用天眼看了看她的出身,知道伊晓的家庭条件不差,父亲有学者派头,母亲是全职主‘妇’的模样,住着大房子,家里还有辆奥迪。   虽说不知道她父母是干什么的,但是经济条件确实不错,伊晓长在这样一个家庭,‘性’子安静内向,倒是有点意思。   而且,我通过她看了看前一阵子军训的情况,这位新上任的导员老师也有她鲜明的一面,别的专业导员都不管学生,只有她跟着学生们一起烤太阳,积极跟教官‘交’流,哪个同学军训时身体不适,她都会特别关注,非常认真负责。   我也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导员老师,和她聊了一阵,伊晓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拿起来回了一条短信,嘴角都翘了起来,一对细细拇指在手机上飞速打字,速度很快。   “老师男朋友来的短信吧?”   我笑着说了一声,餐桌边上的伊晓立刻脸红了起来,“还、还不是呢,我在努力的追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追到。”   ‘女’追男?我讶异了一下,再看看伊晓,还真没想到她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见着伊晓亮晶晶的眼睛,我心说天眼也不是完全准确嘛,我能看到人的大体过去,却看不到人的内心。   望着伊晓‘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便听她对我说道:“张伟同学,我听大家说你说算命,能帮老师看看么,老师有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人,我已经追他六年了,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      第172章 兄弟们的幸福      临近学校的一家饭店之内,棚顶的暖黄灯光照在伊晓一张微红的面容上,她憧憬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伊晓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追了六年,这样一个腼腆的‘女’子竟然能为一个男人努力了如此之长的时间,这种经历换成别人听到,想必和现在的我一样震惊。   我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要求,用天眼再次看了看她,便见到她说喜欢的那个男人。   那个人长得很帅气,感觉上也很温和,是伊晓的大学同学,对身边的‘女’‘性’非常友好,是个温柔的人,用流行的话讲,这是个暖男。   暖男的人缘好,但似乎好像一直都没有处对象,我能看到伊晓的很多‘女’同学都围着他转,有一部分人能看出和暖男没什么可能,便纷纷离开,最后只有伊晓和他保持联系到现在。   这还真是长征一般的单恋,六年啊,伊晓表白过,失败过,但没放弃,一直持续到现在。   我也是服了,这么好的姑娘,那个暖男就赶紧收了吧,这么用情,连我都有点喜欢上了,坐在伊晓的对面,我越看她越入神,只觉得她哪里都好看,浑身上下都散发这惊人的魅力。   伊晓的执着太招人喜欢了,这要是我的‘女’朋友该多好。   深吸了一口气,我笑了笑,“伊晓老师,我不会算命,大家传着玩的。”   这般说着,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姻缘这个事儿吧……还真就不是命中注定那么简单,可以说,找对象结婚是随机配对,极少存在命理问题。   ‘女’人是水命,男人是火命,主管夫妻日后生活的是男人的命运,这不是我重男轻‘女’,而是我们行业里的认知罢了,属于一家之言。   就像有些人拿着男‘女’的生辰八字给出马弟子看,看看俩人以后结婚幸不幸福,出马弟子也没办法,只能拿给仙家看,而仙家们也没那个能耐确定俩人合不合适,只能在结婚日子上做文章。   选定特殊的日子结婚,夫妻两人之中便可以有一人占据一些优势,以后少干点家务什么的,仅此而已。而这里面的‘门’道就在于谁先找我们出马弟子办事,仙家们肯定是帮着事主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说,婚姻并非天定,多干点家务少干点又算的什么,两人以后的日子还需要双方共同努力,需要靠感情维系才能过上好日子。   伊晓‘挺’不容易的,追着这么一个暖男也不知道能不能金石为开。   看着她对我吐了吐舌头,拿着手机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那笑盈盈的模样好似小姑娘一般,果然是恋爱让‘女’生更美丽,眼前的伊晓可爱极了。   就这不一会儿功夫,同系的学生就陆续赶到,三班的,二班的,我和伊晓迎上去安排各班级座位,就是没见到我所在一班的人马。   这帮人干什么去了?   走出饭店大‘门’张望了一阵,远远的就见到我班的同学从远处走来,打头的就是李萌和郑良晨,俩小子一看到我,招呼了一声,班里的男生哗啦一下子奔着我冲了过来。   这是干什么?   我下意识用天眼在李萌和郑良晨身上扫了眼,就见到他们之前好像跟班里的男生商量着算计我。   靠,我招他们惹他们了?   转头往饭店里跑,一路往一楼厕所里躲。   最近没回过寝室,平时下课就去岑佩那里帮忙看装修的事情,这帮小子偷‘摸’算计我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不合群?   不应该啊,上课时还一片和睦的,不会是因为军训我没去,他们打算秋后算账吧?   没多大会儿,厕所外就传来这帮小子找我的动静。   “张伟,赶紧出来哈,兄弟们保证不祸祸死你。”   “就是就是,别‘逼’我们动手啊,赶紧自己自首喽!”   站在厕所里我抱起手臂笑了笑,这帮家伙准没好事,我也知道早晚得‘露’面,在厕所里活动了一阵手脚,压压‘腿’,直接推着厕所们走了出去。   呵,别班的人可都在外面,他们总不能高内讧为难我吧?   刚一出‘门’,我便看到饭店大‘门’口班里的男同学都聚了堆儿。   “张伟在那儿!”   “抓他!”   我靠,不是吧,大家都是大小伙子,玩玩闹闹就算了,还真揪着我不放了?这以后还能做兄弟么?   看着那帮孙子奔着我跑过来,心道完了,他们没下限啊!   班里二十几个男生哗啦一下子冲了过来,抓着我拖进厕所,里面就五个蹲间,全被他们堵上了。   “哥几个有话好好说啊!”   看着这帮家伙一个个眼睛泛光,跟一群狼似的,我也是使劲吞了口唾沫。   这时,李萌从人后笑嘻嘻的挤了上来,搓着手猥琐的说道:“伟哥!哎呦伟哥,您受罪了哈,兄弟们也是没办法啊,大家伙的幸福可就‘交’给你了,一会‘女’生到齐了,张大师可得霸气外漏一下,来,这是名单,都是大家伙相中的‘女’生。”   说着,李萌掏出一张叠的满是纸印的a4指,上面写着班里男同学的名字,后面跟着‘女’生的名字和班级。   随后,厕所里顿时响起“群狼”猥琐的笑声。   在我右侧,郑良晨正紧紧握着我的手臂,嘿笑道:“伟哥,兄弟们知道你忙,平时脱离大部队,你看这么久了,兄弟们不也没说什么对吧,而且我们还要给你透个信儿,一会儿各班‘女’生来了,会组团来灌你酒,让你帮忙看看手相啥的。   这事儿兄弟们肯定都站在你这头,不过,你也得帮帮兄弟们吧?喏,这张名单已经要记好,我们保证你滴酒不沾,到时候……嘿嘿,我们心仪的‘女’生……伟哥,你懂吧?”   诶我去啊,他们还没忘记这茬儿呢?   “别介,我真不会算命啊,不带这样玩的。”   我满嘴苦味儿,这事儿怎么能‘乱’点鸳鸯谱,兄弟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即便我想帮忙,自己也不会算民先生那个营生手段啊,算命的都是有套词儿的,我这一张嘴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伟哥!”   肩头重重被人一拍,我肩头的阳火都压了下来,眼看着班里块头最壮的体委吴涛横在面前,他那一米八多的大个子都把我笼罩起来。   “你放心,兄弟们已经把你都吹到天上了,不会算命不要紧,只要‘女’生们信就行!”吴涛一把抢过李萌手里的名单递过来,险些要拍在我脸上,“伟哥千万把里面的内容都记住,一会一口酒都别喝,兄弟们帮你挡酒,你脑子一定要清醒,呐,我喜欢三班的叶倩,长头发那个,千万别忘了。”   “伟哥,我喜欢咱班的童安!”   “伟哥,我喜欢二班的傅小雅!”   “伟哥……”   我勒个去啊,厕所里满是伟哥伟哥的喊着,这是干什么啊,这帮家伙能不能不这么叫我,还有,你们倒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去追啊!   这功夫,就连我自己的寝室兄弟李萌都帮着起哄道:“张伟,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都有岑姐了,倒是帮兄弟们着想一下啊!”   “伟哥不帮忙,就甭想出厕所了,快点记下来,要不然,兄弟们可对你劫‘色’了啊。”   你妹的,连郑良晨都在一旁出馊主意,还是不是一个寝室的了,干!   “对,劫‘色’!”   “劫‘色’、劫‘色’、劫‘色’!”   全班的男生都开始起哄,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你们这群‘混’蛋,这么大动静,传出去我以后还能见人么?   个悲催啊,我拿着名单就差流泪了,幸好黄小妹在岑佩那头,要不这让媳‘妇’见到了,我这以后怎么当家里掌柜的……   十分钟后,我衣冠整齐的走出厕所,身后班里的男生跟出来,一个个人模狗样淡定从容,对着饭店里其他班学生怪异的目光毫不躲闪,还真是一群脸皮够厚的家伙。   “伟哥,我喜欢谁?”   我皱起眉,“二班薛然。”   “还有我,我喜欢谁?”   我叹了口气,“咱班吴媛媛。”   “我呢?”   “二班秦素。”   体委吴涛走上前来,搂上我的肩头,“嗯,张兄果然为了咱们兄弟着想,稍后一场硬仗就要展开,一会儿力战到底,喝吐血也要护住我们的大将!”   我转头看了看身后这帮满脸肃‘色’的家伙,真特么服了,你们学什么医啊,都去军队才对!   饭局晚六点开始,周书记一脸笑容赶来,领导讲话什么的必须要有,书记喝了两杯酒便把饭局‘交’给了余下的人。   我坐在饭店靠西边的一张桌子边上,面前的菜没动几口,一桌子十几个班里的男生满眼肃杀,等着伊晓将周书记送出饭店,一个个便捏紧了手里的酒瓶子,而整个饭店大厅里的气氛也变了样,不论是我班的‘女’生,还是别班的‘女’生,有不少人都朝着我这边望了过来。   我抬眼一瞅,便见到大厅中央的餐桌边上站起了一个‘女’生,从背影来看还是不错的,身材很好。   她那儿一起身,旁边便站起来两个‘女’孩子,转头便望向我这边了。   我一捂脸,暗道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哭笑不得啊……      第173章 蓄意而来      我们整个影像专业一共三个班,包了饭店大厅十几张大桌,一楼几乎坐满了人,连端菜的服务员都不好下脚,这功夫周书记刚走,大伙本该喝酒吃菜聊聊天儿,可大厅中央站起的三个‘女’生却让大部分人安静了下来。   三个‘女’生是二班的,为首的‘女’孩子穿着牛仔短‘裤’,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后,身材高挑,让人眼前一亮。   ‘女’生的脸‘色’微微有些晒黑了,但是一双长‘腿’却白的晃眼,穿着运动鞋步履轻盈,拿着自己的玻璃杯,提着一瓶啤酒,面带微笑着挤过各个圆桌,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女’生给我的第一感觉很大方,不像她身后两个‘女’生还红着脸。   她一双大眼睛一直在望着我,想要找我做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我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不矫‘揉’不造作,可用天眼扫了扫她,自己又微微皱起眉来。   天眼能看到‘女’生的家庭环境不错,家里有车有房,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有自己的‘交’际圈子,朋友不多,大多数比较疏离,造成这样的结果都是‘女’生主动所为,心气儿高,看不上周围的人。   她和严思琪不同,严思琪的心气儿高是对他人的品行要求高,而这‘女’生则是主要看身边朋友的经济情况和父母工作,换句话说,这‘女’生有心机,有些势利。   好么,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不是自己的天眼,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这样的人。   “伟哥,这就是二班的秦素,二班最漂亮的那几个‘女’生之一。”   坐在我左手边的李萌用脚踢了我一下。   听到他这么说,我皱着眉头看向斜对着我的同班男生王俊杰,转眼便见他‘激’动的抖了抖身子,一双眼睛盯着我,尴尬的笑了笑,而他身边的同班哥们则特意把身下的椅子往两边让了让,似乎是要把他显‘露’出来。   在他们给我的名单里,王俊杰喜欢二班的秦素。   我抿了抿‘唇’,用天眼看了看王俊杰的出身,知道他是普通家庭,颜值也是普通,说的‘露’骨一些,他想追秦素,成功率未必能比的上郭福海郭胖子,有些异想天开了。   但不得不说,这家伙胆量不小,竟然定了这么一个目标,还敢写在名单里,光是这份勇气就是很多人做不到的。   我掐着下巴回忆了一下,班里的男生其实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大部分喜欢的‘女’生都是对应自己的水准,老人们不也常说男‘女’之间要‘门’当户对才会幸福么。   王俊杰那里我无能为力,而且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给人算命说瞎话。   见着秦素和两个‘女’生走近,我用天眼扫了扫秦素身后的两个‘女’孩子,两个‘女’生都是腼腆型,人品不错,长得也可以,属于善良纯洁的姑娘,但身边的李萌没说两个‘女’生的身份,估计她们不是我班男生喜欢的‘女’生之列。   唉,这群小子真是有眼无珠,放着好姑娘不要……   不过想想也是,校园恋爱有多少能持续到最后的,两个姑娘还是留给她们以后的老公吧,这才叫幸福。   “嗨,你们好,我是二班的秦素,早听说你们班里有位下山的道士,是叫张伟吧?”   一道动听的‘女’生声音传来,我抬起头,便见到位于我斜对面,那个叫秦素的美‘女’正站在王俊杰的身后,笑盈盈的向我望来。   而在她的面前,王俊杰都紧张的出了汗,涨红着一张脸不敢回头。   近距离打量秦素,她长得确实好看,大眼睛高鼻梁,身材也‘棒’,一头黑长发清汤挂水似的,皮肤好,距离‘女’神级别也就一步之遥,与一些‘女’明星也不遑多让,她站在那里玩味的看着我,眼神还有点勾人。   再看周围的男生,这帮家伙就跟如临大敌一般,一个个绷着神情,没一个动筷子吃菜的。   “下山的道士?”我抬手刮了刮鼻梁,左右看了看,“没有,我不是,都是误传。”   话音刚落,李萌便用脚踢了我一下,一桌的男生都用杀人的眼光瞪向我。   “误传?张伟同学,你们班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秦素妩媚的笑了一下,用眼角的余光在我身上扫了一下,“介意我们在这边坐一下么,我们二班的‘女’生都想多了解一下张伟同学呢,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哦。”   一听秦素代表了整个二班的‘女’生,一桌的男生都两眼放光,一个个跟狼似的有组织有纪律,忙不迭找来了椅子,众人一个挨一个的挤着正襟危坐,距离桌子都远了不少,想够着菜都费劲。   见着秦素在这头坐了下来,我打眼看了看她身边隔了一个‘女’生的王俊杰,这小子好像适应了一些,脸上仅剩下‘激’动的表情。   “张伟同学,张伟?”   我晃了下神,转头看向秦素,“什么事?”   秦素掩嘴一笑,“你还真有意思,眼睛一直在打量周围的人,是在相面么?我现在还真有点相信你会算命了呢。好了,言归正传,我们二班的‘女’生还有几个男生想找你给算算命,看看学业和姻缘什么的,我们呢,现在就是班里的代表,想试试你的本事。”   说着,秦素拿着自己带来的啤酒,将自己的杯子倒满,她身边的两个‘女’生也如此照做。   “都说东北人豪爽,我们过来也入乡随俗,张大师,小‘女’子先干为敬了!”   秦素将面前的酒一口喝干,一桌的男生都看傻了。   我心头暗笑,入乡随俗?   这又不是东北。   “那、那啥,张伟喝酒过敏,我替他行不行?”   我身边的李萌连忙站起身,拿起面前的酒杯刚要喝,秦素便笑了起来,“这样不行哦,我敬张大师的,张大师可以不喝,这是他的事,不带替喝的,我们可不是来灌酒,就是想让张大师帮帮忙嘛!”   说着,秦素身边的‘女’生也站起来敬了我一杯,说的话和秦素是一个意思,紧跟这另一个‘女’生也站了起来,抬头就喝了一杯。   三个‘女’生一人一杯,头战干的‘挺’漂亮,一楼大厅里的很多人都看了过来,二班的男生和‘女’生更是在远处起哄,喊着让我喝三杯。   ‘女’生就罢了,那头的‘女’孩子们眼睛亮晶晶的向我看来,还算是可爱,可二班的男生却是等着我出丑的。   唉喝就喝吧,灌我就灌我呗,自己多少能喝点,喝多了也无所谓,毕竟都是同学,我又跟他们联系的少,这时候拿点诚意出来,多认识些朋友也好。   站起身,我拿过李萌面前的酒瓶,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了去,三杯啤酒下肚,还‘挺’解渴。   可我刚放下酒杯,秦素那头就又把自己酒杯满上了,“张大师,这一杯我是替班里‘女’生们敬你的。”   说着,她又喝了下去,脸上立刻爬上浅浅的红云。   我呼出一口酒气,心头犹豫了一下。   ‘女’生嘛,长得好看,多少是有些特权的,不回敬显得我小气,可刚伸手去拿啤酒瓶子,手腕便被旁边的体委吴涛抓住了,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张伟,你可别中美人计啊,差不多就行了,别把兄弟们的正事儿给忘了。”   李萌旁边的郑良晨也从后面探身过来,“伟哥,秦素都说不用你喝了。”   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酒不用喝,但不也得要点面子么,再者说了,我喝多了最好,到时候帮不了兄弟们也少点埋怨。   趁着周围几个兄弟不注意,我赶忙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干了!   抬手擦掉嘴角上的酒滋,我坐下来笑着看向秦素,“那个,秦素同学也慢点喝,来吃菜吃菜,我们班的男生也想了解了解二班的美‘女’们呢。”   说着,我朝着王俊杰挤了挤眼睛,可王俊杰那傻小子就是没反映,压根没看到秦素她们几个面前连个碗筷都没有。   秦素笑着拉住身边的一个‘女’生坐下来,可三个‘女’生里还剩下一个战斗力站在那里,这会儿她已经把自己的酒杯倒满,红扑扑的小脸看起来水灵灵的,估计还得找借口继续跟我喝。   我看了看眼前的情形,掐着下巴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都是刚上大学的学生,酒桌上的招数不仅稚嫩,而且还不合逻辑,怎么,都想靠着一张长得还不错的脸蛋儿,随便扯个理由灌我酒?   灌酒没这么灌的吧,这都连着喝了四杯了,难道连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我留了?   我眼扫四周,隔着李萌那头,郑良晨最先冷起了脸,紧跟着桌上有几个男生眼里都不太对味儿,我旁边的吴涛也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张、张伟同学。”站在秦素身边的‘女’生红着脸,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同伴,又对我说道:“我太会说话,还想跟你喝一杯。”   话音一落,这姑娘就自己干了。   我心头叹了口气,算了,估计她也是被同伴布置了任务,挤出这点战斗力已经不容易了,我倒了一杯啤的,趁着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喝掉。   “行了,不带这么喝酒的!”   桌上传来吴涛的低喝声,我转头见他眼睛里都有了些火气,忙在桌子底下按住他的手。   对方是‘女’孩子,犯不上跟她们多说什么,大家头一次聚餐,又是三班人马都在,和和气气的打好关系不是很好么。   而就在这时,桌对面传来了秦素的笑声,就见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王俊杰,用眼角的余光瞄向我,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冷声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玩的什么把戏,我们可不是白痴,你们一班不是整了个什么名单么?用不用我念出来?”      第174章 正面碾压      秦素的话音一落,我们这一桌的男生都变了面‘色’,王俊杰迎着秦素的目光,脸上都白了起来。   随即,秦素又冷笑了一下,看着王俊杰说道:“喜欢谁就自己说出来,用这样的办法真是让人不齿!”   矛头一调,她转头冷冷的盯着我,“哼,下山的道士?这种事说出来竟然还有人信,张大师,你要是真会两手,我立刻赔礼道歉,要是不会,你们一班的男生就向所有‘女’生道歉!”   秦素说的这些话并没有压低声音,邻桌的人都听到了,有我班的男生,也有我班所有‘女’生。   我望向他们,就见到班里的一位美‘女’班长拉着班里的团书记往我们这边赶了过来。   “吴涛,张伟,什么情况,秦素说什么呢?”   美‘女’班长很快靠近过来,是个川妹子,叫苗妙,大家习惯叫她猫儿,是那种那种外表温婉可人,内里成熟稳重的‘女’生。   猫儿穿着短短的连衣裙,个子虽矮了些,但是脸蛋漂亮,胳膊‘腿’儿细细的,谁看了都想呵护一下。   而我班的团书记则是个略胖的姑娘,徐佳丽,山东人,‘挺’热情的,人胖心宽,心地很好。   我看着她们两个站在吴涛身后,他们三个就是班里的铁三角了,大事小情都由他们张罗。   捏着手里的酒杯,他们说什么不需要我‘插’嘴,抬眼看了看有些盛气凌人的秦素,还有她身边两个‘女’孩子,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有些事情没必要当着所有人面说出来,提前警告一下也就罢了,倒没必要揪着不放。   况且,我之前已经说过,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道士,也不会算命,可秦素还要这么做,是想那我们班的男生开刀,还想自己出风头?   身边,吴涛心里虚,猫儿和徐佳丽问他怎么回事,吴涛也说不出话。   “张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名单?”   身后的徐佳丽拍了拍我,一张略圆的连神‘色’很不好,似乎还有点火气。   我苦笑了一下,眼前是个僵局,我总不能把同班的男生都卖了,名单的事情说出去,这大学几年里,兄弟们可就都抬不起头来了,而且,他们喜欢各班‘女’生也会暴‘露’出来,以后见面太过尴尬。   “张伟,你说话啊!”   徐佳丽拉了我一把,手劲儿还不小,有点蛮横。   我转过来微微皱眉,“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名单?什么名单,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   秦素那头冷哼一声,随手从短‘裤’口袋掏出一张叠起来的a4纸,“你们一班的男生可真逗,自己偷偷找张纸写什么谁也看不到,偏偏到复印社打印出来,文档留在电脑上也不删,‘弄’得这么规整,我看看,哦,这标题有意思……”   她说着,将a4纸展开,“恋爱大作战第一季。吴涛,三班叶倩;佟晓维,一班吴媛媛;李萌……”   秦素看向我身边寝室兄弟,冷冷说道:“二班,田雨涵,还要我念下去么?”   这好似人赃并获的一幕中,一桌的人都哑然失火般愣在当场,我身后的徐佳丽立刻要走过去拿那张纸,却被我一把抓住了胳膊。   “张伟,这是什么名单?咱班男生后面怎么都跟着‘女’生的名字?”   一旁的美‘女’班长猫儿走过来,目光闪烁的看向我。   而我则望向秦素,她之前还好,现在真的已经做过了火。   “秦素,我想这真的是误会,这个名单怎么来的我不清楚,你没必要这样。”   “你说的轻巧,骗谁呢?田雨涵能看上你们班的李萌?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先照照镜子好么?”秦素说着,冷眼撇向另一头的王俊杰,“之前听你们班男生把你吹的天上地下无所不能,还下山道士,真以为所有‘女’生都是好骗的,你们今天必须给所有‘女’生个说法。”   事情愈演愈烈,我都感觉想要帮着班里的兄弟都有心无力。   深吸了一口气,用天眼仔细看了看秦素,查了一下她最近的经历,便知道这个名单并非她发现,而是二班的一个‘女’生拿回寝室楼的,她们众人商量了一下,说是要教训教训我们,打算聚餐时联合班里的男生把我们灌倒。   这些事情本来无可厚非,可秦素却拿了这个名单要把事情闹大。   通过天眼,我能感觉出她有一丝冲动的因素作祟,也从中感觉到秦素似乎很喜欢做这样的事,仿佛这是她身上的一种恶趣味。   唉,秦素的心眼儿还真多,这么做对她能有多少好处?仅是出风头?   这时,我身边的吴涛身子微抖,白着嘴‘唇’‘欲’要起身,我转手就拽住了他身后的衣服,皱着眉瞪向他,“你干什么!”   吴涛绷紧着面颊,咬着后槽牙出声:“不就是承认个错误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代表咱班男生去一趟!”   他说的是没错,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的想的开,喜欢的人珍惜的人都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我左右一看,王俊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身边的李萌更是攥紧了拳头,还有班里的其他男生,如今都已经自食其果,一脸颓‘色’。   “涛哥,我去吧,我顶不住你们再来。”   站起身,我看向秦素,手臂立刻被吴涛抓住了,耳边响起他和李萌还有郑良辰的制止声。   “没事,平时也没给班级里做什么贡献,就是代大家承认个错误,喝两杯酒陪陪罪,多大点事儿。”   我笑了笑,便见着秦素也是故作深高的笑了笑。   说实话,她‘挺’逗的,这满身的优越感秀给谁看?抓着一张破a4纸来我们这儿刷存在感?   可要真跟她较真儿的话,我这边也实在没什么风度可言。   秦素没有动,显然是不想放过班里的其他人,我也没搭理她,径自走向二班的所在的位置。   脚下迈过一块块地砖,挤过一张张圆桌,我身后便‘骚’‘乱’起来,班级里的男‘女’生开始打听名单的事情。   对此,我是没招,兄弟们自求多福吧,你们安内,我去囊外。   抬起头,我看着前面一桌桌二班的人马,带着笑容走了过去。   “哟,你们班就来你一个人啊?”   “呵,人家是张大师嘛,山上下来的道士,能算卦,肯定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了,他自己过来不就是把自己洗干净么!”   “哈,卢兵说的对,咱们看看张大师一会儿怎么个说辞,来把啤酒都打开,先开两箱给张大师垫垫底儿!”   二班的男生‘挺’能叫嚣的,也难怪,自己班的‘女’生被别班人打了注意,他们指定第一个炸庙儿。   我先去了他们这边,男生堆儿里一共两桌,里面也夹杂了‘女’生,三十来人。   弯腰从脚边的啤酒箱子里拿出一瓶啤酒,找了个玻璃杯给自己满上,对着他们笑道:“名单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也不说虚的,就是来诚恳道歉,大家多包涵,喝杯酒,把这页揭过去好么?”   话音刚落,身边一名二班的男生站起来冷眼看向我,“伟哥,你说揭过去就揭过去了?”   我拿住酒杯看向他,知道是二班的班长,人个子高,长得也帅气,剑眉星眸的,住寝室楼三楼,平日见了也打过招呼。   “不揭过去还要这事情如鲠在喉了?”我笑了笑又道:“都在一个楼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这都来道歉了,也认罚了,咱们安定团结一下,以后见面还是朋友对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二班班长寻思了一下,给我打了个眼神儿,低声道:“兄弟可帮不了你了,呐,一人一杯酒,车轮战,你不行再换人来……还有,秦素的事儿我们也不清楚,幸亏是你来了,要是把事情搞大,到时候兄弟们都跟仇人似的,这五年也不太好过。”   呵,还是有明白人,我低声谢了一句,本就不是大事儿,还是男同胞们大度。   车轮战开始,整整两桌人,推杯换盏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一开始,二班的男生还‘挺’有敌意的,可我一连喝了七杯酒后,就有人让我歇一会儿。   要说都是一个专业的,能有什么仇嘛?   我笑了笑,给自己满上继续喝,一杯接一杯不停,等到喝完一桌,二班的男生便傻了眼,二班班长更是把我扶住了,脸‘色’都满是紧张,“伟哥,悠着点啊,换、换人吧,你是真战士,这一桌子人没有谁比你酒量大的。”   “没事,下一桌喝完,还有你班‘女’生呢。”   笑着说了一声,我知道身体里有丁思菲帮忙撑着,只要不是白的,喝点啤酒不算什么。   而且,我心里也有些想法,自己以前没有珍惜高中时光,要不是有班主任老董的事情,我可能到现在也无法体会和同学之间的感情有多么珍贵,既然上了大学,和大学同学的感情就不能忽略了事。   这会儿为了名单的事情,帮着兄弟们给二班同学道歉,我心里是自愿的,弯腰再拿出一瓶啤酒的功夫,我手臂便被一双小手拉住。   转头一看,是自己班的美‘女’班长。   “行了,张伟,别喝了。”   猫儿忧心的看着我,她的身后,徐佳丽、吴涛、李萌、郑良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我笑了笑,心里暖暖的,转头再看向远处坐在我们班里桌边的秦素,便见她眉头紧皱。   我心里暗笑了一下,这‘女’孩子玩心眼儿捉‘弄’人我可以原谅,但也要她明白,不是什么事都随她心意,哥们今天就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正面碾压!   转过身,将啤酒倒进杯子里,我走向二班的第二张桌子……      第175章 围魏救赵,神奇入定      一连喝了十几杯啤酒,我也是喘了好大一口气,转头走向二班的第二桌,望着十来个男生还有几个‘女’生,眼前恍惚了一下。   平日里打‘交’道的人都是‘成’人,看着同学们的面容,我能够感觉到他们的特征与‘成’人之间有明显的分水岭,说稚气未脱倒不至于,但差别还是蛮大的,皮肤好,嫩嫩的,五官还有点没铺展开,似乎滞留了些小家子气,但怎么看怎么喜欢。   我有时也审视自己的面容,镜子里的自己就是个普通男生模样,但一双眼睛已经没有同龄人那样清澈,眉宇之间有些凹陷,应该是经常皱眉思考造成的,又或者,是我经常权衡每件事所致。   从小学到高中,因为在蔺师傅那里学医的关系,我的学生生涯并不完整,也能感受到自己与同龄人有些格格不入,而这时候所做的一切,是我在尽量弥补这样的缺憾。   在二班男生间游走,一杯杯啤酒喝下去,我再没动用过天眼看过任何人的出身,只是单纯的喝杯酒,说说话,聊聊天,在大圆桌前绕了大半圈,二班的兄弟们也是一个个消停了下来,不再提名单的事情,对上我了就直接把杯里的酒喝掉,大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二十多杯啤酒喝下去,二班的男生们也是服了,加上大厅里所有同学都看过来,我算是小小出名了一把,看的吴涛和猫儿他们愣得不行,二班班长更是冒了一头汗。   转到这一桌的‘女’生那头,我‘摸’了‘摸’鼓胀的肚子,让服务员换了白酒。   “再喝啤酒就该把肚子撑破了,一瓶白的敬一桌行么?”我笑着看向二班的‘女’生两桌,见着二班的‘女’生真有几个长得漂亮的,这会儿都朝着我仔细打量过来,心里还真有点小‘激’动。   吴涛他们赶紧跑过来要帮忙替喝,好话说尽,郑良晨和李萌也跟着道歉。   ‘女’生们大多数还不明白一整瓶白酒是个什么概念,有几个姑娘刚起哄,二班班长摆‘弄’跑过去压下来,一张脸都白了,“差、差不多就行了,张伟都喝了那么多,再喝下去就该进医院了,你们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二班班长关键时刻还是蛮讲道义的,我笑了笑给自己满上一杯白酒,脑子里将一桌‘女’生分成四片儿,走过去打了招呼便喝起酒来,接连四杯。   啧,还是白酒劲儿大,一斤酒下去,我脚下就跟踩了棉‘花’似的站不稳,估‘摸’着身体里的丁思菲快要顶不住了。   丁思菲大概能帮忙分担两斤的高度白酒,也算是相当厉害了,要不是她在,我过来这么个喝酒赔罪的方法还真是自寻死路。   转头去‘女’生的另一桌时,整个饭店大厅都安静了下来,我左右一瞧,便见着不少人站起身往我这边望来,而且还有那手机照相的。   抬手刮了刮鼻梁,这回真是彻底出了名。   “张伟,好样的!”   “伟哥!铁血真汉子!”   “东北爷们碉堡了!”   “再来一瓶!”   “来一瓶!”   我端着白酒笑了笑,大厅里,三班的男生又不少站起来助威,还有三班的‘女’生也拍桌子喊了起来。   呵,再来一瓶?当饮料中奖呢?   转头看向我自己班的人马,‘女’生们有点兴奋的意思,可男生那头却一个个默不作声,一片颓唐。   这帮家伙倒是打起‘精’神啊,我都快摆平这边了,就不能给我点鼓励么?   目光掠过那头一直关注我的秦素,我又看向王俊杰那小子,就见他抿紧了嘴‘唇’,脸上的神情有些内疚。   这一刻,我故意停留了一阵,对着我班的男生伸出剪刀手,做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身后三班的男生轰然叫喊起来,一个劲的给我打气,而我面前,自己班里的‘女’生也喊了起来。   “张伟,太帅了!”   “加油啊,就剩下一瓶了!”   “张伟,你是咱们班的偶像!”   喊声不断,那感觉真是大出风头,想不‘激’动都不行,我自己都喜形于‘色’的涨红了脸。   看向自己班的男生,看向秦素,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把这件事想透彻。   名单的事情,其实是无所谓对错,我也不是要针对秦素什么,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矛盾一转眼就能忘了。   那会儿,二班的‘女’生都尴尬的红了脸,可能是觉得我这么喝酒赔罪确实有诚意,有的还偷偷让她们班长给我换矿泉水,意思意思就得了。   我笑着将最后一瓶白酒喝下,名单的事情也就算是揭过去了。   大厅里响起欢呼声,二班的‘女’生要留我在这边吃菜,三班的人也招呼我过去,我脚下虚晃了一阵,感觉到自己有点喝多了,让李萌和郑良晨扶着我回自己的班级那桌,猫儿跑出去买绿茶给我解酒,吴涛那头也在前面开路。   挤回去的路上,我看到秦素带着两个二班的‘女’生从另一头走过,她身边两个‘女’孩子脸‘色’还有点紧张。   我与秦素目光‘交’错,就见她加快了脚步,明显躲着我……   一场聚餐刚刚开始,气氛才逐步活跃起来,我班的‘女’生看着我时,眼睛里都似是有小行星似的,特别崇拜,看得我都有点心‘花’怒放的感觉。   “张伟,你真是帅爆了!”   “东北爷们真霸道,一个人喝一个班!”   “哈哈,看谁还敢找咱们班喝酒,张伟出马,来一个灭一个!”   ‘女’生们的高度赞扬真是让我有些飘飘然,而另一头,男生们也都站了起来,‘激’动的看向我。   李萌和郑良晨扶着我过去,屁股一沾椅子,我也是长出了口气,招呼着兄弟们赶紧开席,这些菜可都是我点的,有几样都是我爱吃的,不吃多‘浪’费。   也是酒壮食量,拿着筷子风卷残云,身体里的酒‘精’明显麻痹着自己的神经,我有些食不知味,吃了好些‘肉’,肚子垫了点儿底,眼前便开始发‘花’了,冷汗一个劲从身上冒了出来,脑子里嗡嗡作响。   抬起眼,看着所有人觥筹‘交’错,大厅棚顶暖黄的灯光铺散下来,有些人影憧憧。   我抬手抹了把头上的虚汗,知道是酒‘精’愈发在身体里起了作用,恍惚间,突然见到自己手里的虎威印变成了紫‘色’。   虎威印旁人看不到,我抬着手,有些‘迷’糊的望向自己的掌心,便见到上面虎威印开始渐渐放出紫光,手掌内有些隐约的刺痛,仿佛是有电流在虎威印正中心击打不断,不一会的功夫,整张手便麻了起来。   夏宁曾经说过,虎威印根据我的心情有变‘色’的情况,紫‘色’是什么意思不清楚,看起来有些神秘,我抓握了一下右手,手上传来的知觉被酒‘精’影响的不太真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手放下来,双手结了道家的子午印,负‘阴’抱阳的一握,脑子里顿时清醒了几分。   一时间,一道道细微的电流从右手窜上了手臂,身上的汗出的就更多了,而我耳边的各种声音则渐渐减弱,人也困的不行,眼睛一眯缝,手臂上的细微电流便传进身体各处,全身都是一片麻痒发热,我都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怪异,就像是武侠高手在修炼内功。   可全身有电流通过的感觉真的是太奇异了,我自身一点排斥的感觉都没有,愈加享受这样的状态,全身暖洋洋的,就连隐藏在身体里的骨病都似乎被遮掩下去,骨骼、肌‘肉’、经络等等,就像是被电流打通了,出现了长时间的轻松。   这实在太舒服了,没有骨病的纠缠,我才是一个真正健康的人,强忍着两个月的病痛一消失,我一口气吸进来,再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清晰的难以想象,就像是眼前的人和物都鲜明起来。   呼吸间的功夫,我突然掩住口鼻,一阵咳嗽。   “张伟,你怎么了?”   “伟哥,是不是想吐了?”   吴涛和李萌转过来关心的问着,我连忙摆摆手,告诉他们要出去透透气。   起身离开饭桌,我快步出了饭店大‘门’,这才使劲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又屏住呼吸揪着自己的衣服抖了一阵。   就在刚才清醒的一刻,我闻到自己身上有着非常刺鼻的酒气,就像是有白酒直接撒在自己衣服上似的,把自己都呛到了。   活动了一下身体,骨关节的胀痛渐渐传来,我眉头一皱,自己的骨病并未消失。   抬手看了看虎威印,上面依旧是紫‘色’,那里面之前还有点绚丽的紫光,这会儿也没了个干净,让人不得其解。   可我能确定的是,刚刚在饭桌上因为酒‘精’的作用,我不知不觉进入了短暂的入定状态,而如今‘精’神清醒非常,身上又残留着明显的酒味,莫非是我入定时,酒‘精’随着汗液都排了出去?   一阵热风吹来,我抬头看想饭店外的一片夜‘色’,心有余悸的扶住‘胸’口。   这道家的东西实在太神奇了,入个定就能解酒,这不就跟内功一样了么,是不是还能排寒排毒呢,难道我可以成为绝世高手了?   尝试着活动了下四肢,骨病虽然还在,但身体确实比以前轻盈了些,我眼前一亮,就感觉脚下感应地气的能力比以前清晰了一分,而且我的一双天眼的视距也宽广了不少……      第176章 车内女鬼      入定的事,还有手上的虎威印,这都超出了我的认知,六丁‘玉’‘女’神将曾经说过,我有了天眼就知道虎威印的妙用,可这之前我用天眼看了好几天右手,都没琢磨出什么‘门’道。   啧,‘女’神们长得漂亮,又是上面的领导,应该不会忽悠我吧?   体会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变化,用眼睛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条大学附近的商业街比较宽阔,周围三四十米的店招牌能看清上面的字,再远一些也能从字体形状猜出个一二,如今的视力应该比以前好不少,几乎可以和以前头顶上的广善普渡目相媲美。   虽说视角还不够宽,但也是相当不错,我搓了搓手,脚下的地气顿时提到双手上,这个过程很快,地气流过身体的感觉比较通畅,就跟开通了快速道似的,瞬息间完成。   我掐着下巴寻思了一阵,觉得打坐入定这个事儿可能真的有些‘门’道,要是以后都坚持下来,强身健体是可行的。   心头一阵高兴,成天被骨病折磨,我也是非常希望自己早点健康起来,看样子,这是个好法子……   不过,这个事也不太容易,而且还有点玄乎。   入定有很多种类,佛道两家的解释也很复杂,相对比较好的入定状态并不是类似于我刚才那种发愣,而是打坐入定者的脑部依旧活跃,身体随时可以受大脑支配进行行动。   这有点像以脑部意识为主控,用第三人称视角控制自己的身体,练到高级别时,甚至可以一心二用,心里想着别的事,同时控制身体做另一件事。   而这种入定最大的好处就是减少身体疲劳度,思维冷静,就像是我曾经的那双广善普渡目,那双眼睛传来的画面,多半能让我有超乎自身判断能力的观察角度,让我的思维比平时都敏锐不少。   除此之外,这种状态也不是我道听途说,而是出马弟子们的一种修行,练出了感觉可以让灵魂出窍,能随仙家们走‘阴’办事,亲自到‘阴’司那头打‘交’道。   会这项技能的同行非常少,家乡那头倒是没有,不过有这个虎威印帮着入定,说不定我可以试试?   嘿,到时候下去了给‘阴’司的领导送送礼啥的,打好了关系,自己就可以帮人走‘阴’买寿,或者给爸妈添添福,查一查有什么灾祸,让爸妈过的舒服些。   掐着下巴展望一下前景,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在外面晃悠了一阵,身体没了酒‘精’的影响,之前吃的那点东西又不够,我便寻思着回去填饱肚子,可刚一转身的功夫,就看到远处远远跑来一个‘女’生。   伊晓?   伊晓得有二十四五虽,可长得却和年龄不符,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根本没想到她是老师,还以为是高年级学姐。   “张伟?你怎么在这儿?”   伊晓跑过来一脸热汗,拄着膝盖喘了一阵,用纤弱的手背抹了抹额头的细汗,抬起脸笑盈盈的看向我。   她之前送周书记回去,这么久没回来,我以为她应该是不想参与大家的聚餐,没想到这个时间竟然赶了回来。   “伊晓老师,你怎么回来了,是把周书记送回学校了么?”   “没有没有。”伊晓红扑扑的小脸满是笑意,“周书记早就回去了,刚刚我朋友来看我,一起喝了点饮料,咱们专业聚餐我怎么能半路逃跑呢,晚上熄灯前归寝,我得看着大家安全回去。”   我看她一副高兴的样子,还真有点出乎意料,平日的伊晓很腼腆的,此时倒是一口气说了好些话。   “老师,是你男朋友来看你了吧?”   我打趣了一声,伊晓的脸蛋顿时红的跟苹果似的,“还不是男朋友啦,不过,这是他第一次来学校这边看我,我会继续努力的!”   点点头,伊晓老师还真够可爱的。   和伊晓一同回到饭店,大伙一看到导员回来了,都纷纷打了招呼,而伊晓则拉着我到各桌走动,看看还要添些什么菜‘色’。   其实我也知道,周书记和伊晓都有意让我进系里的学生会,所以让我帮忙张罗很多事。这样的殊荣我很感‘激’,但自己的条件摆在这里,还真的做不到,不过陪着老师忙乎一下倒是义不容辞。   在各个餐桌走动,有不少同学看出了我身上的问题,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望着我,等到了二班那头,二班班长冷汗都淌下来了,他把我拉到一边,“伟哥,你、你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刮了刮鼻尖,不太好意思的装了一把,“呃……还行吧,刚才喝的有些急,出去透透风就好了。”   “好家伙,流弊啊!”二班班长一拍脸,“我们还想到你们那头再喝一轮呢,伟哥坐镇,我们还去什么啊?”   他这一说,我转头看了看二班的兄弟们,就见他们脸‘色’都跟酱茄子似的。   “该去还得去,帮我灌趴下那帮小子,让我出头也得付出点代价是不是,不能饶了他们。”   和二班的兄弟们聊了一阵,大家都‘挺’开心的,而‘女’生那边,有伊晓张罗就好了,秦素还在,我可不想去触霉头。   饭局继续,伊晓的心情不错,平时腼腆的她也和大家喝了几杯,脸蛋红彤彤的,也不懂怎么挡酒,满杯满杯的喝,太实诚,不一会就喝‘迷’糊了。   她其实也没喝几杯,但酒量确实不行,也就两瓶的量,不出半个小时便趴窝了,坐在椅子上睡了起来,剩下的,则由猫儿和二班三班的班长则担起活跃饭局气氛的责任,又是好一阵觥筹‘交’错,不少人都往厕所那头跑。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自己班里的那群小子没喝多少,这会儿可逮着机会了,全员出动送所有人回寝室,‘女’生那头优先照顾,可把他们美坏了,一个个喜形于‘色’的,敢情把之前的教训全忘了。   我这头,猫儿和吴涛留下陪着照顾伊晓,班里这美‘女’班长和高大体委也确实负责,各种烂摊子各种收拾,不一会儿的功夫,饭店里的人就走了一半还多。   坐在伊晓旁边,听到她手机响了一阵,我将她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叫慕胜。   哟,这是伊晓喜欢的那个人,我用天眼在她身上看过的。   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一道很有磁‘性’的男子话音,“伊晓,你到家了么?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了。”   光是听声音,我便感觉是这个温文尔雅的人,忙清了清嗓子回道:“先生,我是伊晓老师的学生,老师她今天喝了点酒,现在正打瞌睡呢。”   “她喝多了?”   “没有,可能是最近忙乎我们的事情累了吧,喝了两杯酒就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   我笑了一下,面对伊晓喜欢的人,那是坚决不会说她喝多了的,不能给伊晓丢形象分。   “那我现在就联系她家里人,同学稍等一下,我们一会儿开车过去接她,她现在还在你们聚餐的那个饭店吧?”   “嗯,还在这儿呢。”   挂掉电话,将手机放进伊晓的口袋里,猫儿和吴涛便向我看来。   “不会是老师的家里人吧?完了,咱们把老师灌多了,一会人家怎么看咱们啊?”吴涛的双手搓了搓‘裤’子,擦了不少手心里的汗,“张伟,咱等会儿多好,说不定伊晓老师醒了酒,自己就回去了啊。”   一旁的猫儿没说话,但却用目光瞄向了我,眼睛里也透着询问。   我笑了笑没回答,挨说就挨说呗,又不能掉块‘肉’,慕胜一会过来接了伊晓,还带着伊晓家里人……呵,猫儿和吴涛不明白,可我却知道一些。   之前用天眼观察伊晓,她父母是知道慕胜这个人的,但却一直不清楚‘女’儿喜欢慕胜,这回慕胜来接她回家,伊晓的父母总能看出一二吧?   说起来,慕胜这人给我的感觉不错,条件也不差,伊晓的父母要是能帮着添把力,以后没事让慕胜去家里坐坐,这俩人说不定就能成了。   六年的‘女’追男啊,慕胜是块铁也得被捂化了,这会儿又这么关心伊晓回没回家,其实这个暖男差不多也应该陷入伊晓的情网里。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等了得有半个小时,饭店大‘门’便被一名俊朗的男子推开。   是慕胜!   远远的打量了一眼,这人还真是够帅气的,一双长‘腿’迈开步子,就跟电影明星进来似的,整个人‘挺’拔如松气宇轩昂,忧心双目在周围一扫了一下,扶住身后的‘门’,迎进一名中年男子,是伊晓的父亲。   两人很快便看到我们,快步赶来后,我这边也站起身,将伊晓‘交’给对方。   伊晓的父亲并没有责怪我们什么,反倒是感谢了一番,而慕胜那里也同样表达了谢意,他转身便将伊晓背在身上,脸上还带了些无奈的笑容,跟着伊晓的父亲走出饭店。   我们这头当然要送一送了,来到饭店‘门’外,还没等慕胜背着伊晓上车,我刚出饭店‘门’口,便愣了一瞬,震惊的看向慕胜开来的一辆suv,心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橘黄‘色’的路灯之下,白‘色’的suv车内只有前排有些光亮,此时,车内部的一片黑暗之中,位于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一名长发‘女’子,正从车窗内缓缓转过头来。   她的动作起初很慢,可就在慕胜背着伊晓临近时,那‘女’子的头猛地九十度转角拧了过来,‘露’出一张惨败而没有血‘色’的脸,一双眼睛掩藏在面前散‘乱’的发丝后,大而狰狞的睁着!      第177章 天眼查事,一清二楚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位于我所在的商业街,霓虹闪烁,慕胜开来的那辆白‘色’suv上,车窗上映着饭店的暖黄光亮,人站在车外,难以见清车内的情况… {中文小說}可即便是这样的视觉条件,我依然能够透过副驾驶的车窗,看到里面坐着一名长发的‘女’子,正猛地九十度转过头颅,显‘露’出面前长发下的一双恐怖双眼。   捏着自己胳膊,我忍着心头的寒意渐渐镇定。   慕胜的车有车膜,从外面很难看到车内的情况,所以,这个‘女’子是鬼,被我的天眼所目睹才看的清清楚楚。   ‘女’鬼的模样看起来不太寻常,她的目光朝向慕胜,除了眼睛看起来有些恐怖外,脸上却没有表情,应该是‘精’神有些问题的鬼。   说起来,这种类型的鬼还是比较少见的,一般有两种主要的情况造成,一是生前就患有‘精’神类疾病,另一种则是一些横死的鬼不懂得排解灵体内的怨气,自己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这两种情况的鬼多为缺乏主观意识,做事没有章法,是出马弟子不愿意接触的类型,处理起来也多半是打散了削弱其能力,或者直接拘押。   这种做法多少有些无奈,究其原因,就像是一些家庭有‘精’神病患者的亲属,想要对其积极治疗,所付出的努力很可能是数年到数十年,包括各个城市的‘精’神病院,从医生到护士,对‘精’神病患者的治疗和照顾都是费尽心血。   出马弟子没那么大‘精’力处理这样的鬼,就算是将其送到‘阴’司那头,心里也清楚这种鬼在下面没人要,更不可能有鬼仙愿意传授修炼之法,细心照顾。   所以,这种鬼是相当可悲的,在下面爱欺负,没人理会,而存在于阳间,对普通人又是非常大的危害,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什么条件下会做出伤害人的事情。   慕胜什么时候招惹到这种东西了?   我一抿‘唇’,忙用天眼在慕胜身上扫去,看了一阵后,眉头猛地一皱,‘女’鬼竟是慕胜的亲妹妹?   叫慕婉么……   用天眼看慕胜的过去经历,他妹妹慕婉是个长相漂亮的‘女’生,喜欢跟慕胜撒娇,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眉清目秀,至于她的死因……则有些复杂。   我眉头有些发紧,本以为慕婉的情况在剧里出现,却没想到这般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看着慕胜将伊晓背上车,发动车子缓缓离开饭店‘门’口,我和吴涛、猫儿分道扬镳,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回忆在慕胜身上看到的情况,我眉头不展。   慕胜是本地人,以前是个问题学生,初中就开始就‘抽’烟打架,‘女’朋友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换,比我所在家乡的初中生要前卫的多。   加上慕胜长得也确实不错,体育好,喜欢他的‘女’生大有人在,而她妹妹慕婉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兄妹俩在学校都是校‘花’校草一般。   慕胜的父亲应该是大商人,家里的经济条件相当不错,他在外瞎‘混’倒不不顾虑学业的问题,可他却不允许妹妹像他一样浑噩度日。   可以说,慕胜比同龄人要成熟不少,知道身为家里的男丁可以随‘性’一些,但妹妹必须要培养成一个大家闺秀,也只有这样,以后嫁了人,婚姻生活能幸福安宁。   所以,慕胜对妹妹的非常负责,任何接近他的男生都被他揍趴下,就连慕婉身边的同‘性’朋友都要把关观察,把妹妹当成宝一般呵护。   这样的男孩子确实不同常人,由此可见,伊晓要是能和慕胜走在一起,应该会嫁给一个有责任心,能审时度势的优秀男人。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像言情悲催,慕胜。   大城市的孩子比我们东北三线城市的学生想法多,见识也广,我看到他们兄妹的点滴生活时,估计慕婉早就发现哥哥慕胜优秀的一面,装着糊涂却又享受哥哥的爱护,应该是已然心有所属,再看不上任何同龄人了。   也是旁观者清吧,我能有这种感觉,但慕胜以前并没有这样的发现,见着妹妹对他言听计从,便安排妹妹学钢琴学画画,长兄如父般管起了妹妹的生活,而这事儿又得到了父母的支持,觉得他们兄妹感情好,让人放心。   可这么做后,妹妹慕婉便更加依赖慕胜,哥哥的任何要求都做到最好,想要让她自己成为哥哥喜欢的‘女’生。   而另一头,慕胜没有感觉到妹妹的心意,自然没法将这种感情扼杀在摇篮内,平日里也是大大咧咧的,是个妹控和不良少年的集合体,个‘性’非常鲜明,这也使得他自身魅力惊人。   ‘女’生们喜欢这样的男生很正常,而每天和慕胜生活在一起的慕婉就更是如此,深陷对哥哥的爱慕中无法自拔,对哥哥的‘女’朋友各种挑剔。   而这个时候,慕胜温柔的一面也被妹妹挖掘出来,因为疼爱妹妹的关系,‘女’朋友更换频繁,但终究他也碰上了一个同样优秀的‘女’孩子,那‘女’生家庭条件不错,两人开始稳定下来,高二就发生了关系,而且还彼此见了家长。   这事儿一般人‘挺’难想象的,可它却真实的发生在我眼前,脑海的记忆中,慕婉就是在那个时候的崩溃的,跟慕胜表白被拒,以死威胁。   本来一切还可以挽回,但坏就坏在慕婉自己开了家里车出去发泄情绪,结果发生了车祸。   通过慕家人的调查,慕婉死于意外,驾车经验不足,在高速路上转弯时没有减速,车子冲出护栏后,因为没有系安全带,当场而亡。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谁也想象不到的悲剧,尤其是慕婉的死,它太过意料不到,没有给慕胜任何补救弥补的机会,顷刻间与妹妹‘阴’阳两隔。   若真的是轻生,我无话可说,可是,这只是一场意外,如果没有那场车祸,至少慕婉还活着,只要活着,不论经历了何种痛苦,都要比死了强。   我不知道她去没去过‘阴’司,也不知道她是如何陪着慕胜的,但死后的慕婉想必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而且,她也没办法向慕胜传达心意。   三天回魂,头七烧纸,慕婉一直都没有出现,我在慕胜身上看到慕婉的鬼魂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慕胜考大学以后,慕婉的鬼魂陪着慕胜,起初还是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后开始有了一丁点的意识,就这么一直跟着到了现在。   正常来说,鬼跟着人有两种情况我们出马弟子不便出手,那就是事主的冤亲债主通过走程序前来报恩或讨债,我现在有天眼,这方面有一定的判断能力,只是刚才有些沉浸与慕胜的过去,没来得及查看慕婉身上的问题。   这会儿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脚步顿了一下,嘴‘唇’上的人中位置似有液体淌过,抬手一‘摸’,便是一手的鼻血。   转进一家超市买了矿泉水和纸巾,我清理了一下天眼使用过度的后遗症,脑子里便出现了疲惫的感觉。   确实累啊,用天眼查看慕胜的情况,就跟一口气看了二十几集苦情剧似的,兄妹恋的事情也真够虐心,慕胜‘性’情大变,对身边所有‘女’生都极尽温柔,又保持着一定距离,他这么个行为习惯多半是慕婉影响的。   伊晓想追上慕胜,恐怕还要再努力很长时间,而且,慕婉鬼魂的存在也是个潜在隐患,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一晚上碰上的事都跟男‘女’感情有关系,也是巧了,夏宁那头也想让我帮忙看看,打算在这边再呆一阵子,等我完全适应了天眼的能力,让我帮她瞧瞧什么时候能处对象结婚。   唉,慢慢来吧,夏宁对我期望太高,慕胜的事情我都是草草查看,她的事儿实在没什么着落……   又过了两天,在学校正常上课外,我也报了驾校班,从零开始学开车,逢下午没课的时候就去驾校学两个小时,一天的时间安排的‘挺’紧巴,早上去清仁堂,白天上课,除了学车外,晚上还要去岑佩的‘花’店给她带饭,帮着盯工人装修。   呵,就连睡觉前都不消停,尝试着打坐入定,时不时就把‘腿’压麻了,‘弄’得浑身是汗,真是要累脱了。   至于伊晓那头,我让小鬼跟了她一阵,小鬼汇报说她和慕胜之间还没见过面,没能碰上慕胜的妹妹。   这倒也没关系,我觉得慕胜那头还算是小问题,时机到了直接解决就好,毕竟我这头的鬼‘门’十三针对鬼类的‘精’神疾病有疗效,回头把慕胜的妹妹押过来,上几个疗程,治上十天半个月的,慕婉也就差不多能清醒过来,毕竟她的‘精’神问题应该是后天形成,多半不难解决。   除此之外,我也一直在尝试着使用天眼的能力,虽说不能胡‘乱’探人**,但浅显的东西还是没有问题的,扫量一下对方的出身,看看人‘性’如何,可以很快判断什么样的人可以深‘交’,什么样的人应该避而远之。   学校开课一个多星期后,我的生活彻底稳定了下来,周四的下午没课,我在驾校的机房基础理论习题,都是死记硬背的东西,不难,答完测验题,九十七分。   心情正好着,身后边吹来一阵微风,转头便见到上官闪到身后,“弟马,小鬼把慕婉抓来了……”      第178章 孤魂野鬼,另有玄机      上官回报而来的消息让我有些吃惊,因为我记得伊晓和慕胜平时见面还是比较少的,隔了一个礼拜两人又会了面,这可是件好事情,两人的感情有进展了?   从驾校回了家,屋里也没谁,卢巧芸和徐丽婷在家,俩人跟着小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沙发的另一端,小鬼单手拧着一个‘女’子的手臂,右脚踩着那‘女’子的后背,连我进屋都没把眼睛从电视上移开。-…-   我瞄了他一眼,沙发上的卢巧芸和徐丽婷连忙站起身,打了声招呼。   点点头,转头再看电视,湖南台,《还珠格格》。   服了,这电视剧都播了八百遍了,小鬼还能看得那么认真。   清了清嗓子,我转头瞪了他一眼,“用得着这么押着她么,你喜欢欺负‘女’孩子?”   小鬼这才笑嘻嘻的将人押了过来,“她不太老实,总想跑。”   说着,他又往电视上瞄去。   叹了口气,我转头看向一侧的慕婉,这姑娘个子比我矮一头,一头秀发把脸都挡住了,整个人跟木偶一样任由小鬼押一条手臂,弯着腰也不抬头,瘦弱的身躯有些弱不禁风。   我随手将电视机电源拔掉,小鬼立刻扑向我的手臂,“张伟、张伟,别关啊,一会儿浙江台还有喜洋洋和灰太狼呢!”   摇了摇头,我严肃的看向小鬼,“家里办事规规矩矩的,不得马虎,想看电影动画片,我拿电脑给你调出来给你看。”   小鬼立刻鼓了鼓嘴巴,闷闷的“哦”了一声。   平日里有黄小妹管着他们,都还规矩,这阵子小妹在岑佩那头,小鬼仗着我对他好,有点不老实了,拿了人也不好好看管,竟然踩人姑娘后背,他还真把自己彻彻底底当成鬼类了?   这方面算是我的疏忽,小鬼是婴灵,打从有意识开始,接触的都是邪‘门’的东西,到了我这头也习惯了接触鬼务,他几乎没做过人,认知方面和卢巧芸她们有差距,除了老郭家、蔺师傅、夏宁和我之外,小鬼对他人没什么感情,小古曼童看他都害怕。   我心里不舍得对小鬼说重话,毕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心头叹了口气,便对他说道:“人活着已经不容易了,死了不能轮回就更辛苦,慕婉不是什么坏人,就是‘精’神有点问题,用不着踩她。   呐,家里你道行最高,卢巧芸她们管不了你,但你也不能胡‘乱’动用武力是不是,你看我什么时候用打马鞭捆过你,咱俩的关系还不是处出来的?”   我笑着从手腕里抖了个金‘色’的鞭头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小鬼立刻皱着鼻头鼓起嘴巴,“知道知道,就你大道理多。”   小鬼撅着嘴将慕婉拉直了身子,说了声对不起。   我转头微笑着看向慕婉,就见她一双眼睛还是狰狞的睁着,像是她脑子里容不下任何信息。   现在还是这个眼神,这慕婉的‘精’神不好恢复,我找了一盒毫针,引着地气给她下针,又用天眼查看她的情况。   慕婉确实是意外而死的,车子撞开了护栏,扑进高速路旁的沟渠内。   她的死亡过程比较迅速,三天回魂后恢复了正常意识,被她哥哥所打的灵幡从事故地点招走,这才彻底清楚自己完全死亡。   我猜她可能也意料不到她竟然会这么个死法,又是慕胜打的灵幡,害怕,不敢面对,各种复杂的心情造就了她没有跟着送葬队伍去城隍报道,半途中‘私’自逃离。   可是,慕婉初成新鬼没法过河过桥,半途离开送葬车队时,便被留在了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方圆是十数里的区域内,哪里也去不了。   导致她‘精’神出问题的主要原因就是从这里开始,长达一年的孤独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鬼,也无人能帮她一把,在野外足足生存了一年。   这长达一年的孤独生活实在太恐怖了,我这头针还没扎完,天眼所见到的画面便让浑身冰冷,鼻血也淌了下来。   脑子晕乎,手里的毫针也扎不下去,我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浑身直冒虚汗,睁大着眼睛,耳边隐隐约约响起小鬼他们的惊呼,嗡鸣一片。   人是受不了孤独的,我看到慕婉在去往墓园的马路上不断拦截车辆,想要告诉车里的人她想回家,可是,车辆都从她身上穿了过去,没有任何停留。   她漫无目的的寻找出路,上不了山,跨不过溪流,就连短短的桥梁也阻挡了她的去路,慕婉被困在野外,白天黑夜、黑夜白天,距离她所在的城市太远太远,所在的地方没有人声,也没有动物。   日复一日,她开始不会说话了,最初的以泪洗面到面无表情,她的生活无比空‘洞’,藏在心头的慕胜好似也开始逐渐模糊。   这太可怕了,鬼不用吃东西也能存在,连最基本的求生想法都不必抱有,就这么游‘荡’着,逐渐的漫无目的,连自主的意识都不复存在,整整一年!   这、这……这是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就是这么形成的?   这太残忍了,我使劲吞着唾沫,一低头,鼻血已经淌了一衣襟,脑子里一片恍惚。   我有一种强烈的想法,我必须休息,要尽快休息,我有天眼的能力不假,但不是什么都可以看的,慕婉的经历对我自身来说跟亲身体会差不多,我的正常思维还接受不了她‘精’神领域的异状,那种孤独感消弭之后的空‘洞’,像是一片雪白的无主之地,没有任何时间、空间之分,好似能把我的灵魂都‘抽’离过去。   我可不想这样,那种状态我接受不了。   “小鬼抓住她,不能让她离开!”   咬着牙说了一声,我就地坐在地面上,负‘阴’抱阳握起双手的刹那,我见到手心里的虎威印显现出斑驳的褐‘色’,上面的褐‘色’印记一块一块,像是‘迷’彩,也像病菌。   半眯着眼,我得赶紧入定稳定心神,此时此刻,我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恐怖感觉正在快速包裹全身,好似要让我感同身受去触碰慕婉曾经经历过的孤独无望。   这种感觉让我心底生寒,以前治过‘精’神方面有问题的病人,但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病人的内心世界,方才看到慕婉身上发生的事情,我感觉比一连看了十几部恐怖片还要吓人,让人打心底里产生了绝望!   双手紧握,掌心里快速出汗,可我的后背却一片冰冷,虚汗一层接着一层冒出来,眯着眼睛一片发‘花’,鼻血也似乎也没能停止的向下淌去,那感觉就像是目睹自己失血过多似的,没来由的担心自己会因此死掉。   干的,我可是个出马弟子,就是死也不会变成慕婉那种孤魂野鬼,我可以下去修炼,我可以给别的堂口当碑王……‘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在脑海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胡思‘乱’想起了作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终于入定了。   这一次入定,不是发愣,头脑很清晰,我似是早有计划般的用自己的意识,抵御着天眼在慕婉身上看到的画面,我甚至能感受到身上的‘毛’孔正在打开,藏在肌肤表层的某种寒意正在随之排出,身子骨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万幸,这关键时刻的入定解除了我心里的某种障碍,眯着眼睛盯着地面,我面前不远处便站着慕婉和小鬼。   慕婉有一双晶莹的‘玉’足,不知道因为什么关系没穿鞋子,白的好似白纸一般。   我记得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是那种最为廉价的白布,从我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裙摆的位置,那对‘露’出来的苍白小‘腿’亦是没有血‘色’。   新鬼初成本来应该穿着生前的衣服,慕婉穿的那件白‘色’连衣裙并非睡衣,普通的意料、款式也貌似与她的家境不符,孤魂野鬼可不会给自己换衣服,难道她还经历了别的事?   稳了稳心神,随即沉下心多思考一阵,好让‘精’神方面也缓和一下。   而随着我入定时间的加长,身体也愈发轻盈起来,右手掌心里再次出现了静电击打的感觉,一道道微弱的电流窜上肩头,漫向后背,脊骨顿时绷紧了一些,转眼间便牵动颈骨,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   这恍惚间一抬头,我的双眼正对慕婉,不偏不倚的从下面看向她那双从未闭合过的狰狞双目,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慕婉曾经的经历,包括她变成孤魂野鬼的恐怖过程都再次重现。   可这一次,我心头却没有了之前的惧怕,转瞬间将她那段经历略了过去,很快就见到她死去的一年之后,她所在的野外出现了一支送亲队伍!   那队伍……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冥婚!   红纸马、红纸轿子,穿着五颜六‘色’寿衣的鬼,男‘女’老少面无表情,从野外马路对面飘进林子内,周围满是红‘色’的纸灯笼,也没人打着,飘在队伍两侧含着隐隐火光。   那队伍途径慕婉的身边,丢下了吃的的东西,好像有包子和馒头,有人和慕婉说了什么,慕婉吃了东西便走上回家的路,跨过了溪流,迈过了桥,回到了家。   而那之后,我的天眼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浑身一凛,右手不知为何抬了起来,虎威印闪烁出绚烂的紫光,我眼见着右手猛地向慕婉拍了过去……      第179章 虎威印鬼,收纳道兵      虎威印的存在,几乎占据了我整个手掌,正方形的边框,和里面“虎”、“山”合成的字,同时释放一寸厚的紫芒,右手顿时沉了两三斤。   我微眯的眼睛完全睁开,感觉到虎威印正带着我的右手向面前的慕婉拍去,眼见这虎威印上的紫色寸芒凝实了几分,如同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荧光印泥,诡异的带起了我的身体,一把抓住了慕婉的小腿。   顷刻间,我右手掌心内一片静电,一股凉意从慕婉的小腿上传递而来,五根手指便不由自主的握紧,将慕婉的小腿牢牢锁住!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右手竟然能触摸到鬼类的灵体,手掌、指肚上传来的肌肤触感有些滑腻,除了凉一些,真的如同握住人的腿部。   可是,这感觉又似乎不太真实,慕婉的小腿似乎是中空的,空有躯壳没有血肉。   一时间,右手的虎威印散发出的紫色寸芒全部陷入她的小腿内部,似乎可以帮助我感受鬼类灵体内部的情况,就好像我给人正骨时的手感……   印象当中,灵体都是虚的,可以穿墙,无法被人所触摸。   可是,不论是动物仙还是鬼类,他们的灵体在某种条件下也会有血液,以前蔺师傅杀仙时,那淋在我身上的血并非幻象,前一阵子,邪神被天龙护法和六丁玉女们分尸时也有血,可以说,灵体并非虚无。   尤其是黄小妹,她是我以前唯一可以触摸的仙家,她的元神灵体有温度,有骨骼,皮毛的触感十分真实。   而此时此刻,我握住慕婉的小腿,在虎威印的作用下也有了类似的感觉,虽然她的灵体内部结构尚不完整,但如此真实的触感呈现在手中时,我竟然有一种她还活着的错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虎威印上紫色寸芒渐渐渗透进慕婉的小腿内部,她原本雪白的腿部,渐渐浮现出正常人的肤色,那一幕就像是给一张白纸上的铅笔画上色,逐渐鲜艳,而我手上也渐渐传来慕婉的脉搏,她的小腿肌肤也越来越有弹性,愈加的趋向于正常人。   视觉上是这样,我耳边也传来了艰难的呼吸声,抬眼一看慕婉的面容,就见她竟然开始张嘴喘气,那双大大睁开的狰狞的双目逐渐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一对瞳孔微晃,眼睛左右摇摆,一双手臂渐渐抬了起来,死死搂住双肩不断打颤。   她出现情绪变化了?   孤魂野鬼竟然有了明确的主观意识?   呼吸间的功夫,慕婉惨白如纸的肤色,正以小腿为中心开始迅速恢复正常,仿佛我手掌下晕染开了一片生机,竟然逐渐感觉到她小腿内部出现了骨骼和肌肉。   除此之外,慕婉身上还散发出了一阵熟悉的香味,像是花香,也有些青草味,有些玄妙,形容不上来,这味道让我精神一振,这是六丁玉女神将身上的香味!   手上一松,虎威印上的紫芒收敛,我的右手也恢复自由,抬头惊愕的看向慕婉,她那怪异的眼神消失不见,身体一松,滑坐下来。   我吞了口唾沫,小鬼他们也是看呆了。   “弟马,你怎么样?”   身后的上官跟上来半蹲在我的身边,锐利的目光望向我的右手,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虎威印,一张娇颜严肃非常。   “没事。”   皱着眉说了一声,我转头看向慕婉,想要打量一下她的情况。   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我手中的虎威印亮了一下,上面紫光流转,慕婉竟然由我思维控制一般抬起头来,失神的望向我。   我起初还没察觉到这种情况,可我想着看看慕婉的眼睛时,她竟然主动将面前的发丝别到耳后,让我可以清晰查看。   心头一跳,喘了口气站起身,慕婉也跟着我站起身。   事态变成这样,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逐渐发觉自己的思维好像可以控制慕婉。我让小鬼松开抓住慕婉的手,用意念给慕婉传达自己的想法,她竟然真的走向沙发,坐了下来。   我抬起右手,仔细看了看虎威印,这东西难道能控制鬼?   这会儿,小鬼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踮着脚想看我的右手,我赶忙攥起拳,让小鬼他们离我远点,免得虎威印再来这么一出。   我现在还没搞明白这玩意到底怎么回事,真要给小鬼他们来一下,让他们也跟慕婉一样受我控制就麻烦了。   虎威印实在太过神秘,忙不迭走到一边给夏宁打了电话,夏宁那头听到我的情况,说立刻就过来看看,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夏宁来的很快,从市中心赶过来才四十多分钟,我给她开门,夏宁她还没进门便眉头一皱,凑着鼻子在门口闻了闻。   进了屋,夏宁看了看沙发上慕婉,掐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师侄,鬼类身上有花香,这是得道的象征。”   得道?   这词儿有点玄乎,也与仙家们的修炼有关系。   仙家修炼追求的是个体能力的提升,在这个过程中,大部分仙家要借助佛、道两家的理论,做到精神层面的提升,就像普通人研究周易一样,要是从里面感悟到了深层次的东西,算卦方面的精准度有很大的提高。   感悟佛、道学说,对仙家修炼也有极大的促进作用,这“得道”说的就是仙家精神层面有所突破,可以依靠自身新的体悟,加速修炼进程。   在仙家体系内,高等级的仙家们基本上都是佛、道出身,这就奠定了两大哲学理论为仙家修炼基础,也是阴阳两界的正统修炼法门,“得道”一词的出现和普及追溯起来非常久远,对于仙家来说很重要,大多数出马弟子无法体会。   我张了张嘴,看着手里的虎威印,很难想像,这东西竟然能帮着一个没什么意识的孤魂野鬼得道。   “师叔,你确定没开玩笑?慕婉是个孤魂野鬼,怎么会得道?”   夏宁笑了一下,抱着手臂摇摇头,“虎威印在你手里这么长时间,总算发挥点作用了,这个女鬼得道不是她自己的体悟,是虎威印给的,应该是一种道术,如果我猜的没错,女鬼现在是你的道兵!”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转头再看慕婉,她现在受我的控制,难道真如夏宁所说?   “这虎威印是道家正宗大印,有道家气息,又是六丁玉女所赠,怎么都算是一种法器,你感觉不到这东西的妙用,但不代表它是个摆设。”夏宁眼中一片精芒,转身走到客厅的衣柜前打开来,露出一张小供桌,上面摆着十二张六丁六甲符。   这些黄符为夏宁所画,留给我温养备用,此时她将黄符请下来,转身来到慕婉面前,将黄符一张张贴在慕婉身上,可是,不论是哪张黄符,都无一例外的从慕婉身上透体而过。   “张伟,看到了么,六丁六甲符都没有影响到这个女鬼,这是承认她是道门弟子,不是道兵又是什么?”   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使劲吞了口唾沫,看着手里的虎威印,鼻尖冒了一层汗。   这东西也太狠了,在鬼身上拍一下就能将对方变成道兵,这不是要逆天了么?   随即,夏宁掐着下巴看了看我,“道兵术是道家几样不传秘术之一,远比遗留到现在的养鬼术要可怕的多,这门道术可以促使鬼类修炼增加道行,对使用者要求也是极高,要是没有多少道家底蕴,根本管束不了道兵。   你现在是借用虎威印出现的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具备使用道兵术的基础要求。   不过,养道兵和养小鬼是差不多的,平时身体力行去教导,尤其是这女鬼还属于孤魂野鬼的类型,你教成什么样子,她就会成为什么样子的道兵,务必不能抱有邪念,以免道兵脱离管束,到时候造成什么因果,所有责任都会加在你身上,下面会有备案。”   我点点头,又想了想,多少琢磨出夏宁话外的意思。   我本身不修道不学佛,精神方面的境界比较低,还比不上正统道门弟子所要求的优良心性,此时的自己靠着虎威印偶然得了一个道兵,今后情况如何还不得而知,最好是先观察一阵子。   随后,夏宁准备在这头一起吃晚饭,说要帮忙研究一下,我这边也要想一想如何处理慕婉的事情,她所遇见的那一支冥婚队伍有点蹊跷,随便给了她点吃的,慕婉就能跨河过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除此之外,手里的虎威印随心情变色,这紫色是什么概念?   为什么虎威印会被慕婉吸引过去?   用天眼再次看向慕婉,她后续的经历也不完全是一片空白,我能够看到一些她跟着慕胜的画面。   已知的情况就这么多,我也是直嘬牙花子,只好下针给慕婉治治精神上的毛病,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彻底清醒过来。   十三鬼门全部打开,慕婉的肌肤光洁了不少,一双眼睛也清澈起来,看上去还是很漂亮的,随手将毫针全部撤下,慕婉便坐在沙发里抱起双手,负阴抱阳的结了道家印,眯着眼睛打坐入定……   我看了一阵,抬手直揉眉头,这……就是道兵?   这事儿我怎么越看越玄乎啊!      第180章 不懂流程,无妄之灾      道兵的出现很超乎我的想象,包括虎威印在内,这都是从来没想过可以接触的东西。   换个思路想,道兵和虎威印的事情越玄乎,我心里就越没底,这两样怎么看都没天眼来的实惠心安。   到了晚上,和夏宁、岑佩坐在小餐馆里吃砂锅,两位大姐的存在对我也有一定压力,夏宁那头还好说,天眼多少能看到她以前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不过但凡涉及到她处理鬼务时,基本上就没什么画面了。   而岑佩那头,我只能看到她家里人,其余的一概不知。   饭桌上,夏宁着重跟我说了说道兵的问题,告诉我这门道术差不多算是个道门禁术,在过去,钻研道家学问的普通道士不会学,只有德望高的老道士,还有年轻的道士才会琢磨这门道术,里面的禁忌不少,最为特殊的一项忌讳就是,道兵只能是单数,不可成双。   这个说法不知道从何而来,估计蛮复杂的。   除此之外,夏宁也将虎威印的事情引深了一下,说左手为阳,右手为阴,出马堂口的大印想要驱动,用的也是右手,不过有虎威印在我右手上,我自己有可能驱动不了堂口大印。   她还说了很多道家和仙家的事情,我饭都没吃好,转头看了看椅子后面无表情的慕婉,我本想把她的问题解决一下就得了,可没想这事突然变得这么复杂,虎威印又不是我动用的,它自己就带着我的手拍在慕婉身上。   唉,本来以为遇见天龙护法就已经很让我头大了,没想到六丁玉女神将又给了我这个玩意,这虎威印这么流弊,不会是要在我身上天降大任吧?   光是想想都冒了一脑门汗,堂口上有正规编制的仙家,我也不缺人手,我要道兵有什么用?   而且,身上还不光是这个事儿,夏宁也等着我的天眼帮她看看问题,想知道我的天眼和蔺师傅的天眼有什么区别,能不能青出于蓝。   我是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本事,随后的两天便将这些事情搁置了一阵子,每天抽空给慕婉下下针,治疗一下精神问题,还别说,慕婉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除了不说话外,成天的跟着我,上课时就坐在我身边听课,有时候我身边有人,她就站过道跟着我一起听课。   这感觉有点像小鬼一开始跟着我的状态,是慕婉渐渐适应这个世界的一种过程。   而在这个期间,黄小妹抽空也跟了我一天,着重观察慕婉的状态。   可能是小妹最近跟我分隔的远了,彼此间似乎有些疏离,慕婉的事情她没多说,可我看她的眼睛,总觉得就这么短短一段日子,她多了些别的心思。   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媳妇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她又没有生理期,不该这么反常。而我和黄小妹这样的状态好像就是从遇见邪神之后开始的,打从我多了天眼和虎威印,黄小妹就没怎么跟我交流过,也没告诉她在岑佩身上修炼的进展。   她不说,我自己也会看,可天眼扫量过去的时候,我便见到小妹的回望而来的目光里抱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以,这事情不了了之,我心里有愧。   随后,类似的内部问题便开始逐一出现,差不多一个礼拜之内,小鬼也不像是以前跟我那么亲热了,而卢巧芸那头依旧是本本分分,上官也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模样。   我察觉出是自己身上的特殊能力,打破了原本的普通弟马的生活,固定队伍里夹杂了一个横插一足的道兵慕婉,家里开始不像以前那样安定团结。   类似的情况黄小妹早在很久以前就提过,堂口的仙家们有固定编制,卢巧芸、小鬼、上官先后插队,立了堂口后肯定会受到仙家们的排挤,尤其是卢巧芸,她没有什么道行,光凭着这些年一起生活的感情是很难服众的,到头来,卢巧芸可能会在堂口里碌碌无为。   这事卢巧芸明白,也曾从侧面告诉我,她只是想学正统的修炼法门,别的不敢奢求,可话说回来,卢巧芸是投靠我的第一个仙家……   周末,市里下了大雨,天空乌云密布,从清仁堂出来上了地铁,手中的折叠伞不断滴下雨珠,我把着扶手望着车窗外,黑暗的隧道里偶尔闪过一排液晶屏幕,在列车的极快的车速下连成一片,逐渐在眼前汇聚成统一的画面。   我没有注意到上面打着什么广告,心里一直犹豫着怎么能让小鬼他们还有黄小妹,与我和好如初。   车厢之中人流拥挤,沉默的慕婉站在我的身边,同样的一脸黯然。   道兵与道兵的主人同气连枝,我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慕婉的脸上同样有体现,转过头看向人群狭小空隙中的她,我长长叹了口气。   地铁到站,走出出站口,雨伞撑开头顶一片区域,我看着瓢泼大雨打在周围地面,升起一片水雾,走在人行道上,路边的车辆飞快驶过,身边只有一个慕婉,心头被雨声压的低沉。   从小到大,朋友不多,真正陪伴我的是黄小妹还有小鬼他们,虽然很多时间我都看不到他们的存在,可晚间入睡,早晨醒来,我头顶眼睛睁开的短短一段时光,却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刻。   而如今,我有了天眼,什么都能看到,却使得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   这事情怎么想都匪夷所思,没错,我是能看到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他们在我面前没有任何隐私,可是,大家这么多年的信任还有假么?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   不对啊,太不对劲了,小鬼他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大家伙有什么问题,按以前的惯例都是摆在名面上讲,这是出马弟子的常规做法,我们一直有这种习惯。   揉了揉额头,我加快脚步向家走去,地面上的积水被鞋子踩开,周遭的景物纷纷从身边掠过,心头稳定了些,也组织好了稍后的说辞,准备开个内部会议。   脚下越走越快,抬眼望着天空尽头的乌云朝着这边压了过来,周遭的大雨更猛烈了几分。   一时间,我身边已经见不到行人,道路上连辆车都没有。   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慕婉,便见她垂着脑袋在身边飘着,再望向隔着人行道的绿化带后的建筑物,右手边是个红色牌匾的烟酒超市,此时,超市玻璃门关闭,阴沉沉的天色下,里面连盏灯都没开。   距离家里的小区还隔着一条街,快步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左右见到没车,便沿着斑马线跑了过去。   眼前的雨势越来越大,连马路对面的情况都有些看不清了,地面上的积水更是已经没过鞋面,正从主干路想东面流去。   我快步上了另一头的人行道,目光从雨伞下面望过去,心头愣了一下。   自己所住的小区是个高层群,这会儿看到的建筑怎么不太像家里的小区模样?   一边走一边左右看了看,也就是二十几米的距离,我脚步一顿,猛的一拍脸,有没有搞错,我这样的人竟然还能碰上鬼打墙?   位于右手边,那家我之前看到的红色牌匾的烟酒超市就在斜对面。   奇怪,自己在这边也算是生活一阵子了,有好些鬼类虽然不得见,但也没有彼此干涉过,犯不上有谁找我麻烦。   随手从袖口里抽出毫针在自己身上扎下,我的眼睛则在周围观察了一番。   周遭的景致倒没什么变化。   没办法,只能从大穴下手,我揪起自己的嘴唇,一针横穿人中,疼得我浑身都是一麻!   这种感觉实在太难消受,毫针穿过人中时的摩擦,不亚于用指甲刮黑板给人的感觉,身上顿时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左右一看,周遭的景致依旧没有变化。   掐着下巴沉思了一阵,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都有些出乎意料,逻辑上也不太合理,鬼门十三针稳定心神从没出现过失误的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正思考着,我突然一愣,猛地左右观瞧……慕婉呢!   她没在我身边?   心头一凉,我眉头紧缩,缓缓拔出嘴上的毫针,深吸了一口气。   周遭空荡荡一片,雨势渐渐笼罩住了周遭的建筑物,视野远没有之前那般清晰,我的思绪也飘渺起来。   鬼或仙家想要影响人都有一定的限度,超乎我所理解的鬼事并不多,如果对眼前的情况太过疑惑,就容易陷入迷信之中,恐惧也会随之而来。   事儿得一步步来办,身边没个仙家辅佐不行,心头呼唤了一阵丁思菲,她那边便传来了笑声。   这笑声温和无比,远非她平日里给我阴恻恻的那种感觉,弄得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张伟,你没那个道行,养不了道兵,怎么样,鬼门十三针都救不了你吧?”   心头一震,丁思菲的话语中透出了童音,如同一个小女孩在开玩笑的语气,只是她说话的方式还和以前一样。   我抬手刮了刮鼻梁,心头暗道:“你真的是丁思菲?”   丁思菲笑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不用这么诧异,我不是说打算对你好了么,你有什么危险我肯定出手帮忙,呐,你既然能招揽道兵,本小姐就告诉你一点这里面的学问,也免得夏宁那个小妮子把你误入歧途。   道兵有男女之分,供养不同,女道兵以鲜花供奉,你这些天也不奉花,道兵就不知道跟着你干什么,心里有魔障,修不了道,连带着你也跟着一样,通俗来讲,你现在走火入魔了,的跟道兵好好沟通一下才能回家,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黄小妹那头,你一会儿回家就知道怎么回事,呵,也让你长长记性,省的自己觉得处处无往不利,这回阴沟里翻船了吧?”      第181章 仙家等级,慕婉清醒      丁思菲说的事儿也太扯了,我不修练,也不会武术什么的,怎么就走火入魔了?   还有,供养道兵要用鲜花,是不是太简单了,就算是我身边的小鬼他们,平时也得烧烧香,买点水果什么的,道兵不吃不喝只要花,这是什么道理?   “照你这么说,因为我供养道兵的方法不对,所以道兵不服管了,开始反噬我?”   撑着雨伞,我闷闷的在心头问了丁思菲一声,一双眼睛在周围观察,见着远处一片密集的雨幕正从街道深处向我这边缓缓移动过来,手里的雨伞逐渐发沉,能感觉到雨势在逐渐加剧,快要形成暴雨的规模,心情就越来越差了。“反噬?呵,你那根本都不算是道术,还触及不到这个层面。”丁思菲在我心头笑了一声,“这充其量算作是你收了个特殊点的仙家罢了。   虎威印是道家正宗大印,具体有什么作用,不是真正的道门弟子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这大印主动给你招了一个道兵出来,倒是有些说道的地方。   我以前就说过,你的功德量超标,福田饱满外溢,身上带金光。这种情况下,你做买卖可以稳赚不赔,哪怕是去赌钱也是大杀四方,可你倒好,不听我的劝告依旧我行我素,继续积累功德,结果怎么样,碰到邪神了吧?   那天天龙护法和六丁玉女神将打邪神的主意,明面上是他们帮了你,可暗地里,是你帮了他们。天龙护法是上方仙,六丁玉女神将比他级别还高一级,是正仙!正仙给出马弟子捆窍,古往今来屈指可数,这代价,便是消耗你身上的功德量。   除此之外,邪神比六丁玉女还要高一级,有神位,正仙杀神绝无可能,想要杀神,就要借助你身上的功德、气运、精气神……甚至是阳寿。   多了我就不说了,你现在福田枯竭,功德全无,以前的努力全做白费,结果就给你一双天眼,一个虎威印换作补偿,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丁思菲的话音一落,我浑身巨震,头顶上方更是暴雨倾盆,雨水的冲击力从伞盖一直传递到心头,呼吸都发着堵,身子骨也冷了起来。   糟了,我身上要是功德全无,以后出马立堂……怎么争番!   睁大了眼睛盯着地面,以前的功德量都是在蔺师傅那里积累的,我们给人治病基本上不要钱,足足过了六七年那样的日子,可现在要真如丁思菲所说,我功德全无,想要攒出可以争番的功德量,时间太漫长了!   出马立堂一直是我追求的梦想,自身一直有这样的使命感,如今因为一双天眼一个虎威印,我自己得了好处不假,但自身的功德量不足,堂口那边就没法交代了,这个责任不仅要我背,黄小妹那头也要受牵连。   “张伟,正仙也好,上方仙也罢,他们是不会考虑你堂口仙家的立场,给你的这个虎威印已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不在乎你出马立堂后是什么情况,只是想让你靠着虎威印步入道家行列,你这辈子要是苦心钻研,死后下了阴司,他们随便打点些关系,你一样可以往上走,要是你不去钻研,则是你自己的问题,跟他们无关,这就是他们草草了结你们因果的办法。   至于你招的那个道兵,无故招来这么个累赘,还有你现在面临的情况,则是自身功德不够,没法逢凶化吉,开始走霉运……”   听着丁思菲的解释,我真是犹如被五雷轰顶,焦灼的思绪把自己弄得里外焦糊。   蔺师傅有天眼,能够看明白什么人该帮什么人不该帮,讲究缘分,而我离开东北以后,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凭感觉,没办法核实会有什么后果,加上年轻气盛,有时候冲动一些,所以才变成这种情况。   出马弟子存在于仙家体系之内,处理阴阳事务时有一定的框架约束着,我以前从来没觉得这框架有什么用,现在尝到苦果,后悔也晚了。   闹心,太闹心了!   做好事帮助别人也有错了?   这出马弟子怎么这么憋屈,那上方仙和六丁玉女是腐败了还是贪便宜,相中邪神身上的道行,转过头来就祸祸我?   亏得我平时还给道家黄符上香,心里头还尊敬佛家圣贤,他们就是这么坑人的?   这让我们在下面做基层工作的寒不寒心,本以为做出马弟子积德行善有好报,可我们这个组织机构也有乱七八糟的恶心事!   “哟,还生气了,张伟,你成熟点行不行?我之前可不是没提点你,是你不信本小姐的话一意孤行。”   丁思菲哼了一声,那语气就好像把她自己也洗了个干净,她当我傻是不是?   “大小姐,你不是也抢了邪神一条胳膊么?还说邪神的胳膊有一万年道行,等在我身上治好了病,你是不是就直接升仙了?”   我冷着一张脸,心头堵得要死,丁思菲要是真为了我好,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事情,把事儿讲个清清楚楚,我至于被人算计成这样么?   “呵,张伟,你这真是误解我了哦。”丁思菲笑了笑,在我心头缓缓说道:“黄小妹从来没告诉过你仙家的等级分化是怎么回事吧?她不是不能说,而是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黄皮子也不懂里面的门道。   这么跟你说吧,普通的仙家遍地都是,几百年的道行都是小人物,上千年的道行也不算什么,而想要晋升地仙这个级别,一般只有老仙儿才知道其中的门道……这里面有个不成文的说法,那就是一万年道行!”   我愣怔了一瞬,真的假的?   一万年道行换算一下,那就是修炼千年!   开什么玩笑,光是我碰到的地仙就不少,难道他们还是一千年前的人和动物了?   正讶异着,丁思菲那头便又开口解释:“不用觉得不可思议,绝大多数出马弟子也都不懂这个事儿,包括地仙们也不会随便透漏这个消息。   仙家修炼太过漫长,一般家伙可忍受不了千年的修炼时间,说出去乱子还不小呢,谁还有心思修炼?   到时候遍地都是不想修炼的鬼和动物仙儿,还不都得想走捷径,步上妖仙的道路了?别说老仙儿不提这个事儿,就是妖仙们也不会随便告诉别人。   再者说了,也不可能每个仙家都是按部就班的修炼,积累个功德,吃吃香火,都能加快修炼速度,有的资质好的,背景大的,百年内就能修成地仙,你媳妇不就是其中之一么?你再等一阵子,等黄小妹化成人形,身上的道行就能显露出来,她家黄营人马都是善战的类型,对上普通堂口,黄小妹一个人就能给掀了,厉害着呢!   还有你身边那个岑佩,那家伙就更厉害了,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的情况,只要能把岑佩把在手里,你堂口就绝对不会人心动摇,不争番都没关系,放心吧。”   丁思菲越说越玄乎,还把仙家的隐秘事情一点点透漏给我,我捂着额头,脑子里的信息量太大,得好好整理整理,除此之外,我也得先跟丁思菲服个软,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那啥……菲姐。”   我吞了口唾沫,在心头对丁思菲说道:“咱们以后可得好好沟通,你不说这些事我也不知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情形……”   “不用跟我肉麻,以前不跟你说话,也是想观察观察,胡七爷交给我的人还能真耽误了?你只要记住一点,照顾好岑佩,别的你想怎么做都行。”   听过丁思菲的话,我尴尬着点点头,转而便听她教我怎么跟自己的道兵打交道。   方法不难,但也不太容易,就是用心里跟慕婉沟通一下,说以后每天都给她供鲜花,让她安心在我身边修炼。   除此之外,还要想象一下花香的味道,通过想象力促使自己真的能闻到花香。   这可是个不太容易的招儿,脑子里回忆花香的味道难度不大,可让自己以假乱真,真能让鼻子闻到花香就太玄乎了。   尝试了一阵,百合、茉莉的花香味都假想了一遍,硬是没达到丁思菲的要求。   要不,试一试丁香?   家乡那头的丁香花大概是五月份左右开,有时候赶上雨季,雨一停,花香味特别清新。   丁香花在我家和郭福海家的小区都有种,花朵蓝的、白的、紫的都有,一大簇一大簇能结出一树,花瓣小,簇拥在一起很可爱,味道也香,我小时候经常掰下来两支插水瓶子里送给我妈,满屋子都是丁香味儿。   家里经济条件一般,送点丁香给老妈也是小时候的懂得那一点点浪漫,后来有点儿零用钱了,改成母亲节送康乃馨,但丁香给我的印象里却极为深刻。   渐渐沉入这种回忆当中,那种丁香的花香渐渐出现在我的身边,不知不觉中吸了口气,浓郁的丁香味道便进入了肺腑,带着一股雨后的微凉,顺着鼻腔进入身体,我的精神一提,猛地睁开双眼,便见到自己站在一条不知名的路段之中,脚下是一条陌生的人行道。   深吸了一口气,我身上竟然也散发出丁香味儿,而位于我的面前,在一片淅淅沥沥的雨中,慕婉满脸泪水,用一种悲凉委屈目光望着我,抖着嘴唇说道:“我想回家……”      第182章 送魂归      雨中,慕婉的泪水滚滚,雨滴从她娇弱的身体穿过,我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中,那一对微红的眼眶,心头微微抽痛。这是慕婉第一次对我说话,算起来,打从她离开人世,可能有六七年的时间没有开过口。   一个孤魂野鬼在我眼前恢复意识,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家,我回忆起她的经历,心头沉闷。   横祸并非天注定,孤魂无依几人尝。   鬼的世界不是普通人可以触及到的领域,对出马弟子来说亦不是所有同行都清晰明白。   与我擦肩而过的孤魂野鬼有很多,老鬼也是不少,他们的生活远没有活人安稳,如果没有出路,与生活在无间地狱有什么区别,虽然,阴司那里并没有地狱。   “慕婉,跟我走吧,我会帮你安排身后事。”   见着慕婉低着头尾随到我的身后,我垂下眼睛,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   打车回到家中,岑佩开门,忙给我找来了毛巾,“怎么淋得这么湿,出门不是带伞了么?”   我强笑着擦了擦头发,就见到小鬼他们都在屋里看电视,等着我走进客厅里,小鬼便对着我笑了笑,转头又看向电视,一旁的卢巧芸则拉着徐丽婷站起身给我让座位,依旧是规规矩矩的模样。   这会儿古曼童也在,瑟缩的坐在小鬼旁边小声的叫我“少主”。   上官不在,可能找地方练剑去了,黄小妹没露头,估计应该在岑佩身体里窜奇经八脉。   左右看了看,我大概明白丁思菲说的话,小鬼他们好像并非我这些日子里感觉的冷漠,有可能是我没走正规渠道供奉道兵,心里有点魔障。   可该办的事儿还是得办,随即将小鬼他们叫进卧室,又找来了上官和黄小妹,房门一关,我便说了自己身上问题,以及慕婉恢复神智的事情。   “同志们,现在任务艰巨,咱们这儿离东北远,堂口的仙家们应该还不清楚我的事情,得想办法补救一下,来来来,大伙集思广益。”   坐在床上,我笑了笑,自己的仙家们却愁眉苦脸起来。   转过头,小鬼那头立刻举起手来,“报告领导,要不咱们捐钱盖希望小学吧,捐敬老院也行!”   话音一落,我剪头的黄小妹就瞪了一眼过去,“咱家现在有那么多钱么?想攒功德,捐钱没那么好的作用,治病救人是最好的做法。”   说着,小妹转过头看向我,“实在不行咱们自己开医馆,给人义诊。”   我摇摇头,自己在市里没名气,没那么多病人,不如在严家给人正骨来的实惠,而且,我现在也需要清仁堂的工资支付现在的生活开销。   “报告领导,我又有办法了!”小鬼再次举手,“咱们去李宽那头接活吧,这小子挺能张罗买卖的。”   我笑了笑,“这事儿我也想过,但咱们人手不足,帮着打下手还可以,只能处理些简单问题,回头小哥儿他一张符就搞定的事情,多半用不着咱们的……不过,这个建议可以通过。”   话音一落,小鬼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对着周围人挤眉弄眼。   “弟马。”上官唤了一声,走上前来,“小妹说过,咱们积累功德是有指标项目的,不是那种放生行善或随便给人看病就都被会记录在案,弟马不如联系一下王建军,他家是正规堂口,每年都有任务,问问他今年的任务如何,咱们仿着做一做。”   上官的一席话倒是提点了我。   王哥的堂口仙家不少,分配出去的功德量也不低,每年固定的任务都是必得功绩,的确是个参考,也好让我们这边知道什么事做多了就没有意义,什么事做少了功德量不足。   上官平时不多话,但关键时刻却能给出我想不到的思维角度。   “好,王建军那里我来沟通,咱们回头也列个计划出来,看看今年咱们都需要做什么。”   内部会议结束,我心头有了点儿底,便开始着手应对慕婉的事情。   入夜,草草吃了口饭,乘地铁前往慕婉家原来的住址并不容易,前后还换乘了两次公交。从一片高档住宅小区附近走过,慕婉的家是一片别墅区,进入大门前,我还被门卫给拦了下来,要求我登记一下找什么人,家住多少号别墅。   这跟我用天眼在慕婉身上看到的情况不太一样,她家这边比以前有了不少变化,而慕胜那头我又没能查的太细,着实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等我这头报了门牌号,说是要找慕胜,门卫大叔竟然直接一个电话打到慕婉家里去了,前后在电话里一说情况,那头就让我去慕婉家,而门卫大叔则叫来保安,开着一辆四轮的白色电瓶车到了大门处,说要送我直接上门。   安保严格,服务态度又这么好,慕婉的家庭不普通。   我可这头却有点坐蜡,本是想送慕婉回来一趟,没想惊动她家里人,这会儿我总不能说不去了吧,门卫和保安可都在这儿等着呢,要是被当成想偷偷混进别墅区的人就麻烦了。   硬着头皮坐上电瓶车,小车嗡嗡一开,便在雨后的甬道上驶进别墅区内部。   左右看了看,这里的别墅区着实不小,道路两旁是统一的三层别墅,有车库有草坪,一套下来怎么也是上千万了,绿化做的也好,树影憧憧之间,照着球星灯罩的路灯散发出幽幽白光,周围十分安静。   不过记忆里,慕胜开的那辆suv倒是十分普通,好像是长城牌子的,十几万的样子。   家境这么好,开个路虎应该不成问题,难道是为了低调?   可能是我想的多了些,回神的功夫,电瓶车已经到了地方,身侧一栋大理石贴面的三层别墅开着门,门口站着一个拿着烟斗的中年男子。   一时间,我身边的慕婉便飘了过去,照着男子一扑,便透体而过,而她愣在男子身后半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是小婉,我回来了,爸……”   慕婉没有再行动,可能也知道父亲看不见她,跪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而这时,慕婉的父亲则一脸笑容的向我走来,端着手里的烟斗对我打量了一番,笑了笑道:“你是小胜的?”   我抬手刮了刮鬓角,用天眼在慕婉父亲身上扫了一下,这才看到这一家的真实生活。   “慕叔叔您好,我是慕大哥的朋友,我这次来……”抿了抿嘴唇,我心里也有些犹豫,可想了想还是说了下去,“我、我是替他的一个朋友过来看看的。”   “朋友?”   慕婉的父亲愣了一下,像是没理解其中的人物关系。   “咳,慕叔叔,慕大哥的朋友是个女的。”   我尴尬的说了一嘴,头上都冒出汗了,抱歉,伊晓老师,我这会儿也想不出来别的说辞了。   “哦、哦,好好,请进请进。”慕婉父亲还有些迷糊,但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热情的将我迎进门,紧跟着,他迈步穿过慕婉的灵体,脸上微红,“小伙子,叔叔问一句,是慕胜交女朋友了么?你是……”   他这么一说,脚边的慕婉便惊愕的抬起头,眼含泪花的看向我。   啧,这事儿我可怎么开口?慕婉恢复了神智,知道他哥哥慕胜和伊晓的事情,可现在看她那有些质疑我的目光,多半还是不想让她哥交女朋友的。   不过,慕婉并不知道,慕胜因为她的死,慕家因为她的缺失,连正常的家庭生活都难以维持,我在慕婉父亲的身上看到了一些事,知道慕胜这些年来对整个家庭的愧疚。   慕胜虽然确住在这里,可他自己的生活却没有借助过家里的帮忙,甚至有点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外人。   三口人住在一个房檐下,却没法像正常三口之家彼此扶持,这不是慕婉父母的错,而是慕胜似乎将他自己的内心隔离出了这个家,空用一具躯壳来维持家的完整。   唉,慕婉浑浑噩噩的跟着慕胜这些年,稍微深一点的问题她还感觉不出来啊。   慕婉的父亲知道儿子和女儿之间的事情,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活着的人还要活着,他现在更期望的是慕胜能放下慕婉因他而死的心里负担,想让慕胜像个正常人那样过正常的生活,感情方面,他非常希望慕胜能够结婚生子。   说起来,抱有这样的想法很不容易,慕胜应该也能察觉父亲的想法,可估计他现在距离解开心结还差一步。   我抿了抿嘴唇,再用天眼看了看慕婉父亲,心中稍稍沉稳了一些。   “慕叔叔,您……信佛吧?”   一句话说出来,慕婉父亲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我一阵。   “阿姨也信佛对不对?”   我又问了一声,慕婉父亲顿时眉头紧皱,“小伙子,你来我家到底有什么事啊?”   “确实有点事。”   我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慕婉,就见她眼中闪烁出了光彩,本来刚刚清醒的她还不太适应现在的状态,可这会儿也能回过神了,忙要我帮她跟父母说话。   闭了一下眼睛,我本来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可事情发展到现在,确实需要让慕婉的父母和慕婉之间沟通一下,这事儿,利大于弊。   转头看向慕婉父亲,我深吸了一口气,“慕叔叔,麻烦您把阿姨也一同叫出来,我带慕婉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见员工家长      “你说什么,小婉?”   一楼客厅之中,慕婉的父亲猛地睁大了眼睛,儒雅的面容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板正的黑发从头顶落下一缕,手里的烟斗掉落在地,在地面上发出动响…   对方上了年纪,相比年轻人来说,应该能够更理智的面对‘阴’阳事务,有一说一是比较方便的做法。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慕婉父亲说道:“慕叔叔,我确实带慕婉回来了,是她的鬼魂,这次来找慕叔叔和阿姨,可以解决一下你家的问题,我算是个‘阴’阳先生,这是我的工作,慕叔叔有什么疑问可以提。”   慕婉的父亲眉头一皱,目光中透出些许锐利,可神‘色’上有犹豫了几分,抬眼瞄了瞄楼上,转头对我说道:“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不要拿我‘女’儿做文章,先坐下。”   和慕婉父亲一同坐在沙发里,昂贵的真皮沙发顿时发出挤压的声音,慕婉父亲捡起地上的烟斗放到茶几一边,上身的深蓝‘色’真丝睡衣随着呼吸在‘胸’口起伏,他低压着眉头,眼中寒光湛湛,望着我时虽有敌意,但脸‘色’却先白了起来。   而另一头,慕婉则跟我‘交’流不断,含着眼泪告诉我如何让她父亲相信她的存在。   “慕叔叔,慕婉说她这里、还有这里有痣。”我抬手在额头的最顶端和自己左侧锁骨各点了一下,“她说在她小的时候,曾经跟家里人说过。如果有一天她被人贩子拐跑了,这就是你们找寻她的证据。”   慕婉父亲目光一抖。再一次震惊的看向我。   “她还告诉我说,慕叔叔在家里的外号叫做老狐狸,这件事只有家里的亲戚知道……”   “慕婉说她很对不起你们二老,这次回来是想看看你们,爸爸妈妈对她那么好,可她自己却没能孝敬你们。   出殡那天慕婉远远跟着车队,看到是哥哥打着灵幡,您又抱着骨灰盒。她真的很害怕,不敢去面对,不想这么无缘无故的死掉,她也很后悔,只想着她自己的痛苦,她……”   后面的话我没能说下去,慕婉父亲立刻抓住我的手。目光中有震惊有不舍,有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夹杂在其中。   “我‘女’儿她说什么,你告诉我啊!”   手腕上传来慕婉父亲的力道,我蹙着眉叹了口气,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们她现在就在这儿,不想再离开家了,希望你们能原谅她,她想和家人一起生活。”   慕婉的父亲有一瞬间的惊愕,眼泪便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喃喃说道:“多少年了,小婉。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有多么痛苦……”   自言自语的说着,他又从失神的状态下清醒过来,转而带着喜悦的泪水站起身,哽咽着喊慕婉的母亲,不一会儿的功夫,楼上走下来一名穿着睡衣的********。   将情况一说,慕婉的母亲还以为老公糊涂了,等听到了事情经过,加上我这边转述慕婉家里的回忆,慕婉母亲险些没有站稳。   “老公,小、小婉真的回来了,她在哪儿啊,我‘女’儿在哪儿啊,小婉,你千万别走,妈妈不让你走,妈妈求求你了……”   慕婉母亲满脸泪水,漫无目的般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惊慌的寻找着慕婉的身影,而她并不清楚,慕婉其实打从她出现,就一直跟在她身边,捂着嘴不断流泪,在她的身边不断呼唤母亲。   我也是叹了口气,转过头让他们稍安勿躁,告诉他们慕婉不会走。   “真的吗,先生,我‘女’儿以后都不会走了么?”   “我们该怎么做,我们怎么能看见她,我们想见见‘女’儿。”   慕家两口子一口口的问着,着实让我难做。   叹了口气,我让两个人先坐下来,详细的说说其中的‘门’道。   待二人稍作平静,我严肃的说道:“不瞒你们,人鬼‘阴’阳相隔,其实不该有什么牵连……”   抬眼一瞄,慕婉的父亲就要着急开口,我立刻抬手打住,“慕叔叔,办这个事我并不需要任何费用,也不需要慕家付出任何代价,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按照我说的做,给我行个方便,别让我为难。”   慕婉父亲一愣,她母亲也是哑然。   “我这么说,一是想排除二位的顾虑,二是希望你们不要给我带来麻烦,两位听我把话说完整再提问。   现在的慕婉可以说是我的手下,也是我的兵,日后过的生活自然和普通人不同,我本人不会限制她的大部分自由,以后我也可以‘抽’空带她来看看二位,虽然不能保证你们时常在一起,但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努力。   我说过,人鬼‘阴’阳相隔,不该有什么牵连,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如果今天我不主动上‘门’,你们可能永远不知道慕婉还存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可一旦知道,你们一定想为慕婉做很多事情,但方式方法不对,这对你们危害非常大,甚至会招来其他的鬼为祸你们的生活,还请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这般说了一些,慕婉的父母彼此对视了一眼,便焦急的对着我点点头。   “换句话说,我现在也算慕婉的半个领导,她的工作有我全权支配,所以,她的个人生活我也会照顾一二,我本人就在这边的医科大上学,最近五年都会在市里,两位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一定要联系我,积极沟通。   而你们家里的问题我也大致了解不少,慕胜和慕婉的感情亲密,可因为慕婉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我想,这也是慕胜和慕婉共同的一个心结……”   转过头,我看向慕婉,“现在慕婉就在这儿,一家人有什么话就敞开来说吧。慕婉,你哥哥到现在还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你有什么想法,现在也给你父母传达一下。”   呼出一口气,看着慕婉父母随着我的目光看向慕婉所在的地方,而站在我身边的慕婉则面‘色’苍白难以言语。   把一部分办事的灵活空间留给事主,也算是出马弟子的工作之一,查事、沟通、给出解决方案,我们主要还是个传递消息的媒介,并非抓鬼驱鬼的道士。   见着慕家人都没能立刻进入解决问题的状态,我这边也将自己的工作跟慕婉的父母提一提,告诉他们,慕婉以后是在正规单位“上班”,单位的“福利”也就是能让他们和‘女’儿之间有个沟通,所以,大体上的问题都可以商量,不用太有顾虑。   而当我说完这些话后,慕家两口子更加吃惊了,慕婉父亲更是难以置信的说道:“跳、跳大神……你是说我‘女’儿以后要上你的身,给人治病?这、这……”   我笑了笑说道:“我们这一行现在的从业人员跟以前的大仙儿不太一样,办事简洁了不少,跳大神是通俗叫法,也是过去式,正规来说,我们算是萨满、巫师,国内的‘阴’阳先生也是我们的同行,隶属一个体系之内。   慕婉现在的还没什么能力,处于我管辖下的储备人员,短期内还无法上岗。”   说了不少慕婉今后的生活,我也感觉出来这一家人突然见面后,有好些事情还得再仔细想想,慕婉和慕胜的事儿也不可能立刻就有说法,随即便让慕婉留在家中陪陪家人,也让她每天回来一趟索要鲜‘花’供奉。   “慕叔叔,其实您和阿姨信佛是自小就开始了吧,我能在你们各自身上看到有仙家跟着的,一位是胡仙,在慕叔叔家的宗祠,另一位是个清风,也就是慕婉母亲的一位老祖宗,在慕婉姥姥那里呆着。   两位经济条件好,跟着两位仙家有关系,这都是为了你们家出过力的,以后要祭拜一下,对家里有好处。   慕婉的情况和那两位仙家差不多,虽然能力还不足,但她同样可以保护你们和慕大哥,日后多行善,对慕婉都有益处,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咱们再联系吧。”   起身告辞,慕婉的父母一路将我送到‘门’口,转身出来时,我便见到家‘门’口蹲着一条半人高的白‘色’大狗,这时,慕婉父亲说要找保安送我出去,我忙摆了摆手,说要自己走走。   跨步离开慕婉的家,那条白‘色’“大狗”也跟了过来,走在我身边闲庭信步,一张大脸歪着头盯着我。   待到离的远了,我转头看向“大狗”,笑着点点头。   “仙家好。”   “大狗”勾了勾嘴角,身子向前一滚,身上一道白光乍现,化作一道中年男子的形象,对我抱拳说道:“有劳弟马送小婉回家,又帮着我点明正身。”   这应该就是慕婉父亲一系的保家胡仙,本来的模样是个大白狐狸,我用天眼看了看他,知道这位胡仙瘸了一条‘腿’。   再仔细看了看,这才知晓当年慕婉出事时,这位胡仙也曾前去搭救,但‘腿’瘸了行动不便,没能来得及赶上。   这位胡仙有些微胖,下巴留了撮黑‘色’的山羊胡,穿着印‘花’沙滩‘裤’和大白t恤,打扮随意了一些,但一双小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这胡仙来找我,估计是我刚才念叨了他的事情有了感应才出现的,这会儿也没别的意思,说慕婉父亲一系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也保了慕家三代人了,想立个保家堂,招点人手,省的他一个人在整个慕家各系里东奔西走照顾不过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保家堂口      保家的胡仙要立保家堂口?   我也是有些差异,在用天眼在胡仙身上看了看,这才知道慕家没有保家堂,这胡仙是自己过来给慕家报恩的,什么手续都没有。   “在下胡涧明,慕婉她曾祖父曾经救过我的真身,后来我得道有成,下山来保慕家三代子孙,没想到这保家仙一干就是这么多年,自己也自由惯了,没什么约束的,就不想回山里修炼了,寻思着接着干吧,反正慕家的这些小辈儿也都不错。”   胡涧明笑了笑,跟着我缓缓走在别墅区的甬道上,搓了搓手讪讪道:“我想立个保家堂口,一是收几个徒弟帮我打打下手,再者嘛,也想跟慕家的孩子们有个沟通,自己一个人也蛮寂寞的,又不舍得磨他们……”   “磨”,差不多就是折磨的意思,这和出马堂口的仙家“磨”弟马是一个意思,归根结底就是想办法让人知道仙家的存在,这胡涧明不舍得磨慕家人,心地很好。   我抬手挠了挠鬓角笑道:“仙家也是辛苦了,可这事儿我没法办,保家堂口需要正规程序,我这里没法跟下面打招呼,回头帮仙家介绍别的弟马过来立堂口更好一些。”   “诶哟,可别,我是看弟马人品好,别人办真不放心啊,你给我草立一个堂子就行,用不着多正规的,能招兵买马就行。”   胡涧明出了一脑‘门’的汗,忙跟紧了一些。一双手摆在我面前噼里啪啦的掐算着,“弟马东北来的。我也是东北来的,咱知道这头的弟马不如你明白事儿,到时候他们藏着掖着给我这儿办了个养兵堂,我可就对不起老慕家啦!”   养兵堂?   这事儿我倒是听说过一些,所谓的养兵堂,其实就是一些出马堂口,借着别人家保家堂养自己的兵马。   出马堂口的兵马有编制,数目和人员要跟‘阴’司报备审批。有些手续也要上面的机构同意,想要扩充己方人员,数额稍微多一点都不行,这就跟古代制度下,不允许地方随便养‘私’兵一样。   所以,一些堂口为了储备兵力,便瞄准了保家堂这一块。借着别人家的香火供养兵力,名面上是别人的保家仙,暗地里却是堂口的储备兵力,算是我们这个体系里的一种打擦边球的做法。   说起来,堂口与堂口之间的战事并不少见,谁家堂子能看病。挣的钱多了,攒的的功德多,临近的堂子或是同一城市的堂子就会眼红,指不定就要想办法将其打压下去,要不怎么说同行是冤家呢。   尤其是国内绝大部分堂口都不是正规的。也没有番号,办事就特别不规矩。打起来伤亡不小,有些堂口看起来普通,可真要对上了,养兵堂的兵力一上,不比一些大堂口差。   保家堂不是好立的,有的人不明白,想孝敬自家的老祖宗,找了弟马给办保家堂,殊不知老祖宗都被人家动了手脚,从家里挤了出去,变成了别人的兵营,而且兵营里有闹事的情况,家里也不会安宁。   胡涧明有顾虑,又想慕家人给他立堂子,我琢磨了一下道:“仙家,要不你亲自下‘阴’司报备,堂单我帮你写一下成不成。”   话音一落,胡涧明立刻苦哈哈的看向我,“不瞒弟马,我、我下不了‘阴’司,没去过啊。”   这就有些麻烦了……   “那慕婉她母亲一系的清风总能下去吧?”   “他道行还不如我呢,心思也不正,我不想找他,连我们家小婉的事儿他都没出过面,什么东西啊,我跟弟马说个事儿,你评评理……”   胡涧明话匣子一打开,便说个没完没了,我这边笑呵呵的当故事听。   原来,慕婉母亲一系的祖先人品极差,见着慕婉父亲早年挣了钱,就鼓动慕婉母亲的妹妹勾搭慕婉父亲,要不是有胡涧明护着,还真就上演了一幕姐妹抢夫的戏码,哪怕到了现在,那清风还时不时鼓‘弄’慕婉的姥姥和小姨朝慕婉家划拉钱。   呵,这老祖宗屁能耐没有,祸害别家人倒有一手,胡涧明的意思也是想招点人手,好把老穆家的基业把持住。   “你都不知道啊,这孙子打主意都打到小胜那孩子身上了,仗着他们老杜家能生漂亮闺‘女’,硬是想把姑娘嫁给小胜!”胡涧明两手一背,脸上那个气啊,“说句有违伦常的,当年要不是小婉和小胜是亲兄妹,我都像把他俩撮合到一块儿去了,咋啥便宜都让他们老杜家占去了,想得也太美了!”   这保家胡仙还真‘挺’可爱的,我听了半天,胡涧明又摇了摇头,“那会儿我也没算出慕家这俩孩子还能有那种事儿啊,看着兄妹俩恩恩爱爱的,我打心底里高兴,也没察觉出小婉那孩子还有这方面的心思。   唉,那时候光注意杜家人的遭心事儿,是我没照顾好小婉……”   他这么一说,我心头也是叹息,仙家算卦也不是事事‘精’准,感情上的事情又有谁能看得透呢。   可话又说回来,保家仙确实不容易,护着这么一大家子,慕婉父亲那一辈人又是兄弟姐妹多,顾了这一家就疏忽了那一家,很多事情发生了,想都想不到。   “仙家,劳烦听我一言。”   出口打断胡涧明的叹息,我也是开‘门’见山的告诉他杨莲香堂口的事情,“这家堂子在这边就算是不错的了,她家的胡仙和我是铁打的关系,敢对你做手脚,我绝对饶不了他们,仙家要是信得过,我让他们帮忙张罗一下,我亲自监督立堂的事儿,保证帮你办的利利索索。”   胡涧明眼前一亮,犹豫了一阵,“弟马,此言当真?”   我点点头,“慕婉是我的人,她家的事情我自然要打理利索,亏谁也不能亏了手底下的人,仙家放心,立堂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尽量给你办的风光一些,到时候也要让慕家的父辈人清楚,是谁保了他们这么多年。   因果有报,仙家还想继续护着这一家人,总不能孤零零的自己干使劲,慕家里的长辈们奉奉香火是常理,大家和谐相处才能走的长远。”   话音一落,胡涧明的眼睛就湿了,低着头抬起双手不断抹眼睛,“可不咋的,咱为了慕家这,为了慕家那,该报的恩都报了,就是不舍得这些孩子,早都有感情了,咱也想让他们知道咱都干了啥,咱不想到时候自己心凉了,就这么走啊……”   胡涧明哽咽的声音传过来,我心里也酸溜溜的,这位胡仙怎么看都给我一种忠厚宽爱的感觉,虽然是动物仙儿,可这一报恩就是几十年,默默无闻的做着,换了普通人谁又能做到?   与胡涧明分开,回到家后我给杨莲香去了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她那头高兴的不行,等我问立堂口的费用时,杨莲香笑道:“什么费用不费用的,小张,以后有这样的事儿可得给大娘张罗张罗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娘家不缺钱,缺的就是功德,得回报家里的仙家们,等着我们走上正轨了,也重新立堂子,开马拌断马锁,都走正规程序,以后接任务干正经堂口的事儿,给我儿子儿媳‘妇’还有俩小孙子积福积德。”   我这儿一听,还‘挺’不好意思的,“大娘,那啥……呃,过两天我把您家大教主送回去,毕竟是您家的老祖宗,怎么处理这个事儿您和仙家们拿主意。”   电话那头顿了顿,杨莲香叹了口气,“说实话,大教主是大娘的师父,师父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对我好,再等等吧,等大娘衙了针灸我再去请她回来,毕竟堂口的仙儿也已经不服师父了,等大娘收彻底拢了人心再接她……”   “诶,好好,都听大娘的。”   挂掉电话我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在自己客厅里抻了个厅里陪着我的小鬼他们,就见小鬼在我旁边竖了个大拇指,“张伟,你太流弊了,出去一趟都能拉个活出来,也不知道咱们圈堂的仙家们知道了害不害臊。”   这小子真是,我扭头‘抽’了一眼旁边的上官,上官一笑,立刻‘抽’出令剑,小鬼顿时嗷的一声闪出屋子。   我笑了笑,抬头对上官说道:“这小子再敢口无遮拦,就扎他屁股,甭心疼他,皮糙‘肉’厚着呢。”   “遵命。”上官一笑,将令剑收起,一屋子的仙家们就都笑了起来。   我心里也是乐呵,自己有了天眼,时时刻刻都能跟他们相处一起,这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随即给王建军打了电话,问了问他那头的任务,王哥也没问我什么事,就直接说了,而我这边也动笔整理出来,让黄小妹他们分析一下,看看剩下这半年,列一个什么样的计划表……   日子过了几天,慕婉家里依旧没有给我答复,想必处理她和慕胜的事情还是难以下手,而我这边则直接说要找慕家的长辈们商量点别的事情。   转过下周的周一,慕家那里敲定了会面的事情,我则和杨莲香前往慕婉家的别墅,准备帮忙把保家堂口的事情给办理出来。   我们人一到那头,在慕婉家的别墅‘门’前还没见着慕家人,便看到胡涧明搓着手站在‘门’口等待多时,正带着一脸‘激’动的表情,对着我和杨莲香深深的鞠了一躬……      第185章 胡仙落座,欲吐苦水      头午的天气正好,晴空万里,位于慕婉家别墅‘门’前,阳光将家‘门’前刚刚修剪过的草皮照的一片翠绿,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青草香,我和杨大娘刚到地方,远远的便看到那位保家胡仙对着我们鞠了一躬,连忙走上前去。   胡涧明今天穿的很正式,白‘色’的大棉布袍子罩在身上,脸上还热出了点汗,笑眯着眼睛,黑‘色’的头发梳成了背头样式,活像个古代的绸缎庄掌柜,喜气洋洋的。   走上前来,胡涧明对我点了点头,而他转头看向杨莲香的时候,杨莲香的身上便闪出堂口的几位分堂教主,胡家、常家、碑王等等,足有五位。   为首的胡家教主胡雪灵先行走上前来,拱手施礼。   胡涧明打量了下胡雪灵,一对小眼睛一睁,“是辽土本溪来的仙家?失敬失敬。”   胡雪灵这边笑了笑,欠身道:“老仙家谬赞了,胡家小支不值一提,您是长白山下来的,才是胡家正宗呐!”   胡雪灵的声音好听,笑语嫣然的模样煞是好看,我笑着看了看胡涧明,还真有些意料不到他竟然大有来头。   吉林长白山是东北仙家的修炼圣地,能在那边行走的仙家都是有大能耐的人物,我虽然看不出胡涧明是个什么水准,但眼前胡雪灵摆出的态度,对方至少是地仙级别。   想起前些日子胡涧明对我客气的模样,我还把他当成普通仙家,真想不到对方这么不简单。   随后,胡涧明跟杨莲香带来的仙家们见过面,各自都打招呼了一番,也没说上方语,都可客气的讲普通话,气氛一片和睦。   “敢问仙家,今年长白山的天池有水么?”   这时,胡雪灵引着杨莲香上前,笑着问了一声。   “有,今年有,一直到冬天都有。”胡涧明笑眯起眼睛,看向杨莲香,“今年去那边旅游,看看天池,对子孙有好处,添福添寿。”   杨莲香听了一喜,连忙点点头,道了好几声谢。   我这边也有点心动,天池水不是年年都有,那个地方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听蔺师傅说,天池有水的时候去走一走看一看,可以清净心灵,驱除晦气。   听到胡涧明这么说,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看来今年还得多攒点钱啊,到时候带上爸妈,叫上老郭一家一起去看看。   聊了有五六分钟,慕婉家的大‘门’突然打开,慕婉父亲一路走出来,脸上还带了些紧张的神‘色’,“先生、先生,来了怎么不进‘门’啊,‘门’一直没锁。”   我笑了笑,转头看向他身后,就见到跟着他的慕婉见到我有些紧张,但看她的模样,倒是比前几天的气‘色’好了很多,感‘激’的对我说了声谢谢。   点了点头,便为慕婉父亲介绍了杨莲香,跟着他一同进了别墅。   一路上,慕婉父亲对着我不断感谢,眼睛也有些红了,“张先生,我和孩子的妈妈虽然看不到小婉,但真的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时候就能感觉小婉在冥冥之中看着我们。”   这多半可能是心理作用,但母子连心,这事又说不准。   我笑了一下,转头问道:“叔,慕胜大哥那边有决定了么?”   慕婉父亲点点头,“我们已经跟他说过这个事情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沉默寡言的,说等你来了,他亲自问你。”   “那也行,不过得先把慕家的事情办了,电话里我也没能告诉你实情,但这是个好事,稍后就让大家明白怎么个情况。”   来到客厅的楼梯前,慕婉父亲脚步停顿了一下,转过头,面‘色’有些尴尬,“张先生,慕家是一个大家子,您那天跟我说胡仙……唉,我们虽然都是信佛的,但也不完全‘迷’信,家里人都讲究修身养‘性’,这方面……”   我摆了摆手道:“这事儿是商量着办的,不是仙家想立堂子就立堂子,需要双方达成一致才可行。”   转过头看向慕婉父亲,我笑着说道:“叔,之前我早就说过,我不图慕家任何东西。   这话换做别人我只字不提,是看在慕婉的份上才多此一举,您也不要有什么心里压力和负担,这事儿成了就成了,要是不成也是大家的缘分不够,慕婉那里我不会亏待,咱们以后该怎么处就怎么处……”   一路来到二楼,打眼一看,这里倒有点像旅店的格局,两侧有短短的走廊,房间不少,位于我右手边,一个开着‘门’的房间内传来‘交’谈声,这时,慕婉的母亲端着一个装有果皮的托盘从里面走了出来,在‘门’口一看到我,忙踩着镜面般的大理石地砖迎了上来。   “先生,您来了!”   几日不见,慕婉的母亲似乎年轻了几岁,整个人特别‘精’神,穿着黑‘色’的雪纺长裙,头发盘的一丝不苟,无形之中散发出贵‘妇’的魅力,令人看上一眼就觉得她很有亲和力。   见到阿姨这个气‘色’我也是高兴,而这会儿功夫,楼上也走下一人,眉头紧蹙的停在半路,朝着我打量过来。   是慕胜。   虽然之前见过一面,但看他这副表情,我估计他没认出我。   对着慕胜点点头,他愣怔了一下,我便跟着慕婉父母进了二楼的一间茶室。   转身进‘门’,屋里还有三名男子,是两位中年人和一位老人。   老人是慕婉父亲叔伯辈儿的,叫慕伯清,原民党代表,现任市里的书法家协会主席,是个很了不起的老爷子。   中年人是慕婉父亲的堂兄弟,都是四五十岁了,堂哥慕广梁有个家电工厂,堂弟慕广志是风投公司的老总,而慕婉的父亲慕广昱则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在台湾和香港都有投资。   这一大家子相当不简单,在市里也都能排得上号了,听慕婉父亲介绍说,慕家的姊妹兄弟还有很多,但真正拿主意的还是他们三兄弟和他大伯,至于慕婉的爷爷‘奶’‘奶’,他们过世的比较早。   彼此引荐的功夫,我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胡涧明,这保家胡仙太不简单了,一个人护着这么大的家族,保着财保着人,这得多大的道行才能以一己之力护佑全家老小?   而慕家人对我也是好奇,尚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而且瞧着我也觉得年轻,都用一种善意的目光审视过来。   另一头,杨莲香有点紧张,毕竟慕家是真的很有钱,这几人的气势又太过沉稳,给人压力不小。   说起来,我也有些紧张,论经济实力,沿海城市的商人确实比我们东北的有钱人更有几分能耐,这边又是改革开放经济发展较早的地区,底蕴确实深,慕家人‘精’神面貌也和我见过大多数的商人不太一样。   深吸了口气,我这边还是挑直白的问题说明意图,告诉他们家里有胡仙护着,现在胡仙想立保家堂口,让他们按流程供奉香火。   “小伙子,保家仙我听说过,也知道仙保今生佛保来世的说法,可真要说我们家有胡仙……”慕老爷子说着话,笑呵呵的摇了摇头,“难道他还能比佛祖大么?   游方术士我见过不少,你们和他们说的都差不多,但这些东西都不如老祖宗传下来的正统可靠。要供奉,也是供奉佛家的菩萨或者道家的三清,哪怕是如家的孔老夫子都是可以的,可让我们供胡仙,这不就是‘侍’奉妖‘精’么?”   慕老爷子话音一冷,转眼看向慕婉父亲,“广昱啊,你怎么也开始信这种东西了,咱们老慕家自己打下来的基业,还有你这些年的努力,难道都要靠神鬼之事了?”   一声低喝之下,慕婉父亲脸‘色’微微发白,而他的两个堂兄弟则只字不提,纷纷偏过头,拿起旁边的茶盏小口抿着。   这时,慕婉父亲叹了口气,转头望向我。   “老爷子,你说的其实没什么错,这家业离不开慕家人的努力,但有句话我可得纠正一下,胡仙,并非妖‘精’!”   眉头一皱,我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胡涧明,这位保家仙此时已经气的不轻了,‘胸’口起起伏伏,通红着一张脸,想发火却又强忍着,撇过头跺了好几脚,气哼哼的直说“不肖子孙”。   胡涧明这个表现还‘挺’有意思的,可我也能让他就这么凉了心,转而便听到慕老爷子笑了一声说道:“不是妖‘精’?那好,小伙子也给我们解释解释?”   我点点头,看了看老爷子,缓缓说道:“佛道儒三家自古传承,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不论对其有没有信仰,钻研其中的学说对人都有好处,而我今天只找了慕家几位长辈来这里,也没什么想针对的地方。   这样吧,说什么都不如你们亲眼所见来的实惠,我请仙家上来,让他亲口跟你们说一说,到时候再有什么想法,慕老爷子,这就是你们慕家人自己的决定了。”   说罢,我让慕婉的父亲做到慕老爷子面前,转头和杨莲香对视了一眼,彼此点点头,一同看向慕婉的父亲。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我眼角的余光便见到胡涧明闪到慕婉父亲的背后,缓缓地落了进去,而慕婉的父亲则浑身开抖,‘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仙家,是‘抽’烟还是喝口水?”   杨莲香走上前去说了一声,“慕婉父亲”便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堂兄弟和慕老爷子,使劲吸了一下鼻子,眼睛也红了起来,转头对杨莲香说道:“‘抽’烟……”      第186章 仙家,用事实说话      慕婉家的茶室内,“慕广昱”浑身发抖的那一幕,屋里人无一例外的见到了,可还没等反应过来,杨莲香便上前和“慕广昱”打起了‘交’道。   慕广昱本身有‘抽’烟的习惯,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端着个烟斗,给人儒雅淡然的感觉。   不过这会儿,杨莲香则主动掏出了一包黄‘色’旱烟草,用白纸卷着旱烟叶子,碾成细细一杆递给“慕广昱”。   “慕广昱”接过烟卷,由着杨莲香帮忙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又呼出去,满屋子都是熏人的劣质烟味,慕老爷子他们顿时皱起眉来,慕婉的妈妈更是一脸惊讶,在我身边轻轻说道:“他什么时候‘抽’这种烟了,张先生,这、这真是胡仙上了我老公的身?”   她这么一说,慕家人便均是眉头紧缩,冷冷的向我看来。   “阿姨,不用紧张,仙家借我叔说点事,一会就走,你不用担心。”   随口说了一声,我转头看向慕婉父亲,就见他眯着眼睛,深深吸了口烟,一句话也不说,一口接一口的‘抽’,眼圈也越来越红,时不时吸一吸‘潮’湿的鼻子,很快就把烟卷吸到了末端。   唉,仙家也是有苦难言,即便这会儿有我们这样的中间人帮衬着,可情绪还是没法稳定下来。   “再来一根儿吧,跟着老慕家几十年都没‘抽’过烟了。”   慕广昱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对着杨莲香说了一声,杨大娘也是叹了口气,点点头,重新卷了一根旱烟,这回烟杆粗了不少,点上火,慕广昱使劲吸了好几口,满屋子都是缭绕的烟雾,‘弄’得慕家人都是死拧着眉头。   烟‘抽’了一半,慕广昱看向慕老爷子,叹道:“狗娃啊,咱咋就是妖‘精’了呢,你忘了小时候在河里游泳,被水带了老远,差点回不了家的事儿了?”   话音一落,慕老爷子猛地睁大了眼睛,也张大了嘴,嘴‘唇’一抖一抖的硬是说不出来话。   慕广昱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鼻子,“你想想,你是咋回来的,河面那么老宽,你瘦的跟泥鳅似的,一个‘浪’就能给你拍底下去。   还有,你们哥仨数你最淘,你爸打你,你跟猴儿似的往树上爬,边上有个围墙,墙上是玻璃碴子,那会儿树枝儿折了,你掉下来,脸就对着那些绿玻璃碴子,你说,咋就直接掉地上的?”   慕广昱又‘抽’了口烟,吸着鼻子说道:“你上学的那些事儿咱就不说了,你闺‘女’结婚没孩子,在婆婆家挨说,你上班忙,都没时间理那丫头,你闺‘女’去你单位找你,差点被车刮了,你跑过去问她咋回事,丫头啥都不记得,那车能是她躲的啊?   后来,医院都说丫头要不了孩子,可她两口子咋有的娃娃?狗娃啊,你说咱给你做了那么多,你回头说咱是妖‘精’,寒不寒心啊……”   说着,慕广昱捂着脸,烟也不‘抽’了,一个大男人使劲的哭,哭的跟孩子似的,而那位慕老爷子则面‘色’惨白,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广梁那孩子,以前跟人打架,三十多个人追他一个,脑瓜子都被酒瓶削破了,咋捂着脑袋去的医院啊,老远的路,谁也没帮你一把,缝了二十多针,你都没挂在路上。”慕广昱一抬头,看向另一个堂兄弟,“广志媳‘妇’那是啥破身体,不是这病就是那病,可你媳‘妇’让你‘操’心过吗,她那样的体格就能承受一身的‘毛’病啦?   你在外面跟这个喝酒,跟那个谈买卖,媳‘妇’谁帮你照顾的,孩子谁给你看的?你后来悟了,对你媳‘妇’这好那好,我要过啥?”   慕广昱越说越急,再抬起来脸,眼泪鼻涕一块儿下来,左抹一下右抹一下的,哭着说道:“咋啦?就让你们给我立个堂子,我这瘸‘腿’的老东西还不让我歇歇脚啊,你们老慕家兄弟姐妹十几个,真让我跑断气你们才心甘咋的?   你们爱信佛就信佛,反正佛爷才不管你们的事儿!咱没帮过你们挣钱,你们都自己打拼,可后院我没让你们着过大火吧?咱给你们打的灾还少了咋的,有你们这么说我的吗,堂子我不立了,你们爱咋咋地吧!”   说着,胡涧明便从慕广昱身体里闪了出来,人就蹲在茶室的墙角可劲哭,哭的要多伤心有多伤心,这会儿脾气也上来了,微胖的脸咧着嘴,叨咕叨咕的还说了好些慕家的事儿,自言自语的在那儿埋怨,也着实够委屈的了。   不过我也看出来了,胡涧明说的好些都是气话,他也不是真不想立堂子,可能是这几十年一直都没跟慕家人有过沟通,这会儿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收不住情绪。   而另一头,我和杨莲香彼此看了看,也是相视一笑,说实在的,有的时候鬼类上人身,跟出马弟子诉苦时比胡涧明哭的还厉害,这事儿是常态,基本上级别越高的正统仙家,心里的苦水就越多。   漫长修炼中的艰辛不提,光是那份无法与人沟通的孤独感才最考验仙家,再加上身上有着条条框框约束着,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要是再没个同伴,真正能熬出头的,肚子里的苦水都够装满小湖泊了。   转头再看慕家人,慕老爷子,还有慕广昱的两个堂兄弟都傻了眼,张着嘴直愣愣的看着慕广昱,而慕广昱也是一脑子‘迷’糊,抬手抹了抹眼泪,又‘抽’出纸巾擦鼻涕,一时半会儿都没明白他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张、张先生。”   “张先生!”   慕婉的父母忙不迭看向我,余下的慕家人也一脸震惊的望了过来。   “不用担心,仙家他保了你们慕家三代人,诉诉苦是正常的,几位也冷静一下,商量商量这保家堂口还立不立,我这边也要给仙家一个明确的‘交’代。”   我正笑着说这些话,那位慕老爷子腾地站起身,一张略显苍老的面容上冒出了不少汗,可张了半天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大、大伯……”一道吞唾沫的声音传来,位于我的斜对面,慕广昱的堂弟慕广志低下头,“惠英她那几年老得病,我、我……我确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对不起我媳‘妇’,她一个‘妇’道人家真的很难‘挺’过来,你说真是仙家……”   “肯定是了!”堂哥慕广梁攥起了双手,直直的望着地面说道:“我以前在跟人打架,不衙,那些个狐朋狗友哪个不是早就蹲大牢了?”   慕老爷子目光连晃,眼睛一湿,抖着声音说道:“这、这世界上真的有仙家?咱们老慕家过的这么好,难道真的都是因为仙家?”   这般说着,慕老爷子的眼圈也彻底红了起来,“小时候差点淹死的事儿我记得,就是市里的护城河,那时候河面宽,我被河水带了好几里地,游都游不动了,我记得有人拉着我游。   树上摔下来那回我也记得,那围墙上全是玻璃碎片,脸着在上面,眼睛都能被扎瞎了,还有我‘女’儿……”   他缓缓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挣扎不断,忙向我走来,“先生!先生!这世上真的有仙家吗?”   我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老爷子,您家的保家仙是跟您父亲结下的因果,当年您父亲救过一只狐狸,就是那位仙家。”   慕老爷子浑身一震,眨着眼睛,脸‘色’更白了几分,“我听说过,听说过,我爸年轻时给屠宰场送货,救过一个夹断‘腿’的大白狐狸!我爸说那狐狸可能是成‘精’了,从村里的屠宰场跑出来,在土道上把他车拦了下来,还对我爸掉了眼泪,这才救了的。   这、这事儿我们小的时候都没信,还以为老爷子他逗我们的,哪想仙家真的护着我们这么久啊!”   我站起身笑了笑,“没关系,仙家不会计较这些的,老爷子,我多句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仙家为了报恩,在慕家一呆就是几十年,这份心意和心情,不似亲人也胜似亲人了吧?   其实立保家堂子也没什么,就是让你们给上上香,平时家里吃什么,先给仙家供一份,就当一家人处着,没什么轮七八糟的事情。在我们东北,这种与仙家的缘分叫做仙缘,有些仙缘都是代代传下来的,祖上要是有保家仙的,老一辈儿一去,小辈儿的兄弟姐妹都抢着供。   况且,仙缘难得,真情更难得,老爷子,你们说呢?”   一时间,慕家人都站了起来。   “大伯,供吧。”   “大伯,仙家帮咱们太多了啊。”   慕老爷子抹了抹眼睛,连连点头,又看向我,“张先生,我们该怎么做,要不要给仙家建个庙,哪里风水好,您一定要帮忙看看。”   我笑了笑,转头看向杨莲香,杨大娘一脸欣慰的走上前说道:“不用建庙,仙家要是贪图那些事儿就不是仙家了,就一张供台,一张黄纸,一个香炉,黄纸写你们仙家的名字就是保家堂单,表明你们有仙家护着。   就照小张说的,等保家堂立起来,没事上上香,供新鲜水果,逢年过节对着仙家说说话,给仙家送饺子送烟送酒,也不要什么贵的东西,仙家不贪那些虚的,重要的是心意!   你们啊,真是想多了,供了保家仙,家里孩子考大学、结婚,这事儿都跟仙家说一说唠一唠,好处多着呐!”   杨大娘话音一落,慕家人都傻了眼。   我这头也笑了笑,估计他们这些人可能想象不到和仙家相处会这么简单,转过头,我瞅向房间角落里的胡涧明,就见他这时候已经破涕为笑了。   有时候,仙家就是这么简单可爱,慕家人之前还说建庙找风水的,实在是想太多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捋情丝      慕家是大家大户,懂得东西很多,见的世面也广,他们从‘激’动与愧疚中冷静下来后,是不可能听我们一家之言的,多方打听自然少不了,这个大师那个先生的问,背着我们咨询了不少人。-…-   但这事儿实在瞒不过我和杨莲香,身在慕婉家中,我和杨大娘有仙家帮衬着,慕家人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耽搁了胡涧明的事情,都无伤大雅。   除此之外,立保家堂也需要时间张罗,大概得十天左右,这期间的辛苦基本都是杨大娘和仙家们主持,照常理,这在东北少说也要收五六百块钱以上,而沿海城市消费水准高,怎么也要一千块钱了。   这事儿我跟杨大娘提过很多次,大娘她执意不要,说今后的十来天就是来回跑跑‘腿’,反正她一个家庭‘妇’‘女’就是在家做做饭带孩子,出来走动走动也是放松,而且堂上的仙家们也想当当义工,养养堂,为以后重新立堂广结善缘,算是取个好彩头。   转过头来,慕婉的父母带我去见了慕胜。   来到别墅三楼,上面的格局宽敞了不少,楼梯的口处是开放式的书房,周遭价值不菲的摆件和盆栽呈现出一种古风古韵,足有五十多平米的大空间里还有钢琴和画架,一时间,我眼前浮现出慕婉在这里练琴绘画的身影。   我左右看了看,不禁刮了刮鼻尖,想着如果有可能,我倒是不希望慕婉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成为我的道兵,这种‘女’孩子还是过着平平静静的日子比较好,跟着我修炼什么的,实在是苦了些。   来到慕胜的房间前敲了敲‘门’,里面顿时传来了脚步声。   房‘门’打开,慕胜光着一双脚,穿着一条白‘色’的亚麻‘裤’子。修长的身材沉闷的站在面前,同样是白‘色’亚麻材质的立领短袖上衣中,他的下巴收在领口之内,垂着眼睛,身后的光线好似被他这副漠然又悲伤的表情阻隔在后。   不得不说,慕胜帅的有些过了头,他身上有种无形忧郁的气质。可安静的帅气面容内,又带着明显的平和与温柔,算是男神中的男神了。   慕胜垂着眼睛看了看我,又转过头看向父母,“爸,妈……我想和张先生单独谈谈。”   “张先生。您看……”   慕广昱说着,迟疑的看了看我,一旁,他爱人也捏紧了双手,忧心的望向儿子。   “就让我们单独谈谈吧,有些事情说破无毒,我一个外人帮忙说道说道。效果可能好一些。”   对着慕家两口子聊了两句,二人低声说了句谢谢,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转回头看向慕胜,我见他嘴‘唇’动弹了一下,也没说话,只是让开了‘门’口,垂着眼睛望着地面。   长出了一口气,我瞄了眼跟在我身后的慕婉。她也是和慕胜一个神‘色’,抬起手,手掌里的虎威印热了一下,便拉住慕婉的手,将她领了进去。   进屋扫量一下,慕胜的房间真是够大的,与我以前那个只能放下一张‘床’一张学习桌。不到五平米的小屋相比,差不多有六七倍的空间差距。   这偌大的空间内,颜‘色’单调,白‘色’占据了绝大部分。白墙、白‘床’、白桌、白衣柜,空留一地白‘色’的地板,再没别的摆设了,如果不是慕胜在,还真有一种没人住在这里的感觉。   随后,慕胜给我挪来一把转椅,他自己则坐在‘床’尾,彼此坐下来四目相对,我用天眼看了看他。   慕胜这两天过的不太好,慕广昱两口子跟他说了我和慕婉的事情后,慕胜便一直足不出户,不是在慕婉的房间里呆着,就是在自己屋子里胡思‘乱’想,而慕婉也一直跟着他,守着慕胜哭了不知道有多少回。   “慕大哥,想问什么就说吧。”   我随口说了一声,便见慕胜手拄着双膝,垂下头,“小婉她……真的在家里么?”   “在,就在你左手边站着。”   我转头看向一旁的慕婉,此时的她一直没说话,一脸悲伤的模样,柔弱的小身板还是高中时的样子,可她哥哥慕胜却已经是‘成’人了,不复过去的少年模样。   慕胜‘迷’茫的转过头,慕婉便缓缓靠近他,伸手绕上他的脖子,与他面贴面的依偎在一起。   慕婉是我的道兵,算是与我同气连枝,她的想法有时候能传达给我一部分,这一刻,我能感觉到慕婉像是想通了什么。   心头带着一丝震惊,我想不到和慕婉分开的这几天,这姑娘已经能想明白很多事了。   转头看向慕胜,他一对长长的眼睫‘毛’抖了抖,双手缓缓抬了起来,似是不忍触碰般的‘摸’向他自己的脖子,“小婉……”   这时,慕胜所看不到的慕婉也哭了起来,她什么都不说,泪水横流。   慕婉现在还是高中生的心智,好像是高一学生,虽然她曾比同龄人要成熟些,可要接受如今的状况,确实‘挺’难的。   而类似的事情,我以前倒是碰到过。   那是在家乡边上的一个农村,是老两口,老太太走的早,家里的儿‘女’又去南方打工,老爷子一个人守在家里,过了六七年孤独日子,找了个后老伴儿想一起过日子,可死去的老太太却死活不同意,在家里不断的闹。   我记得当时的蔺师傅也没多做什么,把情况讲清楚,死去的老太太便说要活着的老伴儿供她,让老爷子的后老伴儿当小的,她当大的,差不多是一鬼一人共‘侍’一夫的意思。   后来,那后老伴也没同意,活着的两个老人就又各自过着孤独的生活,而老爷子也把老太太供了起来,日子该怎么过都是照旧了。   这件事我以前没什么感觉,可看到慕婉和慕胜,我又不禁想了起来,心头蛮不是滋味的。   亲情、爱情,在横隔了‘阴’阳之后变成什么样子,真的很难说清楚,连活了几十年的老人都没法轻易放手,慕婉在冥冥之中传达给我的心意,让我心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忍。   “慕大哥,这事情你已经心里有数了,怎么决定还要你来给个说法,回头我再告诉你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合规矩。”   沉默了片刻,慕胜抬起一张带着两行清泪的面容看向我。   “我、我……”他张着嘴,眼泪不断涌上眼底,“我都听小婉的,我愿意和她相守一生,我想补偿她……”   他喃喃的说了一声便双手淹着面,坐在我对面的‘床’尾,痛苦在全身蔓延。   我皱着眉抬起眼,便见到慕婉搂着慕胜耸动的疲惫身躯,对着我不住的摇头。   “慕胜。”我念着他的名字,“慕婉是我的手下,她的生活我会照顾好,现在我们这边已经达成一致的意见,都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代替慕婉照顾好父母,回到正轨生活上来。   你是慕婉的亲大哥,这就跟我不是没有关系,平时我这边可以帮你们和慕婉沟通,这人之常情我不会视而不见的,虽然没法让她和你们正常生活,但对于更多人来说,有个沟通的渠道已经万分幸运了。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还是向前看看吧,毕竟慕婉以后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你这个样子,慕婉心里过意不去,难道让她也守着你么?如果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她要等到什么时候能正常过日子。”   说着,我也将慕婉以后的生活,简单介绍给慕胜,大体的情况说了说,慕胜的身体僵了一瞬。   “想要你妹妹过的更好,活着的人就要给她创造合理的环境,大家把这些事都看得寻常一些,还是可以做回一家人的,虽然形式上有诸多不如意,但总比以前要好的多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看向慕胜,“慕大哥,你心里有愧疚,有不甘,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哪怕是你心里想要补偿,也不见得对慕婉好,对这个家好。   说句不好听的,慕婉是我的人,甭管你怎么做,我说带走就能带走她,你们这辈子就别想见面了。可谁都有良心,拆散别人家庭的事情我不会干,但你也别想走什么极端的路子,把你心头的所有愧疚都倾注在慕婉身上,要是这样,我这当领导的还不同意呢。   这些话我没对你爸妈说,因为他们的人生经历过岁月的磨砺,比你我这样的年轻人更能看的透,也能配合我处理好慕婉的事情。   希望慕大哥不要让我为难,你想补偿小婉,我可以无条件帮忙,但,不论怎么做,不能搭上你自己的人生,也不能影响了慕婉前进的道路,我的话……你听懂了么?”   说了这么多,我见着慕胜惊愕的抬起头来,眼泪晃动着看向我,差不多是听进去了。   “小婉,这两天先跟我回去,让你哥好好想想吧。”   转头招呼了一声慕婉,我这边也站起身,径自走向房‘门’。   拧开‘门’把手,我脚步顿了一下,看向还没回过神的慕胜,抿了抿嘴‘唇’,还是开口对他说道:“慕大哥,伊晓老师是个好‘女’孩子,这样的人,该珍惜还是要珍惜的,言尽于此,我出去了……”   话音一落,慕胜浑身一震,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建设起步      带着慕婉回家,我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其实这件事只要慕婉那里说的通,活着的人是比较好做工作的,毕竟慕胜上面还有父母,一家人还有正常生活,有他爸妈帮着做做心理工作,我估计慕胜距离那最后一步,很快就能迈出来了。   至于慕家的保家堂,这事儿胡涧明肯定会盯着,所以,他们家里人有什么别的想法,我这边会第一时间知道,不会让他们画蛇添足做别的事情,而未来的十几天里,杨大娘那头也就开始给胡涧明办手续。   想要立保家堂,“三幡”与“五‘花’八‘门’”必不可少,每日上香供奉,七天摆幡,三天摆五‘花’八‘门’,这都是立保家堂的老传统,算是按流程办事。   其中,三幡指的是三种颜‘色’各异的灵幡,灵幡可以招魂,本意是招来尚未轮回的祖先回家,不过慕家的保家仙是胡涧明,这摆三幡也就是走形式,通过这种老传统,让胡涧明看看慕家人的心意。   而三幡颜‘色’各异,各地方弟马和仙家的要求也不一样,杨大娘那里是红、黄、黑三面灵幡,都是纸扎活,红对应出马堂口、黄对应出道或保家仙堂口、黑对应出黑堂口,除此之外,据我了解,红‘色’的灵幡还有另一层含义——多子多孙。   黄的黑的我倒是不清楚了,这些丧葬用品的说道非常多,有真有假很难分辨,就连杨大娘那边也是听堂口碑王教的在做这些事。   后三天的“五‘花’八‘门’”也有说道,五‘花’为金木水火土的五行颜‘色’的纸扎‘花’,以五行摆位放好,‘花’团锦簇、五行循环、生生不息,颜‘色’方面对错没关系,就是个寓意。   而外部则以八卦方位放置八张白纸,各写‘门’东、‘门’东南、‘门’南、‘门’西南等总共八个方位的名称,寓意祖先从远方而来,在八个方位各开家‘门’相迎。   这些准备工作主要还是象征的意义好。而越是按着传统来办,胡涧明那里就越是高兴,讲究这个面子和风俗。   胡涧明正式挂名照顾老慕家,这堂子立的也要风光些,我们这里就帮着面面俱到些。   除此之外,真正验证功夫的还是帮胡涧明走‘阴’报备,到下面查明胡涧明的来路。打通下面的关系,查清前因后果,审核保家堂的资质,公关方面的工作是实打实要‘弄’好的。   按照胡涧明的意思,前期堂子里还要招兵买马,这个人事编制也要‘弄’好。名额申请多少,这都与下面走‘阴’的仙家在‘阴’司有多少人脉有关,普通的保家堂子至多就五个仙儿,而打通关系的,几十个都有可能。   所以,这种编制人数不低的保家堂,自然就有人利用上了。有些人有仙缘,找来路不正的出马弟子办保家堂,自家的堂子很可能就变成了人家的养兵所在。   杨大娘办事我还是放心的,离开慕婉家的日子里,我这边除了平时的日常生活,也‘抽’出时间将王建军家的堂口任务整理出来,和黄小妹他们一合计,也是有点棘手了。   王哥家的任务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或者说里面有点玄机,需要参悟一下。   其中,最明了的堂口任务,就是要求王建军的堂子一年接待病人要达到二十名,别看这个数目不多,但要求堂口必须将病人治愈,而且小伤小病的还不算数。病人必须是有大病或虚病的。   紧跟着就是复杂些的一个任务,上面要求堂口一年之内要散财做善事,这个任务凭弟马心意去做,数额不定。属于对出马弟子心‘性’的考验,但散财不到内部定额,就算是完不成任务。   下面的任务则比较零散,比如帮其他弟马整理堂口秩序,调解一些事主的家庭纠纷,还有收徒弟给人领堂等等,这些任务比较杂,算是一些主要任务完不成时,靠着这些任务的功德进行补充。   到了最后,有一个任务则是让我一直就就很上心的,那就是帮助堂口的仙家们修炼。   任务中,以道行获得多少有各个支线,有要求仙家增加五十年道行的,有要求增加三十年的等等,要求增加道行多的,人数就少,只有一到五位不等,基础‘性’增加十年道行的仙家人数就多了,要求五十位仙家必须达到。   帮着仙家们增加道行,就能让出马弟子和整个堂口积累功德,这是我以前意料不到的事情,是个不错的出路。   整体来看,治病救人和提升仙家能力的任务有硬‘性’要求,是堂口的主抓工作,而其他任务对出马弟子来说则有一定的考验,尤其是散财的任务,这种事就是福至心灵的问题。   比如哪里需要救助了,出马弟子想帮着捐钱,脑子一冲动,心里想着捐一万块,可实际上,捐了这么多钱,可能家里几个月的收入就付之东流,这钱还捐不捐?   捐少了,跟心意不符,就完不成任务。   正规的出马堂口,自身的收入绝对不会低,温饱绰绰有余,这种散财的任务,考验就是弟马对钱财的看待,捐多了,也就是完成个任务,不会有过多奖励,到时候是心疼还是豁达,都是弟马自身的修行,这事儿往深了说还‘挺’复杂的。   “王哥也不容易啊,一年内要做这么多事。”   坐在家里的客厅之内,黄小妹和小鬼他们都在,大家一起开个小会商量一下今后的计划,挑出一些我们力所能及的任务,以后也好有个章程。   我掐着下巴感叹了一句,黄小妹他们也是连连点头,谁都没想到正规堂口的工作竟然这么复杂,不仅考验工作能力,对出马弟子的心‘性’也有考核,除此之外,每年的任务还有一定指标,不达标对仙家们有惩罚,小到减功德、削道行,大到雷诛废道,还真够难以想象的。   亏了我现在没立堂口,要是一下子面对这么多问题,真是有些铺展不开。   这功夫,黄小妹笑了一声,在我肩头抬眼瞄了瞄我,“这算什么,咱家堂口应该比王建军家的大多了,任务比这更多,你不用担心,各家正规堂口的仙家多,心里都有数,基本上有大半年时间就能将任务做个七七八八,我估计王建军早就把任务完成了,这会儿要是有心,下半年就努力超额完成任务,到时候上面还有奖励呢。”   说着,我和黄小妹也唠了起来,上官也跟着分析两句,仙家们当中,只有慕婉还融入不进来,但好在心理年龄尚浅,对我们这边的事儿又好奇,便站在一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怎么像是部队啊,怎么还有任务啊?”   慕婉柔弱的声音传来,我们这边也停下话音,转过头看她的时候,慕婉那张小脸顿时红了一下,小声道:“对、对不起,你们说你们的……”   我笑了笑,慕婉还不太了解这其中是怎么回事,这场面换了别人来看也的确出乎意料,仙家们和弟马商量着办事,跟恐怖的鬼片里演的可不一样。   “小婉不用紧张,大家以后是一家人,你刚来,不懂就问,咱家现在还没立堂子,没那么多规矩。”说着,我也解释了一下我们要做的事情,转而对她又道:“年内让仙家增加道行,这个任务我和小妹商量过,这事儿得你来办。”   “我?”慕婉指了指自己,又眨了眨眼睛,“什么是道行啊?”   “道行和法力差不多,你先这么理解吧,小婉,你现在是鬼,可以修炼,以后能飞能穿墙,有了道行就能动用法术,可以算卦……”   我这边少不了还要再解释一通,继而再说的话也让慕婉对修炼的事情有个大概的了解。   聊了很久,慕婉逐渐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我、我可以自行修炼?”   “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肩头的黄小妹笑眯眯的看向慕婉,“你现在是张伟的道兵,有道家的虎威印在,道兵术应该会一直辅助你,你无形当中就能修炼,可以学习道术,平时多打坐,多看看道家典籍,能力就能一点点积累出来,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指点你。”   慕婉连忙点头,“哦哦,好,我知道了。”   黄小妹窝在我肩头笑了笑,“呵,话虽这么说,但你也要努力一些,修炼不可荒废,咱们堂口上的仙家都是有大能耐的,你以后贴身跟着张伟,和堂口的护身报马都差不多,属于护法工作,关系到弟马安全。   所以,这事儿不是随口一提就不管你了,我也要经常考察你的修炼进度,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你以后在我们这里就没有立足之地,小婉,咱们这个体系是很严苛的,优胜劣汰非常直白……”   我在旁听着小妹的话没有‘插’嘴,她虽然把这些事情说的严重了点儿,但也并非子虚乌有。   连天龙护法和六丁‘玉’‘女’神将都敢打邪神的主意,仙家世界可不是一片太平。   抿了抿嘴‘唇’,学校那头,寝室楼旁边的那个地眼有胡家人马打理,在有些时日就能清理出来了,这会儿,胡雪灵家的老辈仙家已经前来看守,等下面的土木工程建设完毕,一切尘埃落定,地眼对慕婉修炼的事情也有很大助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有种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小时候在网吧玩《星际争霸》时一样,手里的这个仙家小圈子还有我本身,其实就是一个基地雏形,需要有规划的让它一点点成长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访女病患      攒功德的计划逐渐成型,治病救人方面,我是心里有数的…   清仁堂那儿有我两位‘女’‘性’骨病患者病症严重,她们都是在孕期到产后时,休息姿势和喂‘奶’姿势单一,导致身体压迫一侧‘腿’部,形成‘腿’部缺氧缺血‘性’病变,股骨头出现损伤,有积液和炎症,这种类型的病人,如果年内能治好,就算是大功了。   很多人可能想不到这种骨病的起因来的这么蹊跷,其实生活里有很多小细节不注意,就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伤害。   我干正骨大夫这么多年,手上经过病人很多,平均年龄逐年降低,这事儿我总结了点看法,发现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注意良好的生活习惯,风湿、腰间盘突出屡见不鲜,过度饮酒,工作压力大,平时的娱乐生活大多投入于网络,这都是主要病因。   想要彻底治好两个‘女’患者有些难度,需要针灸刺‘激’血液循环,外敷‘药’拔出内部淤血和炎症,再加上严‘精’忠和夏宁合计个‘药’汤方子,里外兼施多管齐下。   这个治疗方案到如今已经实施一个多星期,两位年轻母亲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疼痛,有事没事就给我打电话诉苦,说坚持不了这种治疗方法,而且他们的家里人也觉得这么久没疗效,认为我是庸医,说她们的病症不仅没减轻,反而严重了,连带着还去严‘精’忠那里质问了好几次。   这事儿算是我一个心结吧,两个‘女’患者来的时候站都站不稳。都说整条‘腿’部发麻胀痛,医院照的片子不少。股骨头的那一部分出现了‘毛’病,拿给医院医生看,开出的诊断书比较简单,给的建议都是保守治疗,烤电、外敷‘药’,这种程度动手术不合适,人太年轻了。   医生们说的没错,但还不够‘精’确。股骨头有损伤他们没看出来,或者说没当回事,也没太给两个‘女’患者讲明白她们骨骼的其他问题。   可病人到了我们这儿,我和严‘精’忠却不能视而不见,很快就说明了情况。   除了股骨头的‘毛’病,两个‘女’患者一个是骨骼退行‘性’病变,从腰椎片子里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骨骼大,有骨质增生,每一块腰椎骨骼都有四个尖角,长骨刺。   另一个患者是小时候骨骼发育不好,也就是骨骼发育迟缓,本身的个子就矮。医院的大夫要是稍微注意一些,两个‘女’患者的这种‘毛’病不难指出来。   我们这里的治疗方案都是考虑周全后全方位施行的,两人用的‘药’物也不太相同,她们如果能坚持下来,让‘药’物促进‘腿’部的血液循环。气血通畅,其实只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不仅用‘药’时的疼痛能够消退,原有的‘毛’病也能大为好转,上班工作都不成问题。   按说,病人不信任我,我不会强求,更不会主动让病人在我这里治疗,可和黄小妹现阶段商量的计划是我这边主抓治病救人,所以,为了自己也得努把力了。   通过电话跟两位‘女’患者沟通了一下,我这边决定晚上亲自去她们家里做一次针灸,进而再推拿按摩。   晚上在家里吃过饭,打坐了两个小时,我‘揉’着发麻的双‘腿’活动了一阵,便启程去了‘女’患者那边,一路过去是乘坐地铁,上官护送我左右。   不得不说,这么做真的很累,我一整天的时间里,差不多只有六七个小时可以在家睡觉,时间表都被排满了,主动给自己添了这么个负担,着实不容易。   不断打着哈欠,从地铁站出来再去人家的小区,上了楼敲‘门’,开‘门’的病人家属对我也没什么好脸‘色’。   朝着里面打量了一眼,地上还铺着‘潮’湿的‘尿’布,我知道家里头有孩子,屋里凌‘乱’一片,也来不及不收拾。   “张大夫,你跟我儿媳‘妇’在电话里可说好了,再有一个礼拜就能让我们见到疗效。”   开‘门’的人是我‘女’患者的婆婆,我用天眼看了看,是个脾气‘挺’大的中年‘妇’‘女’,而她儿媳上清仁堂治病是她儿子托关系找上‘门’的,当初来的时候可是百般恭敬,这会儿摆出这副样子还真叫人哭笑不得。   “晚上的辅助治疗是免费的对吧?我们家在你们那儿可没少‘花’钱。”   大娘翻了我一眼,好像我欠她家多少钱似的,呵,这事儿解释也没用,我自己用普通的接骨‘药’每个月都得小一千,给她儿媳‘妇’用的‘药’就更贵了,而且‘药’材还不好‘弄’,有些‘药’只有野生的才能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这东西‘药’店可没的卖。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将近晚九点,便抬头说道:“我估‘摸’着这个时间王姐‘腿’疼,正好这个时候过来下下针,让她睡个好觉。”   大娘冷着脸看了看我,转身让开路,也没打理我,招呼屋里的保姆把婴儿抱出来。   走进‘门’,我瞧着婴儿‘床’里的孩子也就五六个月大,还小的很,这时候睡的‘挺’香,可硬是让大娘‘弄’醒了。   无奈的摇摇头,大娘这脾气真是难以理解,心里不舒坦也别拿孩子出气啊。   这家是三居室,可能因为之前孩子在睡觉,屋里点的都是壁灯,光线不足,我转头看了看右手边的房间,里面亮着暖黄的‘床’头灯。   走过去探头一看,便见到自己的‘女’患者侧卧在‘床’上,身上盖着被,一对秀眉紧蹙,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   我叹了口气,她姓王。   王姐清早来清仁堂治疗一次,疼痛的症状是缓解不了多少的,而到了晚上这个时间,则是血液最不通畅的时候,疼痛更会加剧,连止疼‘药’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她的这种疼痛我无法感同身受,只能从经验来进行判断,而且,‘女’‘性’比男‘性’要更能忍受疼痛,她现在这副样子,可能比我想象的痛感还要强烈。   要说母亲都是伟大的,为了生孩子给自己落下这种骨病,确实让人心里不是滋味,我抬手在房‘门’上敲了敲,‘床’上的王姐便睁开了眼睛,望向我的时候眉头微蹙,像是要从身体的疼痛中恢复一阵子。   等她认清我,这才叫了一声“张大夫”。   我走上前,“王姐,怎么样,还是疼得睡不着么?”   王姐艰难的点点头,一头秀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疲倦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憔悴。   她其实只有二十六岁,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在市里只工作了一年,大好的生活还没享受,便因为怀孕休息不当,落了这么个病,可惜这个年纪了。   “张大夫,我……呜……我是不是好不了了,医院去过了,中医也看过好多,我实在受不了,我想做手术。”   王姐白着嘴‘唇’,眼泪已经滑落到枕巾上,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我无奈的摇摇头,说起来,比她问题严重的病人还有很多,不过王姐的问题也不能单一认为她不够坚强,怀胎十月已经够艰辛了,再加上足不出户的坐月子,还有身上的病,她这期间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可以过正常的生活,‘精’神方面已经不同于常人。   有一部分产‘妇’会有或轻或重的抑郁症,‘精’神压力大,别人又不能感同身受,有时候真是有苦说不出,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身为一名母亲,为家庭的付出确实不小。   “王姐,电话里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再给我一个星期,我保证你能下地,到时候你右侧的胯部外侧就不会太明显的持续‘性’疼痛了,你心态一定要积极一些,努力配合治疗,我争取年内彻底治愈你的问题。”   这般说着,我也将准备好的三棱针拿了出来,“一个星期对你来说可能还要继续痛苦,但现在‘药’物已经起作用了,中途放弃太不明智,这么说吧,市里能把你的问题治好的,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你能找上清仁堂,又‘花’了这么多钱治病,不差这几天。”   王姐听过我的话,咬着嘴‘唇’不断摇头,“可我的‘腿’为什么越来越疼啊,一疼就大半天,凌晨三四点钟就能把我疼醒了,去痛片都没作用了,张大夫,我、我不想活了……”   她这么说我也是没办法,我们这一辈年轻人经历的事情太少,有什么磨难很难扛得住,打小,食品安全影响着身体,‘激’素类‘药’物滥用,心‘性’成长方面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短期内还承受不住风‘浪’。   抿着嘴‘唇’,我伸手掀开王姐身上的被子,帮她褪下睡‘裤’,捏着两根三棱针在她大‘腿’和小‘腿’上的‘穴’位点扎起来。   ‘腿’上的‘穴’位不多,但也不少,想要暂时‘性’在‘腿’部开辟一条疏通气血的管道,则需要反复点扎,‘精’准度、速度都必须有把握,加之房间内光线昏暗,我这边势必要积极一些。   下针、反复下针,回头又在她‘腿’上铺上一条枕巾,用双手为她推拿按摩,放松肌‘肉’,疏通气血。   也就是十分钟,汗水便从我的脸上冒了出来,发梢后也滴出了汗珠,直往衣里面淌去。   我抿着嘴‘唇’,心里明白此时的自己在做什么。   中医的一双手是不会轻易给人按摩的,手指和手掌下的力度,对手上各个关节都有损伤,如果持续给病人做辅助‘性’的治疗,不出一年,我的手指就会变形粗大,哪怕是给王姐做一个星期的辅助治疗,想要让双手恢复最健康的状态,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歪着脸在肩头蹭了蹭面颊上的汗水,王姐或许并不知道,我这么做,如果之后处理不好,以后下针就没有以前的水准了……      第一百九十章 一时冲动,横生枝节      我不是按摩师,手上的力道远没有专业人士掌握的好,在王姐身上按摩不长时间,一双手便明显酸疼。--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给人按摩,连我爸妈那儿,我都只是帮着捶捶背,捏捏肩。   真正的中医按摩是极为讲究的,一双手要感应病患的肌‘肉’分化,哪里有肿块儿,哪里有结节儿,都要顺着肌‘肉’纹理将气血不畅的地方捋顺开。   这不是光有力量就能把这些症状减轻的,一双手放在患处上面,哪里收力,哪里用力,十根手指头要比针灸还要灵活,做出大量的单一重复的推拿动作,可想而知,手指承受的损伤有多明显。   可以这么说,凡是中医,只要病人不是亲属、朋友,都不会轻易给病人这样的照顾……   耳边,家里的孩子不断哭闹着,王姐的婆婆也不知道找了什么理由,正在‘门’外数落着保姆大娘。   我明白,她儿子到这个时候还没回家,肯定是在外工作或应酬,她照顾这一家老小有很多艰辛,家里的儿媳‘妇’又躺在病‘床’上,她心里不好受。   可数落保姆大娘算什么?   她家有钱,雇保姆就是拿来随便使唤的?到清仁堂治病‘花’了钱,我们就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耍疯发横的自以为地球围着她家转,哪儿来的这么多优越感?   我皱着眉,撤掉王姐‘腿’上的枕巾,又下了两遍针。转头问她感觉如何的时候,王姐活动了一下。立刻震惊的看向我,“张大夫,好、好多了,没那么疼了,真的!”   可是不疼,我这头忙活了半个小时!   给人正骨也就是半分钟的事儿,她这边我下了这么大的功夫,要真没疗效。我这中医就算白学了。   “好了,明早起来去清仁堂敷‘药’下针,到了晚上,我还这个时间过来,王姐晚上好好睡一觉,听我的话,摆正心态。这个坎就快过去了。”   这般说着,我收拾好三棱针准备离开时,王姐的婆婆便抱着孩子从屋外走了进来,她在‘门’口一停,‘床’头柜的暖黄灯光便映在她那张没有好气的脸上。   “王燕,怎么样了。有效果么?”   王姐听到婆婆这么问,连忙点点头,“妈,我好多了,比早上敷‘药’的效果都好!”   “真的?”王燕婆婆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我,“早有好办法怎么早不用。非得等到我们家找‘门’儿,你们才用真能耐啊?”   听着王燕婆婆这么说,我‘揉’着酸痛的手指顿时眉头一皱,“大娘,可不带这么说的啊,我这不也努力帮忙呢么,旁人我可不下这么大的功夫的。”   出马的前辈们说的太对了,办事要讲究缘分,我奔着功德使劲,上杆子帮别人,可结果呢,自己一张热脸竟然贴在这样的奇葩冷屁股上,糟心不糟心?   我用天眼在王燕婆婆身上仔细一扫,她家的事情就看出七七八八来,原来王燕这个媳‘妇’能跟这个脾气的婆婆能和谐相处,是因为王燕家里有点实力,这房子就是王燕她家出钱买的。   而这个王燕婆婆也是个能张罗事的主,明白自己家是什么条件,什么事儿都争着抢着护着王燕,王燕不想给自己动手术,她就鼓励说同意,王燕说我们治疗没效果,她就炸庙似的想找我们算账。   我瞥了一下王燕婆婆,就见她一张脸死死绷紧了起来。   “大娘,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虽然医者仁心,但也不是谁动能糟蹋这份心意的,说句不中听的,我给王姐治病,是她的幸运,你要是不服,大可以找比我牛‘逼’的大夫,对人尊重点儿行不行?”   话音一落,王燕婆婆顿时翻脸吼了一嗓子,把怀里的孩子都吓哭了,把我也吓了一跳。   “你跟谁说话呢!”   心头蹭的冒起一股火,我对她说道:“那你又跟谁说话呢?我又不欠你家的,犯得着我一进‘门’就跟我冷个脸?又‘弄’孩子又跟别人吵架的,你当我看不出你什么意思?”   我抬手指了指自己一双天眼,低声道:“大娘,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岁数小,在我面前横一点就能让我服软,让我怕了你?然后就得一心思扑在王姐身上,把她的‘毛’病彻底治利索了?”   这般说着,王燕婆婆立刻差异的看了过来。   我叹了口气,“王姐的病我治了一半,是有阶段‘性’的,我又没有神丹妙‘药’,不可能手到病除。再者说,我也不是你家的太医,你跟我我耍什么横啊?刚才跟保姆吵架,说孩子‘尿’布没洗,那不是下午保姆出去买菜,你自己不小心踢沙发底下,又懒得弯腰捡出来的么?   大娘,您这邪火发泄的过了,不带这么冤枉人的。”   说了一通,我心里松快了不少,可王燕婆婆却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怀里的孩子险些都没抱住。   我上前伸手扶了一把,又在孩子后背顺着脊骨‘摸’了几下,帮着稳稳魂儿,这孩子都被王燕婆婆刚才那一嗓子吓着了。   背着身后王燕旁边的‘床’头灯,她那头支起上身张了张嘴,多半没听到我和她婆婆后面说的几句话,带着一脸紧张的神情叫了我好几声。   我对着她苦笑了一下,又转头看向王燕婆婆,“大娘,我也是心里不得劲儿才说了气话,我不是三岁小孩子,您也是照顾一家老小不容易,各有各的理儿,我先回了。”   “张大夫,张大夫!”   身后传来王燕的呼声,我默默的走向大‘门’口,离开王燕的家。   唉,自己也是糊涂了,怎么在别人家里闹了一场呢?还是对着两个‘妇’道人家,啧,太不‘露’脸了。   迈步走出这边的小区,我琢磨着要不要去下一个‘女’患者那头时,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上官靠近了些。   “弟马,用不用教训一下王燕她家?”   转头看到上官冷着眸子,一副肃杀的模样,我赶忙摇摇头,“别,千万别介,刚才事儿赶事儿闹的。唉,可能是我福田枯竭,最近正走背字儿……”   吞了口唾沫,我寻思了一阵,好像有了天眼后,我自己的想法比以前多了不少,有些想法还是可有可无无伤大雅的事儿。   王燕婆婆的问题明明可以视而不见的,当时的自己说那么多,也不是为了那位保姆大娘出头,主要还是为自己鸣不平。   啧,防鬼、防仙、防人心,难道现在还有防着自己了?   我的定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使劲晃了晃脑袋,我快步去了地铁站,准备赶往下一家,一路上不断警告着自己,可不能‘乱’用天眼了,胡‘乱’跟人结仇结怨,早晚给自己留一堆因果报应……   转过一天,早五点我就起了‘床’,洗漱完毕,赶最早一班地铁去清仁堂坐堂两小时,一早上给病人们治病,王燕没有来,我一直等到早八点十分,连学校第一节课都耽搁了,依然没有等到她的出现。   这事儿顿时在心里留了疙瘩,接着又过了两天,王燕还是没来清仁堂。   坐在清仁堂院子里和严‘精’忠喝茶,我脑子里有些空‘荡’‘荡’的,这回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我这儿肯定给王姐一家人造成心里‘阴’影了,可能是他们要面子不再来,也可能是觉得有了冲突不方便见面。   我转头看向严‘精’忠说道:“严大叔,那个股骨头损伤的王燕……白天来过么?”   坐在石桌旁的严‘精’忠放下茶杯,回忆了一下,“好像有两三天没见到人了,估计上回来咱们这儿闹了一回,就不想过来了。”   说着,严‘精’忠苦笑了一下,“张大夫,惦记病人了吧?大叔年轻时和你也一样,苦口婆心劝他们治病,可到头来,不还是该走的一样要走么?后来大叔也看淡了,甚至有不服咱们医术的人,我是直接骂出去。   呵,现在上了岁数,这种事情也就看淡了,来就好好治,不来咱们也不能强留他们对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关键是,我前两天上人家里闹了一出,自己也有错的地方。   红着脸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喝了口茶掩盖自己的尴尬,见着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回学校,可刚走出‘门’口,就见着胡同里一男人快步向清仁堂跑来。   眉头一皱,我仔细的看了看。   男人的模样有点眼熟,高个子,穿着一身深‘色’西装,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这是谁呢?   用天眼打量了一眼,我顿时在他身上看到了王燕和王燕的婆婆!   这是……王燕的老公!   忙奔出相迎,“大哥,出了什么事?”   见到对方一脸慌张,肯定是家里出事了!   还有,这事儿怎么就这么赶巧啊,我正想着王燕的事儿,她爱人就跑来了,我这心里可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大夫!”王燕的爱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红着眼睛哽咽道:“你快帮帮我们吧……”   我心头一惊,忙用天眼在他身上扫看……   不用他继续说下去,我浑身都是一震,忙拽住他的手臂往胡同口快步而去,“开车了吧?快去你家!”   转过头,我看向这几天一直跟着我的上官,低声让她尽快把家里的伙计们都叫过来,还有地眼那头的胡家人马。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我眉头紧皱,这回碰上硬茬子了。   随即,我心头浮现了两个名词——仙家手术,活人替身!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仙家手术      坐在王燕爱人的车里,我咬着拇指,头顶的中线一阵发紧,目光随着车窗外的一晃而过的景物偏向一边,思绪也变得飘渺起来。   仙家手术,其实就是仙儿给人动手术,当然,这种手术不需要开刀,只是仙家通过弟马的身体,将病灶直接从病人的身体里抓出来,像是‘子’宫肌瘤、胆结石、肺结核等等,都能治疗。   这事情听起来匪夷所思,只有传言,想不到我竟然通过天眼在王燕爱人的身上看到了,且就发生在前天。   那是前天的早晨,出‘门’买菜的王燕婆婆领回来一名眼窝深陷的瘦高男子,当时,王燕的爱人也在,男子一进屋就说能把王燕的骨病治好。   这事儿王燕的爱人十分疑‘惑’,我也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事情的部分经过。   原来,在我之前夜访过王燕家后,王燕的婆婆就把我的事情告诉了王燕爱人,说我可能会点东西,母子俩一商量,决定第二天到清仁堂这边跟我道个歉,估‘摸’着坚持一阵子,王燕的病肯定会有转机。   可没曾想,第二天,王燕婆婆就领回来一位“能人”,并告诉他儿子,对方是主动找上‘门’给她解决困难的,还把他们家的事情算个七七八八,什么都知道,觉得对方比我和严‘精’忠厉害,想要让能人帮着看看。   王燕爱人也是病急‘乱’投医,自己老婆在‘床’上躺的太久,老受病痛折磨。实在是不忍,就听了他母亲的话。端茶倒水伺候起对方来了。   后来,那人让王燕家准备了好些东西,挡窗的厚布,一个大海碗,还有一张一尺见方的红布,先是把王燕的卧室‘弄’个密不透风,然后将‘门’一反锁,独自在里面给王燕治病。不出十五分钟,那人便端着一张红布盖的大海碗走了出来,说是事情办完了,告诉他们王燕还见不了光,休息一阵就没事了。   那人用的这个方法,我听过类似传闻,红布盖的大海碗里就是仙家抓出来的病灶。听说如果是普通的肿瘤,事后可以让事主看看里面的瘤是什么模样。   这事儿虽然玄乎,但我看那人八成真的有仙家手术的能耐。   不仅如此,那人也是让王燕一家看到疗效,没过多久,王燕就能自己下‘床’。虽然身上虚弱,但是大体上已经无碍了。   随后,那人收了三千块钱手术费,又要了家里孩子的一撮胎‘毛’,说是要给王燕一家打打灾。便抬脚离开。   仙家手术有疗效,王燕能像正常人活动。这换了谁都会欣喜万分,不过,事情刚过去一天,王燕把自己的父母叫来家里聚餐,庆祝康复时,她的孩子却出事了,突然发烧,浑身发烫,送到医院时已经烧出了肺炎。   打了退烧针观察了一宿好转过来,孩子在医院没出半天又出了同样的症状,王燕家里人有点害怕了,那个给王燕治病的人要走了孩子的胎‘毛’,会不会是什么邪‘门’方法,治好了王燕的病,却要她孩子付出生命的代价。   王燕婆婆顿时慌了神,之前那个能人也没留下联系方式,到菜市场找更是毫无所获,最后没了办法,王燕婆婆想起了我……   要走孩子的胎‘毛’,其实很可能就是找活人替身的一个办法,需要的东西可以是头发、指甲、血液任何一样,属于一种古老的祭祀手段,这办法传承到现在,就是老人们常说的还替身,也就是帮有童子命的孩子挡灾、续命。   在我们出马弟子当中,不乏有人会这个手段,有的是拿个纸人给童子命的孩子当替身烧掉,可以免除孩子早夭的命运,但这种做法对应的是级别最低的童子命,要换成像岑佩那种童子命,就要走‘阴’买寿,年年挡灾。   而想要根除,纸人、草人的替身都不管用,必须用活人!   对应有真正童子命的孩子,需要另一个同年同月同日同一个时辰初生的孩子做替身,也就是说,那个给王燕治病的男人明显带着目的而来。   这种事儿相当有损‘阴’德,还会短寿,其他出马弟子轻易不会做这种事……   如今,孩子还在医院,王燕她在家已经彻底崩溃了,哭着喊着要自杀,让她自己代替孩子死!   我脑海里一片‘抽’痛,同时还要让慌了神的王燕爱人注意车况,以免出了事故。   现在还远没到情况严重的时候,还替身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有的可能会需要半年的时间,王燕的孩子发烧可能仅仅是初期症状,所以,现在最需要注意的反而是王燕。   一路开车去王燕家用了半个小时,王燕爱人慌慌张张的跟着我进了他家,屋里,王燕的婆婆和父亲都在,两位老人六神无主,看到我差点就跪下来了。   卧室那头,王燕的大哥、二姐、小妹,加上各自的丈夫和妻子,足有六个亲戚看守着‘床’上的王燕。   隔了短短几天,王燕披头散发,胳膊也被姐妹搂着,生怕她做出傻事。   “张大夫,张大夫,你救救我孙子吧,我知道您会这方面的事儿。”王燕的婆婆拉着我的胳膊,哭成了泪人,“我们报过警,警察都找不到那个骗子啊,那个挨千刀的想害死我孙子啊,我们老沙家就着一个小孙儿……”   我皱着眉,安抚了一下王燕婆婆,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将垂着头的王燕抬起脸,便见她面颊上的泪痕已经干涸,整个人就像是失魂的木偶。   深吸了一口气,用天眼看向王燕,一对眼球顿时传来一阵胀痛,紧跟着便有一种针扎感从眼睛里传来。   干的,这事儿不寻常,这还是天眼第一次传给我如此大的压力,连岑佩和夏宁都没有给我这种感觉。   心头生起一股寒意,我脑海里冒出一片危险的讯号,随即忍住心头突生的心慌感,连忙查了下去。   这几天,王燕身上的发生的事情被我一掠而过,快速看向仙家手术的场面。   那会儿,地点确实就在这个房间里,窗户被厚厚的绒布遮挡,王燕躺在‘床’上,身边站在一名面‘色’微白,看起来有些病态的瘦高男子。   这男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上嘴‘唇’一侧有一道小小的疤痕,肤‘色’偏黑,头发冒油,胡子拉碴的像是许久没有打理过他自己的面容。   而给我印象最深的则是他的一双眼睛,瞳孔的虹膜呈现灰白‘色’,这让他给我的第一感觉显得有些苍老,没什么生气。   亚洲人少有这样的眼睛,我见过浅蓝偏白‘色’的,但没见过灰白,不像是白内障的特征,他的眼神很淡漠,看起来有些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我从王燕身上见到他时,这个男子身边并无仙家存在,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伸手隔着王燕的睡衣在胯部按了一阵,转身将一个空‘荡’‘荡’的大海碗盖上红布,单手摆了个剑指,念念有词一阵,便伸手用剑指在王燕的胯部勾画起来。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停顿,但看其动作,显然是一种几位复杂的图形符文,随后那人张开双手,用打火机升了一张黄符,撤掉大海碗上那块红布的一刻,原本空‘荡’‘荡’的碗底出现了一捧清水。   那人让王燕喝了碗里的水,重新盖上红布,便伸手在王燕的跨步用力按压,疼得王燕满脸是汗,全程也就是十分钟就做完了整个过程。   借着王燕的视角,我看到他端起‘床’上的大海碗,掀开红布一角瞅了瞅,点点头,随即出了卧室房‘门’。   果然和传言差不多,这就是仙家手术了,应该是男子身体里的仙家帮忙所为,这人应该是个不简单的出马弟子。   短短的一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我鼻尖一热,眼前发‘花’,眼珠子里一片胀痛,顿时流下眼泪,要不是一旁的王燕亲戚扶了我一把,险些瘫坐在地上。   闭着眼睛,脑子里嗡嗡作响,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我的腋下已经被两个人架住了,另一头,王燕的父亲更是拿来‘毛’巾给我擦鼻血。   仙家手术是大能耐,不是我一个出马弟子能够随便观摩的,我让王燕的家人把‘毛’巾投水,凉一凉给我,要冷敷一下双眼。   折腾了一身,双眼的痛感缓缓消退,视物没什么问题,我这边的鼻血也止住了。   抬起头,看着一屋子王燕的家人,我转过头拍了拍王燕放在‘床’边的手,“王姐,那人给你治病确实足够厉害,你的股骨头的‘毛’病好了,并非与你儿子的事情挂钩,别担心。”   这般说了一声,王燕呆滞的双眸颤了颤,抖着眼睫‘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应该是‘精’神方面打击太大。   “大师,大师!我外孙没事了?这只是巧合吗?”   这时,王燕的父亲拉住了我,焦急的问着。   我摆了摆手,让王燕的大哥扶着我出去,来到客厅坐在沙发里,用湿‘毛’巾擦了擦脸,看了看跟出来的王燕家人,我低声说道:“你们先别紧张,我一会儿说的事情也不要跟王燕说,你们家的小宝宝现在没有安全,被人拿走了胎‘毛’,应该是被当成替身用了。”   话音一落,王燕的婆婆顿时瘫坐在地上,一张嘴,他儿子就伸手给捂住了,红着一双眼睛,额头鼓满了青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抖着嗓子低声道:“张大夫,你说的是童子命的替身?”…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复杂替身      客厅内,我抬眼看了看王燕爱人。   知道童子命的人不少,他算是有些见识。   点了点头,我看向众人,“对方能主动找上‘门’来,必定是算好了小宝宝的生辰八字,有备而来……”   随即,我将童子命的事情详细的跟王燕家人说清楚,让他们了解其中的‘门’道,讲了一阵,王家人顿时脸‘色’灰白。   而王燕的父亲更是直接蹲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攥住有些灰白的头发,忍着巨大的痛苦,低声哭道:“这个挨千刀的,为什么盯上我外孙,我们这辈子也没做过孽啊……”   随后,王家人不一而同的流了泪,‘女’的掩面而泣,男的则攥紧了拳头。   我心头也是一片发堵,找替身的事情都是赶巧,选上了谁家的孩子,那就是谁家倒霉,想要制止这种事情,就只能去找那个帮忙还替身男子,要回孩子的胎‘毛’,这种还替身的仪式才可以破除。   除此之外,还替身的事情中,童子命的孩子和被当成替身的孩子,多半是在同一个城市里,这里面可能跟出生地也有关系,如果查一下出生档案,逐一‘摸’排和王燕儿子同一天初生的婴儿所在家庭,我的天眼不难查出事主是谁。   可虽说有这个办法,但有童子命孩子的家庭,必然不同意供出那个会仙家手术的男子所住何处,如果他们说出去,自己家孩子的命就不保了。   如果把这个事儿讲明白,王燕一家和那一家就是不死不休的仇家。我暂时不打算告诉他们。   坐在客厅里休息了一阵,一阵冷风从我身体一侧刮来。黄小妹、小鬼他们,还有胡定军、胡家三个小辈,以及胡雪灵的一位长辈全部到场。   来的够及时!   市里地形复杂,上官也只来过一次,他们这个时候才找到这里,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站起身,我当着王燕的家人直接对着“空气”‘交’流起来,让仙家们帮着看看这事怎么处理。   黄小妹他们经验不足。能力方面也不全面,倒是胡家那位老仙家懂得多,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袍,背着手严肃的走了过来。   “弟马,此事还要慎重考虑,那人带的仙儿会手术,这多半是白家的仙儿。”   这就是说。男子身上的仙家是刺猬?   刺猬修成的仙是胡、黄、白、柳、灰五大仙族之一,也就是白家,擅长医术和巫蛊之术。   白仙儿是一些大堂口内部十分重要的一支,治病救人就靠他们诊断、开‘药’,而逢堂口战事,白仙便肩负给仙家们治伤的任务。可以大大减少堂口的仙家伤亡,这也是他们跻身五大仙族的原因之一。   可以说,有白仙的堂子里,弟马通过他们帮忙给人治病,收入就有了保障。除此之外,白仙看起来战斗力不强。属于医生身份,但白仙一身巫蛊之术却十分可怕。   白仙多出自云南,他们差不多是降头师、巫师一类职业的老祖宗,有一个厉害的白仙儿跟着,在泰国都能横着走了,要是有人跟带着白仙的堂口结怨,用不了多久,家里人就会出现各种疑难杂症,不知不觉就着了道,惨点的,浑身溃烂都死不了,恐怖非常。   听到老仙家这么说,我心里也有了数,想必那个活人替身的招法,也是白仙的巫蛊术中的一种了。   “弟马,各地的能人异士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咱们东北三省是仙家们的聚集地,一般的道士不敢来随便行走,而那苗疆、西藏两地也各有‘门’道,在云南,这白家仙族虽然行事低调,可真正的明白人都知道,勿惹白仙。”   胡老仙家摇摇头,叹息道:“幸好白仙都是秉持治病救人的理念在修炼,要不然,苗疆一方水土,可谓之禁地之所,此事弟马只要稍稍给这家人一个‘交’代便好,算是与那白仙结个善缘,行个方便吧。”   这般说着,一旁年轻一辈的胡定军也走上前来低声道:“弟马,容定军多一嘴,白仙的事情不提,这次替身的问题……恐怕也不简单啊,这家人的娃娃太小了,并非常见的还替身那么简单。”   不简单?   我眉头一皱,看了看胡定军,而胡定军则看了看他家长辈,那位胡老仙家叹了口气,点点头,胡定军才转过来对我说道:“弟马,这事儿归根还是和童子命的由来有关系,所谓的童子命,大多是仙家修成转世想要做人,也有上方仙和下面的‘阴’司人员带着任务转世而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种……”   我心头一跳,这里面竟然还有我自己不知道的‘门’道?   “这一种算是比较少见的,就是有犯了错的仙家被打入人间,过一回生死,以此惩戒,每年都有这样的指标,他们来一趟不走六道轮回,基本上都是仙家中的大人物,直接落在小孩子身上鸠占鹊巢,最多活不过七岁,也没什么横祸,大部分四五岁就直接死亡。”   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艰难的到退一步,我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冰冷起来,不由自主的发起抖。   搞什么,什么指标,脑子让驴踢了!   胡定军所说的那种童子命,是说那些仙家的大人物,以不走六道轮回的办法,空降在别的孩子身上,那么,那些孩子的三魂七魄去哪里,跟仙家共用一个身体?   睁大了眼睛,一旁的胡定军忙苦涩的倒退一边,再深层次的他却不再说了。   人轮回而来,历经辛苦,哪有让人鸠占鹊巢的道理!   王燕的儿子不是别人的替身,他本事就是童子命……不!他是替身,是那些大人物的替身!   一时间,额角两侧的太阳‘穴’不断弹跳,我转而看向胡定军和胡老仙家,“那个人是什么意思,他帮着仙家做这种肮脏事儿?下面来了大人物,他就帮着物‘色’人选?”   “张伟。”肩头的黄小妹抓住我的肩头,“这不是我们管的事情,你现在福田枯竭,没法逢凶化吉,不过,这样的事情咱们也没少管了……”   黄小妹眼中一片寒光,“忍了这么多年处处小心的,可从东北一到这边,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老天爷到底想怎么折腾咱们?要是普通的童子命,咱们不好‘插’手,但这次,他们单方面祸祸人家孩子,就是他们的不对!   什么指标不指标的,犯了错怎么不雷诛废道呢!堂口上这个约束那个约束,他们下面有权有势的不怕,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黄小妹的一席话让我浑身一震,这是她第一次没有阻挠我干义愤填膺的事情。   没错,打从天龙护法和六丁‘玉’‘女’神将那一回,我们心里都留下疙瘩了,当上方仙、正仙的就这么牛‘逼’?说欺负人就欺负人,我也没看他们遭什么谴责。   出马这一行里的灰‘色’地带有那么几个我就认了,可碰上这个恶心人的事情,我特么就感觉这一行怎么都是潜规则?   黄小妹死死攥着我的肩头,估计也是这一阵子的大部分事情都让她束手无策,媳‘妇’有火,媳‘妇’有指示了,咱大老爷们能怂?   我转头看向胡老仙家时,周围的王燕家人已经被我对着空气说话‘弄’‘蒙’了。   “老仙家,这事儿我们得管,咱们胡家人马不方便,我自有办法请别人来查这件事,我不管对方什么来头,别欺负人,想抢这孩子的身子,这么胡作非戳我良心,我就把我师傅请过来杀仙!”   闷闷的说了一句,老仙家一愣,忙端起双手掐算起来,一双眼睛盯着我越看越心惊似的目光闪烁,左右掐算都没看出我身上的事儿。   转头看了看小鬼他们,今天慕婉不在,都是我的老班人马,一家人彼此什么‘性’子都了解了。   见众人没什么异议,我转头招呼王燕的家人带我去医院看看孩子。   这个童子命不同于其他,有犯了错的仙儿想要直接落在孩子身上,这个周期不会太长,搞不好孩子现在得病,就是这事儿的前兆。   王燕的家人逐步的反映过来,王燕爱人下楼开车,我这边也让他们准备红线,用来编金刚结。   孩子小,三魂七魄容易受伤害,虽然红‘色’的金刚结威力弱一些,但固魂儿却足够了。   除此之外,我这边也联系了夏宁,让她给我走这一趟。   抹了把头上的汗,要干就干把大的,管你什么仙家大人物,拦着他进不了孩子的身体,我这边就算是赚了功德。   我现在也算看透了,哥们经历过这么多事儿,一身的滚刀‘肉’,这怕那怕的有‘毛’用?   这边正准备出‘门’,胡家的三个小辈突然窜了过来,一个个上了我肩头和头顶,身上的绒‘毛’都立了起来。   转过头,看向胡老仙家和胡定军,便见他们拱手施了一礼。   “弟马担待,此时我们不便‘露’面,只能让孩子们跟你走一趟长长见识,事件若有转机,就让孩子回来,我们这里出兵,自然全力相助!”   胡老仙家再施一礼,我这边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转头出了房‘门’……      第一百九十三章 巫蛊无形      位于市里的医大附属第一医院,儿科病房内,我将六条红‘色’金刚结系在王燕儿子的手腕、脚腕、腰部和脖子上,着实飞了番功夫。-…-   孩子小,什么都不懂,加上身体还在低烧,哭声不断,身子不老实,六条金刚结也扎不牢,而看着孩子的孩子外婆也不忍宝宝不断啼哭,抖着手把不住小胳膊小‘腿’,‘弄’的我也不好下手,满头热汗。   做过这些,系上金刚结的小宝宝就像受惊了一样嚎着嗓子,哭的小脸热红一片,面颊和额头都出了细密的小红疹子,还不断咳嗽,真的很遭罪。   我以前给小孩儿、婴儿都收过魂,这种哭喊的状态是比较常见的,也是掉魂的特征之一,让孩子外婆抱住孩子,我伸手在孩子后背一下下的捋顺着。   时隔几天,想要找那个会仙家手术的男子不太容易,要了孩子的生辰八字后,我身上的三个胡家小辈儿就没停止掐算,三对‘毛’茸茸小白爪子鼓‘弄’来鼓‘弄’去,身上的白‘毛’都不时立起一撮儿。   三个小白狐狸有够努力的,合在一起,算卦的本事不比胡定军差多少,可过了二十来分钟,他们仍旧没什么进展。   此时,病房之中,王燕的家人看着我都是一脸紧张之‘色’,一家一个宝,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谁也接受不了,而我这边也没闲着,不断用天眼在孩子身上观察。   六个月大的婴儿,记忆和认知方面都是零碎,想要发现孩子身上的问题难度太大,不过,孩子掉过魂儿的事情我有看到,大概是两天前开始发生,宝宝灵魂出窍过数次,在医院内部游走过。   要说这里面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孩子的三魂七魄中。天、地、人三魂都不稳定。   人的三魂七魄是非常玄妙的存在,现有的科学手段还无法印证,包括我们出马弟子和仙家们在内,都不清楚其本质到底是什么,只能单一将其看成灵体。   其中,人魂也称命魂,具有主观意识。行动时和人差不多,能视物能听声音,而天地双魂则一片空白,连天眼也看不出孩子的二魂具体做过那些事。   抬手‘揉’了‘揉’眉头,孩子的魂儿每次出窍都是从病房房‘门’出来,然后朝着左面的走廊深处而去。对什么都好奇,哪里都看,哪里都‘摸’,这在我脑海里呈现的画面有些诡异,看着孩子的视角时,我自己总想回头看看,想知道身后到底什么情况。   这种感觉很怪。包括孩子回魂儿时,也是被倒退着拉扯回去,猛地落回身体里,就像是做了一个从悬崖掉落下去的噩梦,那种失重时的瞬间心慌,以及清醒过来时的不真实,能让我的心口发疼。   孩子身后到底有什么?为什么我心里有这么强烈的想法……   随即检查孩子的后背,婴儿嫩嫩的背部肌肤触手柔软。倒也没什么‘毛’病,要是招了‘阴’邪,多少会有些僵硬和冰冷才对。   逐一检查孩子的全身上下都没问题,我这头也是一头雾水了。   好不容易将夏宁等来,师叔一进病房,便带着一头细汗,穿着一身黑‘色’的纱裙也不是完全透气。裙摆都黏在大‘腿’上,站在‘门’口翻着眼睛瞪我。   “师叔。”   忙站起身走过去,我这头刚要开口解释,夏宁便冷着脸摆摆手。“九月初九,是仙家的大节日,各种公务就都安排了,有人找替身是常有的事,时间还早,帮事主挡一灾还来得及。”   听着夏宁这般说法,我心头一松,这个月九月初九,也就是今年阳历十月三十号,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面带着喜‘色’将夏宁迎进来,“师叔这么说,是有办法了?”   “没办法,就是人为挡灾,你现在不就这么做了么?”夏宁扫了眼屋里的孩子长辈,转头对我说道:“现在时间还太早,金刚结容易把孩子的魂儿压伤了,你的临时保护措施没有错,但也不用心急,金刚结稳魂两天就要拆下来让孩子休息两天,想管这事儿,就得全程护着孩子,是个辛苦活儿。”   说着,夏宁走过去给孩子把脉,打量了两眼小娃娃,眼睛也笑眯了起来,随即看向孩子的外婆,“哟,这孩子白胖,真招人稀罕,大娘可看好了,晚上六点之后尽量别带孩子出‘门’儿,容易招脏东西。”   我站在一旁,看到孩子的外婆有些反应不过来,而旁边的王燕家属们也是蠕着嘴巴搭不上话,只好跟他们解释了一下夏宁的意思。   小孩子刚出生,一双眼睛很干净,是可以看到脏东西的,一些老鬼喜欢孩子,容易把孩子的魂儿勾走,带着玩两天,这就是小孩儿掉魂的主要起因之一。   其中,男孩儿比‘女’孩儿掉魂的概率高很多,这可能是国人自古就有重男轻‘女’的陋习造成的,老人们常说晚上不要带孩子外出,讲的就是这个事儿。   虽说这些老话在大城市传的少,王燕的家人不明白,但多少也都听过一些,经我们这一提,都纷纷记在心里。   见着夏宁将手从孩子身上放下,我也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   “是个下面打过来的大人物,来头不小,九月九落在孩子身上。给这家伙办事的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以前带过大堂兵马。”   夏宁说着,将‘腿’上的裙摆捏起来,整理利索,站起身看向我,神情还算轻松。   我愣了一下,“师叔,这就查出来了?对方是出马弟子?”   “师叔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少有我查不出来的事情,怎么,你觉得师叔的能耐还不如你了?”夏宁斜了我一眼,抱着手臂哼了一声,“我看我呆在这儿等你那双眼睛帮我看事儿是没戏啊,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有什么长进。”   抬手抹了一头热汗,我这边折腾了半天都不如夏宁搭脉那一手,自己这天眼跟师叔的本事一比,也不给力啊,之前我和黄小妹还豪言壮志来着,结果夏宁一来就整明白大半,还真把我打击了。   “好了,你头上那仨小崽儿就别算了,磨叨半天也没见有什么成果,下面来的那个家伙道行太高,压你们太多,算不出来。还有,师侄啊,这事儿摊在你头上也不是没有起因,下面来的那位跟你可是认识的,走吧,师叔带你去见见对方。”   随即,我还没听明白,便被夏宁拉了一把,而身上的三个胡家小辈儿则是一个个崇拜的看向夏宁,规规矩矩坐稳了身子。   转过头看向王燕的家属,我忙告诉他们这边去去就回,让他们先别担心。   啧,这叫什么事儿啊,下面来的那位跟我还认识,这么说,王‘艳’家碰上这个事儿跟我还有关系了?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我脚下一顿,拉住夏宁猛地睁大了眼睛,“师叔,你说的不会是……那个下马的城隍!”   “没错。”   一时间,夏宁,还有我身体里的丁思菲同时传来异口同声的回应,我一扶‘胸’口,险些没有站稳,心里太没有准备了。   “张伟,不用紧张,没看我都没阻挡你管这事儿么?”   心头传来丁思菲的笑声,我僵着身子听她说道:“城隍来人间走一趟,按理说,等这个劫难一过,他回去就能平调到别的地方继续任职,可偏偏落在你这边的城市,还让你碰上了。   这城隍落在这边也就能活个几年,你和他以前有过节,他还怕碰上你过不舒坦呢,怎么就跟你有了牵连?   王燕家条件不错,是给城隍办事的弟马早就选好了人家,你现在横‘插’一足,那个城隍保不齐就得再找另一家,到时候生活条件可就不如王燕那儿了,没有锦衣‘玉’食供着,城隍这辈子得是什么心情?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恐怕就是你仙家给你事先安排好的,呵,也真够狠的,拉人家下马就不简单了,连人家出来遭回罪也要踩上一脚,还真有点意思,再往深了说,你们堂子想把那城隍斩草除根了不成?”   丁思菲的解释有点难笑话,我愣了半天,夏宁那头便拉了我一把,眯着眼睛说道:“发什么呆呢?赶紧办事吧……哦对了,你这回算是没‘弄’出什么妖蛾子,这个活才是你的正经工作,和师叔说说,你要他们家多少钱?”   钱?   “我没要啊!”   我张了张嘴巴,看着夏宁询问的眼神逐渐变得严厉,顿时预感不妙。   “没钱?没钱就把你师叔忽悠出来?”夏宁一胳膊搂紧我的脖子,‘弄’得我都弯腰下去,就差她塞我两拳了,“你真是气死我了!”   夏宁正要动手,我和她的身子同时一紧,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   什么东西!   一时间,我浑身的‘毛’孔都紧缩起来,尤其是自己的后背,那感觉就像是有鬼仙从后面闪了我一下,冰凉一片。   冥冥之中,我还感觉到有东西曾在我后面看过我,目光投来的方向很高,距离也很远,似是那目光有很强的力道,在我身上看一眼后,能把我的身体穿透似的。   不仅是我,夏宁也抿起嘴‘唇’,和我一同望向身后。   这边,走廊尽头有一扇窗户,左右两侧都是儿童的病房,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王燕的孩子掉魂儿时,从来都没有往我身后方向去过,就好像那里是一块不存在的空间,下意识的就忽略掉了。   转过头和夏宁对视了一眼,我们转过身快步原路折返……      第一百九十四章 虎威盖五雷      医院的走廊之中,夏宁脚下的松糕鞋落在地面上,发出闷闷的声响,除了我们身后的走廊里还能传来各个病房儿童的哭闹声,面前的一段路上,两侧七八个病房倒是安静一片。   这里采光不错,可我和夏宁靠近的时候,位于走廊尽头的窗户外,大好的阳光开始迅速暗淡起来,连带这其他病房‘门’口的光亮也在减弱。   ‘阴’天了?   身边,小鬼他们立刻分散开,上官那里也直接去了王燕儿子的病房,很快便回来汇报了一下,说是孩子哭累了,已经入睡。   小鬼和卢巧芸回来,也没发现有什么异状。   要真有什么东西刚才出现过,这会儿又有心离开,想找到恐怕不可能,我转头让身上的三个胡家小辈儿掐算一下,刚才是不是有鬼仙经过,也免得这里一惊一乍的。   和夏宁快步走了过去,很快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   前后左右都看了看,我这才发现了点不同的地方,周围的阳光被收在窗框之外,室外一片明亮,又抬头望向外面的天‘色’,雨洗过般的碧空万里无云。   这边的窗子朝东,升起的太阳在东南位,阳光正从右前方照‘射’过来,没道理投不进窗户之内。   同一时刻,夏宁也发现了这边的问题,转头边看向我,“搜魂符带了么?”   我抿着嘴摇摇头,除了针灸器具,我平时并不携带这样的东西,而看夏宁的样子,她那里除了一个手包外也没有多余的物件。   光是用我们的眼睛和身边的仙家,都没发现这里面确切的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转头看了看黄小妹,就见她也是在我肩头左右观察。   没办法,我只好询问身体里的丁思菲。她这家伙我不主动‘交’流,她很少提点我身边的情况。   在心头将我这边的情况跟她说了说,丁思菲那里也想了一阵,“张伟,这应该不是障眼法,医院里人多,生人走动。有什么障眼法都能被破掉,你还是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别的不适,我怀疑是巫蛊之术。”   丁思菲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胡雪灵的老辈仙家跟我说的白仙,头皮立刻绷紧了起来。   给王燕孩子‘弄’活人替身的男子很可能就带着白仙。会仙家手术,又能将给王燕的孩子‘弄’得总是掉魂,难道真像胡老仙家说的,白仙的巫蛊之术能在无形当中害人?   这可难办了……   说起来,白仙是相对来说温顺而善良的仙族,可真要使了手段,还真是让人毫无察觉的就着了道。   随即将这边的信息和夏宁沟通了一下。夏宁也吃惊不小,“要这么说……”   她抬起双手使劲攥握了一阵,十根纤细的手指都因为用力而发白,转而给她自己搭脉,沉着眉头抿起了嘴‘唇’。   “张伟,你说对了,咱们身体里进了东西,可能是细菌!”   夏宁眉头紧蹙的说着。转而用力握住我的手腕,三根手指快速在我手腕上点动。   “白仙还能控制细菌?”我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夏宁,“白仙不是会用蛊么?”   “细菌也是蛊的一种,只有道行极高的白仙才会用这种蛊,让人感冒或者得个皮肤病……你的眼睛现在就红了,我现在应该也是。”   话音一落。我忙伸手推开夏宁的眼皮,立刻见到她眼底通红一片,眉头一皱,“急‘性’沙眼?”   “对方是有能耐的家伙。我们看起来是有沙眼,但实际上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我估计对方这么做还只是一个警告,真要对上了,咱们身边没有白仙陪同,中了什么蛊都不清楚。   蛊可以是病菌和毒物,也可以是法术,跟师叔走,我给你写几道五雷护身神符,雷法破尽邪煞,保准没事。哼,胆子不小,挑衅到咱们‘药’王‘门’生的头上来了……”   说着,夏宁拉着我直奔‘药’房买了治沙眼的眼‘药’水,而我这边则转头看了看黄小妹他们,就见他们也是红了眼睛,不停的用手‘揉’搓患处。   连灵体都能影响,这白仙真够厉害!   心头一跳,我忙将手机递给夏宁,“师叔,我前些日子拍了一张五雷镇宅符,可能是龙虎山正宗的,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哦?龙虎山的?”夏宁接过手机看了看,眯着一双微红的眼睛,竖起一道剑指,隔空快速临摹了一番,也不知道她感觉到了什么,‘精’气神都提了起来,“好东西!应该是道家正宗,以后都能派上大用场了!好小子,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早不给我看?”   呃……赖我,咳,这事儿让我给忘了。   到了‘药’房那边买了眼‘药’水,滴在眼睛里一片沙痛,刺‘激’的我和夏宁都掉了眼泪,可沙眼的症状却减轻了不少。   眼‘药’水里有抗生素和杀菌的成分在,用了以后才彻底确定,我和夏宁确实中了病菌蛊。   一路前往夏宁住的五星酒店套间,划卡进‘门’,夏宁快步走进去,可我这头却愣了一下。   站在‘门’口见着满屋子的‘女’士衣物、鞋子、包还有七零八落的购物袋,差点没迈出步子,还以为进了一个被小偷光顾过的屋子。   再瞄了眼那些购物袋上的牌子,gi、lv、chanel好几种,都是奢侈品牌,我这一脚没落好,踩坏了夏宁的哪件儿衣服,几千块钱可就报销了。   夏宁可不管这个,踩着一件纱裙直接走过去,在衣柜里抬出一个行李箱,打开来翻了翻,顿时找出一打符纸,和一瓶朱砂沫,“师侄过来,把朱砂调好。”   见她这个急‘性’子我哪敢怠慢,捡着下脚的地方一蹦一跳的过去,接过朱砂,就着酒店的玻璃杯直接调和。   调朱砂是个棘手的活,我从蔺师傅那里学来的调制法有些复杂,不同用处的黄符要有不用的朱砂调制法,破法的用黑狗血,破邪煞的要加高度白酒,净宅的用‘阴’阳水……说道蛮多。   我看着夏宁甩给我这一摊子就跑去了卫生间,自己也是头大,在酒店套件里找到了个小冰箱,打开一看,里面有红酒、葡萄酒、威士忌。   要不,威士忌?   虽然是洋酒,但也差不多吧,虽然其他材料没有,但主料有了……可这玩意怎么开啊,开瓶器呢?   “师侄,干什么呢?”   这会儿,夏宁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拿着热‘毛’巾挡着我的面就开始擦身子,转眼间,身上便粉蒸蒸的。   我忙咳嗽了一声,“呃……师叔,这威士忌行不行,朱砂我没怎么调过。”   画符有流程,尤其是用朱砂画符,讲究的东西多,夏宁应该洗个澡换身衣服,有个好‘精’气神,画出的符才会效用好,可我也没想她这么心急。   “今儿就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一会你就知道了。”   夏宁笑盈盈的走过来,找了一瓶玫瑰‘精’油直接倒进玻璃杯里递给我。   “师叔,这是干什么啊,这能调朱砂?”   我睁大了眼睛看向夏宁,便见她转身扔掉‘毛’巾,在一张圆实木茶几上摆好符纸和‘毛’笔,开始调解呼吸和心情。   抬手挠了挠头,要是普通墨汁画符,她怎么做都行,可这回用朱砂画符,也太糊‘弄’了。   我闷闷的调好朱砂磨,看着里面呈现粘稠状的粉红墨汁油乎乎一片,将玻璃杯放在桌子上时,夏宁也睁开了眼睛,白嫩的胳膊一抬,拾起‘毛’笔沾了墨汁,左手竖了个剑指,在面前勾画了一阵,点点头,转手便用占满了朱砂磨的‘毛’笔在黄符上勾画起来。   第二次看夏宁画符,这回,她笔下的符文远没有以前那种狰狞狂‘乱’,五行摆位的几个图案先行画出,这应该是五行五雷,开起来还是蛮稳重的。   而这时,我也看到夏宁的嘴角带了笑意,一双动人心魄的美眸猛地寒光乍现,‘毛’笔在符纸上扎下,笔尖都散了‘花’,随即一个个狂草般的符文皆尽而出,要是放大开来写在墙上,那红‘色’的字儿都跟变态杀人犯在现场留下的血书一样,看的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可这样的夏宁却是我熟悉的夏宁,办事时风格鲜明。   王燕儿子的事情有她帮忙,这回十有八九能轻松搞定。   赞叹的看着夏宁画符的手段,我这边也是搓着手有些‘激’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学这一手。   一张五雷符很快画写完毕,上面的五雷图案和周遭狰狞的字体在我眼前似乎货了过来,像是隐约透出一股威能,怎么瞅怎么给人一种扎眼的感觉。   这时,可能是我身体里的丁思菲也看到了这一幕,随即便在我心头幽幽说道:“张伟,你这师叔不错,凭着你给她那张龙虎山的五雷镇宅符,竟能改出她自己的一张五雷护身神符来,这已经比大部分擅长画符的仙家要厉害了。”   我听了一愣,这是夏宁现场临摹改动出来的符?   黄符不是有固定图文么,这还带另行创造的?   手腕一紧,我转眼就见到夏宁抓住了我的右手,笑盈盈的掰开了我右手的手指,“龙虎山的五雷符,自然要用道家正宗大印加盖,师侄,我早就想试试你这虎威印到底有什么效果了!”   说着,夏宁抓着我的手按向五雷护身神符。   手掌一落,掌心顿时一片炙热,我右胳膊更是猛地一麻——   我去!手臂通电了!      第195章 变相表白      我的右手被夏宁按着摁在五雷符上。   一时间,手掌心与符纸接触的刹那,手上的虎威印就像被火燎了一下,稍稍一痛,整条右臂便软了几分,酥酥麻麻的静电像是被捅开的马蜂窝一样遍布胳膊,我右肩头的一个胡家小崽儿连忙跑到另一侧,躲在黄小妹的身后。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虎威印在五雷符上加盖了一下,夏宁便松开我的手,我这边惊愕的退了一步,捂着手,搓了搓胳膊,再看向五雷符时,那巴掌宽的黄‘色’符纸中部,隐隐约约显‘露’出一道紫‘色’的方型虎头印章。   我靠,这玩意还真能盖章!   而且我手上的虎威印本是“虎”在上“山”在下合成的一个字,可盖在黄符上,却出现了一个国画技法勾勒的虎头图案!   虎目圆瞪,一条条紫‘色’兽王斑纹清晰可见,虎头从黄符内部好似活了过来,凶神恶煞的瞪着我。   除此之外,以五行摆位分开的五雷图样也不老实,恍惚间冒出图样应对的虚影,好似要飘出来。   使劲摇了摇头,端着右手,我震惊的看向夏宁,就见她将五雷符上下从桌面揭开,捧在手里仔细查看,一双眼睛吐‘露’‘激’动的目光,嘴角带着笑意,转手便贴在她的肩头。   紧跟着,她身后透出一股劲风,后背的纱裙都抖动了一下,空气里顿时响起噼啪的静电声。   “咳咳……”   一股浓重的尘埃味儿传来,呛得我一阵咳嗽,便听到夏宁说了一声“舒坦”。   ‘胸’前传来一股压力,转头见到夏宁捏着那张五雷符贴在我的‘胸’口处,顿时,我‘胸’膛中缝一阵闷疼,肌肤表层传来噼啪静电,一片灼痛,可转眼间,静电一消失,身上又轻松起来,骨头里都暖洋洋的,就像刚刚蒸完桑拿一样。   而这会儿功夫,空气里的灰尘味就更明显了,我心头有些了然,随即问向夏宁,“师叔,这些灰尘就是蛊?”   夏宁笑了笑,将五雷符从我‘胸’口揭下来,竖起剑指夹着黄符,在黄小妹和三个胡家小辈儿的身上扫了一下,他们几个身体一晃,眼睛也不红了,都‘精’神抖擞起来。   “说起蛊,咱们身上的‘毛’病还不算什么,对方‘弄’点难以察觉的问题,咱们自身的抵抗力就能逐渐缓解这些症状。下手的白仙道行高,但也讲规矩,没想动真格的,真要下狠手的,两三天就能要人命。”   解释了一番,夏宁也将小鬼他们身上的蛊用五雷符解除掉,也就一转眼的功夫,五雷符的符纸便有多处薄了许多,上面出现了几个细小的孔‘洞’,看样子像是符纸和蛊起了冲突有,损伤,多半会效用大减。   我见着夏宁将五雷符用打火机升了,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雷音后,房间内起风般有空气快速流动起来,‘阴’凉了一阵,室内便恢复常态。   随即,夏宁有开始继续画五雷符,前后一共准备了五张,让我过去用虎威印加盖。   一次次盖上虎威印,我整条右臂都得过一回电,难受不说,到后来,胳膊都没劲儿,抬不起来。   夏宁告诉我,这虎威印消耗的是个人功德和‘精’气神,身体不适,休息一阵子就好。   “一会儿咱们去找那个人谈谈,谈不拢你也不用担心,师叔倒要看看他的仙儿敢不敢得寸进尺,得罪咱们‘药’王‘门’生。白仙也是学医的,他们老祖宗和咱们祖师爷可是一个辈分的,在医学界,还没有几个能出咱们祖师爷左右。”   坐在‘床’上,夏宁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大口,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模样,我这头却皱起了眉。   师叔她或许有办法应对眼前的事,可把矛头对准了那个带着白仙的出马弟子是怎么回事?   真正的问题是那个被仙家们‘弄’下马的城隍啊,就算这边谈拢了,不让对方祸害王燕的儿子,但那个城隍还不是要找别家孩子当替身么?   莫非……这事儿让我摊上了,难道真的要对那个城隍斩草除根?   吞了口唾沫,我坐在夏宁身边休息的功夫,在心头默问丁思菲。   “张伟,敢情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没信啊,这城隍留着不就是祸患么,他这边在这头糟了回罪,回头就平调到别的地方继续任职,他跟你结仇,以后就算是你的冤亲债主了,以后你立堂子也好,家里有什么喜事也罢,他那边就都会找机会给你阻碍。”   丁思菲在我心头笑了一声,“你啊还太嫩,夏宁这回为什么过来帮你,还不嫌麻烦,处处主张所有事务?   你师叔她是不想你明白其中关键,打算亲自出马把这件事摆平,以绝后患。”   听着丁思菲的话,我还有些‘摸’不到头脑,细琢磨了一阵,猛地睁大了眼睛。   斩草除根,难道真是……杀仙?   转头看向喝水的夏宁,我心头震惊的无以复加,蔺师傅和夏宁对我都非常好,我们这‘药’王一脉同气连枝,我的问题夏宁准会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办。   师‘门’之恩重于泰山,看着一副淡然神情的夏宁,我也没把心里的想法藏着,走过去来到她面前,皱着眉看向她,“师叔,你是不是把这里面的事情都看透了却不跟我说?”   夏宁抬头,怪异的看了看我,“什么看透了,师侄,你说什么呢?”   还跟我打马虎眼,我的天眼又不是摆设,常人看不出夏宁藏着念头,可我却隐约能见到。   “师叔,你是不是想帮我搞定了那个带着白仙的出马弟子,然后再杀了城隍?”   话音刚落,夏宁的眉头便紧蹙起来,瞄了瞄我,顿了好半天才摊了摊手。   这是默认了?   “师叔!”我喝喊一声,忍着心头的怒气看向她,“能杀仙的只有仙家和我师傅,你为什么淌这个浑水?城隍想干什么我挡着他就是了,你动了手,这是多大的因果!   城隍不是十恶不赦的恶鬼,罪不当诛,而且背后势力必定不小,报复起来更是难以想象,你怎么能替我背这么大的负担!”   一席话问出去,我内心也是无比纠结,当初蔺师傅杀日本冤魂事出有因,又是国外的鬼,没什么因果报应,可城隍不同,杀他抓他都会有大因果,这是我家堂口的事儿,应该由我的堂口来应对,无端扯进夏宁是什么道理!   夏宁轻笑,眼中一片冷光,抱着手臂摇了摇头,“师侄,你到底是不想沾上人命,还是担心我应付不了这个问题?   要是后者,咱们‘药’王‘门’生可比城隍的‘门’子硬,杀了就杀了,怕什么?   要是前者……”   她抬眼看向我,“你师傅迟早要把一身本事传给你,你觉得你以后不会杀仙?师侄,你现在连神都杀过了,一双手还是普通大夫的手么?”   “什么前者后者!”我一咬牙,“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哪有我师傅那个本事!”   这么一说,夏宁反倒是一愣,上下将我打量一番,把我‘弄’得都尴尬非常。   我知道夏宁能力不弱,可她终究是个‘女’人,让她帮我抗事儿不是‘抽’自己脸么!   这功夫,夏宁咳嗽了一下,面颊绯红,“呃,师侄啊,你也别想太多,城隍不算是人,那个,死就死了,不死就得找你麻烦,祸害大着呢,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走,去你家里提车,咱们找那个出马弟子谈谈……”   被夏宁拉着出了酒店套间,小鬼他们一个个讪讪的跟了出来,谁也没说一句话。   我这边转眼看了看肩头的黄小妹,就见她剜了我一眼,低声说了句“‘花’心大萝卜”。   这回惨了,夏宁可能知道了我的真实想法,还被自己媳‘妇’抓个现行。   跟着夏宁一路打车回家,再到提车,在车载导航地图里找路径,我坐在副驾驶里编着金刚结,将家里带来六丁六甲符一张张整理好,我转头又检查车里的两瓶白酒,净做些此地无银的多余事儿。   这时,坐在驾驶室的夏宁身子一歪,胳膊便搭在车座上,凑近了我不少,明明红着一张脸,还非得对我得意的挑挑眼眉,“师侄,咱们也别藏着掖着,说说,是不是喜欢师叔?”   啥?   我一躲她,心脏怦怦直跳。   夏宁一笑,眼里似乎还含了些‘春’风,瞄了瞄我肩头一脸敌意看她的黄小妹,这才转向我,伸手在我肩头拍了拍,“别‘激’动,咱俩也不可能真有什么,师叔比你大好几岁呢,我这是好久没找对象了,心里有点小‘激’动。   你跟师叔说实话,师叔长得漂亮不?身材好不好?你觉得我以后能是个贤妻良母么?”   大姐啊,你这是要坑死我的节奏啊!   转头看了看车里的小鬼他们,这时候也是一个个好奇的望了过来,尤其是小鬼那家伙,一脸猥琐的笑,真白瞎他那正太模样了。   “师叔,算我错了,青‘春’期,你懂的……”强抹了一头细汗,我注意着肩头黄小妹的神‘色’,吞了口唾沫,“师叔哪儿都好,您快别问了!”   夏宁一笑,手上挂了车档,一踩油‘门’,我后背的车椅便涌了我一下,耳边顿时传来夏宁的笑声,“哈,我就说么,我少男杀手的威名真不是盖的!”      第196章 落魄弟马      情况远没我想的那么难堪,夏宁一边开车一边自得其乐,把我这点心意全当乐子,师‘门’不幸啊!   好在该办的事儿还需要接着办,而夏宁查事的手段确实比我厉害几分。-…-   举个例子来说,我的天眼可以看到一个人所经历的事,对方的父母、朋友、工作,大体情况都能有个了解,而夏宁的搭脉查事则更深入一些,能将对方的身边的人也查出个类似的情况。   就像是我能以王燕家人的视角,只能看到那个出马弟子做过什么,而夏宁则能查出那个出马弟子住在什么样的地方,还有他所作所为的一部分因由。   这能力真是逆天了,听夏宁说,想要要把事情查到这个地步,就要消耗功德了,有时候比仙家靠着道行算卦还要厉害,当初她帮我查吴莹莹的事儿,进而‘摸’到妖仙堂口也是这么做的。   “张伟,你是不是也喜欢吴莹莹来着,最近有没有跟人家姑娘联系一下啊?哈,这头有了岑佩和严思琪,你小子不会乐不思蜀吧?”   听到夏宁开我的玩笑,我都想钻车底了。   严思琪那头我真没什么想法,可岑佩那边早晚也得跟夏宁一样,身边有美‘女’一同生活,我心里把持不住,还得强忍着,我容易么我。   这会儿说起吴莹莹,打从我来到这边就没联系过她,唉,就这么着吧,我可不能给自己再添麻烦了。   僵着一张脸,我在导航上找来找去,夏宁说过,我们要找的人有些特殊‘性’,是一个被翻了堂子的出马弟子,可能他一身奇经八脉全‘乱’,大部分窍‘穴’封闭,没法再带堂口人马,命不长久了。   而他帮那个城隍办替身的事儿,估计也是想托城隍的关系,以后有个好发展。   说起来,堂口被翻有很多种情况,常见的就是仙家们动‘乱’不服管自己翻堂,或是跟别人结仇被攻击了堂口被掀,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还得再看看。   夏宁告诉我,这人住在如家快捷酒店,宾馆外面有轻轨的桥梁。   市里的如家快捷酒店足有一百多家,但通过导航地图查看,轻轨桥梁旁边的却只有十余家,也多亏了老郭在这边时我们经常外出,对地体线路了解的透,利用导航查了下具体路段,便循着轻轨路段找了下去。   先前找了两家,车子停在‘门’外,隔着‘门’玻璃,我直接用天眼在前台的服务员身上扫一眼,就能确定那个出马弟子有没有入住。   这就是我的长处了,夏宁那头也落个轻松,等到查到第三家时,我终于从服务员身上见到了我们要找的人。   下了车,四周看了看,这边的如家快捷酒店略微偏僻了些,步行到最近的地铁站需要十多分钟,周围的绿化像是没有修剪过,树枝和灌木的分叉多,长势虽高却不紧密,加之酒店后面有大片空地,支起楼盘的广告牌子,里面也没动工,真是一片荒凉。   酒店对面是大片高层小区,周围没什么商铺,人流稀少,轻轨的桥梁底下,有穿着朴素的力工围在一起席地打牌,身后的自行车车把上立着疏通下水和电工、瓦工的牌子。   这里的面貌像是隔绝在繁华的都市之外,我抿了抿嘴‘唇’,那个出马弟子莫不是落魄了,怎么会选这么偏僻的地方落脚?这好像没必要吧……   转头看了看黄‘色’的双层如家快捷酒店,这就跟个小旅馆差不多了,和夏宁走进去的时候,前台的服务员是个中年‘妇’‘女’,见着人来了,便一笑容脸相迎。   夏宁道明来意,说要找人,我则用天眼看了看中年‘妇’‘女’,发现这边的旅店价格远远低语其他的如家连锁价格,单人间只要五十五,生意还不错,多是刚到这边的年轻人选择的临时落脚点。   除此之外,我主要还是从中年‘妇’‘女’看到那个出马弟子,对方生活很拮据,平时的三餐都是拎着馒头或发面饼回房,不买菜,也从来没买过矿泉水和饮料什么的。   抿了抿嘴‘唇’,我拉着夏宁直奔二楼。   指着走廊中的一道房‘门’走过去,抬手敲‘门’,‘门’开,‘门’后显‘露’出一名看起来有三四十岁模样的瘦高男子,一头短发,正冷冷的向我和夏宁看来。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他上身老式的横条纹汗衫看起来有些年头,穿着一条黑长‘裤’,光脚踩着拖鞋,一下巴的短须有不少白茬,略黑的面容上,一双眼睛的虹膜一片灰白偏暗,薄薄的嘴‘唇’干裂暴皮,微微喘着粗气,喉结涌动。   用天眼在他身上扫了眼,便见着他家乡那头有所平房,破败的不成样子,家里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包括他身上的白仙我也见到了,是个只有十几岁模样的小姑娘。   “你是东北人?才二十七岁?”   我抬头看向他,天眼所知,这人非常年轻,堂口里有过战事,让人用针废了百会‘穴’,再也无法领仙,这事情就发生在男子的家乡,哈尔滨。   说起来,这是老乡,我们都是黑龙江人,而哈尔滨那头的堂子多,好的坏的都有,省城的情况复杂,我一直都没去过。   听过我的话,男子的目光顿时一闪,缓缓让开了‘门’口。   和夏宁一同进屋后,我琢磨这人和城隍是怎么联系上的,天眼看不出来。   转头再查他身上的其他事,顿时头晕目眩。   这人父母双亡,家里的老太太是男子外婆,他二十岁立的堂口,领堂师傅是来自齐齐哈尔,堂子养的好,手底下的仙儿足有三百多位,的确是个领过大堂人马的人物,有过一个老婆,结婚两年让别家的弟马给害死了,死前给他带过绿帽子……   我的头有些痛,眼睛也发‘花’,对方身上的经历太‘混’‘乱’,一时不慎,鼻血便流了下来,转眼便被夏宁拉到一边,皱着眉看向我,“别看,大堂口的弟马不简单,看多了折寿。”   被夏宁扶到房间的‘床’上坐下,‘门’口那位弟马看着小鬼他们戒备着闪进屋子,这才将房‘门’关上,来到我面前冷冷的看了过来。   “两位能耐不小,有啥事就直接说吧。”   男子掐着腰,呼吸有些急促,一双大手因为用力而鼓起血管,显然是知道我们的身份。   这时候,夏宁刚想开口便被我拦了下来。   擦着鼻尖下的鼻血,我抬起头看向对方,“你叫吴海涛,二十七,被人废了仙根,跟着你的白仙是你最后一个仙家,一身大窍封闭了七七八八,奇经八脉也‘乱’了,让白仙出来吧,我们找你有别的事儿。”   吴海涛目光闪烁了一阵,身上的白仙也没现身,他深吸了口气,一时没有开口。   “吴大哥,你身上的事儿我基本都能看出来,也知道你不是什么坏人,何故祸害别人家的孩子?你要帮的那个东西跟我有点仇,我这边不打算让那个他下来祸害人。”   冷眼看向吴海涛,此时的他已有些面‘色’发白,紧蹙了下眉头对我问道:“你跟城隍有仇?”   话音一落,我脑子里先是一阵嗡鸣,紧跟着就是‘迷’糊‘欲’睡,这时,我身边的夏宁顿时哼了一声,夹着一张五雷护身神符拍在我后背上,随手将我身后背包里的大葫芦拿了出来。   一时间,我脑子猛地一清醒,浑身都有密密麻麻的静电流了一通,转头皱着眉看向吴海涛,随手将打马鞭抖落出来。   是白仙动手了,不知道用的什么蛊……   吴海涛看了看我们,抿着嘴‘唇’,一双瘦长的手指攥握起来,眉宇中一片暗沉,又是不语。   “就一个白仙也护不了你周全,城隍想下来还早着呢,你让你家的仙儿算算,看看你这回能不能过我们这关?”夏宁在我身边‘揉’了‘揉’手腕,“好说好商量的,这事儿帮我们办了,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这般说着,气氛僵持起来,我这头拉了一下夏宁,摇摇头。   对方的那个白仙不简单,我之前用天眼在吴海涛身上看她,是个面目清秀的仙家,像是个作风正派的,要真让夏宁出手,一巴掌虽能把白仙拍出来,可吴海涛这个堂子的仙儿都散了,就剩下这一个,要真没什么缘由就怪了,到时候‘逼’白仙使真能耐,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虽说有夏宁帮衬着,倒不怕白仙对我们怎么样,但我们这头要是抓不住她,麻烦就会没完没了,这就是和其他出马弟子打‘交’道的难处,这个吴海涛绷着个脸,心思多,不像杨莲香的堂口好打‘交’道。   “吴大哥,你帮着城隍选人,可是祸害了孩子的‘性’命,你也是领过大堂人马的,拍拍自己的良心,这是弟马该干的事情么!”出言清喝,我眉头紧蹙,“怎么,你希望帮了城隍,过几年他走马上任,让他帮你笼出一批人马,回哈尔滨找人报仇?”   一语落下,吴海涛浑身巨震,双拳捏的更紧了几分,抬手指着我喝道:“你们就是好东西了?装什么境界高,你跟城隍有仇就能阻他的路,我跟别人有仇,就不允许我想招了?   有本事跟我出去打一架,‘弄’死我都认了!这么活着就是憋屈,老子就要报仇!”   瞳孔一缩,我眼见着吴海涛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猛地向我拍来,同一时刻,他身体里顿时闪出一道清丽身影,奔着夏宁飞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小妹化形显神威      吴海涛突然动手在我意料之外,他没什么胜算,眼见着他拿着一张皱巴巴的黄符扑上来,我抬手将打马鞭掷了出去,瞬间捆住了人…   此一刻,劲风拂面,吴海涛身体里闪出的那个白仙已然消失在我的视野中,转头再看,夏宁手持一张五雷护身神符贴在身上,清冷的目光在房间内搜寻。   “这白仙速度倒是够快的。”她说了一声,转头看向被打马鞭困住的吴海涛,走上前去,便将他手里的黄符扯了下来,迟疑了下道:“收池符?”   走上前,金‘色’的打马鞭绕着吴海涛的胳膊外正好捆了一圈,动弹不得,我在房间里左右看了看,白仙没‘露’头,可能是跑了,也可能藏在某个地方。   左右吩咐小鬼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吴海涛在我们手里,如果那个白仙有心回援,我们守株待兔是最好的做法。   来到跟前夏宁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符纸,我看了一阵,上面一个能认出来的汉字都没有,全是图形,很可能是仙家所出。   夏宁说这是收池符,意思也就是“收池”,这在我们东北算是比较隐秘的事情,也称收祠、收鬼。   传统的做法是到坟地里招鬼,商量好了以后一起工作、攒功德,准备的东西有马鞍、马鞭、香烛、贡品,带萨满鼓的可以唱请神调,没有鼓也可以念叨些古老咒语,实施起来,有一定危险程度,要是招来了道高的鬼仙,有些事情谈不拢就容易起冲突。   鬼类不是各个都好商量的,甚至还有一些跟神经病一样,没那个实力去收池,反倒是害了自己,到时候带回一个送不走的鬼仙,家里就会被扰的不得安宁。甚至家破人亡。   而吴海涛手里的这张收池符,则可以不用老办法就能直接抓鬼,比李宽画的那些符实用‘性’高了数倍,一般只有道行高又‘精’通画符的仙儿能‘弄’出来,来路不俗。   领过大堂兵马的吴海涛真够不简单,身上还藏着这种东西,真要让他这张符摁在黄小妹她们身上。不被抓走也能脱一层皮,丝毫不比扒皮符差多少。   “这就是收池符?”肩头的黄小妹探出头来看了一眼,不禁浑身一哆嗦,“这上面画的什么,看上去怎么这么吓人啊!”   我也是点点头,虽然没看出这张符有什么‘门’道。但看着上面一个个古怪的符文,无形当中也觉得这东西有点扎手。   随即,夏宁便把收池符‘抽’走,挡着我的面就给撕掉了,转头给吴海涛搭起脉来,“收池符你师叔我就会画,但这东西用多了就会折寿。要么就是绝后,报应大着呢,一般人可不用这东西。”   这事儿我知道一些,夏宁是‘阴’阳先生,也就是出黑先生,她那一行也能带仙家,但也不都是以堂口形式供奉仙家,老规矩讲。就是“收祠”,‘弄’成个祠堂样式来供奉仙家,一般情况下,‘阴’阳先生带的仙儿不多,都是道高的,而说白疑点,这就和收池是一个形式。叫法不同。   夏宁不带仙儿,全凭自己本事办事儿,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她不说,我的天眼也查不仔细。好像是和我们身为‘药’王‘门’生有关系。   “查到了。”夏宁将吴海涛的双手都把过脉,转头看向我,“白仙是给他家保家的,吴海涛是保家堂转出马堂,他领堂师傅可是吉林有名的大仙儿,不过这小子立堂早,办事儿太张扬,跟人结仇了。”   后面的话夏宁没多说,吴海涛的媳‘妇’让别的出马弟子祸害死,这深仇大恨说出来就是揭他伤疤。   “张伟,城隍的事情是他领堂师傅给张罗的,这小子一身本事也是师傅教的,你看他眼睛,活不久,哼,他师傅这么做根本就是祸害他。”   我抿起嘴‘唇’,夏宁比我查的仔细,说这些事时有些隐晦,可能有她不想让我了解的事在内,但眼前的信息多少也能让我猜出一些。   转头看了看吴海涛,他那一双灰白的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盲人,二十七岁的大小伙子却老的三四十岁一般,差不多是病入膏肓的状态。   收池符让人折寿、绝后,而他这会儿帮城隍找替身,又是某图他人‘性’命的问题,这一身‘阴’债是甩脱不掉了。   除此之外,他堂子的事情在我的天眼里也是‘混’‘乱’一片,堂口虽大,却不正规,莫非,他那领堂师傅光能帮着养堂,却不告知他该如何经营堂口,该如何做一个正八经的出马弟子?   这里面值得说道的东西太多,我转头看向夏宁,就见她叹了口气,瞄了瞄我的面‘色’说道:“吉林那头的事情你想多了也没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转过头,夏宁瞄了瞄房间四周,对那个白仙喊道:“出来吧,你也知道我们对吴海涛没做什么。”   说着,她走到房间的角落,将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放倒,打开来,摆在一推衣物上面的便是一打黄表纸,上面放着一个小碎料袋,里面的空气被挤了出去,显‘露’出一撮‘毛’发来,正是王燕儿子的胎‘毛’。   师叔厉害,有了这东西,对方想害王燕儿子是不可能了。   做过这些,那个白仙仍旧没有出现,我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吴海涛,就见他一脸冷汗,一双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我们。   正所谓天外有天,吴海涛有收池符,我这边则有打马鞭,各有长处,可能他对付鬼比较在行,但我这边却可以直接对付人。   面对一个只带了一名仙家的出马弟子,他身边人手太少,对上我和夏宁联手,绝对是以卵击石。   只是,吴海涛似乎毫无畏惧,打马鞭上不断传来他挣扎的‘波’动,可看他的神情却又渐渐岿然不动了,我心头一跳,莫非还有后手?   “师叔!”   我转头喊了一声,眼见着蹲在行李箱前的夏宁身子突然一僵,猛地向前倾倒,一头栽在行礼箱里,我忙跑过去扶她,就见夏宁头抵着行李箱内的大量衣物,一脸的冷汗,咬牙切齿的脸‘色’发白,而她的身体则冰冷一片,动也动弹不得。   着道了,是那个白仙!   转眼再看,夏宁身上那张五雷护身神符已经掉落在地面上,上面全是水渍,湿答答的落在行李箱里,而这一刻,夏宁也艰难的扭动这双手,用右手抓住了左腕,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像是念经,又似是难以听懂的某种语言。   我一咬牙,忙从她裙子的腰带里‘抽’出一张新的五雷护身神符,猛地贴在她的后背上,顷刻间,夏宁的身体迅速抖动起来,而我摁在她后肩的右手也被她后背上几道静电击打了一下。   这时,耳边猛地传来一道清越的拔剑之声,我扭头一看,猛地睁大了眼睛,就见到吴海涛身前已然出现了一只一身白刺儿的巨大刺猬,足有半人之高!   那白刺猬周身一尺多长的根刺直立,好似一个‘插’着钢针的铁球,一对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闪到她近前的上官馥娅,藏在身子底下的短足一晃悠,身上的刺儿便挡开了上官手里的令剑,又拧着身子倒退了两步,弓着后背,从下面防备着小鬼他们。   仙家打架一触即发,我这边正护着夏宁,小鬼便蹭的窜上墙壁,四肢并用一路攀爬绕到吴海涛身后的壁挂电视上发出了一阵尖嚎,蹭的落在吴海涛的身上,抬手就‘蒙’住吴海涛的眼睛。   鬼‘蒙’眼,这是最直接的障眼法。   转而,小鬼的手便捏住吴海涛的脖子,吴海涛立刻呼吸急促起来!   我眉头一皱也冲了过去,小鬼和上官的反映固然快,但道行的差距摆在眼前,他们可不是白仙的对手。   就在我从‘床’上背包里取出家伙事儿的功夫,那半人高的白仙立刻扑向吴海涛,拧着身子一摆,以后被的长刺儿便刮向小鬼。   一时间,小鬼的眼睛惊恐的睁大了几分,一双眼睛瞬间墨黑起来,胳膊死死绷着,小手牢牢的抓着吴海涛的喉咙,打算硬撑这一下。   疯了、疯了!   我脑子都要炸了,这么一下,小鬼容易‘交’代在这儿!   这一刻,尚算冷静的上官看到我从后面奔来,猛地闪身跃起,手里的令剑在空气中发出一道铮鸣,斜‘插’到小鬼面前,当的一声,阻了白仙身上的根刺。   我一头冷汗,张嘴吸进一大口气,咕咚咚的灌下白酒,一拳砸在‘胸’腔,加了一丝气压,噗的喷了出去。   这一口酒吹并不成功,酒雾铺散开,沾在小鬼和上官的身上,两人便从吴海涛的身后和身旁昏‘迷’脱落而下,而那趴在吴海涛身上的巨大白刺猬则晃悠了一下身子,牢牢抓住了吴海涛的身子,闪了进去。   手里的打马鞭顿时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我眼见着吴海涛铁青着一张脸,深提一口气,便挣开了打马鞭,攥着拳头奔着我挥了过来。   “放肆!”   一道厉喝在耳边炸响,我只觉得肩头一沉,便见道肩头的黄小妹跃了出去,身上一道黄光闪烁拢了身子,转眼间从里面钻出一道少‘女’身影,迅猛的闪到吴海涛的面前,伸出如藕般的雪臂,一把攥住了他的头发。   她半空中旋身一击飞踢,正中吴海涛的‘胸’口,砰的一道闷响传来,吴海涛身后一道白影闪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仇似海,自作孽!      房间里的一幕让我看傻了眼,黄小妹攥着吴海涛的头发旋身飞踢,一脚踹出了吴海涛身体里的白仙!   眼前,她如墨的秀发飞扬,凌厉的双目在我面前一闪而过,暖黄的短衣在空中飞扬的刹那,她的身影忽闪而出,透过吴海涛身后的墙壁,顷刻间,一道白‘色’身影从墙壁闪了出来扑在地上,紧跟着,黄小妹又闪了回来,一脚踩在白‘色’身影的后背。   她冷‘艳’的身影风华绝代,行动无比迅速爆裂,捏着拳头卡卡作响,冷冷的看向僵持在我面前的吴海涛,发出一道冰冷的声音,“还不住手?”   吴海涛满脸冷汗,目光晃动,比我高出一头的大个子微颤,惊愕的转过头去。   一时间,我也看向黄小妹,长及腰际的乌发根根清晰可见,如冰的冷霜面容对着我缓缓‘露’出了笑,一双满含‘春’水的双眸脉脉相望,好似从天上下来的人,温婉而惊‘艳’。   她一身暖黄的短衣下‘露’出小片雪肌,穿着一条暖黄短‘裤’和一双暖黄‘色’的布鞋,活像个十五六岁的可爱公主,手腕上还栓着一条红绳,一直蔓延到我的右手腕上。   这……是牵连我们的红线!   眨了眨眼睛,红线在我眼前消散,望着黄小妹,我脑海里充斥着我们****夜夜相处的回忆……她,化‘成’人形了!   这时,身后的夏宁也站起身来,快步走上前,睁大了眼睛看向黄小妹。   这就是黄营大小姐化‘成’人形后的真容,美的万物失‘色’!   我晃了晃头,忙用打马鞭将吴海涛捆上,又快步走了过去,就见黄小妹脚下才的白仙也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此时闭着眼睛意识全无。   黄小妹笑了笑,拧了拧手腕,看向我笑道:“想着过些日子再给你一个惊喜。事发突然,我也只能自己动手了。”   我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黄小妹的声音跟以前不同,如果以前是小‘女’孩的嗓子,这会儿就是少‘女’温柔知‘性’的音‘色’了,带着一丝娇气和若有若无的埋怨钻进耳朵,差点把我的魂儿都勾走。   这般说着。黄小妹单手将那失去意识的白仙提了起来,好似拎着一个大号的布娃娃,娇嫩的嘴‘唇’朝着我包里的大葫芦努了努,我忙走过去把葫芦塞子拔开,黄小妹顿时将那白仙扔向葫芦,白仙的身子嗖的一下子被吸了进去。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塞上葫芦塞子。转头再看黄小妹,就见她伸出一根手指,在肩后的长发一挑,‘露’出了一个形容不上来又有点傲娇的坏笑,勾着嘴角问道:“我好看吧?”   能不好看么,漂亮到天上去了。   我在她面前站了半天,就见黄小妹用那双满是风情的眼睛瞄了瞄我。“想‘摸’‘摸’不?”   废话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直‘抽’‘抽’,走上前,抿着嘴‘唇’抬起双手,缓缓的搭在她的双肩上,触碰到一片柔腻温暖的肌肤,而掌心之下,还有黄小妹的秀发夹杂在其中带来丝丝摩擦。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一时间,黄小妹也脸红了。   “真么想到,小妹已经能化‘成’人形,你们这俩小冤家可算是能走在一起了。”夏宁跟上前来,站在我们身边左右看了看,沉默了半天,猛地一拍我后背。“哈哈,师侄,瞧你这傻样,这么漂亮的媳‘妇’。鼻涕泡都美出来了吧?”   我这会儿才回过神,忙擦了擦鼻子,“哪有啊!”   连忙背过身,我想什么呢,自己怎么可能冒出鼻涕泡,走过去绕过吴海涛,我抱着手臂左思右想寻思怎么跟吴海涛打‘交’道,可眼睛却一直往黄小妹那里瞄,就见她一手提着小鬼一手抓着上官,将他们放在‘床’上时,还抬着漂亮的大眼睛对我笑了笑,‘弄’得我心头小鹿‘乱’撞。   这时,随行的卢巧芸走了过来,一脸笑容的看向我,“弟马,慢慢来,日子还长着呢。”   我忙搓了搓脸,重振‘精’神,转头将地面上的行李箱内的黄表纸和塑料袋拿了出来。   一打黄表纸中,第一张就写了王燕儿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整体上就是个表文,说明王燕儿子的生辰和城隍生辰是同一时间,后面是些官面上的话,后续有办事人吴海涛的名字和手印。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其他几张黄表纸,都是其他同样生辰八字的孩子信息,作为城隍替身的后备之用。   这时候,夏宁也走上来观看,冷笑一声,“原来这城隍叫周文渊。”   我叹了口气,眉头深锁,这些黄表纸所写的内容都是公文样式,应该是走正规程序接引城隍来到人间受难,这在下面是被认可的,并非是什么邪‘门’歪道的东西。   “虽说‘阴’司有‘阴’司的章程,但这么祸害人,还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或许,下面的那些当官的也是把人视作蝼蚁了。”   这般念叨这,我心头一片沉重,‘阴’司那边还真是一个矛盾的体制,明明有章程不允许仙家随便伤人,可他们那头却可以州官放火。   有特权的家伙到哪里都可以横着走,这仙家体系和现实社会有什么区别?   我们能救得一人,却救不了所有因此受罪的所有家庭……   眉宇间微微刺痛,那位胡老仙家说过,被打入人间界受罪的仙儿每年都有指标,这绝不止城隍一个。   夏宁也是叹气,拍了拍我的肩头安慰道:“我们不是神,也不是佛,能渡己已经万分不易,咱们能做的也只是对城隍斩草除根,至于别家的事情,张伟……咱们无能为力。”   迟疑了片刻,我点点头,转眼冷起了心肠,将一把黄表纸抓在手里,对着身边动弹不得的吴海涛扬了扬,“你可真够狠心的,一共五个家庭!   黄庭君,六岁!   傅子枫,五岁!   梁念念,五岁!   刘佳渝,四岁!   沙亮……六个月,还不到一岁!   吴海涛!你帮城隍办这个事,良心让狗吃了?这些孩子到头来谁也活不过七岁!你让他们的家人怎么办?你想报仇,你特么自己死后到下面自己去申请!接这样的任务,拿孩子的命换你的复仇计划,你心里没挣扎过?”   我冷冷的看向他,就见吴海涛的目光‘波’动了一下,转而便陷入沉静。   特么这是铁了心了!   我转头看向壁挂电视旁边的桌子,见到上面一罐罐蘸酱,我知道吴海涛就是就着这些东西吃馒头度日,他攒着钱,想要给家里的外婆留一笔钱,这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吴海涛,你自己上面还有个老太太,你自己心里都知道点孝道,却不顾他人家庭,想这么报仇,‘门’都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发泄这一通后,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夏宁,我知道,她比我还清楚吴海涛的事情,见到夏宁她无奈的摇摇头,我将一干表文全部撕掉,扔进厕所冲入下水道。   转身回来,吴海涛满眼血丝,睁着眼睛冒出泪水,紧盯着我,已然对我方才所作所为怒到了极致。   “他也是投错了师傅,净走歪路子。”夏宁抱着手臂叹声道:“这两年,年轻的弟马多了,十几岁二十几岁就立堂的大有人在,张伟,像王建军和你这样的年轻弟马可不多,没个好仙家看着,没个好师傅教,落得这个结局的大有人在。   寻衅挑事的,带着仙儿到处找人斗法的,就是这么个结局,这吴海涛还算没走太偏,就是运气太差,碰上了一窝更横的,闹了个家破人亡。   他现在还不服呢,师侄放开他,让他自己说。”   我深吸了口气,没有仙家的出马弟子什么都不是,也就不担心别的,随手松开吴海涛身上的打马鞭,他浑身一颤,怒红着双眼看向我们。   “你……你们经历过家破人亡么!小艾跟着我吃了多少苦,陪着我立堂、收池,可算是家里买了房子,她怎么就能让人这么祸害死了!”   吴海涛攥紧了双拳,怒吼道:“现在谁能帮我报仇,我就听谁的!你们牛‘逼’,你们厉害,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本事就祸祸死我!只要你们要不了我的命,表文要多少我就能写多少,别家的孩子我一样能找来当替身的!”   妈个巴子的!   我甩手一大嘴巴‘抽’过去,吴海涛脸上一偏,猛地拧过头来怒气冲冲的瞪向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好一个大堂弟马,手底下领着那么多仙儿还不够,看中别家堂口的仙,想翻别人堂子,自己媳‘妇’被人下了手,那种死法,轮回都轮回不了!   她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就想着报仇,你就没找过她?”   一股火上来,就差撕破脸皮说他的事情了,他媳‘妇’死后一次都没见过他,为什么,还不是心怀不该留有的内疚,迟迟不肯相见。   她死于‘阴’阳胎,无法自制的与多名男子发生关系。   脑海的记忆中,吴海涛惹得出马弟子是个带了一窝常仙的堂子,常仙除了善斗之外,还擅长男‘女’之事,干这种事时,都是两两出动,为一对常家夫妻,行业用语称之为“一架”。   一架常仙落在人身上,就可让人陷进****之中无法自拔,男的当街就会拉‘女’子发生关系,‘女’的就会不断找男人,而且还会得上‘阴’阳胎,肚皮涨破而死……      第199章 欲做君子,旁人不喜      仙家的手段‘花’样繁多,会巫蛊之术的白仙,会掐算的胡仙,会逆天改命的灰仙,会男‘女’之事的常仙,这些仙家的本事,哪一样单拎出来都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别说普通人招架不住,领过大堂口的吴海涛也是一样…   他媳‘妇’让仙儿给祸害了,必是结下了深仇,否则对方也不会做出如此极端的报复行为。而这会儿,吴海涛扬言不‘弄’死他就不放弃报仇,他脸上那神情,说出来的话,真让我无奈的很。   吴海涛咎由自取,恶果自招,连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放过,这种人我着实没办法帮他。   转头看了看夏宁,便见她亦是眉头紧蹙,“张伟,这人不服咱们,说这么多也没什么意义,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写一份接引城隍下来的表文,咱们到坟圈子里给他找个替身。”   坟圈子里找替身?难道是指死人?   我有些讶异,转眼便见到夏宁笑了一下,“左右就是个公文,只要有了城隍的生辰八字和姓名,表文上盖你的虎威印,道家正宗的印记自然比这吴海涛的名头有效用,这个接引城隍的活儿就是咱们的了,到时候想怎么做,咱们灵活度也大。”   我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事儿还带抢活儿的。   “城隍下来一趟,身边会有鬼兵鬼将陪同,数量不多,但必是‘精’锐,回头让上官和小鬼一同看守吴海涛,不让他搅局,我自有办法应对城隍和他的人手,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下午帮我准备点东西就行。”   夏宁说着,瞄了眼还在沉睡中的小鬼和上官,长长的出了口气,“这吴海涛办这种事情远没有我们‘阴’阳先生‘精’通,像他准备的几个备选孩子,跟城隍的生辰八字并不完全匹配,只有王燕儿子才算是真正的替身……”   随后,她又和我说了一些替身的事情,告诉我,替身的生辰八字里,年、月、日是最主要的,其中,年号每六十年一循环,顺应天干地支数的顺位排列,这里面跟人的寿命有关系。   正常来说,人的阳寿基础便是六十年,古人有下寿、中寿、上寿之分,活不过六十岁的称之为下寿,七十为中寿,九十以上就是上寿了。   下寿故去是为可悲,人最起码要活过六十才算圆满,故去后也好顺利轮回,而城隍那一类的人物下来一趟,落在孩子身上最多只能活到七岁,里面便有这方面的复杂的讲究。   古代的孩子八岁束发,那时候医学条件差,孩子长到这个年纪不容易,当时,这岁数意味着孩子可以养大了,而被当成替身的孩子寿命不能超过八岁,远远达不到六十岁便死亡,是人生大悲,是为一场大劫难,死而有大悔憾。   生辰八字里的年月日全部符合的条件下,孩子的天地二魂记录生辰八字,可与城隍的命魂信息切合,城隍落在孩子身上,便可以挤出孩子本身的命魂,鸠占鹊巢,避开六道轮回化生为人,记忆全部保留,到时候渡此劫难,走上一遭,就算是惩罚了他以前的过错。   这些事情是有客观条件在里面,碰上这种事,每个城市里,一般有三五个孩子符合条件,吴海涛找到王燕的儿子殊为不易。   而我们这头掌握了孩子和城隍的生辰八字,就跟竞标时掌握了内部的商业信息差不多,即便没有我手头的虎威印,也可以用这些信息写表文,抢这个活儿。   但有了虎威印,盖在表文上就是一种象征,代表了道家正统,这是面子,是能力,自然能将城隍的事情揽过来。   而若是帮城隍办好了这件事,好处自然不会少。   不过,我们可是给城隍行方便的……   等到小鬼和上官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将看管吴海涛的任务‘交’给他们后,我们这头便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我转过头深深的看了眼身后的吴海涛,见到他双拳紧握,眼里充满仇恨的样子,我心头沉了几分,抿了下嘴‘唇’看向他,“吴大哥,你的痛苦一般人无法体会,我挡你报仇的路只是巧合。”   说罢,带上房‘门’。   离开宾馆的路上,我转头看到跟在身边的黄小妹,见着她乖顺的走在身边,心头缓缓升起一丝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小妹她化‘成’人形,像是上天掉下来的大礼,不偏不倚的砸在我自己的头上。   这个惊喜来的突兀,我着实没有意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微微红了一下脸,暗自高兴了一阵,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点黯然。   吴海涛有杀妻之仇,这恨不共戴天,换做是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这么做。   我们做出马弟子的,身边有仙家,了解着常人所不清楚的另一个世界,能力不俗,善恶真的只在一念之间,包括一些懂这些事的人,想要损人利己并不困难。   而对于这世上绝大多数的芸芸众生来说,大部分都是平凡的过这一辈子,可真要碰上我们所处理的那种玄乎事儿,有心去分析其中的缘由,大多都源于恩怨情仇名利争夺。   如今碰上城隍找替身的事情亦在其中,他下来一趟再死上一次,就可以免除过去的罪责,这等特权是什么道理?   而我要对城隍进行斩草除根,这就如同自己要去击杀一个潜在的仇敌,哪怕是借夏宁的手……这还是一个出马弟子该做的事情么?   包括我自己的内心,似乎都有些无法明辨是非,或者说,眼里的仙家世界逐渐变了样子,不再是单纯的积累功德共同促进,而是一个个仙家阵营外墙高竖,好似在一个个森森堡垒内各行己事,不知何时便会倾巢出动,仗着人多、道行高、背景大,去耀武扬威欺凌弱小。   这个眼里的仙家世界越来越不和谐,我甚至有些担心自己立了堂口后,儿时出马立堂的梦想变的与现实极为不符,那种人与仙相互扶持的日子只是个梦,疲于奔‘波’于仙家事务,而无法真的为他人提供更多的帮助。   晃了晃头,我知道自己有些被吴海涛身上发生的事所影响了不少,但话说回来,我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糟心的感觉,还能怎么样呢,出马是命中注定的,哪怕我不想做,也不会像黄小妹之前说的那么简单,想不干就不干。   仙家们……   不会同意的。   我好像理解蔺师傅和夏宁为什么不带仙家了,抬手看了看掌心里的虎威印,苦笑了一下,自己有些道缘,这是另一个出路?   不知为何,内心开始慢慢变得平静,仙家的事情也慢慢变淡起来,转头看了看跟在身边,背着手一脸笑颜的黄小妹,尽管她在身边如此惊‘艳’,可我心头却没有初见她这般模样时过于着‘迷’了。   拉上黄小妹的手,见到她眼里的眸光闪烁了一下,面颊绯红,我心头有些不忍,心里很不想告诉她,我现在还没办法将她立刻看待成一个真正的‘女’孩子,这原因有些复杂,还理不太清楚。   我需要一些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要一步步来,但,不会让她等太久。   坐车回到医院,来到王燕儿子的病房,将孩子的胎‘毛’‘交’给王燕家人,孩子的外婆抹着眼睛不断道谢,说孩子两个小时前已经退烧了。   转头看了看老太太怀里六个月大的婴儿,小家伙白胖,健健康康的没有了大碍,心头一松,和王燕的家人告别,通知他们以后就没事了,随即便带着夏宁离开。   位于医院走廊里,夏宁踢了我一下,“师侄,你怎么没要钱呢?”   “举手之劳,要什么钱?”   我双手‘插’着‘裤’子口袋耸耸肩,身边的黄小妹挽着我,我俩在一起腻歪着,那心情真是相当不错。   “你说话怎么跟你师傅似的,王‘艳’家又不是没那个条件,要个三千五千的不算事儿,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夏宁看着我,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踩着一双松糕鞋两步赶了上来,“你要这样,以后可别找师叔帮你办事了啊。”   我嘬了下牙‘花’子,拉着黄小妹的手转头看向她,讨好般的笑道:“师叔啊,换别人多少收点钱不算什么,可城隍这次下来跟我有关系,落在王燕她家,这钱我不可能要。”   心里还有些话没好意思说,我怕自己开了这个先河,做什么事儿都得大把收钱,自己的心可能很快就**了,咱以后也是堂子领导,作风得正派些。   “哟,那敢情是说你师叔贪财了?”夏宁一歪嘴,“办多大的事儿收多少钱,这是行业公认的,‘无财不养道’懂不懂,我累死累活帮你办事,一点油水都没有,你怎么想的?真当你师叔是大善人呢?”   我摊了摊手,“师叔,我也穷啊,但这钱真不能收,收了亏心。”   夏宁一翻眼,气道:“亏心算什么,亏钱才是正经的。”   沉默了一阵,我这边也是无言以对,心里对仙家的事情还在思考着,想摆正一下心态,可夏宁一开口就把我的思绪往她的立场上引,这会儿心里就‘乱’了。   掐了掐下巴,我转头看向夏宁,询问道:“师叔,你就没想过少挣点钱,多帮人办点事,说不定就能早点找对象结婚?”   夏宁手臂一抱,哼了一声,“你当我没试过?没用!”      第200章 师叔欲离,提点生活      医院走廊里,夏宁现身说法的告诉我这么做没有效果,还真是让人心寒,百般努力无法改变命运,干我们这一行的还真够不容易。-…-   随即,我和夏宁各自沉默一阵,便下了楼开车奔市里买些东西……   与黄小妹坐在车子后排时,多少有点尴尬,毕竟习惯了她以前的动物模样,冷不丁变成个一身活力又美若天仙的少‘女’,想着这就是自己的媳‘妇’,我以前那些亲亲嘴儿、搂搂抱抱什么的龌龊想法,竟然奇怪的一点都提不起来!   牵个手已经是我的极限,这会儿跟她紧挨在一起,被小妹搂着胳膊,又是在车子里的狭小空间内,自己的眼睛就像是对不准黄小妹的脸蛋,不时瞄瞄她的衣服,在看看她一对圆润的膝盖,还有小手和雪白的胳膊什么的,我这头连清嗓子吞唾沫的声都频繁响起,实在是有够紧张。   尤其是现在还没什么着急处理的事儿没法分心,我转头看了看坐在另一侧的卢巧芸,顿时在她对着我温婉的笑容中自惭形秽。   以前想着黄小妹化‘成’人形,就可以做些两个人可以做的事儿,现在得偿所愿了,我却悲催了……晚上回家就跟黄小妹亲嘴儿什么的是不是有些不尊重她?   要不要闲谈个恋爱什么的,喝个咖啡,看场电影,吹吹江风?   我们也算是人鬼恋,考虑的层面自然要多一些,首先我得把她当成个普通‘女’孩来看,哪怕自己还算不上真正地君子,也要装出一副伪君子的模样,凡事得绅士些,我们可以从零开始,要引导她和我自己一起进入热恋的男‘女’角‘色’……   想了‘乱’七八糟的事儿,一晃神的功夫,车子便停在市里的百货批发城,夏宁便叫上我去买烧纸和线香一干用品。   投入这些事情,我脑子也不‘乱’了,抓鬼用的葫芦、黄表纸、线香逐一购买。   这头的批发城东西齐全,周边的商场也都是平民价的生活用品,手放在身后,牵着黄小妹的手在拥挤的人流中穿梭,我也没想到第一次带媳‘妇’逛街买东西会是这种地方,转头看了看黄小妹,就见她对我莞尔一笑。   我们本是极为熟悉的,一个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这会儿,文艺点说,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啊,我还拉着“陌生”的她,拎着一兜子线香烧纸,换了别的情侣也不知道此情此景是个什么心情。   甩掉这些想法,我心里还有其他事情要盘算,夏宁要买的这些东西是跟鬼打‘交’道的,她说对付城隍需要去坟圈子,这事儿我能猜个七七八八,保不齐就是找和城隍生辰八字符合的墓地,用死人当城隍的替身。   这事儿不急,等我‘摸’清了夏宁的做法,自然有自己的主张。   而另一头,胡涧明立保家堂的事情也没几天了,那头我要去看看,胡涧明的能力比胡雪灵高出不少,而且还是个正派仙家,城隍的事情可以和他商量一下,说不定能解开我心头的一些疑‘惑’。   准备好夏宁所要的东西,我本以为这就可以回家休息,没曾想,将一干物品放进车里的后备箱,夏宁又带着我去了两条街外的大型商场,美名其曰给黄小妹买衣服。   一听这事儿,我暗道一声糟糕,黄小妹早说想要夏宁身上穿的那些名牌‘女’装,我以前答应下来,是因为有警方奖赏的十万块钱做保障,可我现在手头真是不富裕,夏宁张罗着她掏钱,这不明显要挤兑我么?   王燕家的事儿我一分钱没要,夏宁不高兴,这会儿要给我上眼‘药’?   抬手抹了一头的汗,夏宁之前说城隍的事儿时就讲了声今日仇今日报,回头这话就落在我的身上,拿她富裕的财资欺负我一个穷小子,正中软肋!   进了商场,我也没注意商场叫什么名字,一进去心里就提了起来,这商场里面还自带街道的,两侧清一‘色’带落地橱窗,咖啡店、简餐店比比皆是,往深了走,我一眼就看到gi的店,里面的光亮照的明晃,有贵‘妇’打扮般的两位‘女’士在里面购物。   这品牌是我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奢侈品之一,一件衣服下来就够我爸妈一个月工资的,看着前面的夏宁走过去没进‘门’,我真是捏了一把汗。   紧跟着里面就是lv、爱马仕什么的,好不容易上了电梯奔向商场四楼,我真是长长出了口气,事情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四楼是稍微普通的‘女’装,贵点的也就一千多块钱,夏宁到底是我师叔,没太想欺负我。   转身来到一家卖亚麻衣服的店,走进去随便看了看,衣服样式简单、轻便,价格都在四五百左右。   我转头看了看夏宁,便见她跟服务员说了两句,便自行挑选起来,我这头忙走过去。   夏宁翻了几件衣服,转头便拿了一件在黄小妹的身上比量了一下,转头对我笑道:“这是小妹能用到的衣服,平时穿的先从我那里挑两件就行。”   能用到的?   这事儿我就不懂了。   看着我一头雾水,夏宁解释道:“你家媳‘妇’是战斗型的,穿普通‘女’装碍手碍脚,就得用这种轻便的,以后还得‘弄’铠甲和兵器,事儿多着呢。”   她这边一说,黄小妹便笑了起来,拉着我贴上耳朵细声道:“夏宁对你真是够好了,连我的衣服都帮忙预备着,她是不是想做咱家大的啊?”   大的?什么大的?   我反应了一阵才明白黄小妹的意思,脸腾地红了,夏宁真不可能跟我有什么,要说有什么,夏宁可能越来越像姐姐了,帮我办事,帮小妹还有小鬼他们买衣服,照应着我在这边的生活,凡事提点一二,这份情,我心里有数。   “师叔,小妹衣服的钱我来掏吧,左右也贵不到哪里去。”这般说着,我走到夏宁旁边,一起给黄小妹挑衣服。   夏宁瞥了我一下,好心情的哼了一声,“你就吹吧,就你那点工资够干什么?刚才让你跟王燕她家要钱你开不了口,现在捉襟见肘了吧?   呐,你和你媳‘妇’以后居家过日子,用钱的地方多,师叔能帮你一把是一把。   还有,过阵子我就回家了,这都快一年没回去,手头的事儿牙了不少,往后来找你的机会少,你师傅又把你放养了,没个我这样的人帮你张罗日子,就你这样的,自己能把日子过明白么?”   手上一僵,心跳漏了一拍,我转头看向夏宁,就见她脸上摆出了温柔的笑容。   当初,夏宁刚过来时我是真心怕她查我岗,也担心自己的事情挨夏宁修理,可师叔她什么都没多说,还告诉我严思琪和岑佩的事情,让我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会儿,夏宁说办完城隍的事情就会离开,我心里则是浓浓的不舍。   “师叔,再多呆一阵子吧。”心头一片酸涩,我看向夏宁,“说不定,过一阵子彻底熟悉天眼的能力,我能看出你的问题呢。”   “到时候再说呗,怎么了,不舍得师叔?”夏宁一笑,转眼看了看我身边的黄小妹,又回望向我,“你们小两口现在这样,也差不多是自立‘门’户了,小妹长得好看,师叔也就不担心你有的没的。   师侄,‘色’耽误不了你,你又能把持‘财’,咱们这一行的两大考验都奈何不了你,以后就算是顺风顺水,师叔做不到你这样,其他人也少有能做到你这个地步的,你要是平时吃素,早晚要成佛得道。”   我摇摇头,“可别,我达不到那么高的境界。”   “也不一定,你师傅就是这么做的。”   说着,夏宁挑好了两套衣装要去结账,我这边忙跑过去付款,结果夏宁一拦我,神情也严肃起来,“你是领兵带队的,别以为没有‘花’销,想要把日子过好,让你媳‘妇’重塑真身,每走一步都要克服种种困难。   仙家战斗的装备不可或缺,这些衣服都算是身外之物,这么跟你说吧,上官手里的那把令剑便是实打实的真家伙,下面又没有铁匠铺,你说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我人一怔,夏宁便拍了拍我的后背,“仙家的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别的仙儿不用你管,可黄小妹却是你老婆,放以前都得跟你姓的,她的生活你得全权打理。你啊,有时候该争取的就得为自己争取,现在没立堂口,早作准备没有错。”   我楞在原地,转头看向黄小妹,就见她亭亭‘玉’立的站在身后,颇有耐心的看着我。   她应该知道夏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抿了抿嘴‘唇’,只好强装笑脸。   我得给小妹一个有担当的样子,不论她这之后要跟我说些什么,当老公的都得扛起责任。   傍晚,让身上陪我跑了大半天的三个胡家小辈回地眼那头,我这边则拉着黄小妹给岑佩那边送饭。   两人走在校园外的街道上,步履很慢。   我们不太像两口子,牵着手并肩而行,有一丝暖味,像是相处了多年的青梅竹马。   我转头看向她,黄小妹带着笑容,没有了最开始的腼腆,大大方方的跟我说了她的事情。   “岑佩那里我还会去,捋顺她的奇经八脉是早晚要做的事情,在堂口里,也是我们黄家人马来办这个事,至于我,张伟。”她停下脚步,“我现在有地仙的道行,能够感觉到很多变化,一般的仙儿都不是我的对手了……”      第二百零一章 三灾六难,保家立堂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我现在……”   身边,黄小妹目‘露’沉思,被我牵着的手微微捏紧了些,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我便笑了一下,“有一万年的道行了,对吧?”   黄小妹吃惊,一双清丽的目光似乎有些摇晃,“你怎么会知道,天眼看出来的?”   “看不出来,丁思菲说的,你知道她藏着掖着的事儿可不少。她告诉我,地仙级别,一万年道行是基础要求,像咱们碰到的那些个地仙都该有这个实力。”说着,我拉她前行,“小妹继续说你的事。”   “哦,好好……”黄小妹晃悠了一下身子,一头乌发整体化的摇摆了一阵,模样有点萌,随即笑眯起了眼睛,“这事儿我也是没想到,一万年的道行跨度太大,要不是亲身体会也很难想象这种事。   而且,这就像自己的一次蜕变一样,我现在有很多念头,想要香火供奉,知道该怎么修炼,很多东西都是本能驱使,我自己也有意愿希望有人立堂供我,去攒功德。”   我讶异了一下,黄小妹的意思是她化‘成’人形后,就跟开窍了一样!   正巧,这么多年我对仙家的很多问题也是模棱两可,正好让她解释一下。   “张伟,我们动物仙修到高层次,应该就是修人,你看我这么多年了,认识的字真的不多,阿拉伯数字也是你教了我好长时间才学会的,就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也比我学的快,这就是动物和人的差别,动物可不如人。   我走到地仙这个地步,能感觉到自己和人的差别,想要跨过和人的差距,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我现在能感觉到上天在我身上落了很多考验,这种考验可能会威胁我的‘性’命。所以,我必须要增加自己的道行,行善做好事积累功德,否则,就会被上天抹杀,重新轮回,从头再来。”   说着。黄小妹抬起胳膊,垂下眼睛说道:“这些考验就在我的身上,就跟在身上套了好几件衣服似的,压得慌,恐怕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松上一口气了。”   我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她,“三灾六难?”   黄小妹听后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所谓三灾六难,这是仙家在修炼过程中必要经历的考验,分为天、地、人三灾,金、木、水、火、土、魔六难。   三灾六难的事情,大多数弟马都清楚。在自家的仙儿有灾难时,便需要出马弟子组织堂口的其他仙家进行搭救。   这里面,金木水火土魔六难中,分为刀伤、木柴或树枝的压伤和刮伤、水淹、火烧、地震土埋、修炼心魔。   天地人三灾中,地劫是常规考试,就像小鬼以前三年历一劫差不多,有雷法降下,‘挺’不住的视为不合格。轻者雷诛废道从头再来,重者直接烟消云散。   **是考验仙家和弟马的配合程度,从最开始的仙磨人到出马立堂,仙家和弟马若是有心往一处使劲积极工作,此祸可免,如若不是,就会堂口动‘乱’分崩离析。仙家无处所依。   而三灾中最难渡过的就是天劫了,也称闯天关,算是仙家的终极考核,也是成为上方仙的必经关隘。需要到上面的机构进行考试,九死一生。   黄小妹能感觉到她身上的三灾六难降临,这就算是开始了正统仙家的修行之路,而我这头也恍然察觉,不知不觉和小妹生活了这么多年,安然平静的日子已经是过去式,如夏宁所说,我要开始为自己的媳‘妇’谋划今后的生活。   “想要渡过这些劫难,我们倒是有些情况可以避免。”掐着下巴,我看向黄小妹,“你只有元神之体,不必考虑五行劫难,这些都是针对真身的,而闯天关的事情又太遥远,修炼方面只要不急功近利,心魔就不会衍生。   倒是地劫……”   “我也是担心这个,以前没想过这种事,也没想到这么快就降临在自己身上了,感觉上今年就会有地劫,最晚也要年末,身上的压力不小呢,一万年的道行,应该能渡过去吧。”   黄小妹一低头,用手指卷着秀发叹了口气,“原来爹和娘让我在立堂以后再努力化‘成’人形是有说道的,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没碰过地劫这种事啊。”   我沉默,亦从黄小妹的身上,大体认定了部分仙家所作所为的缘由。   修炼一路不仅漫长,而且危险重重,想要渡过各种劫难,出马仙堂的体系便是集合众仙家的能力共渡难关,积累功德固然重要,但保证自身生存才是最根本的前提条件。   以前的我并没有把三灾六难看的有多重要,可事情发生在黄小妹的身上,这就是自家的事情,站在一家之主的立场上,我势必要为她多做准备……   留给我们小两口慢慢培养感情的时间真心不多,小妹晚上还要去岑佩身上窜奇经八脉,而她们一人一仙在一起也十分不易。   岑佩晚上睡不稳当,晚上一两点钟还要起夜去冲澡,睡衣是一宿换两件的。   小妹有了地仙的道行后再给岑佩理清脉络,岑佩身上有明显感应,‘胸’闷,浑身发汗,有时候睡着了还会喘不上气,直接把自己憋醒,没出两天便熬出了深深的黑眼圈,但她没叫过苦。   岑佩信任我不假,但信任到黄小妹这么久****给她带来辛苦,而不产生怀疑,还真是普通人做不到的。这毕竟不是什么科学的医疗手段,而且又是为仙家们牟利,小妹在她身上具体做什么岑佩又不清楚,委实让人无法忽视岑佩这份坚持……   待到慕家立保家堂的日子,我带着黄小妹与慕婉,杨莲香带着堂口的仙家一同乘坐慕家安排的车,一路开往外市县的一家农庄附近。   等到了地方,我也是大开眼界,这边的县城类似于江南水乡,小巷蜿蜒,清一‘色’的白墙高筑,内有青瓦青砖两三层的小楼,一户挨着一户。   脚下一片平整石板路,道路一侧还有河道,从一旁向下的楼梯下去,有个类似于码头的石造平台,有不少‘妇’人在下面洗菜洗衣服,一派淳朴风景。   打眼扫量,拱桥跨河,凉亭靠岸,远处青山做背景,云雾在山前浅浅飘渺,美不胜收。   这种地方在东北可是没有,我一时兴起,忍不住用手机拍照片。   我们这一行要去的是慕家的宗祠,听慕婉的父亲说,这里原来就是个农村,种水稻、养鱼和蟹子,因为沿海的关系是盐碱地,祖祖辈辈真是苦穷了。   后来村子后面的大青山被有钱人相中,说风水好,就当了坟地,村里家家户户因为这分了不少钱,日子才一点点好转起来,往后,家里的老人去世后都往山上埋,可能真是风水起了作用,村里出去打工做买卖的都挣了钱,家乡也一点点建了起来,学校医院什么都齐全。   “先生,我们这儿没工厂,也不是什么旅游景点,但还是升了县城,这村里有钱人多啊,我们慕家也只是排上前五,是个好地方。”   跟着慕婉父亲慕广昱一路走来,听着他的介绍,我心里也是有数的,当年胡涧明被慕家先祖搭救,他的真身就落脚在大青山上,算是在这边落了根,除去每年灵体飞渡回东北长白山看看亲友,胡涧明便在这山中为生。   仙家真身也需要进食,看来这大青山应该是个风水宝地,想必其中物产丰富。   “叔,咱家的保家仙就在这山里生活,以后要是有人进山打猎或采伐树木,一定要阻拦着,保家仙平平安安的,家里才平安。”   这般说着,我心头也是赞叹,动物仙家有了道行,真身就会存的长久,像是胡涧明和胡雪灵这样的仙儿肯定是地仙级别了,按照正常算法,他的真身就存在了千年,往少了说,百年也是有的,这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生命奇迹,人类的未知领域还多得很呢。   慕广昱应了我的话,合着家里的人一路来到慕家宗祠,宗祠的大院‘门’口有两个石狮子,半人多高,个儿大,我这边没什么感觉,黄小妹和杨莲香的仙家们则要绕开进入。   石狮自古就是威严与祥瑞的象征,旁人看着这就是家‘门’前的摆设,是个样子,殊不知这东西真的有些作用,石狮一公一母,公的踩绣球,母的踩狮崽儿,寓意家庭幸福和睦,这三口之家的石狮子摆在‘门’外,又与虎一样同为百兽之王,是极好的风水摆件,气场极强!   有看‘门’的石狮在,寻常鬼类都无法从正‘门’入内。   但话说回来,这东西厉害归厉害,但自家的老祖宗也无法入‘门’了,慕家的祠堂外的这个布置,倒是起了反作用,内部的祠堂无法供奉祖先。   好在杨莲香那头走‘阴’的仙家查过,慕家祖上都轮回了,这事儿说出来也就没什么必要。   正‘欲’进‘门’,位于我眼角一侧,由远及近的飞来三道身影,为首胖成团团模样的正是胡涧明,穿着一身白‘色’布袍,老远的便对我笑了起来。   他来的方向应该是从大青山山脚绕过来的,眼前白光一闪,胡涧明喜气洋洋的在我面前站定,“两位弟马可算来了,今天是大喜日子,长白山那头要来我不少亲朋,带了野山参和一些野浆果,堂子立完了,两位弟马可别忘了带回去,这可都是家里的土产。”…      第二百零二章 传统与革新(上)      保家堂要晚上立,夜深人静,办事也安稳,除此之外,胡涧明虽说是个正派仙家,但谁还没个冤亲债主,立堂时有人来阻碍是必须要挡下的,杨莲香这边堂口的仙家众多,到了吉时就会来保护这边的保家堂口…   而我们没想到的是,胡涧明他自己的一方势力也是不小,竟有长白山来的仙家大老远前来帮忙,那头的仙儿可不简单,道行高,放在东北也是顶尖的人物,这回可是要真正开了眼界。   转头让慕家人找来红布将两个石狮子盖上,方便仙家进‘门’,我站在‘门’口观望,胡涧明带来的另外两个仙家也随即赶到,都是中年男子,听胡涧明介绍说是本地的清风,是这个小镇里另外两户的老祖宗,跟他一块儿住在山里,道行不高,想要跟胡涧明学艺。   一听这个,我便多了个心眼儿,引着胡涧明走到一旁,“仙家,问个事儿,大青山里葬的人都立碑了么?”   胡涧明咧嘴一笑,“弟马想收鬼仙?呵,这头可都是道行差的,要他们干啥?”   “我手头有件麻烦事需要早作准备,想找一个生辰八字能对得上的空巢老坟。”   我这边话音刚落,胡涧明便掐指一算,猛地睁大了眼睛,“弟马可是想给人找个替身?”   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一下子就算出这个事儿了。   “弟马,山上老坟多,咱先不说能不能对上生辰八字,拿空巢老坟糊‘弄’鬼,麻烦大着呢,到时候你不怕对方报复你啊?”   “这么说,仙家对这事儿‘门’清了?”我脸上一喜,夏宁说不让我管城隍的事情,要怎么做都是她张罗,不告诉我其中的关键。我心里真是没底,随即看向胡涧明,“您跟我说说这里面的‘门’道。”   胡涧明一愣,怪异的看了看我,“敢情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啊?”   我尴尬一笑,笑眯眯的抿着嘴‘唇’等他下文,可等到胡涧明说明情况后。我发觉他并没有算到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而是站在常规的童子命角度,跟我说了说替身和老坟的事情。   他说有童子命的人,是生是死都是有定数的,要么走‘阴’买寿帮其打灾,要么就‘弄’替身。而在替身当中,有活人、纸人、草人等等,这里面还有一个,就是死人坟墓,而且必须是轮回走了的死人墓‘穴’才行。   童子命阳寿结束的一刻,命魂离体就会有人来接,这一般都是城隍或土地派鬼兵鬼将来执行任务。而我们出马弟子帮人还替身时,只要不是最严格的童子命,来执行任务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儿算是有灵活度。   可要是最严格的童子命,要么‘交’给他们生辰八字都对应的人命拿回去勉强‘交’差,要么,就得用死人墓‘穴’对应了童子命的生辰八字,上表文。把他们引过来,跟他们干架,干服他们,打怕他们,打的整个城隍系统都抬不起头,这事儿就算拿下了,以后帮着给童子命的人挡挡灾就行。   “张伟啊。你知道,‘阴’司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对了,你这是帮谁还替身啊。跟衙‘门’口的家伙起冲突太不明智,说实在的,谁也没孙大圣的本事到‘阴’司衙‘门’口闹去。”   听着胡涧明三言两语转到《西游记》的情节上,我也是苦笑了一番,我这边可是比他想的复杂多了,我不是帮谁还替身,而是挡着城隍下来。   不过,有胡涧明帮忙解释,我这儿多少对夏宁的做法有了个大概了解。   这事儿不复杂,到了九月初九,用表文把城隍引下来,连带着他和他身边的鬼兵鬼将一并干倒就行。   夏宁有信心拿下这个事情,又特意来这边找我,想必蔺师傅应该知道一二,师傅他能给上面递条子,身后的背景可想而知,夏宁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的担心或许有些多余了,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而且我也有些别的想法。   心里有了这个数,我请胡涧明帮忙留意一下这边的老坟,看看那个故去的人能对上我要的生辰八字,要是大青山没有,我就回市里上公墓那儿去找。   得了生辰八字的胡涧明少不了要掐指算算这是怎么回事,可不论怎么算,那对小眼睛上的墨眉就是不展,我估‘摸’他是没算出怎么回事。   说起来,我这头也是有些抹不开面子给师傅去个电话,觉得问这问那的显得不稳重,随即将胡涧明和他刚手的两个徒弟送进慕家祠堂,我走在人后,在心头问丁思菲。   “菲姐,你看我这边都了解差不多了,你是不是在帮着透点信息,我师叔她能搞定城隍?”   沉默良久,我心头传来一道打哈欠的声音,丁思菲懒洋洋的说道:“你也别把我当成万事通,你师叔就是个普通的‘阴’阳先生,仗着有‘药’王‘门’生的底子比别人厉害点罢了,这丫头一身功德量不低,以前肯定一‘门’心思给人治病来着,你的天眼应该能看到些吧?”   呃……倒是能看到一些,可也看不仔细,好像是她爷爷辈儿的一个老人和她父亲一起教的医术,而夏宁能成为‘阴’阳先生,应该是祖辈传下来的命运,直接落在她身上了,就跟我们出马弟子有祖上的堂口传给后代似的。   沉默半响,丁思菲又道:“仙家能借着功德修炼,逢凶化吉,但不论是仙家还是你们出马弟子眼里,功德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这玩意就是个数据,顶天就是提升走路捡到钱的概率,远不如道行高低来的实在。   你们‘药’王‘门’生赚功德容易,又‘精’通‘阴’阳事务,要这些功德干什么?难道为了下辈子轮回投个好人家?   你不妨多研究研究你师叔的事儿,她这丫头很可能钻牛角尖了,研究出了个使用功德的法子。”   我心头一愣,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垂下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夏宁确实有套理论,说我们‘药’王‘门’生身上有多少功德,这双手就能办多大的事儿,在很多方面,自身的功德对制作辟邪物品时也有加持效果。   这在以前,我主要还是把功德当成一种个人业绩,包括到了现在,也觉得这东西的消耗或积累都是数据的变化,但前后联系一下,夏宁要灭了城隍,莫非要消耗自身功德放什么大招不成?   不对吧,当初对付邪神时,六丁‘玉’‘女’神将和天龙护法也借用我身上的功德,他们是上方仙级别以上的,做出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我不认可也没办法,但这事儿放在夏宁身上,可能么?   别说是她,就连我这样有道缘的还学不了道术呢,手里的虎威印最实在,可到头来还不就是只能让我用,却什么也学不了,世上哪有那么多玄乎的事儿。   更何况,前些日子和夏宁一起去买东西,抓鬼用的葫芦可不少,这都是常规用品。   凡事讲规矩,按章办事,这是我们出马弟子最正规的做法,超出这个范围就是歪‘门’邪道了,难道说……   猛地吞了口唾沫,脑子里一片嗡鸣,转眼就听丁思菲在心头笑了一声,“算你不傻,这回知道你师叔是怎么回事了吧?仙走邪路是为妖仙,人走偏‘门’就是妖人,她为什么找不到对象结婚,就是这个理儿!”   诶我去,听她的话,我这心里都泛疼,阵痛不断,“菲姐,为、为什么不早说啊?”   “哟,我早说你信么?夏宁那丫头行的端坐的直,谁见了不夸?   可惜啊,她是‘阴’阳先生,跟你们这类人是一样的,心里有什么孽障都得反映在报应上。   想用功德换能力,搭个脉就能查到所有事儿,那可是道行极高仙家手段,没到那个级别,想蚂蚁扛大象,这不是笑话么?   张伟,你也别心疼,等你师叔帮你办完了城隍的事儿,她自己就悟了,还有你自己,也得想想你自己是个什么问题,多了我就不教了,说多了你反倒悟不透。”   丁思菲的话让我如遭雷击,脑海里轰隆一声,险些完全失神,直感觉自己陷进了一个旋窝,下半身被扭曲的拽进了地里,就差个还没回过神的脑袋‘露’在外面。   夏宁用功德增幅自己的能力,画符也好,带着我奎老头的妖仙堂口打架也罢,一双手无往不利,如果按照丁思菲传达给我的意思,夏宁的这个状态就是滥用功德,所以遭了报应。   可丁思菲的话未免太严苛了吧,什么叫滥用功德加持自己的能力,只要不是害人,难道就一定是走上歪路了?   我们这些做基层工作的又不是要修仙,有点应付事情的招法,简化办事流程就给报应,不让夏宁找对象结婚,咋的?见不得人能耐大,办事儿利索啊?   抱着手臂想了一阵,我估计蔺师傅他应该知道夏宁的问题,以前没告诉她,那是夏宁还年轻,这会儿上岁数了,该结婚了,怎么着也得跟她通个气儿,指点指点。   随即掏出电话,这回抹不开面子也得硬着头皮问问师傅了,光凭丁思菲一家之言恐怕还不够理解这其中的‘门’道……      第203章 传统与革新(下)      估算着时间,现在是头午的十点半,师傅那头也该处理完市里的病人了,电话打过去,很快便接通了。-…-   最近事情多,跟师傅联系的极少,我举着电话张了张嘴,冒了点汗,“师傅,我想您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便传来师傅温和的笑声,“这才出去多久,怎么,学校的生活不适应?”   “不是,呃……我师叔来了。”   长叹了口气,跟师傅还客套什么啊,搓了把脸,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师傅那头便应了两声。   “张伟,你师叔确实是这个情况,她从小聪明伶俐,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但办事牢靠,有主见,出现这种情况只是生不逢时罢了……”   师傅在电话里缓缓说着,那种平静舒缓的声音传来,我感觉好像又回到家乡的师傅家中,看着师傅他坐在桌子后的藤椅上,慢慢的为我答疑解‘惑’。   这种感觉萦绕在心头时,我的心情也渐渐平稳,师傅是那种看透一切,却又平和自然的人,一言一语对我来说都影响颇深。   靠着慕家宗祠外的院墙,望着里面忙忙碌碌的慕家人,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蔺师傅告诉我,发生在夏宁身上的事情是一种无奈,与善恶无关。   在整个仙家体系里,仙家与人类一样有着历史与变革,而我们所处的时代,正是仙家体系的一个过渡期,也是仙家体系的**与整风肃纪并存的时期。   远古,邪神林立,人类茹‘毛’饮血,部落中的萨满灵媒是最早接触‘阴’阳事务的人,那时候无所谓正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人来管。   直到神农、蚩尤、华胥、轩辕的出现,才算是炎黄子孙的真正先祖,传授农耕与教化,礼仪与廉耻,而到了《周易》出世,人们才能渐渐认清自己,知道善与恶。   蔺师傅说,仙家体系也是随着人类的进程在逐渐改变的,佛道儒的文化普及让整个仙家体系都上升到了一个很高的层次,而以修道和修佛两方面的仙家崭‘露’头角,晋升到更高层次后,下属的整个体系也随之变迁,有了传统,有了‘阴’司,有了上面的组织机构,有了我们这种人身上的条条框框。   “你师叔用功德加持自身能力,她所作所为一切从善并无过错,但她另辟蹊径,这种做法就却是现有体系所不认可的。   人一辈子是修行,讲究平静祥和,仙的一辈子修行,与我们也是一样。   走茹‘毛’饮血的妖仙路子被是为不正当,要打击,你师叔走捷径,直接用自身功德办事,也被视为投机取巧。   人人都可以修行,但想要修炼,只能按照现有的体系,走佛、道两家,清心寡‘欲’,讲究无为自然,大彻大悟,方能被体系所认可。   你师叔能搭脉查事,这并非咱们‘药’王‘门’生一脉的固有传承,她是自行修炼出了类似神通的能力,这与夏宁了解大量‘阴’阳事务有关系,开辟了一种新的认知,放在古代,这就算是开宗立派了,发展前景不可小觑……”   师傅说了这么多,实际上是将发生在夏宁身上的问题更清晰化的解释给我听。   左右寻思了一阵,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师傅,您的意思是,我师叔她会修炼?”   师傅那头沉默了一阵,“她确实有这个天赋,年轻时积累的功德多,对‘阴’阳事务了解的多,自然而然看出了些‘门’道。张伟,你师叔会画符,且画符的能力不比仙家差,她甚至能创造新的符类品种。”   一语落下,我心头一震。   符之一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各种图形对应不同的作用,排列好了可以通灵,只要有人教,人人可学,而从本质上来讲,黄符基础是表文,上表天地祈求帮助,类似于表文的简化形式,但使用起来,又超出了表文递给‘阴’司和上面组织机构提供帮助的效用。   可以说,黄符的存在,是人与另一个世界沟通的媒介,是道家祖师研究出的一种逆天神通,发展到后期普及开来,反倒被当的稀松平常了,如同一‘门’学科。   但夏宁能创新画符,则不可同日而语。   以五雷符为例,使用黄符时,可以直接调用雷法给使用者‘操’控一二,这是五雷符的画法有一些固定的东西在里面,不论是镇宅还是护身,这都是以五行雷法或五方雷法为基础的。   站在仙家们的立场,对这种东西的认知差不多就是军人对枪支弹‘药’的认知,大多数道行高的仙儿都能够大体看出五雷符有什么来路,有多大的威力,该怎么防范,是逃避还是正面冲突,这都有依据可以查。   但如果对上新的黄符种类就有些可怕了,夏宁要是有这种能力的话,对普通如枪支弹‘药’类型的黄符另行创新,搞成没见过的生化武器或高科技武器的样式,那就是掌握了一种可怕的新型武装力量。   再加上她不学佛不修道,搞出高新玩意儿又没有审批机构认可,整个仙家体系就容不下她,等于是认为夏宁非法持有大杀伤型武器,被当成了恐怖分子。   随即,将自己的想法和一些疑‘惑’的地方和蔺师傅说了说,师傅他便认同我的想法,“这次让你师叔去帮你解决问题,实际上就和破财消灾一样,她需要消耗掉身上所有功德,放弃身上的所有能力重新来过,按部就班的走前人的老路,以后才能顺当。   张伟,还有什么疑问么?”   师傅的话平静淡然,好似这个事情就该这么办了,我愣怔了一瞬,习惯‘性’的听从了师傅的吩咐,随即又和师傅聊了一阵。   但心里终究还是挣扎了一番的,毕竟如师傅所说,夏宁身上的事情是时代因素导致的不认可,这里面有太多的无奈。   说起来,就连在道家发展的历程当中,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就像道兵术被视为禁术,也有差不多的缘由在里面,这‘门’道术我记不得是哪位道家天师发明的,但传说中好像是在当时那个年头叱咤风云了一阵。   后来道家逐渐转型,主攻哲学层面道家弟子渐渐显‘露’头角,道术方面的研究也就落了下乘,尤其是丘处机那一代的道士,道家融合了儒家的思想,出了新的一批圣贤,加之佛教对古人的影响,先人们的脚步便朝着理‘性’与个人思想境界提升层面迈去,这才有了后世逐步完善的国人思想。   这般说来,蔺师傅让夏宁过来处理城隍的事情在大体观念上没有任何问题,遗留在我心里的小疙瘩,只是对夏宁个人感情上的同情。   出马弟子修行也修心,但也不是非得修出个成佛得道的境界来,谁还每个儿‘女’情长了?   和师傅聊了许久,挂掉电话,我长出了一口气。   夏宁现在的问题,丁思菲其实早已经帮我点明了,只是我当时还无法相信。   师叔她缺乏个人思想境界支撑一身本事,这就像当下的现代人急功近利而忘了自我休养一样,普通人对自己的生活怎么看,我们整个系统不干涉,可想从事我们这一行,那便是因果有报,凡事得按规矩来办。   都说我们这一类人身上的五弊三缺可以避免,但其中的努力还真不是完成个人任务积累功德这么简单。   而夏宁独自来处理城隍的事情,想必早已经有心里准备,得失她心里清楚。   所以,我这边终究是无能为力了?   思想境界不够可以学啊,修道学佛都是不错的借鉴,师叔干嘛不在这方面努把力?既然她比他人有超前意识,能用掌握用功德办事的法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在‘阴’阳之事的层面,她得掌握了多少知识面……   莫非,她学的是周易?   心绪中突然打开了一个关节,我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种说法来解释确实可行,因为国人现有的知识体系里,周易是最玄妙的学问,包括道家在内,所有的理论基础也是源于周易,‘阴’阳五行八卦皆来自周易,这东西没有过多的哲学思想,只要从里面研究出来点东西,对人来说是相当受用的。   周易最明显的作用就是卜卦,揭示人生活中的问题,夏宁从来不掐算,凭什么搭脉查事就能发现事主的问题?   按照蔺师傅说的,体系的体制内讲究修道学佛,但我所碰到有些道行的仙家,无不会掐算这一手,这可不是道家或佛家的玩意。   这思路慢慢打开,我猛地一拍大‘腿’,什么道家佛家思想,这些玩意都是虚的啊,追根究底,整个仙家的体系里,学佛修道不就是站队问题么!   我靠,之前怎么就糊涂了呢,我们下面做基层工作得向组织靠拢。   上面的机构老早让修道学佛的仙儿给把持了,我们还想在这里面‘混’,那就得服从组织分配积极表态啊!只要这么做,学易经没问题,走后‘门’也可行,但必须摆正思想态度。   就像我自己,先前有地藏菩萨给的广善普渡目,后有道家的虎威印,这就是组织上的认可,会酒吹,又能‘弄’来道兵,这都是上面和下面机构给的能耐。   蔺师傅不说这个事,丁思菲又说要夏宁去悟,保不齐就是要她别再往歪了走,光自己琢磨能耐是行不通的,脱离组织就是作茧自缚。      第204章 长白众仙      想到这个层面,我又想起蔺师傅在电话里跟我说的事儿,现在的仙家体系是**与整风肃纪共存的时期,这大体形式上肯定有不如人意的地方。   说起来,像我我这种待业人员,只是整个体系边角中的边缘,没什么特权,除非出马立堂,有仙家们一同帮衬着,很多事情才能一点点活动开。   哪怕是出马立堂,也必须得争番,只有带番号的堂子才算体制内的正规单位,上传下达和其他部‘门’有了沟通,了解各部‘门’的指导思想,自己这头才能防患于未然。   而夏宁的事情我则需要再好好想想,毕竟蔺师傅能给上面递条子,能力大,他要是帮夏宁,根本用不着我在这里想招儿……   中午在慕家吃过饭,我和杨莲香便开始准备立慕家的保家堂口,准备的东西也不多,在慕家祠堂旁边准备了个小杂物间,摆上供桌,铺上黄布,放上香炉。   除此之外,“五‘花’八‘门’”和“三幡”是早就带来的,放在这里虽然已经没大作用了,当红黄黑三面灵幡展开,多少是个意思,撑撑场面。真正的手续早已经由杨莲香的仙家到下面办了个齐全,只等着宾客上‘门’共等吉时。   摆上一干贡品鲜果,瓜子‘花’生什么的也有,奉上三杯清水留给来客饮用,也没让慕家人留在这边,我、杨莲香还有众仙家们聊天话家常。   “这位可是弟马的护身报马?长得真水灵,本事也不小啊,这一身道行实打实的给劲儿!”   胡涧明看到我领着黄小妹的时候,真是吃了一惊,走上前来左右打量,他应该知道慕婉是我的道兵,却没想到我这个没立堂的弟马还有个地仙陪同着。   我也没点出黄小妹是我媳‘妇’的事情,当即询问他如何给小妹‘弄’铠甲和兵刃。   胡涧明咳嗽了一声,站在屋里直挠头,“这东西也不是谁都能套‘弄’到的,道行高的能直接变出来,可那就是摆摆样子,真正能拿在手里的都是宝贝,要想简单整点儿的,修道的仙儿给‘弄’把桃木剑烧过去,修佛的就烧佛珠木鱼啥的。   要说这东西也不是你们弟马来‘弄’,我们仙家游走四海,见着好东西,自己就捣鼓了,你们普通人见不着,甭‘操’心了。”   我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不一会儿,杨莲香带来的仙儿齐齐一动,胡雪灵更是走到我们这里,笑盈盈的对胡涧明说道:“仙家,应该是您朋友来了吧?”   胡涧明嘿嘿一笑,“是我三舅妈,她‘性’子急,肯定是先带我哥我嫂子来了。”   众人出‘门’迎接,眼见着一条火红的大狐狸带着两条大白狐狸一阵风似的从远处跑过巷口,还没等我们迎向正‘门’,那半人高的大红狐狸一闪,化作一名年长美‘妇’,身后的两条白狐狸也闪成一对中年夫‘妇’的形象。   胡仙形象俊美,光看三人的外貌是判断不出年龄和辈分的,只能从对方走路前后看地位高低。   为首的年长美‘妇’一脸笑容,走上前来便捧住胡涧明的手,好一阵嘘寒问暖,而另一头,胡涧明也将我们引荐了一下,他三舅妈转头便对我好一阵感谢,说胡涧明的父母专注修行,不理会俗世,家里的亲戚中她就算是代表了,估计晚上还得来些亲戚,到时候也介绍给我们认识。   毕竟我和杨莲香帮着给胡涧明立了保家堂,以后就算是朋友了,这事儿不仅是我,杨莲香也‘激’动非常,对方可东北长白山那头来的仙儿,不仅是老前辈,而且在业界摆出名头都能震慑一方宵小。   这头将人刚迎进去,紧跟着又有人来,都是零星的单走一趟,迎了一个地仙级的常仙和一个胡涧明同宗的小辈儿胡仙,后面赶来了一位罕见的虎仙,叫做王啸山。   国内的野生老虎都难见到,就更别说虎仙了,我们着实吃惊不小。   王啸山和胡涧明算是旧相识,以前都住在长白山附近的,关系不算多亲,但到底是邻居。   虎仙生的高壮,当真虎背熊腰,要是光着膀子走在大街上,一般人都不敢和他对视,那一对虎目,相当有威慑感,典型的东北大汉。   也不知怎么,王啸山和我似乎有点一见如故,拉着我单独唠嗑,连带着一旁的黄小妹也是笑脸相迎,相聊中,王啸山在我身上闻了闻,脸上便笑了起来,瓮声瓮气的说道:“香童是‘药’王‘门’生?”   能看出我这一层身份的仙儿可不多,我惊讶的转头看他,王啸山便笑了起来,“我们虎仙也供‘药’王老爷。”   回味王啸山的话,我恍然中想起,祖师爷孙真人的坐骑不就是老虎么,王啸山这么说,那我们就算一家人了?   来到立堂用的屋子,仙家们便在贡品里抓东西吃,那场面就跟自助餐聚会似的,贡品一样不少,可仙家们在里面一捞,手上就能带点吃的出来,唠到口干舌燥,还会在供台上拿一杯水喝。   想当初,我和王建军犒劳那些抓日本冤魂的鬼兵鬼将时也是这个场景,但那时候,我们跟当兵的也没法多说话,这会儿碰上仙家们吃东西唠家常,算是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仙家们的日常生活。   而仙家们聊的话题也有些意思,都是谈族里小辈们修炼进度如何,谁家孩子结婚了,又有谁家夫妻不和的话题,就跟普通人聚会时一模一样,竟是侃八卦。   宾客隔三差五来一个,到了傍晚,胡涧明的亲戚朋友陆续赶到,其中不乏我所没见识过的仙家种类鹰仙。   鹰仙胳膊特别长,稍稍放低点身子,手都快能碰到膝盖了,他人一来,我立刻响起《三国演义》里的人物刘备。   鹰仙的辈分有点低,看模样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小伙,也不进‘门’,就在‘门’外守着,我看到胡涧明亲自给他拿吃的,小伙子双手接过来,低着头好一顿感谢。   仙家们质朴,和我这些日子碰到的仙家不太一样,没见到哪个摆架子冷若冰霜的,有时候谈事时也掐指算算,基本上都是胡仙掐算快,算的也准,将事情跟大家一说,有的仙儿点头,有点仙儿则恍然大悟一般。   这种场面是我和杨莲香都没见识过的,胡雪灵和一众仙家也搭不上话,有时候碰上同族的仙儿,也只能是点头微笑一下,稍稍热络一阵才能聊到一起去。   敢情这场面就是红白喜事时酒桌上的情景,是个‘交’际场合,只要抹得开面子,能认识不少朋友。   我这头和王啸山聊得近乎,王啸山也暗中点拨了我一下,“胡涧明这一助仙了不得啊,祖辈里有修上去的,长白山上面不敢说,山脚下,说句话都能让其他仙儿抖三抖的,香童和他认识了,别的不说,山里的好‘药’材能求来不少。   而且,香童又是‘药’王爷一脉,想要给自己炼丹啥的,少不了多认识这样的仙家。”   王啸山这么一说,我倒是一愣。   “炼丹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说是有些仙家修炼金丹什么的,可以增加道行,这事儿是真的么?”   王啸山哈哈一笑,“这还有假了?不少仙儿都会这本事,我们管那不叫金丹,叫内丹,当然也有不练这东西的,只要是正统修炼法子,咋‘弄’都行,有的练得好,修炼就快。   再有啊,咱说的炼丹跟内丹不是一回事,香童可别‘弄’‘混’了,你要不会炼丹就算了,瞎整那东西再炸了炉子,再把自己当爆米‘花’崩了。”   我也是笑了一阵,王啸山说话时一嘴的东北味,听着特近乎,随即说道:“对了,像那些古代的道士炼丹,真有作用么,我估计长生不老有点扯了,但治个病应该有效果吧?”   王啸山听后,咧着笑脸点点头,却不再说下去了。   看他这模样我还真有点好奇,他这不说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难到说……我的想法幼稚了?莫非这炼丹真的有什么神奇功效不成?   转过头来,王啸山有点兴趣缺缺,说要吃点东西,迈着步子取了吃食,便和另一个仙儿聊了起来。   “张伟,呵,看到那王啸山什么德行了吧?”   一道低低的声音传来,胡涧明不知何时与我擦肩而过,背对着我站到我的身边。   我咳嗽了一声,寻思了一阵才明白胡涧明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那虎仙看我懂得少,觉得跟我聊下去没什么意思,就走了呗。   胡涧明一歪脸,从后面对我低声说道:“甭在意那种家伙,以前跟我做邻居我就没瞧得上他,懂点东西就藏着掖着,凡事说话就说一半儿,什么玩意儿啊!今儿我立堂子,张伟你可多担待啊,你家那黄仙儿这一身道行,揍他两个都够了,完事咋收拾他都行。”   立完堂子人家早跑了,还收拾什么啊?   再说了,王啸山这种仙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合不来,聊不到一起去,就拉倒呗,哪有因为这个由头就跟人动手的道理。   转过头,我笑眯着眼睛瞄了瞄胡涧明,揶揄的看了看他,“仙家,咱俩还用说这些虚的啊?”   胡涧明一搓手,讪笑道:“我又不瞎,弟马把小婉招过去当道兵,放眼全国也没几个有这本事的,要收王啸山他不跟玩似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那么厉害,我还不了解里面的‘门’道呢。”   “你不了解,我爸知道啊,老爷子他就是修道的。”胡涧明左右看了看,凑过来低声道:“你知道我舅妈为啥带着家里人来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家就我一个给人保家的,修炼慢,保家堂的事儿,我姊妹兄弟来看看就行了,不可能劳烦长辈的……”      第205章 请神调,调深情      胡涧明说的鬼鬼祟祟,一对小眼睛透出意味深长的目光,见到周围没人注意这里,还对我挑了挑眉,好似他那一席话有着多么了不得的点睛之用…   我这边寻思了一阵,笑着抬手刮了刮鼻梁,还别说,心里真有点小优越。   道兵的事儿很玄乎,在别人眼里自然也不普通,只是我没想到胡涧明的父亲是修道的仙儿,想必胡涧明前些日子回东北跟家里通气儿,他家老爷子因为我身上的问题多了个心眼儿,这才有了胡涧明这一番话。   类似的情况我经历过,当初和杨莲香的仙家起过冲突,一开始我‘挺’被动,差点让他们给收拾了,后来自己‘露’了点本事,那些仙家便谨小慎微的应对起来,这才有了后面许许多多的事情。   不得不说,身上有依仗的事物,换谁都得藏点心思,我这样的弟马看起来没立堂子,但是本事多,秘密也多,算是普通仙家们不好轻易捅的潘多拉盒子。   我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胡涧明舅妈,那一张温润的贵‘妇’面容上神情自然,仔细端倪她一身幽兰般静雅的气质,见到她似有感应般转过头来对我微笑点头,脸上的从容表情,真是让人抓不住这位长辈的心思。   我寻思了一阵,胡涧明能跟我坦白家里的事儿,至少他家的亲戚来这边的意图尚不是恶意,随即与他攀谈两句,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便和杨莲香走出屋子,张罗慕家人可以立堂了。   而就在这期间,一直形同‘女’伴陪着我的黄小妹,则单独跟我提点了事儿……   入夜,晚上八点,位于慕家祠堂一侧的杂物间内,供桌上的一干糕点水果已然撤下,摆上一只熟‘鸡’,一盘猪头‘肉’,清酒三杯,屋里的除了我们外,慕家的主事的慕伯清老爷子站在供桌前,满脸肃然,领着‘女’儿慕广琴,对着供桌上了三柱清香。   而我们这头则找了另一张桌子,铺上了剪裁好的一尺三的红纸,让前来关的仙家们分站左右,静声以待。   立保家堂有些说道,各地方习俗不一样,我们桌前一尺三的红纸就是堂单了,有种说法是供保家仙时,红‘色’的堂单供地仙,黄‘色’的堂单供上方仙,这种事情倒是无所谓,全凭仙家喜好。   东北的仙家们喜欢红‘色’,东北冷,火红的堂单喜庆,看着暖和,象征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堂单上写“保家仙”三个大字,下面写“供奉某某之位”,左右各有对联,上联“敬仙家千年万代”,下联“保我家辈辈平安”。   对联造句有些粗陋,但却是老话,印证了保家仙与慕家人的真正关系,当然,对子也可以换成别的,甚至可以自己编出一个来写,但万不可写成出马堂单的对子,在上面写什么出深山古‘洞’、四海扬名,这种对子写出来,就是要出马办事的,没有这个香根的,家内必‘乱’。   一切准备停当,桌边浓黑的砚台上放着‘舔’饱了墨的粗‘毛’笔,我站在堂单前负手而立,等到了时机,要负责写胡涧明的名讳,而杨莲香则站在桌子前一脸笑容,是为司仪般的角‘色’。   屋中一片静谧,供桌上的三根线香亮着火红的香头缓缓下沉,空气里弥漫这丝丝缕缕的烧香味儿,待到三根线香烧到了快到底儿的时候,屋外吹来了一阵风,从我的角度可已看到‘门’口外闪过一道道仙家身影。   有胡雪灵,杨莲香堂口的常家教主、碑王等等,一干仙家把守‘门’前房后,转眼间,外面就现身了十几位仙家,男‘女’都有,‘门’口的仙儿是杨莲香堂口最‘精’锐的,一个个‘精’神饱满神情严肃。   我知道眼前看到的还只是一部分,整个慕家祠堂上下怕是来了几十甚至上百个仙儿前来护法。   这阵势摆出来,我身后前来道贺的仙都是‘精’神一振,不约而同的看向杨莲香。   杨大娘家的堂口规模不小,先不管道行高低,这样的人数,放在东北也能站住脚了。   此时,杨莲香面‘色’不改,吩咐慕伯清和慕广琴上开供桌正对的方向,站在一边,随即朝着‘门’外喊道:“保家立堂,请仙家落马登科。”   话音一落,‘门’外的仙家们自动分开一条道路,胡涧明便带着大青山上的两名清风从人后走来。   他这次来,身上的白‘色’的棉布袍子还在,但外面却套了一件对襟的灰‘色’纱衣,手拿一杆道士用的浮尘斜横在臂弯里,从‘门’口跨步而入。   胡涧明道行很高,但‘性’子却没那种仙风道骨的范儿,微胖的身子腆着肚子,脸上都见了汗,明明眼里‘精’光闪烁一副‘激’动不行的样子,可面容却绷得死死,盯着供桌后的墙壁,满面肃穆。   立了保家堂,这就是他以后的工作了,随即‘挺’腰提‘臀’,一步一前,迎着众人与众仙家的注视,迈向他选择保家的路。   堂前站定,杨莲香笑了笑,上前温和的说道:“请仙家报名。”   胡涧明的胖脸一抖,使劲一咬牙,大喊一声:“嘿呀喝!”   他这一喊,好家伙,把我吓了一跳!这干什么呢,不就是念个名字么,我这头写一下堂单就得了,可没曾想,胡涧明刚一喊完,便唱了起来:“我乃长白胡家胡涧明,家住九曲八沟‘玉’容‘洞’,手拿三清爷爷仙浮尘,身穿六尺轻纱衫,落难家外恩要还,保着慕家三代又三年,年年反复不曾还,哎!哎嗨哎呀嘿!”   胡涧明唱的是请神调?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传统上来讲,我们出马弟子也要学请神调,唱的好了,能把仙家和鬼类感动到,请仙也好,送鬼也罢,都有很强的效果,配合萨满鼓萨满鞭,有很多妙用。   可现在这个年头,会唱请神调的可不多了,能唱好的更少,仙家们当中有会的,在一些场合中唱请神调,就跟古人在聚会时‘吟’诗作对的情况差不多,胡涧明用请神调在立堂的当口拿来报名,是一种情感上的抒发。   “咱来保家有苦也有甜,苦中苦甜中甜,亲人朋友莫羞嫌,打马入世道来感,酸甜苦辣在中间,咱要保家也修仙,善有善报早成仙呐,哎嗨哎嘿!”   胡涧明唱到兴起,脸上便红了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向下低落,他请神调里的套磕一套接着一套的,唱他这些年在慕家的经历,唱他想家却不舍得离开这里的酸苦,情深意切时,对双眼睛便漫上水雾。   他唱的那些话用词十分直白,同样也是一种自白,如果旁人听到,或许还以为是一种上不了台面的戏曲,可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周围的仙家们听到了,却能身临其境的感受到胡涧明这些年的经历。   修炼的艰辛,不为人知的酸楚,还有胡涧明在慕家奔‘波’,未能保护慕婉一命的遗憾,这其中的无奈或许只有我们才能记在心里。   唱到深处,有些‘女’‘性’仙家们已经开始抹泪了,而男‘性’仙家则开始叫好。   “唱的好!”   “好听,接着唱!”   立堂的过程当中,屋中的气氛热烈,胡涧明一转之前的叙述,哈哈大笑了一阵,唱词一转,又改唱要如何保护慕家,又该如何招兵买马。   “修仙难,难修仙,保家护家共患难,粗茶淡饭更胜仙,今日下马登堂结因缘,胡家涧明做渡船呀!嘿!”   那最后一声“嘿”,胡涧明使足了力气,我周围顿时一片叫好声,我这头也微笑着提起笔来,在保家堂单上写下胡涧明的名字。   随后,胡涧明的带来的两个清风也上前报了名,我在胡涧明的名字下方书写完毕,待墨迹干了些,便将堂单上方的两个角折了进去,和杨莲香用双面胶将堂单粘在供桌上方,让慕伯清和慕广琴上前上香。   三根线香‘插’进香炉里,室内的烧香味儿一下子浓了起来,隐约中还冒出点檀香味。   慕伯清慕老爷子走到一边,可能是觉得这个过程太简单了,皱着眉思索了片刻,狐疑的看了看我和杨莲香。   “两位先生,这、这就结束了么?”   慕伯清眉头不展,又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   “老爷子,立保家堂没那么多玄乎的事情,该做的杨大娘早已经办理利索了。”我笑了笑看向杨莲香,又转头回看慕伯清,“咱家已经正式立堂了,以后仙家就会接近全力保护咱们家里的人,您看堂单上窝的两个角了么?”   慕伯清随我所指的方向瞅了瞅,一脸疑‘惑’。   “将这两个角折过去,就代表了招兵买马的意思,仙家保着慕家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仙家来回奔‘波’,等以后招一些人手后,我们还会帮你们家核查新进仙家的底细,在堂单上写其他仙家的名字。   老爷子,不用把这种事情想的太复杂,胡涧明保了您家上下这么多年,现在正了名,彼此都认识一下,以后家里就会越来越好,堂单先在这里放上一阵,过一阵子杨大娘再把堂单送进市里,折的角磨平,家里也就自然而然安稳太平。”   “哦,好好。”   慕伯清目光闪烁,又跟我说了两句,这才拉着‘女’儿慕广琴走出屋子,可能是经历了这些事儿还没有回过神,跨‘门’槛的时候绊了一下。   而就在这个功夫,一只长长的手臂在‘门’后拉了慕伯清一把,老爷子一晃神便站稳了,回头一看半尺多高的‘门’槛,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功夫,我们这边倒没什么诧异的,看着‘门’外带着一脸青稚,扶了慕伯清一把的鹰仙儿,投以感谢的目光……      第206章 鸿门礼      保家堂子的事情算是彻底‘弄’利索了,这期间,有一件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很值得一提,那就是在立堂的过程当中,真的有胡涧明的仇家来找茬…{中文小說}对方没怎么‘露’面,听守在外面的胡雪灵说,来的仇家还不少,前后两拨,头一‘波’是个清风带队,后一‘波’是三个常仙,都是远远的打量了眼这头的情况便离开了,两队人合起来有十几个仙儿,常仙那一伙道行高。   我这边听了,因为刚经历过胡涧明立堂子时那种热烈氛围,反差感还蛮大的,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转过头,屋子里供台上的吃食不能‘浪’费,仙家们开始吃晚饭,当然也有直接告辞的,王啸山第一个走了,都没跟我打招呼。   呵,真让胡涧明说对了,这虎仙不咋样,一屁三个谎跟我唠了半天,最后没头没尾的溜了。   以前参加父母同事家孩子的婚礼,我见过那种趋炎附势的人,这王啸山就差不多是那种类型,看你身上有深‘交’的地方就跟你扯东扯西,见你什么都不是,拧屁股就走。      人千奇百怪,仙儿也是这样,我这还是第一回经历这样的事。      堂子也立完了,胡涧明要招呼亲朋好友,慕家人这边便开始张罗车辆,送我和杨莲香去附近的农庄吃特‘色’菜,回头直接回市里,临行前,胡涧明直接把她舅妈带了过来,跟我重新认识一下。   “弟马帮了涧明,我待他爸妈先谢谢你,家里有些土产也顺带过来,弟马找个地方收一下吧。”   胡涧明的舅妈说着,又瞄了瞄站在我身后的杨莲香,等到她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时,我身边的黄小妹垂着头清了清嗓子。   这一整天黄小妹跟着我过来这边都没什么言语,尤其是见到胡涧明那么多亲戚朋友后,她低调的好似不存在,这不是黄小妹对这种场合不适应,而是她曾暗地里说,这些道贺而来的仙儿有不少比她的道行高,得提防。   道行对仙家来说是最直观的问题,以黄小妹一万年的地仙道行来讲,对方高个几百上千年的道行,实力的差距并不明显,但用“高”来做比较的话,便意味着这些仙儿里就有比她高出数千年甚至上万年道行的!   用黄小妹的话形容,这种仙儿单拎出来,对杨莲香整个堂口的所有仙家,都是中倾轧式的威胁,更何况我们?   道高的仙儿我见过,六丁‘玉’‘女’神将和道家护法神将先不算,天龙护法应该是我认识的仙家里最牛‘逼’的存在,我对他日防夜防还是没能防住他算计我,‘弄’走了我所有的功德,这还是在他是上方仙不能胡作非为的条件下才出现的情况。   所以,杨莲香的仙家们也没怎么跟这头的仙家打‘交’道,同样怕被算计。   表面上和谐场面缓缓揭掉,暗地里的风起云涌开始显‘露’一丝,与他们打‘交’道,只要应对得当,三言两语说点场面话,全身而退不难,而对方也不会求追不舍,毕竟都是正派仙家,都有这个礼貌。   我看了看一旁的胡涧明,见他对着我挑了挑眉,递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立在他舅妈身侧红光满面,这家伙使了个阳谋,偏偏还挑不出‘毛’病,我这边多少得给个面子,是礼数。   “麻烦弟马找个箱子来,我看那慕家人还不太相信这保家堂的事情,我使个法子让他们见见咱们仙家的真本事,把带来的东西一并给你们,也免得这一家人轻视了两位弟马。”   胡涧明的舅妈笑语嫣然,像极了关照后辈的家长,人也是热情,一时间让我推脱不得,可黄小妹刚刚清嗓子的动静已经再催了。   “您太客气,大老远带这么多东西,我们拿一点儿就行,还有,这家人就不用他们见识仙家手段了,看得多了反而想的多……那个,我找个碗就行吧?”   回了一声,我看向胡涧明的舅妈,就见她一脸和煦的笑容,虽然她的气质上给人一种明显的年长之感,但脸上一张‘精’致面容,却是很多中年‘女’人无法达到的保养的程度,歪头转过下巴,下颚部分的洁白肌肤应着屋里的光亮,竟然有种惊人的美感。   她不说话,看向旁边的杨莲香。   杨大娘笑了笑,她那边仙家众多,估计这方面肯定有类似的忠告,随即端着手走上来说道:“小张说的是,我这边有红布,再桌子上涮‘毛’笔的瓷盆儿就行。”   心头微微一松,看来杨大娘也是这个意思,双方意思一下就得了,‘弄’得大张旗鼓反而多事。   至于她说涮笔用的瓷盆儿,其实是慕家人给我们准备笔洗,跟个大号的饭盆差不多,再加上红布,这便是仙家转移物品时要用的东西了。   这事情我知道,在容器上罩上红布或埋在坟地里,借由这种特殊的条件下,仙家可一个隔空移物一般将东西放入容器之内,视觉效果跟变戏法似的。   之前我看过仙家手术,吴海涛带着的白仙就能用这种办法在碗里变出水来,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实施仙家手术,将病人的病灶隔空放进盖着红布的碗里。   这种事情我虽然有些陌生,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其中便以灰仙的搬运术最为知名,偷梁换柱逆天非常,是此术‘精’髓中的‘精’髓。   我和杨莲香配合默契,没等胡涧明的舅妈回应便各自带着笑容准备东西,将冰裂纹浅绿瓷笔洗内的污水倒掉,拿着纸巾擦了擦污渍,随后一张红布在上面盖好,我转头便见胡涧明的舅妈俏皮的抿了抿嘴‘唇’。   她似乎了解了我们的意图,但也不拆穿,这会儿‘露’出少‘女’般玩味的表情,看的我直心虚,不禁心中暗道:大婶儿啊,赶紧马骝的变东西吧,我们拿了土特产这就回家。   回过神,胡涧明的舅妈走上前来,单手挽起白皙手腕下的袖口,也没什么光影特效,在红布上面挥了一下,“好了。”   我抬手刮了刮鼻梁,这动作可真快!   而杨大娘也是心虚的笑了笑,上前揭下红布,转而睁大了眼睛。   此刻,能装下一升多水的笔洗之内,十几根带着泥土的鲜人参紧挨在里面,人参上的绿‘色’枝叶困扎在一起,打成卷绕着笔洗内壁圈了好几周。   好家伙,真是野参,个头不大,看着细小,但感觉上却都是‘精’华!   我虽然学医,但是接触‘药’材方面的知识却很少,只知道一些常用的‘药’材,人参这东西跟我学的正骨针灸没什么关系,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是个什么年份的。   可看人参上的茎叶翠绿,中间还夹杂着红‘色’的果实,真的很难想像,胡涧明舅妈从东北带来的鲜人参竟然保存的这么好,国内的物流公司要有这一手,南北方就都能吃到彼此应季的水果了。   仙家手段……真牛‘逼’啊!   “来,这是给莲香的,小张的我再‘弄’一盆。”   胡涧明的舅妈笑了笑,催促着杨大娘将这里的野参收好,杨大娘将东西一收,脸上带了些红云。   我这头也是眼直了,看着胡涧明的舅妈故技重施,又给‘弄’出一盆子野参,杨大娘那边立刻帮忙找了个塑料袋装起来。   正所谓拿人手短,礼物一收,我这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本来还有好些蓝莓和野草莓,山里的浆果都不少,想给你们尝尝鲜的,看你们走的急,要不……这样吧,你们再等会儿,还是再‘弄’点果子回去尝尝。”   胡大婶儿说着,又让杨莲香把红布盖上,我这头也是吞了下口水,山里的蓝莓我是没吃过,但野草莓却有机会尝过几次,小小的一颗,只有市场上卖的草莓四分之一大,但其中的酸甜滋味和草莓特有的清香,那是种植的草莓无法比拟的。   况且,现在是十月份了,早就过了生产草莓的季节,这会儿能尝到鲜也确实‘诱’人!   怪不得胡家大婶说要准备个箱子,敢情是真没少带啊。   转过头,我又直嘬牙‘花’子,这可不行,吃人家嘴短,之前胡涧明又在话里透了个信儿,告诉我他舅妈可能是奔着我有道兵之事而来,对方又道高,这会儿这么热情,我心里有点冒寒气儿。   真是被天龙护法给‘弄’恶心着了,碰上道高的仙就怕有什么算计。   我转头瞄了眼身边的黄小妹,就见她眉头微蹙,沉下心问问丁思菲,她那头懒洋洋的告诉我看着办就行。   啧,这礼物收的心里不踏实,我轻咳了一声,抬眼看向胡家大婶,“仙家,这回还真是谢谢您了,山里的野参不多,野果也不好采,您这样……咳,怪不好意思的。”   “小张哪里的话,礼轻情意重,因为涧明,咱们也是有‘交’情的,下午我听涧明说你还不太懂道兵的事情,哪里不清楚,我可以教教你啊。”   诶我去,之前还想着打个哈哈赶紧撤,没想到胡家大婶刚跟我周旋了两出,便直言我身上的事情,也没拐弯抹角,根本不给我糊‘弄’过去的机会。   她话音一落,屋里尚未离开的仙家们便一脸笑容的走过来,包括胡涧明的哥哥和嫂子也走到胡家大婶的身后,意味深长的看向我……      第207章 道貌岸然      屋内,不算我和杨莲香带来的仙家,周围差不多还有十几个仙儿,人人捧着笑,眸光一片祥和,或端着手而来,或不以为意的在旁注视,几乎在同一时间将注意力都转移到我的身。   这里面,我估计胡涧明的舅妈是道行最高的,从容淡定的站在我身侧。   此时,头顶只有一个二百瓦的灯泡,明亮的黄光照下来,所有仙家脸的神情都一清二楚,我面笑了笑,眼睛微微动了一下,目光落在身边的黄小妹身,便见她微微侧了一下身子,挪出了半步,不动声‘色’的超了我半个身位。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米白的亚麻短袖衣,盘扣将领子收在细颈的段,朴素的装扮好似我的随身‘侍’‘女’,只是她嘴角缓缓爬的一抹挑衅的笑意,还有眼‘波’流转间在周遭释放睥睨神‘色’,则丝毫没让我们这里落了半分气势。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心又笑了一阵,抬眼在胡涧明的舅妈身扫了扫,这位胡家大婶便笑眯眯的看向我,可不出三秒,她眉头一蹙,倒退了半步。   这位胡仙叫胡‘玉’兰,身带了一把模样秀气的长剑,在她袖子里随时都可以‘抽’出来。   我眼微痛,还有点酸,用天眼仔细的在她身观看。   转瞬之间,我在胡‘玉’兰的身便看到她在长白山的族系,有她的儿‘女’、丈夫、父母、公婆、兄弟姐妹。   她身不止一件兵器,还有雕‘花’的古铜镜、鎏金的棕红皮革马鞍、类似牛角材质的木梳子等等,她身带的东西非常多,穿的一身古代‘女’子的暗紫‘色’儒群不过是件衣服罢了,此时,她的身后还隐隐飘着一件泛着白‘色’荧光的洁白道袍……   只要我能坚持的住,我的天眼还能够看到更多。   这些都是她身带的装备,用胡涧明的话说,这便是仙家带的宝贝了。它们有什么作用我不知道,但给我的感觉确实不俗,每样宝贝的工艺都不似现代粗制滥造的物品,像是老物件,每一处细节都完美无瑕,古香古‘色’。   尤其是她身后那件白‘色’道袍,如纱如锦,轻柔的像是汤里的蛋‘花’,又软又轻,里面还有能反光的银线,李宽的那间‘花’团锦簇的法衣跟这一,简直俗不可耐。   鼻尖发痒,我抬手蹭了蹭鼻子,通过鼻腔吸了空气,一股血腥的液体便从里面流进了嗓子,咽了下去。   我当胡‘玉’兰是个可以尊重的仙儿,一直都没有动用天眼看她身的事儿,莫非她真的以为掌握了这个局面?   我看了这这些,身体便有些不适,脑子里一片浑噩,靠着左手抓住身前的桌沿才稳住身子。   毕竟不是普通仙家,我难以查看她的底细,但好歹也知道她此行的一些猫腻。   事情有些复杂。   今年,长白山的天池有水,这对住在长白山的仙家们来说是个好兆头,过去走走看看,能洗涤心灵,有益身心健康,但是也不是随便哪个仙儿都能去观赏的,那头有厉害的仙儿把守,只有道行高背景大的仙儿能去。   胡涧明一系的胡家在长白山那头虽然有名气,但仍旧登不台面,远不够这个资格,家里只有胡涧明的父母能去,得排到今年十二月份下旬才能山,到时候从天池那边回来,可以为家里掐算点事儿,能知道家里的小辈儿谁年内有灾,提点一二能渡过劫难。   胡涧明的父母修道,在家里的地位几乎是最高的,也是家里的主事人,胡涧明回东北跟家里人说要立保家堂口时,提及了我的事情,他爸妈便差胡‘玉’兰走这一趟。   他们怎么谈的内容我没看到,可能是对方道行太高了,对我天眼的能力有阻挡,不过后续的事情却清楚不少。   胡‘玉’兰得了令,便张罗胡家小辈儿们给我和杨莲香准备礼物,除了鲜人参和以前储存的果子外,还联系了周边不少的仙家,一同到这边来给胡涧明庆贺,顺道与我结识……   天眼能见到的事情这么多,我抬起手看了看掌心里的虎威印,此时,它是白‘色’的,应该是自己陷入长时间沉思才有的状态,随即收手放下,转眼看向胡‘玉’兰,便见她有些‘精’神恍惚。   胡‘玉’兰是嫁到长白山的仙儿,她能张罗事儿,心思多,一直负责打理家里下俗务。   可她终究不是胡涧明本家的人,应该是心里藏了点别的念头,除了胡涧明的的堂哥和嫂子,其他仙儿可都不是亲近亲属,大部分都是朋友。   我用天眼在周围的仙家们身一扫,便发现了些共同之处,他们大多是胡涧明所在族系的关系户,修炼方面有不明白的地方都得请教胡涧明的父母,连带着与胡‘玉’兰这个家里代主事人自然亲密。   这些仙儿究竟想干什么呢?   抿着嘴‘唇’,我有些失笑,但心头却是一片凛然,还真是一群不速之客。   目光移转,胡‘玉’兰藏在袖子里的手似乎有些动作,应该是在掐算什么,转而便不‘露’痕迹的收住了动作,脸也恢复了笑容,随即便道“小张弟马,你那双眼睛……是天眼吧?”   她歪了一下头,笑语嫣然,狐媚子的眼睛里,睫‘毛’浓密修长,藏着一股子睿智,看的人有些着‘迷’。   “这事儿胡涧明应该知道,难道没提吗?”   我转头看向笑呵呵的胡涧明,心头暗道他怎么还一副傻乎乎的模样,空有这一身不低的道行,连她舅妈跟他父母不是一条心都看不出来。   胡涧明听到我提他,顿时笑了起来,“咋没提啊,这可是大本事,专‘门’给仙儿验明真身用的,没见我第一次见你时用的真身见面啊,咱早知道你这弟马不简单,给我立堂子保准没啥‘毛’病。   我爸还说呢,我要是不保家,该努力进你堂子,以后可风光了。”   他爸对我评价够高的,我心头一乐。   是不知道他老爸算不算的出我现在功德全无,以后立堂子争番可不保准了。   “三舅妈,你快跟张伟说说道兵的事儿吧,这可是帮我点堂的恩人,没他在,我这边可寻不着杨莲香家的堂子帮忙办事儿,这可都是跟咱家有缘的。”   胡涧明说的喜气洋洋,身前胡‘玉’兰的笑容便更温和了几分。   “涧明,你这孩子心眼儿直,见着好人碰谁跟谁夸,以后可别这样,你不知道这给小张带来麻烦了?人家啥情况你都往外兜,嘴也没个把‘门’的,这会儿小张还戒备着舅妈呢,小张,你是不是有这个心思?”   胡‘玉’兰转头望向我,嘴里的话说的跟东北‘女’人一样爽快,什么事儿都跟你在明面唠,有一说一,让人挑不出理儿。   “我们也没别的意思,是想天池去看看,守山的仙儿不让进,想让小婉那孩子带个路,毕竟是道兵,正统的道家子弟,咋也得卖个面子是不是?涧明又保小婉的家里,咱们都是有关系的,小张能帮我们这个忙不?”   帮忙?   这功夫,在我的天眼之,胡‘玉’兰身的事情已经什么都见不到了,而这屋里的其他仙家,除了胡涧明这个大马哈,他的亲朋好友身,我的天眼同样不起作用。   沉下心想了想,通晓周易的仙儿有逆天改命的本事,能够不让外人查看自己的问题,这方法我也会,让自己身‘阴’阳不调能做到,打小蔺师傅便有教过,使用起来效果短暂,也很吃力。   但仙家却我能耐大多了去,这一手‘露’出来什么事都没有。   他们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该怎么防怎么防,说白了,仗着道高跟你说道貌岸然的屁话,回头想在我身打什么算盘,早晚还得‘露’出狐狸尾巴!   不想撕破脸,还得把事儿办明白,我恍然间在胡‘玉’兰虚伪的外表后,看到一个高大的贞节牌坊。   随即,我瞄了瞄她身后的胡涧明,他这会儿正挠头呢,说她舅妈能瞎琢磨,还说我是自己人不会多心。   我心里头有点看懂了,胡‘玉’兰领着这么多仙儿过来,又磨叽了半天,敢情是她心里有别的打算,又不想让胡涧明看出来。   啧,家里出了个有‘私’心的亲戚是个闹心事儿,揭‘露’她吧,能闹得整个一大家子都不愉快,不揭‘露’她吧,知情人又跟心里长了刺儿似的不舒服,好在我跟她不是一家。   我这头把人家的事儿想明白了一些,但自己这头的问题却还是一头雾水,道兵到底是干什么的?胡‘玉’兰带了这么大的阵仗,真想琢磨我点什么,也用不着这么多人。   “那个,小张啊,要是有难处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时候,胡‘玉’兰看我沉默了一阵后,突然说了这一番话来,眉眼带笑的望了望我,“你知道涧明的爸妈修道,小婉又什么都不懂,我们这些日子帮着指导一下……”   她的话尚未说完,我耳边便传来一道缓缓的笑声。   “慕婉的事情不麻烦仙家们,这孩子是我徒弟。”   话音一落,黄小妹从我身边走前去,目扫四周的功夫,自她身边便有一阵微风吹了出去,从我脚边一过,我嘴角‘抽’搐了一阵。   媳‘妇’有了地仙的道行跟以前可不一样,脾气大了不少……      第208章 针芒欲露      出马弟子办事以和为贵,退一步来讲,胡‘玉’兰对我有什么心思都可以从长计议,犯不现在针锋相对,此时黄小妹站出来,有些不理智…   我也是有些无奈,媳‘妇’还没把事情没搞清楚发火,我也不好折了她的面子,抬眼看向胡‘玉’兰,见她笑容仍旧不变,仔细的打量着黄小妹,又望了望我这边,轻抬素手问我道“这位是?”   “家里内掌柜的,我爱人。”   抬手刮了刮鼻梁,我一语说出,一屋子仙儿都是一愣,包括我身后的杨莲香也是睁大了眼睛,而胡涧明那头张大了嘴,“张伟,你、你媳‘妇’是个黄仙儿?”   “许仙的媳‘妇’还是白素贞呢,我怎么不能是张伟老婆了?”黄小妹翻了一眼过去,站在我跟前抱起了手臂,气哼哼的看向屋里的仙家。   她这儿摆了一下午加一晚的笑脸,暗地里是给足了我的面子,估计是胡‘玉’兰左一句右一句靠近乎把她‘弄’腻歪了,所幸也不讲什么情面。   黄小妹哼了一声,脸立刻摆出一副娇惯蛮横的模样,“咱们把丑话说在前面,各家管各家的事儿,别哪儿哪儿都‘插’一脚,我家掌柜的脾气好,这会儿饭都没吃呢,现在礼也收了,堂子也立了,我俩还得回家睡觉呢!胡雪灵……”   说着,她转头叫了杨莲香身后的胡家教主,“慕婉现在跟着她爸呢,劳烦仙家帮忙叫过来,一个道兵还可哪儿‘乱’跑不知本分,也没见她跟我家掌柜的左右伺候着。”   黄小妹好生埋怨,而胡雪灵则走来笑着宽慰了两句,说笑的功夫,又意味深长的瞄了我一眼,这才闪出了屋子。   我心头一笑才明白过来,黄小妹其实不是真生气,再怎么说她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数落慕婉,敢情是找个借口让我开溜,再有,她摆出一副脾气不好的模样,其实也是告诫胡‘玉’兰和其他的仙儿不要轻举妄动。   呵,这帮仙儿笑里藏刀的这么围着,又都不说话,明显都是听胡‘玉’兰吩咐的,我们这儿要是任由这个气氛压着,再这么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了。   “抱歉抱歉。”我拱手朝着仙家们笑了笑,“我家内掌柜的‘性’子急,言语有不对的地方还望仙家们包涵,今天先这样吧,慕家的人还等着我们出去吃饭,总不能让事主难做。”   这般说着,我脑子突然一沉,那胡‘玉’兰竟然在这个时候给我打了个影像过来。   影像里的胡‘玉’兰是个大红狐狸,告诉我这次来想跟我商量个事情,打算当我的掌堂大教主,能带着我修道,包括这一屋子的仙儿都有投奔的意思。   这事儿我有点吃惊,转而又觉得可笑,她自己说有一万四千年的道,这真心不算什么,黄小妹本身有一万年的道行,这还是属于年轻一辈儿的,那堂口的老仙家们不更厉害了?   且不说这个,包括胡雪灵家的老仙儿也不是道行低的,我想招她家那批人马都有一定的可行‘性’,胡‘玉’兰他们算什么?   紧跟着,胡‘玉’兰又打了个影像过来,说我确实有点能耐,但也别瞧不他们,天眼不是万能的,也不是我独一份有的神通,包括我的道兵,还有我媳‘妇’,这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仙儿,什么见识都没有,对我根本没有多少助力。   脑海里响起她一口一个鄙夷的话,我眉头紧锁,更听到她说我以后可能要出马改出道,这一身本事能把我自己的亲人朋友拖累了,到时候各种考验下来,‘弄’个家破人亡都不是不可能,要是让她们护着我,草草立个堂子,该享福享福,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事儿他们都能张罗了。   她后面的话还真的有点说动我了,我会酒吹,有天眼,有虎威印,这些能耐太多,普通出马弟子没这么夸张,换成出道弟子还差不多。   但出道弟子那最后一难“众叛亲离”,委实吓人,搞不好真会让家里人受灾。   纵然这么想,可我还是迈出了步子,对着众仙家拱了拱手,假笑着招呼杨大娘往外走……   胡‘玉’兰可能忽略了一点,我跟普通弟马不一样,不是那种走常规程序,只能在立堂后才能与仙家‘交’流的弟马。   我打小能见到仙儿,领堂师傅也一直在教我‘阴’阳事务,可以说,现在给我一个差不多的堂子,我直接能挂牌营业,何须她跟我说三道四?   再有,出马改出道的事儿,明知道这里面有着困难重重,仙家们干嘛早早让我知道他们的存在?   给我机会把行情都‘摸’清了,回头说,张伟啊,你资质太好了,出道吧。   靠的,往狠了说,我是自己自裁,不立堂子了,也不能让这些破事落在我家人头!   所以,胡‘玉’兰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这事儿没她说的这么简单。   来到‘门’外,杨莲香堂口的仙家已经撤去了绝大部分,他们这回来折腾了一趟,一路‘挺’远的,我和杨大娘脸虽然带着笑,但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点儿‘阴’翳,而这会儿功夫,胡雪灵也将慕婉给我带了回来。   她这个时间掐的好,不让慕婉与胡‘玉’兰他们接触,也是担心道兵的事情真有什么问题,被对方算计了去。   一路了慕家人的车,只有胡涧明一个人来送,我们一登商务车内,车外一脸笑容的胡涧明便闪了进来,面‘色’猛地一沉,伸手在我手背虚拍了一下,眉头皱的死死的,“张伟,这里面有事儿,我刚看出来,我舅妈想干啥啊?”   呵,他总算反映过来了,也算是不容易,胡‘玉’兰刚才摆的架势,可是把她的意图掩盖的很好。   胡涧明这个人实在,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我刚抬眼,旁边的杨莲香便让了个座位,低声和胡雪灵‘交’谈着什么,把空间让给我们。   而这个时候,坐在我身边的黄小妹则清了清嗓子,胡涧明立刻看向她,脸也红了,“黄家妹子,你、你可别多心啊,我这真不知道咋回事,真的!”   黄小妹哼了一声,这回不是装生气,而是真有点火气了,对着胡涧明便道“多不多心你管不着,堂子给你立了,我们该办的事情也办了,你有什么不明白去问那个胡‘玉’兰,你们家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哪行啊!”胡涧明刚抬高声音又猛地压住嗓子,抬眼瞄了瞄外面,转头看向我,“张伟,你有天眼,啥事儿都知道,有哪儿对不住的跟我说啊,不能让你们出了把力,还带情绪回去的。”   他这般说着,转过头叫杨莲香,“杨弟马,你给个话,这段日子你家的仙儿帮我太多了,走‘阴’办事也是到处‘花’钱找关系的,你们要是这么走了,这不是戳我心窝子吗?”   杨莲香叹了口气,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胡涧明,“仙家,小张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这点我是最有体会的,要是真能说,还不早说了?我看,你还是自己问问家里人怎么回事吧……”   胡涧明听了,一张脸都跟了内伤似的憋出酱茄子‘色’,蹲在车厢里一拍大‘腿’,抬起脸委屈的看向我,“张伟,可说好了,你不能记我的仇,我这回去问,问明白了我回头再跟你说,问不明白,你让我咋赔罪都成!”   他一咬牙,还没等我回话便闪了出去。   心头微微一热,虽然今天立堂之后有点不愉快的事情,但胡涧明是个能深‘交’的,是个有担当的仙儿。   我转头和杨莲香相视无言,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杨莲香虽然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儿,但毕竟早年吃过苦,内在的‘性’子也是开朗的人,随即把塑料兜的野鲜参掏了出来,告诉我这东西配合乌‘鸡’炖汤能补身子什么的。   而黄小妹则和胡雪灵商量起了胡‘玉’兰的事情,猜想出一些可能,其一条便把我吓了一跳,说我身的本事多,胡‘玉’兰保不齐觉得我身份特殊,合着其他的仙想我的身,吸‘精’气。   我在一旁听着,尴尬的张了张嘴,这事儿有点扯了,胡‘玉’兰好歹是正派仙家里出来的,要是干出了妖仙的事儿,以后别想回家了,她家孩子和丈夫不要了?家里能容得下她?   转头看了看前排坐在副驾驶的慕婉,这姑娘安静,目光一直望着前头慕家人的车辆,形影有些孤单,趁着黄小妹和胡雪灵聊天的功夫,我让杨莲香的仙家把她叫过来。   随即低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跟她简单提了提,告诉她最近都要跟着我,虽说我不太相信胡‘玉’兰会在她身做章,但防备点好。   “张、张伟……”慕婉的声音有些弱弱的,“道兵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那些仙想让我领着他们去长白山?”   “这事儿我也在想,道兵确实有道家弟子的身份,但你道行太差,又什么都不懂,守山的仙儿不可能卖你面子让他们去看天池。”   说了这声,我抬头望向商务车的风挡玻璃,头前车队的红‘色’尾灯不断晃动着,脚下的车胎压着石板路的震动传来,心头还真有些担心。   随即掏出两章盖过虎威印的五雷护身神符,分给杨莲香一张,左右贴在车玻璃。   不怕一万怕万一,我真担心那胡‘玉’兰来个回马枪,她道行那么高,身边的仙儿也不弱,‘弄’出个障眼法,把我们这一车队的人‘弄’出点事故,那可怕了……      第209章 仙家帮兵      两张五雷护身神符贴在车玻璃上,杨大娘笑了笑,将随身带来的一个香炉拿了出来,又准备了线香,“小张啊,有什么事儿大娘能叫来堂口的仙家,你这孩子才多大,心思还真有点重。”   杨莲香语重心长,拍了拍我的手背,“大娘听自家的胡家教主说,你经历的事情不少,比大娘有见识,可大娘却还是想跟你说这一句,咱们做弟马的都不容易,要一门心思都扎在仙家的事儿上,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仙儿是仙儿,人是人,仙儿可比人厉害,你家肯定是大堂子了,有事你都揽在自己身上了,要你家堂子干什么用啊?要是苦果子都自己吞,咱们就不是领兵带队的了,大娘的意思你明白吧。”   听着杨莲香掏心窝子的话,我恍惚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手心里出了汗,心头悸动了一番。   从东北出来,处理各种问题时,都是我和黄小妹他们这个小圈子在商量着办,碰上了天龙护法,有了道兵,再到这回的胡玉兰,自身的状况早已经脱离把控。   这样的苦果我早有认知,丁思菲也提点过,可事情赶到面前,留给我的就是这个撞南墙的形势。   天龙护法和胡玉兰都是不惹自招的家伙,前者看中了我身上超标的功德,后者盯上我有道兵的事儿,匹夫怀璧,身边又没个强大的班底应对各种问题,着实让我疲惫非常。   都说出马弟子身上有各种考验,这些年来,我差不多都是按照这方面的行为准则办事,心性方面要是没问题,早就该出马立堂了,但终究考核是考核,生活是生活。   我垂下眼睛,紧紧抿起了嘴唇,成绩再好,也不代表个人的能力全方面优秀,不是有句话说么,那些学习好的学生,未来的工作收入,不一定就比高中毕业就参加工作的人收入高。   就拿王建军王大哥来说,他没有蔺师傅这样的领堂师傅,可二十岁就出马立堂了,现在生活也算是顺风顺水,有堂口帮衬着,在桦林堡就算是首屈一指的弟马,可回望我,打小就学这学那,到了现在也没立上堂子,还要疲于应付身边的各种事,防着其他的仙儿,这哪是出马弟子该过的日子?   再加上夏宁的问题……唉,明明和小妹他们商量好了,重新攒功德,大家伙意气满满,可现在尚未有任何成果,胡玉兰便出现了,夏宁那儿也没个着落,这都让我分心,甚至因为杨莲香的劝说而对继续努力的念头产生了动摇。   这要是让别的弟马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当成了笑话。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转头看向杨莲香,无奈的说道:“大娘,这是我选择的路,还没到回头的时候,您的话我记住了,谢谢您,您这么一提,我自己心里也有了头绪。”   杨莲香嘴巴一收,有些惊讶的看向我,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脸上的妆容略厚,可我心里却一点嫌弃的感觉也没有,杨大娘会过日子,这么个岁数才开始着力堂口的事情,给人一种活力再生的感觉。   我没有她那些人生经历,很多事豁达不了,可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优势,心底里有傲气,有冲动的因子,我不服输。   微微笑了一下,黄小妹、胡雪灵、慕婉,还有车里的其他仙家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我。   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快速向下翻找,身边的黄小妹迅速靠了过来,有些讶异的问道:“张伟,你这是干什么呢?”   “请仙儿。”我挑了挑眉,将电话拨了出去。   “请仙儿?”杨大娘诧异的看过来,盯着我的手机。   我估计把,打电话请仙儿的事儿还真有些滑稽了,我们出马弟子一般都是上香或常请神调才能请来仙家。   电话那头一通,顿时传来李腾龙爽朗的笑声,“老弟,怎么想起给老哥打电话了?”   我这边笑了一阵,现实嘘寒问暖的说了些客套话,紧跟着直接说道:“李大哥,有这么个事儿,我想请你身上的仙家帮忙撑撑场面。”   “啊?”   李腾龙惊愕了一声,“老弟你说清楚,老哥我糊涂了。”   “呵,也没什么,市里最厉害的仙家应该就是大哥身上那位了,我跟他前些日子见过面,他啊……”将手机换到左手拿着,我看着车里的仙家们一头雾水,只有黄小妹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低声道:“他欠我个人情,我寻思着……”   “喂,张伟,我在,我是龙天游。”   我话没说完,那头便传来天龙护法的声音,随即微微捏紧了手机,汗湿的手感然我有些不适,刚要说话,龙天游借李大哥的口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还以为你永远都不联系我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说。”   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看,我挑着眉头,这真的是那个算计我的天龙护法?   “喂?怎么,把你吓着了?”   我眉头一皱,连忙对那头说道:“仙家,我之前帮你一个忙,怎么说也算是个人情吧,这回想找你处理点儿事儿,你看……”   “哈哈哈……你啊你,我早就说过了,你以后立堂,我龙天游给你当串堂仙,助你堂子名扬四海,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地点给我,我这就过去给你瞅瞅什么个情况。”   情况,他那头才什么情况!   “串堂仙?我没听错?你不是上方……”   最后一个仙字还没说出来,车里的仙家们便是一片吸气声,一个个脸色都白了,尤其是杨莲香那位道行不低的碑王,面色不仅白,还呈现了一抹灰色,不一会儿的功夫,车里的仙家们便冒了汗。   所谓串堂仙,其实就是堂口外请来的仙家朋友,以帮兵和顾问的形式受堂口的香火供奉,虽然不是堂口的主要成员,但以这种外部雇佣的形式,可以联合一些别家的堂口仙家,形成互帮互助的集体。   但不管怎么说,串堂仙里是不会出现上方仙的,只有出道堂口有,而且还是以掌堂大教主的身份自居。   “张伟……”龙天游迟疑了一声,疑惑道:“这事儿我跟你说过,你,不会是忘了吧?”   “我……”   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但似乎又有这么个事儿……顷刻间,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当初六丁玉女神将帮我打开眼窍,天龙护法给我打了个影像,说的就是这个事儿!   当时,他刚给我打完影像,六丁玉女神将便给我打影像,前后信息量特别大,那会儿又是对付邪神的紧张时刻,我转头就把串堂仙这个事儿给忘了。   猛地一拍大腿,我站起身子,脑袋咚的一声撞在车顶,又猛地落回座椅里,疼得我呲牙咧嘴。   随后,电话那头传来天龙护法的催促的声音,我这边只好赶忙报出地址和大概方位,龙天游便让我等上一会,他能找到我。   天龙护法说等一会,可连五分钟没到人便来了,当时,我们的商务车出了毛病,就跟抛锚一样出了机械故障,停在小镇外的一条双车道上,车子打着双闪,慕家人从前排的车子下来,三辆车,三个司机一同检查问题,而慕家人则邀请我和杨莲香换车去吃饭。   站在道边,晚风习习,路边的柳树下,杨大娘的面色有些白,我这边则对慕家人摆了摆手,告诉他们车子没有问题,过一会就能启动。   慕家人不明所以,我转过头,看向负手立在道路对面的天龙护法,这家伙一来,方圆数米竟然没有仙家敢靠近的,他依旧穿着那身白色的僧袍,丝毫不掩饰身上那一层白光。   身边,黄小妹抱着一丝戒备,慕婉透着好奇,我则是惊喜中又带了些疑惑,龙天游说给我当串堂仙应该有这个事儿,堂子里有这个上方仙级别的打手,拎出来就跟爱国者导弹一样,扔到敌对方那里,就能夷平一方土地。   可是,他这么做,不会还要在我身上算计什么吧……   强摆出笑脸看向龙天游,他那张娘炮般俊美的面容便浮出和煦的笑,一挥手,我们乘坐的那辆商务车就恢复了启动,慕家人顿时震惊的向我看来,车子的问题正如我说的那样,过一会儿就好。   我苦笑,李腾龙是跑长途的挂车司机,肯定会修车,估计这天龙护法跟着他挺了解这方面的事情,让车子出点问题不难。   随即,我让杨莲香跟慕家人去吃饭,自己则留在这边。   这事儿少不了要让慕家人疑惑,商量到最后,怎么都要给我单独留一辆车在这边,后来被杨莲香拦下了,她带着仙家上了车,在车里分外紧张的看着我,而车里的所有仙家,则因为龙天游的原因,一个露头打探的都没有,只有知情的胡凌雪在后车窗对着我捂嘴而笑。   待车辆走了个干净,我这边也和龙天游汇合到一起。   当初与龙天游接触的场面是十分短暂的,这次相见,才能好好打量他。   目光在龙天游身上扫量,他微笑,面上的肌肉像两侧堆叠着,刀削斧刻的下巴微抬,样子竟然有点爽朗起来,当着我的面伸出一只手缓缓掐算着,便缓缓道:“这事儿跟长白天池有关?”   他转眼瞄我,“这是我们常家和蟒家的化龙池,也是仙家们的因果镜,走吧,我带你去会会那些小仙儿。”   说罢,他抬手架住我的一边腋下,稍稍一提,我脚下一片轻盈,朝着镇子的方向跨出了两米多远的一步……      第210章 回马枪      龙天游架着我的右胳膊时,感觉十分奇异。   他的手不似灵体那般虚无如影,抓着我的腋下,与人手一样有触感,带着我一提胳膊,我整个身子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抬了起来,轻飘飘跃出一步,然后我就像是会轻功一样,蜻蜓点水一般在路面上跑了起来。   要不是亲身体会,我怎么也想不到仙家还有这种本事,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小腿肚子后面生了风,体重掉了一半还多,跑个五公里都不会累似的。   事实上,与我想象的也差不多,坐慕家人的车出来这么远,想要回到镇子上真得有五公里这么远,从镇子外的乡野公路回去,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就算身子再怎么轻松,腿上也酸了,还灌了一肚子夜风。   临近镇子,这类似江南水乡的小镇在夜色中透出点点灯光,龙天游松开我,活动了一下带着我的胳膊,跟女人一样的长指甲在手上掐算了一阵,便笑了起来,背着手,隔了我两个身位走在一侧。   “张伟,他说给咱们堂子当串堂仙,这是真的么?”   身边,黄小妹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我只能苦笑,“以前好像说过,让我给忘了,他说这事儿时用影像打给我的,你知道,影像就跟看个小广告视频似的,一晃就过去了,哪儿记得住啊。”   黄小妹立刻一跺脚,眼睛溜溜一转,“上面下来的仙儿就爱摆架子,有事儿不好好说,给咱们透点明白信儿,知道他过来帮忙串堂,你身上那些功德让他用用都是可以商量的,净弄马后炮。   要我说,虎威印和天眼,都不如他给咱们当串堂仙来的实惠,他要来咱们堂子,咱们就能直接和上面对上话了,回头咱们可能得立暗堂,灵活性也大,什么工作都能接。”   我也是没想到黄小妹会说出这番话来,我们以前对天龙护法可是抱有敌对态度的,想不到这会儿的态度一下子翻转过来。   不过她这么说也对,毕竟是上方仙,身上条条框框也不少,断然不会说出糊弄我的话来骗人,他要来当串堂仙就肯定会来,哪怕到时候出点问题,上不了堂单,但这层关系却依旧能落实。   且不说龙天游上方仙的身份能跟上面通气儿,单提他这一身道行,普通地仙可不是对手,有他出面,胡玉兰他们就是任由手拿把掐,有什么歪心思都得被摁得死死,算是解决了我这头人手不足的窘境。   至于黄小妹说的暗堂,其实就是把堂单里的仙家名字盖上,不让外人知道堂口里都是什么样的仙家,出道堂口有这样布置的,在堂单外面挂个山水画,或者堂单上什么都不写。   出马堂口也有这么做的,当初,奎老头的妖仙堂口就算是一种暗堂,里面的仙儿都上不了台面,奎老头他母亲就没写仙家名讳,默默无闻的做着出马工作。   立暗堂的理由有很多,看仙家的意愿,多少有些不光明正大,不太露脸,不过,有了龙天游这个上方仙则无所谓了,堂子以后也是上面的公务员关照的单位,利,远远大于弊。   “你们两口子叨咕什么呢?可别把我想的什么都会,人外有人,仙外有仙,地仙当中同样有比我这样的上方仙还要厉害的存在。”   龙天游转头对我笑了笑,“我可不是你堂口在编的仙儿,能给你串堂是违规的,到时候我自身难保,该怎么做就身不由己了,可别把我当成你能使唤的兵,是这个理儿吧,弟马?”   我美滋滋的摇摇头,管他说什么呢,立堂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但在那之前,龙天游可是站在我这边的,有他之前的承诺,很多事情都可以托他张罗开,包括夏宁的问题……   我不知道龙天游说自身难保是什么情况,他用掉了我的功德,当串堂仙可能是他良心发现,所以我对他,有些地方也是不能不防,在自己堂口人马齐全之前,能少跟他接触最好,算是有些利用他的意思,至于日后具体怎么做,得观察一阵子。   随即岔开了话题,问龙天游关于李大哥的近况。   “哈,他啊,糊里糊涂的过日子呢,护着他再过几个人生大坎,我就完成了现阶段的任务,回头他去该去的地方,我也得跟他走……”   随口聊着,龙天游也透出一些李大哥的事情,虽然说的不明不白,但我也感觉到李腾龙来路不太简单,远不是有佛缘那么单纯的事。   走在镇子的小巷中,我这边对身边的“空气”聊天,就好像精神病一样,幸好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人。小镇的居民休息早,来到慕家祠堂外的巷子里时,那头的祠堂院子里已经没了灯光,大门紧闭,月光洒下一片银辉,给人一种曲径通幽之感。   龙天游抬手架住我的腋下,身子一轻,我顿时随着他跑想对面,一路奔到近前,慕家祠堂的白色外围墙有两米多高,龙天游抬手一提,我顺势奔着墙壁跳了起来,上半身难以置信的越过高墙,一双手便撑在墙上。   “身子骨还挺灵活。”   龙天游打趣了一声落进院子,我身边的黄小妹便站在墙上拉我上去,虽然她没龙天游那一手,但多少也借了把力。   我微微一笑,有小妹和龙天游这样的仙儿,出马弟子都能做鸡鸣狗盗的行径了。   慕家祠堂里只住着一个打更的老头儿,耳朵有些背,除此之外还有几间客房,是慕家人回乡拜祭时的居所,此时已经人去屋空,也不担心有人发现自己,随即跳下院墙。   双脚落在高墙后的石板地,双腿承受了不低的压力,我整个人都顺势深蹲下去,可依旧震得双脚发麻。   而就在这一刻,院子里刮起了风。   这风吹的凌乱,一股股的带着旋儿,每一股都带了点力道,大体的方向是从对面吹来的,哪怕我不抬头去看,也能感觉到面前多了不少仙儿。   深吸了一口气,手拄着膝盖,在龙天游的身后撑起身子,抬眼看过去,那些给胡涧明道贺的仙儿都没走,胡涧明就站在我右前方,目光落在龙天游的脸上,满面震惊,包括其他仙家在内都是如此。   此时,从我的视角望过去,胡玉兰的身影被龙天游挡住了,我只能从他身后看到胡玉兰垂在地面的裙摆,还有掩藏在衣袖下不断掐算的素手。   微侧了下身子,我耳边顿时响起胡涧明的惊呼。   “张伟?”   一瞬间,仙家们投在我身上的目光险些洞穿了我一般,估计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回来。   抬手刮了刮鼻梁,本也不想这么快就跟胡玉兰对上,奈何我明天有课,学习工作方面都挺忙的,这事儿早弄早利索。   这功夫,我心头传来了笑声,丁思菲笑着,大笑,越笑越肆意,“哈哈哈,这些长白山要吃瘪了,好戏,真是好戏,张伟,我就知道你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带着上方仙收拾地仙儿,用大炮打蚊子,太有意思了!”   我也懒得回她,对着胡涧明点了点头,人走出来,龙天游前面的胡玉兰的目光便落在我的身上,白着一张脸,眼睫忽闪,难以置信。   除了丁思菲在笑,龙天游也在笑,这天龙护法抬起手缓缓掐算,眼睛在周围的仙家身上一瞄,所有仙儿都是浑身一哆嗦。   “长白山天池不是你们这些地仙能明白的地方,有机会看看就得了,九月九快要到了,公文交接多,你们这时候写个检讨书交给阴司衙门,也算是诚恳认错,下面忙,也不会太仔细追究。”   龙天游说着,对面的仙家们都松了口气,纷纷垂首,用目光瞄着胡玉兰,此时,除了不明所以的胡涧明外,就只有她梗着脖子,眼中一片寒光。   龙天游转头看向我,抬手指了指胡玉兰,“还有个不服这个处置结果的,弟马,定夺一下?”   我叹了口气,“仙家,这是怎么回事,到了这个份上,总该说说吧?”   “也没什么,你有天眼,这帮仙儿捆了你的窍去长白山,对着天池能看到自己的过去未来,以后修炼就有个凭仗,再加上你有道兵,算是正统道门子弟,从天池里能看到道家祖师,这些仙儿借着你能学点道法,将来修炼好了,也是一方豪强。   天池的作用挺多,我知道的就这些,有机会你自己去看看,能感受到什么都是机缘,对你自己和家里人都有好处。”   我就说么,胡玉兰领着这么多仙儿过来肯定没那么简单,教慕婉修炼什么的就是个幌子,他们把心思还是打在我身上了。   上方仙就是牛逼,我左右猜不出的问题,他就像唠家常似的说了出来。   微微皱了下眉,我看向胡玉兰,“胡仙家,这事儿好说好商量的不就行了,干嘛弄得这么复杂?”   胡玉兰眼中一寒,她身边的一对儿女立刻护在左右,脸上也冒了汗。   这时,龙天游在我身边笑了一声,“天池也不是谁都看,他们要是捆你的窍过去,少说也要折你几十年的寿,你能活到四十岁都了不得了,眼睛都得瞎。”   他如常的话语在我耳中流过,我脑子里顿时嗡了一声,浑身气血翻涌,猛地看向胡玉兰!   “混账!”   一道爆喝惊起,我身边一道黄光乍现,黄小妹杀了出去……      第211章 仙家打架,威武黄家!      黄小妹的一声大喝,是从我身后的暴起的,音浪从后背袭来,就像是狂风从后面兜头盖过,我后脊梁骨都直了,眼角的余光见到黄小妹身上黄光大展,她的身影都闪烁出一道频频震动的虚影!   那一刻,黄小妹的眼睛都冒出火来似的,额头都见到青色的血管鼓了出来,贝齿咬合,满脸戾气,短衣之外光滑紧致的肌肤绷着,攥着手,晃神的功夫已经闪了出来。   这速度太快了,我甚至都没看到黄小妹有什么动作,她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紧跟着,我眼角的另一侧,位于胡玉兰的身后,另一道黄光乍现。   不容那团黄光展开,一条玉腿如同枪口的火蛇喷吐而出,透过那团光轰然落在胡玉兰的腰侧,胡玉兰的左肋便中了这一记重脚,身子便朝着她的左侧对折而去,一张脸上的神情惊愕、慌张,不容她质疑的顷刻间痛苦着。   而她身边的那一团黄光中,则凸显出一张满是阴翳的俏容,冷着一双凤眸,栖身而上,错过胡玉兰的面前,攥着粉拳,又一记迅雷般的肘击撞向胡玉兰右侧脖颈,顿时让她脖子一歪,脑袋像是要掉下来似的对折到右侧。   我喉咙一噎,看着眼前的场面,只觉得自己脖子都被弄折了似的,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什么,想要干呕。   腰上的一脚,脖子上的肘击,那样的力道和击打放在人身上,都是能要命的。   看着黄小妹现身眼前,缎子般的秀发在她的快速的行动中抽打开,我感觉她的发梢都似乎能阻碍她的动作,跟不上她的身形。   而随后的景象,可以说是我这辈子都未曾见过的恐怖。   黄小妹一把抓住胡玉兰的头发,这个有一万四千年道行的胡仙竟然被扯乱了头发,就像是被抓了现行的情妇,藏在凌乱发丝后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一双玉臂刚要抬起,黄小妹起身一个膝撞便砸在她的脸上,顺势将她压在地上。   女人和女人打架都是撕撕扯扯,破口大骂抓脸动手掐什么的,可黄小妹是仙儿,栖身压倒胡玉兰之后,一双粉拳好似机关枪不断喷吐的火蛇,全都扑在胡玉兰的脸上,动作快的就像是动画片里演的那样,因为人眼跟不上的速度,拉扯出好几道残影。   黄小妹太恐怖了,转瞬之间,在胡玉兰上打了不下十几拳,也不看周围的情况,身子猛地闪了出来,又向前扑去,一手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就抓住两个仙家的脖领子,将他们的身子对撞在一起!   我见过仙家打架,却没见过如此凶猛爆裂的,黄小妹抓的两个仙儿是胡玉兰的儿子儿媳妇,分析其中的缘由,我估计这俩仙儿本来是想帮胡玉兰一把的,仙家速度行动太迅速,我没看到,但黄小妹却能把握其中的进退攻伐,退开的那一步就是防着他们。   抬头再看,胡玉兰的儿子儿媳妇被撞了个脑子发蒙,我耳边立刻传来一道憋着怒气的哼声,黄小妹再一次速退速进,像是有过一次助跑,忽的闪到俩仙儿的另一侧,凭空出现在半空之上,旋身一脚横扫,好似一记鞭子抽了出去,一脚踹了俩仙儿,竟把胡玉兰的儿子儿媳妇踢出去,好似两个被大炮崩飞的两个麻袋,瞬间撞在一侧的院墙上,不省人事的掉在地上。   我睁大了眼睛,仙家能穿墙,可这俩仙儿竟然让墙给拦住了,这是什么道理!   转头看向胡玉兰,就见她在地上一转身,拧成一个火红的大狐狸,好似放大两倍多的萨摩犬被泼了红油漆,一身的毛都炸立起来,奔着黄小妹就冲了过去,一口便咬住半空中的黄小妹。   顿时,我脑子嗡了一声,刚要冲上去,便被身边的龙天游抬手挡住,“无碍,你这老婆有些本事,是战斗类型的仙儿,打架时吃不了多少亏,这会儿又是一身火气,好好打这一架对她只会有好处。”   靠的,这是我老婆,他这天龙护法可不用心疼!   我正要闪开她的阻挡,就见着半空中被胡玉兰咬住的黄小妹,反手一拳打在胡玉兰的喉咙上,半空中顿时发出一道动物的呜鸣,胡玉兰咬在黄小妹腰上的大嘴也松开来,而黄小妹则压着胡玉兰的狐狸身子落了下来,揪着胡玉兰的脑袋一抬,又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诶我去,胡玉兰的舌头都吐了出来,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不会因为这一下咬到自己的舌头了吧!   紧跟着,黄小妹一把将胡玉兰得有一百多斤样子的狐狸身子提了起来,眼中凶光毕露,粗气直喘,身子更是气的发抖。   顷刻间,周围那些长白山来的仙儿都看傻了眼,胡涧明更是抖着嘴巴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大的胆子,算盘打到我家弟马的身上,要我相公的阳寿,我们黄营人马记住这笔账了,就算是和胡家结仇,也要缴了你们的狐狸窝子!”   她这般说着,手里的胡玉兰的一身皮毛猛地立了起来。   “小妹!”   我猛地钻过龙天游的手臂之下,手里攥着一把三棱针冲出去,可是,胡玉兰比我的速度更快,拧着身子竟然脱离了黄小妹的手掌,旋身一道银光乍现,提着一把两指宽的细剑,身上也多了一件白色锦袍,奔着我就闪到面前。   心中猛地升起一股寒流,对方不是普通的地仙,有什么招儿我是一点都不清楚,尤其是看到她手持长剑朝着我捅了过来,下意识的有一丝慌乱,直感觉她能弄死我。   可下一瞬,胡玉兰的身下出现一条黑色的圆棍,猛地将她身子一挑,胡玉兰的身子便在空中画了个半圆弧,猛地落到黄小妹身后,砰的一声砸在的地上。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就见到黄小妹拿着一人多高的黑色圆棍,呜的一声抡起,在手里打了个转儿,啪的扫在胡玉兰的手臂上,正好敲在胡玉兰身外那件袍子上,发出一道凿冰般的闷响。   紧随其后,棍子反弹,黄小妹也转身反转棍梢,七百二十度的连转两圈,扫在胡玉兰另一侧胳膊上,把她打翻了个儿。   这、这棍子那儿来的?   来不及想,眼睛立刻被黄小妹曼妙的身姿吸引过去,吞了口唾沫,黄小妹也太厉害了,简直是女侠!   转头再看她,此时,黄小妹已经冷静下来,手里有了家伙事儿,不像方才那样光用速度和蛮劲,棍子在手里舞的呜呜生风,将胡玉兰左右敲打,棍影如鞭,看得我眼花缭乱,随即便见她棍梢一挑,竟然顶着胡玉兰的下巴,把人给撬了起来。   而这时候我才看清,胡玉兰不知何时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再不复之前的美妇模样,脸上都破了相了!   光是这么做还没结束,黄小妹缓缓两步上前,行云流水般抽掉胡玉兰下巴上的棍梢,用棍子将胡玉兰凌空抽打起来,那棍法几乎忽略了重力学,或快或慢的抽在胡玉兰的身子上,竟然没让她掉下来,打的胡玉兰身上那件白袍子支离破碎。   直到打的胡玉兰毫无反应,黄小妹才收了棍子,舞了两圈,在身边摆架势似的收在一边放在后背,手上一推,长棍便飞了出来,奔向我身后的龙天游,龙天游哈哈一笑,抬手展开衣袖,那捆子便尽了他袖口下,没了踪影。   这棍子是龙天游给黄小妹的?   这般想着,胡玉兰也落在地上,肿着的脸被头发盖住了,不省人事。   “这身手真是不错,天生战斗型的仙儿。”龙天游坦然说了一声,又看向我道:“都说黄家的仙儿爱说大话,吹的自己无所不能,没想到张伟你这媳妇是真才实学,多了把趁手的兵刃就能把对方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还越打越从容,比常家和蟒家的仙儿都不遑多让。”   我精神一振,转头再看黄小妹,就见她鼓着嘴巴长出了一口气,眼睛瞪向胡玉兰,掐着腰气哼哼的说道:“道行高又怎么了,碰上我们练武的就得挨打,哼,别怪我欺负她,跟我对上她什么招儿都来不及使。”   她这么一说我才回过神来,可不是么,胡玉兰比黄小妹道行高不少,能耐肯定不少,可她拉不开距离,就像游戏里法师被战士近了身,这就得被一顿胖揍啊。   而且有天龙护法龙天游在,胡玉兰带了的那些同样不弱的仙儿不敢动手,黄小妹自然就能修理她了,我也是没想到黄小妹这么厉害,要不胡涧明之前说黄小妹一个能揍两个王啸山那样的虎仙呢!   也是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场面,我长出了一口虚气,捏着手里被汗水浸湿的一把三棱针,抬手刮着鼻梁,不太好意思的将针放进口袋里,看向黄小妹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暗道:媳妇这么猛,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我保不齐要变成妻管严……   晃神的功夫,慕婉从后面躲到我身后,扒着我肩头小心翼翼的看向众仙面前,那趴在地上的胡玉兰,小声说道:“张、张伟,她是不是得被关进阴司衙门啊?”   我摇了摇头,将黄小妹招了回来,要是鬼类中的清风烟魂,阴司还能管束,可动物仙却不太好办,毕竟他们有真身,在现实社会里还活着,怎么处理,得看着办……      第212章 瞠目结舌      夜风习习,位于慕家祠堂的院子空地内,薄云笼月,地面的光亮渐失,胡玉兰,还有她的儿子儿媳都被黄小妹三下五除二给收拾了,我心头有点沉,看了看一旁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胡涧明,头大。   胡涧明跟我有交情,当着他的面把他舅妈这么一顿揍,这以后就不好打交道了。   说实在的,我特喜欢胡涧明的性子,想他岁数比我大多了去,可他就像个老顽童,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活得单纯直白,要是现实中有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好朋友。   可他舅妈算计我,一下子就把黄小妹给点燃了,仙家打架又电光火石的快,我想阻止的念头还没升起来,情况已经不受我控制的展开来,小妹那么霸道的出手,已然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事儿我没法怪黄小妹,换成是我,有人要算计她,我也不会考虑那么多事情,不跟人拼了才怪,而且将心比心来讲,黄小妹已经不是以前的黄小妹了,她有地仙的道行,不用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做不了,这回欺负到我们头上,性质又这么恶劣,让她明白这里面的前后关节,她忍不住是正常的。   话再说回来,我这边有天龙护法帮着,牛气的几乎可以横着走,不怕对方报复,但先前请他来这边的初衷,不过是靠着龙天游撑撑场面,把事情讲个清楚就行,给胡玉兰一个警告,我心底里并不想把彼此的关系闹成至死方休。   诚然,对方确实要把我往死了祸害,但真让我下狠手,又下不去手,就连跟我有过冲突的杨莲香的掌堂大教主,我都在找合适的机会把她放回去。   不是自夸,我这人心眼儿有点软,蛮善良的,我估计自己适合做行政工作还可以,但领兵带队当堂子领导,性格方面有缺陷,不是深仇大恨的,不把我逼到一定程度,下不了狠手。   院中一片沉默,胡玉兰带来的仙家们都紧张的看着我,而我则盯着趴在地面上的胡玉兰。   摆在我面前的选择,最好是将她拘押起来。   走上前,蹲下身子,身边的黄小妹自然而然的跟过来,抬脚踩在胡玉兰的头上。   成王败寇,仙家的世界还真够直接的。   “小妹,她……”我叹着气说了一声。   “张伟,这次不能轻易放了她!”黄小妹一翻眼睛,“她都想弄走你的阳寿了,至少也是雷诛废道!我都恨不得对她扒皮抽筋,什么个东西,觉得自己有两把刷子了,干这种勾当,换了我爹,早就砍了她!”   “我也没想就这么放了她。”我苦笑,转过头看向龙天游,“仙家,我平时跟鬼打交道比较多,处理动物仙也没个章程,这样的事儿按规矩该怎么办?”   龙天游哈哈一笑,俊朗的面容上一派轻松,“你知道我是修佛的,要是对方能认个错,好说好商量都可以,可你也看到了,这胡仙儿不太服我之前的处理结果,你媳妇揍她,她又升了反抗的心思,就冲这点,按规矩可以直接杀了。”   二大爷的,你这还是修佛的么?   我头痛一片,耳边顿时响起胡涧明的哭嚎声,“不能杀不能杀啊!张伟,我舅妈糊涂了,她肯定还有别的事儿,你别杀她,我给你磕头了,求你了求求你!”   胡涧明忙从地上爬起来,胖脑袋咣咣往地上磕,边磕,边喊着不让我动手。   我眼中一片刺痛,这叫个什么事儿,胡涧明是我朋友,给我磕头不是戳我心窝子么,见到这一幕,我差点喘不上来气。   “胡涧明你不许动!”我指着他喊了一声,“我不杀她,别跟我嚎!”   一嗓子过去,胡涧明的身子一瘫,动也不敢动了。   这仙家也是的,都什么时代了还带磕头的,寻思了半天,我抽出一根三棱针,手上带了点地气,一针穿过胡玉兰的人中,这一手直接把她给弄醒了,猛地睁大了眼睛浑身发抖。   顷刻间,周围的仙儿都看的一哆嗦,身后的龙天游更是挑了挑眉梢,“会得还挺多,哪儿学的?”   我没理他,转头看向胡玉兰,就见她鼻青脸肿的面容上,一双眼睛频频抖动,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感觉到她自己动弹不得的诡异情况,随即让黄小妹踩着她的脚放下。   “仙家,你道行不低,岁数应该不小了吧,办事肯定不会没有缘由,你看,你知道我有天眼,还带着道兵,我可不是普通弟马。   不是我装大瓣蒜,反正我自己是没听说有哪个弟马像我这样本事多的,你说你想当我掌堂大教主,没个金刚钻揽不了我这样的瓷器活,你不会是觉得我家堂子很普通才动的歪心眼儿对不对?   咱们都是东北的,都实惠点,我划出道儿来咱们好好谈谈,你要是一五一十的说,你,还有你的儿子儿媳妇还有个好结果,要是跟我一屁三个谎,你们也别想回东北了。”   话毕,胡玉兰眼中一片寒光,目光往院子一侧的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儿子儿媳妇看了看,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跟我交流的意思。   哟,这就有点意思了,我席地而坐,将她人中的三棱针拧了拧,又顺了点地气过去,胡玉兰顿时皱起眉来,睁开眼睛努力的向我看来。   “大婶儿,我已经很和气了,咱可是老实人。”我尽量摆出一副善良的模样,“我觉得要是为了去看天池,你们不至于干出这个事儿来。”   说着,我看向周围的仙儿,就见他们目露思索,而龙天游更是靠近了些,笑着单膝蹲下,挑眉看着我,“张伟,你觉得这事儿比我说的复杂?”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胡玉兰,抬手掐算起来。   我嘬了下牙花子,“胡玉兰会掐算,卜个吉凶总归能吧,她算不出仙家你的存在,这事儿我认了,毕竟您是上方仙。”   龙天游听着我尊敬的语气笑了笑,没言语。   “可她总该知道,我这边有朋友,杨莲香的堂子规模不小,保不齐得帮我一把,真要两方打起来,胡玉兰那头就算胜了,不可能没有损伤,龙仙家,你看看她带来的仙,没几个是胡家的,能是一条心的么?真要起了冲突,都得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带这么多人来就是摆出个阵势来,我大胆假设一下……”我转头看向胡玉兰,“你们是探兵,来踩盘子的?”   话音一落,胡玉兰目光猛地一抖,那神情将我的话印证了十之八九。   “能使唤动你们的,估计是另有其人吧?是不是胡涧明的父母?”我笑了笑,转眼便见到一旁胡涧明面色发白,刚要看口便被我抬手制止了,对着他说道:“别紧张,你舅妈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没让我的天眼见到令尊和她谈话的内容,别急。”   再次看向胡玉兰,就见她额头缓缓见了汗。   “张伟,你这弟马有点意思,这是找机会给这胡仙儿开脱呢?”身边的龙天游掐算着,勾了勾嘴角,“虽然想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思考的方向又是天马行空的,但至少给你搏了一个机缘。”   他说着站起身,竟然对着呼吁来抬起手,做了负阴抱阳的道家礼,笑道:“仙家的道行真是深不可测,失敬了。”   这话音一落,胡玉兰的眼睛转了转,泄气般的一片淡然,又和善的看了看龙天游。   “还请仙家起来说话吧。”   龙天游说了一声,胡玉兰没动,眼睛往鼻尖下的三棱针看了看,又看向龙天游。   “这针能定住你?呀,真神了。”龙天游张了张嘴,转头看向我催促道:“张伟,你这定身术怎么解除?这鬼门十三针什么门道,连这样的仙家都能定住?”   他这么一说,我都愣住了,身后的黄小妹也惊愕的凑上起来,“龙天游,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呢!”   龙天游搓了搓手,“实不相瞒,这位仙家的道行太高,身上还找灰家的仙儿逆天改命过,我往深了掐算才看出点儿门道,说多了也是你们接触不到的层面,听我的,把定身的法先撤了。”   我犹豫片刻,转头看了看胡涧明,他是一头雾水的,而不远处胡玉兰的儿子和儿媳妇依旧昏迷着,当真看的我一头雾水,忙不迭问心头的丁思菲,她懂得多。   随即心头传来丁思菲疑惑的话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胡仙什么来头,怎么龙天游会这么尊敬?”   抿了抿嘴唇,犹豫了片刻,身前的胡玉兰突然动了动,我眼瞅着她竟然艰难的抬起了身下的手,摸向她自己的面庞!   地气流失了?   我下意识在手上带了些地气,去稳固她人中上的三棱针,可就在这一刻,胡玉兰的眼睛像是能说话似的,传达给我一个善意的笑意。   手上一抖,我抬头看了看龙天游,就见他用目光催促着我,心头挣扎了一番,一咬牙,把胡玉兰人中上的三棱针拔了下来,顿时,胡玉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抬着手不断搓着嘴唇,丝丝啦啦的直吸气儿。   随即,她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我,“可疼死我了,竟然在小辈儿手上着了道,你那师傅怎么传了你这么厉害的招儿啊,连我都给定住了……”      第213章 朝鲜妖狐      胡玉兰顶着个鸟窝般乱糟糟的头发蹭的坐起身,一张手在嘴上快速的揉了好几下,呲牙咧嘴的疼得直哼哼。一时之间,我、黄小妹、慕婉、胡涧明,还有在场的所有仙家都愣住了,刚才都被打成那个熊样了,这会儿跟没事人似的?   也不知道胡玉兰捂着嘴叨咕了什么,艰难的挪着身子盘起腿,身下的儒裙都被一对纤细的膝盖撑了起来,这才坐稳了不少。   她一双手在鼻青脸肿的面容上轻轻的搓了搓,抬手将散落的头发捋向脑后,精气神恢复了些,胡玉兰坐在我的对面笑着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又疼的抽了抽嘴角,“这回整大发了,还让小辈儿揍了一顿。”   胡玉兰用手揉了揉嘴,嘶嘶疼哼,转而抬头看向一旁的龙天游,也不起身,微微点了下头。   龙天游一笑,站在我旁边颔首微笑。   我眉头一皱,她这玩的哪一出?   胡玉兰叹了口气,抬眼瞄了瞄满面戒备的黄小妹说道:“你爹生出的好闺女啊,好家伙,这给婶子我打的,要是给你个金箍棒,还不把我削死了?黄天霸那一窝子刑儿,我看啊,就数你最厉害。”   话音刚落,黄小妹突然迈前一步,难以置信的看向胡玉兰,“你认识我爹?”   我心头也是一惊,我老丈人的名讳确实是这个,听起来有些像某个大地主或山大王,但这名字对黄小妹来说是无比尊敬,平时都很少提及。   “不认识,就是听说过,不过我认识你们家堂子的胡七爷,他老人家是我和家里那口子的证婚人,没七爷张罗,我这朝鲜来的也嫁不到这边来。”说着,胡玉兰身后一道白光,闪出九条两尺多长的狐狸尾巴,齐刷刷的招摇摆动,好似一面火红的大毛扇子。   我这头一看,好家伙,这是的九尾妖狐?   一时间,黄小妹也倒吸了一口气,惊声道:“妖仙?”   胡玉兰裙子底下的一条腿支了起来,胳膊搭在膝盖上,啧啧说道:“早从良了。”   说着,胡玉兰伸手撑着地面,往我这边挪了一下,看的我心头一紧,便听她唉声叹气道:“张伟啊,来时候我还不信你有多大能耐,这回见着了,那鬼门十三针都让你用出花了,咋把婶子我定住的,根婶子说说?”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有心起身退开,就感觉眼前一花,胡玉兰身后的尾巴好似扯开的红布,瞬间展开几条,奔着我左手边飞了出去,瞬间捆住了她带来的五个仙儿,险些把那些仙家捆成粽子。   这就是胡玉兰,这么猛?   我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过去,就见胡玉兰抬起手,沾了沾脸侧红肿的地方,轻轻碰了一下,顿时一歪脸嘶了一声。   “都别跑,没什么大事儿。”她转头对那几个仙儿招呼了一声,“怕啥呀,你们是我带来的,不都想上天池看看嘛,早给你们定好位置和时间了,该有的好处少不了你们,都安静等会儿,我跟张伟唠会儿嗑。”   她说着,转过来笑呵呵的看着我,稍稍一咧嘴,又牵到痛处,疼得呲牙咧嘴,可那一双眼睛重新望向我后,则恢复了笑盈盈的状态。   “这回来的匆忙,胡涧明的爸妈知道你的事儿,早和你家堂子的胡七爷通过气儿,我这头给你带个口信,七爷说让你再接再厉,在这边好好干,堂子上的仙家对你还是挺支持的。”   我听的糊涂,胡玉兰口里的胡七爷就是我堂口的胡仙,七爷爷,胡乾坤。   她这会儿跟我和和气气的说话,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我后仰了些身子离她远一些,怎么看胡玉兰都觉得古怪。   七爷爷说过,在我立堂子之前都不会跟我见面,光凭胡玉兰一句话,我没法立刻认可她这个信使的身份,不过正如龙天游说的,这胡玉兰道行不低,身后那大红尾巴轻易收拾了五个仙家,就这本事,黄小妹未必是对手,我心头压力不小,皱着眉望着她。   “敢情是身子把你吓到了?胆子咋这么小呢,快别皱你那张小脸。”胡玉兰顿了顿,打眼在我脸上扫量,啧了两声,“咋的?婶子要收拾你一只手都够了,跟你两口子逗逗乐还不行啦?”   她身后九条火红的大尾巴扫来扫去,笑眯着眼睛对我挑了挑眉。   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转头看向一边的黄小妹,就见她也是眉头紧蹙。   “呵,仙家这话倒是没错。”身后传来一道男性爽朗的话音,龙天游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头,“这位胡仙的道行比我都高,张伟,她没忽悠你。”   等等。   胡玉兰的道行比龙天游高?可龙天游是天龙护法,是上方仙啊!   我诧异的看向龙天游,莫非这胡玉兰也是上方仙?   正想着,我心头传来一道咳嗽声,丁思菲轻声说道:“张伟,这回轮到你吃瘪了,胡玉兰说她是朝鲜来的,那头的狐妖确实有厉害的家伙。   还有,你也不用太吃惊,国内有不少地仙比上方仙的道行高,这个龙天游也就两万多年的道,真心不算什么厉害家伙,他借你的功德抢了邪神两个胳膊,能他消化了邪神的道行,才算是有点依仗。”   “那这么说,胡玉兰她没骗我,她和胡涧明父母认识七爷爷?”   “差不多吧,她要贪图你点什么,龙天游是拦不住她的。”   好家伙,我头上的汗都淌下来了!   随后,我便听到胡玉兰和黄小妹说起了上方语,两人一人一嘴不断交流,黄小妹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起来,到最后不得已,还对胡玉兰施了一礼。   当即,胡玉兰看向我,“张伟啊,婶子这次过来,一是代你堂子仙家来看看你,二嘛,婶子在山上呆的太闷了,简单设了这么个局子,跟你玩玩,没想到你胆子到挺大,连上方仙都干请过来办事儿,婶子都让你媳妇揍了。”   扯!   这绝对是扯,我戒备的看向胡玉兰,吃饱撑了才弄这些破事儿,逗我有意思么,又不是我堂子上仙儿,凭什么给我正这一出考验着人玩?   “啊哟!”胡玉兰看我还不相信,伸手在我胸口上轻轻一拍,嘴里顿时嘟噜出一堆又一堆朝鲜话,我这头看她那手拍过来,想躲都没躲开,而且她这一拍,跟龙天游的手一样有触感,绝对是道行高的表现。   我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就听胡玉兰嘴里的韩语说个没完,好不容易才听她换成汉语,“你们中国的仙儿老没劲儿了,平时死板个脸,这不让干那不让干的,洞里面唱会歌都得挨说,婶子憋得慌,跟你逗逗乐还不行啊?”   说着,她又掰起手指头,“斗法不行,跟人找乐子不行,还不让随便下山溜达,就拿我老公说吧,我给家里张罗点事儿,还老叨咕我一个女的瞎咋呼啥,连个玩笑都经不起开,我这都从良百十多年了,这还头一次来中国南方!”   我一口唾沫吞下去,黑龙江那边朝鲜族的人不少,都是能歌善舞的类型,确实跟我们传统的东北人不一样。   东北人热情好客,但却不是那种真正能歌善舞的类型,与新疆、藏族、苗族同胞们一比,是相当古板内敛的。   沉下心思索了片刻,心头一恍惚,想起胡玉兰给我打的那几个影像,她说要给我当掌堂大教主,又让我草草立个堂子就可以吃喝玩乐了,这个蛊惑对我来说还真跟儿戏一样,她要是真的深思熟虑要琢磨我点什么,断然不会挑出这几个啼笑皆非的由头忽悠我。   张了张嘴,我震惊的看向胡玉兰,就见她摆出大大的笑脸。   “还有啊,婶子得批评你一下,应付不了这样的事儿就得躲啊,咋还硬着头皮上了呢?亏得是我来着量一眼,要换了别的仙儿,你们可就都跑不了啦,知道吧?还有你媳妇,咋那么不冷静呢,也不多想想,那拳头真往婶子身上招呼啊?   这家把我打的,这得吃多少皮冻能补回来?我就瞥了俩冷眼,她就火了,一上来拳打脚踢的,把我都给打蒙了,弄得我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寻思着欺负你一下吧,你媳妇还打出风格打出节奏了,拿着棍子就往婶子身子上削,法衣都打坏了,你们看看,想补都补不上了!”   胡玉兰扯着身上那件看不出本来面貌的银白袍子,上面左一个窟窿,右一个裂痕的,在我们面前抖了半天,心疼的说道:“这还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呐,这回连个念想的东西都没有了!”   她这头一扯袍子,我也看清了,这、这法衣好像是朝鲜女人的传统服饰,上身是短衣,下面是长裙子,好像是改成了中式的对襟样式连接在一起,所以看起来有点像长袍。   这会儿,我一额头汗,朝鲜族素有白衣民族之称,白衣是古时朝鲜老百姓最常穿的便服,韩剧里面有不少这方面的介绍,胡玉兰那件法衣就是改良了一下,但款式上,和韩剧里演的差不多啊!   胡玉兰这般一说,我和身边的黄小妹都红了脸,而另一侧的龙天游点头笑了笑,“仙家说的在理,人外人,仙外仙,这次倒是我栽了跟头,没曾想能在这边碰上您这样的仙儿,大意了。   可惜了您家里带来的衣服,这做工还挺不错的。”   话音一落,胡玉兰便幽怨的看向我,看得我一阵心虚……      第214章 一语定军心      与胡玉兰对面而坐,听着她时不时蹦出两句朝鲜话,我和黄小妹都尴尬非常,黄小妹更是连连道歉,说方才太鲁莽了,一发火就动了真格的。   胡玉兰说这也不算什么,是她太小看我的能耐,搞的刚才脱离了掌控,吃了回亏。   我们这边聊着,胡玉兰带来的仙儿彻底看傻了眼,估计他们也是被胡玉兰都给忽悠了。   说起来,这里面的缘由跟胡玉兰身上的事情有关。   听胡玉兰说,朝鲜地界不大,国土有限,又经历过各种战争,横死外国的冤魂多,有老美的,有俄罗斯的,还有一部分日本冤魂,倒是乱的很。   一般上来讲,隔海望乡的外国冤魂混的比较惨,老美和日本的冤魂都是没法回国,滞留在朝鲜也算是为祸一方,也有不少都往国内这头跑的,毕竟国内幅员辽阔,容身的地方多,比朝鲜那头的环境要好。   而胡玉兰虽然是朝鲜本土的仙儿,但也成偷渡过来的一员,原因是她在本国发展,那边没个正常的运转机制,修来修去都得落个阳寿殆尽的结局,所以她带着真身住扎在黑龙江数十年后,又辗转到了吉林,这才在国内生根发芽。   她告诉我,国内对她们朝鲜的冤魂是认可的,可以上堂子,甚至国内的阴司衙门管着朝鲜的亡魂轮回,相对于现实世界,在另一个层面,两地是统一的。   可朝鲜的动物仙儿却没有这种福利,虽说在国内也能上堂子吃供奉,但想往上发展就没那个资格了,到不了上方仙那个高度,属于自生自灭三不管地带。   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就得找人给她在下面的阴司建档案,有长达好几百年的审核期,这都是正规程序,而且很难走后门,说是这个事儿管的严,需要审核她的资质。   不过也有个走捷径办法,就是嫁一个中国老公,就跟国内有一阵风行国人和老美的居民结婚,能快速拿到绿卡一个道理。   在这边结了婚,有了孩子,也不是黑户了,可胡玉兰再想继续往上走又要面临困难,那就是必须得进出马堂口积累功德,这事儿本来不难办,但胡玉兰的道行太高,到哪儿都是给人当掌堂大教主的份儿。   这事儿她想低调来办,可就算是给别的弟马当个普通仙家,对方堂子的掌堂大教主也不好答应,所谓用人不疑,哪个掌堂大教主都得有能耐管束手底下的人马,总不能一个小学生给博士后当领导吧?   人家还不干呢。   再者说,让胡玉兰卑躬屈膝,她老公也不同意。   “家里都是要面子的,不让我给人低头哈腰,嫌丢人,就这么一拖二拖的等到现在,我家那口子的妹妹妹夫听到你的事儿,哦,就是涧明的爸妈,他们就让我往你堂子上奔,你家堂子了不得,当普通的仙儿,家里能同意,就让我过来试试你。   胡七爷也是这个意思,给我们家这个人情,算是走走过长,你只要显摆两手,婶子跟家里就有个交代,就能给你当仙家了。   呵,可哪曾想,一照面,让你们两口子给收拾了,啧,我跟家里算是有了交代,不过,你家堂子的仙儿可就要看婶子的笑话了……”   胡玉兰笑呵呵的说着这些话,我听的两耳嗡嗡直响,好半天才猛地回过神来,震惊的看着她,“你、你要上我家堂子?”   我勒个去啊,胡玉兰那么高的道行,竟然过来给我打下手来了,我脑门上一下子布了一层细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她就是跟我再开十个八个玩笑我都认了,一尾巴就摁住了五个仙儿,连龙天游都对她恭敬有加,我这要是不同意就是傻子!   随即与胡玉兰相聊,黄小妹那边也露出了笑容,一片和谐,而且胡玉兰还说在这边要呆上一段日子,等彼此都熟悉了就要去胡乾坤那里报道,进胡家的分堂,还得跟我堂口的仙家们熟悉熟悉。   “好了,婶子还有两件正经事没说,张伟,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你刚来这边就抓了喇嘛和蒙仙?”   心头恍惚了一下,她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   如果是自己堂口仙家传给胡玉兰的消息,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东北到这边非常非常远,往来消息闭塞。   胡玉兰微微一笑,脸色又缓缓严肃起来,抬头看了看周围从长白山带来的仙儿,就见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一个个灰白着脸不敢动弹。   我抿着嘴唇疑惑的看了看胡玉兰,低声道:“是有这个事情。”   胡玉兰转过来点点头,“过段时间我回长白山,喇嘛和蒙仙都要带走,这两个东西放在你这里不太保险,让他们脱逃了,会有大麻烦的,藏边的喇嘛亡魂基本都是师兄弟,数量庞大,集结十个八个的,就能扫掉小县城的所有堂子。   而喇嘛上面最厉害的几个,是有神位的,根本不是你现阶段能对付的存在,我们碰上了也会……不得好死。”   最后四个字,胡玉兰咬的极重,一改之前的说笑,听的我浑身寒气直冒,她这个意思是说,我抓的喇嘛亡魂和那个蒙仙都留不得了?而且放在身边,真有什么意外没能看管住,就会带来杀身之祸?   身子一哆嗦,我还真没想到喇嘛亡魂这个群体这么霸道,领头的竟然有神位!   胡玉兰苦笑着看了看我,“我听涧明的父母说出这个事儿也替你捏了把汗啊,妹子和妹夫对你夸赞的很,说你仙家们已经知道你那次出手,招来了道家护法神将,将那帮妖仙一网打尽,这一仗实在干的太过漂亮,谁听了都没有不夸的!   喇嘛那头跟咱们东北不对付,但他们上面有编制,属于地方的正规单位,即便干了不少损事,也远没到我们获得对他们征讨权限的时候,所以,一旦和他们结仇的事情公开了,你堂子的仙家可拉不来多少帮兵,你自己就更危险了,懂吧?”   深吸了一口气,我心头对胡玉兰信任了不少,忙点头道:“多谢仙家提点了。”   胡玉兰笑了笑,“这是第一件事儿,第二件事,就是你有道兵的问题了。   胡七爷说你这头想要立堂还没到时机,你自己临时招募些人手可以,但数目不得过百,否则堂口那里没法交代,道兵是你的亲兵,宜少不宜多,要走精兵路线,培养的好,成就不会小,一个道兵就能扫掉一个堂口的所有仙儿。   他让你往长远了看,不要为了自己身边多一个少一个仙儿太过在意,自家堂子带编制的仙儿才是你的正规军队,自己招募的兵马太多,人情倾注的就多,不利于管理,没法秉公奖惩。”   这些话,胡玉兰说的语重心长,仿佛真的是七爷爷现身说教一般,受教之余,我也分外震惊,七爷爷给我的权限很大,这头招募的仙家只要不过百便都好处理,那么,我背后的堂子到底有多少仙家,一千?   我了个老天,这不就是军队么,要真能达到那个数目,那可就是正八经的东北大堂兵马,一方霸主啊!   胡玉兰这般说着,不仅是我和黄小妹睁大了眼睛,就连旁边的龙天游都颤了颤身子。   “这几十年南北互通,东北不少弟马到了南地,甚至发展到了海外,分散的开,少了管,所以糟烂事儿不少。   你看婶子身上的事情就是难处理的,要不是家里管着,我老早就笼着一帮人给人当掌堂大教主了,可婶子的身份又跟各个部门近乎不了,都嫌弃我是朝鲜的,保不齐就走歪路了呢。   这么说吧,海外的堂子咱们管不着,但走在国内就不能睁眼瞎了,你家的堂子不简单,人马的背景大,光凭胡七爷……”胡玉兰笑着看向一旁的龙天游,“老爷子一句话,上面的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哦。”   龙天游浑身一震,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随后,胡玉兰转头看向我,“你有道兵,就是道家正统,奔着你投奔的仙儿非常多,你人要回了东北,在外面走一圈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浪,好好在这边攒功德吧,放开了手想干啥就干啥,往后带着堂口兵马,张伟……   你可是那种走哪踏平哪儿的主!”   一语落下,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不禁攥紧了双手,难以置信的盯向胡玉兰满面温和的笑容。   我不知道胡玉兰说的是不是真的,但黄小妹的沉默,周围仙家的目瞪口呆,龙天游的眉头紧蹙,还有胡涧明脸上的难以置信,胡玉兰的话,对我们所有初听这个消息的人都是难以想象的震慑。   走哪儿踏平哪儿的主,说的真是我么?   打小就为了出马立堂努力着,别人平时打球打游戏,我在蔺师傅那里给人治病,同龄人过着平凡日子时,我却跟着阴森冰冷的鬼魂苦口婆心的打商量,这样的努力下来,突然有人告诉我,张伟,你以后牛逼啦,苦没白吃,好人有好报。   心窝子里一片炽热!   我坐在地上久久无言,可浑身上下却像是有火在烧着……      第215章 胡玉兰带来的行业机密      “能耐越大责任越大,这话虽然俗了点儿,但也正印在你身,张伟……”胡‘玉’兰‘挺’直了腰背,抿了抿嘴‘唇’,“这几年,国内的事情会非常多,你注定无法墨守陈规,婶子给你提个醒,如今国内‘阴’阳不调,各地都会发生不太好的事情,你尽量不要四处走动。”   ‘阴’阳不调?   正沉浸在兴奋状态的我,恍然间被胡‘玉’兰的一句话拉回现实,“仙家……”   胡‘玉’兰苦笑了一番,“没什么,是下面有空缺了,要大批量拉人下去了,接下来的这十年里,你尽量不要往偏僻的地方走,小心自然灾害多发的地儿,知道了么?”   拉人?自然灾害?   我悚然一惊,身子险些坐不稳当,心更一片骇然。   胡‘玉’兰说的话,算是我们行业内部较秘密的消息,可以说,大部分弟马都不清楚其的关键,而我因为从小跟着蔺师傅,则知道其不少内幕。   其,最让普通大众难以接受的问题,也跟胡‘玉’兰说的事情有关的问题是这世有多少活人,下面有多少鬼。   这事儿的缘由我不清楚,甚至无法考证其的真实‘性’,但蔺师傅教的东西,我是打心底里认可的。   举例来说,国内有十数亿的人口,‘阴’司下面有十数亿的鬼,相加是二十多亿的人口数量,我不知道六道轮回这个体系是怎么运转的,但它的构成是维持‘阴’阳两界的‘阴’阳平衡,里面的深层次问题我不了解的。   不过,浅显一点的事儿我倒是知道一些,虽然无关痛痒,但往深层次去想,会十分恐怖,这与国内发生过的一次大型自然灾害也有关系。   横死鬼无法轮回,要是得不到修炼的‘门’路,让他们飘飘‘荡’‘荡’的浑噩度日有些不太可能,这非常不利于‘阴’司衙‘门’的管理,蔺师傅没提过相关制度,我小的时候有过一些想法,觉得他们可能在下面给那些厉害点的鬼仙当仆从,伺候老鬼什么的。   可干了几年‘阴’阳事务后,我发现自己接触的鬼类里,却没谁带着仆人丫鬟的。   以前,我听说过以师徒形式存在的鬼类集体,那些都是有道行能修炼的鬼聚在一起,里面并不存在那种什么都不会的鬼。   所以,我小时候的那种猜想很快破灭了,直到我想通其的关键,差不多是初二初三的时候,是后知后觉,而且要追溯很久以前。   那是一九九八年特大洪水,那一年好像是我跟蔺师傅学艺的前一年。   九八年那会儿,只要打开电视机,电视里都是跟洪水有关的报道,当时国内互联远没有现在普及,电视台播报的内容也有限,消息都是闭塞的,烙印在我儿时记忆的,都是银屏军人们冲在抗洪第一线的身影,还有那一个个背不完的沙袋,以及好似海边‘潮’汐般可以扑到人的黄汤洪‘浪’。   那一年,家乡黑龙江省也成为受灾区,郭福海的一个表哥是当兵的,回忆那段往事总是唏嘘不已,说他们一个营的兵都睡在堤坝旁边,在哈尔滨。   “晚一个‘浪’能把人卷走,但我们营的兵却都没赶那种事儿,哈尔滨好啊,洪水没什么可怕,老百姓还天天给我们送烧‘鸡’和茶叶蛋,你们都不知道,‘肉’一天都没断过,都是老百姓白送的!”   当时,郭福海的表哥揪着他那件写着“九八抗洪”白‘色’跨栏背心儿,对着儿时的我们夸耀着他们抗洪的经历,他那时候岁数不大,吹的天南地北,我和郭福海是好一顿崇拜的。   可是,当我们年少无忌的问他看没看到死人时,郭福海的表哥沉默了,‘揉’着背心‘胸’口处那红‘色’的“九八抗洪”印子,眼睛也垂了下来。   他点了头,什么都没说,可目光里的暗沉却让我和老郭都感受属于军人打心底里的沉重。   再之后,我跟了蔺师傅,隔年电视台播放回忆九八洪水的节目,我便将老郭表哥说的事情跟蔺师傅提了,师傅他听后只是淡笑,告诉我,如果定水石在它该在的地方,那场天灾般的洪水不会发生。   短短三个字,在短短的一刻颠覆了我的所有认知,我很快感觉到蔺师傅所说的“定水石”物如其名,应该如同《西游记》里定海神针般有一样的作用。   我问师傅是不是这么回事,蔺师傅点头,告诉我国内只有一个定水石,他用一双手的两根食指在我面前划了一下,让我感觉到定水石差不多是小板凳的大小,应该是河边常见的河卵石形状。   师傅告诉我,他知道定水石在谁的手,没到时候还不能放回原来的位置。   说着,他准备去给市里的病人治病,而我,则震惊久久……   当时的我尚没有成熟的心‘性’,直到好些年后,将九八洪水和定水石联系在一起,我才恍然大悟,那种特大型自然灾害不一定是天灾。   可能像老人说的,老天要收人了。   换成我理解的,‘阴’司那头的鬼少了,需要维持‘阴’阳平衡,要从面拉人下去。   师傅他对我没什么隐瞒的,诸事也是看的十分从容,我从来都没想过师傅他知道那么多事,却不去制止那场洪水的问题,包括后来的我也始终觉得师傅是超然的人,平和的处理着身边的种种小事,宁静自然,这才是我们这种人工作的正常状态。   有师傅在,****沉浸在医术和‘阴’阳事务的处理教学,洪水也好,‘阴’阳两界的‘阴’阳平衡也好,这都是距离我非常遥远的事情,我或许有些一样的感觉,但一晃从生活消失殆尽了。   可一经胡‘玉’兰提起自然灾害,又说明要大批量拉人下去,我自然回忆起了这些往事。   “怎么一下子要‘弄’十年这么长时间?这得死多少人?”   我睁大了眼睛看向胡‘玉’兰,见她摇了摇头。   “具体情况得问有大能耐,能走‘阴’的仙儿,下面的事情又不是咱们能管的,我能得到这个消息还是妹妹妹夫说的。”胡‘玉’兰顿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这几年各地的弟马和仙家都最好是把自己的生活安排明白了,尽量少出头,地头要是死的人多,得出一大批横死的,必然‘乱’的很。”   我抿了一下嘴‘唇’,知道胡‘玉’兰说的是实话,九八年那场洪水,还是以后要发生的事情,这都是自身所在体系里走正规程序要发生的事情,类似与这种大型事件,我们这种小人物无权也无能力干涉。   好藏边的喇嘛亡魂团体、邪神的存在等等,都不允许我们随便‘插’手。   说话的功夫,我耳边突然响起胡涧明的惊呼,“舅、舅妈!你、你、你要做张伟堂子的仙儿?”   话音传来,我们同时回头,便见到胡涧明是跪在地,梗着脑袋,他那张微胖的脸还有残留的苍白,这会儿也说不清他是震惊还是惊喜,一张脸笑也笑不出来,那模样哭还难看。   胡‘玉’兰转过头笑的‘花’枝‘乱’颤,单手撑着身后的地面,招呼胡涧明过来,“你这孩子,刚才不不依不饶的问三舅妈找张伟啥事么,这回知道了吧,这个事儿。   呵,你爸让你跟张伟你不干,舅妈以后可是张伟堂子的仙儿了,你呀,别后悔。”   “我、我……”胡涧明张了张嘴,转而乐了起来,“我后悔啥,舅妈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咱家要祸害张伟呢!”   胡涧明端着手两步蹭前,还对我得意的挑挑眉,“张伟,我说啥来着,你看看,我说不能记我的仇吧?咱家可是长白山出来的,都是正八经的正派仙家,你可不能生气。”   “生气什么啊,你别添油加醋了,你舅妈不说了么,是跟我开个玩笑,得走这个过长,考验我的能耐,回去好有个‘交’代么!”   我说笑着,转头看了看院子一侧,便见到胡‘玉’兰的儿子和儿媳‘妇’还昏倒着,顿时心头一跳,转头再看胡‘玉’兰,见她那张面容的伤势不知不觉恢复了不少,笑着看了看我,“不用担心,这俩孩子道行太差,让你媳‘妇’三下五除二给撂倒了。   呵,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不如涧明在外面折腾成长快,让他俩睡会儿,同样是地仙儿,跟你媳‘妇’一个照面酒杯打趴下了,不用管他们。”   这怎么能不管呢,我刚要开口,胡‘玉’兰便摆摆手,“这边儿不用你管了,时候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过两天让涧明带我去市里看你,咱娘俩再慢慢唠扯唠扯。”   我点头笑了笑,跟着胡‘玉’兰各自起身。   还是家乡来的人说话听,胡‘玉’兰左口一个大侄子,右口一个咱娘俩,怎么唠怎么近乎,随后她和龙天游又说了两句话,这天龙护法也是淡然笑了笑,风度翩翩的欠身回礼,便招呼我们离开慕家祠堂……   走在巷子,龙天游背着手走在我的一侧,不时望望天‘色’,“到头来还是成全你了,张伟啊,你这弟马倒是真有意思,放眼全国,普通人当,你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呃……这有点夸张了吧?”我抬手刮了刮鼻梁,心里还‘挺’乐呵的。   “不夸张,咱们明天见,我先回李腾龙那边了。”   龙天游留给我一个笑容,转身刷的化成一道白光,拖拽着白‘色’的光尾没入天际,好似流行倒飞回去似的,转眼没了踪影。   我这边挠了挠头,猛地回过神,焦急的抬手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哎哟,十点多了,这地儿又没出租车,我可怎么回家啊!      第216章 年轻张扬,不知报应      徘徊在镇子里,周围都是狭窄的石板路,这时候月明星稀,虽然没有路灯,但也能看清道路。   折腾了一天,我确实是有些累了,之前又跟着天龙护法跑了个五公里,连口水都没喝,着实疲乏。   天龙护法走的有些匆忙,我还想问问他夏宁的事情有什么‘门’道呢,他怎么这么快溜了?   掐着腰叹了口气,我知道和胡‘玉’兰还有龙天游打‘交’道的机会还很多,不急于一时,左右看了看,这个点儿回家是不可能了,得找个地方住一宿,明天坐线车回市里。   缓缓走在镇子里的小巷,牵着黄小妹的手,旁边是慕婉,放慢了步子,心情也安稳下来,这个月份也没什么蚊虫了,夜风吹着身子,凉快不少。   逛了一阵,找到了一个外面挂灯笼的超市,买了水,面包火‘腿’肠,还有一把线香。跟店主问了问可以投宿的地方,再出来,我这头吃着东西,也把线香点了起来,丝丝缕缕的青烟迎着巷口方向的风口,吹散开来。   烟雾,黄小妹和慕婉抻胳膊抻‘腿’儿,跟着我身边做伸展运动,‘精’气神不错,慕婉那里不断问黄小妹刚刚发生的事情,小妹她便耐心的讲解起来。   说起来,小妹也算慕婉的半个师傅了,督促着慕婉修炼,年内要锻炼出个样子,这个功德指标抓的死死的。   而我这头每天的日子越来越辛劳,没时间带她们放松一下,咬了下口感不太好的面包,我这头盘算着等夏宁和城隍的事情处理完毕,大家伙也得放松个两天,市里有人造沙滩,到时候大伙面朝大海,一起去乐呵一下,吃点烧烤什么的……   因为对这边不熟悉,又是大晚的,我绕了半天路才找到旅店,这时候店‘门’早关了,拍了好一阵外面的铁拉‘门’,里面的木‘门’才打开来,走出一名满面油脂的清瘦男子,一张口便是一串含含糊糊的本地方言,困兮兮的‘揉’着眼睛,显然还没清醒。   说明投宿,老板把‘门’拉开,做了登记,‘交’了钱和压金,领着我便了二楼。   剩下最里面的一个标准间,环境一般,带个卫生间和空调,装修都是老式的,价格略贵,一天一百二。   也是赶巧了,这两天有一批年轻人过来游山玩水,二楼和一楼住满了,剩这最后一间。   民间有传说,一般旅店或酒店的最后一间屋子最好不要住,因为那里经常有鬼居住,容易冲到脏东西。   这种说法不是太确切,并非各地都有这样的情况。   旅店的最后一间房间一般都较‘阴’沉,少有人气儿,确实是适合鬼类落脚的地方,安静,少有人打扰,但这事儿还要看各地域的鬼有没有这样的讲究,有的真是爱呆哪儿带哪儿,不管你是把头的房间还是最后一个屋子。   不过,有这方面讲究的鬼都是给活人行方便的,懂礼貌,讲规矩,多数也不会有什么坏心眼。   出‘门’在外,只要不是口无遮拦,‘乱’闯‘乱’进,招惹不到麻烦。   老板开‘门’时没进去,让我自己看。   我笑了笑,抬手现在‘门’板敲了敲,又咳嗽了两声,这才将室内的灯打开,四下一瞧,什么都没有。   跟在后面的店老板走前来,光着骨瘦如柴般的膀子,抬手挠了挠‘胸’口,口音有些像广东福建那头的,“小兄弟还讲究这个的,放心啦,这里屋子都干净,哪有什么脏东西?”   老板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我笑着回看他,“入乡随俗,给别人方便是给自己方便,老板,有热水么,给我‘弄’盒泡面来,薯片零食什么的来两三样行。”   ‘揉’了‘揉’肚子,刚才有点没吃饱,见着老板离开,我转身去卫生间里解手,再出来时,耳边传来一阵欢笑声,那个旅店老板也没把‘门’带,走廊里其他房间住客没睡,男‘女’都有,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在屋子里闹哄哄的。   将‘门’关,外面的动静小了,可隔壁房价又传来‘床’板的吱嘎声。   好么,这可够尴尬的,那俩人哼哼唧唧的让我听个一清二楚,抬手挠了挠头,这环境是差,可这镇子里找个旅店也不容易,也只能这么将。   打开电视,那么几个台,屋里一张双人‘床’,我脸一红,让黄小妹和慕婉‘床’休息,给我留个边能睡觉行。   这般说着,我心里也有些紧张,平日在家里,因为有养‘阴’壶,小鬼他们都在养‘阴’壶里面休息,黄小妹在岑佩身窜经八脉,我孤家寡人一个,沙发‘床’打开来,也够休息了。   可在外不家里,总不能让黄小妹和慕婉睡地吧?   话说回来,我们仨挤一张‘床’虽然能睡下,我搭个边儿挨着黄小妹,两口子睡一起也算和规矩,可关键是,我还没和黄小妹化‘成’人形后一起睡过,小妹身材又好,而‘床’这么大,肯定挨得近……   越想,脑子里越凌‘乱’,在加隔壁那对男‘女’持续奋战,我这个心情啊,怎么个焦灼法儿能形容呢?   好不容易等来了泡面,我呼噜噜的吃了两口面条,又撕开薯片给小妹和慕婉,让她俩也吃点。   黄小妹和慕婉坐在‘床’有说有笑的,说自家的生活很不错,能吃到薯片零食什么的,也能喝到饮料啤酒。   这倒是不假,给鬼供东西吃确实有讲究,得有“供”这个流程才能让仙家们吃到这些东西,像以前小鬼没跟我那会儿,他自己掏鼓东西吃时根本吃不安稳,囫囵吞枣能尝个大概的味儿。   这里面的学问我不清楚,但供给仙家们的食物是一种心意,可能这份心意能让食物更美味?当然,仙家们也能自己‘弄’到吃的,甚至要现实世界的东西还要好,我听胡雪灵家里那三个胡家小崽说,他们吃的东西是绿‘色’无公害的素斋,好吃的很。   这头正吃着面,我闲来扫量‘床’的慕婉和黄小妹,耳边便传来几声脆响。   嘴里的面还没咽下去,转眼一看房间的窗子,我一下子把泡面给喷了,走的还是鼻腔!   这个难受啊,憋红了脸好一阵咳嗽,转头再一看窗子外,一张苍白的孩童面容正贴在外面,单手抱着一双细‘腿’,蹲在外面又拍了几下窗户。   这哪儿来的小鬼,吓我一跳!   ‘床’的黄小妹转头一看,瞬间闪出去将那孩子抓了进来,伸手掐着他纤细的脖颈,见小鬼梗着脑袋,指了指‘床’的薯片袋子。   我没来得及理他,忙跑去卫生间给自己清理了一下,再出来,见到黄小妹对我笑着,“还以为有哪个不识趣儿的呢,这孩子什么都不懂,应该是饿了。”   我点点头,把薯片拿给小鬼,“吃吧。”这俩字没别的意思,是“供”。   小鬼连忙点点头,“谢、谢谢……”   说完,他伸手往包装袋子里抓薯片,一把把的抓着直往嘴里塞,而袋子里像是有无穷无尽的薯片一般,怎么抓怎么有。   我长出了口气,转身将剩下的线香‘抽’出一根,点燃了拿在手里,缕缕香烟一飘,那小鬼苍白的面‘色’便好转了些,渐渐有了血‘色’。   “看样子是个没人管的孩子。”念叨了一声,我对他笑了笑,“小家伙,哪儿来的?”   小鬼转头指了指外面,又开始吃薯片,还对我傻傻笑了一阵。   我估‘摸’了一下,是大青山那头,随即点点头,“怎么,没去过‘阴’司么,怎么到面来‘混’了?”   “死了二十几年了,爸妈离婚了,没人管,镇子的人把我埋了,去不了‘阴’间,没人送。”这小鬼说的轻松,动作顿了顿,垂着眼睛吃薯片,“你跟胡太爷认识,我希望你收留我。”   胡太爷?   我寻思了一阵,“你说的是胡涧明?”   小鬼立刻点点头,“是他,胡太爷爷可厉害了,他都对你鞠躬,你他还厉害!”   我掐了掐下巴,这小鬼‘挺’有意思,但是什么都不会,没打算收他。   不过死了二十多年,‘性’子还像个小孩子,也是没人管没人问,我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不收留你,但可以照顾你几天,回头送你下去。”   话音一落,那孩子猛地抬起头来,嘴还站着薯片沫,面‘色’顿时慌张起来,“大青山有宝藏,你收我,我带你去挖。”   他指着我身后的墙壁,“他们去大青山挖到了,再挖,宝藏没有了。”   小鬼的话让我眉头一皱,宝藏?   “张伟,会不会是盗墓?”一旁的黄小妹快步走过来。   “应该是这些人在山里玩儿时无意间找到的,盗墓都是偷‘摸’干活,哪有这么多人大张旗鼓?”   我眉头紧皱,虽然没见到同住在这家旅馆内的年轻人,但感觉很不妙,大青山埋的都是镇子里的故去的人,这伙年轻人容易触犯了老鬼,到时候有什么事都不好说。   鬼也曾是人,是需要尊重的,一帮小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挖到东西不想想大青山是什么地方,着实让人头疼。   抿了抿嘴‘唇’,我看向小鬼,“你去吓唬吓唬那些人,谁挖的宝藏吓唬谁,鬼压‘床’行,多的不要做了。”   这般说着,我转头看向黄小妹。   没等我说话,黄小妹便莞尔一笑,“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伤人的,拍灭两盏阳火,让他们做做恶梦……”      第217章 天眼的意义      让仙家去吓唬不相干的人有点恶作剧的意思,不过,让楼里的年轻人知道个进退还是好的,我端着泡面盒子喝了两口汤,转头去看屋里的小鬼。   “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都叫我石蛋。”小鬼垂了下脑袋,“你真不收我?”   我笑了笑,“别委屈,你想跟我还不够格,这样吧,晚上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我让人教你学两天佛法,到了下面就有个好发展了。”   这话我说的是事实,石蛋这孩子跟我不沾亲带故,又没什么道行,要是收了他,教导、督促、审核他的品行,哪一项都不能落下。   这事儿我不一定能做的好,就像身边的小鬼,这些年我也是够以身作则了,但小鬼有些方面还是没有正统的仙家那种气场,性子也倔,我这头又舍不得往深了说他,毕竟是老人了,不能伤了小鬼的自尊。   正常来说,我们领兵带队的出马弟子,需要和身边的仙家需要保持一个感情上的平衡,能够相互冷静督促监督,就跟公司的职员体系差不多,当ceo的不是员工的老妈子,我们是决策者,得合同手下的人马相互促进,建立共赢的体制。   可话说回来,孰人无过,人都是有感情的。   在这个体制里,我只能尽量不拖大家的后腿,像小鬼、上官、卢巧芸这样的关系户也不能再多了,否则整个集体就会逐渐腐朽。   看着石蛋坐在床上有点委屈,也不吃薯片,抬手抹眼泪,我摇了摇头,递给慕婉一个眼神,可慕婉却不明所以的看向我,显然没动我让她安慰石蛋的意图。   啧,这要是换了卢巧芸和上官,她们可都明白我的意思。   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刚要放下手里泡面,身边的黄小妹便拍了拍我的肩头,走过去安慰起了石蛋,告诉他我是从事什么工作的,讲明白我们的组织机构是比较严谨的单位,不是他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牵了牵嘴角,自己手头这个队伍需要成长……   这一天经历的事情有些多,想起胡玉兰告诉我这边可以招募一只仙家队伍出来,我觉得这事儿虽然能解决我这边人手不足的窘况,但自己去招兵买马实在麻烦。   招募的仙家道行高低不提,对方的底细是重中之重的,招来的仙儿有什么样的品性,背后有没有仇家,又有什么样的背景,拉拢进队伍里会不会带来麻烦,这都是最首先考察的事项。   而七爷爷给我这边放了这么大的权限,也不太简单啊,还要再琢磨琢磨……   吃饱喝足也就快十一点多了,门外那些年轻人还没有入睡,闹哄哄一片,我这头不急着行动,坐在床上打坐入定,脑子放空一些,想一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进入状态。   这段日子,我打坐的功夫见长,在网上参考了些冥想的方式,发现了些异曲同工的窍门,也有些心得体会。   入定状态中,人的潜意识会将思路扩大化,思维天马行空,一旦适应了这种状态,精神很快就会压过身体上的知觉,比如常见的盘腿打坐时,长时间压迫腿部出现的发麻状态,是可以忽略掉的,这中情况我亲身体验过多次,是事实。   只要不分心,进入长时间的入定状态具有可行性,而且入定的时间越长,自身的思维便越活跃,很多事情都可以入定的状态去思考,那感觉就像自己快成了名侦探,可以将一件事情的分析过程拆开多支线同步推理,相当神奇。   西方的冥想,东方的打坐入定、禅悟,是自古就有的个人修行方法,确实有独到之处,可惜,现在研究这个方法的人只是少数,没法验证其中的玄妙,我这头又不是按照传统的方法入定,虎威印有一定的辅助作用。   所以,每日坚持打坐,仅是成为我平时的业余爱好,还在研究之中。   坚持了这么久,我入定的时间从五分钟到半个小时不等,入定的时间越长,思路越清晰,人也越来越冷静,对自身性格的改变蛮大的。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从入定的状态中清醒,睁开的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将胡玉兰说的事情分析了很多种可能性。   转头,慕婉已经躺在最里面的床边入睡,而面前,黄小妹已经说服了石蛋,此时,他俩正一言不发的看向我。   勾了勾嘴角,通过打坐思考,自己有些明白七爷爷给我招兵买马权限的缘由,这其中的一项,就是我的天眼,正好可以用在石蛋的身上。   天眼的事情不复杂,我能看别人的过去,可以分析出他人的意图和即将要做的事情,换句话说,这就是变相的占卜预测,和算命先生那一套区别不大,保不齐会有报应,尤其是超出我本职工作的事儿,我更应该守口如瓶,不得横加干预。   但天眼同样也是一种检查他人的工具,可以验明真身,大体上甄别仙家好坏,对我招募人手有着最重要的依仗,七爷爷的意思,其实是想让我多用天眼,又要把握好使用天眼的度。   经常使用天眼对自己的见识有增长,凡事按规矩办,进退有章法,有个超然自如的范儿,这是大部分优秀弟马该有的风度。我心头松了口气,干这一行真是门道多,怪不得夏宁让我别把仙家的事情想的太简单,这真是少了哪个细节都不行,着实不易。   微微吸了口气,我当即便用天眼看向石蛋,很快便见到这孩子白天在大青山上往慕家祠堂望着,这应该是他想找我的缘由。   除此之外,旅店里那伙年轻人的事情也见到不少,他们一行有二三十个人,在大青山后面的一条河边烧烤,几个年轻人到林子里方便的时候,不小心踩塌了一个老坟,直接把里面腐朽的棺材踩漏了。   当时的石蛋是从半山腰跑下来看热闹的,正好见到那伙年轻人挖坟掘墓的行为,见到他们挖到了所谓的宝藏,就一直跟到了旅店,恰好我也来了这边,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至于他知不知道还有别的“宝藏”,这孩子保不齐撒了个谎,他压根没在坟地里找过。   那伙年轻人找到的宝藏是个镶金的红木首饰盒子,保存的非常好,里面有大量金饰,珍珠项链、怀表、玉镯子、玉梳子,要说值多少钱,我估摸也就两三万块,不是古代那种能工巧匠做的东西。   里面的首饰可能是民国或者更晚期的物件,墓主人的亡魂没出现过,应该早就轮回了,自然没办法找这活年轻人算账,不过,这伙人里的几个男生准备明早弄铁锹,干盗墓的勾当,看看能不能再挖到点别的东西。   这不是什么要紧事,我想管的话没什么因果可言,自然不涉及泄露天机级别的那种情况,我掐着下巴看向石蛋,“你跟我说山里有宝藏,都是什么样的好东西?是什么年代的知不知道?”   石蛋一听,瘦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他身上穿着八九十年代孩童穿的布衣布裤,像是蓝裤衩红背心,掉色严重,揪着身下成人型号的蓝布大短裤,磨了磨嘴巴,“我也不懂什么年代的,都是镯子金项链。”   “石蛋啊,跟我说实话,别撒谎哦。”   我笑着说了一声,石蛋心性和小孩子没区别,很快不堪重负般的低下头,让我感觉到他品行尚可。   “石蛋,你死了这么久,身上事情远的我看不到,但近的可是知道一清二楚,我也不难为你,这段日子跟着我要规规矩矩的。”   我抬起手,像模像样的掐算着比划给他看,“找我办事,我也不求你有什么回报,小困难我顺手就能帮你解决了,但得诚实,要不然我可就不管你了。”   说着,石蛋抬头看向我,一张带着些脏痕的稚嫩面容上红了眼睛,他用手臂蹭着眼睛连连点头。   “小妹。”   我转头看向自家媳妇,刚要开口,就见她一脸笑盈盈的面容对着我,坐在石蛋身边,抱着手臂对我挑了挑眉,清了一下嗓子,又瞄了瞄床边安然入睡的慕婉,“张伟,干嘛老数落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儿,你不会是想今晚都不睡觉,一直逗隔壁那些人玩吧?”   “没啊,为什么啊?”   我挠了挠头,有些怪异的看向她,低声嘟囔道:“我这不寻思慕婉也是什么都不懂的,石蛋又什么都不明白,有些事儿得麻烦媳妇大人亲自出马。”   黄小妹一眯眼睛,竖起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摇了摇,“不对不对,你这是在转移话题,打从住了这个旅店,你就搞这事儿弄那事儿的,又吃面又打坐的……”   她一双玉腿从身下挪出来,白晃晃的在我眼前活动了一阵,“我看你是不是怕自己定力不够,网上睡觉时想对我做点儿什么吧?”   我一张嘴,又听她道:“张大君子,在本大小姐面前还装是不是?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在这儿给我等好了,我带石蛋办完事儿立刻回来,咱们一会儿开个家庭会议!”   说罢,黄小妹抓着石蛋瞬间从我面前闪走了,半点给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等等,她是什么意思,定力?   这是说我矫情装相了?   抬手挠了挠燥红的脸,糟了,这还真让媳妇看出来了……      第218章 中邪!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尴尬的搓了搓手,转头就见到慕婉动了一下,转了一下脸。得,她刚才没睡,在我旁边休息呢,这么说,我和黄小妹两口子的事儿让她都听到了?   使劲揉揉脸,我叹了口气,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等待了一阵,黄小妹和石蛋的行动有些慢,毕竟住在同一个旅店的年轻人还没入睡,搞个鬼压床有点费事,而这种做法其实就是鬼上身。   人在睡眠的过程中,全身的精气神并不如清醒时那么活跃,自身的阳火比较低迷,这个时候被鬼上身,就会出现心慌气虚,意识浑噩,容易被鬼类影响了精神,出现幻觉。   这种情况和科学解释的鬼压床是两回事,后者是人体机能的问题,而前者,是可以让人睁着眼睛都做能恶梦的情况,让人能看到种种恐怖的图像和幻影,哪怕是上身的鬼不去影响人,人自己也会幻想出重重可怕的事情。   这种事情很少发生,鬼没事儿也不会跟人整这种事,除此之外,常人解除鬼上身类型的鬼压床其实相当简单,可以发无名火,以愤怒激发情绪,引动阳火壮大,可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往往没有这个胆子。   当然,有句话说,极度的恐怖中会激发人的愤怒,这就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不碰到道高的鬼和仙儿的鬼压床,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尤其是那种正直的人,还有那种不信神鬼之说的人,本身的意志力是相当正能量的,这种人最能跟冥冥之中的鬼类对着干,军人、警察、当领导的都属于此类,工作因素带给他们非常大的优势。   不过,旅店里的那些年轻人就没这么幸运了,而且还是白天做了亏心事儿的,我双手抱着后脑往床头靠了一下,他们最好别下尿裤子才好,又不是考古队伍,挖坟掘墓,拿死人的东西,这哪是正经人干的事儿?   越等越困,身边的慕婉又默不作声,冷不丁门外一声巨响传来,我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身边的慕婉也不装睡了,坐起来睁着眼睛同我一起望向房门。   门外的那道巨响消弭了半晌,外面顿时嘈杂的人声,还有黄小妹的喊声,我眉头一紧,起身踩着床垫跳下去,拉开房门冲出去的一刻,我猛地睁大了眼睛,眼见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歪着身子,从走廊的墙壁滑跪下来,他的身侧是一个撞到的房门。   旅店房门是向房间内开的,想要撞开得使多大的劲儿?   这一刻,二楼的其他房门也都打开了,那滑倒的青年身边,又不少人往后退步,当中几个靓丽的女生,不是捂着嘴惊恐的不知所措,要么就是拉着身边的男伴上去帮忙。   “快拉住李勤啊,打120,他是不是中毒了,脸色怎么是青的!”   一个站在人后的长头发女生喊着,不断拉扯着身边吓傻了的两个男生。   “是不是羊癫疯,他浑身哆嗦什么?”   “都别嗦了,赶紧救人!”   一道道惊魂未定的声音传来,位于这家旅店的二楼,头顶的管灯微微闪烁着,似是电流不稳,一条走廊里十几个男生冲出去三个,拉着那个叫李勤的男生,想要提他起来,众人脸上神情闪烁,慌张的没有章法。   “吼!”   猛然间,一道不似人声的吼叫从走廊中段响起,巨大的吼声几乎将整栋旅店都洞穿了,围在走廊里的人顿时震惊的向后退去。   我眼见着那个叫李勤的青年甩脱拉扯他的同伴,抱着一个男生的腰直接往墙上撞,撞的那个男生连声都没发出来,憋红了一张脸。   随即,他人就像是疯了一样,转身握着拳头,照着身边另一个还没回过神的男生就是一记勾拳。   那一拳是鼓足了力气的,从我的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李勤那一瞬间的状态,他整张脸里,除了嘴唇上因为大量流出的口水变得透亮粉红外,其他的地方都是青灰色,一双眼睛满满的怒气,咬着牙殴打着他的同伴。   李勤的拳头一点后劲都没收,打的那个男生一歪脸直接翻了白眼,脖子都拧到另一侧,当即昏倒在地,随后,他又抓向另一个人,往着另一侧的墙壁不断撞击,撞的那个人脸色发白。   “李勤,你特么疯了,我糙……住……啊,你特么住手!”   “帮、帮我啊!张恒年,老三,拉住他!”   被撞的男生不断喊着,这时候,走廊里的男生这才跑了上去,一大群人把李勤团团围住,抱腰拽胳膊。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见到黄小妹带着石蛋闪到我这边的走廊最末端。   “张伟,这人魔障了,不是鬼上身!”   黄小妹皱眉说着情况,而我这头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个李勤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一双脚对着面前的男生一顿猛踹,转瞬间踹倒了四五个,每一脚都是又快又重,没谁能站起来。   人要是发疯,死命的拼了,这些上去拉架的年轻人根本就不顶用。   这功夫我也没时间猜是什么情况,天眼也来不及看李勤的问题,私下在心头请丁思菲帮忙。   得到丁思菲的同意后,久违捆窍的感觉在体内袭来,骨子里都跟结了冰似的冷,我站在众人看不见的走廊末端,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缓了四五秒钟才感觉到另一股力量在身上填满。   不容得我多做回应,自己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前奔去,抬手抓住一个挡在我跟前的青年肩头,一使劲就将那人摁了下去,抬脚踩着对方的后背,猛地纵身扑向走廊的李勤,瞬间将他,还有他后面的人全部压倒。   短小的只有七八间客房的走廊之内,我压在李勤的身上,一抬头,正对上他那双因为愤怒而赤红的眼睛,左手摁在他胸口的灰色衬衣上,顿时感觉到一股冷意从掌心传了过来。   而此刻,我抬眼看他的时候,见到他凌乱的头发底下,他的一双眼睛因为发疯而变得狰狞,红着眼眶,眼白的部分都是一片粉红,他看着我,左胳膊因为没被人拉住,猛地朝我毁了过来。   不必我任何反映,丁思菲已然帮我抬起手臂,猛地与李勤这一记对抗了一下,右臂外侧顿时传来挥动棒球棍般的重击,自手臂一直蔓延到肩周,连颈骨都感应到明显的震动,紧跟着,李勤的右胳膊也从后面抽了出来,从我左面打了过来。   丁思菲一个不慎,让对方在我左脸上打了一拳!   干的,丁思菲不是打架的料啊!   我心神一凛,在心里跟丁思菲说了一声,传来丁思菲的话,“这小子中邪了,用酒吹。”   话音一落,身体的主动权交给我,我立刻双手抱头,摆起拳击手的抵达架势,顺势骑上他的身子,左右格挡李勤的狂风暴雨般的乱打。   丁思菲给我捆窍,我身上感觉不到疼痛,她这家伙确实是个道行极高的烟魂,顿时心中大定,一边抵挡着李勤的攻击,一边朝着周围已经吓傻了年轻人喊道:“快点,他中邪了,给我拿白酒!”   抬眼一扫,周边的年轻人都吓傻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勤殴打我,而躺倒在李勤身后的一群男生则呲牙咧嘴的向后退去,甚至有两个女孩子直接坐倒在地,好不容易有个男生回过神,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向楼下跑去。   这个过程只有短短十几二十几秒的样子,我抿着嘴唇,感觉到身下李勤的腿想要支起来,我便加力量给坐下去,他胡乱的击打也没什么作用,恍然间看到黄小妹不知道什么时候闪过来,半蹲在我面前,一只手已经要抓伤李勤的头发了。   我对着她摇摇头,眼前的情况我完全能应付,天眼在李勤身上快速一扫,眉头一皱,左胳膊挡了他一下,右拳一握,有点忍不住天眼看到情况带来的情绪,照着李勤的鼻梁就是一拳,顿时打的他双眼紧闭,连打我的动作都缓了不少,周围的女生顿时一片惊呼。   特么的,干挖坟掘墓的事儿就是这个李勤,长得人摸狗样,就为了在女生面前出风头,显摆胆子大,竟然干出这么恶心的事情,还把墓主的遗骸踢到一边去了!   他怎么不想想,谁要是把他家老祖宗的遗骸当破烂踢开,他是什么心情。   本来我还想再揍他一拳的,想想还是算了。   通过天眼,我知道这帮人都是来镇子里采风的大学生,是学画画的,趁着休息出来搞联谊聚餐,队伍里有几个家庭环境好的男生是组织者,左拥右抱的净和漂亮女生开房,这李勤家庭条件一般,在这一群人里不是很出彩,有点眼红,为了吸引女生的注意力,一时冲动,干了这个破事儿。   还真特么幼稚,我也是服了!   正想着,我身上一凉,抬头一看,就见到两个男身正拿着白酒瓶子往我和李勤身上泼!   干啊,这群坑啊!   我一个狠厉的眼神递过去,泼我酒的两个男大学生就心惊胆战的退了一步。   一咬牙,照着李勤的眼眶给了一拳,见着李勤愤怒的五官一阵紧缩,我起身冲过去便把白酒抢了过来……      第219章 一群没头没脑的同龄人      旅店的二楼中,脚步声杂乱,瑟缩在周围的人,心惊胆战的白了脸,而那两个往我身上泼酒的男生更是张着嘴不断退步,好像被我有些恼火的眼神吓着了。   趁着李勤挨了一拳反映慢了半拍,我蹭的冲出去抢过一瓶白酒,急促的长吸口空气,胸腔里顿时发出拉风箱般的动静。   这一刻,位于我眼角的一侧的方向,地面上的李勤一骨碌转身趴在地面上,抬起的那张铁青的脸上也没个好模样,恶狠狠的,身上的衣服凌乱非常,光着的一只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踢丢了鞋,人还没完全站起来,奔着我就冲了过来。   好家伙,野蛮冲撞!   我俩之间也就两步的距离,他冲过来半秒的时间都用不上,腰上一沉,这家伙的肩膀便顶在我肚子上,带着冲力还有他的体重一同陷进我的胃部,抱着我的腰跟个蛮牛似的往人群里冲。   腿上一弓,脚上、小腿肚子一起发力,扛住他撞我的瞬间,我能感觉到那力道很大,因为捆窍的关系,虽然没被撞疼,但李勤重心低,爆发力不小,硬是猛地撞着我冲向身后楼梯口,一连撞翻了好几个男生。   眼瞅着后边两个吓得花容失色的两个女生来不及躲避,我下身的力量这才涌上来,前脚掌抵住地面,硬生生顶住李勤,我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扯起李勤的头,再压下一口气,拿起白酒便灌了满嘴,喉咙一鼓,噗的一口喷了出去!   酒吹我用的越来越容易了,主要的技巧还是胸腔的气压能从里面一次性挤出来,喷出白酒的一刻,牟足了劲儿就行。   一口酒吹出去,强进酒雾瞬间冲向李勤的面容,细密的酒雾分散开,后面加上气流助推,奔着他一双眼睛冲进去,李勤顿时受刺激般的双眼紧闭,身子打了个哆嗦,抱着我的手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不断晃着脑袋,猫着腰迷迷糊糊的往后退。   丁思菲说的没错,他是中邪了,是阴邪。   一时间,一走廊的年轻男女们都看傻了眼,李勤倒退的功夫,他身后的人也慌忙退开,生怕被他抓到了,再发疯似的来一顿毒打。   我这边咳嗽了一阵,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   刚才那记酒吹效果不错,就是弄得我有些缺氧了。   提着白酒,我走上前在李勤面前调整呼吸,踏前一步,伸手拨开李勤丢魂般胡乱挥舞的手臂,对着他脸上又做了一次酒吹。   酒雾喷洒,雾点散落在李勤的脸上后,他那张乌青的面容开始变得发白,也就是两三秒的时间,他面颊上便飘上两朵非常明显的红云,身子一软跪瘫在地上,人便歪倒了。   随后,走廊中一片鸦雀无声,黄小妹和慕婉已然站在我的身边,我抬头看了看,便瞧见石蛋站在人少的地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显然是没见过这种场面。   连死了二十几年的小鬼都这样,就更别说普通人,我目光一扫,一走廊的年轻人都没能回过神。   “呃呃,冷、冷……”   这时,瘫倒在地面上的李勤已经睁开了眼,脸色彻底苍白起来,抱着手臂蜷缩着身子不断发抖,脸上带着些细密的冷汗,一头不算短的黑发湿漉漉的,垂落在一侧,随着他的动作而打着颤。   我走过去半蹲下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把了下他双手的脉,入手微凉,脉搏有异状,但不太明显。   核对我之前用天眼看到的情况,心里有了数。   说起来,这李勤中邪有些玄乎,他挖开的的那个坟其实没什么问题,墓主人早就轮回了,问题是出现在腐朽的棺材板下面。   那棺材板下面有个很大的裂缝,从下面往上冒阴风。   因为没法亲自到场,我不知道那股阴风是什么情况,但李勤当时打了个很明显的哆嗦,人还晕乎了一会儿,这才让我有了这方面的判断,觉得那股阴风可能是地表深层的地气,情况有些复杂。   我对引动地气有些造诣,知道地气就是阴气,引动地气进入身体,其实就是把阴气引进来,那种感觉着实不好受,我也是练了好些年才一点点适应。   地表的地气他人感觉不到,但地表之下深处的地气却是人人都能感受到的,不少人都有类似的体会,那就是在一些溶洞、防空洞、地下室等空间里,能感觉到一种不舒适的阴凉,脑袋隐隐作痛,这其实就是地气根据环境不同,展现的对人体影响的特征。   地气对人体的作用跟阴阳变化有关系,用医学方面不太好解释,和地理知识也能关联上,是相当复杂的学问。简单来说,距离地表越深的地气,对人体的影响越大,能刺激精气神,体质弱的人容易受这方面的影响。   而往深了说,地气方面的问题需要科学和玄学的大量知识参合在一起分析,属于现代科学认未涉及的领域,它既危险,又很可能是一个科研人员面临的一个宏大的研究课题。   李勤感受到的那股阴风,绝对不是普通地气,如此快速的感受到异样情况,又在当时瞬间起了反映,加之他晚上回来休息,身体受阴风影响中邪发疯,那么,这股地气就绝不是来自地表下几十米深处的层次。   从我这些年的经验来看,普通阴风真没什么作用,而稍微阴邪古怪的阴风,充其量也就是导致人发烧、中风、掉魂儿什么的,而且都是症状轻微。   但李勤做出攻击人的举动,就足以说明那股阴风来路相当不简单。   我抿着嘴唇扯开李勤身上的衬衣,双手沿着李勤的全身骨骼摸了摸,结合简单的把脉,我知道到李勤的肺部、肾部有明显的寒气,他的皮肤手感缺少弹性,尤其是左腿的小腿肚子,肌肉松弛,内部还有些肿胀和结块,应该是里面有不轻炎症,只是还没明显发作。   而这条左腿也正是他接触坟地下那条地缝的腿,阴气就是从这里逐步入侵身体的。   除此之外,他的后脑有些凉,这会儿他的意识尚不清醒,嘴唇一点点退了血色。   这种症状我有些判断,之前对他头部做酒吹,他的面色从青色退变为苍白,泛出异样的红晕,这是因为酒吹这种神通本身有驱寒的效果,可以发热。   想必是刚才没清楚掉他头部里所有阴寒,这会儿寒劲儿反扑,处理不好的话,照他这个状态,一两个小时内就会发烧,得场大病。   而想要处理他的问题也不难,受阴寒邪风导致的中邪,就跟人被鬼上身后的处理方式差不多,驱寒发寒,补充营养是最直接的做法,处理的及时,事后加强锻炼,病人不会落下病根。   伸手掰动李勤的下巴,我在他的后脑处做了两次酒吹,不一会的功夫,李勤的面色便好转了不少,眼睛一闭,疲惫的睡了过去,呼吸还算平稳。   “李勤真的是中邪了?”   “那人是干什么的,李勤真是他弄好的?”   耳边传来周围年轻人的议论声,我转头就见到他们紧张的站在我方圆两米之外,踟躇不敢上前,一个劲儿的小声说话、惊呼,眉头一皱,便见到两个女生拿着手机在那儿录像,正好把我正脸拍个正着。   我转眼又在人群里用天眼搜索了一下,便见到一个眉目清秀带着眼镜的男生还不错,这青年是组织这次活动的公子哥之一,人品还行,看起来是个温文尔雅的类型。   见到此时的他正挡着身后几个女孩子,腿上还有两个脚印,我注视了他一阵,他便皱了皱眉走过来。   “两片扑热息痛给他服下,睡着了就拍醒。”我看向他,指着李勤说道:“他需要发汗,准备一床被子,晚上捂严实了,鲜姜切片用白酒煮汤,让他多喝点。”   青年推了下眼睛,有些紧张的说道:“朋友,李勤真的是中邪了?”   我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你们白天有没有碰上什么怪事,或者……”   我明知故问的说着,那青年顿时白了脸。   “算了,你照我说的去做吧。”   我笑了一下,今晚先饶了他们,等明天再给他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个教训。   转头在李勤的胸口、腹部、双腿做了酒吹,一瓶白酒很快见了底儿,而这会儿,旅店的老板才跑上来,跟着那货年轻人里的一个组织者有些争执,好像是不太相信李勤中邪的情况,要报警什么的,可他拿着手机却不拨报警电话。   真愁人啊,这店老板不说帮帮忙什么的。   将李勤身上都做了酒吹后,我也是累的不行,李勤脸色恢复到正常状态,在走廊里疲惫的睡过去,好几个人合伙才把他抬进屋里面。   “朋友,太谢谢你了。”   那个斯文的青年走上来对我感谢,我刚摆了下手,眼前一花,知道有人用手机牌照时开了闪光灯,正好在我对面,是个一脸神情紧张的女生。   干啥呢,我又不是明星。   眉头一皱,我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谢什么的还太早,你们有什么事想找我,自己回去想想,明天再说。”   说罢,我转身回了房间……      第220章 惹怒居民      回了屋,黄小妹也将石蛋带了回来,这孩子一进屋就白着脸,哆嗦着说李勤的事情跟他没关系。   “要是跟你有关系我早就看出来了,行了,今天就这样吧,睡觉休息吧。”   正说着话,房门就被敲响了。   喘了口气,我有些无奈的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两个青年,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帮我办事的斯文小伙,旁边的一个则长相普通了点而,脸上的神情也分外紧张。   “打扰一下,我们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我叫林浦楠,他是刁剑锋,想向您咨询点事情。”   “进来吧。”   我叹了口气,他们能早来说明情况也行,至少态度方面还算端正。   屋里也没个坐的地方,我们就站着说话。   “实不相瞒,刚刚中邪的那个人是我们同学。”林浦楠回头望了望身后没关的房门,脸上的笑容不太自然,“我们在这头采风时发现了点东西,是个老旧的木盒子,我们怀疑那个木盒子是导致李勤中邪的缘由,您……能过去看看么?”   我抱着手臂,目光在林浦楠和刁剑锋身上扫了扫,这两人的目光顿时有些躲闪。   “只是发现了点儿东西?你们没做别的?”   随口问了一句,这俩人的脸色变了一下。   可能是我的期望有些高,这俩人是大学生,为人处事还差点儿火候。   无奈的摇摇头,我看向他们,“坟里出来的东西邪行,你们还真是肆无忌惮,就没人出面阻止?”   话音一落,俩人便都白了脸,林浦楠转头看了眼同伴,抬手刮了刮鼻梁,那个叫刁剑锋的青年顿时会意,连忙将钱包掏了出来,随手从抽出三百块钱给我,“师傅,您帮我俩看看,有没有招上什么脏东西?”   这俩人关键时刻也不含糊,出手还挺阔绰的。   我从里面抽出一张,转头又从自己的包里找了五十块钱给对方。   “五十块钱就行,不是什么大事儿,回头把人家的坟修好,好好道个歉,找个正八经的阴阳先生把这事情办了,你们身上就没问题了。”   说完这些,这俩人对钱的事儿愣了一会儿,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大师,你知道我们今天挖人家坟了?”   “这、这……”   林浦楠和刁剑锋都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了过来。   我耸耸肩,“这坟虽然不是你俩挖的,但是你们也没阻止吧,名面上是站在一边看同学的笑话,暗地里,墓主人怎么看你们?帮凶?以后长个心眼,这样的事情不许再干了,活的正直点儿,对自己只有好处。”   我提点了一番,俩人听的直抹汗,林浦楠转而说道:“大师,给人弄坟地我们又不懂,您看能不能再帮我们一把,把这事办一下,费用方面,我们这些人一起集资,毕竟都有干系。”   “抱歉,我不是阴阳先生,这事儿你们找别人吧。”   收了钱,我也是有一说一。   “您要多少,开个数,我们过两天就回学校了,也没法在这边耽搁啊。”林浦楠一脸苦涩的说着,趁着我不注意,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刁剑锋,刁剑锋立刻将手里剩下的二百五往我这边推。   敢情他们着急回学校,想花点钱把这烂摊子甩开?   哦,我就不回学校了,我很闲?   看着对方这个行径,我心情不太好,之前想着教训他们一下,打算等明早他们想明白了,带着这伙人去给墓主人道个歉,糊弄他们做这种事儿下十八层地狱什么的,好好吓吓他们,可看情形,对方丝毫没有这方面慎重对待的意识。   随即推掉刁剑锋那头推来的钱,“你们倒是挺能异想天开的,我要是告诉你俩不用给墓主人修缮坟墓,你们是不是觉得事不关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行了,我看我和你们之间也没什么缘分,你们愿意怎么弄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打扰我休息。”   抬手送客,林浦楠顿时神色焦灼,“大师,我们真有难处。”   “你的难处是你的事儿,我又不是针对你。”   我说这话是真心的,自己对这一伙年轻人没什么好感,他们看着同学挖坟掘墓,竟然阻止下来。   皱着眉将他和刁剑锋一同推出去,那刁剑锋顿时抵住我的力道。   “大师,我们哪儿有冒犯的地方,您说,我们改啊。”   林浦楠也是一头汗,“是啊,大师,我们就是普通学生,真的有难处啊!”   我们这头一拉扯,走廊里没进屋的年轻人们也走了过来,三言两语就听明白是什么个情况,一个个脸色发白,虽然也没听到我说这事儿跟他们有关,却也凑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我他们会不会招鬼中邪什么的。   这伙人也是被李勤刚才的样子吓怕了,有这个担心正常。   周围乱糟糟一片,旅店的老板都没走,踮着脚在后面看热闹,这场面弄得我脑子嗡嗡直响。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我看向众人说道:“你们拍拍自己的良心,这事儿你们自己不积极主动的补救,想掉屁股走人?咱们换句话说,我要是报警,把你们都抓进局子里问问,挖坟掘墓,偷出来一箱子首饰够不够判刑的?你们还是大学生呢,有没有素质!”   说道后面,我也是有点火气,这要是放在古代,他们干出盗墓的事儿,那是要砍头或发配的,古人对亡者的尊重有着明显的神鬼信仰,可现代人却远远没有那么多忌讳,这也造成了很多人在这方面做事儿肆无忌惮,着实可恨。   而更可恨的是,他们竟然只想着自己的安危,乱成一锅粥似得问这问那,脸上的神情哪有半点悔悟。   说过这些话,我眼前的一群学生都白了脸,那后面的旅店老板一听我的话,顿时扒开众人挤上前来,铁青着一张脸看向我,“你说实话,这帮小子挖坟掘墓,哪儿?大青山?”   我没言语,天眼在旅店老板身上一扫,知道他虽然不是本地人,但跟镇子里的居民相处还不错,虽然有点贪财和小心眼,但对这种事情好像没存任何包庇的心思。   随后,他一嘴闽南方言,蹬着眼睛粗着脖子在哪儿说着,一听就知道在那儿骂人呢,瘦成秆儿的身板上红了一片胸口,转头蹭蹭往楼下去。   而这伙年轻人一看这个情况,立刻跑出去两个个男生,一路跟着人下楼,好话说尽,说什么也要拦住人。   旅店老板的转变让我吃了一惊,他那边没得到我的确切回应,便行动起来,真要是报了警,对这些年轻人多少有些影响。   我寻思了一下没有过去阻拦,那头的坟地不算是什么古墓,又是个没人祭拜的荒坟,不涉及判刑的程度,这些人顶多是被没收赃物给个警告罢了,也好,让警察给他们上一课才算最和规矩,毕竟他们做的事情是犯法的。   “浦南,怎么办啊,要是报警,李勤他……”   这时候,一个女生抓住了林浦楠的胳膊,林浦楠眉头一皱,“那是他的事儿,坟是他挖的,东西也是他拿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说着,这小子在我身上望了一眼,转身和刁剑锋离开。   看着他的反映,我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个没义气的主。   抬手想要带上房门,门外的几个女生顿时拦了一下,双手合十不断求我不要报警,说李勤已经得到教训了,要是进了局子,他这辈子就完了。   我皱了皱眉,看到围在我房门外的年轻人中,有几个像是参是与挖坟的男生,此时脸上都没了血色,交头接耳了一阵,转头就走向楼梯口,一路跑了下去,楼下顿时传来旅店老板的骂声,还有他们的恳求声。   那头的动静越来越大,我有些无奈,拨开面前的女生,告诉他们我不会报警,转头快步下楼,拐过没有照明的楼道,刚下来楼梯,就见到那几个男生正跟旅店老板求情,说会把找出来的东西放回原处,求他不要报警。   那几个男生委屈求全,眼睛都红了,拉着旅店老板的胳膊,却让店老板人随手就给甩开,我看到他们又追上去苦口婆心的恳求着,那脸上无助的模样让我心头软了不少。   虽说大家已经是成年人,但我们这一辈儿都是独生子,娇生惯养的,遇事儿也没个好的处理能力,这会儿百般无招儿,脸色都雪白雪白的,满脑门都是虚汗,让人看了既可笑又满是沉重,真不给我们这辈人长脸。   走过去推开人,我拉住柜台后的旅店老板,“叔,您没报警呢吧?”   旅店老板被我一拉,转过头怪异的看了看我,沉着脸说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没报警,但我找了镇子里的人来了,大青山是埋人的地方,这帮小子得给镇子里的人一个交代。”   哟,店老板的想法不错,我点点头,这方法可行,只要不走司法,对这些学生是个最好的处理出路。   心头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旅店门外一阵拍铁拉门的动静,旅店老板快步过去,一开门,我猛地吓了一跳,暗道一声糟糕。   铁门外,站着几个镇子里的壮年男子,一个个冷着脸,上来就是本地方言,口气极重。   店老板随即打开铁拉门,头前一个男子冲上来就抬起来脚,踹向我身边一个男生……      第221章 事情变复杂了      我是压根没想到镇子里的居民反映这么快,头前进来的汉子也没说话,横着膀大腰圆的身子跨步进来,抬脚就把我身边一个男生踹趴下了。紧跟着,后面的汉子也一个个跟进来,冷着脸,都是电影里那种黑帮形象的人,不是剃着卡尺头,就是身上带着纹身的,后面几个汉子叼着烟卷,胡子拉碴,有的光着膀子,有的穿着背心短裤,打眼一看不像好人。   我用天眼扫了一下他们,转过身将被踹倒的男生扶起来,往后面拉了一下。   可能是天眼使用有些过度了,我没能往深了看这些人,但是打眼扫了扫,这帮汉子并不是本地的居民,但也不是外来的混混,他们是给镇子一个赌场看场子的。   奇怪,旅店老板说找村里的人来处理这件事情,怎么会找来这些人物?   而且,这些人反映也太迅速,他们来这儿干什么?   我转头看了眼门外,就见到众人身后的街道上停着一辆纯黑色的商务车,赶忙拉着身边的男生往后退,立刻感受到男生的重心全都往我这边靠,重量非常沉。   转眼瞄了一下,男生的大腿上有个鞋印。   我琢磨了一下,微微皱眉,如果是普通人抬脚踹人,很可能是蹬在肚子这种好下脚的地方,打头的汉子一脚踹在男身的大腿上,这力道用得很老道,下脚位置也不俗。   大腿给人体提供支撑时,肌肉是比较紧绷的,冷不丁被踹上一脚,有可能造成非常严重的软组织损伤,这种损伤靠着外敷药物几天就能痊愈,但在受伤的时候,伤者的腿部很可能使不上劲儿,会站不起来,我身边的男学生就是这样。   能用这一手的人很多,军人、会武术的人有知道的,但踹大腿算是较为少见的招数,并不具备明显的制敌效果,可能随意弄出这一手的,便是留有后手的武力威慑,动机值得深究。   抬眼看了看为首的汉子,他身子很壮,穿着白背心蓝牛仔的七分裤,我的天眼能力好像到了使用的极限,再多的什么也看不出来,连忙收慑心神,这是自己第一次发现天眼的能力是有限制的,心中警醒了几分。   “熊经理,就是这帮刑子,上大青山挖坟掘墓去了,还好我发现的及时。”   这时候,旅店老板连忙走出来,同仇敌忾的说着话,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瞪着众人,引着为首的汉子,指向我,“就这是个客人发现他们干的事儿,你问他。”   姓熊的汉子冷着脸,古铜色的面容上一片狠辣神色,两腮微微动了一下,面部的线条也跟着冷硬了几分,他攥着拳头抬起下巴,“小兄弟,这帮小子是不是去大青山了?你知道什么情况就直接说,放心,这在住的费用我们镇子的人替你出了,不难为你。”   我眉头一皱,帮我出旅店的费用?   思索了一下,我对着那个汉子点点头,“确实有这个事情,应该是无意间毁坏了个坟地,把墓主人的东西挖了出来。”   “个王八羔子!”   汉子啐了一口,转头一努嘴,后面的人便把旅店的大铁门拉上,紧跟着他又招呼了三个汉子,“把他们弄到的东西找出来,谁挖的坟抓谁,剩下的也不能让他们走了,手机都没收,关起来!”   吩咐了一声,众人立刻行动,从一楼开始踹门揪人。   一楼房间里的学生本来就不多,抓出来几个后,他们便往楼上赶,一时间,二楼上开始鸡飞狗跳般闹哄起来,里面不乏女生的哭喊声。   此时,楼下就剩下那个姓熊的汉子和旅店老板,我抱着手臂靠在走廊边上瞅了瞅周围的情况,熊经理便走了过来,绷着脸打量了我一下,“兄弟是哪儿来的,镇子里没见过你,来我们镇子做什么?”   “镇子西面的慕家我认识,今天过来办点事。”   对方神情一松,点点头,“失敬了,是慕家人的朋友。”   和对方客套了两句,我也在打量这位所谓的熊经理,他一个看场子的,怎么看都像是镇子里的治安官呢?   旅店老板找他过来是贪图墓主人的陪葬品?   不太像,要真那样,熊经理耍个无赖把东西拿走,吓唬一下这群年轻人就能做到,犯不上搞的这么复杂。   想到这里,我笑了一下自己的想象力,而那个看着我的熊经理一瞅我这个样子,神情顿了顿,露出点笑容,伸手出来,“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得谢谢你,大青山是这镇子的所有物。”   我和他握了下手,熊经理便让旅店老板给我腾出一楼的一件房间,让他把我的行礼弄到房间里。   那旅店老板一笑,“熊爷吩咐,小的能不照做么?”   他转头看向我,“客人挑一个屋,我去把你的东西拿下来。”   说罢,旅店老板匆匆上了楼,而另一头的熊经理则掏出一包中华烟,散给我一根。   我道:“不吸烟,谢谢。”   熊经理点点头,自顾自的点上一根,抱着手臂抬头看了看楼上,听着楼上的动静。   而这会儿功夫,门外又开来一辆面包车,下来六七个小年轻,都是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拍了拍外面的铁拉门,熊经理便将门拉开,混混们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叫着熊爷,听着熊经理的吩咐,快步上了楼,上面顿时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学生们的动静顿时小了下来。   随后,熊经理要我的手机,说这事儿处理完之前,希望我能配合一下,不能跟外界交流,他要跟慕家核实一下我的身份,让我先去屋里休息。   我寻思了一下将手机交出去,心底更警惕了几分,对方明显是镇子里的地头蛇,但做事却比较讲道义,可能是个背景复杂的人物。   旅店老板将我的东西带过来,又亲自到房间里整理下被褥,把原来客人的东西都放到门外,这才请我进去。   我没多说,走进门内关上门,黄小妹和慕婉便带着石蛋闪了进来,立在我的面前。   看向小妹,我低声询问:“上面什么情况?”   黄小妹眉头微蹙,“不太好,所有人都被关进房间,镇子的人将陪葬的东西翻了出来,上面正打电话跟外界联系,好像要私下处理这些人。”   我听后正寻思着,慕婉便叫了我一声,“张伟,这些人好像是解爷爷的手下,我听家里人说过的。”   解爷爷?   我示意慕婉继续说下去。   “解爷爷是镇子里最有钱的人,大青山就是解家买下来的,听我爸爸说,我们家当初在外面做生意,解家没少帮忙,这镇子里的所有人家也以解家为长,特别尊敬他们,我小时候去看过几次解爷爷,他教导我们要善待镇子,保护好大青山,这是我们慕家的根。”   慕婉说着,脸上带了些笑容,“我上学那会儿,解家有位大哥还帮我哥跟人打过架,一呼百应的人物,谁见了都怕,整个解家都相当不简单,有点像****的人,但不是那种真正的****……”   我点点头,现在哪有什么****了,都是做生意的买卖人,听慕婉说的话,我感觉这解家应该只是有些匪气罢了,而解家在镇子里为首,比慕家要厉害的多,是个相当厉害的大家族。   做买卖的我见过的多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道义的,竟然帮着镇子里的谢家在外面发展,和寻常的生意人差异相当大。   和慕婉聊了一会儿,楼上便传来重物摔地的动响,隐隐约约传来哭喊声,我眉头一皱,黄小妹便闪了上去,转眼又闪回来,“那帮打手要废了挖坟的人,有几个学生被打了,说要那几个学生自己留个手或断个腿什么的。”   我一听,身上蹭的冒了一层汗,这还真是****般的做法了!   要说他们看场子的碰上出老千或是欠钱的,做出这样的事儿还能说的通,可这些学生只是一时冲动破坏了个无主坟,犯不上落得这个结果。   一咬牙,我拧开房门,快步走过去,就见到楼下的熊经理还在,他夹着烟卷,拧开一瓶冰镇可乐喝着,见到我出门,眼睛瞄了一下,“什么事?”   他的口气有些冷,不复之前的平和。   “熊先生,你们过分了,要他们的手和腿干什么?”   我语气也不好,转身上楼。   “下来!”姓熊的并未没跟上,在楼下冷哼一声,“别给自己找麻烦,再说一遍,下来。”   我嘴巴一歪,再登上数阶楼梯的时候,姓熊的转身上了楼,速度极快,一个步伐跨过四阶台阶,两三步就冲了上来,一手探出,奔着我衣领就抓了过来。   看着他神情严肃,眼里隐着一丝怒气,我在心头叫了一声丁思菲,转眼抬手便接住他的手,五根手指抓下去,攥住他的手掌稍稍一拧,姓熊的的手臂立刻绷直了,身子因为惯性涌上来,我稍稍一用力就止住他的前冲,硬生生止住他的动作。   下一秒,姓熊的便是满脸惊愕,我估计他想不到我这体格有这么大的力量。   我们做弟马的,只要对方手里没枪没武器,赤手空拳的人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而我这么做已经很礼貌了,身边有黄小妹在,要是她出手,姓熊的可近不了身。   “你是练家子?”   熊经理震惊的看向我。   甩开他的大手,我转身继续上楼,“让你的人住手,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都撂倒……”      第222章 神秘的解家      再次抬步上楼,身后的熊经理猛地的跟了上来后,又顿住脚步,在我身后冷冷的说道:“朋友,你最好不要管这里面的事儿,我们是你惹不起的。”   什么叫惹不起?   我看着他无奈的直摇头,自己又没想真跟对方干上,就是一群年轻人干的糊涂事儿,批评教育就可以,这会儿要人家手和腿,至于么?   随即快步上楼,身后姓熊的顿时喊了起来,“德子!富贵!”   楼上顿时传来开门声,我走上来时,便看到走廊里的一个房门后走出两名壮汉。   一时间,身后的熊经也快步跟上,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他右手的四根有些粗,正用力往我肩周里陷去,而面前不远的两个壮汉一见这个情况,脸上的神情冷了起来,立刻朝着我冲了过来。   熊经理对人体构造有些了解,他抠着我的肩窝的位置,手指的力道相当大,这一手足以让人感觉到十分明显的疼痛。   可是,被捆窍的我只能通过眼角的余光,从他四个用力过猛而发白的指甲看出这个现象,疼是一点都不疼的。   算了,他也没下狠手,否则我不介意来个过肩摔把他扔出去。   猛地一拧身子,熊经理抓在我肩头的手便抓脱了,手指刮着我的后背向下落去,瞬间闪了胳膊,加上追上来又没站稳下盘,身子便扑倒在楼梯上。   而面前哪两个汉子冲过来的功夫,则一下子就把我擒住了。   这俩人也不简单,一左一右拧着我的胳膊向后压去,动作特别快,不过比力量他们也不太行,我双臂动都没动,抬起脚蹬在右边汉子的腰上,使劲儿将他一脚蹬开,那人一趔趄直接撞在墙上。   我转头看向左边的汉子,“麻溜松手,要不给你踹楼下去了啊。”   “德、德子!”   这时候,我身后的熊经理这才起身,看到这一幕时几乎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都没制服我,他可不傻,他们不是对手。   “松、松开这位先生。”   熊经理眼睛有些直,那副模样,好像是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说出这番话,而我左边拉着我的汉子也是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迟疑道:“松?”   “松开。”熊经理一咬牙,快步上了楼,转到我面前,脸色已经有些白了。   我转头瞄了一眼身边的汉子,把左胳膊往上抬,这家伙脑子一热,连忙失足了劲儿往下压,因为用力过猛,他手臂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手上直抖。   “别没完没了的。”   我手上猛地向下一放,压着我胳膊的汉子一个向下用力过猛,又来不及收力,他自己顿时噗通一下子趴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转头拧了拧自己的手腕,我看向面前的熊经理,瞪了他一眼后快步绕过去,直接进了那扇打开的房门,转过门口一看,顿时皱起眉来。   屋里,围着仅有的一张双人床,蹲了一地的男生,床上坐的都是女孩子,一个个哭的花容失色,而门口处,则站着熊经理带来的年轻混混,此时,玄关前,位于壁挂电视下面,还有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男学生,他衣服头发全都乱了,显然遭过殴打。   我出现这里的一刻,门口的混混们还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事,正奇怪的看着我。   抿了抿嘴唇,我走进去看了看那个倒在地上的男学生,发现他身上多处有拳打脚踢的痕迹,没伤到骨头。   眼前的这种情况赖我,是我没处理好,还真不如报警了。   可我心头也有些奇怪,姓熊的他们来处理这事儿怎么会这么暴力?   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   再转过头的功夫,我就看到熊经理已经快步出现在门口,而他身后,被我撂倒的两个壮汉也快步走来,一个捂着胳膊肘,一个捂着腰,怒气冲冲要进门,随即便被熊经理给挡住。   “先生,给个面子,大家都方便。”   熊经理脸色仍旧是白的,言语硬气,但语气却软了,听得他身后两个手下都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我摇摇头,指着身边的担惊受怕的年轻人说道:“他们已经受到了教训,折腾这一回也能长长心,熊经理,镇子方面需要相关的经济赔偿我不阻拦,但你们想要废了挖坟的学生,这可是犯法。”   “你算什么东西!卧槽,敢跟熊爷这么说话!”   身边一道粗口爆出来,我眼瞅着旁边一个没长心的混混走上来,看起来也就十六七的模样,瘦的跟杆儿似的,空门大开的往前凑,我抬脚就踩在他肚子上,直接就跟蹬在地上了。   我瞅着他岁数小就没用太大的劲儿,这样的货色放在东北,我们那儿的初中生就能把他揍得满地找牙,这会儿跟我使横,古惑仔看多了?   熊经理一看这个情况忙走了进来,一把将小弟从地上拉起来扯到身后,嘴角抽了一下。   他那模样好像是想笑一下,但实在笑不出来,天生一张死板的脸,看着我沉默了良久,“朋友,借一步说话,这些人我们可以先不动他们。”   我点点头,跟着熊经理走出去,他后面哪两个壮汉看着我时,就跟看着怪物似的。   来到走廊,熊经理告诉里面的混混不要动这些学生,又让手下去别的房间,停止收拾这些年轻人的行为。   转过头,他看了看我,沉声道:“先生,您的身手很厉害,我们不是对手,您刚才大人有大量,我懂。”   我点头对他笑了笑,直接问道:“我听说你是解老爷子的……员工?”   熊经理身子一颤,忙放低了身段道:“您是?”   “别误会,就是多这一嘴。”我不太好意思的刮了刮鼻梁,转而又严肃的看向熊经理,“你们这样下手太狠了,为什么?”   “这……先生……我、我不能说。”   熊经理有些为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们有我们的立场,还不能放了这些人,您知道我们是解家的人,就不能给我们这些打工的行个方便么?”   哟,他们可不像打工的。   我摊了摊手,“抱歉,我不了解解家,你们是****的?”   熊经理顿时摇头,“不是!”   “不是?你不是给赌场看场子的么?”   我好奇的看向他,也不是非得针对什么,远离都市的地方免不了有这样的赌场,家乡的东北农村就有很多,一年有了收成的时候,不少农户就拿着钱去堵,警方屡禁不止。   到了沿海这边也有会这样的情况,这边经济发达,赌场比东北更有规模,警方没能绞扫他们,估计也是运营的有些门道,我没必要淌这个浑水,只是就事论事的把这伙年轻人的问题解决了就行。   这边说完,熊经理脸上也冒了汗,“我们就是糊口饭吃,解家对我们不错,赌场是给我们营生的,周边镇子的人耍钱,总得有个地方。”   他含糊的说着,又猛地回过神,意识到他自己说多了话,“先生,我看您也不是普通人,您给我透个底儿,您要是有什么来路,给我划个道儿出来,这事儿我才能知道怎么处理,要是轻易的放了这伙挖坟掘墓的孩子,我回去可没个交代。”   “这个嘛……”我有些为难,抬手挠了挠头,“我是个阴阳先生,你可以跟慕家人打听一下。”   “阴阳……先生?”   熊经理顿时要把眼睛瞪出来,瞠目结舌,张大了嘴,点头如捣蒜般的将我上下打量,连吞了两口唾沫,“您别开玩笑,也别拿我这种小人物逗乐子,要不我真没法跟老总交代。”   一见他这副模样,真是把我逗乐了,连带着身边的黄小妹和慕婉也是衣服哭笑不得的模样。   “熊经理,我说的是实话,我这一天都在慕家祠堂里办事,晚上十点多才来这里投宿,这伙年轻人挖坟掘墓是我巧合下得知的,出于职业习惯,我有责任要告诫他们。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有个年轻人中邪了,打破了我的计划,我只能帮着处理了一下,可巧合的是,这也让旅店老板知道他们的事情,这才打电话找了你,你可以个跟旅店老板核实。”   我说着耸了耸肩,“后来你们来了,处理的有些极端,我这人心软,也有职业操守,这事儿我又参与了,就不能让你们这么做。”   这头解释着,我又说的详细了些,熊经理便开始不断抹汗,估计是觉得我说的有理有据,左右看了看走廊里没有别人,面上顿时凄苦了起来,“先生,您给我点时间,我得和老总说一声,您容我们研究一下行不行?”   “当然,没问题。”   我点点头,看着熊经理拿出手机走远了打电话,那头的声音时不时传过来,好像真是跟他上头的人汇报,说我身手相当厉害云云,不是普通人,又说我是阴阳先生,跟慕家人认识什么的。   等了好一会儿,熊经理端着手机快步走了过来,“先生,老总马上就到,要亲自来见您,我们老总姓解。”   我笑着应了他一声,心头对这镇子龙头老大般的解家人也好奇起来。   他们对这个镇子好像有些保护过头了,慕婉说解家买下了大青山,难不成,这山里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而那些年轻人在大青山后面挖坟掘墓,触动了他们的神经?      第223章 解家,很硬气      和熊经理有了交涉,彼此的关系也缓解了不少,身边,黄小妹和慕婉领着石蛋到各个客房看那些年轻人的情况,而我这边则于熊经理简单聊了一阵,很快发现这个看场子的人谈吐有度,不该说的事情从不开口。   熊经理也就三十五六的样子,形象强壮威猛,这种人放在市里经营个洗浴或是酒吧都行,有这样的人坐镇,一般出不了乱子,他被谢家放在镇子里看个赌场,多少有点大材小用了。   况且,赌场这又是违法的买卖,又养了那些岁数不大的小混混,我很奇怪,解家那么有钱,犯不上弄这种营生。   不过听熊经理字里行间说的话语,他倒是很满意现在的工作,而且公司给开的工资也不低,他说镇子里没什么大事儿,干别的买卖也没人光顾,养不了他们那么多人,也就赌场能挣钱,周边农村和县镇都知道他们那儿,只要不放高利贷,不赶上严打,他们私底下跟正常买卖一样开门营业。   深了的事情他也不多说,为什么养着一群打手,为什么管这挖坟掘墓的事儿,只字不提。   聊到深夜,熊经理和他的人也都怠倦了些,大伙在一楼吃东西,抽烟喝饮料。   这里面,上了岁数的汉子都比较沉默,旁的年轻混混倒是对他们尊敬的很,说什么都听,还挺有纪律的。   等到了快后半夜两点,那位老总终于来了,位于一楼门外,一辆轿车的灯光照在门玻璃上,熊经理赶忙让所有人把烟掐掉,亲自拉开的铁拉门,出门来到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旁边,打开车门,迎下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   当时我就坐在一楼吧台后面,起身去见来人,还没走到门口,熊经理便领着人进了门,附耳低声说了两句,那中年男子便对着我笑了笑。   这人就是老总了,相貌很普通,但精气神却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西装、衬衣、领带,身姿挺拔,四十岁左右,神情虽显温和,可那一双眼睛里透出的淡定自若却让人小瞧不得,着量一眼过来,就像是高层领导视察底层工作似的。   对方伸出手,一点也不摆架子,我走过去握了一下,便感觉到对方手里的力道带着一股子真挚,让人好感顿生。   “刚跟慕家的老爷子打听过,您就是张伟张先生?”   我点点头,“正是在下。”   对方满含善意的笑了笑,说着话的功夫,熊经理的人已经收拾出一张茶几和几把椅子,我对着他点了点头,一同坐下来。   “鄙人是金善缘酒业集团的总经理,解善名,得知先生非池中之鱼,深夜打扰还望见谅啊。”解善名笑呵呵的说着,门外又走进一名中年男子,端着电话送过来,解善名看了看,将手机递给我,“是慕老爷子的电话,找先生的。”   我的手机还在熊经理那儿,应该是被关了机,慕家人得知我这边的消息,把电话打到对方手机上了。   接过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慕伯清的话音,“张先生,我是慕伯清啊,您再等我们一个小时,车子就在高速路上,马上就过去接您。”   我笑了笑,“不急,夜路慢点开,解总没有难为我,只是一个小误会。”   随口有说了两句,我听得出,电话里的慕伯清语气不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没有多说,挂断电话,我将手机还给解善名,很快就切入正题。   解善名道:“我也不绕弯子,先生去过大青山没有?”   “没有。”   “那……先生,对这镇子里可有什么发现,比如风水什么的,如果有的话,还请知无不言,我个人愿意提供丰厚的酬劳,请先生不吝赐教。”   “呃,这个……我不会看风水。”我很无奈。   “阴阳先生怎么会不看风水?”解善名笑容不改,转头叫了那个送电话过来的中年人,那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来,里面百分百是钱,有点厚啊。   解善名将信封包的钱放在我手边的圆玻璃茶几上,“先生,这是一点心意。”   这些钱真不少,最起码得过万了,我挑了挑眉梢,“解总,风水方面的事情我真不懂多少,还不如大街上的卦摊儿先生,我也就是能办点白事儿,治虚病的。”   话音一落,解善名面色一僵,突然有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探着身子询问道,“先生,你是出马的?”   他还懂这个?   我讷讷一点头,便见解善名笑了一阵,“能治虚病的人,除了阴阳先生外,出马弟子当之无愧,东三省我经常去,辽宁盘锦,吉林的长春、齐齐哈尔,黑龙江的哈尔滨、双城堡,有不少不错的大仙儿,专门破灾、还替身、算命、除小人,什么都会!”   解善名说着左右看了看,递给熊经理一个眼神,熊经理立刻将周围人领上二楼,待人都走了,解善名才笑呵呵的看向我,“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见到您这么年轻的出马弟子,都说仙家们积攒功德,为人指点迷津……”   我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楼上,又回头便道:“解总,别的事情好说,咱们能不能先把眼前的问题处理一下,就是一群大学生没长心,破坏了一个无主坟,你的人是不是可以放他们走了?”   这般说着,积善名的笑容收回去一些,神情高深莫测起来,“不行啊,最起码要他们受到教训。”   “那也不用断手断腿吧,这么做可是黑涩会干的事儿。”我奇怪的看向他,这解善名明显是个生意人,但这心还真够狠辣。   “先生。”解善名笑道:“这么做都是为了镇子好,大青山埋得都是大伙的老祖宗,这群大学生在这边游山玩水没人管,但盗墓……呵,送他们蹲大狱都是轻的,让镇子里的人知道,乱棍打死他们都有可能,到时候我也控制不了。”   这些话,解善名说的很平静,又告诉我这大青山是埋人的风水宝地,算是整个镇子的公墓。   “解总,您真没必要跟我兜圈子,我就一个人,您代表的是整个镇子,我要想跟你闹别扭较真儿,您肯定有办法把我赶走。”我皱着眉看了看他,“我听说大青山是解家买下的,事情又是你们出面管的,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我不插手,但这些学生……   说句不好听的,国有国法,你们要真是做过分了,我会报警,绝不含糊。”   我说的硬气,但心里总归是没底,这解家在地方的势力肯定很大,他们要是没点门路还真不可能。   而且,那些学生真要受到难以挽回的伤害,报警什么的就晚了。   听到我说这些,解善名没有什么明显反映,“先生,这事儿确实得这么办啊。”   我皱眉摇头,“那也不能下狠手。”   争执了两句,解善名便沉默下来,左右一寻思,抬眼看向我,“可能是我高看先生了,觉得能和先生交个朋友……唉,既然先生不理解我们的苦衷,我也不强求,一会慕老爷子派车来接您,先生就请自便吧。”   这么说,他是坚持自己的立场了,那他跑着一趟来找我干什么!   “放人。”   我懒得理会他那些废话,解善名就一个做买卖的,真以为他自己是这儿的土皇帝?商人我见得多了,这么碉的头一回见。   站起身,身边一直跟着我的黄小妹和慕婉靠近过来。   解善名抬眼扫向我,眯缝了一下,像是能把我在视野里一并缩小了似的,“张先生,我可是够尊重你了,后半夜不休息开车过来见您,哦,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出马的我认识的不少,也没见有你这么不讲情面的。”   他瞄了眼茶几上的信封,“你把我的心意当成废纸,行,我佩服你,你心气儿高,但话说回来,你现在想把我怎么办,打我?还是请仙家下来教训我?你当我们解家人是好欺负的?”   我没说话,看着解善名要起身离开,就在这个功夫,我身边的黄小妹走了过去,身出一根手指,点在解善名的额头,她下手相当快,对方顿时急促的吸了口气,扑腾一下子坐在椅子上,粗气直喘。   而她放下手的瞬间,椅子上的解善名顿时脸白了,虚汗直冒。   “解总,你说对了,刚才我的仙家教训了你一下,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浑身没劲儿,还有点恶心?”   我看向解善名身边的黄小妹,知道她现在道行高,伸手点了解善名的额头,就能混乱他的精气神,造成体内阴阳不调的结果,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这就是突然的低血压。   解善名是公司领导,到哪儿都威风八面的,但跟我装相真没什么必要。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非得较真儿闹得这么不愉快干什么?”   我说着走到一旁,在柜台后面找了瓶冷饮放在解善名手边,等着解善名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好一阵,他这才白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我,难以置信的虚弱道:“你、你搞我?”   “也不算吧,你知道我可是等你好几个小时了,我也挺有诚意的。”我抬手刮了刮鼻梁,“我这个出马弟子挺厉害的,脾气也不错,所以才跟你唠了半天,将心比心,我都做到这个份上,解总差不多就行了。”      第224章 神秘大青山      跟解善名废了这么多口舌,我也看明白了一部分,他又要给钱,又想跟我交朋友什么的,说实话,这都是他单方面的想法。解善名觉得他们解家厉害,有门路,有钱,有势力,还认识些东北的大仙儿,挺了不起的,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或许有依仗,可也别瞧不起我啊。   掐着下巴,我是太年轻还是太温和了,他都知道我出马领仙的人,还我行我素的,这是什么道理?   联想着解善名的前后反映,我转了下头,从旅店一楼的窗户往大青山的方向望了望。   如果说,解家的老祖宗埋在大青山,谢家买下大青山算是合情合理,以后就当作家族坟地用,可是,这一大家子的其他地方,却值得往深了研究。   解家把整个镇子里的居民都带动起来,先富带动后富的扶植了不少家庭……不是我鸡蛋里挑骨头,这种行为的初衷可能还真有别的目的。   回头再说那些大学生,他们做的事情虽然可恨,但解善名揪着不放,一群大老爷们针对这么多还没步入社会的青年人,就不觉得幼稚,不觉得多余么?   摇了摇头,本来不想深究的,但自己也不是傻子,慕婉说解家的那些事,以及解善名见到我问本地风水,很多线索都早已指向那座大青山,那面应该有着解家人自己的秘密。   看向面色苍白的解善名,他抹着一脸的虚汗,拧开我给他准备的冷饮,咕咚咚的灌了下去,又连喝了好几口,低血压的毛病顿时有了些好转,脸色已经没之前惨白如纸的状态。   可能是真切的感觉到他自己身体出现的问题,解善名对我有点害怕了,眼睛左右转着,在想对策,沉默良久,他抬头看了看我,肃声道:“先生,咱们各退一步,报警处理怎么样?”   我一听,思索了一阵点点头,“这个可行,但希望解总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解善名点点头,“我答应你,不做多余的事,一切都按正常手续办,他们落个什么处理结果都是他们的问题。”   这些话我们都心知肚明,只要解善名不在警方那头走关系,这些学生的处理结果也就是他们该有的报应,是公正的。   随即,解善名打了电话,对方是一名警官,前后一说,算是把事情落实清楚。   解善名放下手机,我们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站在茶几一边,看着解善名垂目,眼睛里透出思索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寻思什么,等到一辆警车开导旅店门口时,慕伯清也赶来了,一进门,老爷子没先看我,奔着解善名快步走了过去,强摆着笑脸,“解家的三少爷,咱们得有几个月没见了!”   “慕老爷子,呵呵,身体可好啊?”   解善名起身相迎,两人握手,客套了十多分钟,那后面跟进来警官,还有一名年轻的小警员,站在两人身边笑眯眯的,也不着急询问案情,跟个陪衬似的守在一边。   聊了有一阵,当慕伯清听到解善名听我的要求,把那些挖坟掘墓的事情交给警方处理,竟然吃惊不小,这才朝我走来,“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啊,这群小兔崽子干的好事儿可不能轻饶了!”   他转过头看向那名警官,“钟局长,要严查啊!”   那钟局长连忙笑着点头,“这是当然了,回头把赃物送到市里找专家鉴定一下,要是文物的话,肯定得判刑了。”   两个商人,一个镇子里的警局局长,这都是这地方的大人物了,三人竟然是一个鼻孔出气?   可能是被解善名看到我神色有变,这才笑呵呵的让那个钟局长要秉公处理什么的,说什么这事情又不是恶性案件云云,反正就是商人那一套打交道的话,那钟局长顿时领悟精神,聚精会神的听取着,连连点头,忙催促带来的警员办案。   不得不说,这一幕给人一种官匪一家的感觉。   好警察有,像钟局长这个德行的也不少,我懒得管他们,顶多是心里不舒服罢了,转头回房间里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出门看着几个人还在聊天,无奈的笑了笑,这三个老狐狸办事儿真磨叽啊,跟饭桌上谈生意似的。   慕伯清看我出来,笑着跟两人说了几句话,转头送我出门。   直到坐在车里,慕伯清才叹了口气,吩咐司机开车,转头对着我苦笑了一下,“委屈先生了,这解家很不一般,我们老慕家有很多生意,解家人都占有股份,份额虽然不多,但镇子里的人都知道,解家是大家背后的大树。”   我笑了笑,“老爷子,您可没说实话,这解家有点问题,跟大青山有关系。”   慕伯清有点惊讶,问我怎么回事,又问我晚上的经历,我摆摆手,不想多说,推脱自己也不清楚。   因为很晚了,慕伯清拉着我去隔壁镇子的商务酒店下榻,又让人准备了夜宵送过来,老爷子岁数大了,折腾着一天着实不易,他在我隔壁休息下后,我这头也困的很,东西没吃便就寝了,倒头就睡。   次日,平日里准时的生物钟没能叫醒我,我一觉睡到了八点多,一睁眼睛,迷迷糊糊的看清眼前的情况后,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黄小妹正站在床尾,和胡玉兰聊天儿?   天龙护法也来了?坐在套房窗台上,双手在上面,勾着白乎乎的脚丫子打着摆。   我揉了揉脸,清醒一下,看到胡涧明,他堂哥、嫂子也都在,还有几个没走的长白山来的仙儿,两男一女,还有,慕婉就跟在胡涧明身后面,正领着石蛋。   疲惫着撑起身子,坐在窗台上的龙天游便走了过来,“听你媳妇说,昨天欺负了个做买卖的?”   自己还有点回不过神,下意识的便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对了仙家,你昨晚上说今天来找我,咋带来这么多人啊?”   这般说着,我又赶忙起床,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又对着所有仙家歉意的笑了笑,赶忙跑到卫生间里刷牙洗脸。   “哦,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多人,这就有点意思了!”   龙天游跟上来,并未进入卫生间,在门口微微伊晓,本来他长得就白,往旁边一站,镜子里的我真是黯然失色,随即挤上牙膏,刷了两下牙齿,我转过头对他含糊道:“仙家您说您的,我这头听着,马上就好哈。”   “不急,你今天先别回市里,咱们有点事情要办。”龙天游缓缓说着,抬起一只手,长指甲敲在指节上,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掐算,“我来这儿找你是要供奉来的,每月初一十五供素斋,平日跟你家道兵一样,鲜花、三柱清香,能做到吧?”   “唔唔!”   含着牙膏沫,我对着龙天游做了个ok的手势。   “至于胡玉兰他们,呵……他们是黄小妹请来的,打算一起去挖宝。”龙天游说了一声,胡玉兰和胡涧明他们便走到卫生间的门口看向我,一个个都带着笑容。   挖宝?   我有些不明白。   “张伟,昨晚上我就跑了一趟大青山。”这功夫,黄小妹突然从门口露了个头,眯缝着眼睛扒着门边,只露出一副俏皮的面容,“解家人对大青山这么重视,我就想这里面是不是真有什么好东西,结果晚上溜达好几圈,什么都没有发现,你不觉得奇怪么?”   所以,因为奇怪,她就把其他仙家也叫过来了?   黄小妹说的好东西自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的陪葬品,她说的可能是类似于定水石那种宝贝,虽然没那么神奇,但多少也会有点作用,比如大青山某个风水极好的地方掩藏的天然风水摆件,或者是对灵体也有影响的合金矿石,这都说不准。   我能感应地气,山里地面的地气流动方向,其实就是风水走向的其中一环,可以察觉出一些隐蔽的风水环境,扩大搜索范围,在加上会掐算的胡玉兰,我们这就是成立了一个小型探宝队伍。   看着黄小妹一脸高兴的样子,显然是极有兴致的,而且我也觉得有必要去一趟大青山,毕竟那些年轻人破坏的无主坟下面的裂缝要瞧一眼。   洗了把脸,我走出来看向胡涧明,“仙家,这大青山哪里风水好,我带小妹去散散心就行了,你对这儿熟,宝贝找不找得到不重要,主要是乐呵乐呵,就当野外一日游。”   “哎哟张伟,这你可说反了。”胡涧明咧嘴一笑,“有些东西吧,那是跟人是有缘分的,缘分不到,想得也得不着啊,说不定是你媳妇的机缘到了,去大青山里拣个金箍棒回来呢!”   他瞅了眼旁边的黄小妹,又赶忙歪着头语速极快的对我说道:,“嘿,张伟,别说你媳妇好奇,我这些年也好奇来着,解家的人也没个保家仙,做买卖咋那么顺利呢?   俗话说得好,皇帝还有穷亲戚呢,那解家啊,人口多,却都不愁吃穿,你说,是不是跟这大青山有关系?”   “仙家,我怎么感觉你要去干坏事呢?这刚立的保家堂子,你可别干偷鸡摸狗的事儿啊。”   我吃惊的看着他,就见胡涧明嘿嘿一笑,朝着龙天游努了努嘴,“说不定人家早算出来了,要么怎么说第二天就来找你,嘿,保准有好事儿!”      第225章 初入大青山      一旦涉及到仙家算卦的事儿,我也是抓瞎,在卫生间里将自己收拾干净,转头看了看龙天游,就见他极有涵养的微笑着。耸耸肩,随即出门到隔壁和慕伯清打了声招呼,老爷子得知我要去大青山,忙不迭安排车,打算亲自随行。   看样子,慕伯清似乎并不放心我前去大青山,暗地里也跟我透了个信儿,说解家人对大青山很重视,希望我不要招惹上麻烦。   我点点头,让老爷子就别跟着了,让他的司机一起走一趟就行,有什么事帮着提点两句,免得给慕家带来麻烦。   慕伯清的那个司机我有些印象,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而慕伯清虽在家里不管生意,但却是他那一支慕家族系公司的董事长,所以,做他的司机可不简单,办事老成持重是必须的,还得能给慕伯清传递公司的消息,背地里能八面玲珑。   听到我这般说,坐在沙发上的慕伯清放下手里的咖啡,稍稍思索了一下便点点头,叫来了司机,安排起我这一天的行程,说是下午等我回来一起回市里用餐。   这样的安排还算周到,是商人固有的做法,凡事让人挑不出毛病。   承了慕伯清的好意,动身回到镇子上,车子从乡野小路下去,道路两侧都是鱼塘,一路前行,柏油路的尽头是一片黄土铺的空地,司机赵德生带着我从空地边缘一条小道下去,便是大青山的山脚。   站在这里观察大青山,大有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感觉,南方的树木高大秀长,稀疏的耸立在山脚之下,遮挡了人的大部分视线,看样子,这里的树木有点像北方的白桦,伸手触摸了一下,树皮还有点光滑。   仰着头去看足有四五层楼高的树冠部分,阔叶随着风摆动,能隐约看到天蓝还有空隙间的白云,自己的心情也空旷起来。   赵德生带着我往山上走去,为我介绍大青山的地貌,说上面还有二三十米高的乔木,自然景观非常不错,山中有祭祀用的小型天坛,山腰处还有三处凉亭,他指向我的右手边远处,我转头一看,就见到人工修缮的一段石阶,没入了山路之中。   一同走过去,赵德生也是感叹,“大青山的台阶啊,凉亭啊,这都是解家修的,山腰东面有个‘望星亭’,也没多大,看着也普通,可听说,解家光是建那个亭子就花了三百多万。”   我咂舌,没想到盖一个凉亭竟然这么费钱。   一路沿着石阶上山,仅是山脚的位置,我便见到了不少无主坟,一个个微微鼓起的坟包在林地里若隐若现,周围杂草丛生,少有人径,我能看到零星野菊挺着细茎探出花朵,点缀周围,虽是山中的常见景象,但有那些坟包在,这里的自然景观便多了一份幽深与阴翳。   赵德生对这里并不陌生,是土生土长的镇子居民,闲来向我打听这附近哪儿还有风水不错的地方,想着给家里上了八十的老父亲置办一块坟地。   在周遭瞅了瞅,以我粗浅的风水知识,山脚的风水谈不上多好,但视野不错,哪儿都能安“家”。   再往上面走去,普通的坟包少了,出现了一些零星的修缮齐全的坟冢,多是一些家庭墓,花岗岩或是大理石的墓碑个头比较大,还带有些碑文,这些墓地前清扫的很干净,不像是农村里那种土葬的坟,并未出现随意烧纸的痕迹。   这里周围的环境保存的异常完好,墓地前基本都有火盆,相当文明,大大减少了祭祀时引发火灾的隐患。   走到这边,我都有些难以置信了,随意看了看,身后的胡涧明便跟了上来,带着一脸赞叹的笑容,“看到了吧张伟,这可是好几代人努力营造出来的环境,就是镇子里不学好的年轻人,上了大青山,也都得恭恭敬敬的不能乱说话,这都是解家跟镇子里的人沟通过的。”   随后,胡涧明开始为我介绍解家人为大青山做的事情,胡玉兰、长白山的仙儿、龙天游,包括黄小妹他们也跟上来认真的听着。   “这解家人不简单,咱们看到的这些坟都是无主的,都轮回了。”胡涧明将我们所处的位置解说道:“这头是坐北朝南,但准确来说是朝向东南方向,采光好,能看到整个镇子。”   我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透过周遭的高大树木,类似于江南水乡般的镇子显现出一片青白之色,好似一副写意的水墨画。   “这条山路五百多个台阶,咱们现在快到山腰了,再往上面……”胡涧明卖了个关子,挑了挑眉,“上面有半数都是横死的!”   这就是说,上面的坟里有无法轮回的鬼了?   我转头一看前面带路的赵德生,就见到他前方的山路上飘下两名鬼仙儿,是胡涧明收的徒弟,亦是慕家的保家仙,这俩清风昨晚上立完堂子就上了大青山,这会儿赶下来,脸上带着笑,闪到胡涧明身前叫了声师父。   他们汇报说,山上的老鬼基本上都散了,等我们在这边“视察”完毕再回来,免得冲撞了我。   这还真是有特权啊,我不太好意思的刮了刮鼻梁,跟上前面的赵德生,可还没走两步,身后的龙天游便和胡玉兰走到一起,两人不约而同的掐算了一下,又看了看周遭的环境,便商量着说这大青山也没什么问题。   随后,长白山来的仙家有会看风水的,被胡玉兰叫到一边,问了一阵子,那个仙家边说这大青山不是什么风水奇佳的地方,但也不差,属于中等偏上。   仙家们聊着,黄小妹便走过去听,胡涧明从我这边闪开,摇了摇头,让大家都别着急,继续往上走,翻过山头能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你说的是山顶后面那个坟吧?修的很豪华,下面埋得的是什么人?”   黄小妹说了一句,看向胡涧明。   胡涧明笑了一阵,“看来弟妹也发现了,那头墓群有讲究,埋的是解家的人,动了不少土木,坐东南位朝向西北。”   墓地的朝向在各地有不同讲究,朝向西面或西北面,多是期望故去的亡魂前往西方极乐世界,这种传统自古就有,当然,像我们这头的墓地朝向面对山脚的小镇,用守护家人来解释也说的通。   胡涧明提这一嘴,我倒是不清楚有什么意义,得实地考察一番。   继续登山,沿途看到赵德生说的望星亭,样子很普通,里面一张石桌,四个石凳,立在一个向外探出的大山崖上,我是真没看出这玩意是怎么花掉三百多万的。   可接下来的路,则让我越走越好奇起来。   绕过望星亭,踩着石阶一步步上去,沿途开始出现供奉山神、土地的神龛,都是岩石打造,每一个神龛前都放着一个白瓷小碟子,可以放贡品,而神龛内部则有着石质的香炉,可以供人上香。   除此之外,胡涧明也开始给我介绍周遭的一些坟地里的墓主人,哪些是横死的,有谁还留在大青山,有多少道行云云,他一边说着,我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很明显,解家人对阴阳事务很上心,我听胡涧明话里的意思,这镇子里凡是有人横祸而死,解家人都会从侧面给各家白事行个方便,让人往山腰之上下葬,毫无疑问,山上安静,风水也比山下好,解家有意让这些无法轮回的鬼获得更好的居住环境。   这是做善事,旁的不多说,山里的老鬼肯定要给解家人行方便,甚至在暗地里帮助解家也不无可能。   这应该是经过明白人指点的,或者,可能解家人本身就了解这方面的事儿。   神龛、坟地安排、建设可以有一定程度上藏风纳气的亭子,这事事看似普通,其实是将我们出马弟子的知识、风水学识、神明信仰的东西都结合起来,且任何一样都不是没有作用的,这必须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能做到。   往深层次去想,这解家的做法也实在太难以想象了,解释来说,这个大青山从解家买下来,到营造出这等面貌,可是数代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而解家的数代人中,每一代人都身处国内各阶段变革中,所以,他们各代人的教育程度、思维方式、个人理念都不相同,这事如何让对大青山的意念形成统一认知,又历经如此之长的时间建设、保护这里……光是想想,钦佩还不够,我觉得解家人有些恐怖。   爬到山顶,周围的树木已经矮了下去,大概最后的一百多个台阶里,已经见不到坟地了,赵德生介绍说,山后面有解家的家族墓,那边的风水是最好的,为解家人独自享有,当然,跟解家处的好,也能往下面埋人,慕家就是其中之一。   我跟着他走过山顶两处平地,也就是二十多平米的区域,上面抹了水泥,有铁栅栏在周围起到防护作用,我转头看向山后,一条幽深小径在我面前的灌木中显露出来。   这条小径很窄,仅容一个人通过,有一道铁栅栏门阻拦着,门后有木架子支起一道蔓藤做盖的长廊,长长的直通下方十数米,愈到深处,前方的路径便愈黑暗,好似一道幽深的防空洞通道……      第226章 更加神秘的解家人      站在山巅的那扇铁栅栏门前,我能感觉到山风从面前小径内吹来时带着一股阴凉,风扫面颊,缓缓的遍布全身,身子骨便冷了几分。“张先生,看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吧?”赵德生走上来,随着我的目光往那条小径瞄了一眼,眼里闪烁了一下,随即清了清嗓子,“这下面是解家的私人墓地,咱们可不方便下去啊。”   我转头看了看他,便见到身边有几个长白山来的仙家已经下去了,而胡涧明则陪在我身边笑了一声,“解家的坟修的挺好,也不知道有啥作用,张伟,看看去不?”   是得看看,然后沿着后山的一路向下,到了山脚的位置,应该就是昨天那伙年轻人踩塌无主坟墓的地方。   “放心吧赵叔,我过去瞅一眼就行。”   对着赵德生打了声招呼,我转过身去拉身后的铁栅栏门,手上一顿,门上哐当一声,歪头一瞅才发现,铁栅栏门后面有把黄铜锁。   嗯?   我微微讶异了一下,之前没注意这个情况,这会儿看了看,我有些纳闷,门锁怎么会放在后面?   莫非这头还有守墓的人?   “张先生,这头咱们真不方便进去,慕家的坟地里有人看管着,到时候人来了,问咱们干什么,可不好解释啊。”赵德生有些为难的说着,又打量了下我的神色,“要不,咱们原路返回吧。”   我摇头笑了笑,“来时候我跟慕老爷子讲清楚了,我来大青山有自己要办的事情,这一不偷二不抢,走走瞧瞧还不行么?这里虽说解家买下的,但实际上也只是承包而已,没您说的那么严重。”   “您这、您这可别让我难做啊,先生本身就是明白那些事儿的,您来这一趟,让解家人知道了,难保不多想啊!”   “瞧您说的,也太玄乎了。”我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铁栅栏门,伸手使劲拍了拍,“喂,有人吗?麻烦开下门!我们是来扫墓哒!”   一连喊了好几嗓子,小径下面便传来一道粗哑嗓子的喊话声,“谁啊?”   “镇里老慕家的,从这边下去给家里人扫墓!”我回了一声,转头看向一边脸色发白的赵德生,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赵叔,帮个忙嘛,我不会做什么的。”   赵德生抹了把汗,无奈的摇摇头,嘀咕了一声“终究是个孩子”什么的话,走到栅栏门前朝下面喊道:“我们是慕家的,我是慕老爷子的司机赵德生,家里来了个海外的亲戚,下去见见老祖宗。”   “是小赵啊,等着啊!”   小径下面渐渐传来脚步声,我对着赵德生竖了个大拇哥,亏他想出这么好的理由,我在这边面生,海外身份很不错,随即从包里抽出些昨晚上买的线香,装成前来拜祭的样子。   听赵德生说,慕家的坟迁到后山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镇子里的其他几家巨富在后山也有墓地,大家伙和解家都是唇齿相依的,做买卖也要仰仗解家,呵,这解家可真是有意思啊。   等了得有十多分钟,小径深处才渐渐显露出个人影,伴随这低沉的咳嗽,和拉箱般的呼吸声,走上来一名略显佝偻的老者,他提着一把钥匙,打开门锁,抬眼对我打量起来。   老者得有六十以上了,面色如红枣,精气神虽不是太足,但眼神却犀利的很,对着我上下瞄了一阵子,喉结外皮包骨般的皮肤松弛非常,涌动了一下,对赵德生说道:“小赵啊,这是你慕家哪一支的娃子,怎么还有流落在海外的?”   老人穿着汗衫,蓝色的粗布裤子和黑布鞋,不看他的眼神,还以为是哪个单位的打更大爷,我用天眼在老人身上扫了一眼,好家伙,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老爷子曾是解家其中一支族系的掌舵人,虽然现在退居后方了,但小辈儿的碰上他也得恭恭敬敬的。   怪不得管叫赵德生叫小赵,真不简单。   揉了揉头,天眼现在倒是能用,但是好像是自己还没缓过来劲儿似的,一用就头昏脑胀。   转过头来,赵德生也没能立刻答上来,转头看向我。   “老爷子您好,我是从韩国回来的,阿尼哈噻呦。”   拽了一句韩语过去,我这边像模像样的低头问好,身后的胡玉兰顿时笑了起来,在后面挽住黄小妹的胳膊,笑的前仰后合,“真没看出来,张伟挺能装相啊,这韩语跟谁学的?根本就对不上味儿啊!”   啧,胡家大婶儿别拆我的台啊,好么,给我闹了个大红脸。   我也是从韩剧里学的,连现在的小学生都会整两句撒浪嘿、思密达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就行,解家的老爷子那么大的岁数哪懂什么韩语。   打完招呼,老人也没多说,让我们下去,随手又将铁栅栏门关上了,跟在我和赵德生的后面,问赵德生慕老爷子的近况,压根就对我没兴趣。   缓缓走下台阶,头顶上的蔓藤越来越密集,下面有很多已经枯萎风干的褐色枝叶,脚下的有些灰尘,滑的很,要不是天眼能看夜路,就这么走下去,心里还真挺没底的。   后面的老爷子告诫我们坡陡,得慢点走。   这段路不短,偶有些光亮从上面投射下来,也仅是依稀照亮一点,微乎其微,而且走了十几个台阶后,上面就不是蔓藤了,是石壁!   有意思,里面应该是个山洞!   我抬了抬眉头,抬手触摸两头粗糙的石壁,很平整,是人工开采的,类似于矿道,越往里面越幽深,大白天从外面走进来,普通人的眼睛可适应不了这里黑暗的环境,路又这么难走,身后面又都是坟地,还不吓出毛病来了?   随后便见到身边一道白光闪过,解家的那位老爷子拿着一个便携式的狼眼手电照了过来。   “别紧张,过了隧道往前面一点就是后山,我跟着你们一起过去。”   老爷子赶上来两步,白色的手电光在我们脚下前后摇晃,便见到脚下平整的阶梯。   我有些疑惑,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所在的隧道里,并非都是人为打造,一些开阔的地方有明显的天然成分在内,是人工与自然的结合。   可是,谁会有闲心在这里挖一条这样的隧道呢,要是采矿的话,应该不可能从山顶下手吧,而通向后山的路也不少,这条隧道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增加神秘感?   这头思考着,身边的仙家们也在周围地毯式搜查,而头前先行探路的仙家们闪回来后,只说这条隧道有点儿迂回,确实是通往后山的,没什么问题。   前后走了没多会儿,隧道便到了尽头,借着头前的光亮走出来,山风很大,鼓吹着一人多高两米多宽的隧道出口,可奇怪的是,这个略显窄小的风口到没什么动静,而且我们走在里面时,只有正常的空气流动,和普通山洞那种阴凉感。   “呵,我就说这解家有些门道吧,这隧道就算是不寻常了!”胡涧明笑呵呵的说了一声,闪到我身边,朝着我右手边努了努嘴,“张伟你再看那儿!”   我转头看去,便见到位于我们面前的一片十几平米的平地上,立着一处凉亭,石桌上摆着高档食盒、水壶、茶具,还有棋盘,这些东西和凉亭都没什么,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凉亭的地面,竟然用石子儿内嵌的方式,拼凑成了太极的图案。   “嘿,解家的人偶尔就来这里,吃个素,守个夜啊,常有的事儿,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修佛修道呢,但后来观察了一阵也不是这回事,没一个诚心的。”胡涧明对着那头指点了一番又道:“平时吧,咱们来时的那个铁门也不锁,解家人有来的时候才锁门,这就是到了他们上来吃素的时候了,有时候一呆就是三天,要么就是一礼拜。”   我转头看了看胡涧明,眉头紧皱,吃素的事情我了解一些,有的同行出马立堂后就开始吃素了,少造杀孽,这种事情是可行的,而且吃素的人到了下面是属于资质好的一类,修炼速度比普通的鬼要快。   我们出马弟子吃素有大作用,可以为家里人积福积德,只要自己坚持得住,下面就能给予我们这种福利。   说起来,蔺师傅就是吃素的人,饮食清淡,平时基本连饭店都不去,酒都没怎么喝过,师傅让我出马立堂以后自己选择吃素与否。   除此之外,吃素还有另一个作用可以促成鬼上身。   我是不知道这个运作原理是怎么回事儿,这是师傅传给我的一些经验之谈,他告诉我说,如果有人隔三差五吃素,家里的生活环境又好,这种人就有可能是带仙儿的人。   而这种人不一定就是我们出马弟子,普通人也要算在内!   我转过头去看那位解家的老爷子,又皱着眉看向胡涧明,便见到他对着我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解家的老头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去过解家,满屋子都是普通人,家里也没有保家仙。”   “好了张伟,你接着往前走,前面就是解家的墓地,还有更有意思的东西,咱们一起琢磨琢磨是怎么回事。”   胡涧明笑呵呵的走在一边,我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另一侧,心头微微突突了一下,便见那走在众人之外的龙天游,在皱眉……      第227章 继续深入      站在大青山的山顶之下,山后的景色给人一种原始风貌的感觉,深绿色的树冠紧挨紧的连接在一起,缓缓的铺向山下,密密匝匝,看不到缝隙,像是盖了一张厚厚的绿毯。这一片自然风光之中,直觉上来讲,我不认为这里有什么值得挖掘的地方,看看风景挺好,在这里落坟也不错。   仙家们前行的功夫,我看到龙天游目露思索,眼中有些沉凝眉头深锁,不知道这位天龙护法在想些什么,随即走过去,而他看到我的靠近,则微微笑了一下,回过神来。   “仙家,可有什么发现?”   低声问了一句过去,龙天游微微颔首,抬手指向前方。   转头望去,此时已是头午,山雾早已尽散,稍显燥热的阳光铺散在山中、山脚,以及远处相隔数里之外的峰峦,因为身处背阴的大青山之后,对面的风景显得比这里明媚,好似一副光彩亮丽的画卷,我耳边也缓缓响起龙天游的话音。   “张伟你看,这里的自然环境保存的还是不错的,下面有途径这里的河流,这儿本是不错的风水,可远处没有人烟,静多动少,普通仙家不愿意在这里安家,这地方什么都没有,前方还有群山遮挡,视野虽然开阔,但呆久了就会单调,会烦躁。   风水对于仙家们来说还属次要,哪怕是个普通的山头,只要山前有条马路,有车辆经过,对与仙家来说就是不错的居住地,拿我们披毛带甲的仙儿来说,想要有所成就也得接触外界。   解家在这里立家族墓,是比较安静舒适了,可这头就像是断电断网的林中小屋,度假可以,常驻,呵,换做是你,受得了么?”   我听了他的话微微有些讶异,“我明白仙家说的可能是解家在这里的亡魂,可鬼类来去自如,呆的无聊了到处走走不就好了?再说了,胡涧明说解家这边可没有鬼。”   “这就是你不了解的事情了,解家真的没有老祖宗,这边有墓地就是另一个家,只要在下面吃得开,上下可以来去是可行的。   张伟啊,你身边的仙儿不是修炼有成,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再就是有家族有靠山,你可知道一个普通的仙儿是怎么过日子的?”   龙天游的嘴角带着一丝嘲味,目光在后山的绿林中扫过,“普通的仙儿步入正规生活后,都知道修炼是最实惠的东西,入夜拜月,白日静修,不断研读经义,满打满算修炼一年才能得十年的道行。   除此之外,走亲访友,供养恩师,日常交际哪项都不能落下,一天的时间有多忙?   那些不思进取的仙儿,碰到道行高的就得低头就得挨打,想要自保,活的潇洒,道行高低是基础。   咱们再说回解家,刚才那个老头子在这里吃素,相信你也能猜出一二,他家必定有什么事儿,这可能与解家故去的老祖宗有关系,说不定就是个保家仙,靠着这个办法可以上身和解家人沟通。   山前的布局你也看到了,那些个亭子,土地和山神的神龛,这里面的讲究怕是大多数阴阳先生都不明白的,能有这样建设,最起码也得像你一样,能按照仙家的要求做出来。   从阴司出来的鬼仙,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安家,人世不比阴司的修炼环境,这里可没谁督促鬼仙修炼,竞争也小,胡作非为的那些傻缺就不提了,长了心的鬼仙可是对修炼分秒必争的,你给他一条马路,让他看看车辆开过,就算是满足了娱乐所需,回头继续修炼。   不过,这后山环境太过憋闷,在这里安家修炼,越静,就越烦躁,没法动静结合,修炼也专心不了,解家把家族墓放在后山,这里面大有文章,我说的意思你可明白?”   我点点头,龙天游告诉我了些仙家世界的情况,在一些观念上也给我心头的疑惑做了点睛之笔。   解家的人在这里弄个吃素三天或一礼拜的事儿,本来就不符合常理,胡涧明说解家一清二白,但龙天游对此却仍有怀疑,他心眼儿比较多。   况且,龙天游说的有理有据,我这头对此也要多个心眼儿,万一解家有个保家的,少不了些麻烦。胡涧明的道行高,所以能保着老慕家有现在的成就,换成解家,他们背后如果也同样有保家的仙儿,那道行必然比胡建明只高不低!   我转头再次打量龙天游的神色,便见他的表情并没有明显轻松的迹象,这让我心头有些不安。   随后,龙天游没有再多说,我后脚跟上赵德生和那位解家的老爷子,沿着凉亭下方一路石阶下去,约莫走了几十个台阶,远远的便见到一片修建奢华的家族墓。   从上面看下去,那篇家族墓占地至少有一百多平,深处一片乔木林之中的空地内,而那片空地之前,则是一个山崖,山崖下面还有其他三处墓地,规模小了太多,行进之间,长白山的仙家们已经将周围都搜索了一趟,回到我们这里后,众仙家相聊,都发现了点问题。   听着他们低声讨论,我这边沿着石阶下来的同时,目光朝着右下方,也就是那边规模最大的墓地看去,眉头微微皱了一阵。   那片墓地是解家的家族墓,最后方的主墓碑宽大非常,被一圈还白玉栏杆圈出了二三十平大的区域,下面有阶梯,正中有祭祀用的白色石鼎,主墓碑前方,是解家人各个支系的小墓碑,风格统一,都是黑色的大理石材质,造价不菲,足有二十多个。   这解家确实是个大家族,家族墓两侧有两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汉白玉麒麟,麒麟守墓是比较常见的祥瑞神兽,我听蔺师傅说过,国内有一头麒麟,并非古人子虚乌有。   师傅基本上不跟我开玩笑,麒麟这个事儿我不说深信,但也比较重视,从未跟外人提过,当然,我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见到麒麟。   眼前,雕刻出来的石麒麟也是有作用的,能辟邪,是传统的龙头鹿角的样式,不过,这种常见的石麒麟却大大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为,它们是跪着的。   守墓的瑞兽石雕可坐、可立,但是跪着的……我头一次见!   除此之外,两个石麒麟的头也是垂下的状态,那感觉像是在恭迎祭拜的人,相当怪异。   这功夫,为仙家们介绍周围情况胡涧明闪了过来,走在我身边,指着解家的家族墓地说道:“看到了吧,那俩麒麟是不是挺怪的?除了这,还有些你看不到的,这些墓里埋的,除了骨灰盒外,还有衣服。”   衣服?   我微微皱眉,一晃神的功夫,头前与仙家们交谈的黄小妹闪了回来,望向胡涧明,“仙家下过人家墓里看过?”   被黄小妹一问,胡涧明顿时脸红了一下,咳嗽了一声道:“就、就是扫一眼,看看什么情况。”   我有些疑惑,问道:“仙家,你说的衣服,是死者生前穿的,还是寿衣,这边有这样的丧葬习俗?”   胡涧明连忙摆手,“不是寿衣,是古代样式的铠甲,凡是墓地下面埋得是男丁,都有一套,还带兵器的呢,要是穿在身上,跟兵马俑差不多。”   他这一提,我真是讶异了一番。   跪着的麒麟,给死人留的铠甲,这是什么意思?   要说秦始皇死后弄了那么多兵马俑,他是想死了以后还弄一个军队出来,难道这解家也想效仿一下?但弄得这么不伦不类是什么道理?   继续向下走去,解家的老爷子把我们待到慕家那头的坟地,这边的情况不复杂,墓地也很普通,我像模像样的给慕家故去的人上了香,也见到了慕婉的坟,问起赵德生的时候,赵德生说我“姐姐”,也就是慕婉,去世后就把骨灰埋在这里了。   “小婉那孩子去的早啊。”解家老爷子摇了摇头,“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弹得一手好琴,唉,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转头看了眼跟在身边的慕婉,就见她一脸茫然对我说道:“我跟这个老爷子不熟的,解家有好几个老人,我就认识一个解爷爷。”   无奈的笑了笑,走到这里,我也算是没找到什么更具体的线索,而黄小妹又是奔着找宝贝的目的来的,也没多说什么,我跟解家的老爷子打了个商量,说要自己从后山直接下去,就不走山前的台阶了,来回一趟太麻烦。   “这怎么行?”解家的老爷子眉头紧皱,喉咙里一道哼声传来,略微沙哑的冷声道:“真是胡闹,后山没有路,在山里走丢了怎么办,坡又抖,你摔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赵德生听了也连忙劝解,让我不要莽撞。   “没事的,我以前经常参加野外求生的活动。”   这般说了一声,龙天游的一只手已经伸到我的腋下,稍稍一提,我便从慕家的墓地前往山下跑了两步,踩着一段斜坡上的松软泥土,如履平地般前行了十几米,转头再看后面,赵德生和解家的那个老爷子顿时张大了嘴巴。   我对着他们笑着招了招手,转身继续像山下而去,而周围的仙家也在胡玉兰的吩咐下分散开,进行地毯式搜查……      第228章 仙家多密      后山不小,我这头一同前来的仙家不足十位,但好在仙家们行动迅速,漫山遍野的快速搜查就是费力一些,进程是非常快的,而我这头有龙天游带着,跟会轻功似的在山里飞檐走壁起来,这种体验还是比较爽歪歪的。   有时候龙天游带着累了,胡玉兰就来接班,这位胡家大婶道行比龙天游高多了,人也飒爽利落,换成她带着我跑,那叫个惊心动魄,沿着下坡一路飞奔,我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吓得心惊肉跳。   也就是十几分钟,我们便来到后山的半山腰休息,负责搜索长白山来的仙家们汇聚过来,表示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在大青山都住了几十年了,要找到什么早就发现了。”   胡涧明说着,摆出双手开始掐算起来,紧跟着其他仙家也是如此,而我这头,龙天游是单手掐算的,风度翩翩,脸上带了些笑容,“确实掐算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胡玉兰也摊了摊手,看向黄小妹笑盈盈说道:“侄儿媳妇啊,你可是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宝贝什么的没有,这山里倒是有些山菌,我看,咱们找个地方吃点蘑菇还行,我这头还带着野山参,嚼两根解解渴?”   “婶子,瞧您说的,我这不也是好奇嘛。”身边的黄小妹忙走了过来挽住我的胳膊,脸上微红,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话说回来,解家做的那些事还真是疑点重重,这大青山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山下面还有段路,有劳仙家们再一起看看吧,况且张伟也有要去查探的地方,咱们把事情一起办了。”   仙家们整装待发,我这头也重振精神,主动让龙天游带着我下去,我是真紧张胡玉兰带人的那手,就跟玩极限运动似的,我可适应不了。   重新和龙天游结队,这位天龙护法一手提着我腋下,一手不断掐算,“张伟,你媳妇今年得渡劫,是不是想招找宝贝强化自身?”   这事儿他说到点子上了,我一边向山下跑去,一边回道:“这事儿我还真想向你打听一下,她现在有地仙的道行,但也没怎么修练过,经验少。”   龙天游笑了一阵,“好整,年内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都是常规劫难,找地方可以躲,或者直接硬挺,她能抗得住。   但我估摸时间可能比较早,你得看着天气预报,哪天有雷雨,又赶上她情绪紧张的时候,就直接带着她去山里,引个不大不小的天雷下来。   到时候还打雷劈下来,要是能打在树上,还能得个雷劈木,这可是辟邪的好东西,把雷劈木烧过去给她,能做成兵器,以后年年渡劫都这么做,装备就能集全了。”   我心头一跳,这事儿还能这么做?   龙天游随口一句话把我这头好些事情都讲明了。   正要谢他,龙天游便勾了勾嘴角,压低了声音,“张伟,你们经验少,很多事情没人教是不行的,那黄家的丫头找了这么多人来大青山,实在不够谨慎,实话说,这是她的机缘,别让外人贪了便宜。”   机缘?   我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天龙护法的时候,心头顿时响起了丁思菲的话音,“张伟,听听他怎么说,这天龙护法挺不简单,胡玉兰的问题我都没看出来,龙天游却能看出个一二,是个有门路的家伙。”   随即心下警醒了几分,对着龙天游便道:“请仙家指点。”   龙天游听后也不卖关子,指着我们另一头一个快速闪过的长白山来的仙儿道:“东北的仙儿久居北方,一个地方呆的久了,见识就短,胡涧明和胡玉兰认为大青山什么都没有,仗着自己的道行和经验有这个判断,实为不智。   呵,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你功德饱满外溢的时候,你身上有金光?”   我点点头,“记得。”   “你媳妇身上也有金光。”   龙天游淡淡的一句话传来,我心头一凛,脸上便渗出了冷汗,转头猛地看向龙天游,就见他微笑着,“你别这样一朝被蛇咬似的怀疑我什么,为了你那点功德,我现在把自己都搭进去了,给你当串堂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凡事因果有报,我好歹也是修佛的,这方面比大多数修道的仙儿悟的透,呵,黄小妹是你媳妇,你俩打小结的婚,干什么事儿得出什么成果,都是夫妻共有财产,你这么多能力已经即为不俗了,当你媳妇的能少了好处么?   要说黄小妹有目的性的找宝贝,她就是翻十座二十座山都没有用,可这大青山多了解家的事儿,只要咱们能挖地三尺的找,好的不说,最差的也能给你刨出点儿随葬品吧。   胡涧明和胡玉兰这点都没看出来,找这个找法,跟着你们胡乱转,能发现问题就怪了。”   龙天游说了这么多,我能懂他的意思,但心里还是不太信任,这家伙毕竟有过前科。   “还不懂?”龙天游瞄了瞄我,眼里泛出了笑意,“其实这就是仙家算计,天、地、人,综合所有因素去掐算,算出可行性。去不去做就看我们仙家愿不愿意动手了,当初我看到你身上有金光,有知道你认识警方的人,我可是算了将近一个礼拜,才算出六丁玉女的事儿。   你别以为我和六丁玉女打好商量找上你的,这是我上杆子办的这个事儿,分了一杯羹。   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黄小妹要真想在这大青山里找点有用的东西,咱们这儿的线索还不够,掐算不出来,你得往深了挖掘,把解家的问题弄清楚,最后才能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获得多少。   这就是算计,是我们仙家掐算的事儿。”   我沉默了良久,左右琢磨龙天游的话,“你是想让我再认真一点,给你提供更多的线索?”   龙天游点点头,笑了一阵,“凡事就怕认真,挖地三尺也就是些陪葬品,但挖地百丈,说不定就能挖出石油来,你得敢拼,敢冒风险,回头等胡涧明他们散了,我带你和你媳妇在这大青山再走一趟,咱们挖地百丈的查。”   个大爷的,我明白了,他想支开胡玉兰他们。   说实话,找不找宝贝真没多大的关系,还是过自己的安稳日子要紧,我才不会拿自己的媳妇去冒风险呢,功德的事儿,龙天游看的明白,但我可不想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夏宁的问题还不够给我一个警醒么?   心头跟丁思菲商量了一下,她便甩给我一句“小市民思想”。   “担心龙天游算计黄小妹?把胡玉兰带着不就得了?你不会有夏宁那种情况,别多想了。”丁思菲语气轻松的说道:“行了,你有你自己的办事方法,也没什么不对的,你自己决定就行。”   仙家们办事都有自己的立场,我夹在中间就跟和稀泥似的,知道的越多,想法就越多,事情也就越复杂。   衡量了一阵,丁思菲的建议跟我想的一样,胡玉兰好歹也是我堂口的准仙家,哪怕不像龙天游那样心眼儿多,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祸害我。   随后下山,可能龙天游也看出我的沉默中,似乎是有了别的心思,便也一同沉默起来。   在山中奔走,灌木不多,树木又都高大,周围有什么情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这头脚程也快,跟阵风似的往下跑,不一会便来到后山的山脚,重新整合队伍,依旧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山下的环境不错,我看到了溪流与河渠,岸边上有大量的河卵石,周遭的环境比较适合野营,面前的流水也够干净,要是河床深一些,甚至可以开发成带漂流的旅游区。   河的对面是一处坡地,是另一片林子,往前数里或是十几里外,应该就是我之前看到的山峦,站在岸边,仙家们在望风景,心情都不错,我这头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发现。   既然什么都没找到,那就在这边走走看看,回头去找那些大学生扎营的地方。   脱了鞋,晚上裤腿,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把脚伸进河流里,冲洗这一路下山带给双脚的疲惫感。   脚丫子一放进水里,好家伙,真够凉的,冰脚。   野外就是好啊,这水里放上一提啤酒和一个西瓜,旁边支帐篷弄烧烤……正想着野外宿营的情景,我眉头皱了皱,忙把脚从水里抬了出来,伸手紧紧按住双脚的脚腕。   “张伟,你怎么了?”   慕婉的声音从后背方向传来,她旁边的黄小妹忙闪了过来,蹙着眉看我的双手按压的位置。   “这水里有问题,凉的不太寻常,把我风湿的毛病都引了出来。”   话音一落,胡玉兰、胡涧明,还有长白山来的仙家都走了过来。   我转头看向另一头的龙天游,就见他微笑着看向我,一只放在袖口的手在掐算着。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停下掐算。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身侧的粼粼水光,深吸了口气,叫来了胡玉兰,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水里不是均温,深处的暗流凉的明显,普通人感觉不到,但我的骨病比较严重,能有些体会。”   把着自己的双脚脚腕,此时,我的左脚腕比右侧要疼的厉害……      第229章 古墓      “暗流?”   河岸边,仙家们走过来的同时,我身边的黄小妹眉头微蹙,眸光里带了些疑色,视线从我的身上转移到岸边的水底,眼睛左右晃动了一下,蓦地说了一声。   用暗流形容水底的情况并不确切,我坐在一边解释道:“这边的河水清凉,本来也没什么,问题出在河床上,我刚才踩了一脚下去,下面的河卵石和泥沙间便冒出些寒流,直接钻到我脚腕的骨头缝里了,冻了我一下。”   随后,我告诉她双脚的痛感并不均衡,应该是水底冒出的寒流大小有关系。   “张伟,你确定不是脚丫子被凉水弄抽筋儿了?”胡玉兰走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我,“这条河很浅,底下要是有寒气儿,太阳一晒就冒出来了,再说了,能让你犯骨病,那得多冷啊,来,让大婶闪一下你的身子,看看到底咋回事儿。”   她这般一说,我便摇了摇头。   “我是大夫,自己有什么毛病清楚的很,身上有风湿,有滑膜炎,对寒流什么的都比较敏感,这河里面的问题普通人察觉不出来。”   说着,我将问题略轻的右脚伸到河里,忍着脚腕丝丝啦啦的痛感,在脚下的河床踩了踩,好巧不巧的踩开一片河卵石,光滑的石块从脚掌下分开,接触到一片细腻的泥沙,脚掌向下陷下去后,一道道绢纱般的寒气儿便从底下冒了出来,刺激的我脚趾缝一麻,顺着水流的方向绕过我的脚腕,骨缝间便更加疼痛起来。   果然是有问题,收回双脚,将包里的白酒瓶子拿出来,对着双脚做了一下酒吹。   酒雾喷洒在脚上,就像是点点火星从皮肤外渗入了进去,热度包裹这患处,等了得有半分钟,才减轻了疼痛。   “确实是我说的情况。”   抬头看了看周围站着的仙家们,大伙也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一个个左右观看,还有两位仙家走进水里观察。   那两位仙家道行也不低,河水拦不住他们的去路,左右查看了一番,对着岸边的我们摊了摊手。   随即穿上鞋袜,我掐着下巴寻思了一下,又看了看众仙家身后伫立的龙天游,转头对着胡玉兰说道:“我感觉这些寒气儿是藏在河床底下的,可能是一种特殊的地气,阴冷阴冷的,仙家可以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胡玉兰听了反倒是一愣,忙不迭睁大了眼睛,忙拉着我低下头,贴着耳边小声道:“我的小祖宗诶,你咋不早说呢,你能感应到地气的存在?这下面是不是有地眼?”   抬手刮了刮鼻尖,我苦笑了一下,这事儿我不是没想过,但可能性非常低微。   “要是地眼,胡涧明在这边住了这么久,还不早就发现了?再说了,那些寒气儿邪行,把我双脚都弄疼了,正常的地气可没这个作用,应该地表深层的地气沉郁,返上来时又挥发不掉,越积变化越多。   而真正的地眼,上涌出来的地气是挡不住的,只能进行快速疏导排泄,这头水流湍急,该带走的早就带走了。”   说着,我走到河岸一边,脚下在地上踩了踩,“这才是正常的地气,受热时缓缓蒸腾。”   我又指向刚才下山的路,“山里阴凉,所以地气浓厚,这都正常现象,若是换成有地眼的地方,地气在地表上有整体流动的现象,越靠近地眼,流动方向越不稳定……可这里,地气基本随风走。”   语罢,我转头看了看仙家们,就见他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他、他能感觉到地气!”   “真的假的,能感觉到地气都可以修炼了!”   “我还没听过谁能感觉到地气的,上方仙也不能啊……”   仙家们顿时议论开来,胡玉兰更是带着胡涧明闪到跟前,询问我地气的事情。   仙家们能耐再大,没有特殊情况是感觉不到地气的,一旁的龙天游咳嗽了一声,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头,又转头对仙家们说道:“地气的事情等会儿再说,张伟,你刚才让胡仙家下去看看,是不是想查一查这里的地形?”   他这般一问,我立刻想起龙天游说挖地三丈的事儿,随即尴尬的点点头,“最好是下去看看,这大青山是埋人的地方,表面上看风水还不错,可河床底下的地气这么古怪,对阴宅也有影响。   昨天我碰到一群学生,他们在这头踩塌了一个坟……”   将那群美院学生的事情前后一说,仙家们前后总结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解家人将墓地放在后山,又弄了那么多古怪的布置,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了,随即,仙家们分散左右,闪进河底,消失的无影无踪,连黄小妹都跟了下去。   “张伟,想不到你还藏了一手,我都不知道你还能感应到地气。”   龙天游淡淡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向他,“我知道仙家们对地眼的事情看的很重,但国内的地眼应该没有哪个是无主的,能多找到一个都跟中彩票似的。”   “呵,我不是贪图什么地眼,你抽空跟我去趟湖南,用你这能力给我家小辈儿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安家,你媳妇的盔甲我包了。”   我一咂舌,“用地气能看风水?”   龙天游耸肩,“都说了你这儿也没个有经验的仙儿教你这些事儿,张伟啊,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咱们慢慢处,慢慢来……”   三言两语,我俩也没接着深说,等待了三五分钟,下去的仙家便陆续回来了,一个个神色有异,胡涧明将所有人仙家的发现汇总了一下,走过来苦着一张脸,“不行,我们没你那个本事,啥都没发现。”   “没发现?”   龙天游突兀的插话进来,转头望向胡玉兰,“仙家,你能下去多深的距离?”   胡玉兰眉梢一挑,“一千米。”   龙天游点点头,“有劳仙家同我一起下去,能下多深就多深。”   打完这个商量,龙天游和胡玉兰便闪没了踪影,留下一帮不明所以的仙儿。   招呼黄小妹过来,我压着眉头看向她,“这天龙护法有点热情啊,什么事儿都帮咱们张罗,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你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么?”   黄小妹转了转眼睛,思索了一阵,慎重的点头道:“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应该处在地底深处,我和胡涧明他们道行不够,下不去那么深的地方。”   我抿着嘴微微笑了一阵,将自己和龙天游说的那些事情都说了一遍,随即低声对黄小妹说道:“龙天游这个仙儿我看了,心细,老谋深算,特别能忍,经验也丰富,是个能顶大用的仙家。   他说的没错,想要发现这大青山的问题,地下深层也要看看。   咱们先装傻,着重看看龙天游到底是什么立场,要是能收拢这样的仙家,可是任何好宝贝都比不上的。”   黄小妹掩嘴笑了笑,弯弯的眉眼瞄了我一下,“你总有道理,刚才我忙乎了那么久,你也不早说,就这么想看着我挨累?”   我耸耸肩,自己也是刚刚想明白罢了。   找了个岸边的石头坐下,等了十来分钟,龙天游从河里闪了出来,脸上带着些惊喜的笑容走过来,“猜我发现了什么?”   他这一声,让在场的仙家都提起精气神。   而当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龙天游身上时,这家伙竟然笑着说了骇人听闻的三个字“万人坑!”   好家伙,我一激灵站了起来,忙走过去,“万人坑?抗日时期留下的?”   龙天游一脸轻松的摇摇头,“不是,应该是古代,比较久远了,白骨都没剩下多少,应该是陪葬的,占地可能比较广。”   他转过头看向山顶,“这回知道解家那对石麒麟为什么跪着了,石麒麟跪得应该是个古墓。”   龙天游的这个结论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转眼就看他转过身盯着河面,“胡仙家的道行更高,能下到一千米深,有什么问题她能查的清楚。呵,我就说么为什么都掐算不出来,原来这地底下那么深的地方还有个古墓,整不好可能是个战国墓。”   战国?   好家伙,这可把我震住了,对于战国那段历史,我着实不清楚,古代的沿海城市好像不怎么繁华,有人在这里弄一个带万人坑的墓?   万人坑可能是陪着殉葬的,那墓主人是什么身份,跟解家有什么关系?   等了得有五六分钟,胡玉兰也闪了出来,她的面色有些发白,直接来到龙天游面前,“下去了,没找到墓地,可能埋得更深,这地儿有点邪行啊。”   龙天游听后也有些讶异,“一千米深的距离都没找到墓地?”   两人都神色不霁,各自琢磨着,紧跟着龙天游走向我,“张伟,你说的那个裂缝,如果下面有明显的阴冷地气涌上来,说不定就和河床底下的寒气儿一样,是来自下面的古墓,我们从那里下去,说不定就能探到古墓了。”   我眉头微皱,“仙家,你找那个古墓干什么?”   “当然要找。”胡玉兰走上前来,脸色尚未恢复,却笑道:“看看下面什么情况,长长见识,说不定还有什么机缘呢!”   好么,把这当成探险了?   我掐着下巴,看到其他仙家也是跃跃欲试,转头和黄小妹交换了眼神,便发现她用眼神反问我什么个情况……      第230章 丁思菲暗中解疑      在后山山脚找那个被美院学生踩塌的无主坟不难,但我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仙家们似乎童心很重,靠着一个万人坑,还有解家墓地里跪着的两个石麒麟,就猜测这头有个来路不凡的古墓,想象力很丰富,还很敢于冒险啊。而我对古墓虽然也有好奇,但还不至于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找到了能怎么样,盗墓?   本来是仙家们陪同我和黄小妹在大青山看看,现在竟然反了过来,换成我帮他们的忙找古墓探险。   被龙天游拉着在林子里奔跑,我看到他面带淡笑,实在是忍不住心头的疑惑,“仙家,就一个古墓,非得下去干什么?”   “这个嘛……咳。”龙天游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但凡是古墓,又是地底下特别深的墓,要是有主的,基本上都有道高的鬼仙,那可是超凡脱俗的家伙,我们这是下去登门拜访一下。”   “扯!”我翻了下眼睛,“我可没听有哪个鬼在地底生活的,就算像你说的这样,你们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去拜访?”   “谁说两手空空?”龙天游翻手跟变魔术似的弄出来一个大珍珠,得有成人半个拳头大。   我睁大了眼睛,差点就怀疑这玩意是从蚌精身体里掏出来的,“这是你的龙珠?”   龙天游摇头一笑,“什么龙珠,你神话故事看多了,这是海里出来的好东西,一般拿来送女性仙家的,就是个小摆设。”   “你们真是想下去拜访一下墓主人?”我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相信。   “呵,有没有这个人说不准,能不能碰上也得看机缘,见了面交流一下,给对方一个好印象,说不定人家懂得多,一句话,一个指点,就够我们这些仙家受用几十年的。”   “要是对方道行不怎么样?”   龙天游眉梢一挑,“抓上来,让他给你打工呗,呵,存活了数百年上千年的老鬼懂得多,有时候比道高的仙儿还管用。”   靠,终于显露本性了,我歪了歪嘴,“别把我搭进去啊,喏,前面就是了那个无主坟了,你们自己下去,我和我媳妇在外面等着就行。”   龙天游拉着我转了个方向,低声道:“要说你糊涂呢,这谁的机缘啊,你媳妇的,你还真想把好处都让给长白山那帮来的仙儿?”   说着话,我们也到了地方,位于后山一处平缓的地区,距离河流不远地方,地上还有饮料瓶子和满地垃圾,就是我不指路也能找到。   随后,仙家们跟着我往后山上方找去,走了得有二十几米,便找到了那出被踩塌的无主坟。   说是坟,其实和平地差不多,紧挨着一棵大树。   坟地被挖开过,可能是美院那些学生觉得不能让坟里的枯骨暴晒荒野,把挖出来的土又填了回去,落脚过去,脚下的土质松软,我脚底隔着鞋底都感觉扎得慌,不一会的功夫,脚掌便一阵冰凉。   这里确实有阴冷的地气从下面返上来,因为有土壤的格挡,势头不太足,但站在这儿多呆一会儿,整条腿便不舒服起来,就跟受寒了一般,骨缝之间好像都艰涩了,打晃。   而再往前方不远的距离,则是两块沾满泥土的长木板,这是挖坟的工具之一,也是墓主人被踩坏的棺材板。   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看,木质还是不错的,随手放回坟地的旁边,我掐着腰看了看周围的仙家们,“你们确定要下去?”   “肯定得下去!”胡玉兰摩拳擦掌,拉了黄小妹一下,“侄儿媳妇等会儿啊,婶子先下去探路。”   没等我反应过来,胡玉兰便闪了进去,可刚一下去,她又闪了回来,不断的搓着屁股,“我的亲娘啊,下面有什么啊,难受死了!”   她这一来一回可把我吓了一跳,“婶子,什么情况?”   我这一问,胡玉兰脸上都红了,“下面有风,呼呼的吹我。”   看明白了,她揉着屁股,应该是从下面受了风,还不是普通的风。   “这应该就是我说的那种怪异的地气了,这种地气跟地下环境有关系,你从别的地方下去,看看下面有没有溶洞、地下水或者什么不一样的地质环境,要是感到什么不适就赶紧上来,我给你下两针,能驱除阴寒。”   胡玉兰刚要点头,龙天游便抬手拦了一下,“还是我下去吧,我是修佛的。”   说罢,龙天游双手合十,身上便缓缓渗出层层白光,煞是好看,还没等我欣赏够,龙天游后脊梁骨一顶,眨眼间的速度便化作一条白龙出来,就跟电视里演的一个样,带鳞带角的,还有须子,我也是没能太看清,就见到他进了地面深处,一股脑的下去了。   龙仙的外形真是相当霸气,得有十几米长,我估计自己一个人可抱不住他的腰。   “哟呵,这上方仙儿还动真格的了?”胡玉兰挑了挑眉,对着我一扬下巴,“张伟,等着啊,婶子给你媳妇开路去!”   她也不含糊,身子向前一扑,就是一条火红的大狐狸钻了进去,而她这一次下去,却没像之前那样再闪出来。   “胡家那个仙儿还和龙天游较上劲了。”心头蓦地响起丁思菲的话音,“他俩刚才下过河底下,知道的事情多,指不定能掐算出点什么。”   我抿着嘴唇在心头应了一声,拉着身边的黄小妹后退了些,忙在心里回道:“菲姐,你是明白人,能掐算出来点问题不?”   “还能?你小子这是小看了本大小姐,也就是习武的仙儿不会掐算,我这头能弱了么,把你身体交给我。”   说着,我便被丁思菲捆了窍,她用我的身体活动了一阵,走上前,一脚踩向面前松软的泥土,一下子就陷进去一个脚腕多深,我顿时感觉到不妙,紧跟脚尖向上一勾,鞋面上便传来一些压力。   还容不得我反应,脚向上一扬,带起一片泥土,瞬间从下面踢起半块棺材板,显露出一片并不紧实的深色泥土。   “甭紧张,里面就是一具骷髅,把棺材抬起来就行,我要看看那个地缝。”   大姐,有没有搞错啊,这不是让我挖人家坟吗!   眼看着自己的弯下腰去,我无能为力,任由丁思菲将我双手分开,伸进泥土里,抓住了泥土下的棺材板两侧,用力的向上提去。   “菲姐别闹,这都是老棺材了,里面都有土,撑不住,抬不起来的!”   “放心,撑得住!”   手上一使劲,我眼前的一片泥土中便显露出一个长方形的缝隙,而我抓着的棺材还真就抬起了一丝。   完了,挖坟掘墓坐实了。   转眼间,身子便绷紧起来,周围的仙家们也汇聚过来,谁都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类拥有的力量,但谁都没多说,好奇的看着我要做什么。   “张伟,是丁思菲?”   黄小妹靠近过来。   我嗯了一声,一咬牙,一个残破不堪的棺材便从下面抬出了不低的高度,而我的一只手也快速向下伸去,恰好托了个底儿,扎着马步再向上一推,好家伙,整个棺材是立起来了,可棺材底下却是漏的,扑了我一脸泥土。   潮乎乎的,阴冷阴冷的,我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摇头晃脑了一番,丁思菲还没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带着我一下子就跳进坟里,伸脚在下面拨开泥土,很快就显露出一条地缝,见到大量泥土掉落下去。   这地缝足有半尺多宽,瘦点儿的人都能从这里掉下去,美院的学生真够幸运的,要不是有棺材底儿挡着,还不一定出什么事故。   此时,我的眼睛看下去,能见到缝隙下面也是大量泥土,或紧挨在一起,或分隔的较远,再往下一米多深的距离之下便看不清了,跟个无底洞似的。   而这个功夫,一股股明显的冷风从下面冲上来,风力可以和电风扇相比,吹的人脸发麻,可是我没有动,一双手正在快速掐算着。   “这仙家掐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加进去的因素越多,算的越准,人脑也就是个电脑程度测算能力,仙儿可比这厉害多了。”丁思菲笑了一声,“龙天游和胡玉兰道行高,下去的深就能知道更多信息,先所有人一步,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抬头看看其他仙儿现在是什么表情?”   说着话,丁思菲把身体的控制权交换给我,我这边下意识一抬头,就看到除了胡涧明、黄小妹还有慕婉外,那些个长白山来的仙儿的神情皆尽变色,一个个脸色发白,围在我周围,均是退开了些。   “什么情况!”   我皱着眉,在心里问向丁思菲。   “呵,当然是因为这下面有个古墓了,而且还是大墓呢,不是诸侯墓就是个大将军冢。”丁思菲笑了一阵,“下面地气不断往上冒,是因为下面积攒了太多的怨气,夹杂着呼呼往上鼓,要不然,那个大学生怎么会中邪?   下面的那个墓,说不定困着不少殉葬者的冤魂,才能有这么强烈的怨气,这就跟秦始皇的兵马俑一样,用来组建鬼兵用的,龙天游和胡玉兰这么着急下去,我看,他们是想探查这个墓里面的墓主人是谁。   真要涉及到某些大人物,集结了这么多冤魂不放,就是养私兵,可以把人家拉下马。   嘿,就跟你们拉城隍下马一样,运作起来后,好处多着呢!”   丁思菲的话让我冒了一头冷汗,忙不迭爬出坟地,转头让黄小妹和慕婉立刻回家,类似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参合了。      第231章 遁地与走阴      “张伟,到底怎么回事,你让我们回家干什么?”   黄小妹眉头紧皱的问着,周围的仙家则不约而同的望向我。   林中,山风游走,风势欲起,被掘开的无主坟之上,树叶朝着山顶方向倾倒,不堪重负般的在风中挣扎拍打,带起一阵阵海潮般的哗哗声。   “龙天游和胡玉兰不是堂口正式的兵马,他们做什么由不得我管。”绷紧了面颊,火气涌在胸口里让我烦闷顿生,连周围渐起的风都吹不熄。   我冷眼瞄向无主坟下的幽深无底般的地缝,转头看了看黄小妹,“你们先回去,这里要是有什么烂摊子我自己收拾。”   “张伟,你什么意思倒是说清楚啊!”   黄小妹气哼哼的一跺脚,她身边的慕婉便无措起来,晃动着大眼睛,不知该怎么劝解我们突然升起的争执。   我抿着嘴唇再次看向周围长白山来的仙儿时,一旁的胡涧明忙走过来,尴尬的解释道:“张伟,张伟,别急啊,我们这不也刚看出这下面有怨气么,啥事咱们商量着办,这下面要是有什么冤魂啥的,揪出来拷问一下不就得了?”   “那也是到时候再……”   我话还没说完,眼前便是一花,胡玉兰和龙天游便从下面闪了出来,胡玉兰的面色有些白,而龙天游的面色则更是惨白如纸。   “没、没找到……”   胡玉兰难以置信的盯着地面,这般说了一句似是在自问,一旁的龙天游也是摇了摇头,抬头对我说道:“张伟,这回真的是个大墓了,而且来路不简单,下面肯定有不少冤魂,怨气呼呼的往上鼓。”   这般说着,他走前两步,面露微笑,“这里非常不可思议,下面的地形有大量深不见底的沟壑,曲曲折折,有地下水,风很大,我们一时间也找不到下去的路,下面的冤魂也上不来,我想,那个墓至少还要向下纵深两千米之多!”   龙天游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人悚然一惊,我后退了半步,沟壑?两千米?   他们这是在下面探索科学呢?   “张伟。”   惊疑不定中的胡玉兰突然抬头过来,“仙家遁地的距离跟道行有关,道行越高,下去的越深。解家吃素,肯定和古墓里的某个大人物有关系,能让对方上身,那下面的东西就肯定能上来。这下面存在着一个比我们道行高出太多的家伙,擅闯他人洞府,搞不好已经惹怒了对方!”   该,得瑟!   我这个气,好端端的乱闯什么?   随手从背包里拿出剩下不多的线香,我有些恼火的看着他们,在地缝旁边上了三柱,半跪在地缝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下面的墓主人解释,仙儿是我带来的,我自己又是领兵带队的,这会儿可逃不了干系。   正琢磨着道歉话,地缝里吹出来的阴风更猛烈了几分,那插在旁边的三根线香顿时歪倒在地,火红的香头也被地面略微潮湿的泥土湮灭。   一时间,我心头咯噔一下子,感觉周围的山风也阴冷起来,原本后山外大好的阳光开始迅速暗淡,站在我的高度,能看到山脚河岸对面的林子逐渐变得深绿,某片阴云的影子正从后山向那头蔓延。   紧跟着,我脚底的地气开始频频震颤,愈加稀薄,大有一种朝着四周退散的趋势。   少顷,这奇怪的异象又消失不见,左右观看了一阵,仙家们似乎并没有这种体会。   除此之外,龙天游和胡玉兰走到一起小声嘀咕着,一派轻松,莫非他们并不惧怕古墓里的某个道行高的仙儿?   默默地捡起地上的三根线香丢掉,换上新的点燃插好,火红的香头缓缓下沉,我心头对着墓主人默默道歉,念叨了几句过后,三根线香的香头突然蹦出好些个火星出来。   咦?   这是大吉之兆?   难道是墓主人原谅了我们的莽撞,还有点迎客的意思?   我们出马弟子当中,有不少弟马可以通过上香,看香火形势进行看事办事的,里面的窍门是通过香头明暗走势,香灰的颜色和散落位置,以及青烟上飘的形态进行占卜吉凶,加上有会掐算的仙家辅助,能看出事主身上的问题。   此时,香头迸溅火星是大吉之兆,便预示着办事顺利,没有危险,心想事成。   我这头上的香一冒火星,胡玉兰和龙天游便惊讶的走过来,俩人边走边掐算着。   “奇怪了,下面的东西竟然对张伟有好感,但为什么不现身一见呢?”胡玉兰咂咂舌。   龙天游眯着眼睛单手掐算,“只是对他一个人有好感,说不定是要找上门办事的,又不想让咱们参合进去。刚才咱们下去的太急了,胡仙家,你的道行太高了,指不定对方还有点忌惮。”   胡玉兰一听就不高兴了,掐着腰啐了一口,“啊呸,我道高?你还上方仙呢,咋不说你是上面下来的呢,朋友多,人脉广,下面可是个大墓,对方还怕你惦记下面那些家当呢!”   “仙家说笑了,那个大墓怎么说都有两千米深,对方要是能来去自如,就是十个二十个龙天游也不是他的对手。”   “哦,那我就是对手啦?人家说不定懒得搭理我这屁大点儿的地仙儿。”   没两句,龙天游便笑眯眯的站到一边,也不再掐算了,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这个局面很乱,龙天游和胡玉兰的表现也相当反常,俩人像是演戏给我看的,先是发现了个万人坑,紧跟着抛给我一个地下古墓的事儿,藏着什么玄机也不说明白。   起身走到一边席地而坐,我瞄了一眼众仙家,歪了歪嘴,双手负阴抱阳的打坐起来,眯缝着眼睛注视着身前,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次入定相当慢,等地缝前的三柱清香烧的差不多了我才找到点状态,思绪开始迅速活跃,将上山前后发生的事情过电影般在脑海里重现。   这大青山后山下面有个古墓是没有错的,地缝里的地气诡异阴冷,一是跟下面的地形有关系,二是下面有大量冤魂散发怨气,这种现象是仙家们都能感受到的,无可厚非。   而丁思菲说龙天游和胡玉兰对墓主人有些想法,闹出个类似于拉城隍下马的事儿并非不可能,但他们没法下到墓里,又把问题交给了我,这就有些明显的疑点了。   我给墓主人上香,请求原谅我们冒昧打扰,起初不被认可,转而又出现大吉之兆,却没有现身见面,这不是一个道行高的仙家能做出的事儿。   转而从入定状态中清醒,我眯了下眼睛,叹了口气,自己已经有些判断了,心头顿时响起丁思菲的话音,“张伟,你是不是想明白了什么?跟本小姐说说。”   我一嘴苦味,默道:“龙天游和胡玉兰在河底下查探的时候,应该早就发现这里的问题,他们故意演戏让我看明白,古墓的事儿要甩给我做,是想让我担主要责任。”   “责任?”丁思菲不明所以。   “你看着吧,我试一试就知道了。”   站起身,恨恨的看了一眼你龙天游和胡玉兰,他俩一个笑眯眯的,另一个顿时望天儿。   这俩道行高的灾星!   走到无主坟前,拿出一根线香点燃了插在地面上,我清了清嗓子,“呃,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伟,敢问下面的是墓主么?”   说了一声,我转头看了看线香顶端火红的香头,犹豫片刻又问道:“那下面的是……陪葬的?”   话音刚落,我面前的那根线香香头,就跟一杆香烟碰到烟鬼似的,嗖嗖的被吸了下去,还不断冒着火花,那火红的香头就像是坐电梯似的沉到线香的中部位置,上面白种带黄的香灰便随风坍塌吹开。   一时间,黄小妹,还有周围的仙家们都吸了一口气。   我琢磨了一下,又问道:“墓主人不在?”   好家伙,我这一问,线香就跟点着的炮仗引线似的哧哧燃到了底儿!   “慢点吸慢点,我没带那么多香!”   抬手摸了把汗,转头看了看众位仙家,大家伙基本上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之前胡玉兰说仙家遁地的问题时,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这事儿她不提我也知道是什么个情况。   首先,遁地不等同于走阴。   很多人,包括一些弟马、阴阳先生和见识短的仙家们都不清楚,所谓仙家走阴,不是在往地表下层钻,阴司也不能说是在下面,科学的讲,阴司可以称之为一个异次元空间,这不是我科幻片看多了,蔺师傅就是这么教的,包括下面的组织机构啊,有没有十八层地域啊,我都知道一点儿。   其次,有关于遁低的问题,这确实如胡玉兰和龙天游所说,道行越高,从地表潜下去的距离越深,如果这下面有个深达两千米的古墓,那就是一个绝佳的养兵场所,经营得好,根本就发现不了。   龙天游和胡玉兰的道行不够,下不去那么远,而下面被困的冤魂上不来,这古墓里的情况就是个迷。   摆在我面前的问题就是,该不该和下面的冤魂们交流,真要干点什么事,让那个没在家的墓主人知道了,那就是一身麻烦!      第232章 虎威盖阵法,天雷要劈山      林子里,风吹草动清晰的进入耳眼,龙天游和胡玉兰有什么想法都不说,但肯定是想对古墓进一步了解,但他俩把注意打在我身上也是相当不地道,无端惹上这么个麻烦,又不是我的工作职责所在,他们又不讲明白利弊,我凭什么插一脚进去。可有时候吧,人就是耐不住好奇,赶上墓主人不在家,我拿着手指头搓了半天下巴,又点上一根线香插在地上,对着地面说道:“咳,那个……我就是个路过的,有啥说啥啊,你们也上不来,咱们不好沟通,我就想了解一件事儿,你们这是想从下面出来吧?”   说罢,我刚插下去的线香就燃到了底儿,连香根都差点给烧着了,看这个香头走势,下面被困的冤魂何止是想出来啊,真是恨不得一脚踹开大地,一个筋斗云翻上来!   而看到这个情况,我使劲一嘬牙花子,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可我也帮不上忙啊,想放他们出来,还不得找个钻井队上设备,在这大青山打个深洞下去。   好家伙,要真有两千米,得是什么样的工程,活人哪有这个功夫帮助亡灵造福?   我爱莫能助,就是能帮,那个墓主也不是普通家伙,我惹不起。   退了两步挠挠头,转身对着胡玉兰和龙天游刚摊了摊手,俩人便彼此对望着笑了起来,胡玉兰更是兴奋的凑过来,“你再插根香,我有事儿要问。”   “还来?”我郁闷的皱起眉,“差不多就行了,我看还是去城隍那里交个表文,让组织来处理吧!”   “那哪行啊!”胡玉兰眉飞色舞,“不是婶子说你,墓主道行不低,又不在家,他那样的主不带胡乱瞎出去溜达的,肯定在阴司,说不定这就是个大领导干部啊,你找城隍管啥用,说不定城隍还得给人家提鞋呢,听婶子的,婶儿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什么提鞋不提鞋的,你可别坑我,麻烦就够大的了,这古墓你都下不去,回头墓主人收拾起咱们,有的跑么?”我一翻眼睛,拉上一边的黄小妹,“我们两口子循序渐进的过日子就行了,仙家的事儿太复杂,我不跟你们扯了,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   “张伟,你咋就这么糊涂呢,墓里要是有好东西,咱们拿了就跑,墓主能知道啥,龙天游也在这儿呢,人家是上方仙,会玩逆天改命的那手,墓主人掐算不出你的事儿!”   胡玉兰闪了过来,仗着道高,抬手就把我给提住了,瞄了一旁的龙天游一眼,那家伙便笑眯眯不说话,高深莫测起来。   “你就听婶子的吧,弄出好东西了,最好的还不是留给你,婶子不贪。”   我看向胡玉兰,“我不盗墓,那事儿损阴德。”   “谁说盗墓了,我们只拿仙家用的东西,你就不想给你媳妇弄身家伙事儿?”胡玉兰转头看向黄小妹,“侄儿媳妇跟你家相公说说,别那么死心眼儿,摆在眼前的好处都不拿,这不是傻大头么?”   “我相公不是傻大头。”黄小妹蹭的火了,瞪着眼睛看了过去。   “不是不是,婶子说错了。”胡玉兰立刻挽上黄小妹的胳膊,盈盈笑道:“侄儿媳妇啊,你们黄家都是火暴脾气的,有啥说啥,可我们胡家也不是鬼心眼的仙儿是不是?咱们以后都是一个堂子的,真能祸害张伟了?   咱们把冤魂放出来,他们给咱们带出来什么,咱们就拿什么,不偷不抢,这就合规矩了吧,回头把他们都送进阴司,还不是件功德么,婶子前两天可是说了,这两年下面缺人,墓里的那些冤魂多了不说,至少得上百吧,那就抵得上一百条人命,一块送过去,给咱家熟识的碑王领着,这还是送出去个人情呢……”   胡玉兰说了老大一堆,硬是把黄小妹说动了,她转过头询问的看着我。   而我则是另有一番触动,“仙家,你说这能抵得上一百条人命?”   胡玉兰不以为然的点点头,“那还得看情况,要是能给冤魂正名,走走关系都在下面落了户,是能少死人的。”   抿了抿嘴唇,这事儿我不是太懂,但胡玉兰在这方面又不像说谎,想起九八年那场洪水,还有郭福海他亲戚家当兵大哥说过的话……   未来十年如果有自然灾害,啧,把冤魂带出来就是能救人命的。   微微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做。   下面缺人了,要从上面抓,这是我不了解的行业内幕,也是整个体系大背景下走程序的安排,我这种小人物如果在里面插一脚,这因果也就复杂了,有了什么报应,可能也是我承受不了的。   抿了抿嘴唇,我看向胡玉兰,“仙家,这可是你说的,有什么后果你们得扛着。”   “开整,赶紧开整。”胡玉兰眉飞色舞,摩拳擦掌,“我都等不及下面有什么好东西呐!”   唉,这朝鲜来的胡仙也太能琢磨事儿了,我转头看看没言语的龙天游,便将包里的线香又抽出一根点上,插在地面上。   随即按照胡玉兰的吩咐,跟下面的冤魂交流,得到墓里确实有仙家用的东西后,我们这边也答应放冤魂们出来,到时候需要他们积极配合,把他们送回阴司。   后面的话,冤魂们没回信儿,但我们所在的地方却冷了几分,阴森森的。   “好了,大家开始布阵,谁带朱砂了?”   胡玉兰兴奋的一嗓子,长白山来的仙儿也起了精神,跟着胡玉兰汇合到一起,又跟阵风的闪开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布阵的事情我知道一点,一些动物仙靠着真身就能布阵,搞奇门遁甲那一套,整个迷踪阵什么的,能预防人类发现他们的行踪,挺有学问的,只要不碰上厉害的猎人,一般逮不着他们的真身。   这事儿玄乎,我也是头一次见,但仙家们行动太快,一眨眼便没了踪影,就留下黄小妹和龙天游几个仙家陪着我。   趁这个功夫,龙天游这才走过来,“好好的一件事倒是让胡玉兰弄复杂了,布阵我就会,要是换了我教你弄,有些好处也不会让长白山的小散仙儿得了好处。”   龙天游摇头微笑,拍了拍我的肩头,“之前我和胡玉兰就商量好了,底下墓地怨气太重,恐怕不是上百个冤魂那么简单,确实是一件功德。而想要放他们出来,必须得在地面和古墓里打开一个通道,你得帮帮忙。”   我听过后微微讶异,“打开一条通道?我看胡玉兰要布阵什么的,这应该是布置法坛什么的吧,不是用喊魂的方法把他们喊出来么?”   龙天游嗤笑出声,“呵,这你就不懂了,像这样的冤魂,你就是用拘魂码也带不回来他们,珠穆朗玛峰知道吧,我这样的仙儿都过不去,仙家的灵体有诸多限制,别太想当然了,这地底下的冤魂能那么容易出来?”   这回轮到我惊愕,“那胡玉兰他们要做什么?”   “雷法,下面的阴的很,配合五行雷法可以招来天雷,天雷是纯阳,与地面想接就是阴阳相溶,就跟正负磁铁相吸是一个道理的,用好了,一个雷劈下来,就能开山,胡玉兰他们布的就是这个阵,我跟她都知道你有虎威印,一会儿你得盖个章。”   我你大爷!   逗我玩呢,还天雷劈山,你们怎么不到美帝玩这手,共和国老百姓都盼着这一天呢,这尼玛大杀伤性武器太扯了吧!   龙天游看着我一笑,乐的不行,“这事儿也就你能办,谁让你有虎威印,是到家正统来着,按规矩,别人是不准搞这些手段的,而且,我和胡玉兰也是想试试,能不能成还说不准,你以为天雷是好引的?”   说着,他转过头,“黄小妹,慕婉的道行低,带着她跑远点儿,距离山脚三四里地吧,小心天雷下来把她给灭了。”   话音一落,我还没反应过来,胡玉兰便带着仙家们飞了回来。   龙天游一提我的腋下,“张伟,在地上盖个章,阵法布置完了。”   我张了张嘴。   干的,我怎么感觉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   和黄小妹对视了一眼,见她寻思了一下,带着慕婉闪走,我一咬牙,抬手便拍在地面上,顿时手掌心热了一下,抬头再一看,毛情况也没有。   仙家们也在看,抬着头四处望着,差不多等了七八秒钟,山里便起了风。   “来了,撤!”   龙天游喊了一声,提着我就山脚的河对岸跑,胡玉兰他们也是一股脑的闪开分散,一个个都跑得比我快,好在胡涧明还算够意思,跟在我身边紧张的脸色发白,“张伟,太刺激了,我都不知道五行天雷长啥样!”   你大爷的,帮忙拉我一把啊,我可不想被劈死!   腿上跑得飞快,身后的山风也越来越紧,我感觉到身上有异状,左右一看,汗毛都立了起来,头顶的头发都向上飘着,身上已经起了静电,一咬牙,疯了似的往前奔,干,要打雷了!   咔!   一道隐雷的动响从背后响起,我猛然回头,就见到整座大青山的后山阴沉了下来。   咔、咔、咔!   雷声初响,却看不到雷光,也没有后续的轰隆声,可我身后却吹来了狂风,兜在后腰上,我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第233章 青山群鬼      三道雷音消弭,我明明没有看到任何雷光,可心头却紧紧的提了起来,眼见着后山的树木之上,绵延整山的深绿树冠好似活了过来,左右摇曳着汇聚分散,好似充斥这一片乱流的绿海。起初还只是摇晃,可转瞬间,山中大风突起,一片接着一片的树冠被吹歪翻转,好似无形当中有个擎天巨人弯下腰来,鼓吹着好比草皮的树木,狂风海浪般席卷后山,那功夫,树木的枝叶好似疯了,狂乱的舞动着,刚一抬头,又被大风压了下去。   “快点,别走神!”   身边的龙天游低喝了一声,我一咬牙收回目光,从那骇人的场面中恢复神智,借着龙天游的协助,脚下更快了几分,淌着河流踩翻了水面,带着湿淋淋的腿脚直奔对面的林子。   湿漉漉鞋落在松软的泥土上,沾着大量的泥沙,步伐似箭,每跨出一步,便势要从身后的狂风中挣脱出一丝。   可那一刻,我却感觉不到自己是否在喘息,心头像是被扩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恐慌从里面向外蔓延,提起的心脏在每一下跳动中发出隐痛。   这种恐怖的感觉似乎是来自生物的本能,一转神的功夫,双腿就像是被抻开了腿筋,急速的狂奔之下,小腿肚子不断抽搐,震动的频率好似催命符,使得步伐更快的交替。   咔!   又一道雷音从后背传来,身后一阵狂风追上来,瞬间渗透进后背里,沿着皮肤、脂肪、筋膜、肌肉、骨骼传过来,我的胸腔前就像是打开了一扇窗子,让那狂风的力道都从身前涌了出去,使得头皮一片发麻。   “超乎预期了,下面的冤魂太多,阴气太重,要不然也引不下这么大规模的天雷!”   纵然是从容淡定的龙天游,此时也是眉头紧蹙。   而当他话音一落,大青山中猛地传来一道震响,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声响,可能和大炮在耳边开火差不多,瞬间让人听不到其他声音,只有耳边、脑海里,甚至是灵魂深处的那一道轰!   瞬息间停下身形,一道短促而强烈的震动瞬间从地面传递到远方,我的双脚都因为这震动而弹离了地面少许。   随即龙天游和胡涧明都向身后望去,就见到大青山山脚之下冲出一道数十米高的黄色与褐色的泥沙之墙,如同火山喷发扬上半空,持续不断,从我的角度去看,那泥沙飞溅的尘埃好似要把整个半山腰都遮挡下去。   空气中漂浮的着泥土与尘埃混合的潮湿土腥,我们眼看着大青山上的沙尘快速掉落,对面吹来的山风像是突然被人收了出风口,顷刻间消失于无行,留下的只有身为观看者的我们,站在原地难以置信。   “结束了?怎么这么猛啊!”   胡涧明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声,脸上苍白一片,却又带着明显的激动。   “还没完。”   龙天游皱着眉摇摇头,抬手一指,便见散落于地面之上的林中沙尘间,闪出一道道人影,起初还是零星散开于树顶之上,可转眼,那人影便密密麻麻多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十数接着十数,数十接着数十,瞬间如同捅开了马蜂窝般涌出大片。   “这么多!”   我睁大了眼睛,这都是墓里的冤魂,少说也是上千了!   远处,好似铺天盖地般的人影闪到大青山之上,遮盖了植被,仿佛可以威胁一方水土的蝗虫群,顿时,大青山里响起了欢呼声,紧跟着,还有大量冤魂的身影向四处逃窜,好似受了惊吓的兽群。   可是,绝大多数的冤魂留了下来,在天空闪来闪去,飞来飞去,欢呼声、交谈声汇聚在一起,让人仿佛置身一个座无虚席的大型足球馆之中,我看到那些冤魂在拥抱,成群结队集结伙伴,已然有一部分人朝着我这边急速飞了过来。   “张伟!”   “张伟!”   一眨眼的功夫,胡玉兰还有黄小妹他们便都闪了回来,一旁的龙天游也松开了我的手臂。   仙家们抬头望着半空。   此时难以言语,一道雷法布阵放出这么多冤魂,这与之前的预计多出了十倍、数十倍。   而这一刻,最先发现我们的数十个冤魂已经闪了过来,落在地面上急匆匆向我们走来,当中竟然还有两个骑着高头大马,全副铠甲的鬼将,翻身下马后快步而来。   紧跟着,大青山之上,大量的冤魂也汹涌而至,好似一层密不透风的阴云铺散而下,又多出数百骑马的鬼将!   说是鬼将,这只是我下意识的判断,这些冤魂里大部分都是古代兵将,铠甲的样式很像兵马俑,身上穿着很厚的深色袍子,有的已经破烂了些,大体上的装束很统一,也有些不是兵丁的,打赤脚,穿着短衣留长头发。   这里面的冤魂大部分都是中年人的相貌,有的甚至已经四十多岁的模样,一个个面色苍黄,个子不高,偏清瘦。   双方一碰上,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对方有些好奇的打量了我们一阵,当中一个牵着马的将领便先走了出来,他这一动,我们这边也是吃了一惊。   这位将领头顶铁盔,铁盔上面有蓝缨,铠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的,显得有些薄,乌黑一片,而就在这黑盔之下,那将领稍稍一抬头,竟然露出一张少年面孔,多说也就十四五岁。   他一出现,围在我们周围远处的冤魂们全都收了声,后续赶来的也快速靠拢近前,或立在林子里,或在空中站定。   我眼见着那少年将领牵着马,攥着一把厚实的马缰,距离我们不足十步的距离时加快了几步,瞬间单膝跪下,抱拳道:“……”   他说了一堆,我没听懂,应该是沿海的方言,身边的龙天游便转头翻译道:“他说谢谢你放他们出来,管你叫恩公呢。”   好么,吓我一跳,他们这帮鬼仙儿少说也得有两千吧,刚才这少年将领加快那几步,我还以为仗着他们海厚海厚的不好打商量,结果他单膝一个叩谢,还真让我压力大减。   龙天游对我笑了笑,转过头,用普通话跟那少年将领交流了两句,说是要仙家用的宝贝。   那少年将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站起身一挥手,位于他后面的林子里,在重重鬼兵们的后面顿时闪来十数名鬼将,骑着马快速而来,两骑提一个黑色箱子,够装四五床被子那么大,足有七个。   少年将领抬手打开距离我最近的箱子,一开盖,里面全都是冥币金元宝,紧跟着那少年将领接着开箱,又连打开三个都是如此。   这些冥币的量很大,有些是遵循老传统的五花钱,就是五种颜色的宣纸,通过特殊的剪纸方式裁出来的纸币,有点像端午节卖的那种拉花,这玩意是阴司下面的硬通货,对修炼有帮助,跟香火供奉有差不多的作用。   不过这种冥币已经少有人会做,而且也少有人明白其作用,我以前只听说过,这是头一回见,只是猜测。   除了五花钱外,还有佛家的金花钱,这也是下面的硬通货,类型很多,主要以佛教用语写在圈形方孔的纸钱上,也有的是用烧化的金属浇在模子里的金属币,我眼前的属于前者。   可不论是五花钱还是金花钱,放在这箱子里可不是普通纸币那么简单,前者五光十色,后者金光灿灿,还有那些码的整齐的金元宝,我这头的仙家们看了后,眼睛都直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冥币在仙家手里的样子,这真够好看了,都跟财宝似的!   “好东西啊!”胡玉兰走上前,这个箱子摸摸,那个箱子瞅瞅,转过头对我还招了招手,“张伟,你来你来,这可都是老钱儿,拿着这些东西修炼快,一会儿给婶子多分点儿,拿回家还能显摆显摆呢!”   我没挪步,搓着额头一阵无语,胡玉兰怎么跟家庭妇女似的,白瞎一身道行了。   随后,那少年将领也没多说,将剩下的三个箱子也打开来,跟马上的几个鬼将说了几句话,那些个鬼将就将箱子抬到我的面前。   抬眼一看,好家伙,箱子里的东西真不少,白色短毛皮子裹得大长弓,一大簇一大簇坐满箱子的红珊瑚,香炉罐儿,镶宝石的西方细弯刀,银色的击剑,日本武士刀,还有日式的全套盔甲。   一个箱子接着一个箱子打开,把我都看啥了,这些玩意都哪儿来的?   惊异的看了看眼前那个比我还矮了半头,有些不苟言笑的少年将领,就见他那张略黑的清秀面孔中,露出了些笑意,看着我展开一口白牙,又说了几句方言。   “呀,有意思有意思!”   龙天游些兴奋的拍了拍我的肩头,“张伟,这些鬼仙还不是普通来路啊。”   “不普通?”   “相当不普通!这些当兵的是海盗,跟过郑和一阵。”   初听龙天游说的那个名字我还没回过神,可咀嚼了一番,我猛地睁大了眼睛,郑和?   郑和下西洋!   我靠!   还没反应过来,那少年将领已经将最后的一个箱子送来了,里面赫然是整齐存放的线状古书,还有占据了半箱子的竹简书……      第234章 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最后一个箱子刚打开,其他的仙家还没看清楚,龙天游上去就给关上了。怎么回事?   郑和的事儿还有龙天游的怪异举动,都有些让我回不过神。   “这不是你能看的。”龙天游皱眉,转头对那少年将领说了一声,“其他东西就够了,这玩意我们不要,烫手。”   少年将领点点头,让鬼将给抬走了,转头又跟龙天游说了几句,龙天游这才笑了起来,嘀咕了声“懂得还挺多”。   他转过来指了指一旁,我会意的走到一边,皱着眉道:“仙家,怎么回事?”   “嘿,南洋的邪术书,日本人写的,这帮家伙好东西还不少。”   他这么说我反倒糊涂了,想了想,有些关节也打不通,随即问他详细内容。   “这你就不知道了,郑和下西洋那会儿收编了不少海盗,这帮人应该就是其中一个比较大的一支,后编制成军队的。”他说着又给我指了指一个箱子里的日式刀具和铠甲,还有那把长弓,“包括弓在内,这都是来自日本,做工虽然不是多精良,但在那个时候,可是日本大名和当官的才能拥有那样的家伙事儿。”   我看了看他,“仙家还了解历史?”   龙天游神秘的笑了笑,“日本向往华夏文化,在古代,只要是咱们这儿有的东西,他们都学,往来的书信都是写汉字,但毕竟隔海相望,距离远,也学不正宗,就自己捣鼓,而所谓的南洋邪术,有一部分就是出自日本,虽然没什么大作用,但是对于我们仙儿来说,却是剑走偏锋的修炼之路。   那里面还有易经和佛经,都是篡改过的,修来修去是能增加点见解,但路子不是传统的……”龙天游指了指头顶,“上面打压,严重的就是雷诛废道,你就别关心了。”   我点点头,“仙家的事情我不多问,但,仙家啊,你看这么多冤魂,得有两千多吧,这样的规模够扫掉大堂口了,按照咱们之前说的……”   我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唇,“这么多人员,怎么跟下面的机构交接?而且,我看这帮鬼仙未必能听咱们的安排,数量太大了。”   龙天游抬手掐算了一下,眯起了眼睛,“其实不止两千,张伟,墓底下的冤魂应该都跑上来了,除去刚刚直接闪走的,你眼前这些鬼仙的数目,已经将近一万了。”   话音一落,我身上蹭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抬头看向四周,半空、林子里的,我能见到的也就是几百顶天了,这一万的数目是怎么来的。   “嗯,差不多得有小一万吧,这帮家伙藏的挺深。”这功夫胡玉兰走了出来,“这事儿我和龙天游都没想到,在下面掐算的时候,加上怨气的因素在里面,也就是几百个鬼仙的规模。”   干了,能不能算的准点儿,逗我玩呢?几百和一万是一个概念么?   心中开始犯寒,以我的视角,左右也看不到一万的规模在哪里,可身子骨全开始不由自主的犯寒,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点也没退下去。   这股子冷是真的,我能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温度在降低,而大青山那头又起风了,咻咻的往这边刮,透着寒,好似大青山里守着好几千个鬼仙在远处望着我,那感觉让心跳加速,甚至还心慌了。   莫非,真的……有一万?   “张伟、张伟!”   黄小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转头过,就见她的面色微微发白。   “怎么了?”   我焦急的走过去。   “没事没事,不是我,是这些鬼仙,有几个是本地的老鬼。”   黄小妹说着,对着身后招了招手,随即,隔着那些鬼兵鬼将,有十几个蹑手蹑脚走来的鬼仙,我这头着量了一眼,就见他们穿的是七八十年代的衣服,主要都是青年和中年人,神色有些仓惶。   十几个鬼仙来到跟前,左右看了看那些观察过来的鬼仙,扑腾一下子都跪下了。   “先生、先生,救救我们啊先生!”   “求您救救我们吧,那些老鬼不让我们走,让我们一起对付祖师爷啊!”   “先生,祖师爷道行太高了,能弄死我们……”   一大帮鬼仙儿来了,二话不说就磕头,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祖师?   我猛地回过神!   在仙家体系里,团体形式生活的仙家分家族式和师徒式,其中以师徒形式的最为普遍,一个师父带几个几十个徒弟的情况都有,徒弟下面还有徒弟,形成一个金字塔状的组成状态,讲究个师父是徒弟的靠山,徒弟是师父的势力。   一个大型的团体里,得罪了下面一个徒弟,就能引出来不少师兄弟帮忙助阵,师兄弟道行不够,师父就上,师父不行,祖师爷出马。   因为有这个情况在,碰到仙家彼此道行差距不明显,背后势力又相差不大的情况,我们出马弟子介入其中就得做和事佬的准备,自身的能耐和靠山也不能弱了,说话得有威信有效力。   而摆在我面前的情况虽然明了,却也棘手。   眼前的鬼仙们说的祖师爷,应该就是大青山下面那个墓主人了,也是道行最高的那位,而从他们的言语中,还有那些耐心呆在这里并未跟我有过多接触的鬼兵鬼将中,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具体因由,但却感觉这帮家伙要造反,要跟墓主人干架。   要说两个鬼仙儿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可一方是一万鬼兵鬼将,另一方则是连胡玉兰都比不了的神秘墓主人,这事儿我是真的没有能力进行判断情形如何。   “先生,您再我们一把吧!”   “求求您了,祖师爷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我们啊!”   看着这群鬼仙不断哭求,我忙退了两步,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少年将领,就见那家伙对着我笑了笑,可他露出的一口白牙却给我森森之感。   随即,那家伙走过来,似是也知道我听不懂他的方言,对着龙天游说了一阵,由龙天游跟我翻译起来。   “张伟,这些当兵说墓主人比他们更早就存在这里,他们死的时候,墓主人就把他们都收编到墓里,一开始对他们还挺好,教着修炼什么的,后来就把资质好的带走,跟着他和另一个大人物手里的兵打仗。   这个鬼仙儿下过阴司。”龙天游为我指了指那个少年将领,“他跟着去打过仗,就跟抢地盘一样,死伤比较大,一出兵就是上千的仙儿,下面也管不了,就跟地方诸侯割据似的,能打的就留在阴司当大将军,打残治不好的就干脆不管不顾了,活的有点苦。   还有,这地方确实是用来养私兵的,他们也不是真想跟他们祖师爷打架,只是想团结在一起,在人间过生活,这样大伙人多势众,祖师就管不了他们,他还说那十几跪地上的都是孬种,他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当过海盗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没想到这一万鬼兵鬼将还挺团结,我说他们怎么不着急走呢。   暗自琢磨了一阵,我不关心鬼兵鬼将的想法,主要还是担心自己的处境,但心头有些事不问也不行,“仙家,我看你也是不紧不慢的,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你悟性不错,呵,打从我看到这么多兵丁就有想法了,他们这一大群鬼仙儿是个不错的战斗力,最实用的就是待下去抢地盘打仗。”   龙天游话音一落,旁边那个少年将领顿时收齐了笑容。   龙天游转头看了看他,“稍安勿躁,你们留着不走,不就是相中了我们能送你们下阴司发展么,呵,一个个道行都有地仙的水准了,在外面混也没什么好处,对不对?”   少年将领不言语,转头看向我。   龙天游也看向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下面抢地盘,就能建势力,还能往阴司衙门送差人,不少大人物都是这么干的,说多了你也接触不到,不过,我还有别的办法,张伟……”龙天游笑眯了眼睛,压低了声音“你堂口能把一个城隍拉下马,送点人下去进普通部门不难。   二殿收钱的,四殿盖章的,五殿做统计,这三个部门油水最多,跟各个方面牵扯大,咱们安排不了人,但八、九、十、十一、十二,那么多普通差事总能整一整吧?”   他说出这番话,可是把我下了一跳。   龙天游知道的东西可是大多数仙家和出马弟子都不了解的。   阴司衙门的组织机构说出来普通,但是,没有明白人教,没走过阴,接触到阴司内部的办事单位,哪怕是走阴的仙家,也只懂个模棱两可,甚至还以为下面真的有十八层地狱。   阴司,有十二个殿,这便是下面的所有组成部分,看似简单明了,但任何一个殿都不是谁能进去走关系的,走阴的仙家也是在这十二殿的外围办事员打关系,把钱和礼一层一层往里面送,每打通一层关系,后面都要面对更多的攀枝与枝节。   国内来说,除了少部分上方仙监管的出道堂口,几乎没谁知道这里面的玄机。   十二殿中,八、九殿管轮回,十殿管判刑下大狱,十一、十二是监狱,龙天游是想让我的堂子把眼前的兵丁送进八到十二殿这五个部门。   且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五个殿就是再不如其他殿,那也是下面的仙儿抢破头也要进去的,这可是正八经公务员的工作,他凭什么认为我的堂子能安排了这个事儿?   龙天游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军师料子      “仙家,咱能不能整点我能理解的,你这左一出右一出的想法,我跟不上你的思维。”   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我脑子里也是一团‘乱’,大青山底下突然冒出这么多冤魂,这不是几个几十个鬼仙的问题,而是成千上万,我这一时半会儿都理不清头绪,龙天游一句话又支到‘阴’司那头上,我心里虚的慌,有点受不了他凡事都要费脑子‘插’一脚的行径。   掐着腰,我低着头不断叹气,什么八殿十殿的,那都是我没见过的地方,就是里面办差的仙家也没有资格接触,自家堂口什么情况都一知半解,这事儿可没法应承。   转过头,龙天游见我这副模样自顾自的笑了一阵,“张伟,这么说吧,这头鬼仙的数目这么大,咱们做的事儿可掩盖不了,那墓主人早晚得知道具体情况,到时候找上‘门’来,你应付得了?”   眉头猛地一皱,我惊愕的看向龙天游,“你不是能逆天改命什么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成事儿了?”   龙天游也不回答,转而道:“这么多鬼仙,有不少都在‘阴’司那边打过仗,圈在大青山底下,就是训练成鬼兵鬼将用的,素质都还凑合,这一批人马待到‘阴’司那头,大人物不说,有个厉害的仙儿领着,在下面都能另立山头了。   不过,别看这么多鬼仙数目大,但是拆散了带下去,那也是泥牛入海。   可要是能安‘插’进我说的几个部‘门’,对你对我,对你的堂口还是有好处的,旁的不说,十一殿、十二殿里面关押的仙儿是永远不能出来的,但是他们的修炼经验,了解的知识可都是有用。   尤其是对你,你手底下的仙儿都是愣头青,你家堂子上的仙儿不是说可以招兵买马么?你说,是你抓些仙儿过来组成队伍有用。还是自己培养出一批有忠诚度的可靠?这些鬼仙打点好了,给你送点消息,在下面活动一下,还不知道要经营出什么样的人脉。   你可别想不通,人早晚有死的那天,到时候你下去了,可就不像是出马弟子那样当大领导了。顶多是当个碑王,领一批鬼仙给别的堂子打工。可这队伍怎么‘弄’出来啊,还不得是跟着你亲近的?”   听着他的话,我也是头大,我这年纪轻轻的,才多大,难道现在就要为自己的身后事考虑了?   “仙家,我说一句你别不爱听,我没那么大野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你要真想做点什么就跟我明说。”   双手‘插’进口‘裤’子袋里,微微吸了口气,我抬眼看了看龙天游,又扫看了下那少年将领和周围的鬼兵鬼将,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我也不是没有野心或者雄心壮志什么的,关键是自己有多少分量。就该做多大的事儿。   “咳咳,真让我明说?”龙天游眼睛一眯,一双手背在身后,“张伟,我想修佛转修道。”   话音一落,我张了张嘴。惊异的看向龙天游。   “你应该知道,我们仙家当中,修佛的仙儿一般比修道的仙儿成就高,但是修佛太苦,任务也多,我在上面‘混’的不怎么样,所以下来给佛家弟子当护法。完成这个任务就能和佛家厉害的仙儿搭桥,才能往更高的层面走。   可这事儿虽然可以这么解释,但我龙天游也就是给其他仙儿提鞋的,我走正规路子一步步当上了上方仙,到头来就是孤家寡人,空有这个身份和道行,在上面还是最底层的仙儿,不像下面的仙家们把人脉关系都打通了,站好队伍,跟对上面的领导,不紧不慢的往上走。   我们修佛的仙家虽然不少,但在上面却有个非常严谨的组织结构,人员变动非常慢,都是各修各的,有不少修佛的仙家干了几百上千年都是原地踏步,这还有什么意思?   还是修道的仙家好,到了我们这一步,即便是没有关系的,也可以四处拜师,到时候谁任务完成的漂亮,跟师父打好关系,那是真提携啊,就是个道行低的酒囊饭袋,只要脑子好使,也能靠着师父领出一批仙家,走到哪里都一样风光。”   龙天游的一席话说的头昏脑胀,不知不觉中脸上便冒了汗,眼前的龙天游是修佛的,又是属于正统正派的仙家,可他的思想里却不正直,想着走偏‘门’往上爬。   难道这就是上方仙了?   他要是做出点极端的事情,那就是踩在了妖仙的道路上。   “张伟,要不是碰到你这家伙,我还真没法做出这样的决定,放眼你们整个行业来说,我还没听过谁能请下道家护法和六丁‘玉’‘女’,你绝对是个苗子,背后的堂子更是了不得,掏心窝子说一句,我想跟你‘混’。”   龙天游低笑了一声,“这一万鬼仙‘交’给我主张吧,联合你堂子的仙儿,保准能往‘阴’司里送进去不少,到时候出了一批基层干部,等我回到上面就撤掉我这身佛装,投在哪个山‘门’都行啊。   还有,八殿、九殿是管轮回的,上面和下面的仙儿带任务入世,那头都有消息,如果咱们安‘插’进了人,你在这边找一找这样带任务的家伙,搭把手帮个忙,两头的人脉关系可是越处越广的。”   抬手刚抹了把汗,还没把龙天游头前的话消化干净,他又一次笑道:“别的堂子可做不到咱们这样,你听我的安排,我不说让你的堂子做到全国龙头,但也能使力气推向顶尖行列,到时候你真就是横着走都没问题。”   “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哦对了。”我吞了口唾沫,“这些大青山下面来的鬼兵鬼将,能听咱们吩咐么?”   “当然没问题,你看那个领头的鬼将。”龙天游朝着那个少年将领瞄了一眼,“这是有心眼儿的,他为什么没带人离开?还不是觉得咱们有‘门’道,想结识一下么,你真当他是来感谢咱们的?   墓地里真正的好东西可都在他们手里没掏出来,这帮当兵的打仗打怕了,想寻个安稳,咱们把他们领头的安排好了,能安排多少就安排多少。   剩下的找下面可靠的碑王领着,咱们也不跟大人物争强斗胜,找个靠山依着,这帮鬼仙儿不说让他们对咱们归心,但心里头念个好,你以后下去了,见了面都得喊你一声恩公。”   我眉头紧皱,龙天游老说我死后的事儿干什么,走到一边刚想安静的寻思一会儿,那头的胡‘玉’兰便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张伟,还留这儿干啥呢,赶紧撤吧!”   撤?   我抿了一下嘴‘唇’,脑子里转的飞快,瞄了眼已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龙天游,抬手拿掉鼻尖上细汗,招手叫来黄小妹。   眼下,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龙天游说这次的事情发展到现在,他没法掩盖掉这里的情况。   黄小妹走来时,脸上的神‘色’还有些闪烁,看了看周围的情形,也没管道行最高的胡‘玉’兰,和我独自往林子里走了十几步。   “张伟,龙天游说什么了,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黄小妹细声软语的说了一句,挽上我的胳膊,她细腻的肌肤在手臂上摩擦着,丝毫没缓解我焦灼的情绪。   随即将龙天游说的问题复述了一下,黄小妹顿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吧,咱们能安排这么多鬼仙么?我觉着领几十个上百个鬼仙下‘阴’司,换个功德就可以了,可一下子安排这么多,这可是大事情,这还不让‘阴’司把注意力一下子投在你身上了?   到时候那个墓主人知道,咱们可就摊上大事儿了!”   我点点头,抬眼看她,“不过,听龙天游的意思,他虽然没说后续怎么办,但应该有应对的招,毕竟要联合咱们堂口,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还有,咱们以前也把龙天游想的太厉害了,实际上,他就是上方仙里的底层公务员,对咱们来说,也就是个道高的仙家罢了,他想在下面重新经营一下,给自身‘弄’个势力出来,回头在上面才有作为。   小妹,我心里有点想收他这样的仙儿,龙天游不至于太复杂,懂得也多,我需要一个这样能跳出出马体系,又有能耐的军师。”   “军师?”黄小妹惊奇的看向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眨,忙压低了声音,“你想‘弄’一个可以和堂口有牵制的仙儿?”   “嗯,这是我突生的想法……你也看到了,像胡‘玉’兰这样的仙儿其实并不牢靠,要不是她鼓动着要下大青山的墓里看看,也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而七爷爷放权给我让我收拢一些仙家出来组建队伍,或许也是想给我提个醒,咱们堂口可能会比较难管理。”   我这般说着,黄小妹想了一阵也点点头,“确实,堂口越大,就越难管理,咱们要想以后一直走正路,这个堂子就必须约束好了,就像你说的,龙天游确实是个军师类型的合适人选。”   微微松了口气,可能我想的还不够具体,但眼下要尽快做出个决定,那些大青山出来的鬼仙可不会看着我们这边演戏,说不定已经起了离开的心思。   除此之外,我也需要龙天游给我一个明确的计划方案,他会如何应付那个墓主人,这是我非常关心的……   开口招来了龙天游,他闪身而来便‘露’出了笑,“你们两口子有决定了么?”   点点头,我问他,“你打算怎么做?”   龙天游转过身,单手负于身后,意气风发的指着大青山,“这座山的布置有些讲究,咱们就先从大青山和那一万鬼仙开始下手!”      第二百三十六章 龙天游的恐怖安排      看到龙天游信心满满,我一时间竟有些讶异,这天龙护法的脑子里一定装着我不知道的事情,他太自信,从始至终都在不断掐算,一旦让他‘摸’清了一切就会毫不犹豫的主动出击,就像他上次利用我,就像现在…   随即,龙天游转身闪了出去,找到那名少年将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快速‘交’流,那少年将领死了也不知道有几百年,相当的少年老成,‘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勾起满是冷味的嘴角点了点头,转身一挥手,便招来不少骑马的鬼将,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而龙天游那头也没等待回信,转身过来找上我,快言快语道:“张伟,胡‘玉’兰虽然道行不低,但是懂得东西少,他们不明白大青山怎么回事,但你应该多少看出来一部分,大青山的布置都是有目的‘性’的。”   我点点头,“除了山里的凉亭,其他的我都差不多已经明白。   土地、山神的神龛是跟地方官打关系用的,前后联系一下,应该就是墓主人通过这种布置供奉,让地方上的公务员掩盖他养‘私’兵的事实。   半山腰以上的坟有不少墓主都是横死的,让他们远离山脚,就是尽量减少他们发现山脚这边散发出来的寒气儿,因为坟地距离山脚越近,墓主的亡魂就会越受到青山群鬼的散发出的怨气影响。   还有,山前到山后的那条打凿的隧道我也有些想法,山前朝东南,阳光充足,后山朝西北,比较‘阴’凉,沿海城市吹东南风,借着隧道让引入山前的温度,让后山解家人的坟墓不至于太过‘阴’寒。   解家家族墓里的石麒麟跪朝山脚,跪得就是那个墓主人,解家的那个老爷子在山上吃素。应该就是等着墓主人上身,说不定就是地下古墓主人的后代。   除此之外,慕家的墓在后山,还有其他几家跟解家关系好的人家,他们的家族墓也在后山,这都是大户之家,可是。除了慕婉一个是横死的,那其他几家的坟里都没有老祖宗。其他人家要是给家族墓祭扫,供奉的对象就有可能转变为解家供奉的对象。”   龙天游点头一笑,“没错,而且几家人家都是有钱人,又是大家族,祭祀的勤,这相当于好几家人同时供奉一个对象了。   我跟你说说那几个凉亭的作用吧,赵德生不是说一个凉亭的造价有三百多万么,但是你们忽略了一点。他说的这个三百万可不是现在这个物价,解家在大青山建造的凉亭怎么也是十几年或二十几年前的了,张伟,你估‘摸’一下,换算成现在的物价,当时的三百万相当于多少钱?”   话音一落,我心里咯噔一下。   龙天游抬手为我指向大青山。“一共三个凉亭,咱们也就看清楚一个,就是后山隧道口外的那个,下面有太极图,这是辟邪用的。   我不知道你注意没注意凉亭的柱子,或许你不太懂木材。我看了一下,一共四根方型柱子,看大小像是小十年的桃木,这也是辟邪用的,不过,桃木细软,能做的了柱子么?为什么不换石柱子?   张伟。那可是四根雷劈木,结实的很,至少得二十多年的树龄,这亭子贵就贵在这里了!”   雷劈木?   我睁大了眼睛,这是辟邪利器,好点的带雷纹的雷劈木,个顶个价值不菲,甚至对仙家有一定的攻击力,是古代的道士必备法器之一,这种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无法确定其是否真的有传说那么神奇。   “还有,那亭子说是叫望星亭,其实是七星亭,在那里可望北斗七星,一般建在后山朝北的亭子都有类似的说法,可用来祷告上天,朝拜北斗,占卜算卦。   原本,北斗主死,可这亭子配上桃木之后,桃木的生气会‘乱’了此地风水,一处变,整座山的风水就都在变,这便是我们为什么没有早先察觉山底下的事情,掐算不出来问题的原因。   再加上其他的亭子,这是人为改变此住地质风水。   墓主人与解家人打配合,好一个瞒天过海,咱们这一趟没有你打前哨,便是白来一遭。”   龙天游长出一口气,我这头也听的一后背热汗,自己也是从来都没想过,风水上的问题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竟然能让仙家们的掐算失去作用。   而我身边的黄小妹更是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龙天游目光晃动,微微捏紧了我的手。   叙说的功夫,那头的少年将领喊了两嗓子过来,龙天游转过头笑了一下,回道:“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一切谋划我回头再跟你们详细说。”   笑了两声,龙天游又对我说道:“这帮家伙同意跟着咱们下‘阴’司,到时候带几个主事的去见你堂口的掌堂大教主,咱们的事情才能继续落实下去。”   我重重点头,自己虽然不知道掌堂大教主是个什么人物,能不能应承这个事儿,但龙天游给我的感觉却与以前不太一样了,这家伙是个心里有谱的,经验方面比胡‘玉’兰他们强了太多。   “张伟,你家堂子在东北,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天多,再加上你堂口人马需要商谈其中利弊,时间可能需要的更多,这事儿得由我和胡‘玉’兰去办,恐防有变,我‘交’代你一些准备事项。”   龙天游神‘色’一肃,快语道:“墓主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那种道行高的大人物,一个人就能把这一万鬼仙灭个七七八八,这些鬼仙也知道这种情况。   之所以不分散逃走,是因为他们一旦落单,以后的成就便低了,又下不了‘阴’司,没法落户,早晚湮灭在人世或堕入妖仙一流,下场更惨。   他们是师徒形式存在的团体,目的是轮回,是往上面发展,是想借着整体的力量得到‘阴’司的重视,只有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能进入‘阴’司的衙‘门’口当差,所以,他们会想招儿,在不分散开的前提下对付他们的祖师。   这些都是打过仗的兵,生死里爬出来过,悟‘性’不比‘阴’司的鬼仙差,他们会拿身家‘性’命跟墓主人对抗,这是一个数据问题,我需要你在这里坐镇指挥,你得狠,得让他们的祖师害怕,你得拿出你的虎威印吓唬他,你得请六丁‘玉’‘女’!”   我蓦地睁大眼睛,眉梢上的汗水掉落了下来,而下一秒,龙天游眼中便蔓延出一片狠辣之‘色’。   “张伟,这种事除了我和这一万做好准备的鬼仙之外,我估计胡‘玉’兰,包括你在内,都不明白。   按照正常来说,那种连‘阴’司都管束不了的仙儿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只要不是可以近乎获得神位的家伙,能在‘阴’司下面发动战事,发动千名仙家作战已经是‘阴’司衙‘门’忍耐的极限。   甚至有时候参战人数过百,都会直接出动‘阴’司的武装力量,抓了下大狱,这都要看各个时期的政策。   你们在外面工作的,感受不到下面环境的复杂,身上条条框框又多的让人束手束脚,有些关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明白,你就听我的,带着这些鬼兵鬼将把大青山的凉亭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扫了,什么神龛全都拆掉,大张旗鼓的给我回市里。   到时候,神龛一拆,市里及各地的城隍、土地都会找上‘门’来,别的你也不用管,来一个就指挥鬼仙打出去,打死打伤都无所谓,这事情闹得越大,整个城隍的系统就越兜不住脸,会有他们的领导主动找你谈。   一万‘私’养的鬼兵鬼将,这是大事件,能让太多人下马,好的结果是,你把这事情仙拖延住,我和你堂口的仙家拿出一套更好的解决方案,看看能招来多少人马和那个墓主人对抗。   而最差的结果是,城隍系统的大人物接手这件事,你成了‘阴’司那头的公众人物,那墓主人敢对你动手,就是跟整套系统的公务人员做对,他会有考量。   况且,你手里的虎威印不是虚的,正统的道家子弟,放眼全国都没有多少。   不夸张的说,放在古代,你带着虎威印上龙虎山或者全真派那种地方,拜个师父,至少也是掌‘门’候选人之一,道家正统的代表人,呵,你不知道,上面多讲究这个身份。”   龙天游说着重重拍了拍我的肩头,“张伟,你是根正苗红,记得关键时刻请六丁‘玉’‘女’或者道家护法神将,不保那一万鬼兵鬼将,保你和你身边几个小仙儿妥妥的。”   一时间,我已经出了一身汗了,龙天游拍着我的肩头,好似几下子把我拍进了一个火坑里,不,他特么把我拍进一个火山里了!   不仅是我,黄小妹在我身边也听傻了,龙天游说的事情实在太恐怖。   而且,还都是我们都不了解的情况,他说的是真的么?   能了解‘阴’司确切事务的,除了我自己从蔺师傅那头听了些,胡‘玉’兰他们绝对是一知半解,可龙天游是上方仙,接触的面儿广,他要是坑我,这回就是往死里坑。   吞了口唾沫,我知道龙天游想要坑我的话,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抬眼狠狠的瞪他,我哼了一声之后,龙天游那里却大笑了起来,“张伟,听我的准没错,这事儿办漂亮了,全国的城隍见了你都得赶马相迎,就连你堂口走‘阴’的仙家在下面干公关,下面当差的都得给你面子。   呵,你说不定就是咱们这个时期,可以比拟大闹地府的齐天大圣!”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各自行动      吹,接着吹,捧人的话谁不会说…   看了看龙天游脸上喜笑颜看的模样,我长出了一口气,“就照你说的尽快办吧。”   说罢,我深深看了他一眼,“龙天游,你记住,你欠我的可是不少,这一笔笔账我都给你记下了。”   龙天游神‘色’一肃,拱手道:“路遥知马力,咱们早晚要绑在一起,弟马日后若有差遣,我龙天游义不容辞,赴汤蹈火!”   错身让开,我跨步走向前方,而龙天游在我身后停顿片刻后,立刻闪到前面,开始和胡‘玉’兰等人进行‘交’流,随即又招唤那名少年将领,进行详细布置。   看着他左右游说,我心中尚存了一丝紧张,龙天游要做的事情,对我来讲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是一次赌博。   ‘阴’司的事情我比很多人都知道的多一些,但毕竟不生活在那里,具体情况也不得知。   下面抢地盘、仙家打仗,地仙通往上方仙道路的过程中有何盘算,包括我自己堂子的具体情形如何,种种考量总让人想退缩一步,力求稳妥。   回望远处的大青山,从我这边的林子看过去,有很多鬼仙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似的青葱中布满深绿的山景缓缓透出一股宁静,可那宁静里还暗藏着‘阴’寒,使得山景‘阴’沉了几分。   我与黄小妹立于众仙家之外,携手看向那大青山,我不说话,她亦是沉默良久,那感觉就像是再往前一步,便是风口‘浪’尖,便是道行深不可测的墓主。   等待良久,龙天游带着众仙家走来后,那些来自长白山的仙家面‘色’仓惶,甚至有些仙家还在发抖,而反观龙天游,则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带着众仙家对我颔首微笑。   “张伟,这龙天游脑子就是好使,我看这事儿可行,咱家堂子差不多能应承下来!”胡‘玉’兰依旧是不怕事儿大的对着我眉飞‘色’舞,步履轻快的走过来后,着急忙慌的搓着手,“那啥。事不宜迟,我带着他去找胡七爷。我估计他老人家首肯了,这事儿就能定下!   这段时间让胡涧明跟着你,你们一块儿回市里,该干啥就干啥,那帮鬼仙儿哪儿也不去,也跟着你,全听你的吩咐。”   她说着叫来那名少年将领,介绍说那人叫姜鬼刀,没法跟我‘交’流不怕。他能听懂普通话,让我只管指挥他做事,剩下的就‘交’给他来办。   少年模样的姜鬼刀对我笑了笑,手里蓦地显现出一把黑‘色’的厚皮缰绳,拿在手里一扯,便从脚下扯出一匹浑身黑雾直冒的大马来!   他身子一仰,拉着缰绳。踩在马镫一磕马肚子,便驱马近前,而不远处的鬼将们便纷纷上马,冲进林子里呼喝起来,喊声好似山贼的呼哨,带着几许兴奋。林子里的人影也立刻动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差不多看到了上百的鬼仙骑兵,在林中奔腾而过,踩踏过远处的河面,身后领着一道道紧随其后的鬼仙身影移动向大青山,而我们这边的林子的鬼仙也在转眼间,就像是退‘潮’一般散了出去。朝着大青山涌过去。   “张、张伟,咱、咱们行动吧。”   一道哆嗦着的声音传来,胡涧明从胡‘玉’兰身后端着手走出来,一张胖脸带着冷汗,低着头偷瞄了我一眼,又抹了把脸,“解家供的那个古墓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赶紧办事儿,兵贵神速。”   点点头,心头也平稳了些,刚要转身,耳边便传来龙天游的话音:“张伟,我们这就去了,再见面之时,不论结果如何,我龙天游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看了他一眼,“快去快回。”   龙天游一笑,跟着胡‘玉’兰起身便没了踪影,包括那些长白山来的仙家,也一个个跟着离开,转瞬之间,我这头便空‘荡’‘荡’起来。   重振‘精’神,我转头看向没法‘交’流的姜鬼刀,“仙家,清山吧,拆了土地和山神的神龛就行,亭子什么的都不用动。”   姜鬼刀哈哈一笑,在马上对着我拱了拱手,拽着马缰,身子向前一倾,连人带马便从地面斜冲向半空,压着身形一路狂奔,半空上都是那马匹的蹄声。   也就是一两个呼吸的功夫,他便到了大青山山脚,而后继续向山顶奔去,大青山里便出了不少骑马的鬼仙,从林子里,从山下的各个方向现身,领着山里大量的鬼仙升空、汇聚,冲向山巅。   我本有些心里准备,可当看到那一幕还是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山脚那边,密密麻麻的鬼仙出现了,如一片灰‘色’的‘浪’‘潮’从山底吞噬了绿林般,汹涌奔流而上,起初还像是撒网般铺散开,可随着姜鬼刀,还有那些骑马的鬼仙的指引,那灰‘色’的‘浪’‘潮’快速收网。   他们如巨大的乌云做成的被子盖向山巅,又飞快的朝着山顶汇聚成一团,比蜂群还要密集,比雷云还要浓黑,然后一头扎向前山。   这就是一万鬼仙。   太可怕了,这帮家伙要是没了管束,聚集在一起行走在活人的世界里,我估计这一方水土上的活人,恐怕就像稻草面对蝗灾。   他们去干打砸的事儿,我这边趁着还有时间,一路回到那个被我掀了棺材的地方。   ‘花’费了不少功夫来到地方,附近都是泥沙,明显是天雷对地面击打时造成结果,泥沙的覆盖范诬广,扬的到处都是,呈现出一条带状的样式的零散泥土痕迹,得有二十米多宽,似是将大青山脚底下套了一个褐‘色’的纱。   天雷的威力相当之猛,之前看上去没什么视觉效果,但这眼前的结果却是相当骇人,位于散落的泥土中间,一条好似被撕裂的地缝显‘露’出来,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严重的坍塌,‘露’出树根和下面的石块。   这种情况估计和地震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镇子里是个什么情况。   房屋受损倒不至于,但镇子里的居民肯定会来大青山这边看一眼,查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转过头,那个被我抬起来的棺材还立在坟地里,里面满是松软的坟土,我见到里面土壤内显现出半张腐朽的骷髅面孔。   我让丁思菲给我捆窍,把棺材放下来,用脚把坟外的土再填回去。   “差不多就行了,就是个无主的坟,甭管那么多,你还想给它‘弄’利索了怎么的?”   心头传来丁思菲的话音,我点点头,拍掉手上的泥,又去河边清洗了一下,便在心里跟她唠扯起来。   “菲姐,方才我和龙天游研究事儿时,也没听你给我个意见什么的,你也觉得龙天游做得对?”   “呵,还成吧,这事儿换了我可能做的更狠,直接拉人马把这一万鬼仙扣下。   说实在的,用他们在下面抢地盘最实惠,打走一个山头的鬼仙,就地建‘洞’府收徒弟,这种事儿本大小姐以前就这么干过,势力越大,投靠来的就越多,走哪儿都是前后簇拥。   姐以前风光时,跟各殿阎君都是铁打的关系,那龙天游艺高人胆大,也想走类似的路子,但这家伙貌似没什么靠山,成不了事,只能这么退而求其次的做,从中也算是卖你堂口一个人情,以后有更好的发展。”   怪不得丁思菲之前什么都没说。   捧着河里的清水洗了把脸,我也‘精’神了不少,心里的积累的憔悴缓缓退下,我在心头笑道:“菲姐,听你说的,那你在下面也很厉害了,怎么到我这边来了?”   “哟,你好奇啊?”丁思菲语气轻松,笑了两声,“这事儿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各殿阎君升官的升官,换届的换届,上来一拼新的人马后,就是另一个局面了。   我那会儿还来不及经营这些事儿,就有个比本大小姐牛‘逼’的,人脉更广的,来了就废了我的道行,收编了我的人。   下面弱‘肉’强食就那么回事儿,包括给堂口打工的那些鬼仙儿,也是找关系找靠山才能进得了出马堂子,像你媳‘妇’那样的动物仙家,这都算是不知下面艰辛的,养尊处优,幸福的很!”   “那这么说,普通人岂不是更幸福的没边儿了?”   “对喽,活着比死了幸福太多了,包括那些能轮回的,也都是幸运的家伙。张伟啊,别看你一个出马弟子会这会那的,实际上以后的路可是相当长,你属于不轮回的类型,这大青山的一万鬼仙可得好好盘算一下,早作打算没什么错。   要我说,这龙天游是个军师的料,好好的用他。”   今天的丁思菲的话不少,我转头看了眼大青山,山巅之上,那一万鬼仙分成好几股又回来了,好家伙,行动够迅速,正往我这儿扎下来呢。   而就在这个功夫,我的手机响了,从背包里掏出来一看。   嗯?慕伯清?   接通电话,慕家老爷子的话音便从对面传了过来,而且,语气焦灼。   “张伟,大青山发生什么事情了,解家人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说要找你!”   找我?   解家人反映很快,思维上也很敏感,可能解家那个老爷把我独自下大青山后山的事情,和大青山之前那次震动联系在一起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出山      慕伯清的来电让我有一种愧疚之感,因为之前我对慕老爷子有过‘交’代,说是不会让他难做,毕竟这解家才是这里的龙头老大,且对慕家有恩,我冒充慕家人的身份查探大青山的情况,实际上是把慕家绑到我这边了。   解家人要是怀疑我,也会对慕家心生间隙。   仙家与仙家的矛盾,可以是实力比拼分个胜负,人与人之间亦可能如此,如果慕家因为我的事,使得解家对他们针锋相对,我这头亏心的很,是伤害了无辜。   解家在大青山有这么多的布置,那墓主人什么情况,他们至少是了解一些的,我估计解家有这么大的家业,跟那位墓主也少不了干系。   而如今大青山出了变故,就是动了解家的根,他们现在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可早晚会知晓,到时候报复起来,有胡涧明在,慕家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但经济利益方面不好说。   深深吸了口气,这事儿该怎么处理是我之前忘了算在内,现在感觉到棘手,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   端着电话,沉默了良久,对慕伯清道:“老爷子,您先做个心里准备,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您应该知道,大青山是镇里人的墓地,解家承包下大青山,不单是看中了这里的风水,而且,这里面有一个跟他们有深层关系的仙家,可能是保家仙。   这个仙儿不太简单,手底下有一万左右的鬼……”   将情况介绍了出去,电话那头便传来慕伯清吞唾沫的动静,我抿着嘴‘唇’肃声道:“这头的鬼是非法拘押,说是奴隶都不为过。   我不瞒您,我也相中了这一万鬼的作用,想把他们拉拢到自己的旗下,说白了,我现在可能要跟解家最厉害的仙儿要发生战事。解家早晚会知道真实情况,肯定要追讨责任,到时候因为我,可能会迁怒你们慕家。”   电话里,几乎是我单方面在陈述,慕老爷子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我就是这么出去了一趟。就把解家给惹了,偏偏双方还没什么直接矛盾。   而若是换在平时。我发现大青山底下的鬼,必定会走正规程序,写个表文递‘交’‘阴’司衙‘门’,这样行的端坐的直,心里不会有任何负担。   可这会儿,我也在为自己牟利,光靠墓主拘留这么多鬼仙当成‘私’兵,不合‘阴’司规矩的理由,我自己还没办法在慕家面前抬起头来。   一步错。步步错,偏偏我还非常重视这一万鬼仙,为了尚无头绪的某种好处,一头扎了进来。   而与此同时,电话那头也已经沉默良久了,转而慕伯清叹了口气,低声道:“张先生。我问你一个事情,是不是家里的保家仙越多,能耐越大,对我们越好?”   眉头猛地一皱,我拿下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又重新端回电话,“慕老爷子,您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那解家是不是靠着保家仙发家致富的,如果可以的话,解家那头的压力我们慕家能顶住!”   慕伯清的话音一肃,“你说过,保家的堂子最多也就是几十个仙家。他们解家养了一万多的鬼,凭什么?   我们慕家也想效仿,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提供些行之有效的方法。   而且……我听得出,先生是个正直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跟我说这些事情,我慕伯清可以给你做个保证,不管解家对我们慕家施加了什么压力,我们都能一力承担。   说句实在的,仙家的事情我考虑了很久,打听的消息也不少了,可以这么说,出马堂口的事情,我这里的信息收集的很全,很想让我们慕家也出一名出马弟子,我听说有人找其他出马弟子,‘交’一些费用,能草立一个出马堂子。   这样的事有成功的,有被人骗的,也有被‘弄’得家破人亡的,东北的其他出马弟子我信不过,但是,我信得过你,先生是个诚实的人,您方才说的那些已经表明,您不会祸害我们慕家,所以,我希望先生能帮我们做这个事情。”   电话那头,慕伯清越说越快,爽利的提出请求后又低低的笑了一阵,“解家人在大青山做过什么,我们慕家,包括镇子里的其他家不是不清楚,原以为只是风水上的事情,可当我知道我们慕家的保家胡仙,知道我儿时死里逃生的缘由……   先生,我信这个事儿了,而且我通过你的话也猜出解家兴盛不衰的缘由,我们慕家不会屈居人后,有仙家护着,做正经买卖都能挣钱,为什么不把它发展起来,像滚雪球一般越做越大?”   商人。   脑子转的很快,又是一个大家子顶尖的决策者,瞬间的权衡利弊,慕伯清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这番话里没许给我任何好处,可能也是看出我并不在乎钱财一类的问题。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今天打破了自己的一个原则,稀里糊涂的做了一个有伤他们慕家的决定,这份愧疚是源于慕家人的善良,是看在他们一大家子和睦共处的情分上才有的。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要不要感谢慕伯清的这个决定,因为他的这个想法,让我失去了对慕家的好感,心里的愧疚之感似是被一抹黑暗掩盖的没了踪迹。   端着电话,转眼看了看一旁的胡涧明,这家伙也显然听到电话那头慕伯清说的事情,这会儿已然脸‘色’通红,怒的面颊直抖。   我是没资格再多说慕家怎么样,随即摁下了电话的挂断键,手机直接关机。   “胡涧明。”   深吸了一口气,我苦笑道:“以后慕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咱们以后就不分彼此了,这虽然是我单方面的补偿,但我能做的就这么多。”   胡涧明也使劲吸了口气,抬眼道:“张伟,咱们啥都不用说了,咱也没想到狗娃子会有这歪心思,就我这点道行领不了那么多仙儿,到时候他想发展了,请些个不三不四的仙儿回来,还有我地方呆么?   有钱了,日子过好了,心眼儿就多啊,我以为慕家还是以前的慕家,可咱计划改不上变化,我看我再守他们一代人也就差不多了。”   深深的看了胡涧明一眼,我脸上一红,原来,我自予以正直正派,可照比胡涧明,还真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他才是正直正派的仙家,活的纯真快乐。   这个功夫,我身边方圆五米的距离已经围满了去而复返的鬼仙,骑着马的,站在地上上,密密麻麻,在林子里一眼看不到尽头。   我转头看到姜鬼刀骑着马缓缓来到近前,抬头便道:“带着人跟我走,风风光光的走,把队伍打开了,路上碰到游散的鬼和仙儿,让他们都提起‘精’神!”   姜鬼刀抬手支起头盔的盔沿儿,嘴里打了个脆亮的响舌,一勒缰绳,调转马头趟步出去,抬手打了个响亮的口哨,山里的骑马的仙儿便开始整理队伍。   而我这头,带着黄小妹和慕婉,合着胡涧明先行走下山脚,一路沿着山下的河流朝着镇子方向而去,不多时,紧随其后的,便是姜鬼刀和一种骑马的鬼仙,还有大量步足鬼仙。   前行了百米,队伍也就打开了,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转头看看,那感觉好似漫山遍野都是鬼,要是都能配上‘精’良铠甲,这就是一只冥军!   而我们这一支队伍一路走来,走哪儿,哪儿的温度就能降低,感觉到后背阵阵传来的冷意,反复以自己,我的心情也渐渐平稳。   这批人马是不错,量大,相当的大,乌央乌央的。   也就是大体上有规矩不上限制仙家参合活人的事情,这要放在抗战时期,领这么多的鬼仙,来多少侵略者都得扫出国‘门’。   这事儿我也就是想想,内里的隐秘连蔺师傅都没说过。   一路带兵往镇子里方向去,差不多走了二十多分钟,我已然能从山脚边上看到镇子到大青山的车道,身边的河流也随着河渠远去。   而就在这个功夫,位于我面前远处的地方,在山脚与一片半人高的蒿草地之间,远远的显‘露’出一大批人影,足有十多个。   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大汉,穿着白背心,后面跟着染黄染红头发的青年,一个个横着膀子摇头摇尾巴晃踩着蒿草往我这边走来。   我眉头一皱,转而又见到通往镇子的道路上开来了一辆面包车和一辆老式的桑塔纳轿车,直奔大青山快速驶近。   脚下驻足,头前来的人看到了我,那为首的汉子便对着身边的人指了过来,他身后的几个小年轻便加快脚步……   此时也不由分说,我身边的黄小妹已经闪了出去,身形极快的奔到前面,转而快速的飞了回来,在我面前不足两米的距离落定,眉头微蹙的看了看我,“是解家那些打手,有一个昨晚上的汉子,姓熊的。”   我点了点头,解家人反映迅速,看来是不打算等慕伯清解释清楚,就要亲自来拿人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土地,躺枪      解家往大青山这边派了不少人,黄小妹征求了下我的意见,我这边望着远处步履匆匆的熊经理还有他的手下,眉头皱了一下,“不理会他们了,咱们走咱们的…”   转过头,看向一旁策马并行的姜鬼刀,我指向远处的人马,“仙家,让你的人不要伤人,拦着前面找麻烦的家伙就行。”   姜鬼刀森然一笑,缓缓抬起手,竖起两根手指并在一起,转过头看着队伍里的鬼仙,对着熊经理那一众人慢条斯理的点了点,猛然间,后面一大片‘阴’风刮了出去,得有几十个鬼仙纵身飞出去。   这帮鬼仙儿贴着蒿草的梢儿,推‘波’拍‘浪’般卷着旋风分散成两路,左右画着弧,绕出巨大的范围跑了一趟,行动的路线形成一个环形跑道,眨眼间汇聚在熊经理等人身后极远的地方,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原路返回。   “张伟,这是鬼打墙,咱们从山脚的林子里绕过去,保准对方看不着咱们。”   身边的胡涧明说了一声,我点点头,转身步入山脚的林子里,距离外面的蒿草地仅有数米的距离,快步朝着镇子的方向走过去。   一边走,一边朝着林子外的蒿草地看去,就见到头前赶路的两个青年带着熊经理他们在草地里绕圈,又时不时停下来左右张望,聚集在一起商谈起来,显然是出了什么状况。   这就是鬼打墙了?   虽然看不到鬼仙们有什么明显的布置,但熊经理他们原地绕圈子就可以看出对方已经中招,而我这头要是走过去,就是生人进入鬼打墙的环境,可以破除掉这种状态。   我接触过鬼打墙的次数不少,但从没想过这事儿的布置竟然这么简单,几十个鬼仙在外面绕一圈,就能让里面的人‘摸’不着头脑瞎晃悠,实在是恐怖的很,比鬼遮眼要厉害的多。   仙儿想要祸害人。直面冲突占不了多大的便宜,毕竟人本身对这种事情就有免疫力,上个身什么的不是那么容易,可要是从侧面下手,手段就多了,也容易防不胜防。   我这边走着,树木一根接一根的在眼前绕过。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与熊经理那帮人‘交’错而过,对方距离我不过三四十米的距离。却真的没有发现我的行踪。   转而继续前行,解家后续赶来的人也到了,从临近山前的一处,在面包车和轿车上下来六七个人,遥遥的望向熊经理那边,喊了几嗓子,熊经理他们都没听见,继续在蒿草地里绕圈子。   我看着车上下来的人往这边跑,便转身往山里走深了些。等到那群人跑过来,自己便靠在一个大树后与他们错让开,然后继续往镇子方向走。   这一出没什么惊心动魄的地方,但我估计过一会熊经理他们发现还在原地没走多远,一定会异常震惊的。   想起之前带着邪神的那个犯罪分子,其实我们也相差不多,他能从警方眼底下逃脱。我又何尝不可,摇了摇头,一路前行到通往镇子的马路,我这头的脚程也加快了几分,盘算着回市里的情况。   可是,我前脚刚出大青山不远。面前便起了风,一双眼睛突然发干,干涩的不太舒服。   “张伟,是当差的,好像是个土地!”   黄小妹在我身边言语了一句,蓦地走上来拦在我跟前。   眉头微皱,土地也好。城隍也罢,包括‘阴’司那头当差的都有特殊权限,他们不现身,我也看不到。   黄小妹说有土地赶来,我猜测这就是当地的大官儿了。   旁人熟识的土地基本上都是从神话故事里听说的,一般都是个白胡子老头,地头上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这种说法虽然偏颇,却也和实际情况很像,真正的土地其实就是地方处级干部的层次,主抓行政工作,相当于城隍那种市长之下的市长秘书,一般是由‘阴’司指派过来任职。   土地的本职工作管的是人生死的档案,以及地方仙家‘洞’府的分布及规模,和西游记里描述的差不多,确实可以帮着打听消息,但是对于普通仙家,土地的地位很高,就连我们出马弟子见了也要以礼相待,没本事的,见一面都见不到,换做仙家,道行不够也看不着在哪儿。   这会儿碰上土地,也是见不到人,但对方的来意却再明显不过,正是因为我身后的一万鬼仙。   姜鬼刀领的那些鬼仙数目太过巨大,之前又有大青山的震动,当地办差的人员不可能不来看看情况,而这个时候出现,时间掐的比较有说道。   土地要是想来,大青山出现变故时候就该出现了,或者在姜鬼刀他们拆了神龛时就该有感应,他不可能不知道大青山的情况是什么样子,但是一万鬼仙又不是那种什么都不会的普通新鬼,他可没能力对上这么多仙家,这件事如何处理,早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我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土地为什么还不现身,他要是有一说一,我就正常解释,不会让他太难做。   “张伟,土地说具体情况他已经清楚了,这些鬼仙是他管辖之内的事情,他知道阻止不了咱们,但劝告咱们不要引火烧身,他可以带咱们去城隍庙那头跟领导联系一下,把这事情妥善处理。”   身边的黄小妹转达这土地的话,我听了一阵抿起嘴‘唇’,“他可是本地的土地?”   “这是当然,地头上有什么大事情,这边的土地自然会得知一二。”   “那他早干什么吃的,这头一万鬼仙不管不问,别告诉我说他没收过那个墓主人的礼,现在跟我说找领导解决,这马后炮放响玩呢?”   我转眼瞄向对面的空气,转头对一旁早已经冷气眸子的姜鬼刀说道:“仙家,什么仇什么怨现在就发泄一下,别把人打残了就行,动手吧,”   姜鬼刀眼前一亮,抬手便打了个口哨,我身后忽的一下子狂风骤起,呼啦一声,头顶上呼呼的飞出数道身影,紧跟着,铺天盖地的鬼仙儿从我身后暴起身形,洒豆子般从半空俯冲而出,转瞬间涌向我面前的“空气”!   仙家动手打架的速度是很快的,有时候我的眼睛跟不上,可这回却不一样,这次是群殴,鬼仙们左出右突,主要是动手用挠的,好一阵呼呼生风,我面前得有二十几三十几个鬼仙儿,涌成一个两层楼高般的,好似个大球子般的阵势,对着中间的“空气”好一顿拳打脚踢。   也就是打了那么几下,我隐约在人影里看到土地现了身,是个古代文官打扮的中年汉子,一身藏蓝‘色’的官袍,让鬼仙们这顿打啊,就跟个破皮球似的,在仙家们中间从这头踹到那头,再从那边一嘴巴再扇回来。   衣服都被挠成碎‘花’打柳儿,惨不忍睹。   可土地也不是吃干饭的,论道行也不低,勉强的伸手转过两个鬼仙抗着打,硬是狠劲踹了两脚,有点儿血‘性’。   差不多有几个来回,那土地也坚持不住了,渐渐没了还手的力气,身上全是伤,呼呼往外冒黑雾,鬼仙们一下子就来劲儿了,阵形密集在一起,又是好一顿打啊,连给他喘气的功夫都没留下。   对土地的殴打没什么‘花’哨可言,那群鬼仙就跟兵痞子似的,说着我不懂的方言,骂骂咧咧的,一听就不是好话。   前后也就打了不到三分钟,姜鬼刀喝了一声,那群鬼仙在土地身上补了两脚,便笑呵呵的飞了回来,落入队伍之中。   可能姜鬼刀也是没绷住脸,也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了一个黑‘色’的皮马鞭,卷在手里指着地上哼唧不断的土地哈哈直笑。   看着地面上衣衫褴褛不成样子的土地,纵然之前有过‘交’代,可打的还是过了头,这会儿他都动弹不了了。   我刮了刮鼻尖,瞪了眼姜鬼刀,这家伙痛快了,可是这仇还不是结在我身上?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要喝令众仙家继续前行,路边突然没来由出现了两个不认识的清风,岁数都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带着一头的冷汗,端着手往我这边走。   “爷!我的亲爷爷,快住手啊!”   打头一个清风穿的是西装,板寸头,拉着后面一脸苍白同样西装革履的清风跑上近前,一来就对着我哈腰拱拱手。   我这头一看,觉着还‘挺’新鲜的,这俩人说不定是土地的手下,不过他们看着土地挨揍也没上来帮忙,倒是有点奇怪。   “爷,这可是本地的土地啊,您这么把人打了,这不就是和所有城隍庙做对了嘛!我嘞个亲娘,我们刚才离得远没的拦,上头怪罪下来,我们哥俩的晚饭碗可就完啦!”   打头的清风的神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拍着大‘腿’唉声叹气的,直嘬牙‘花’子。   我看了看他,“你们是?”   “二、二殿的,前面有个桥,这大青山有下葬的都得从桥头过,我们是收费的。”   我眉梢一挑,好家伙,还是两个‘阴’差!   ‘阴’差我是头一回见,说是二殿的,其实就是下面的银行和快递机构的联合部‘门’,每年鬼节,或是火葬场那边有出殡的,老百姓烧纸钱烧衣物,就是由他们负责主要的配送工作。   包括国内各个桥头、十字路口也都有他们的办事员存在,平时不现身,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可这头刚打了个土地,他们却冒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章 兴师动众      “失敬失敬。”我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阴’差笑道:“两位差大哥,你们怎么还管起土地和我的事情了,这根您二位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诶哟我的爷,您可别这么说啊,虽然不是一个部‘门’的,还不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吗?”为首的‘阴’差满脸热汗,“你们上头的事情跟我们哥俩是没关系,可土地比我们级别高,也是体系里的,就这么看着他挨揍,我们咋能不管啊?   爷,容小的多一嘴,您领这么多鬼兵鬼将是干啥啊,上面可不是能动刀兵的地界啊!”   我这头一听,顿时觉得这‘阴’差有点意思,说起来,他们要是想拦着别收拾土地早就出手了,可是这俩‘阴’差也不傻,我这头人马太壮观了,冲上来也是‘鸡’蛋碰石头,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得挨揍?   估计他俩是来打听消息的。   我笑了笑,指了指身后远处的大青山,问鬼差道:“差大哥,你可知道大青山的情况?”   “大青山?”   鬼差愣了一下,转头和同伴对视了一眼,俩人立刻睁大了眼睛,脸‘色’顿时发起白来。   也不多说,忙不迭对着我拱拱手。   “爷,小的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往前到了镇子还有我们二殿的人马,您担待,我让人给你们开路!”   说着,俩‘阴’差不约而同的隐了身形,一阵风吹了出去便没了踪影。   他俩一走,黄小妹便笑了起来,捏了捏我的手,“张伟,亏了你,我这是头一次看到鬼差,之前都没发现他们的行踪。”   我蓦地一睁眼看过去,便听黄小妹又道:“别看这俩‘阴’差卑躬屈膝的说话,但他们的特权可能比城隍土地还要深一点,就连我这样的地仙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平日里也看不到。”   那要这么说,‘阴’司的这个系统还真‘挺’复杂的。   ‘阴’司各个组织机构本来就不太明了,再加上连黄小妹都看不到的‘阴’差,他们很可能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左右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下面的权力机构肯定有普通仙家难以抗衡的武装力量,要不然怎么管束下面十几亿的鬼类。   可话又说回来,那两个‘阴’差倒是相当的小心。对我一点架子都没摆出来,一口一个爷的叫。说实话,我应该还没有那么高的水平担得起这种尊重。   掐了掐下巴,招呼人继续前行,我考虑了一件事情,刚才那一出,两个‘阴’差对大青山其实是有些了解的,如果他们知道大青山那个底下古墓主人的来路,那我带着一万鬼仙从那头而来,说不定就是与那个墓主人有干系的。   两个‘阴’差是看在大青山墓主人才对我毕恭毕敬……   墓主人在‘阴’司。‘阴’差也是往来‘阴’阳两界工作,那墓主人的身份对两个‘阴’差都有威慑力,果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张伟,你说那两个‘阴’差会不会去下面报信儿啊?”   胡涧明在我身边提了一句,脸‘色’有些发白。   “不会。”我摇了摇头,“要是去报信,土地第一个去。还轮不到他们。咱们敢把这么多鬼仙放出来,也得考虑咱们的背景,不是铁打的关系不可能贸然行动。”   这是有见识的仙家们处理事务的常规做法,龙天游虽然没说过,但我多少有点自己的看法。   打从来到沿海城市后,我接触的仙家大多是经验少的。办事虎头虎脑,尤其是这边堂子少,居留此地的仙家没有东北那种大环境,争强好胜时不经过脑子,就好比杨莲香那位掌堂大教主。   真正的东北仙堂里,仙家们的考量非常多,只要弟马办事稳当。一般不会和别的仙家起冲突,各守一边和平相处,当初王建军就是典型,他通过我接触蔺师傅,用的时间就足有大半年,足见他堂口仙家们的谨慎。   而据我我猜测,此地的土地还有‘阴’差,比这边久居的仙家要有这方面的经验,他们至少要把握调查清楚,才能决定是否‘插’手管这个事。   包括刚刚挨揍的土地,他来这儿一趟开口也是先打商量,估计是没想到我们这边不按套路出牌,悲催的遭了顿打。   胡涧明一时半会儿想不通这个关节,我忙加快了脚步,直奔镇子。   不过,胡涧明还是提醒了我,那头的墓主人早晚得知道这边的情况,想找到我也不难,按照龙天游说的,我这边要尽快造势,让整个城隍系统都惊动起来。   “仙家,镇子这边有城隍庙吗?这地头上归哪个辖区管?”   我问了一嘴胡涧明,他回过神后,忙点点头,“距离这里有点远,在隔壁的莲‘花’市,坐车得一个多小时。”   也不再犹豫,我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一路赶往镇子的同时,出租车也到了,直奔莲‘花’市。   莲‘花’市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但是因为距离我所在的城市不是太远,经济也很发达,市里以大量工厂带动经济,虽然污染严重,但是去吸引了不少知名厂商在这里安营扎寨。   汽车厂、化学原料加工厂、电器厂、造纸厂……出租车一路驶进去,光是城市外围的大小厂子就不下五六十家,而我所要去的城隍庙也在城市外围,紧挨着一个雀巢的工厂拐进去,行驶了五里地,便让出租车停了下来。   看着出租车掉头回去,我转过身来,一路赶来的鬼仙队伍遮天蔽日的从空中落下,那姜鬼刀便开始清点人马,便浩浩‘荡’‘荡’的铺展起了队伍。   这头地域空旷,大量的工厂之后是成片的荒草地,烈日暴晒之下,这渺无人烟的地方热风阵阵,我身上的衣衫都被鼓吹了起来。   可少顷,由着东南面的鬼仙列队布阵之后,一丝丝凉意从那边顺着东风吹拂而来,透着阵阵‘阴’寒的风丝渗透进身体里,一丝凛味在心头生出。   放眼望去,面前大量的鬼仙站定,骑马的鬼仙穿‘插’其中,吆喝着,喝令着。   不多时间。阵势彻底普散了开,便是一幅壮观景象。   那不是多整齐的队伍,以我为圆点呈扇形将鬼仙们奖队形打开再打开,从我这边向远处望去,险些看不到后面的人马,左右拉成排的鬼仙更是宽广,‘阴’寒的空气从四面八方般吹拂而来。以平视的角度,到处都是鬼仙。年长的,壮年的,还有稚气未脱的。   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如此的认真打量他们,看着一双双望过来的眼睛,我见到鬼仙们的一个共同的特征。   那一双双眸子都是被岁月磨砺过的,透着亮,带着一丝狠辣。   除此之外,他们也并非像真正的士兵那样静立不动,拧着手腕。眯着眼睛,沉静中蓄势待发,似是要在这个难关渡过去之后,要有一番大作为的。   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气温再次降低,而直到此刻,我才感觉到这只庞大队伍里撒发出来的肃杀之气。这些鬼仙们越是从容缄默,我愈加觉得带着这支队伍对某些人,对某些单位部‘门’来说,是何等的恐怖与棘手,这帮仙儿可是打过仗的,从生死里爬出来过。   转过身看向我要去的目的地。在马路的一棵大树旁边,立着高大的路标——莲‘花’公墓。   走起吧,我也觉得此时足够威风了,迈开步子,身后的鬼仙们也动了起来,跟着我,踩着荒草地。踏过无人耕种的田野,沿着马路缓缓行动。   前行百米,登上马路的一个上坡之后,再向前,以白‘色’为主‘色’调的火葬场就在远处,背靠着连绵低矮的山脉,荒凉,寂静。   那里像是一个少有人问津的厂房,规模不大,楼宇最高也就是四层,有大型的停车场。   我们一路过去,走过脚下的山坡,队形不变。   姜鬼刀策马走在我的身边,神情上没有任何动容,身后的鬼仙徒步走上来,像是从地平线底下,从未知的世界冒出来的一队冥军。   也就是这个功夫,我看到火葬场后面那片低矮的山峦中,猛然间冒出数以百计的黑点,飞速赶来。   他们反映不慢。   黑盔黑甲,策马从空中而下,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在眼前展现,我想起家乡的城隍兵马,那些个鬼兵鬼将都是厉害的家伙。   这就是正规部‘门’的正规武装力量了,他们起初还急速前行,可半道上却极快的放缓了速度,于半空上驻足,显然是看到我们这头的规模有多么庞大,明白他们的兵力难以面对。   转瞬间,两名骑马的鬼将快速朝我而来,呼吸间奔跃了数百米,在身后拉出了森森‘阴’气,黑雾缭绕。   可停在我不远处的一刻,两名鬼将还没显‘露’出本来面貌,身上裹着不断从身下蒸腾起来的黑气,而那些黑气在抖动,就如同他们微颤的身子,离得近了些,他们怕了。   随即,十数名没骑马,身上也没有黑雾的家伙从对面山中赶了过来,有的穿着古代的文官朝服,有的只是一身布褂,带着惊异与疑‘惑’。   莲‘花’市的城隍庙管着大青山的事务,他们当中的土地刚被我身后的鬼仙们狠狠的揍了一顿,这事儿他们尚不清楚。   面对着那头的鬼将和城隍的文职人员,我也不说话,也不足够级别跟他们讲道理,只是带着仙家们往前走,我们走,他们退,前面大约还有一二里的路。   可能是耐不住‘性’子了,身后的鬼仙们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甚至很快超过了我,对面的一名藏在黑气里的鬼将终于忍不住喊了声“站住”。   可他这一嗓子,我身后的鬼仙便蹭的冲出去了数百位……      第241章 攻打山头      涌出去的数百位鬼仙儿身影飘‘荡’,打着呼哨,在我身后刚一起身便闪了过去,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动手了…   也没个兵刃,就是上手去抓,攥着拳头去打,顿时将城隍那头赶来的十几个仙儿狂殴起来。   一时间,城隍那头的鬼将‘抽’出刀来,脸上漫上了狠辣,冲在文官的前面,挥刀就砍,可便两个鬼将刚一举刀,瞬间便被我这边冲出的鬼仙用人海战术给淹没了,好似荒山古‘洞’里冲出的大量蝙蝠,瞬间裹了人,一片缭‘乱’。   较比之前围殴土地,这次出动的鬼仙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一个个行动又迅速,拳打脚踹,从对方人马里揪出来一个,便分出去十几二十几个的仙儿,也不管对方道行怎么样,只要身上有下手的地方,上去就是下死手般的打。   这事儿可不是我指挥的,见着十几个城隍的工作人员被几百个鬼仙儿揍,换做是我,如果在他们一方看到了这个场面,还不得吓得直缩脖子?   不仅如此,转头再看姜鬼刀身后的鬼仙队伍,几百个鬼仙闪出去打人,剩下这小一万人马还跟没少人似的乌央一片,这人海战术也忒吓人了。   “哎呦我的脸,快住手,你们特么哪儿来的?我们可是城隍老爷的人马!”   “王将军,快调集鬼兵镇压这群杂碎啊!”   “诶我靠,我的官袍,上头可就发了这一件,干的,爷们跟你们拼了,兄弟们快背靠背,这帮鬼仙的道行还不够,咱们合起伙来打!”   “动真本事,他们敢找城隍庙的麻烦,杀了他们也不用担责任!”   面前‘乱’战的场面中,城隍的人马怒嚎着,冲杀出来两个又被鬼仙们揪了回去,塞进人群中又是一顿暴揍。   城隍的人马也都不是弱的仙家,怎么看都得是地仙级别的了,可有一点他们估计搓了,我这头的鬼仙相当不弱,道行上虽然差了不少,但战斗经验确实相当不错。   也不知道那个不长眼的说要动手杀仙,我这头的鬼仙们顿时炸了庙似的发了狠,原本还是拳打脚踢的,可顷刻之间,便从占据中分散出来几十个鬼仙,一个个身上黑气蒸腾,缭绕的在身上缓缓升空。   “张伟!看好了,这是法术!”   身边的黄小妹提醒了我一声,我忙不迭定睛看去,心头的好奇压过了对眼前情况的理智分析,憋着一口气,仔细的看着外围动用法术的鬼仙行动。   蓦地,那些外围鬼仙的手里冒出了黑雾,浓黑的好似一个个小型的深渊入口,在手里蒸腾汇聚,转而又翻腾旋转起来,好似墨‘色’的飓风云。   紧跟着下一秒,还未待我来得及细细体味,鬼仙们手里的黑雾便喷出了滚滚黑云,我离着很远,鼻子里都闻到一股干冷干冷的空气,就像是地窖冬天时的味儿,空气质量极差,嗅的鼻子直难受。   他们这是放毒气呢还是使了一招战争‘迷’雾?   紧跟着耳边便听到一阵哗啦啦的锁链声,在那些滚滚黑云奔入战团之后,里面,我方的数百鬼仙便大笑着撤了出来,空留下城隍的人马被黑云裹住。   砰的一道巨响,一条粗如铁桶的黑‘色’钢索从黑云里冲了出来,一头扎在我的脚下!   而我惊的退了半步,这距离也就是三四十米开外,抬眼一看,那团壮如山丘般的黑云之内,砰砰砰的数道巨响传来,相继冲出来数条巨大锁链,从黑云中段斜‘插’各方向的地面。   那些锁链中,不仅是眼前这种铁桶粗的,还有稍细一些的,一条条扎出来,使得面前那团黑云变得淡了,能见到里面的情况。   我一眼打量过去,猛地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便见着城隍庙来的十几个仙家全被粗大的黑‘色’链子捆成粽子,只‘露’出一张张鼻青脸肿的面孔。   “张伟。”   身边的黄小妹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过了好久才回过神,转眼看她。   “这是比较高级的障眼法,要是捆在咱们身上,就跟真的锁链一样。”   黄小妹的话音一落,那头果真传来锁链晃动的哗啦声,我抬头看过去,就见城隍的人在那边破口大骂,使劲的挣扎着身上的锁链,身子拧动着,涨红了脖子。   这过程不过一分多钟,位于这边被困住的城隍人马之后,紧邻着远处低矮山峦之前,本地的城隍庙排好阵势的鬼兵鬼将正在迅速整军,转而,有数百鬼兵鬼将开始升空,铺散开阵势,骑马的鬼将在阵前奔走呼喝。   可是,那头的鬼兵鬼将规模太小,冲过来也是泥牛入海,他们早该行动的,现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你们这是在跟我们城隍兵马做对,一个个都是雷诛废道永不超生的下场!”   “敢捆我们?城隍老爷马上就来,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你们!”   被捆着的两名鬼将大声叫嚣着,眼眶都被打的浮肿了,可这会儿仍旧底气十足。   他俩说的没错,能在一方水土出任城隍的家伙都是了不得的仙家,道行高低自不必说,实力至少都是能服众的,我估计龙天游不一定能比的过城隍,得是胡‘玉’兰那个水平的仙儿才能跟着叫板。   而道行高到可以睥睨大部分仙家的人物,就是那种游戏里高等级的人民币战士,当真是一人出马,威杀四方,可以这么说,如果龙天游做我的仙家,我在市里就可以独霸整个出马行业,他一个仙家就能扫掉市里的所有堂口,这就是道行高低最明显的作用。   而今,城隍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人物,跟他对上,我这身后的一万鬼仙就得豁出去巨大伤亡,把城隍打残打怕,打的抬不起头才行。   这种事是他们不会去做的。   我双手‘插’在口袋里,手指撵着几根三棱针,等了得有一会儿了,城隍依旧没出现,我能感觉出对方还在做着某种考量。   这头的阵仗已经摆开了,城隍想要对我们上‘门’找麻烦进行严惩是合情合理的,可法度规矩之外,还有些特殊情况,城隍要是对这一万鬼仙出手,造成了大量伤亡,多了不说,他出手‘弄’死个几百鬼仙,这可不是小事儿!   城隍也是体制内的公务员,不论官大官小,在他地界上发生大型动‘乱’,无需我上表文,他自己都得挨严惩,这地界上不单有他们城隍系统一个部‘门’,这之前我就碰到了二殿的鬼差,再包括地界上各处修炼的仙家,我们这么多人马走这一趟,他们可不是睁眼瞎。   严重点儿说,这个城隍保不齐就该下马了。   我估计他和那个大青山的墓主人是认识的,肯定也收过礼,知道养‘私’兵的事情,我带着这么多鬼仙出来,摆在他眼前的结局早已经定论下来,他必定下马,不论我们和那个墓主人孰胜孰败。   之前土地过来打‘交’道,其实就有城隍的影子,他想‘私’了,把影响压缩在最小范围,或许还能保留职位,这个意向已经传达给我。   不过,我这边也要和那个墓主人角力,帮着他‘私’了,我该怎么面对那个藏在背后更厉害的仙儿?   他的时间紧迫,需要尽快弹压这件事,我这头的机会更要抓紧,转而深吸了口气,看向身旁仍旧淡定自若的姜鬼刀,我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起了这个的名字,但他身上那股匪气确实相当十足,担得起这暗藏‘阴’狠毒辣的姓名。   抬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三棱针,带了些地气,我对着姜鬼刀说道:“仙家,到了这儿可就没什么回头路了,城隍不‘露’面,就是拖延咱们的计划,你们得豁出去将这里踏平,城隍的道行高,但肯定高不到你们祖师那种水准,伤亡会有,但这一仗打出去,后面的路就好走了,这个城隍打伤打残不怕,重要的是捉住他。   当然,抓不住也没关系,咱们稍后还要转移阵地去别处惹事生非,擒住这些城隍系统的鬼兵鬼将,带着他们游街,让地界上的所有仙家都知道他们玩忽职守。   兵贵神速,恐防多变,尽快行动!”   随即将三棱针‘交’给对方,让他把这些针往城隍身上扔,会有效果。   毕竟是地仙级别以上的家伙,带点东西是能做到的。   姜鬼刀森然一笑,听着我说的话,眼睛里冒出了湛湛寒光,抬手接下三棱针,又转而一挥,手里突然多了把两人多高的黑‘色’大旗,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姜”字,迎风招展着,猎猎作响。   紧跟着,在姜鬼刀的身后,那些个骑马的鬼仙也竖起大旗,策马前行逐步加速,后面的鬼仙纷纷腾空而起,待骑马的鬼仙都立起了旗帜,姜鬼刀立刻将大旗指向城隍庙所在的山峦。   那会儿,我后背的汗‘毛’倒竖,身后像是猛地贴上一片高耸断崖,庞大的压力从身后倾轧而来。   这一瞬间,那些被铁链所住的城隍兵马皆尽变‘色’。   拼了!   身边的黄小妹立刻扶住我的身子,另一头的胡涧明扯住慕婉压低了身子,猛然间,我身后就像是起了台风,空气中来自一万鬼仙身上的‘阴’寒瞬间透过我的骨髓,向前方扑去。   而此时此刻,万里无云的‘艳’阳天上,不知从何处汇聚来了乌云,低压压的压向对面的山峦,一万鬼仙猛然间闪了出去,像是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大黑毯,兜头盖脸般切向远方,瞬间淹没了远处单薄的城隍兵马。   身后的狂风未去,我心里也透着鬼仙们散发的冷意,眼见着远处山峦内又纷飞出大量人影,我想,本地城隍必定就在其中……      第242章 拿下主将!      位于莲‘花’市的郊区,在少有人迹的莲‘花’公墓之外,我站不稳身子,一旁的胡涧明拉住道行寥寥无几的慕婉,顶着鬼仙们同时行动带起的大风。-…-   黄小妹拉了我一把,我无暇顾及,只是紧紧钉住对面山峦里飞出的人影,找寻道行最高的城隍所在。   果不其然,城隍确实就在其中,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只见到一个黑点闯入一万鬼仙的队伍之中,势如破竹般一路疾行而来,所到之处,大量鬼仙从空中摔落而下。   十个、二十个,或者上百个,我数不清,眼见着那个黑点在鬼仙的队伍里打开一个缺口,左右冲杀。   可是紧随其后,我看到掉落下去的鬼仙又在半空中折返回来。   那一幕,我捏着手使劲攥了攥拳头,肾上腺‘激’素都在‘激’增。   城隍没有对鬼仙们下狠手,他在担心造成大量杀戮的严重后果,法不责众,这一万鬼仙太多了,他要是痛下杀手,不顾全大局,别说被撤职,以后在体制里也别想‘混’了!   龙天游说的太对了,城隍这个系统根本就不用给面子,他们是做行政工作的,不是军队,更不是地头上的治安机关!   一时间,那个黑点打开的缺口收拢了起来,湮灭了黑点。   随后,缺口再打开,再湮灭,再打开,再湮灭,前仆后继的鬼仙像是无穷无尽,像是从远古时期来的恐怖虫群,纷纷反扑,在山峦前收拢铺张,杀喊震天。   这一刻,我睁大了眼睛,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些鬼仙发力,一直以来,他们太过沉默,可此时,这队人马肆意起来了,我甚至远远的听到了狂笑之声!   我不是没有过担心,鬼仙们的立场是保命,是有更好的发展,我真怕城隍杀出来会摧枯拉朽般击溃他们的行动,对此我有过盘算,这头打不过可以跑,可以到别的地方去造势,可眼前的一幕却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我太小看一个集体在行动时产生的能动效应,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鬼仙的身后,都是一万鬼仙的助力,打一照面,使上一手就撤,整个队伍进行循环反复的攻击,源源不绝的压榨敌对方抵抗能力。   我猜,那城隍一开始就错了,他应该在一开始就下杀手,或者直接逃走,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腹背受敌,周身尽是压力。   眼看着乌泱泱的鬼仙在山峦之前的半空中,好似‘揉’面团般变换阵形,我眼睛都直了,这个战斗场面连好莱坞大片都比不了。   但我知道这种情况坚持不了多久,压力太大,能把城隍‘逼’疯,肯定得干出格的事情,随即便让身边的胡见面闪过去布置任务,打开阵形,让城隍喘口气,然后在压榨,把他拖累一些,哪怕是逃走了,他也没那个体力加快脚程下‘阴’司。   胡涧明一听,顿时咧嘴一笑,对我竖了个大拇指,闪身出去后,速度也不慢,在半空中拉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影线儿,一路飞到那个黑‘色’的“面团”里,少时片刻,面团便分开了些,一万鬼仙拉开了距离。   站在我这边看不到城隍在那里,此时他也无需打开什么缺口了,速度快的话可以直接‘插’空逃走,可着阵势刚刚打开一些,便猛的收了回去。   我身边一阵强风吹了回来,胡涧明闪到跟前,喜形于‘色’,“张伟,那领兵的小孩儿会打仗,说句你不爱听的,他早就掐算好你说的事儿了,我这头还没传信儿呢,他那儿已经这么做了。   还有,我看这一万鬼仙儿相当‘精’明啊,一个个也都没使真本事,阵势拉的大,喊得震天响,可一个使劲的都没有,就是跟城隍耗着玩呢。   跟你说啊,咱们看到的和那头是两码事儿,城隍是个‘阴’损的老头儿,把咱们的人马成片成片的打下去,还自予天下无敌了呢,看样子,是想把咱们的人震住!   嘿,要我看,他也就三万多年的道,我舅妈要是收拾他,分分钟的事儿。”   哦?   我一抬眼,知道胡‘玉’兰的道行很高,但收拾三万年道行的城隍只是分分钟的事情,那她就真的很厉害了。   那这么说,我堂子上的仙家岂不是更牛?   随即对着胡涧明点点头,“仙家,劳烦你再去一次,那姜鬼刀可能有些托大,如果拿着我给他的针给城隍两下,说不定早拿下对方了,看着时间,那些针现在应该降低了不少作用,你给我要回来,回头再送过去一趟,务必要让姜鬼刀趁着城隍不备,将人擒下。”   胡涧明眼睛一亮,“可不是,差点忘了,你那用针的定身术连我舅妈都能拿下,张伟,你等会,我这就去找那姜娃子!”   胡涧明再去一趟,回来时‘花’了半分钟,我处理好他带来的三棱针,刚要‘交’过去,却被黄小妹拦了下来,“这等事情还是我来吧,针上的地气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又不懂扎‘穴’位,没什么好效果。”   她一把拿走我手里的三棱针,莞尔一笑,“张伟,脚踝、手腕那几个‘穴’位是不是能限制行动?”   我神情一愕,刚要阻止小妹的行动,她已然笑着闪了出去,仅留下一句让胡涧明护卫我左右。   黄小妹一闪身,速度可是比胡涧明要快的多,我连她踪影都没找着,忙不迭朝着战团看去,不长时间,那头的阵仗便有些动‘乱’。   忙抿住嘴‘唇’,我心头一片担忧。   当初自己的鬼‘门’十三针能定住胡‘玉’兰,是对方故意放松了抵抗,想要试探我的能力,所以下针没什么阻碍,可真要是对一个有抵抗意识的仙家来说,鬼‘门’十三针扎下去,那是要破开鬼‘门’的。   道行越高,鬼‘门’越硬,得废上一番力气,我担心黄小妹贪功冒进,循着城隍的‘穴’位去扎,搞不好会被反伤。   而我起初将三棱针‘交’给姜鬼刀,其实只是将那一把钢针当成暗器用,只要扎在城隍身上,就能限制对方的行动。   一时间,我越想心里越没谱,忙不迭着急往对面跑去,胡涧明和慕婉立刻跟了上来。   “张伟,咋啦?”   我转头看向胡涧明,“仙家快去拦着我媳‘妇’一把,下针得近身,容易受伤,你不用管我,快去!”   咬着牙说了一声,我明知道以自己普通人的‘腿’脚赶到远处的战场,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可是自己的步伐却没有放慢任何一步,额头上更是冒出了热汗。   可能是我说的太快,胡涧明还没反应过来,愣在我身后被我还落出好远。   转而闪过来,又快速冲向战团。   可那一刻,远处密密麻麻早半空中的一万多鬼仙中,却猛地分出一支庞大的队伍朝着我这头赶来,乌央乌央的足有数百近千!   什么情况!   那支队伍的速度奇快,转眼间不足百米,为首的就是黄小妹,她皮肤白,头发也长,穿着亚麻的短衣短‘裤’特别鲜明,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抹惊喜在心头生出,还未验明脑子里萌生的猜测,我便见到她后面成百近千的鬼仙,跟倒金字塔似的压着一个人影往我这边飞。   我靠,城隍抓住了?   碉堡了!   惊喜的奔向前,黄小妹在半空中便喊了一嗓子,“张伟,快下针,老城隍道行太高了!”   随手从口袋里不多的三棱针捏出来一根,半空中的人马便一举压下一个穿着红‘色’龙袍样式官袍的瘦小老头,直接给摁在地面上了!   那一幕真是我难以想象的场景,鬼仙们倒金字塔般的压下来,刚一落地面,上面的鬼仙就跟擎天大树从顶端开始散‘花’了般,压制不住阵形的分散开,好比五六层楼高的大扇子。   一时间,我看到了姜鬼刀在里面帮着使劲,也看到一些不太熟悉的面孔,好像是那些骑马的仙儿,这一批仙家应该是一万鬼仙里面道行高的了。   老城隍瞬间被压在地面上,苍白的头发被好几个人抓着,脸、脖子、身上,一双双手按在上面青筋鼓起!还有那些‘插’不上手的,手里拿着略显破烂的兵刃往老城隍身底下捅,一刀刀进去,带出不少黑雾。   妈蛋的,这老城隍道行是够高啊,这么捅都不出血,鬼仙们这么做只能让他感觉到疼,不是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我奔过去就在老城隍的人中上‘插’了一针,自行车车条打磨的三棱针针尖锋利无比,可这一针下去,竟然连对方嘴皮儿都没刺破。   老城隍张嘴骂了一句,嘴里便冒出了黄‘色’的光芒。   “张伟,‘挺’住,是土雷!”   身边的黄小妹惊叫一声,我头皮顿时发麻起来。   土雷,就是五行雷法之一,老城隍嘴里要发镭‘射’‘激’光炮?   我还离的这么近!   未等犹豫,老城隍便把嘴里的土雷给吐了出来,那不是什么‘激’光,也不是闪电,是个大黄球子,三五个篮球合起来那么大,奔着我面前就透了过去。   一瞬间,我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自己的身体都能感觉到土雷在我身上击穿了似的消弭于身后,心跳顿时骤停,睁大了眼睛,回不过神。   随即,心头传来了一道笑声,“这老东西怎么当的城隍,这雷法练得忒差劲了。”   丁思菲!   这时,我才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气,手上的三棱针都险些被方才紧张的情绪捏弯了,忙不迭的对准老城隍的人中扎下去。   一针落入,鬼‘门’尽碎,势如破竹!      第243章 回师      说实在的,老城隍嘴里放了一炮土雷,真把我给吓毛了,这玩意招呼在身上,有丁思菲帮我捆窍,似乎没带给我什么感觉。   可那光影效果太不一般,金灿灿的大黄球子跟个小太阳似的,我抱都抱不下,那种个头的东西往我身体里塞,得亏是个法术,要是个炮弹,还不把我崩飞了!   一针落入老城隍的人中之内,我手上也感觉到他鬼门的存在,也够硬的了,放平常,这得使大力气,好在又是丁思菲帮我添了把劲儿,一举击破老城隍身上无形的一道鬼门,人中这一针才能顺利固定住他的身子。   而这一针扎下,我眼前穿着红官袍,一头花白头发的老城隍顿时浑身颤抖,一双眼睛睁得好似放大了两倍,抿着嘴唇,疼得一脸苍白全是冷汗。   这老爷子估计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喉咙里呼噜噜的发不出声,浑身直颤,把那些压着他的鬼仙都抖下去不少,顷刻之间,他身上由鬼仙组成的倒金字塔队形都有些维持不住了,当中的姜鬼刀顿时吆喝了几声,一群鬼仙顿时死死摁住了老城隍。   我心有余悸的撤退了两步,黄小妹立刻扶住我的身子,“张伟,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   抬手抹了把虚汗,长出了一口气,望着地面上动弹不得的老城隍,我这头又笑了起来,本来没想真能抓住他,可这回却出乎我的预料了。   这功劳主要还在黄小妹身上,她是能近身善斗的仙儿,又跟我生活多年,知道鬼门十三针该怎么用,这回她主动出击,形成了这么好的战术效果,我们以后办事儿抓人便多了一个大助力。   仙家挪动事物有一定的操作性和困难度,小鬼能做到,弄坏点家具设施什么的没问题,但他那个手段太低劣,我要是把针给他拿着,他搞不好都得被针扎到,想要把我手里的三棱针往外扔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黄小妹却相当厉害,能把三棱针用好,这是技术型与战斗型兼备的仙家,我对媳妇真是越来越另眼相看。   压着老城隍的鬼仙们散开,一直以来对我不冷不淡的姜鬼刀立刻走上来,对我竖了个大拇指,叽里咕噜的说了老大一堆话,眼睛亮晶晶的。   虽然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还是摆摆手,象征式的谦虚一下,走到那趴在地上的老城隍面前半蹲下来。   “城隍老爷,我想,我不说这是什么情况你也应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您看现在这个状况也不是我能处理的,所以,先委屈您跟我们走一趟,你自己心里再好好盘算一下,稍后我帮着调解。”   说了这番话,我让姜鬼刀带上城隍,每隔十分钟要对城隍嘴上那根三棱针稳固一下,添加些地气。   左右吩咐开,余下的事情就交给姜鬼刀的人处理,仙家们迅速行动,直奔山里的城隍庙,我估摸着可能要抓捕余下的城隍人马。   转过头来,我之所以要跟城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其实也是处于自身立场考虑,我是出马的,不能太明显的与城隍系统对着干,那是公然与正规部门做对。   我得让姜鬼刀他们打头阵,坚持自己是一个调解人的身份来洗脱自己本身,也只有这样,即便我是站在姜鬼刀他们一边,和城隍系统起了冲突,只要自己占了这个理儿,整个城隍系统就不能立刻针对我,还有周旋的余地。   这种想法可能有些可笑,但超出活人接触范围的阴阳事务,是远没有现代社会公平公正的,弱肉强食、灰色地带、蛮不讲理等等等等,这些事情我已经深有体会,自己得学着变通,学着利用这一头的处世规矩。   一万鬼仙人多力量大,本地老城隍的人马已然抓了个干净,姜鬼刀让鬼仙把城隍人马压倒头排,从文职到武职,得有个三五百人。   本地城隍庙级别不是很高,人员配置有些低,但全部压到前面,游街似的领着,我估计一路再去别地,影响可是相当大了。   得亏这不是在阴司,地界上的仙家少,要是在下面弄出这个事儿,那得轰动成什么样?   队伍开拔,我叫了出租车一路开向自己所在的城市,和老城隍并肩坐在后排,开着车窗,我在后面盯着计价器一个劲儿的加钱。   头午已经过去了,从前往大青山到现在,已经消耗掉了六个多小时,我估计回到家得是傍晚,我这头跟着司机师傅有一聊没一聊的说着话,另一头还要不断给城隍嘴上的三棱针加地气。   开了一路,头前的司机师傅不时看着倒车镜,转头跟我说道:“诶?今儿可怪了,车子开哪儿,后面都有片阴云跟着呢,凉飕飕的,不会是要下大暴雨了吧?”   我回头看了眼,一万多鬼仙在高速行驶的车辆后面跟着,密密麻麻一片黑,我可看不到他们身后是不是有阴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漫长的车程中,胡涧明和黄小妹有一聊没一聊的说着话,我看到被挤在后排边儿上的慕婉不时的向我看来,隔着老城隍和胡涧明,慕婉也言语不上什么。   不过好在她什么都不懂,对后面那一万鬼仙多的只是好奇,还理解不到一万鬼仙到底有多么恐怖。   让司机师傅找了广播放大音量,我把慕婉招了过来,掩着口低声与她聊了聊,问问她和她哥哥慕胜的近况,这孩子顿时脸白了几分,表态说以后就跟着我修炼了,想跟慕胜和她的过去有个了断。   “弟马,我明白你说的人鬼殊途的意思,我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没法与家里人真正意义上的生活,可我有些怕,为什么人死后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打仗,而且死了就再也不存在了。   黄小妹教过我武功,可我怎么练都学不好,上官姐也学武,但她学的就特别快,而且还敢跟人拼杀,她们都不怕死么?”   慕婉这般问过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黄小妹本身就是仙家,自身的身份改变不了她所处的位置,修炼、战斗,这都是她骨子里就有的因子。   而上官馥娅,她吃过太多的苦,那些苦让她的心太过强大,也太要强。   她们都不似慕婉。   小婉是大家闺秀,心里年龄虽然有些成熟,但那是在普通生活层次上的认知,让一个从小衣食无忧被父母呵护长大的女孩子,跟着仙家们给我打工,她现在远远没有准备好。   慕婉的处境跟我有些类似,我现在是被仙家的事务绑着,又是谋划,又是冒险似的与城隍系统打交道,而慕婉则是被我手里的虎威印给“绑架”过来,不得不跟随于我。   当然,她自己流落在外可能会更惨,可我真把她当成自己人了,又没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使唤她什么,小婉是特殊的,黄小妹是我媳妇,上官、卢巧芸、小鬼,这都是跟我有情分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开悟,自己所面对的生活藏着未知与危险,包括出马立堂后的另一个局面也未必是完全乐观。   龙天游的出现,或许是为我指明了一条路,一个现在努力付出,未来少走坎坷的路……   回到市里,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出租车进了高速收费站,司机正在交费的同时,车里突然闪进了一名清风!   对方行动迅速,初一现身,空间并不大的车子里,坐在我旁边的老城隍顿时睁大了眼睛,脸上似是有些喜色,而我们这头则起了紧张的气氛,黄小妹猫着腰从前排探过身子,一把扯住那清风的衣领,“阴差?”   清风的半个身子还陷在车子地盘之下,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扎着领带,一张消瘦却刚毅的面容得有三十多岁,短发,皮肤略黑,低眼看了看黄小妹揪着他的衣服,转头看向我。   他距离我不过一尺,一出现,车里的温度便降了几分,好在车窗是开着的,外面的风阵阵吹来,带走他身上的阴寒。   “我是市里高速路上的二殿领头的,在下王渝,见过弟马。”   清风对着我拱手,肃声说话,丝毫没有谦卑之色,他转眼瞄了瞄后排坐着一动不动的城隍,目光一抖,转头又看向我,“弟马,你们一路而来,不论带着什么样的仙儿,领了多少人马,这都跟我们二殿没有关系。   不过,还请放开洪老城隍身上的定身术,有什么事儿你们按规矩办,否则进了市里,我们这边有责任向上头汇报,到时候阴司派兵来了,弟马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王渝的一番话让我有了些盘算,也知道了老城隍姓洪。   对方是个干部,不是大青山前马路那种管桥头收费的两个阴差。   因为我所在城市是国内一线大城,这里的阴差较比他地很可能还要高上一两个级别,王渝虽说是二殿放在收费站这边的领头干部,但他的级别较比老城隍那些鬼兵鬼将要差不多,说不定查个一级半级的可以平起平坐。   他来到这儿,可能是因为自身级别高,无法对我带来的一万鬼仙坐视不理……      第244章 市内惊动      虽然王渝与城隍所在不同部门,但也是体制之内的小精英干部,代表了二殿这个类似于央行的大型部门,而他的横插一脚,非但没让我担忧,反倒是有些惊喜。这是来了个稍有点分量的。   这功夫,司机师傅交了过路费,车子启动,王渝没走,黄小妹却松开了揪着他的手。   紧跟着,车子后面的一万鬼仙飞跨过收费站,铺天盖地般随着我们奔向市区。   转头让司机往火葬场开去,一旁的胡涧明便开始跟王渝解释我们此行的目的。   有司机在,我不太方便跟王渝开口说话,笑眯眯的看着他和胡涧明交流着,王渝很快便知道了我们要做什么,一张脸顿时苦的的苦瓜似的,嘴角直抽抽。   可能是看到老城隍也在跟前,没办法跟我们把话条明白了,他拱了拱手,“弟马,城隍老爷,王渝得按章办事儿,一路回去汇报少不了要费些时间,两位务必不要在市里闹得太大啊,到时候下面派兵上来,那就收拾不了啦!   下面的领导们知道了还得再开个会,你们尽快妥善调解,该找人就找人,该找关系就找关系,王渝言尽于此,还望二位明白王渝的苦心。”   说罢,王渝隐去了身形,没了个踪影。   他的苦心我当然能明白一二,我们带了这么多鬼仙去市里找谁?   还不是找本地最大的领导?   到了这里,我是不能再让姜鬼刀他们动手了,这头的城隍是省会级别的官儿,把烂摊子支给市里的城隍,这就是全国性的事件,能给整个城隍系统重重抹一脸灰,这就是龙天游要的效果。   二殿的人马见到了这个事儿,不仅会给自己的领导班子汇报,而且我们逮了莲花市的老城隍,他不可能不提,到时候一说,就能让阴司领导们都得瞠目结舌。   拘押官员,何等的触犯体制的眉头,他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必须要妥善处理,处理的不好,不单是整个城隍系统被抹黑,就连市里的其他部门也受连累,王渝多这一嘴,至少是提点我不要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负责抓新鬼下阴司的一殿,负责统筹市里祭祀物品收纳配送的二殿,负责处理违法乱纪履行治安职能的三殿,这地面上三个阴司外设部门不是虚的,地头上有事儿,统统都有牵连。   二殿把守各个桥头水路,遍布城市各个区域,暗地里就是个情报部门,一殿和三殿的阴差有一定的武力系统,前者管辖地面的人事派送,与城隍系统有直接交接工作,后者差不多就是警察。   三个殿,对待我这边的情况可不能束手旁观,这时候说不定早已经跟下面的领导汇报去了。   而只要阴司各殿的领导关注此事,对我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那个大青山下面的墓主人不可能得知了消息便直接找我麻烦。   他或许道行很高,哪怕比各殿的阎君还要厉害,但他不能越过阴司这个组织机构,在他养私兵的情况被揭发之后,公然不等阴司及城隍系统的处理结果,便公然出面力压群雄。   只要他还想在整个系统里混,只要还没把他逼上绝路,他不可能这么做。   龙天游好厉害的算计,对上这种下面的大人物,竟然在短短时间里想出了个这样的办法,真不愧是上方仙,眼界确实比我身边所有仙家都要高出一大截。   敢打敢拼,能把握大方向,他说的没错,有他为我谋划,自家的堂子的确有可能成为国内名列前茅的堂口。   而到了这会儿,我这头就该稳扎稳打。   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呼呼闪过,那感觉似是距离龙天游的要求越来越近,心头也不仅放松了少许。   不多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低头一看,竟是夏宁。   师叔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拿起来接听了一下,电话那头顿时传来夏宁懒洋洋的声音,“张伟,在哪儿呢?”   “呃……胡涧明立保家堂子,在慕婉老家多玩了半天,怎么,师叔你有事找我?”端着电话说了这些,我刚刚的好心情顿时虚了起来,要是让夏宁知道我出去一趟,领了一万鬼仙回市里,还抓了个城隍,还不得扒我的皮?   夏宁可是看不上我的不安份。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儿……”夏宁顿了一下,“我感觉今天市里有点不太对劲啊,心头突突的跳,张伟,晚上别到哪儿瞎溜达,这眼瞅就九月初九了,这一年里仙家们的最后一个大节日,哪儿都忙,撞上了办事儿的仙儿,别闹矛盾。”   市里不太对劲?心跳突突?   我转头看了看车后涌过楼层,在市区里铺散开的鬼仙队伍,吞了口唾沫。   九月初九就快到了,眼瞅着还不到一个星期,我蓦地睁大了眼睛,莫非龙天游把这个时间也算到了其中?   敏感时期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各个单位部门知道了这一万鬼仙后,是会雷霆镇压大事化小,还是特事严办?   转眼之间,我后背便出了汗。   草草的跟夏宁应付了几句,挂掉电话,我抿着嘴唇又深吸了一口气。   夏宁能感觉到市里有变化,保不齐和这一万鬼仙进入市内有关系,随即电话再次响起,我转头一看,是杨莲香,咦,杨大娘也有感应?   接过来一听,对面顿时传来了话音,“弟马,我是胡雪灵。”   是胡雪灵借着杨莲香的口给我打电话。   “弟马,我让胡定军去了你家一趟,发现你不在家,这才给你打了电话,今天市里出大事了!   我们堂口的仙家看到有大量鬼仙入侵市内,数目太大,绝对不是几百一千的数目,这不可能是出马弟子能领的仙家数儿,恐怕是要有战争了,这么大的规模,足够扫平市里的所有仙儿!”   胡雪灵说的急促,话音有些抖,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抬眼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司机,掩着话筒低声道:“仙家,这事儿太复杂,一时半会儿我说不清,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放心。”   “真、真的?弟马知道内情?”   “呃,算、算是吧,我回头再跟你说,我先挂了。”   忙不迭挂掉电话,好家伙,这还真让我有些紧张了,这一万鬼仙委实太过嚣张,带起的这种连动效果,竟让我有种福祸难测的感觉。   吞了口唾沫的功夫,我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响起了铃声。   这又谁啊?   干了,李宽,他不是只会画符么,怎么知道这头有情况的?   接了电话,便听。   “张伟,搁哪儿呢?”   我搓了把脸,“外面,什么事儿啊?”   “大事儿!市里道教协会的人正在四处打听消息呢,好像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这会儿召集人手去协会的办公点,我估摸是不是哪个鬼王要不就是僵尸王出世了。”   李宽那头嘿笑了一阵,我也是服了,虽然听得出他在开玩笑,可这么一整,我才发觉,这个城市里还藏龙卧虎的有我不了解的行业内情。   道教协会,国内确实有这个组织机构,而且是国家认可的一个道教部门,总部应该实在首都。   “张伟,喂?”   “小哥,你说,接着说。”   李宽那头一笑,“你可是出马的,身边有仙家,比我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跟我说说具体什么情况,我回头找协会的朋友联系一下,把你介绍过去,咱俩少说也能跟着他们蹭顿饭呢!   你也让那帮牛鼻子见识见识你们北马的厉害。”   我的亲哥啊,就因为一顿饭就把我给卖出去了?   “小哥儿,今儿这事儿你可别掺乎了,黑白无常俩人修成正果,一对好基友要出柜,准备结婚,地府都炸庙了,你说地头上得多乱?”   李宽惊呼:“我靠,不是吧!张伟不带这么逗人玩的啊!”   我端着电话,脑袋从车窗探出去望了望天儿,再有半个多小时,太阳就得落山,天空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阴沉沉的,晚霞似乎在上面的云层上不展不开,一片暗淡。   而位于后面的天空,大量的鬼仙似乎也有些队形不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缩回头,我拿着电话,“总之你别跟着凑热闹,无常撂了挑子,判官们都派出来忙乎工作,都是一帮文职干部,工作经验不行,乱着呢!”   “诶我去啊,你说真的呐?黑白无常真的有基情?”   “有有有,先这样吧,我挂了啊!”   抬手挂掉电话,屁个黑白无常啊,下面根本就没这俩人,代替他们的倒是有,也是两个,估计得我死了的时候能见到面!   心头好一阵发虚,头前的司机歪着脸笑了一声,“小伙子,你说话挺逗的,对了,什么是出柜啊,我听我女儿总说这个词儿,挺新鲜的。”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随口应付了一下,头前的黄小妹便转过身来,让我往车窗外看。   探着头看过去,从风挡玻璃下望向阴沉的天空,就见到在那篇深灰色的云层底下,渐渐涌起了更深灰色的云层,正在沿着我们行进的方向飘去,然后渐渐的铺展开。   我后槽牙一咬,普通的仙家可从来不弄云彩什么的视觉效果,那是市里的城隍庙的正规军。   抬手捏了捏眉骨,拧了拧眉头。   灰云的规模不小,愈加厚重,头前翻滚着,似是引路,也似是在布置着什么……      第245章 至强拦截      出租车里,我半个身子都搭在前排的座椅靠背上,眼睛瞄着天空上的灰‘色’排云缓缓前行,从我这边看,云朵的行进是缓慢的。   可即便这样,那灰‘色’排云也始终与我们这头的鬼仙队伍保持着固定距离,在不断行进,让人有种不真实的视觉感受。   望了半晌也没发现异状,天‘色’也就暗了下来,落山的太阳还剩些些余晖,收在城市西面,除了十几层的高楼上方还有些光亮,市内的绝大部建筑像是涂染了一层黑墨。   这个时候,已是几个下班的高峰期的时间段之一,大量‘私’家车拥挤在道路上,在红绿灯前排满了,红‘色’的尾灯连成了排,市内的气温逐渐微凉起来。   不少人按下车窗,手搭在车‘门’上,让车子不紧不慢的跟着拥挤的车流,我们这头也跟进了这车流之内,车子停下排在队尾,紧邻着一条轻轨桥梁,不一会儿的功夫,周围便起了风。   微凉的风从车窗的一头穿堂过去,我眯起眼睛,看到高空远处的那片灰云没了踪影。   转而,周围的风更大了些,空气中闻到‘欲’要下雨前的土腥湿气,仔细一闻,竟然还有些明显的‘阴’寒暗藏其中。   “嘿,这会儿可真够凉快的了,看样子是要下雨。”   司机略带喜‘色’的说了一句,我这边听着,后槽牙咬的更紧了几分。   这天气的变化未必就是正常现象,我耳边顿时传来一片嘈杂的‘交’谈声。   回头望向车后,一万鬼仙虽漂浮于空中与我这边的车辆同行,可这会儿,那里似乎有些不像之前那么安稳了,借着天空最后一丝光亮,我看到密密麻麻的鬼仙队伍里人影晃动。   这一刻,我耳朵里嗡嗡一片,是那一万鬼仙里有大量仙家在‘交’谈,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转头对着胡涧明打了个眼‘色’,他点点头,便闪出去打听消息。   他离开了一阵,迟迟未归,我心头不安,看了看身边沉默不语,人中上被‘插’了一根三棱针的老城隍,就见他面无表情的转过眼睛看向我,一双眸子没有老年人那种浑浊之感,透着几许‘精’芒,对着我上下扫量了一阵。   我掐了掐下巴,左右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一转眼,胡涧明便闪回了车里。   “张伟,可能是有上方仙出现了!”   胡涧明突如其然来的一句把我吓了一跳,随即震惊的看向他。   另一头,黄小妹疑‘惑’了一声,转身靠向挡风玻璃,仔细的望向天空,道了声“糟糕”!   “张伟,你看外面!”   我心头猛地提起来,顺着黄小妹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见到位于车流远处的天空之上,位于一片‘阴’云浅淡的地方,渐渐透出一抹红霞,而在更远的地方,似乎有一道从天空斜‘插’向地面的光线,好似阳光破开‘阴’云一般。   可是,太阳已经落山了!   那不是自然现象!   而能带出这样视觉特效的……上方仙做不到,是正仙!   靠!   我喉咙里就像是突然噎了一整个熟‘鸡’蛋,咽都咽不下去,脸上更是布满了冷汗,恍然间才想起龙天游跟我说的事情,那就是让我请六丁‘玉’‘女’或者道家护法神将造势。   六丁‘玉’‘女’是正仙级别的仙家,比上方仙要高一级,这是最有威慑力的仙儿,有她们帮忙,连市里的城隍都得着量办事。   可这一路我来得急,把这茬给忘了,见到远处云层间投下的光线,这才明白带了这一万鬼仙过来,到底引动多么大的麻烦。   看了看周遭的路况,我跟司机说了一声,直接下车。   快速的结了账,因为司机要返程,我添了些钱,总共‘花’了八百多车费,兜里的现金就剩下几十块,可这会儿也容不得我心疼,从大马路上下了车,沿着轻轨下面往来时的路跑去。   一时间,姜鬼刀带着几个骑马的仙家赶到,协助着拉扯上城隍,胡涧明、黄小妹、慕婉都跟了上来。   “张伟,咋了?你这是要干啥去啊?”   胡涧明飘飞在我左侧,一脸焦急的问着,我喘了口气,脚下没停的继续跑,“仙家,前面等着的可不是上方仙,是正仙!”   “正仙?”胡涧明睁大了眼睛,“啥是正仙?”   “正仙就是比上方仙还高一级的仙家!”   一道娇喝在耳边响起,我腋下被提了一把,脚下顿时轻便了几分,顿时奔跑如风。   转头,黄小妹拉扯着我,按照龙天游带我的办法故技重施,确实效果显著,一路向前狂奔着,眼见轻轨一端的地铁站距离不远,我转头看看后方高空,那头似乎没什么动静。   胡涧明不知道正仙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随即,黄小妹就简单解释了一阵,听的胡涧明差点惊掉下巴。   正仙,仅次于有神位的仙家,在上面的组织机构里,是上方仙主要投靠的对象,一个或多个正仙的存在,就是上面的一方势力,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有些也是听夏宁提过。   而地头上和‘阴’司的仙儿,可能连这个称谓都没听过,胡涧明就是其中之一。   这会儿靠着我的猜测,胡涧明认识到那头来的仙儿是这么牛‘逼’的人物,老胡同志一身胖‘肉’已经开抖,上下牙直打,“我、我、我个亲娘,咋把那种仙儿引下来了?一根手指头还不把咱们全都灭了?”   “上方仙不能随便管下面的事儿,更何况正仙?咱们的事儿是有人捅到上面去的,应该是市里的那位城隍。”   我皱着眉说了一声,后面紧紧跟随的姜鬼刀闪身过来,凝着目光倾听。   “我猜,城隍并不想我们把事情闹大,请正仙来就是镇压咱们这一万鬼仙的,只要控制了这一万鬼仙,咱们就没了这么多人马造势,再想从中‘插’上一脚,人家城隍只能把咱们当成小人物,谁会理会?   没了鬼仙们依傍,咱们做什么都是蚂蚱蹦高,到时候墓主人就能针对咱们了,这一万鬼仙的来去也由不得他们。”   话罢,胡涧明脸都白了,“这、这可咋整啊?正仙会不会直接过来?”   “都说不会了!”我绷紧头皮,“他的作用是震慑,是助阵,这一万鬼仙只要不服管教他就可以出手,要是我们退下去,一切事务就会‘交’给城隍系统处理……   胡涧明,你带着鬼仙去我家那头。   姜鬼刀,留下几位道高的仙儿压着老城隍跟住我,我这头坐地铁回家。”   抿着嘴‘唇’,我转头奔入地铁站,拳头捏的紧紧的,我是真没想到龙天游把事情都拿捏的这么准,连请六丁‘玉’‘女’帮忙的事情都预料到了,反倒是我疏忽了这么多细节。   乘坐地铁回家,我的心头始终提着,站在靠‘门’的位置挡住老城隍的身影。   他人中上还有一根三棱针,普通人看过来,就能发觉有一根针悬在我面前。   抿着嘴‘唇’,我看向比我稍矮的老城隍,就见到他一双‘精’光湛湛的眸子里满是淡定从容,瞄了我一眼,似乎有些耻笑的意味。   他这表情可是刺‘激’着我了,抬手带了些地气拧了拧他嘴上的三棱针,老城隍顿时痛的抖了抖身子。   我承认我现在的办事经验还不足以应付眼前的状况,可凡事都有第一次,而且现在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回了家,位于校区之外的天空之上,一万鬼仙早已经到达,正在整理队伍。   我这头脚步没停,进了小区直接上楼,开了‘门’进去,岑佩正在家里休息,躺在沙发上看着经济类杂志,我这头刚一开‘门’进来,她腾地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张伟,怎么才回来啊,店里都装修差不多了,晚上咱们庆……”   她话还没说完,我连忙让她打住,转头打开客厅的衣柜柜‘门’,显‘露’出一张供桌和里面的各种黄符和供桌两头的鲜‘花’。   打从收了慕婉,我这头供六丁‘玉’‘女’的方法也改成了鲜‘花’供奉,这会儿简单看了看,忙燃上三根线香,‘插’进香炉里。   火红的香头一亮一亮的向下缓慢蔓延,我心头火烧火燎的,恨得帮着在旁边吹气儿助燃。   可这事儿不能急,想要请六丁‘玉’‘女’这样的正仙下来,功课必须的做全套的,我转身找了葫芦把城隍装了进去,葫芦嘴儿一塞,掂量了一下,沉了不少。   葫芦果然是抓鬼利器,连城隍也逃脱不出来,随即进了浴室脱掉上衣,转头又让岑佩给我拿一套新衣服过来。   吩咐了一声,岑佩忙走到浴室‘门’前,把着‘门’边怪异的看向我,“张伟,出什么事了,又抓到鬼了?加上上次那个刺猬仙儿……我看你干脆租个车库放葫芦算了。”   眼角一‘抽’‘抽’,我忙道:“岑姐,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回头我再跟你说!”   一边说着,一边着急忙慌的脱下‘裤’子,转头看到岑佩睁大了眼睛,我这才发现自己就剩条内‘裤’,登时就红了脸,忙赶过去关‘门’。   真是越急心越‘乱’,转身拧开喷头,冷水便喷了下来,浇的我浑身一‘激’灵,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可也没工夫烧水洗热水澡。   沐浴、更衣、燃香,请六丁‘玉’‘女’下来需要这样的工序,我担心她们上一次下来之后,‘弄’走了我身上的功德,就对我没什么兴趣了,所以要做这一整套准备。   浇着冷水,打上沐浴‘露’,凉水喷在身上,我使劲的一口口吸气,心里头默默念叨着,希望六丁‘玉’‘女’看在还欠我人情的份上,可得帮我这一把……      第246章 女神够意思!      冲了冷水澡,好家伙,‘激’的我好半天都没能适应过来,好一阵呼吸困难,心脏都像是骤停好几次。   换上新的内‘裤’,岑佩也从‘门’缝里递给我一套衣服,是新的,标签虽然撕掉了,但看款式设计不是地摊货,而且是亚麻材质的。   这个可是我喜欢的类型,蔺师傅夏天里就穿亚麻的衣服,轻便,看起来让人心静。   ‘门’外传来岑佩的话音,“张伟,买来给你穿着玩的,看看喜不喜欢,换上了就出来我瞧瞧。”   岑佩内里对生活品质有讲究,买衣服肯定‘挺’贵的,我也不知道这衣服是什么品牌,胡‘乱’穿在身上,米‘色’的长‘裤’,和同‘色’系短袖衬衣,差不多和黄小妹是情侣装了。   推开浴室的‘门’出来,客厅里的岑佩便对我上下打量了一阵,喜‘色’漫上眼角,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穿着成熟不少,比你那些t恤休闲‘裤’好看多了!”   抬手刮了刮鼻尖,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这会儿也没时间多说,道了声谢,转头找出个火盆放在客厅的柜子前,见着里面的线香燃了干净,便取下一张六丁‘阴’神符。   深吸了口气,六丁‘阴’神符本是护身符,净宅也有效果,但能不能请下六丁‘玉’‘女’,那全得看六丁‘玉’‘女’神将的心情。   抿着嘴‘唇’,我抬起右手摊开掌心,此时,掌中的方型虎威印呈现出红‘艳’‘艳’的‘色’彩,给人一种妖异之感,我知道这个颜‘色’对应的是愤怒,估计是我太急切应对眼前状况所致。   也不管其他,抬手按在六丁‘阴’神符上,掌心一热,我自己的手都被烫了一下似的弹开,转头再看符纸,上面已然加盖了虎威印的印章,隐隐的藏在符纸之内,暗红‘色’,不是很清晰。   “伏以道家神将圣泽巍峨,救济苍生,扶正除恶,香童……”我单膝跪在火盆之前,抿了抿嘴‘唇’,顿了下又道:“道‘门’弟子张伟拜首。   万余无家可依之鬼仙一流,存于困苦劫难之海,地方城隍渎职不察……”   罗列一些严重的罪证,编出冠冕堂皇的话,套词儿套嗑哪个都不能少,还得对文言文有点造诣,我对着六丁‘阴’神符说了一通,身后的岑佩都听傻了,也没敢‘插’嘴,看着我拿着六丁‘阴’神符用打火机升了,客厅里便弥漫出一缕缕烧纸的味道。   等了半晌,我左右看了看,糟了,六丁‘玉’‘女’没下来。   搞什么啊这是,关键时刻请不到,这不坏菜了!   头上顿时冒了不少虚汗,又拿下一张六丁‘阴’神符,如此炮制一番,又等待了半天,依旧没什么效果,紧跟着,三张、四张、五张都是如此,就剩下这最后一张,我记得心里一片虚火升腾,手里的虎威印更是红了几分。   干了,六丁‘玉’‘女’也太不够意思,还剩下最后一张,再请不下来,就只能动用六甲阳神符了,他们也是正仙。   可六甲阳神跟我不认识,又没有关系……   一时间,我真是好一阵智商捉急,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吸引六丁‘玉’‘女’帮忙。   无奈的吐了口气,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岑佩,就见她歪着头看我。   得,继续请吧。   无奈将最后一张符纸也升了,我单膝跪在地上,手肘住着膝盖,看着符纸在火盆里的黄符燃成纸灰,那黑‘色’的纸灰打成卷蜷缩成一团,最后支撑不住般的散落在火盆里,然后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六丁‘玉’‘女’,那感觉,心里哇凉哇凉的!   有没有搞错啊,我这洗了澡,换了身新衣服,又上香又祷告似的‘弄’了一通,六丁‘玉’‘女’们是铁了心不想搭理我?   这也太没良心了,她们还欠着我的人情呢,而且我这儿还坚持着不计前嫌的供着她们。   ‘女’神们铁石心肠?   还是心如蛇蝎?   垂头丧气了一番,我抬头看向衣柜供桌上的其他符。   道家护法神将符是不行的,那头应该没有六丁‘玉’‘女’地位高,是上方仙级别,看来,还真就得试试六甲阳神符了。   正要起身,我鼻尖下突然闻道一股‘花’香,是百合的味道。   这‘花’香味儿‘挺’明显的,岑佩这边帮着我在供桌这边供‘花’,选得主要就是百合,这味道香,满屋子都能充斥这种味儿。   可百合的香气初一闻不错,但闻多了就有种甜腻感。   不过,我现在闻到的这股百合‘花’香却不太一样,像是‘混’合了些青草香,里面的甜腻像是被水洗掉了,闻起来让人神‘迷’,让人放松。   不知不觉中,肩头被人拍了拍,一股熟悉的清凉感在身后蔓延开来。   “仙友,我来了。”   猛地睁大了眼睛,惊愕的转过头,我赫然发现身后站着一名穿着金缕仙衣的秀丽美人,浑身附着并不刺目金光让人见不到真容。   这一刻,跟随我来到家里的被数名鬼仙互看彼此,用目光‘交’流着,想不通对方是什么样的仙家。   我站起身,忙不迭负‘阴’抱阳的拱手,低头,欠身,嘴角带起不由自主的笑意,“张伟拜见六丁神将。”   可算是请下来了!   随即,手上一凉,一张裹着金光的显现素手在我手上按下,“仙友客气,咱们是有‘交’情的,不必多礼,仙友之前升了数道神符我都已收到,可今日是我轮值,最后一道神符对应的是我,没有这个手续我没法下来。”   好么,六丁‘玉’‘女’是有轮班的,她不说我还以为她们翻脸不管我了,心头顿时策马奔腾。   抬起头看向对方,我下意识用了下天眼,什么也没看到,但隐约感觉对方在笑着,便缓缓松了口气,说起我请她下来的原因。   六丁‘玉’‘女’一听,轻轻的呀了一声,又笑出声来,“仙友真是走到哪里都能掀起风‘浪’,万余被当成‘私’兵的鬼仙不是小事,这个忙我可以帮,但得得看看对方请来的是那位仙家,来头太大的话,我也无能力为力。”   心头沉了一下,转而点点头,“有仙家出面,我自保已经足够了,辛苦您了。”   “呵,仙友还真客气,咱不用您您的,我叫白斩灵,叫我名字就行。”   白斩灵?   把名字都告诉我了?   一时间,我睁大了眼睛。   白斩灵又笑出了声,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张着小嘴儿满脸震惊的黄小妹,还看了看身后的岑佩。   “仙友的内宅也是不普通,这位是佛前‘花’‘女’?”她看着岑佩了一声,顿了一下,忙转过身去仔细打量,“不对,还修了道家金身,竟然是为佛道双休的,了不得。”   佛前‘花’‘女’?佛道双休?   她说的是岑佩?   佛前‘花’‘女’我知道一点儿,这说的就是整个佛家体系里最正宗的部‘门’,佛、菩萨那一套系统之下的事情。   蔺师傅说,在上面,不论是佛还是菩萨,还是珈蓝、尊者什么的,这些都没有‘女’的,国内佛教信徒把观音菩萨塑造成‘女’‘性’形象,其实是把菩萨的善良与母‘性’相结合的结果,那头的体系之内,若是有‘女’‘性’,是没法继续发展,修出成果的。   而有佛家的‘女’信徒到了那个位置,也只能做类似于端茶倒水的工作,也就是“佛前‘花’‘女’”。   白斩灵两眼就看出岑佩的来路,随口一说,我这头便满头是汗。   而这会儿,估计岑佩也是看我和空气说了半天,转而又把目光转移在她的身上,不禁退了两步。   我牵了牵嘴角,岑佩果然是上面来的啊……   佛前‘花’‘女’是什么级别我不知道,道家金身是什么级别我也不清楚,但至少,岑佩最低也曾是上方仙!   我心跳都提到嗓子眼儿,龙天游知道岑佩的存在,但从没跟我说过她的来路,莫非他那个等级都看不出岑佩的问题?   而白斩灵能对着岑佩说声“了不得”……   多的我无法想象,在‘裤’子上搓着一双汗湿的双手,看向知道些内情的黄小妹,就见她焦急的竖起一根手指,让我什么都别问。   回过神,我看到白斩灵转过身来,心头这才意识到,这好像是六丁‘玉’‘女’第一次跟我‘交’流了这么多,对方可是正仙,可我,连仙家都不是,就一基层的弟马。   看了看白斩灵,等了半晌,她没说话,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跟这种大人物打‘交’道,顿时又出了不少的汗。   “咳,嗯……仙友?”   “仙家,您说。”   白斩灵说了一句,我忙回了一声。   “这样,我带着你的灵体走一趟,这样来去也快些,稍后我还要执勤。”   白斩灵的话音温润,话里打商量的语气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点头先应承下来,转而自己要跟岑佩‘交’代一下时,才反应过味儿来。   我靠,白斩灵的意思是要我灵魂出窍?   吞了口唾沫,抹了把额头的汗,忙不迭拉着岑佩走到一边,告诉她我要灵魂出窍了,得出去办事儿。   也不管她如何惊愕,白斩灵下来一趟不容易,人家忙,时间有限,我这头也快言快语。   “张伟,真的假的?”   岑佩睁大了眼睛。   “也不是真的灵魂出窍,是命魂,人有三魂七魄,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过会儿我命魂走了,自己的身体就跟个植物人差不多,你别吓着……”      第247章 女神带我装逼带我飞      安排好这头的事务,我身体里有丁思菲护卫,这头倒是没太多担心,随即开始行动。   盘膝坐在客厅的地面上,白斩灵知道我不会自行出窍后,站在我身边让我静心了一阵。   命魂离体需要做一些准备,人有三魂七魄,任何一样都有其相应的作用,命魂是最主体的部分,相当于人的大脑,在命魂主动离体时,会发给其他的二魂七魄指示,令其继续服务于本体,维持正常的生理机能。   我做不到这样的事情,而由他人带离自己的命魂,则需要全身心的放松,让三魂七魄处于一种最为平和的运行状态,这样的做法可以让自身命魂‘抽’离的一刻,减少天地二魂及七魄的动‘荡’。   这样,当命魂归体后,便能避免三魂七魄不稳引起的体虚和气虚。   我有一次命魂离体的经历,当时是夏宁所为,突然一巴掌给拍出去的,事后我命魂归体,身子相当不舒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感觉身体没劲儿,干什么都没‘精’神。   有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就需要做好准备,不断的放松再放松,闭上眼睛,感觉到白斩灵的一只手搭在我肩头上,一股‘阴’凉的感觉便从那里缓缓布向身体。   这股‘阴’凉很柔和,不像是洗冷水澡那样使人猛地一‘激’灵,它循序渐进的从上身蔓延到小腹,只引起了轻微的呼吸不适,等到我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后,身上的‘阴’凉开始收缩兵向上方提升。   闭着眼睛,脑子里‘迷’糊了一下,眼前一‘花’,便见到一片浓密的黑‘色’短发,然后视野慢慢打开,“我”看到了我自己。   命魂已经出窍,没有任何不适,我抬起自己灵体的双手,掌纹、手指关节、手掌大小,看上去和活人没什么区别,不是电影里演的那种有半透明感的视觉效果。   自己的灵体有一半还在身体里,我‘胸’口下面就是本体的头顶,下半身能感觉到一阵阵的轻微拉扯之力,这其中还包括浓浓的暖意,应该是体温与‘阴’凉的灵体产生了温度差。   转头便见到白斩灵拉着我灵体的肩头,另一只手指了指凉台那头的窗户。   我知道这是得靠着灵体穿过去的,随即对着她点了点头。   身子一倾,我感觉自己的灵体被白斩灵拉出身体,瞬间被她拽向窗子。   顷刻间,我眼前一‘花’,灵体从窗玻璃中透了出去,全身上下都感应到一种明显的摩擦,像是被玻璃板对自己身上的内外都刮了便痧,灵体一来到凉台外的半空,我便难受的用双手搓胳膊,牙齿都打磨在一块儿,一‘激’灵一‘激’灵的怪异感觉难以形容。   怪不得仙家们一般都不愿意穿墙,习惯走‘门’走楼梯,原来穿墙这么难受!   好家伙,我自己半天都没回劲儿。   灵体悬停在窗外,自家小区的地面情况尽收眼底,一切都变得渺小,我适应了好久才找到“飘”的感觉,左右飞了一下,还有些吃力。   此时,白斩灵已经松开我了,立在我跟前等着我习惯灵体的行动方法,少顷,黄小妹从窗子里闪了出来,打量了我一下,忍不住噗哧乐了一声。   “仙友,差不多就可以了,我带着你走,咱们先把事情办了。”   白斩灵说了一声,我忙回过神,“那就有劳仙家了。”   白斩灵飘到我身后,双手架住我的腋下,我眼前猛地一‘花’,就见到自己赫然出现在小区外的大马路的高空中,好一个风驰电掣,跟瞬移似的。   这种行动速度对我这种新手来说可是不太舒服,尤其是腋下,白斩灵的双手就跟两个钢板似的,硌得生疼,灵体有触觉系统啊。   再低头,在一片嘈杂声中,我眼见着自己脚下密密麻麻列队的一万鬼仙,顿时被震撼到了。   这之前,我都是从地面仰望他们的队伍,可这会儿居高临下的看,见到一个个鬼仙抬着头张望过来,然后不约而同的收了声。   因为站的位置高,我这才临近天空的地方是比地面还要亮一些的,能隐约看到鬼仙的身影在‘阴’暗的天‘色’下显‘露’出来,他们紧挨着或是分散开,成片成片在高空中拉开距离,数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都说站的高望的远,这不只是说视距,也包括此时此刻微微改变的心情,好似如能掌握这一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的鬼仙,大有一种睥睨天下之感了。   “张伟!”   一道呼声从远处传来,我眼见到胡涧明带着慕婉和骑马的姜鬼刀,从鬼仙的队伍里快速飞来。   胡涧明胖墩墩的身子先一步到达,临到近前,没先看我,一张微胖的脸带着几分热汗,不知是紧张还是急切,对着白斩灵,眼看着一双膝盖就要软下来。   “小仙家,不必多礼,我们那边不兴这个。”   白斩灵笑说了一声,抬手虚扶了一下,胡涧明便站稳了身子。   “姜鬼刀。”这头,我招来神‘色’严肃的姜鬼刀,“咱们快事快办,这位是六丁‘玉’‘女’神将,给你们主持公道的,稍后急行军,你们的人别落下了。”   姜鬼刀点头,转头抬手打了个响亮的口哨,下面那一万鬼仙队伍里立刻分出大量骑马的鬼仙奔走与队伍之内,下面的鬼仙队伍便开始显得正规整齐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地面之下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市内被夜‘色’逐渐笼罩,万家灯火初亮。   白斩灵架住我的腋下,猛地一纵身,我眼前的景‘色’便呼呼向后闪去,迎面的劲风透体而过,从起初的不适到习惯,转眼之间,一阵金光湛湛,身上散发着清新的百合香气的白斩灵,已然带我来到了队伍前端。   紧跟着,一万鬼仙大军开拔般跟了上来,而且速度相当之快,我这头只等了半个呼吸,鬼仙们便从左右两翼铺展,姜鬼刀领着骑马的鬼仙,压着城隍的人马紧随其后,黄小妹和胡涧明带着慕婉跟在我左右两侧。   白斩灵也不说话,稍稍加快了速度,我眼前‘花’了一瞬,都市的夜景在我眼中也变了样子。   极远处的灯光几乎在一秒的时间里便闪到脚下,眼前远处的一切,在不断扩大、扩大、扩大,然后瞬间在身后闪去。   低着头去追寻早纵即逝的都市夜景,我看到的仅是路灯和万家灯火组成的细微光线,从地面向后急速穿梭。   超音速飞机也不过如此,差不多也就是半分钟的时间,白斩灵便带着我穿越了半个城市!   这可是国内的一线大城市,有我家乡城市十个大都不为过,可在仙家的脚下,不过是一闪而过的路边奇景罢了。   这就是在仙家眼里的世界?   那些科技与现代化建设,难道只是微不足道的过客?   惊讶之余,我们这一边的队伍就像是一只展翅的巨鹰,由鬼仙们组成的两翼破开气流,无需挥动翅膀,只当是从天际俯冲而下,一路滑翔而至。   不知不觉中,白斩灵带着我慢了下来,以极快的速度驻停,后面的鬼仙们即刻赶到。   仙家的来去自如我好似适应了,这么快的速度,换成大活人,腋下有双手给你收力拉扯,这膀子根儿都得断掉,可我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轻飘飘的在城市的高空中停下。   转瞬间,眼前一道金光乍现,距离我不远之处,差不多也就是七八米的距离,赫然出现了一名与白斩灵一样浑身金光的人物。   这事儿也容不得我质疑,那正仙一身金灿灿的道装,衣摆在空中随着高空的强风猎猎飘扬,‘露’出一条白‘色’长‘裤’和白‘色’的云头布鞋,装扮古风古韵,少顷,他身上的金光消减了几分,隐约‘露’出一张年近三十的男子面孔,背负一把金‘色’古剑。   这仙家一身道骨,站姿笔直,黑眉如剑,面白,一副成熟男子的五官颇有几分正义凛然,单手捏着“道指”手势,左手拇指摁着掌心,食指小指直立,中指无名指内弯。   这道指手势在道家常用,一般念咒诵经时常用,开坛做法祷告上天时亦常用。   古代道士常用道指示人,意在修行不断,捏着道指,就是指道士见人说话的过程中也在修行,在参悟道家思想。   这正仙的做派相当有范儿,也简单‘露’了脸出来,站在对面岿然不动,无形当中给我一种特别难以形容的压力,感觉不是很好打‘交’道的类型。   转头再看白斩灵那头,就见她倒是没‘露’出脸来,但从脸上的金光内看面部轮廓,却能感觉到她保持着淡然的微笑。   两个正仙相遇谁都没先说话,停顿了少许,才由对面的正仙开了口,语气中正平和,“敢问仙家,您是那个‘洞’府的?”   “不敢,我不是‘洞’府的,姓白,刚竞了六丁头衔不足千年。”   白斩灵笑着随口一说,我便见到那正仙浑身一震,忙不迭收了道指,换成双手负‘阴’抱阳,欠身道:“原来是道‘门’正宗上仙,失敬,在下正阳‘洞’李笃真,见过六丁大护法。”   随即,白斩灵便给我打了个影像过来,影响在我脑子里一过,接收了些讯息。   白斩灵说这次的事情好办,对方是‘洞’府的正仙,没有职位,只管他自己修行的,这事儿她能帮我妥善处理……      第248章 正仙体系      位于城市的夜空之上,白斩灵只说了她自己的姓氏和工作,那头的正仙李笃真便将他的全名和出身全都报了出来,随后两人相聊,李笃真的话中更是透出了谦恭的语气,重新端回道指手势,有模有样的了解情况,还‘挺’热络。   这正仙的前后变化有明显的反差,‘弄’得我一时半会都没回过味儿,敢情他之前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就好像跟人打‘交’道一样,给人的第一印象不能太差了,否则对方不会重视人。   他们那头聊了起来,说的就是我领着一万鬼仙与城隍系统之间的矛盾,把事情都摆在明面上唠扯,讲了讲各中利弊。   这会功夫,白斩灵也在不断给我打影像,让我对整个正仙体系有了明确了解。   这事儿对我震撼‘挺’大的,不仅是因为了解正仙那个层次不为人知的事情,打开了自己的眼界,也有白斩灵对我特殊照顾的受宠若惊。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介绍正仙系统的事务,按理说,一位正仙,而且是在道家有极高地位的六丁神将,我和她的身份差距实在太大了,除了欠我个人情,我们不沾亲带故的,绝不会对我这么细心的讲明其中的关键。   白斩灵打来的数个影像在脑海里不断闪过,我也没工夫感叹太多,忙从里面记下知识点正仙,确实高于上方仙一级,在正仙层面的系统里,差不多已经是仙家发展到了人生顶端,再往上就是神位,而神位之上,佛家系统还要再高一个阶级,佛家比道家大,这是正仙系统包括上方仙系统都知道的事情。   从白斩灵传达的信息来看,仙家这一辈子能修道正仙差不多就可以了,再往上的神位,除了远古就存在的邪神外,得有道家老子或者菩萨那种思想境界,或者十数万年道行才能修上去。   思想境界是仙家们做不到的事情,太高深,十数万年的道行亦是难以做到,换算一下,这就是修炼一万几千年,人类文明才发展多长时间,仙家们都是修道修佛,佛、道那段历史相比人类文明更是短暂。   所以,仙家们发展到正仙级别,几乎就是现阶段的尽头,到了这个层面,正家们也开始分化。   正仙中,占据绝大比例的是离退休与待业者,也就是与白斩灵聊天的李笃真那种正仙,这种正仙主要是安心修炼的,攒着道行往神位上发展,这是一个难以估量的漫长历程。   我估计到了正仙普遍晋升身为的时候,人类的科技已经发达的难以想象了,说不定已经走出了银河系,又或许,科技使人类有条件与仙家世界联系在一起,到了那个场面,很可能是科幻仙在一起的情景……   以主体生活为修炼的正仙,大部分都是以团体形式而存在,沿用下面一个师父n个徒弟的金字塔类型,差不多就是‘门’派了,立个山头或是找个‘洞’府,师父越牛‘逼’,徒弟在那头的地界上越硬气。   当然,那头大体上的指导思想还是向佛家道家看齐,尊礼教,讲规矩,思想境界提不上去,道行够了也就是邪神一流,让人逮着机会就得被宰了,还得夺走道行,当初六丁‘玉’‘女’借我的功德就这么干过,但其中怎么个运营机制,白斩灵却没说。   而除了那种修炼的正仙外,少部分在职有工作的正仙才是正仙中的佼佼者。   以白斩灵为例,她并非道教传说中的六丁‘玉’‘女’原型,“六丁”是她们六位‘女’‘性’正仙神将的职称,属于竞争上岗。   而得到这个职位,那就远远不同于其他正仙。   六丁,代表了道家正统,主管六丁六甲十二位独有职称的领导就是道家的领军人物,差不多就是获得神位的仙家了,那种人物的思想境界是远高于普通正仙的,可与佛家的罗汉相比拟,甚至,可能接近与菩萨那个层面,属于领导阶级,或者接近于统治者阶级。   跟在这样的人物手底下办差,能获得外界无法接触到的高瞻远瞩般的指点,这是至强名师,跟着这样的领导工作,就是在世界级学府深造,只要学的好,思想境界的提升是无职人员难以想象的。   这就相当于省去了数以千年计的修炼历程,大大缩短了朝更高方向发展的时间,可谓是正仙们梦寐以求的“捷径”。   白斩灵就是这样的仙家,以思想境界为基础,道行高低为上层建筑,这种正仙无一例外的都是人中龙凤,地位、实力、特权、靠山,对普通正仙来说,都是一种倾轧式的碾压。   至此,当我看到李笃真对着白斩灵轻松畅谈,我心头也渐渐明白,这正仙李笃真,我真是笃定他在牵强附势,摆出那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这是装犊子,是给他自己脸上贴金。   转头再看白斩灵,这位六丁‘玉’‘女’神将的脾气相当之好,谦逊有礼。   抬手‘摸’了‘摸’鼻子,因为灵体的关系,我能感觉到自己‘挺’凉的,看看自己这个科学无法解释的命魂,还有那白斩灵介绍的正仙世界,我直感觉这天地太过广阔了,以现代人的目光看待这一切,还不如古人那般有智慧。   除此之外,我也明白,我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却得到了这么多殊荣与善待,之前对自己出马之路的异样看法,也渐渐的消弭于无形。   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很多人都理解成老天爷不仁慈,殊不知这句话的本意是指老天爷是公平,一视同仁。   你强,你就是强,你弱,争辩再多也是弱。   天行健,君子自强。   龙天游就是这样的强者,在合理体制下敢打敢拼,力争上游,脑子好使,算计的准、快、狠,他的成就,日后低不了。   通过他人反省我自身,我如今才明白,作为一个被诸多仙家照顾的出马弟子,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可同时,自己又是不幸,循规蹈矩,偏安一隅。   这般想着,站在白斩灵的那一身金光之后,心头也渐渐平静下来,回头再看看那些铺展开队伍,一个个被困在墓地里被当成的鬼兵,这会儿面无表情的望着我这边,他们眼睛里却暗藏着分析与揣测,他们样子冷漠,内心却如火。   这些家伙里有不错的鬼仙儿,要是能当成自己的人马来用,送进‘阴’司的各个部‘门’,确实是一项大助力。   而且,这种做法不是特别冒进,又合情合理……我心中有了数。   一时间,也不知道白斩灵和李笃真聊了什么,突然停顿了一下。   她缓缓转过身来,“仙友,你刚才在悟道?”   “悟道?”   我有些奇怪的看向她,刚刚心里是有点想法,可这和悟道有什么关系,我对道家思想还没有那么深的认知,做不到悟道的水准。   “确实是悟道了,你自己看看。”   她指向我的右手,我一低头,便见到手里一片紫光,抬起来再一看,手上的虎威印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出了光,是紫‘色’的,浅浅一层紫光只吞吐了极小的一层,可在手中端详,那虎威印却显现出平时难见的光彩,像是流光溢彩的紫‘色’琉璃被抹平了,涂在手掌上。   白斩灵笑了一声,“这才是道家正宗的虎威印,仙友多多悟道吧,多悟道好,以后能有大作为。”   她感叹着,让我脑海里有些雾水,转而她面前那位正仙打量了一眼过来,顿时睁大了眼睛,忙收慑心神,负‘阴’抱阳的对我施道家礼。   我也忙回礼,双方再一抬头,李笃真便笑了笑,抬手引着我们,指向城市另一端。   远处,潜藏于廖少星辰的夜空之下,我隐约看到些人影在晃动,距离远,也看不真切,但我猜,那是市里城隍的人马。   还未回过神,白斩灵已经带我飞了起来,也不多说话,转眼间后面的鬼仙便跟了上来,铺天盖地般的再次展翅,压向城市的另一端。   李笃真头前引路,只比白斩灵先出半个身位,转头道:“上仙,此地城隍乃是我师‘门’中人,稍后‘交’涉,还望给我师父他老人家几分薄面,帮着拦一拦。”   “这是自然。”白斩灵说着,又笑出声来,“咱们一切按章办事,这一万鬼仙也听从吩咐了,稍后这位张仙友和城隍‘交’涉一下就可以了。”   李笃真看向我,点了点头。   我也点点头,心中带笑,正仙也是相当牛‘逼’的家伙,这会儿给白斩灵面子对我示好不假,但我那虎威印说不定也有点作用。   暗自得意了一会儿,心情大好,直觉得自己也牛‘逼’轰轰的,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便穿越了半个城市来到一片连绵山脉。   这头灯火星稀,仅有单排的路灯铺设在盘山道上。   山势平缓,山顶、山腰的位置有大片绿草地,显‘露’出一个个或白或黑的墓碑,正是距离市里最近的公墓。   我来过这边,往山前的位置就是火葬场,火葬场的遗体告别大厅后面就是城隍庙所在,上次来这儿,因为龙天游搞鬼,我没能见到城隍,人家还把城‘门’关了,窝了我一肚子火。   这回再来……我绷住不由自主上扬的嘴角,转头看了看旁边跟着的黄小妹,就见她早就忍不住的皱起了鼻子,给我打着眼‘色’。      第249章 进入城隍庙      由着白斩灵带着我从高空向下俯冲,侧让过下面最高的山头,转眼便到了火葬场那边…   位于半山腰上,在干净的盘山路尽头,除‘蒙’夜‘色’的火葬厂里并非一片暗淡,相反,告别厅的灯始终明亮着,几条人行道两侧种着梧桐和香樟,在‘乳’白‘色’的路灯照明下散发出绿意,细长的树干支起干净的叶子,幽静又不失几分风情。   毕竟是一线城市的殡仪馆,连建筑外面的贴砖,看起来都像是新的,那告别厅建的规模也够大,活像个小城镇里的政fu大楼。   我估计本地的城隍职员在这里办公,那心情也是好的,还有那墓园里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的豪华墓地,虽说没什么意义,但好歹也象征了面子。   光是外部环境就已经很不错了,也不知道这里的城隍庙具体是什么样子,一路飞过来,我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提起‘精’气神儿,看看稍后是个什么情况。   转眼间便绕过建筑,直奔后面的一个略抖的上坡时,白斩灵告诉我,这就要进城隍庙了。   进?   城隍庙?   还未待自己反映过来,白斩灵便压下身形,带着我距离地面不足三米低空飞行,转眼间眼前一亮,自己便出现在一个由灰‘色’石块建造的古朴巨大厅堂之内,简单一看,周围尽是火把、灯台,明晃晃的火光将室内的一切照的透亮。   身子一顿,白斩灵便带着我停下。   我没见到那个正仙李笃真,也没见到黄小妹他们,包括姜鬼刀那一万鬼仙,全都不在身边。   拧着头回望,便见身后有着一道巨大的房‘门’,得有三米多高,木头制的,上面有厚达数寸的钢板镶边儿,也没涂‘色’,完全是金属本来的冷芒。   而‘门’外,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左右各有两层类似于庙宇建筑的大房子,青瓦灰砖,配着红漆的木柱子,再往前,差不多一百六七十米开外,则是另一道‘门’扉,敞开着,连通更远的一个院子。   心头震撼了一把,冷静的收回目光,瞄了眼身边静立不动浑身金光的白斩灵。   她刚才说的不是虚的,她带着我进了城隍庙,这里就是本地城隍办公的地方。   大厅之内,少有言语之声,只看到不少人在来回忙碌着,在这占地得有数百平米的大厅里,有捧着本子拿‘毛’笔记文案的文职人员,也有围列四周边缘穿盔带甲的鬼兵鬼将,而大厅正中,则穿梭着不少人,在一条宽约两三米的红‘色’地毯两侧,擦净了八张太师椅,搬来了一条实木长桌。   长桌放在地毯上,太师椅被搬到近前,桌上铺上长长的金‘色’桌旗,又在桌上放上一盆盆锦簇且五彩斑斓的绢‘花’,如果要是在摆上麦克风话筒什么的,这就跟开大会一个模样了。   暗地里咂咂舌,我头前瞅,最远的那头还有一个大型的办公桌,样式有点老,铺着一张红‘色’带金、白两‘色’刺绣的桌布,上面有书,有个类似于皇帝‘玉’玺的大印,还有笔墨纸砚,后面是褐黑发出油量光泽的太师椅。   这确实是城隍的办公室。   好家伙,忒大了!   但我也看得出,这里的摆设都相当简单,一共四根立柱也是灰‘色’石头搭建而起,‘色’彩单一,要不是有这么多火光和大厅里三四十几名城隍人马在,这里几乎和荒废的古代遗迹差不多。   城隍也不容易啊,办公条件这么辛苦,跟我想的竟然大相径庭,而且仙家世界是没有电力的,所以,手机电脑电灯泡什么的都不存在。   城隍手底下的文职公务员,那都是用手写用本子记的方式在办公,怎么看都像是苦差事。   这般瞧了瞧,之前我想着和本地城隍曾经的小摩擦,忙不迭‘摸’了‘摸’鼻子,寻思着就别较这个真儿了,谁都不容易。   我明白,这应该就是李笃真和白斩灵安排的,准备着‘私’下里和城隍谈谈,看看我们这头的条件能满足多少,而他那边能让步到什么样的程度,大家不针锋相对,谈的好了,市里这边我就走动了城隍的关系,以后见面就能和和气气的。   哪怕是谈的不好,我勾了勾嘴角,那就要看白斩灵的态度了。   等待多时,背后一阵劲风透过身子,转过身来,便见到院子里出现了四道身影。   为首的一身金光,背负金剑,自然是正仙李笃真。   她身边,慢了半步的是戴着古代帝王珠帘冠的城隍,看起来四十多岁,稍显富态,国字脸,下巴上有三寸黑须,穿着一身红黄相间类似与印刷冥币上阎王爷穿的那种袍子,背着双手,皱着眉低头跨步而来。   而另两位,一个是文职打扮,一个是一身黑盔黑甲,一看就知道那是土地和城隍亲信的鬼将。   除了李笃真,余下那三位便是城隍庙里最主要的组‘成’人员。   相比城隍的苦闷,李笃真倒是一脸笑容,先一步走进来,抬手引向大厅的长桌,“上仙,张仙友,坐坐,咱们坐下说。”   说罢,他又转回头看向城隍,“玄庚,快点过来,来来来,咱们把话都说明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唉!”   城隍长叹一口气,背在身后的手也放了下来,走上前。   我和白斩灵这边坐在大厅右侧,她翻手金光一展,手里便多了个淡黄‘色’的大葫芦,那是用来装莲‘花’市的洪老城隍用的。   白斩灵也不多说,将葫芦放到一边时,李笃真也引着城隍做到左侧,土地与鬼将分坐左右。   众人落座,气氛有些沉默,便有城隍的文职人员来上茶,一人一个茶盅,茶盖儿欠了个缝儿。   低眼一瞅,我没敢去尝一口,里面的茶水是淡蓝‘色’透明的,透着股寒劲儿冒出丝丝清香,有些冲鼻子。   那股香味儿有些醒神,可颜‘色’却给人一种危险之感。   白斩灵没喝那茶水,给我打个影响过来,不让我呵,说活人不可吃下面的东西,能得病。   一共六杯茶水,还有一些糕点,谁也没动一口,沉默了两三秒。   李笃真刚说了一声,白斩灵便接下话来,“李仙友不必多说,我晓得其中关键,我虽是六丁护法,但却没有权限管下面的事情,这次带朋友来这里,也是想化干戈为‘玉’帛,为我这朋友行个方便,带着指指路。”   白斩灵话罢,转头对着我笑了一声,桌对面的李笃真他们顿时都愣了一下。   “上仙客气了,虽然不在一个体系之内,但上仙见多识广,多少能指点一下的,玄庚,晓得。”   突然的话音传来,我转头看向对面的城隍,就见他神‘色’依旧没有展开。   不过,方才的话是他说的,还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语气也有些谦恭。   “玄仙友,按照职位品级来说,你我是差不多的,何来指导?这不也是因为认识了李笃真李仙友,我们才有机会进这府衙相谈,玄仙友太客气了。”   白斩灵笑语嫣然的说了两句,那李笃真顿时了开了‘花’,直说高攀,讲什么他师弟,也就是城隍,对白斩灵有多么的尊敬,只是职务在身,又是城隍系统这种单独设立在外的部‘门’,被身份绑架了,得端这个架子,没法出‘门’亲自恭迎云云。   说了老大一堆,旁边的土地和鬼将则眼观鼻鼻观心的陪坐着,全当自己是木头人。   我看了看那位姓玄的城隍,好似白斩灵说了那些话,加上李笃真妙语生‘花’的两头吹捧,城隍脸上的神情稍霁,甚至对着我还微微笑了一下。   我这头则点头敬谢城隍这种抬举,桌上的气氛顿时好了起来。   和仙家们‘交’流,出马弟子需能些圆滑,就像李笃真,走到正仙这个位置,付出的努力不可小觑,这人看着古板,可办起事情来不比久经商场的大老板差。   转头大伙便商量起一万鬼仙的事情,城隍仔细听我叙述事情的经过,了解了我这头面对那个墓主人的难处,皱着眉提出了他自己的看法,和后续合作的事宜。   事情进行的相当顺利,没有争斗,没有推三阻四,在最大限度上满足了我的要求,而我这边,除了感谢之外,也从中进行了让步,那就是将这事情的处理过程‘交’给城隍来办,自己只负责一万鬼仙的去留。   到了这个时候,就没什么客套话了,白斩灵说她不掺乎这里面的事情,可是,她对我一口一个朋友,又是提携又是关照,坐在我身边也不着急回去执勤,光是这样的帮衬,足以让城隍和李笃真认识到哥们上面有大人物罩着。   而商量出的结果中,虽然说不上我占了全面的优势,但也是一路披荆斩棘的把大体方向拿下了,那第一件大事就是莲‘花’市洪老城隍‘交’由‘阴’司各殿阎君处理。   一个城市的城隍被‘交’给上层部‘门’领导处理,而且是‘阴’司里除了地藏菩萨和下面几位至强人物外,地位最高的各殿阎君,莲‘花’市的老城隍就是想找关系给他自己活动,都很难动摇上层领导的决定,他只能等结果,改变不了事情的大体走向。   第二件事,大青山底下一万‘私’兵鬼仙不得离开本市,事态发展由城隍系统全权掌握,后续事项中,一万鬼仙送回‘阴’司,这份大功德并非我一名弟马可以担当,所以,只能上报为百名鬼仙。   “张伟。”城隍抬手伏在长桌上,额前的珠帘晃了晃,笑道:“我知你担心那个墓主人找你麻烦,想把事件扩大化,这件事,咱们现在就细谈一下……”      第250章 城隍,语出惊人!      城隍想跟我‘私’底下解决一万鬼兵引起的轰动,这样的要求我不能小孩子气的跟他逞能装‘逼’,六丁‘玉’‘女’白斩灵帮衬着我将这件事简单解决,用的法子虽然是拿身份吓人,但白斩灵可从来没在这些仙家面前逞威风…   她下的是软刀子,做法也极尽温柔谦虚,给足了对方的面子。   这或许就是她的思想境界和身份地位使然,我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也不打影像给我指导一下,自己便只能走中庸路线,对着城隍退上一步,把事情尽力解决。   当然,我自己也早有考量,白斩灵这样的仙家愿意帮我一把,那下面的墓主人对我也就没什么威胁了,他总不能跟六丁‘玉’‘女’这样的仙家对着干吧?   可转过头来,城隍又跟我说,那墓主人的事情需要细谈,我这头自然疑‘惑’了几分。   此时,城隍的办公大厅里还有不少鬼兵鬼将和文职人员,他也不避讳,直言便道:“小弟马初来市里,你家的仙家手里应该有你家乡的通关文牒吧?”   我点点头,“这个是有的,还没来得及送到这里。”   这般说了一声,我笑眯着眼睛,心头却暗啐了一口,那通关文牒值指的是我和黄小妹他们迁徙到这里,需要到城隍庙这边登记,这是出马弟子最正规的做法,这是老规矩,结果,被眼前这位城隍‘弄’了个闭‘门’羹给我,也不知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跟我提这茬,还是另有别事。   通关文牒的问题我没太放在心上,出马弟子们发展到这个年头,这样的老规矩几乎没有人在做,如今有弟马想要转移阵脚,到城隍庙去办理通关文件,人家还懒得出具证明。   这套手续到现在基本是介绍信的形式而存在,是找各地城隍打招呼、拜访、拉关系的敲‘门’‘玉’,是稀缺货,得跟自家原住址的城隍关系硬,多送礼,人家才会给你般这么一套文书。   “城隍老爷,您怎么提起这茬了?”我笑着问他。   姓玄的城隍也是微微一笑,拿手点了点我,“张伟啊,你这是拿话挤兑本官?那日将城隍庙的城‘门’吊起,你可知因何?”   我眼角‘抽’了一下,旁边的白斩灵便转过头来,“你身上还有这个事情,这真‘挺’有意思的,说来听听。”   “咳咳……”清了清嗓子,龙天游干的那档子事儿不好提,他不仅算计过我,白斩灵她们六丁‘玉’‘女’也被他算计过,我不太自然的说道:“那个,我看,还是请城隍老爷明说吧。”   “呃,这个嘛……”   这回轮到城隍有些尴尬了,“其实,是这样的,你一路过来,通关的文书也经过不少城隍的手了,沿途个省会的城隍知道你不在他们扎根,也不多做感想,可轮到我这头……   张伟,其实你在我们这儿是有名头的,你拉过一位城隍下马,差不多只用了一个星期还是两个星期?好像是一个月的时间,你来我这儿的地头上,我也是担心你起刺儿,所以才闭‘门’不见的。   呵,这事儿老钱和董将军也都知道,你一来这头,我们便早早的收拢兵马拉城‘门’了。”   说到这儿,城隍已经笑眯眯的望着我,他身边的鬼将和土地则纷纷有了神情转变,文职人员装扮的土地对着我歉意的笑了笑,那姓董的将军则点了点头,说了声“久仰大名”。   我,震惊了。   原来不是龙天游搞的鬼,是城隍的人自行把城‘门’拉起来的,说我起刺儿,我起什么刺儿了我……   刚要张口,我忙不迭闭口不言,好家伙,这个不能争辩,我带一万鬼仙来这头寻衅,还惹得一个老城隍要面临领导的处分,这已经不仅仅是起刺儿了。   好一个“苦不堪言”,我只能苦笑。   “仙友,你竟然还有这番经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拉一位城隍下马可不容易,像玄仙友这样的城隍,职位级别几乎与我相当,地级市的城隍也要近乎于上方仙步向正仙的能人,拉城隍下马,你是如何运作的?”   白斩灵惊奇的问着,这事儿竟让她也好奇起来。   我搓了搓手,抬手一抹额头,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可是,我现在的灵体却比刚刚虚了不止一星半点,浑身上下的都不舒服,十分紧张。   这上哪儿能想到,拉下一个渎职的城隍竟然能引出这么多是非来,连本地城隍都要避开我,好么,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而且,这里面具体怎么运作我也不清楚,也不好多说,只能赔笑。   随后,白斩灵也不再多问,城隍那头也继续跟我说其中的玄机,而我也渐渐发现,像白斩灵、李笃真、玄城隍这样的仙家,好像都没掐算的习惯,我的事情也不深究,行为上和普通人类似,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张伟,咱们说回之前的话题,对待那个墓主人,其实不必将这件事情扩大化,稍后你写一份表文送到我这头,我这头发给各地城隍,大家伙就都能帮衬你一把。”   玄城隍说了一句,我这头愣了一下,“城隍老爷,您的意思是……”   “你在我们系统里算是小有知名度的,但是口碑不算好,这次你带来一万鬼仙,如果全权由你处理,将是一份极大的功德,多的让你难以想象,以后到了下面,基本上就可以参加各殿的工作了,基本上就是内定的官差。”   官差?   我靠,还不是那种最底层的小公务员,而是个小领导什么的,这一万鬼仙能换来的功德竟然有这么强的影响力!   “不过,城隍这个职位是铁饭碗,轻易砸不坏,你拉一个下马,他那头走个过长遭回罪,等到各地有空缺了还能回去,这是我们的特殊待遇,干个几百年就能升到上面继续工作,到时候就是正仙。   可杀出你这个程咬金,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几次,我们这城隍班组就要被重新考核,相应的一干待遇都要有所改变。   所以,我需要你表个态,让我的同僚可以帮着运作这个事儿,而不去担忧你反补一刀,再拉谁下马。   只要这个事情顺顺利的办出来,让我们城隍班马面子上过得去,就算是你替我们弥补了过错,哪怕是心有芥蒂,但该感谢的还是得感谢,包括下面各殿阎君,也都能明白你识大体讲规矩,到时候那个墓主人想要找你,便是不给我们所有人面子了。   我说的,张伟可明白了?”   点点头,我当然明白他的意图。   这是比较好的解决方式,不仅护卫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还让城隍系统的人马对我的认知有改善。   自己以后可能就算是出了名了,从小有名气到崭‘露’头角。   “有你首肯,这件事情就算是敲定了。”城隍笑了笑,“张伟,还要在跟你说一件事情,那个所谓的墓主人我也是认识的,地头上有什么问题,我们这片地界接壤的城隍彼此都有了解。   那墓主人养‘私’兵是常态问题,你放出这些‘私’兵是经验不足所致,否则,换成故意的,我真没法跟你说这么多可‘操’作的事情,这点,你是否能想通?”   抿着嘴‘唇’,我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   如果我故意放出这些‘私’兵,那就是针对的城隍系统,而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城隍绑架在我这头,有些‘逼’迫无奈。   回头想想,要不是这个原因加上白斩灵的帮衬,今时今日与城隍打‘交’道,很可能就是剑拔弩张了,哪怕是胜,自得的好处也并非久远之计,不如现在退而求其次来的稳妥踏实。   沉默片刻,我道:“多谢城隍。”   城隍哈哈一笑,叹声道:“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   笑声收去,他转而又说:“那墓主人名为赵良林,乃是战国时期的齐国将军,深谙玄淹鬼术,放在现在,和你们出马弟子差不多,甚至犹有过之,死了得有两千多年了,自身道行更是恐怖,曾在通天教主的弟子座下修炼百年,后来其心不正疏于进修,就被赶走了。”   战国!   通天教主!   妈蛋啊,虽然是通天教主徒弟的徒弟,可这也够牛‘逼’了!   或许很多人知道通天教主这个人物,但不知道他是谁,可能在《封神榜》看过,当成神话人物。   站在我们出马弟子的角度上,这个通天教主就是那里面的人物,截教的创始人。   而通天教主的徒弟都有谁,太多了,可我想,不少做买卖的人都知道其中一位赵公明,财神爷!   虽然我知道所谓的“财神爷”其实保佑不了商人做买卖,也不是从事管钱的工作,但试想一下,如果那个墓主人赵良林在赵公明手底下修练过百年,我去,那得多厉害啊!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好家伙,我‘摸’了‘摸’‘胸’口,灵体里要是有心脏这个结构,我估计这会儿得蹦出来。   随即,玄城隍便用手指点了点面前的长桌,“弟马无需紧张,这赵良林修了两千多年,还只是在地头上一亩三分地上拼打,也差不多是修到了头,难有提升,只要我们城隍的同僚能保着你,他会退避三舍。   你日后有些防范就好,日后修成正果……”他看向白斩灵,“有上仙带领,弟马的成就,赵良林只能望尘莫及。”      第251章 难以捉摸的未来      城隍跟我说的事情里,有现实的东西,也有些虚话,一个地方省会级顶尖的领导跟我讲述这么多,基本上也是看在白斩灵的面子上,什么东西该听进去,什么方面要谦虚、避讳不言,得自己拿捏。   但回过头再去想其中关键,城隍老爷摆出眼前的这个态度,我以后在市里的生活就算是有了极大的保障。   地界上不懂的事情可以问,包括市里每个家庭每个人,有什么家庭背景,家住何处,只要有相应的姓名和出生日期,来到城隍这里就能查到。   除此之外,地头上一部分仙家的身份也可以找城隍核实,比如我自己招兵买马,就可以找城隍询问哪里有仙家修炼的‘洞’府,到时候配合天眼甄别仙家的出身,之后组建临时人马就可靠的多了。   能有这样的待遇是普通弟马做不到的,类似的活计也要由仙家来处理,留给我们弟马的可‘操’作‘性’小,不像‘阴’阳先生那种自身能力就不差,能自行招揽队伍。   谢过城隍的指点,又详谈了之后的工作配合,我与白斩灵起身告辞,那正仙李笃真和城隍,还有钱土地和董将军便送我们出‘门’。   从大‘门’走出去,白斩灵也没急着带我离开城隍庙,而是由着玄城隍领着我简单的游览了一番。   出了大厅,在院子里抬头看向天空,墨‘色’的夜,没有星辰与月轮,可一条条‘肉’眼可见的淡淡银‘色’光线却从空中洒落下来,将室外照的一片明亮,回头再看城隍办公室,我吃惊不小。   身后,城隍办公地不仅巨大,而且造型像是个小型的古代神庙,位于大厅之外,巨大的有三人合抱的巨大石柱支撑着外部石质的房檐,再往上,还有两层石质楼阁,灰‘色’的岩石搭建出一片肃穆。   听土地介绍说,二层存放着城隍庙最核心的档案记录,三层则是供城隍老爷修炼、读经的寝居。   整个建筑风格有些古代王朝的的殿宇影子,但更多的是来自人类早期文明的洪荒感,原始而庄严,尤其是那大厅里透出的明亮火光,让里面透出了类似于古代‘穴’居的神秘感。   随后,我们走出这边的院子,直通对面的另一个院子,到了那边,视距也宽阔了,我这才看明白,‘门’外的另一个院子是个“回”型的,十分巨大,堪比足球体育馆的场地规模,把城隍的办公地点全部包裹。   听介绍,这里才是城隍系统的主要办公场所。   哪里是文职人员‘交’接工作的地方,哪头又是鬼兵鬼将的休息与修炼的住所,小到‘门’房、收发室,大到会议厅、武斗场,这城隍庙内的职能配备和设施建设一应俱全,堪比市政fu与地方军队合编的组织机构。   我原以为这里只是个引渡新鬼前往‘阴’司的办公地,大一点的话也就是个城堡,可如今一看,城隍庙实在太不简单了,而且远远的,我还听到人声,这之外,好像还有个闹市一般的地方。   而令我震惊的还不止这些,直接朝着更远的一扇大‘门’走去,一旁的土地介绍说,这头一共三个大‘门’,左青龙‘门’为文职工作通行进出口,右白虎‘门’为鬼兵鬼将出兵执行任务的进出口,而我们头前要去的朱雀大‘门’则是城隍老爷视察工作时进出之用。   话罢,董将军头前带路,远远的就见到对面三道巨大城‘门’紧挨着,中间高,两边低,旁边的城墙高筑,青‘色’的砖石透着沧桑,耸立在对面,笼出近三层楼的高度,十分巍峨。   走上前,我仰着头看向两侧城墙,因为这里没有明亮的光线,高大的城墙傻狗一片黑影。   三道城‘门’前的架起的巨大火盆提供了些照明,摇曳的火光使得光影在那中间最高的巨大城‘门’上摆动起来,我看到那城‘门’是黑‘色’的,上面涂着几个巨大白‘色’的古字,占据了城‘门’一办还多,不是繁体字,应该是更早时期的文字。   那文字我形容不上来是怎么个写法,看着有明显的古代遗风,笔法虽然说不上什么‘精’妙的地方,但其中却蕴含着华夏早期文明的历史气息,让人眼前一亮,这让我想到了秦朝甚至更早起的文字,或者,那是甲骨文。   人未到,位于中间的城‘门’自开,顿时‘门’后一股强风吹拂过来,显‘露’出外界一片黄沙与风尘,夜‘色’之下,我隐隐看到外面还有打量的光亮,跟着众仙家走出去,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山谷之上,下面有玩家灯火,有成片成片的居所,有人影。   这城隍庙,竟然是个小型城镇!   随即,白斩灵给我打了个影像,告诉我,其实,这里是地府。   心头一颤,我使劲咽了下嗓子,地府与‘阴’司是一回事儿,这是‘阴’间的世界!   望着周遭一片黑暗的地界,远处暗藏着某些黑影,像是山峦。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和星辰,没有植被,更没有生气……   排掉脑海里的思绪,想起能走‘阴’的仙家能往返‘阴’阳两界,而说起来,这正常路径应该是走六道轮回,是一个比较玄乎的事情,我也说不太准确,大致的意思有几个关键点。   六道轮回在下面是有入口的,能投胎的鬼需要走那里才能再次成为人,而往返‘阴’阳地界的鬼仙却不太一样,有着他们自己一套触发六道轮回的办法,有点像是两地传送的意思。   这样的能力不是修炼出来的,而是得在下面走关系,才能获得的特权,这涉及到一些行业机密,也是大部分能走‘阴’的仙家的核心能力,一般不会外传,不希望他人效仿,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关键。   但是,能从城隍系统来到‘阴’司,却是我意想不到的一环,而且出‘门’就是‘阴’司,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城隍庙不是坐落在阳间么?   不知不觉,我感受到这里气温,不是传说中描述的‘阴’冷,反倒有几分热。   “弟马看看就好了,以后要是亲自走‘阴’办事,来我这儿就行。”头前的城隍突然笑了一声,指着前方又道:“真正的城‘门’离的远,那头有把守的鬼兵,可以带路。若是换做你的仙家带你来办急事儿,你从外面进来就循着这边的光亮过来,周遭住着的都是我们的人,找不到方向就打听一下。”   这可是大开方便之‘门’了,这意思是指我以后可以进出城隍庙!   忙转头道谢,城隍老爷客气了两句,又与白斩灵攀谈了几声,双方做了道别,白斩灵便带着我猛地一飞,顿时眼前的景‘色’瞬变,出现在一片林子的上方。   随后,我耳后听到一阵锁链哗啦啦的声音,转头一望,什么都没看到,但我却知道,那是城隍庙拉起了吊‘门’。   城隍庙早上五点半左右开‘门’办公,不到后半夜就关‘门’休息,现在时间还早,这头就早早关了‘门’,估计是城隍着急处理我这头的事情,要提前行动。   长长出了口气,转头拱手拜谢白斩灵。   “我也该回去执勤,仙友,以后有难处还可以联络我们六丁‘玉’‘女’,我们每一个六丁‘玉’‘女’的轮值时间不同,以后慢慢熟了,你就都能认识。”   白斩灵随口关照了一声,看样子是要离开,我忙上前一步,“仙家,请稍等片刻。”   白斩灵顿住身子,“仙友还有何事?”   心虚了一下,我也看不到白斩灵一脸金光后是个什么神情,拱手便道:“仙家帮我这个忙实在不胜感‘激’,有些受宠若惊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帮你。”   我点点头。   白斩灵笑了一声,“全国上下,供六丁‘玉’‘女’的只有你,自然要帮你咯。”   我抬眼一怔,说是供六丁‘玉’‘女’,其实我也只是温养六丁‘阴’神符,这种事情,一些用此类神符的人也会做,全国之中怎么只有我?   “仙友,其他人供六丁‘玉’‘女’,那是供我们最早的前辈,我们六丁‘玉’‘女’是有换届的,名字都不一样,自然是没有人能真正供奉我们。   除此之外,我们跟你说过,你手里那虎威印是命中注定之物,天眼亦是如此,你家堂口的背景我不得知,但绝对不会是普通仙家领着的班底,之前诛杀邪神,我们是奉命行事,这里面的运作打通了层层关隘,这个设计甚至应该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而因为这个,咱们见了面,你再供六丁‘玉’‘女’,就是供我们,也是国内唯一供我们的人,自然在一些事情上给你行方便。”   白斩灵解释了一通,彻底把我震惊了,邪神那事儿是……我堂口安排的?   十几年前?   不会吧,十几年前我连幼儿园都没上呢,才三、四岁!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人活着还是看着当下好,仙友日后有什么样的成就我不好说,也不想多掺合这里面的事情,咱们就各论各的。   你供我们,我们就是你的朋友,有像今日这般的大困难,我们能帮就帮,要是工作忙或无能为力的时候,也没法像今天这样陪着你处理这些事情。   好了,我还要执勤,我走了啊!”   “啊……再、再见。”   “再见!”   白斩灵说罢,嗖的一下子升空,连光影的尾巴都没看着,转眼间便没了踪影。   我是真不好意再多问什么了,白斩灵陪着我前前后后得有将近一个半小时,放平时,不论是道家护法神将还是她们六丁‘玉’‘女’,就是现个身就走,哪有现在这样帮忙帮彻底的时候?   心头不太平静,从侧面得知自家堂口越来越不俗,我心头反而有些忐忑,尚需要整理思绪,冷静下来……      第252章 悟      从林子里飘出来,远远的看到位于火葬场后面,一万鬼仙驻守半空,孤零零的等待着,此时,我还没找到黄小妹他们的踪影。-…-   自己终究是没有龙天游那种水平,能在变局中快速改变自己的立身角度,一时间踟躇在地面上没有急着赶过去。   堂子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吓人了,放在业界来说,抖落出里面的经历,能吓倒一票人马。   堂口的仙家们从我小时候开始就在给我铺路,立堂的事务不提,对我个人单方面能力的提升和安排尤为骇人,与地藏王菩萨打‘交’道,把关系打通到六丁‘玉’‘女’那个层面上,这绝对是同行们所达不到的,几乎可以与出道弟子想媲美,实在匪夷所思。   而这一点也确实让我难以把握,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多助力?   明明是新手村里还拿着桃木剑的低级角‘色’,却可以和地头上一身高级装备的满级玩家对抗,这种事情虽然是好事,但也容易泯灭内心的奋斗。   我本来是想把出马当成事业来干的,一步步往上走,可没曾想,接下来,自己可能就要接受一个巨大的集团,就如胡‘玉’兰说过的,我以后在国内同行和仙家之中,要横着走了。   这事儿换谁谁都高兴,可换了我,低调的努力了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自己的梦想突然被一颗从天而降的大金蛋给砸个粉碎。   我也没法不矫情,这就像什么?   这就像是小孩子在搭积木房子,构建自己小小王国时,自家的长辈突然给自己推来一个完美‘精’致的乐高现代城,楼宇、桥梁、‘交’通要道等等等等,他都给做好了,胶水粘合无缝,创造力横跨多方领域,气势上内敛却又充满威慑。   智商碾压,实力碾压,年龄跨度上的碾压,在孩子面前一摆,让孩子怎么提起兴趣回头再搭自己的小木块构架的,那个在乐高现代城无法抬起头来的小小王国。   说白了,我现在为了争番做努力还有什么意义,成功了又怎么样?这不就是一大批牛‘逼’的仙家再看我一个小孩儿在他们眼底下成长?   我明白,他们不见我,是不想不剥夺了我享受过程与成果的乐趣。   可哪怕设计了十几年的安排,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们的背景显‘露’出来,让我感受到背后扛着一座山般的沉重……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善意,所以,还要坚持到这条路,或者说,我要走出一条不一样的出马弟子之路!   我想超乎他人的想象,尽量靠着自己的双手……而也只有这样,作为一个人,从普通人的角度,我才能感受到活着的真谛。   定了定神,我飘出林子,缓缓升空,眨眼间,数道身影闪到我面前,黄小妹、慕婉、胡涧明还有姜鬼刀。   “张伟,城隍的人马来过,说你们在商量一万鬼仙的事情?”   黄小妹赶上来便询问了一声,秀眉微微蹙着,可能也是没想到白斩灵跟谁都没打招呼,直接把我送进了城隍庙。   我点点头,“有结果了,城隍的整个系统为我提供保护,但这一万鬼仙的影响却要压到最低,我们来安排一万鬼仙的去留,届时,城隍给鬼仙们开后们,可以直接落户进‘阴’司,不过,相对的,鬼仙们要对这件事只口不提,或者说……   我们不能大张旗鼓的宣扬自己的功绩,送一万鬼仙进入‘阴’司,改为送百名鬼仙进去,功德量只是之前的九牛一‘毛’。   事情是白斩灵看着办的,信誉有保障。”   “怎么会这样,六丁‘玉’‘女’都到了,他们就给了这样的处理结果?”   这时,一旁的胡涧明张了张嘴,脸‘色’有些白。   我笑了笑,“这事儿也不是上面有人就可以横行无忌的办,至少龙天游布置的任务我完成了打大半,余下的事情就是他和我堂口仙家去处理。”   说完,我转头看向姜鬼刀,便见这家伙虽然抿着嘴,但眼睛里的喜‘色’是藏不住的。   一万鬼仙能下‘阴’司,有了正规身份,就算是那个叫赵良林,从战国起就存在的墓主人也不可能把他们都抓走。   除此之外,这些鬼仙要是能被我堂口的仙家送进各殿,鬼差的身份就跑不了,赵良林就更没了办法,所以,这些鬼仙想要在下面过的安稳,我这里是他们投靠的最好选择。   可能是我盯得他久了,姜鬼刀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着我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他笑的很轻松,哈的一声出了口气,一撩身下的‘精’甲,对着我单膝跪了下来,抬着头高兴的看着我,我忙飘过去扶了他一把,将他拉扯起来。   语言不通,也没个人能帮忙翻译,之前鬼仙队伍里还有几个镇子里的亡魂,也不知道姜鬼刀什么时候给放跑了,估计是对那些鬼仙实在看不上。   可是语言的不通,反而让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更诚挚了几分,姜鬼刀这单膝一跪,对于一个来自明朝郑和下西洋时期的亡魂来说,他经历的太多,浴血厮杀过,不论是活着时,还是死了以后。   这样的仙家用这种大礼来感谢,是再多语言也难以表达的。   扶着他起来,姜鬼刀笑了笑,一时间眼睛还有些湿,转头便对着高空中的鬼仙们呼喊着,他转而又大喊,喊着我听不懂的方言,振臂挥舞,一声高过一声。   起初,那鬼仙队伍里还只是‘骚’动,嗡嗡的彼此言语,队形有些微‘乱’。   可转瞬间,有人喊了起来,骑马的鬼仙们抬手打着呼哨,拽着缰绳让马匹颠儿颠儿在空中踏蹄,然后策马奔腾,在队伍中奔走呼喝。   那会儿,越来越多的鬼仙喊了起来,大声的,毫不停止的,甚至带着兴奋的狂呼,不断宣泄着一直以来的沉默。   我看到有不少鬼仙拥抱在一起,然后便是阵阵哭声传了过来。   那哭声在释放着一种情绪,像是他们这么多人,多的足有一万的鬼仙,能够团结一致,面对他们祖师的压力,冒着付出这最后生机的危险,不离不弃的完成了这次壮举。   这不单单是对保住‘性’命的喜悦,还有他们那么鬼仙在墓地里孤守的相濡以沫。   人,本‘性’上,善良与自‘私’共存,难以想象,他们在墓地里被困了百年千年,这样的条件下,谁也说不准他们到底经历过了什么,又有什么样的挣扎,也想象不到,究竟承受了什么样的压迫才能让他们走在一起,不离不弃。   一万鬼仙相携如此,这是人‘性’的奇迹……   时间,在仙家眼里宛如过眼云烟,可仙家们的生活,却也是一天天过的。   漫长的岁月,带给人‘性’的改变可能是个深奥的研究课题,而在我眼中的仙家们,有存在了近百年,也有那种数百年的,可是他们自身的气质与行为,却依旧与我们相似。   仙家们少了些升华,少了些不同。   可今天,当我感受到这眼前一万鬼仙反映,深深触动了,掩藏在人身体里的人‘性’,在无限的时间里,会有着难以估量的转型,眼前的,是一万啊!   一万鬼仙里没有任何有异心的个体,带着同样的心情,同样的经历,团结的好似一个人。   高空中,那些笑声与哭声,是一个人的欢喜与苦痛,然后,一分一万,一万又如一。   不知不觉中,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可能,刚刚……我理解错了,或者说,我的想法是狭隘的,堂口的仙家们并未完全改变我梦想里的过程和结果,因为,此时此刻,我正在感同身受般的去看待那一万鬼仙。   我为他们的努力与人‘性’上的奇迹而深深折服,这就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对仙家,对人‘性’了解的新领域。   而我,不仅是发现者,而且还是这其中的一个参与者,我想,掩藏在佛学、道学,还有人类所接触的哲学里,有关人‘性’的认知,有一部分假设是没法认证的,无法提供现实举例,可此时此刻,我可以提供一个证明横死的鬼,拥有漫长的生命,是可以在思想境界上达到人类先驱者的水准,它高于人‘性’的普遍认知,形成了团体形式的共同体,在无法改变的外部因素下,抛去自‘私’。   这个基数,是一万,是一万个不单拥有共同利益的鬼仙,而且也承载了不同的记忆,矛盾而统一。   不知不觉中,手里的虎威印亮了起来,紫‘色’。   炫目的光彩生生不息,瑰丽的流转着,让人神‘迷’。   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思绪异常活跃,我知道自己在感悟着什么,也清楚的知道这一万鬼仙此时此刻展现出来的状态是多么的难以遇见。   或许,我的出现,又将他们放出来,这会在不久的将来打破他们彼此这种供体形式,可是,我却毫无意外的成为了这个群体现象的见证者,并看到人类人‘性’上的无限可能。   这一刻,掌心中的紫光渐渐涌进虎威印内部,我感觉到,我的灵体在活过来。   似乎有了心跳……      第253章 灵体研究      一阵阵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咕噜噜声在耳孔深处响起,身体似乎沉了几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四面八方注入自己的身体,带着一丝凉意在体内缓缓填满。我手掌抓握了一下,似乎比以前多了些力量。   说力量不太确切,好像是触觉更灵敏了,和真实的身体越来越接近,而且身子骨好像是沉了几分,不像之前那样轻飘飘的,活动起来有很好的重心感。   这会儿,我心里有种想法,灵体的改变,会不会和人的感悟有关系,难道这就是修炼?   还‘挺’玄妙的,仔细琢磨其中,又很难理解透彻。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应该是一种提升,不单是灵体上变化,还有心境上的成长,至少,在没有师傅和堂口仙家的指导下,我能够感觉到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有了进步,不再局限于一个出马弟子处理‘阴’阳事务的层面。   业内的同行都知道,人是没办法修炼的,自身的灵体出窍也无法修炼,这是共识,我们只能去修行。   修行之中,基本上是两大项,一个是行善积德,一个是研究佛道学说,提升思想境界,这些都是功课,也是提升自身办事水平的基础。   我不学佛不修道,大体上对哲学的理解还停留在高中时期的课程上,通过历史和网络对古人和国学有浅显的了解,但是如今这个经历,毫无疑问,思想境界的提升不单单是佛道两家,日常生活所见所想也有显著的修行效果。   这对我来说是个新领域,初一碰触,心里很是高兴,况且,我灵体的变化也印证了这种心境提升的效果,此时此刻,我平生头一次对学习文化知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来修行确实是有效果的,虽然达不到仙家修炼那种层次,但也足够满足我现阶段的新鲜感。   除此之外,这事儿也印证了些别的事务,社会上的人有一些特殊群体,比如僧人、道士、食素者,这些人都是有修行的,所以他们去世之后,带有一定的,新鬼比拟不了的能力。   比如,这种人初成新鬼不久之后,就可以对人进行附体,能够抵抗普通人对灵体的免疫力,这是赋予他们活着时不断修行,到了另一个世界层面后拥有的特权。   说起来,这一套人、鬼、仙的系统还是比较复杂的,特殊情况也多,我们出马弟子办事时,多的还是靠着有经验的仙家进行指点。   随即晒笑,我自己这边接触的事情复杂,一般仙家都没这方面的处理经验,‘摸’石头过河,深一脚浅一脚的还能无事,也是相当幸运,少不了各个强力仙家的帮衬。   算计着日子,最近还得再忙一些,而且,我估计明天或后天,龙天游就能带回堂口的消息,我这头也要尽快准备起来。   让胡涧明招呼还在兴奋中的一万鬼仙准备回程,我这头则由黄小妹带着自己的灵体升空。   初一上来,那一万鬼仙喜极而泣,左拥右抱,一时半会儿还整理不好队伍,姜鬼刀就在那边策马呼喝,兴起的一声声喊着我的名字。   “张伟!”   “张伟!张伟……”   那一万鬼仙也跟着喊,虽然语言不通,但简单的两个字发音还是没有问题的,鬼仙们挥舞着手臂鬼哭狼嚎般喊着我的名儿,那场面可真够震撼的,当真震耳‘欲’聋一般。   看他们兴奋的表情,好像也没把握当成恩公那般尊敬,反倒当成了大英雄似的,气氛热烈中带了些豪气,‘弄’的我也有点小‘激’动。   还是这帮能打仗的仙儿直爽,没那么多弯弯绕。   随后,姜鬼刀整理队伍,我这边便带着一万鬼仙往家赶。   灵体行动是迅速的,胡涧明和黄小妹一同带着我,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家,又是一场风驰电掣,爽歪歪。   到了小区外面,我和慕婉还比拼了下速度,毕竟我俩都没什么道行,也是玩心大起。   我让了慕婉半步,我做“鬼”的经验少,飞的不好,输给‘女’孩子又不好看,所以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没曾想,我这头一动身就把慕婉超过了,飞的还‘挺’自在。   这感觉可是相当新鲜,试想一下,每个人小时候都有个飞翔的梦想,可谁又想过,在飞翔的过程具体是什么感觉?   我是亲身体会了一把,以灵体飞行,这个是无需动力的,说白了,脑子里想着往哪儿飞,自己就能往哪儿飞,表面上跟做梦有些类似,但是在动脑的过程中,我是能感觉到自己速度极限,十分真是。   以我现在飞行的能力,从小区到家大约百米的飞行空间,也就是五六秒的时间,估‘摸’着开车得达到六十迈的速度!   这么说不太好理解,世界百米短跑的记录也就是九秒多,那可是百米啊,一点都不近!   可想而知,我这头的速度到底有多快,跟超人似的嗖嗖飞啊。   飞行速度的极限感是一种体会,而体现在具体感觉上,那就是在提升速度过程中的吃力感,到了这时候就不是脑力可以控制的了,而是彻底萌生了真实的疲惫感,极限速度飞出百米,和一口气上三层楼差不多。   其中,空气的阻力也是一方面,灵体能感受到部分的空气阻力,不是很大,可能比我们百米奔跑时感觉到空气阻力低上好几倍或十几倍,以我这个速度,依旧微乎其微。   出窍了一把,我对灵体构造和特‘性’的分析还比较浅显的,也没法上设备进行研究,可要是有那个条件,让科研人员研究个几年,将人类科技与灵体研究相融合,我估计,人类在这一层的研究成果,可以让我们对这个世界更深入的了解,甚至于开创一个新时代!   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让我很快乐,也是我们业内为数不多有能力做到出窍的弟马才能体会的神奇经历,在小区院子里的半空来回飞了几趟,灵体上竟然还出了汗,虽然冰凉凉的,但是和人真的很像,不像古代一些灵异灵魂说的虚无飘渺。   至少我的经历可以说明,灵魂是另一种生命的存在形式,距离有血有‘肉’,有体温,我估计还要跟道行高低联系在一起。   人一旦求知,就会发现自己无比渺小,包括科学难以解释的现象,乃至我们生存的宇宙,这些事务对于佛、神,还有那些道行十万年以上的仙家看来,是否还有另外一番常人意料不到的认知,真的说不准。   嗨,我怎么就学医了呢?应该当个科学家才对。   暗自笑了一阵,在小区院子里也飞够了,我回过神看向小区上方的高空,就见到那一万鬼仙正在齐刷刷的瞅着我,顿时脖子一缩,好么,我都被他们当成猴儿看了。   灰溜溜的和黄小妹他们闪回家中,以六十迈的速度直接透过凉台,那种灵体从实物穿过的感觉还在,我猛然间停在客厅里,行动上的窍‘门’已经掌握。   可洋洋得意之时,我猛地一愣,便见到在客厅明亮灯光照‘射’下,屋里还有这不少仙家!   胡定军、几个胡家兄弟、一位胡家的老辈仙家,甚至还有许久不见的小鬼,包括养‘阴’壶里的卢巧芸和苏联‘女’鬼徐丽婷,这些仙家此时都站在客厅里,围着我的本体!   除此之外,岑佩也在,跟我本体一样坐在地面上,无聊的翻着财经杂志,不时唉声叹气的往我那头瞄,而他身后的肩头上还搭着一张小手,是她的小古曼童。   好家伙,还差一个上官馥娅,我这头的嫡系人马就齐了!   此时此刻,随着我闪到屋子里,屋里的仙家们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弟马!”   “弟马,您可算是回来了!”   “好好好,弟马安然无恙便好。”   “张伟,哈哈,你能出窍了,怎么样,灵体好不好玩?”   后面那句是小鬼问的,这家伙光着一对白脚丫子踩着地面就走了过来,眉飞‘色’舞的挑着眉,个头不高,上来就拉住我的手,好一顿‘揉’搓,“嘿!可算能‘摸’到真人了,你都不知道你身上的阳火有多猛,尤其是生气的时候,我都近不了你的身。”   我的手被他一握,他那头顿时传来一阵极寒的温度,我倒吸了口冷气,赶忙甩脱,“你这怎么跟冰窖里出来似的?”   “嘿,我平时就这样,我是婴灵嘛,比鬼类还有怨气呐,当然冷啦!”   这小子,人小鬼大,瞪了一眼过去,我又笑了起来,也算是初次正八经用灵体与仙家们见面,转头看向胡家那几位仙家,我猜到他们肯定是知道一万鬼仙的事情了。   这里面有件事我很惋惜,校宿舍楼旁的地眼距离这边太近,上面还有一万鬼仙等着我这头的安排,如若不然,我真想去地眼那边瞧瞧,看看到底什么是地眼,长长见识。   随后,黄小妹、慕婉、胡涧明赶到,胡家的仙家们一看,都是吃惊不小,和胡涧明简单结识了一下,而且一听是长白山来的胡仙,各个又都是惊讶不已。   仙家们相聊不提,我忙飘至自己的本体的身后,许是一种本能般的,我感觉到自己和本体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往前走了一步,便闪进了自己的身子。   再一睁眼,一种熟悉又带着些陌生的感觉传来,心头顿时响起丁思菲的话音,“回来的还‘挺’是时候,赶紧把外来的仙家请走,你的护身报马来了,就在这屋子里等着呢!”   护身报马?   我的?   难道是……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      第254章 上古仙族!      护身报马,这个称谓太有指向‘性’,说的就是我堂口的仙家,而且是我的保镖!   说保镖还是有些疏远,准确的说,每一个护身报马对于出马弟子来讲,都是要当成亲信中的亲信,是护法的意思,保护我的人身安全,手底下最能直接派属的武装力量。-…-·中·文·蛧·首·发而护身报马在堂口中也相对特别,级别虽然要低于分堂副教主之下,但这个职位的特殊‘性’,也意味着护身报马和出马弟子走的最近,第一时间知晓弟马的意图。   还有,超乎其职能之外又有可行‘性’的地方则是,护身报马可以为出马弟子提供意见,什么样的工作由那个分堂来办,那都是可以在领导旁边吹风煽动的,这样的特殊待遇可以让护身报马暗中帮助亲好的分堂多积攒功德,自然会受到多方讨好,是个‘肥’差,尤其实在人员结构庞大而复杂的大堂口,这种现象最为明显。   相对的,护身报马也是堂口仙家们都在监督的一个职位,偏袒、办事不公、事情办的不漂亮,来自多方分堂的压力也大,容易被揪住一两个错误,就给撸下去,工作不好干。   除此之外,护身报马要随时有献身的准备,弟马的生命高于护身报马的生命,做这种工作的仙家必须有良好的家世,有他珍惜的家人,如果保护弟马不力,弟马在与其他仙家起冲突时丢失了‘性’命,那么……   除了在护身报马以身殉职的条件之外,护身报马本身,包括他的家世,都要受到牵累,甚至面对整个堂口丧失弟马的怒火,面临灭族的危险。   仙家世界是残酷的,有大量的约束和规矩,根据地域不同,所处的堂口不同,都会有相应的改变。   可是,越正规的堂子,里面的规矩越是严禁,遵循老传统,甚至,有时候不能将其当成一个人与仙家共赢的公司,它更像是军队,靠着铁血般的条例约束着堂子的仙家。   所以说,护身报马的到来,让我无比严肃而敬重。   虽然没见到人,但我知道,前来见我的堂口仙家,那位素未谋面的护身报马,是以他身家‘性’命做保,来辅佐着我。   这样的关系超过了古代君臣的层面,能有这样决定前来的仙家,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是真正的手足!   不仅如此,堂口仙家的出现,可能还有另一个预兆立堂!   心头一片火热,命魂刚刚归位,我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脑海里一片宏伟蓝图,知道自己就要快正式上岗了!   随即动弹了下身子,身旁的岑佩忙转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看向我。   “岑姐,我回来了。”   笑着说一声,岑佩顿时白了脸,“你可算回来了,真把我吓个够呛,这就跟你说的一样,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见,坐在这儿就跟睡着了似的……”   她的话音顿了一下,探着头问道:“张伟,人,真的能灵魂出窍么?你都干什么去了?”   “岑姐,稍后再跟你讲我的经历,扶我起来,‘腿’麻了。”   说着,岑佩连忙起身拉着我站起来,好家伙,‘腿’上一使劲,脚底踩在地面上就跟针扎似的麻,难受的我连脚指头都勾起来了,呲牙咧嘴好半天都没挪地方。   休息了片刻,我让胡家的人马先回去,告诉他们不用有什么担心的地方。   那位胡家的老辈仙家点点头,便带着人马离开。   毕竟不是一个堂子的,只是有合作关系,前来着量一眼大体情况就可以回了。   等人一走,屋里就剩下胡涧明一个外人,不过,既然是胡‘玉’兰的外甥,也算跟堂口有些关系。   “小鬼,卢巧芸,你们整理下仪容,家里还有一位仙家,是咱们堂口的护身报马,准备接待一下。”   说了这么一声,屋子里的小鬼他们都睁大了眼睛,黄小妹更是惊呼一声,“张伟,你说什么,咱家的护身报马?”   我笑着点点头,“道行应该蛮高的,用了十分高级的障眼法,听丁思菲说的。”   言语了这一声,黄小妹心气儿一提,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端起了黄营大小姐的架子,眯着眼睛在屋里打量四周,哼了一声,“出来吧,弟马已经知道你在了,还不现身?”   我心头一笑,黄小妹这会儿就已经拿出主母般的身份,那语气听起来相当硬气,说来也对,在外,道行高的仙家对我的态度怎么样都行,可在自家堂口,除了掌堂大教主、分堂教主等领导层外,甭管多厉害的仙儿,都是我的下属。   小妹是我的媳‘妇’,地位自然也是高于护身报马的,这会儿端起架子,也是事先定下上下级的相处形式,以后在好好相处,‘交’‘交’心,这是一种仙家的上下级相处之道,养成这种相处框架,也使得黄小妹日后在堂子里有威信力。   语罢,一道身影猛地闪到近前,‘露’出一张眉头微蹙的面孔。   我以抬眉,暗暗赞叹,好一个俊朗青年,真帅啊,胡家的?   此时此刻,我面站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穿着一身白光湛湛的银甲,腰上按着一把同样银‘色’的古代宝剑,他没带头盔,留着一头黑‘色’短发,皮肤偏白,面容俊逸无双,比国内偶像男星都要帅气几分。   怎么说呢,面容上虽然有点‘奶’油小生的味道,可架不住他那一双带着冷凝眸光的眼睛,把他微蹙的眉宇衬托的太过不苟言笑,够酷!   再加上一身‘精’致的银白铠甲,上面一条条暗纹古朴而粗陋,像是在一个现代帅哥身上套上了一件远古时期的气场,前后的反差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我真是好一阵暗暗咂舌,这肯定是位人才啊!   这头刚刚打量过去,黄小妹那头便惊呼了一声,“哥?”   我……   哥?   我这边立刻愣了一下,看过去,便见到对面的男子抿了抿嘴‘唇’,动弹了一下,身上的盔甲发出一阵碰撞,他后退了一步,低头、拱手,发出肃穆的音‘色’,“护身报马,黄剑青,见过弟马。”   我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   “哥!”   黄小妹一跺脚走了过去,忙扶住黄剑青的胳膊,“我是小妹啊,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张伟是自家人,怎么还带行礼的?”   黄剑青没抬头,“那也是堂口弟马,第一次见面,礼数自然要齐全。”   说着,他拱着手还欠了下身子。   我一口唾沫吞下来,忙走上前,“仙家快别这样,别家堂口也不兴这些老规矩了,见了面就是一家人。”   这般说着,我才感觉到黄剑青比我高上不少,这么低着头都比我高一些,估计得有一米八多。   还有,这是黄小妹的哥哥,看她这么热情,保不齐就是亲哥啊,呃……这就是大舅哥?而且,大舅哥给我当护身报马?   好家伙,我以后咋使唤他,他在我这头呆不如意了,小妹的娘家人怎么想我。   心里头也临时没个盘算,我忙往黄小妹那头打眼‘色’,结果她比我还难为,始终盯着她哥,压根忘记我这茬儿了。   “哥,你怎么还过来当护身报马了,不是在老祖宗身边办事么?你回去,别上我们这边挨累,爹和娘怎么能同意你过来!”   黄小妹急的直跺脚,那黄剑青这才放下手,抬起头,扫量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黄小妹,眼里隐约闪过溺爱,“咱家的妹子们哪有没长大就跑外面的,哥来是帮着你两口子把堂子‘弄’好,你这丫头跟家里总共也没相处过一天,太苦了。”   “苦啥啊?你看我现在多好,张伟对我也好。”黄小妹脸红了一下,转头看向我。   我这头也是尴尬,心里连连叫苦,黄剑青一来,按规矩行礼见面什么的都好说,可他真就是我大舅哥,长兄如父,有黄小妹这层关系,他这不就是代表了黄小妹的娘家来视察了么!   这到底我是领导,还是他当领导,好么,我暗地里这是要坐蜡了。   而这会功夫,心头的丁思菲也笑了起来,暗暗对我说道:“张伟啊,这黄剑青的名字有些来头。”   我愣了一下,忙在心里回道:“菲姐,赶紧的,知无不言啊。”   “呵,你知道你老丈人叫黄天霸吧?这个‘天’字知道是什么意思不?”   当然知道,动物仙家的名字都是有来头的,除了姓氏,后面名里的字就代表了一种出身,像胡雪灵的“雪”,可能就是雪天或者大雪地里出生的,胡涧明的“涧”是小河沟的意思。   而我老丈人黄天霸,包括龙天游在内,这个“天”字应该都是后起的,代表了仙家道行极高的时候,可以称霸一方水土,很厉害,是同族种的佼佼者和领军人物。   回应了一句,丁思菲便笑了起来,“黄小妹从来没跟你说过黄营的事情把,所谓的黄营,你知道是什么?呵,整个国内的黄家仙而就只有一个叫做黄营的地方,他们承袭的是轩辕氏的部队番号!”   轩辕氏?   我心头一跳,“菲姐……”   “就是古代的轩辕氏,黄皮子们以前就是皇帝轩辕的部将,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入得仙族,在上古,其实只有四大仙族,胡、黄、白、柳。   柳就是常家和蟒家,跟着蚩尤,胡家是跟着华胥氏,白家跟着神农氏。   呵,怎么样张伟,长知识了吧?这回知道黄小妹的出身有多么厉害了吧,你跟她结婚,那是高攀哦,黄营可是轩辕正统。   还有啊,黄营里小辈带剑字的只有一个,相应的,刀、枪、剑、戟,一共四名将军,黄剑青可是黄营年轻一辈儿第三大高手!”      第255章 妹夫与大舅哥      丁思菲说的事情可真够令人瞠目结舌的,正常来说,五大仙族里,除了胡黄白柳,还有一个灰家,也就是老鼠一族。我所知道的仙家世界,是发展到现今的仙家体系,可丁思菲一句话却支到了上古,华胥氏、蚩尤氏、轩辕氏、神农氏,这四个族系在普通人心里可都是相当有名的,尤其是皇帝轩辕,更是开创了华夏文明的启程之人。   我想不到,胡黄白柳四大仙族竟然跟上古那些知名族系有关系,更加想不到的是,黄小妹出自的黄营,就曾是轩辕氏的部队,脑海里顿时闪过了好些画面。   在神话传说中,皇帝轩辕与蚩尤于逐鹿大战,这一场战,蚩尤青下风神雨神,狂风暴雨之中,古人以血‘肉’之躯在战场厮杀,蚩尤不食不休,乃是人类中的战神级人物,率领九黎部落抵抗轩辕黄帝的进攻。   这一战,轩辕黄帝请下‘女’神旱魃,传说,旱魃出现,赤地千里寸草不生,风神雨神顿时被吓退,轩辕黄帝一战斩首蚩尤,奠定华夏一统,誉为天子。   这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神话传说,也是华夏子孙口口相传的古老神学论,可是,人们并不知道,这里面也有仙家参与其中黄家,轩辕黄帝的部将;柳家,蚩尤的常蟒仙家。   很难想像,那时候的仙家在那场大战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是与人类并肩作战,还是在富有神话‘色’彩的另一个世界开辟新的战场?   我想,那一场逐鹿之战,未必有人类后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那般惨烈,但战争,在没有热武器的上古,那便是血‘肉’与血‘肉’的对撞。   短兵‘交’接,没有子弹夺去生命般的冷酷与决然,上古的人类,上古的仙家,每一次战斗,都是倒下再站起来,都是眼睁睁的看着生命的余温被前部后继的战士踩灭于脚下,那更加血腥,更加血‘性’。   在那个时代,还有最原始的萨满,还有不比现在整个完整仙家体系的‘阴’阳世界,人类与仙神‘交’流合作,在那个世界,一切都应该是简单的,弱‘肉’强食。   都说常仙蟒仙善战,莫非就是承袭了蚩尤的遗风。   都说黄家好说大话,爱吹牛,莫非,他们骨子里因为跟过轩辕黄帝,确实有向外人吹嘘的资本……   回过神,丁思菲没有再多说,可我心里确实好一阵惊涛骇‘浪’,目光的闪烁的看着面前的黄家兄妹。   小妹长得秀气无双,她哥哥黄剑青则俊朗不凡,这对金童‘玉’‘女’般的人物站在一起,加上他们的黄营出身,顿时让外人生出一种不可高攀之感。   除此之外,黄剑青还是黄英四大将领之一,排“剑”字,是第三大高手,那一身道行自然是不简单了。   以前我用天眼在黄小妹身上看过她的家人,那真是多的难以想象,除了记住老丈人老丈母娘长什么样子,其余的倒是没记住,这会儿天眼还没法动用真正的能力,我对黄剑青便是一头雾水了,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仙家。   他们兄妹两个聊了一阵,可能是黄小妹感觉到把我晾在一边有些不妥,忙不迭收了声,低着头匆匆来到我身边,“抱歉,张伟,我哥刚来,这头也是高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五哥,黄剑青,黄营内青锋军的统领将军。”   黄小妹捏着双手,眼里一半是喜‘色’,一半是寻思该怎么解释这一层关系。   小妹平时还‘挺’淡定的,这会儿哥哥来了,却腼腆起来,我瞅这意思,难不成她还有恋兄情节?她脑子反应快,八成是怕我误会什么。   抬手捏了捏她的的掌心,我笑了笑,“刚刚不是已经认识了么?呵,既然是自家人,又是我大舅哥,就当一家人相处便好。”   话罢,黄剑青原本是将双手背在身后的,可这之后,他的手却放了下来,眯着眼睛打量着我,而其中的一只手则缓缓的搭在腰上的剑柄处,微微叉开步子,对着我暗藏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屑,嘴角抬起的弧度有限,似笑非笑。   我心头老大不舒服了,咋的,还不承认我是一家人了?我和黄小妹就差入‘洞’房这一环,他一个当大哥的,还能把我俩拆散了?   模样‘挺’帅,怎么感觉有点‘阴’沉呢!   我这头笑的也有些不自然,而黄剑青那头便笑的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咳,那个……仙家。”   我刚说了一句,黄剑青便收齐了笑容,眼中一片淡漠,拱手道:“弟马直呼剑青姓名便可。”   我不是滋味的点点头,“剑青兄……”   “免兄。”黄剑青又顶了一句。   靠的,这人怎么这么不给他自己面子?我转头看向黄小妹,便发现小妹似乎并未发现黄剑青对我的敌意,还拿着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腰,小声道:“张伟,我哥是当兵的,办事严谨。”   这傻丫头,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们的模样,也不知道看没看懂什么情况。   我叹了口气,正了正神‘色’,“黄剑青。”   “在!”黄剑青拱手低头,衣服护身报马的标准下属作态。   “我身上磨难并未结束,还不到见堂口兵马的时候,报马此时下山现身,可有掌堂大教主的许可?”   “回禀弟马,剑青此来正是奉掌堂之命,此地一万鬼仙之事非同小可,惊动了‘阴’司鬼王赵良林,赵良林道行高强,‘门’徒众多,恐其对弟马不利,剑青特来‘侍’奉左右,护卫弟马安全,待完成任务,今后便跟随弟马在外行走。”   我眉头一跳,鬼王,鬼王是啥?   也不跟黄剑青摆谱了,忙上前一步问道:“仙家,龙天游已经到咱们堂子了?”   “到了。”   “堂口仙家商量出处理结果了吗?”   “此事,堂口不予处理。”   什么!   我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黄剑青,便见他缓缓抬起头来,虚对上方拱了拱手,“龙天游乃是上方仙,这种大人物……有什么盘算,不是我们下面的仙家能参与的,免得着了道。”   我头皮一紧,双手也攥了起来,“黄剑青,此话怎讲?”   黄剑青淡然道:“弟马是我们的弟马,不是他龙天游的弟马,想要投靠可以走正规途径,要是按流程办事,通过掌堂大教主和弟马您共同认可,自然能进堂口工作,可突然丢给堂口一个大滩子……   弟马,一万鬼仙可不是小数目,引起的轰动对堂口来说太冒风头了,处理的不好就会站在风口‘浪’尖上,自家堂口可没这个兴趣树大招风。”   皱着眉头,我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甚至动用了天眼。   一双招子像是直接‘射’了出去,我眼见着一身铠甲,神‘色’从容的黄剑青身后,逐渐显‘露’出我老丈人老丈母娘的身影,紧跟着便是我最熟悉的黄小妹,然后就是他们黄营人马。   可是,随着天眼使用的加深,我愕然发现一个问题,黄家的人马太多了,我的天眼能力瞬间就达到了极限,很多细微的事情竟然看不到。   这就好像黄营那么多人站在一起,形成一堵人墙,让我看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可是,在这之前,我在黄小妹身上看到的却不是这样的情况,我能看到我们以前生活的点滴,能循序渐进的在黄小妹身上推敲过去发生的事件。   此时,黄剑青默不作声,我这头则额头见汗。   抿了一下嘴‘唇’,“仙家,掌堂大教主可有什么话‘交’代过来?”   “没有,掌堂平日不见人,只给堂口仙家传口信,此事他并未多说,单让我过来保护弟马安全。弟马,龙天游带来的消息已经回绝了,让他自己去想办法,此事与咱家堂口再无任何瓜葛。”   我浑身一震,再无瓜葛?   怎么可能!堂口怎么会这么做!   一万鬼仙不是小数目,放到下面安‘插’进各个部‘门’是多大的助力,堂口不要,这一万鬼仙下到‘阴’司,也会早晚被各方势力瓜分,他们那么有凝聚力,潜力是相当不错的,不说利用,就是简单善待一下都有回报。   我有些不信,皱着眉看向黄剑青,“如果,这件事与龙天游无关,我应承了这个事情,堂口会不会管。”   黄剑青缓缓‘露’出笑容,拱手道:“弟马恕罪,剑青不知堂口会如何处理,我只管弟马的安全工作,堂口有什么决定,岂是我一个小小报马能猜测的?”   小小报马?   我双拳紧攥,手臂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差点喝他一声“放肆”。   要不是黄小妹的亲哥,我绝容不了他跟我这么说话,我的护身报马,是我的兵,是我的亲信!   关键时刻不跟我‘交’代实底儿,顶着一张不冷不热的面孔,这是下属该有的样子么?   好,且不说下属,以后要护卫我左右,那就是一家人,是朋友,可这是家人朋友该摆出的态度?   想到这里,我不单不发火,反而还要笑。   微笑的看向黄剑青,“仙家,您以后就要跟着我们一起生活了,咱么有一说一,咱家这儿有个习惯,就是有什么事儿都打开来说,好对生活工作都有个明确的指导方针。   而且,仙家还是我的护身报马,咱俩可是相当亲近的关系,你怎么着也得知无不言把,我的意思仙家可明白?”   话音一落,黄剑青怪异的看向我,而同一时刻,我身边黄小妹的身子冷不丁抖了一下……      第256章 妹夫小胜      “张伟,你话里有火气啊?”黄小妹低低的说了一声,转头看向黄剑青。{中文小說}黄剑青微微皱眉,“弟马,有事当然明说,你抛砖引‘玉’吧。”   好,这黄剑青骨子里也是痛快人。   随即收起了笑,我眉头微皱,“仙家是我护身报马,我再重申一遍,堂口里,护身报马与弟马应该是非常亲密的,你我本该有劲儿一起使,可方才,仙家句句遮掩,暗藏玄机是为何?”   黄剑青了然一笑,“弟马尚未立堂,你我还只是名义上的从属关系,不到立堂的一天,我不是你的下属,该让弟马知道的,我黄剑青知无不言,不该弟马知道的……”   我抬手打住他后面的话,“黄剑青,你是我媳‘妇’的亲大哥,咱们也算是亲戚关系,长兄如父,你如何看待我不提,但这一层关系可不是虚的,妹夫多句话,我敬你是大哥,大哥可有瞧不起妹夫的地方?”   “没有。”黄剑青答的果断,转而又停顿了一下,“妹夫既没有香根,身上又没有邪骨头,怎么当上的这个弟马?家里的妹妹们一个个争着想要当一个人类的妻子,家里长辈还许下了诸多好处,我对你,只是好奇。”   香根说的是祖上有老堂人马传承,邪骨头说的是人有特殊体质,容易让鬼上身,天生就能感觉到‘阴’阳之间事务的人。   两样我都不占,黄剑青对此有些好奇是正常的,而且不光他,我也好奇着。   好,既然只是好奇,那就还是一家人,话还有的唠扯,我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黄剑青一眼,“说不让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已经不少了。”   摊开掌心,显‘露’出手里的虎威印,此时,虎威印显‘露’出红‘色’,对应的是愤怒。   递给黄剑青看,“大哥可知道这是何物?”   虎威印一展,黄剑青瞳孔一缩,走上前来,拿住我的手便开始端倪。   黄剑青的手一片温热,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双星眸‘精’光湛湛,可一时间,我在他眼里看到了疑‘惑’。   “这是……”   “大哥可认识字?”我笑着问道。   黄剑青顿时变了脸‘色’,松开我的手,“认得几个,可这俩字不认得。”   心里暗笑,这老大哥还‘挺’要面子,明明是动物仙儿,认识不了几个字,还跟我摆谱呢?   “上面的是‘虎’,下面是‘山’。”   “虎……山?”黄剑青转身挪了半步,左右琢磨了一阵,掐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可能是兵符或者虎符……出现在手里,这是被人盖了大印……”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回望我,“这是道家的大印?弟马,你得了宝贝?”   我笑了笑,啪的攥起手掌,“大哥,容我说一句,看样子,堂口里对我的事情,并非所有仙家都清楚吧?   这大印乃是道家正统‘虎威印’,由上方正仙六丁‘玉’‘女’‘阴’神所赠,不仅如此,我今天还跟他们其中一位一同外出过,这事儿……大哥可得知?”   黄剑青嚯的睁大了眼睛,“六丁‘玉’‘女’?这怎么可能,她们只是神话传说!”   一句话吐噜出来,黄小妹立刻从我身边红着脸走了出去,“哥,是真的,这世上真有六丁‘玉’‘女’,而且现身了,跟张伟有‘交’情的。”   她这边说着,我心头顿时传来丁思菲的笑声,“哈,这小黄皮子道行虽然高,可这个德行,怕是在黄营呆久了,就知道领兵打仗,别的见识还真够少!”   我心头也是笑了一阵,转而便有了数。   看情形,黄营虽然是轩辕氏率领的黄家部将后裔,但估计也是驻扎在地头上某个‘洞’府里的,接触的事情层面,恐怕顶多能到上方仙的层次。   而真正明白这世上究竟都存在了什么人物,恐怕得达到上方仙的级别,接触到正仙才行。   随即,我便见到黄剑青难以置信的看过来,一张大手紧紧捏住腰上的银光宝剑,深深吸了口气,稳定下情绪。   “了不得。”他颔首,眼中含着‘精’芒。   我也是点头,自家堂口的仙家们算计了十几年,可能是暗中设计了邪神的事情。   这个事儿如白斩灵所说,需要打开层层关隘来给予我一双天眼、一方道家大印。   可是千算万算,他们未必能算到还有龙天游这个仙家,没有算到那一万鬼仙,更没算到龙天游暗地里为我出谋划策,请下六丁‘玉’‘女’来处理如今面对的难题。   甚至于,他们现在也未必得知,白斩灵跟我说了些其中的隐秘,讲解了我堂口究竟有多么的复杂。   百密一疏,龙天游这个变数,是偶然的,是不可控的。   所以,胡剑青跟我说什么知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仙家们不随我入世修行,身居东北,怎么能把握如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这其中的不可控,是我在把控,而信息的不对等,则是现在堂口决定与我这边决策相冲突的主要原因。   龙天游这个仙家我要定了,这个带着变数来的军师能将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算计变得明了化。   反观,七爷爷让我招揽一百仙家做临时队伍,不管这是什么意思,这都是线索,让我知道自家堂口是多么的不一般,这是一种提点,也可能是一种转移我视线的补救措施,我猜,真正清楚我身上问题的,只有堂口的高层领导,而眼前的黄剑青,应该还没有了解其中的内情。   “大哥,你有你的工作职责,而我这个弟马除了分内的事务之外,也有自己的生活,诸多不得已啊。   还要劳烦大哥回堂口禀报一声,我想,堂口的仙家们应该并不知道,我这边已经跟本地姓玄的城隍打好了关系。   一万鬼仙送入‘阴’司,这个名头会改成一百,而这一万鬼仙在下面的安排则有咱们堂口来主张,也就是说,安排好了,这件事的影响微乎其微,也不会让咱们堂口太过醒目,我们还能留下一批生力军为己所用。   至于那个赵良林到底怎么应对,仙家们拿出主意,如果事情还不能成,我这头就放弃参合这个事儿,日后对仙家们自然要负荆请罪。”   一席话说出去,黄剑青沉默良久,仔细的看了看我,脸上渐渐恢复之前不苟言笑的神情,“弟马何罪之有,这些事情还不是为了堂口好,哪怕是不能成,咱堂口的仙儿也得暗地里竖个大拇指。”   我点头笑笑,还未说话,黄小妹便拉了我一把,“张伟,你先别急,怎么也得让我哥吃点东西再走啊!”   我这头听了一怔,这才回过神来,可不是,刚才自己的想法太多,也是快速的拿出了主意,忘记黄剑青来一趟也不容易,不管他对我有什么想法,不招待一下反倒是我这头不懂世事。   “妹子不用‘弄’那些,你是咱家最小的,哥哥这回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给你,我脚程快,去去就回。”   黄剑青说了一声,看了看我,又对黄小妹说道:“这次来,哥就放心了,咱家这妹夫靠谱儿,是个男人!”   说罢,他又对着我拱了拱手,“来回也就半天的时间,弟马等我消息!”   眼前猛地一‘花’,一道银光在胡剑青身上乍现,转瞬之间便没了踪影。   我眨了眨眼,赶忙回忆之前自己的说辞……应该差不多,既没甩了胡剑青的面子,这事情还有些可‘操’作的空间。   站在客厅良久,我也是感叹,自家堂口很大,人员必定也是从多方关系里‘抽’调筛选的仙家,他们彼此之间是很难攥成一团相处的,包括各个领导阶层,估计也是没法信息互通。   连胡剑青身为我护身报马都不清楚我身上的问题,更何况堂口里的其他仙家们。   捏了捏拳头,我忘记问黄剑青我什么时候能立堂的事情了,这也是我现在迫切想要的,也只有堂口立起来,自己和仙家们才能有个良好沟通,不像现在这样揣测分析,心累。   这会儿,岑佩从卧室房‘门’探头出来,小声叫我,“张伟,那个护身报马走啦?”   我笑了一下,点点头,“暂时先回去一趟,后半夜或明早就能回来,道行高啊,这速度真够快的。”   岑佩顿时走出来,声音也恢复了平时的音量,拍拍‘胸’脯,转着眼睛寻思了一阵,“张伟,你刚才说你媳‘妇’,跟你护身报马说的那个……”   “我媳‘妇’怎么了?”   我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黄小妹,就见她垂着眼睛掐着下巴,那模样估计还在寻思我和胡剑青‘交’流的事儿。   “你啥时候有媳‘妇’了?是‘女’朋友?”岑佩疑‘惑’的先向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我转头一张嘴,糟了,黄小妹是我媳‘妇’的事情我可从来没跟岑佩说过,眼睛一转,看向黄小妹,就见她似有感应的回望我,又瞄了瞄岑佩,无所谓的耸耸肩。   “张伟!你、你……”岑佩睁大了眼睛,指着我身侧,“你媳‘妇’是鬼?你刚才往你那边看了两遍!”   我忙摆手,“不是鬼,是仙儿,仙家,诶我的姐姐,你冷静点儿啊!”   “我的老天!”岑佩忙伸手护住领口,眼睛左右转着……   得,按照岑佩的好奇心,今晚甭消停了。      第257章 打啵二      深夜,站在厨房,我熬了一锅接骨‘药’,老式的‘抽’油烟机发出轰轰的噪音,没能将屋内的浓重的‘药’味‘抽’干净…   过滤‘药’汁,倒掉‘药’渣,端着烫烫的汤‘药’碗底,走到凉台看向窗外的夜‘色’。   一万鬼仙全部驻扎在小区的楼顶,站不下的,前往医科大的教学楼楼顶,‘露’宿在外面。   他们也在等我这头的消息,但却不知道我堂口那头与龙天游并未谈拢。   小口缀饮汤‘药’,我早已经习惯这种难喝的味道,甚至能将其当成一碗苦茶,慢条斯理的喝起来,每一小口,都能让自己陷入沉思。   一碗‘药’喝了近半个小时,又找了椅垫坐在凉台打坐,漫长的等待之中,夜‘色’在逐步加深,小区里的住户在一家家熄灭灯火,过了午夜,我从入定的状态中清醒,身体已经有些困倦,转头看了一眼,便见到黄小妹抱着双膝坐在旁边,低头打盹。   小妹的头发乌长,一根根像是丝。   她睡的很熟,如藕的雪臂抱着双膝,呼吸声不太平稳,可能是奔‘波’一天累到了。   我也有些累,要不然晚上也不会熬碗‘药’喝,给自己的身子骨稳固一下。   算着时间,还有六七个小时我就得去清仁堂上班,这两天请了假,那头的骨病病人一定不太好受,中医治病是个长期不间断的治疗过程,因为出马的事情耽搁病人疗程,的想办法多补救一些。   而且我也旷课两天了,虽然给导员伊晓去过电话,说是去医院复诊自己的骨病,可这个理由没法支撑更长的时间。   这会儿,不断的等待,思考,从体力到‘精’神上的消耗,让这个夜晚格外漫长。   这段日子里,我手头的事情非常多,几个病症棘手的病人,从哈尔滨来的落魄弟马吴海涛,夏宁的问题,找替身的城隍,还有现在这一万鬼仙。   赶巧了似的一箩筐的事情背在身上,自己又没有三头六臂,多管齐下是不可能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黄小妹醒了过来,微微打着哈气,捂着小嘴儿,水汪汪的眼睛往我这边一转,吓了一跳,“张伟,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的香就没叫,呵,回屋去睡吧,今天难得没去岑佩身上窜奇经八脉,好好休息一下。”   “那你不休息么?也去睡吧,我去把卢巧芸叫过来,让她在这边等我哥的信儿。”   黄小妹在我面前站起身,活动了下身子,抻胳膊抻‘腿’儿,纤细的腰肢一‘挺’,‘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在上衣与短‘裤’之间显‘露’出青‘春’少‘女’般的曲线,嫩,看起来玲珑,活像是高中‘女’孩子般青‘春’靓丽。   再加上黄小妹长得本来就好看,又是灵‘性’十足的‘女’孩子,跟了我这样一个长相普通,还抱着假正经摆正直的人,我总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些老夫少妻的感觉。   恍然间想起,这段时间又是忙这忙那,根本没空出时间约个会聊聊天儿什么的,这会儿对着自家媳‘妇’大饱眼福之后,我相当‘精’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男‘性’荷尔‘蒙’突然分泌旺盛,脑子里的想法就多了。   鼻尖痒了痒,我抬眼看她,此时的黄小妹应该不是很困吧?   “小妹,要不……咱俩出去走走?反正你哥回来也得过段时间。”   我挠着鼻梁,抬眼看她。   黄小妹瞄了我一下,眼睛眯了起来,“走吧,晚上凉快,我陪相公出去散散步。”   好家伙,称呼都换了啊,难道让黄小妹猜出自己的意图了?   媳‘妇’不错嘛,‘挺’顺从的。   我忙站起身,和黄小妹走出家‘门’,拉着手走出小区,来到校园外的大街上。   后半夜里,连校‘门’口那家紫荆ktv都关了‘门’,路上只有廖少的几家店铺亮着外面的广告牌,小旅馆一家挨着一家,几个网吧拉着厚厚的布帘,仅能从外面的落地窗的边缝看到里面的明亮光线,应该有不少人在里面奋战。   我和黄小妹走在大街上,橘‘色’的路灯下,夜风凉爽,道上没人,连夜班的出租车都没有,寂静的很。   拉着手走了半天,我找了个话题便问她,“小妹,这些年跟着我苦不苦?我听丁思菲说黄营的事情,知道黄营原来是轩辕氏的兵马,你可是大小姐。”   这般说着,我们俩握在一起的手在彼此之间前后摆动,气氛轻松。   “也没什么苦的啊,有电视看,也不用天天修炼什么的,还有啊,我想吃什么你就买什么……对了,咱们原来住的地方没有肯德基和麦当劳,这头可不一样,什么汉堡啊,披萨啊,西方人吃的东西‘挺’不错的。   而且这头的衣服也很前卫……”黄小妹揪了揪她自己的衣领,对着我坏笑道:“这一身我可穿了好一阵,相公啊,咱是不是得换换,你瞅着不视疲劳吗?”   “啊,这个……换,当然得换了,什么lv,香奈尔的可劲儿往身上整,回头让李宽给咱们联系几个好活,挣个三万五万的,立马就换。”   我鼻尖冒了汗,最近手头可是越来越不富裕了,打车、吃饭、家里的水电费,样样都是吞钱窟窿,居家过日子忒不容易,所谓无财不养道,我这会儿连养活自己的问题都迫在眉睫了,可得想想挣外快的路子。   不过幸好,仙家不用化妆品一类的东西,我听说,好的化妆品一套就得千八百的,亏得黄小妹不是现实中的白富美,否则,养个这样的媳‘妇’,不给‘弄’全套的‘女’朋友待遇,早就跟我这穷吊丝分手了。   自己的窘态很快就被黄小妹捕捉到,她拿着坏坏的眼神揶揄了我一阵,很快就聊到这几天的事情,说起我们之前年内设定的工作计划,也问了问我为什么跟她哥呛火似的说话。   这般转移了话题,买衣服什么的便被黄小妹丢掉一边,我心里也是舒坦,便详细跟她解释为什么要跟黄剑青表现的强势一些。   而这般说着,我心里也有些别的想法。   媳‘妇’她有个黄营大小姐的身份,也确实是白富美级别的‘女’孩子,可更多的,她身上有着明显华夏传统‘女’‘性’的温柔贤惠,讲究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俩走到现在,不单是感情深厚,还有黄小妹骨子里透出来的这一层认可。   好像是我俩小时候确定了关系后,她便是我的人了,就好比这是无可厚非的,甚至与给人一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这段日子,我自己也在观察她,从小妹她化‘成’人形开始,她的神情到语气,每一个细节都让我看到她从前动物形态时的影子,渐渐的没有了陌生感,像是相知多年的朋友,是红颜知己。   此时,她认真的听我说着现在面临的情况,灵动的眼睛泛着光,知道我要给胡剑青一个下马威,也从我口中明白,把控身边的仙家,不管其是什么身份,有多大的道行,在堂口里,除了高层领导,所有仙家都是我的下属。   这个姿态不是要在立堂以后端出来的,而应该是现在。   从现在起,我们就应该要尽量明白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堂子,仙家们听不听管束,里面有什么样的刺儿头,该做什么样的准备。   她认真的听着,时不时‘插’上一句话,认真的模样平添了几分成熟‘女’‘性’的韵味,尤其是她思索的神‘色’,严肃的像个冰山美人,秀眉微蹙着,微微低着头,跟在我身边同行别有风味。   那会儿,我突然愣了一下,黄小妹给了我这种别样的感觉很吸引人,软软的红‘唇’,目光沉凝的大眼睛,我竟不想跟她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我们出来是干什么的,不是应该出来培养感情的么?   脚下停顿了一下,黄小妹也默契的停了下来,我看到她掐着下巴还在思索,嘴里念叨着什么。   登时,我脑海里就‘乱’了,可习惯了冷静思考的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是怎么回事,自己也是哥男人啊,还是当了十好几年的苦‘逼’处男,因为自身职业的关系,除了做梦外,连自己解决生理问题都不行,更别说什么看片儿的事儿了。   此时此刻,黄小妹的一定没有看到我眼睛里要燃起的火,这般的两人独处,我君子的一面顿时没了踪影,拉着黄小妹的手不知不觉中加大了力道,她那头顿时回过神看向我。   我们挨得近,我眼睛里是什么意思,黄小妹应该能看明白,我估计我这辈子头一次用这种炽热的目光望着她,小妹能察觉到的。   她望了我一阵,脸上腾地红了,而我,脑海里则过电影似的闪出好些韩剧里的镜头,都是打啵的,‘浪’漫的,耍酷的,霸道的亲嘴儿镜头!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揽过黄小妹的肩头就亲了过去。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般,‘唇’瓣相‘交’,无师自通的伸了舌头,小妹口中那一层浅浅的贝齿便打开来,和她韧劲儿十足的小香舌纠缠在一起,然后允吸,尝到了津液。   那一刻,人类的本能全面压过我的思绪,双手从她微颤的肩头向下,拂过滑嫩的盈盈腰肢,不曾停顿的‘揉’捏着,贪婪的触碰她的身体,用口舌与自己的心神配合,夺取她肺腑间的氧气。   原来,打啵是这么爽的事情,闭着眼睛,我感觉全世界都集中在我们口舌之间。   小妹的面颊很香,香舌温润,我想不通,老天爷是怎么塑造了‘女’人这种生物,她怎么会这么美好,让人神魂颠倒……      第258章 鬼王现身!      我不知道自己亲了小妹多久,‘唇’分,一同喘息,鼻尖抵着鼻尖,额头抵着额头,我睁开眼睛,看到黄小妹已经脸红的不成样子…   我想,世上应该没有任何一种腮红能达到这种美妙的面‘色’效果,娇‘艳’‘欲’滴的。   她在害羞,还有些难以置信,‘迷’‘蒙’的眼睛渐渐睁大,一双手搭在我的臂膀上,像个呆萌的可爱兔子。   黄小妹是元神之体,可和她亲嘴儿却是无比真实的,舌尖上的温度,还有她香软‘玉’滑的身体,让人想要发疯。   我是自己把自己禁的太久了,身上因为兴奋而‘毛’孔大张,带着微汗,被夜风一吹,愈加‘精’神抖擞。   “怎么说亲就亲啊?”   文弱弱的声音传来,黄小妹已经低下了头,抬脚在我小‘腿’上踢了一下。   她也没真使劲儿,鼓鼓的‘胸’脯起伏着,看得我浑身上下都有些受不了,抬头左右看了看周遭的情况,搂着她又是一顿神啃。   这下可把我爽坏了,从‘唇’瓣到下巴,再到脖子,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微微有些挣扎,喘息着拍我的胳膊,“干什么啊,你开荤了啊,张伟,下回的,下回好不好,你让我心里有个准备行不行?”   我抬头,眉头直挑,看到她害羞看着周遭无人的夜路,心里这个痛快。   这才是男‘女’朋友,这才是夫妻俩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把这当回事呢,忙拉着她的手往路灯找不到的地方走去,“行,你说什么时候行就行,嘿嘿嘿……”   黄小妹被我一路拉扯,抬头红着脸翻了我一记白眼,想说什么又没说,转而低头偷笑,嫩嫩的脸蛋上,红‘潮’一层层的蔓延上来,实在是好看。   “小妹,喜欢我不?”   我问她,她不说话,转头不理我,可看样子,她好像还‘挺’高兴的。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反正你是我的人,早晚把你生米煮成熟饭,跑都跑不了。”   抱着她,在她脸蛋上又啵了一口,黄小妹顿时急急的一搓脸,转头瞪我,一跺脚,脸上想笑还憋着,装着生气在我‘胸’口拍了一巴掌,“什么生米煮成熟饭,你什么时候这么猴急了,羞不羞人!”   说着,她一连拍了我好几下,“张伟,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躲开,然后逃跑。   说实在的,自己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天真,像个傻小子似的跟‘女’朋友玩追逐打闹的事儿,一溜烟撒‘腿’就跑,高兴的全是本能在行事。   可下一秒,我边跑边好笑的看着黄小妹时,她猛地闪到我跟前,脸对脸的贴上来,看着我,气哼哼的,却又笑道:“你往哪儿跑?”   好么,我差点一趔趄摔地上,我忘了,我媳‘妇’是个仙家啊,又是习武的仙儿,有着连胡涧明都拍马不及的速度!   “咱别闹啊……”   我忙摆手,看着黄小妹在面前拧着手腕子的威胁模样,连连退步。   黄小妹洋洋得意,“呦,非礼了我就想跑啊,没滚系,我让你先跑,看你‘腿’脚有多快。”   “哎哟,可别的!”我忙跌坐在地上装病,“完了完了,骨病犯了,媳‘妇’大人快扶我回家。”   随后,黄小妹娇小,前仰后合。   我也笑,笑这一场,多日来身上的压力一去无踪,身上也轻松起来,我和她之间终于突破了那层本该不存在的屏障。   站起身,我和黄小妹手拉手往家走,夜风吹在微微翘起的嘴角上,真是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捏着黄小妹的手‘揉’来‘揉’去,像是把玩不够的似的。   小妹的手很软,也好看的紧,一根根手指都像是工艺品似的,纤细温润,白白的,指甲也好看,带着光泽。   我们一路回家,谁都没说话,各自沉浸在喜悦里。   时间早已过了凌晨,望着夜‘色’,看着橘黄的路灯照在大马路上,谈不上有什么好景‘色’,可看哪儿都觉得好看,舒心。   正走着,黄小妹突然停下脚步,微微捏紧了我的手掌,抬起头,蹙着眉头,有些紧张的看向天空。   同一时刻,我也随她看过去,便看到夜空之上像是有身影闪过,却又不太真实。   不知不觉中,周围的夜风凶猛了起来,带着旋儿刮着我的衣服。   周围除了风,太静了,夜也太深,没有人气儿的大马路边上,我隐约中有种心悸之感,目光在半空中搜寻,猛然间在橘‘色’的路灯之外,在那片光晕后墨‘色’的夜空中看到了异动。   那异动并不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嗖嗖一闪而逝,紧随其后的便是半空中传来的一声惨叫。   瞳孔一缩,自己眼睛的视距顿时被拉伸进夜幕深处,耳边更是从四面八方听到了呼喝之声,震耳‘欲’聋般的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   我被这难以琢磨的情况惊退了半步,眯着视线观察过去,尚未看到什么,面颊便感觉到空气里传来频频震动,一**的轻微气‘浪’从马路的一端传来,扑在我的面颊一侧,刺‘激’着肌肤开始抖动。   这时,黄小妹猛地抓着我指向马路南端。   我转头一看,便见到远远两排路灯之间,在照明光线与夜幕‘交’接的地方,一片浅浅的黑云在涌动着。   不!   那不是黑云!   那东西瞬间从我头顶上闪了过去,整条马路上的路灯都开始急速闪烁,位于我的头顶上,千军万马在奔腾的马蹄声震响着,声‘浪’从上面压下来,像是一只军队从我头皮上跑过去。   周遭的光亮频闪,我双眼一痛,尽力打开了天眼的能力。   一时间,夜‘色’变得清晰了,那位于我头顶上的东西愈加清楚,是鬼仙们!   他们速度如此之快,拼命的奔驰,汇聚在一起的队伍足有马路宽,一瞬间从我头顶上奔过去的人马就有近千!   那一刻,我看到他们的队伍中间一道粗如桥墩的滚滚黑烟,正在队伍中一路穿梭而至,那黑烟比鬼仙们还要快,眨眼间已经冲到马路的另一端的尽头。   同一时刻,半空上瞬间闪下来不少鬼仙,都是队伍里步足的仙儿,一个个面‘色’惊恐苍白,在我面前一顿狂呼,指着马路的尽头高声喊着我听不懂的方言。   出事了!   我双拳紧攥,与黄小妹牵着的手紧紧扣在一起,彼此都能感觉到此时的问题有多么严重。   那黑烟是什么,竟然能让这么多合在一起的鬼仙惊慌失措……   鬼王,赵良林!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是那个墓主人。   他疯了,竟然敢上‘门’找麻烦!   他的目标是什么,是我?   猛地睁大了眼睛,我转头看向黄小妹,立刻从口袋里攥了一大把三棱针,双脚开了闸,地气涌上来,沿着肩头一路度到掌心,再到三棱针内,“小妹,拿着!”   小妹她惊愕,不知该怎么言语。   “拿着!”我大吼,“是赵良林,来找场子的!”   “怎么会?城隍不是说提供保护吗?”   她话音一落,远处的马路一个十字路口,从道东面猛地闪出一批队伍,密密麻麻的人影在路灯的照‘射’下密不透风,正往我这边呼啸而来,那威势,让人头皮发麻。   那一切都太快了,快的连给我吸气的功夫都没有,眼见着一道滚滚黑烟也从道东杀出,顷刻赶了上来,瞬间吞没了头前的鬼仙队伍,扑向地面,然后来到我面前。   近距离看到那滚滚黑烟,我睁大了眼睛,它的规模太大了,超乎我之前观察的模样,占据了整条车道的宽度。   这时,黑烟之中,猛地一道巨大气流拱起,扩开了黑烟,显‘露’出零散的人影,还有倒在整条马路上的近百名鬼仙。   一时间,那头还能站在地面上的,除了后面赶来的鬼仙队伍,也就是马路上六七个骇人的身影。   那些身影太过恐怖,每一道身影的一双左右手,都擒着四五名穿着铠甲的鬼仙,一个人影就拿下了近十名鬼仙,正从马路各处缓缓迈出步子,朝着道路中间一名男子汇聚过去。   男子负手而立,留着一头短发,穿着一身红黑‘色’的古代官服,宽大的对襟衣领层层叠叠中,飘渺着浅浅黑烟,缭绕的熏蒸着男子的面容。   下一个呼吸,他迈出了步子,向我走来。   一步步,步履缓慢,拉近了距离,‘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中年面容,满面的坑凹,略黑的肤‘色’,一双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睛望过来,使得他那张国字脸严肃无比。   我的心悬着,左右观看,远远见到一道身影手里擒着的鬼仙里有一个少年身影,少年梗着脖子,满脸涨红,抬着头向我看来,眸光闪烁,已然是在求救。   姜鬼刀,被抓住了。   我的心跳在加速,对应六丁‘玉’‘女’白斩灵的黄符已经用掉,我不知道再怎么才能召唤她,这是我最大的助力。   那穿古装的男子应该就是赵良林,被黄剑青称之为鬼王的家伙。   他缓缓来到跟前,我则死死握住黄小妹的手,在她手里的三棱针里输送地气,等着人到了跟前。   赵良林带来的几个仙儿也跟了过来,提着大把大把的鬼仙,穿着黑‘色’的铁甲铁盔,面容掩藏在盔沿之下,仅‘露’出一副副带着冷笑和血腥意味的口嘴。   “弟马好手段,缴了我的兵窝子。”   一道凛然之声响起,我转头看向赵良林,就见他那张国字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健壮高大的身躯之上,淡漠的目光扫过来,让我压力大增。   我不言语,看了看旁边被人提着的姜鬼刀,转头回看向赵良林。   “你倒是年轻有为,敢打敢拼,算好了我动不了你……”赵良林平静道:“这事情你拿下也就拿下,我饶你小命……韩冬!”   “徒儿在!”   一声令下,那提着姜鬼刀的仙儿立刻拽着人走上前来。   赵良林转头扫了一眼姜鬼刀,“几个首要的杀了,再屠百名鬼将,清理‘门’户!”      第259章 击退鬼王      赵良林说了句清理‘门’户,我心头腾地一痛,蓦地睁大了眼睛,见到赵良林身边的那几个仙儿松开几名鬼仙,手虚空一抓,便抓出一把把黑‘色’如墨的细长刀,在他们面前被松开的鬼仙还没有反映过来的一刻捅了进去……   一把把长刀刀剑顶入鬼仙们的身体,发出金属与血‘肉’之间清晰的摩擦之声,转瞬之间,噗噗‘插’倒了几名鬼仙。墨‘色’的刀身透背而入,从‘胸’口斜‘插’而,然后毫不留情的‘抽’出刀身,随即,便是一具具倒下的鬼仙身影扑到地面之,砰的一声,鬼仙们的身体炸裂开来,鲜红的血还有碎尸般的‘肉’块在我眼前崩散,身都被溅到了血。   面颊、垂于两侧的双手都是血,温热的,并非‘阴’冷的。   杀仙?   脑子里嗡的一声,我一步便冲了出去,“张良林,我糙你麻!”   这狗货在做什么!   抬手在掌心藏了一根三棱针,脚步在身下‘交’替,引着地气来,突然的怒火冲击脑海嗡嗡作响,一片眩晕,赵良林竟然让手底下的人杀仙了,而且在我的面前。   杀仙,是杀人一般。   这些鬼仙不该死,他们之差一步逃脱升天,可以有今后的生活,赵良林这个‘混’蛋想做什么,杀‘鸡’儆猴么?还是想给他自己找场子?   这一幕太过惨烈,距离我仅有十几步的赵良林望着我跑过去,面无表情的,背着手,身后的徒弟们再次手起刀落,再一次结束了数条人命。   那一刻,我脑子里一半冲动,一半是急速分析。   紧压着眼底的赤火,从冲出去的第二步已经想到,自己这身血‘肉’之躯对付普通鬼仙还可以,可直面赵良林是难有胜算的。   而他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也早已经说明了一切,张良林并非要对我如何,出现在这里,无非是要出口气,发发邪火。   可是,我看不了他让人杀了那些鬼仙,哪怕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手起刀落的结束‘性’命,不愿多言的单方面屠戮仙家,太没有人‘性’。   而且,这场面也太刺‘激’人的神经,鬼仙们被一刀毙命,根本没有救治的机会,倒下去便崩散了,活人还要脆弱。   生命消失的如此惨烈,容不得我在多想其他,压着身子,捏着一根三棱针冲了出去。   几步来到近前,我攥着拳头挥向赵良林。   这一刻,他高于我一头多的身高,再加那身宽大的袍子,活像个高居位的古代帝王,微垂着眼睛,将我当成蝼蚁般审看着。   右手一拳打出去,拳头迅猛的撞进赵良林的下巴,然后斜‘插’着穿过面颊,手背一片‘阴’凉的打了个空。   啪!   一声脆响在耳边彻响,打耳根子起,那声响刺‘激’这耳膜,刺‘激’着我的心神,赵良林反手一嘴巴把我的脸打偏,巨疼无,火辣辣的要引燃了眼睛。   我打不到他,赵良林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羞辱我。   他不说话,亦没有言语,像是将我看成了蠢货,懒得打理。   嘴角‘抽’搐着抬了起来,我知道跟仙儿斗,要的是快、狠、出其不意,这一刻周身一紧,丁思菲给我捆了窍,还停留在赵良林脸侧的拳头顿时充满了力量,我咬着牙,‘精’神大振,忙不迭捏出那拳头里的三棱针,一针便钉在赵良林的人一侧,眼见着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我没有仙家的本事‘弄’什么障眼法,可有时候,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挨那一巴掌,还有“愚蠢”的一拳,是最简单也最难以识破的障眼法。   战国来的?   被人叫做鬼王?   白活了几千年,今天让你‘阴’沟翻船。   手一紧,锋利的三棱针顿时‘插’向赵良林的人,稍稍一顿,我便感应到赵良林的鬼‘门’硬的好似生铁,针尖只在他人一侧陷下一个小坑。   可尽管这样,赵良林还是骇然,并且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仙家的速度太快,容不得我考虑,手用力,来自丁思菲为我捆窍的力量顿时涌了来,三棱针顿时‘插’进数毫的深度,好一根钢针拧紧密度极高的岩石里,不断钻取着,一丝丝刺入。   一瞬间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我张开了嘴汲着片刻间的空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三棱针都被捏弯了,抖动着缓缓渗入赵良林的人。   那一刻,他痛的大叫,一双手臂极怒般挥出了幻影‘抽’打在我身。   砰!砰砰!   砰砰砰……   我身像是被一条条空心的钢管挥击,剧痛,没有停顿!   背后猛地一阵强风,眼前有异,眼角的余光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抬头一看,便见到黄小妹已然闪到赵良林的头顶,手里多了一把日式战刀,刀剑顶着赵良林的后脊梁骨‘插’了下来。   那把日式战刀是那鬼仙们从墓里带出来的,是给我们的报仇,听龙天游说,这东西可以‘揉’吧‘揉’吧炼制成仙家趁手的兵刃。   除此之外,这把日式战刀还是二胴刀,是以一刀砍断两具尸体的意思,属于古代刀具工艺里的佼佼者,非常名贵。   此时此刻,我看到黄小妹冷着一张俏脸,战刀的刀剑抵着赵良林的颈骨猛地下扎,然后势如破竹的戳了进去!   我眼前顿时一亮,未等赵良林惨嚎出来,便使尽全身力气,将三棱针又扎进去半寸,冥冥感觉到他的鬼‘门’已经破碎严重,只差一步能破开。   可转瞬间,这货猛地逃脱了,闪没了踪影,没留给我最后一步的机会,然后见到黄小妹提着那把日式战刀落了下来,横刀立在我面前,冷冷盯着剩下的那些赵良林带来的仙儿。   她背对着我,一只手抓着我的小臂,没回头,只是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张伟,怎么样?”   怎么样?   我差点站不稳,虽然丁思菲给捆着窍,可浑身下跟散了架似的疼,心头更是传来丁思菲的闷哼,“这鳖孙,打死本小姐了,‘混’蛋!”   我抬头,从黄小妹身后看过去,见到大马路还剩下那几个拿刀的仙儿,一个个也看不清什么表情,似是都愣住了。   一转眼,我边见到了被踩在地的姜鬼刀,那小子没死,或者说还没来得及被杀。   “姜鬼刀,把这帮仙儿给我抓了,下死手揍!”   我大喊一声,趴在地的姜鬼刀猛地睁大了眼睛,抬手放在嘴便打了个口哨,我这头便耳听得周围嗡的一声,后面赶来的鬼仙儿跟炸开了马蜂窝似的冲了来,乌央乌央的吞没了地面,顿时一片‘乱’战,我在外围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一时间,有几个道行高的仙儿,从战团里杀了出来,一‘露’头便往我这头看过来,然后撒‘腿’跑,瞬间闪没了踪影,但其余的没能逃走。   我一屁股坐在地,强烈的震动牵动了身的伤势,一片阵痛,撩起衣服,腰、肋下全都是一片片深黑‘色’的瘀伤,那深深的颜‘色’看起来触目惊心,可怖之极,有几处还往外冒出了血丝,看着都慎得慌。   这还是我能看到的,后背的伤更多。   仙家打人,要是动用了拳脚,这威力也是相当不俗,我这会儿都有些后惧,担心自己的伤势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自己是大夫,治过不少人的病症,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势,如果是软组织损伤,这样的情况可能导致肌‘肉’坏死,情况要是不严重,也得养个半年。   干了,赵良林道行太高,随便这两手都容易要人命。   这会儿,黄小妹也转头来看,低头一瞄,猛地睁大了眼睛,手里那把日式战刀都被她捏的抖了起来。   “先别紧张,我还能‘挺’得住,一会回家用酒吹试试。”   说了一句,我艰难的放下衣服,转头看向对面的战团,猛地见到姜鬼刀从里面闪了出来,随后,鬼仙们压着一个个赵良林带来的仙儿出来,这些仙儿身捆着铁链子,有的被‘插’刀枪,被鬼仙们踢着‘腿’窝压到我面前跪下。   我瞄了两眼,一挥手,“带我家去!”   艰难起身,黄小妹扶着我的同时,胡涧明他们才刚刚从家里赶到这头,小鬼一来问,“咋了伟哥?好像挂彩了吧?”   话音一落,黄小妹火了,“一边呆着,再多嘴,我撕了你!”   小鬼一缩脖子,脸‘色’撒白,都不敢言语。   旁边的胡涧明眼睛一睁,“什么情况?张伟,出什么事了?”   我苦涩的抬了抬嘴角,心头的丁思菲便说会帮我撑着身子,然后重新捆了窍,行动方便了不少。   这一次突发事件真是太难预料了,前后过程还不到一分钟,相遇、‘激’斗、结束,赵良林被扎跑了,我这头也带了严重的伤,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场遭遇胜在蔺师傅教的鬼‘门’十三针的无往不利,也胜在赵良林对我的不了解。   走了两步,我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鬼仙们,密密麻麻的人影之间,之前爆散在地面的血液和‘肉’块已经没了踪影。   我记不得赵良林带来的仙家‘弄’死死了多少鬼仙,那场面惨烈,让人回忆起来头皮发麻,也心痛,来不及阻挡,也不可逆转。   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黄小妹,这仙家世界真的太难挣扎于其了……      第260章 可爱白仙      一路回了家,众人都是沉默的,之前说错话的小鬼赶忙将家里的人马都叫了出来,一个个守在客厅里,看着我找来白酒,为自己做着酒吹。酒吹还是有效果的,被赵良林击打过的地方,那深黑的瘀伤明显变得浅淡了不少,可后背更多的伤痕是我没法自医的地方,站在卫生间里脱下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身后的两肋是被主要招呼过的地方,伤势严重。   酒吹的使用,重要之处在于“吹”,强进的鼓吹像是有魔法般的作用,能吹去病灶,这是一种神通。   可没了吹的效果,我算把白酒吹在手掌再去涂抹后背也是没有效果的。   丁思菲差不多捆了我半个小时,身子骨愈加寒冷了起来,心头便传来她的声音,“张伟,你现在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捆窍,对于你这种经八脉和各大窍‘穴’处于闭塞状态的弟马来说,你,真的很了不起了。”   背对着镜子,我一边看着身后的伤势,一边苦笑,“可能这种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自如了。”   “有这层原因,除此之外,还跟一个人的隐忍力有关系,你这家伙‘挺’能憋着劲儿的,我没想到赵良林这么简单被你收拾了,你‘挺’能冒险的。”   我沉默,垂下眼睛。   方才很危险,我不知道赵良林的道行有多高,但亲身体验过他带给自己的伤害,如今才意识到,活人面对仙家,哪怕是出马弟子,有时候也是九死一生。   没有蔺师傅教的本事,我今天不挂在赵良林面前,也要被对方羞辱一顿。   而且,这一次我还有很不理智的地方,赵良林说没想动我,只要百名鬼仙的‘性’命,而他所谓的清理‘门’户,一来是向我嚣张一下,二来便是给他自己找找场子。   百名鬼仙的‘性’命,对于近万鬼仙来说仅是百分之一,如果我让他撒撒这个邪火,也不会冒着风险跟他干一架。   那么冲动的奔去对着干,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可以跟黄小妹,跟我自己的仙家去解释,可能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像是路见不平。   尤其是他的仙儿已经动手杀仙了,一个个鬼仙虽是灵体,可修了这么多年,因为道行的关系,他们的灵体已经趋近于人体,本身又都是生命体的另一种形式,我没法眼见着赵良林在我面前,杀那些命不该死的仙儿。   站在卫生间里,我想起蔺师傅的那次杀仙,但那些日本冤魂并非无辜,他们死后还在祸害桦林堡的居民……   而赵良林想在我面前杀仙,至少,他应该有正当的理由,那些鬼仙,本来是他扣押的,他不是谁的主宰。   沉思之间,后背被轻轻碰触了一下,我转头看到黄小妹站在我的身后,拧着眉头。   “张伟,你的伤不好办,要不然……找夏宁?”   她抬眼问我,眼里满是忧心。   我摇摇头,“不惊动师叔了,她看到还指不定把我数落成什么样,咱们试试别的办法,手头里不是有个白仙么,让她给我治治伤。”   说着,走出房‘门’,客厅里,姜鬼刀攥着拳头站在卫生间的‘门’口。   我看不懂他寒光湛湛的眼睛想要表达什么情绪,转身轻手轻脚的进了岑佩所在的卧室,找出了装着白仙的大葫芦,退步出来,葫芦塞子一拔,把她倒了出来。   从葫芦嘴儿里掉落的白仙妹子扑倒在地,一抬头,便见到距离她最近的胡涧明,刚要起身,黄小妹便闪到她后面,揪住她后脖领子,“老实点儿!”   白仙妹子背对着我,我也看不到她什么表情,被黄小妹揪起来压着脑袋不言语,我转头便让姜鬼刀把抓来的赵良林人马带进来,装进葫芦里。   这空出来的大葫芦是我装鬼用的最后一个了,看情形,我以后还得在购置一些,除此之外,黄符也要随时配备齐全,包括金刚结在内也得备着,金刚结虽然没法困住道行高的仙儿,但是能阻碍仙家行动。   一个个仙儿被从‘门’外带进来,我也懒得审问他们,一个个都装进了葫芦里,塞紧塞子。   随后,黄小妹把白仙妹子带了过来,屋里除了我本部人马,还有姜鬼刀和大量尚未离开的鬼仙。   白仙长得清丽可人,次抓她时是个大白刺猬,个头不小,成年藏獒都大,少说也是地仙级别,这会儿看她,则是少‘女’模样,年龄超不过二十。   她低着头左右扫了扫,又抬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瞄了我一眼,“呸!原来是个鬼堂!”   鬼堂,意思是指堂口主要人员由鬼仙组成,掌堂大教主是鬼仙的也可以叫鬼堂。   鬼堂走‘阴’查事在行,且堂口鬼仙为人处事也动物仙家灵活,更容易与弟马相处,可是普遍来讲,鬼仙的品行却没有动物仙单纯正直,容易把堂口带邪路。   这样的堂口在业内口碑并不好,同行们也大多认为有胡家做掌堂的堂口才较正规、正派,而且胡家的仙较其他仙族成熟稳重,当然,像是好逗乐的胡‘玉’兰是特例。   像胡雪灵、胡涧明这样的胡家仙儿,这都是有大家风范的。   白仙妹子一张口啐了一声,我这头苦笑,“叫什么名字?”   白仙妹子一拧头,不说。   “放你出来是想请你帮个忙,仙家是白家的,医者仁心,我受了伤,你帮着看看。”   说罢,我光着膀子将后身转给她看,而后顿时传来一阵吸气之声。   “鬼打人?怎么会这么严重?”白仙妹子一声惊呼。   我转回身,“你能治么?”   白仙妹子看了我一眼,使劲偏头,挂面似的秀发都从身后甩了过来,穿着一袭白‘色’古装,还蛮可爱的。   “哼,能治也不给你治!”   话音一落,客厅里炸响了一嗓子,我眼前一‘花’,见到姜鬼刀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砍豁了刀刃的古刀,而客厅里的其他鬼仙也动手拔刀涌向白仙妹子,有拧着她手臂的,有拿刀架着她脖子的。   姜鬼刀喊着我听不懂的方言,拿着刀背啪啪的拍着白仙妹子的脸,一脸的凶相,那白仙立刻白了脸,她身的白衣还白。   “姜鬼刀,别欺负‘女’孩子。”   我说了一声,姜鬼刀立刻停了手,转头对我拱了拱手,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   虽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不过,他现在应该对我已经十分认可了,当成了自己人。   转头看向白仙妹子,我叹了口气,“你家弟马吴海涛的事情我无能为力,而且我也不可能放了你回去跟着他。   吴海涛丧妻,他想要报仇,谁都没有资格说什么大道理拦着,可祸害别人家孩子的‘性’命当作替身,光凭这点,我该废了他,困了你几天也该冷静了。   说说吧,你面有没有家人或者师父什么的,我派自己的仙家过去跟他们联系一下,是把你领走还是有别的想法,咱们可以谈。”   “谈?”白仙妹子一下子红了眼睛,猛地爆出粗口,“谈个屁!你知不知道弟马妻子是怎么死的,那个死法谁受得了!换做任何人,都该把仇家活剐!”   我知道,所以我处理不了这个事情,吴海涛是自作孽,想收别人堂子的仙儿,才糟了报复酿成大祸,可以说,他现在还活着,已经是迹。   “放肆!”   黄小妹啪的一嘴巴扇过去,‘弄’得我拦都没机会拦。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家弟马这么说话,知道他是谁吗?‘药’王‘门’生!‘药’王爷的徒子徒孙!这是你爷爷!”黄小妹怒极,指着我对那白仙喝道“给你两分好颜‘色’还敢房揭瓦了!赶紧过去治病,再磨磨叽叽,拖到你白家,有的是仙家给你扒皮,什么东西!”   吼了这两嗓子,那白仙妹子睁大了眼睛,“‘药’、‘药’王爷家的?”   “‘药’、‘药’王爷!”   胡涧明那头也惊呼。   好么,我这一层身份透出去了,胡涧明同志还不知道我的事儿,当初那个虎仙王啸山认出我的身份,他可不在场。   我知道‘药’王‘门’生的身份是有作用的,而且跟白家都是大夫,有这层关系,白仙儿对我多少要礼待。   夏宁也曾说过,我们有这个身份不简单,背地里的背景城隍还要大,真要能在医学领域有所成了,到哪儿都可以横行无忌。   这事儿怎么‘操’作师叔没说,但是我觉得是有可行‘性’的,毕竟我师傅是那种超然于世的人,王建军的仙家看了都毕恭毕敬,可不知道这个白仙买不买账。   随后,黄小妹便气哼哼的掐着白仙妹子的脖子摁到我面前,抬手揪她耳朵,“个小东西,还不快跪下。”   “哎呦,疼,疼死我啦,‘药’王‘门’生怎么啦,都是当大夫的,干嘛我辈儿大!”白仙妹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好家伙,媳‘妇’着急也不能动用暴力啊,我赶忙去拦,“别这样别这样,好好说,别欺负孩子。”   “谁是孩子了!”白仙妹子泪眼汪汪的看着我,“按岁数你还得叫我祖‘奶’‘奶’……哎呦!”   “还敢顶嘴!”黄小妹拧着白仙妹子的耳朵。   这会儿屋子里也‘乱’了套,媳‘妇’是黄家的,平时不见什么,可黄家仙儿爱说大话外,火气大也是出了名的,动不动纲线打架,这回我可是见识到了。   “妹子,哎呦两位妹子,我说一句,我说一句!”胡涧明也来劝架,“张伟还晾着呐,先治病,先治病行不行?治完了咱们在排辈儿!”   说着,他忙又给我使眼‘色’。   我会意,忙不迭哎呦一声往地趴,“我不行了,身子好冷,疼死我了,谁来帮帮我?”   闹了这么一出,黄小妹一推白仙妹子,那小白仙儿便哭哭唧唧的向我走来,蹲下来给我检查伤势,带着哭腔道“你们会欺负人!”   后面她还叨咕了什么,可也没说不帮我治病,我心头一乐,还是动物仙儿有意思,单纯的很啊,白家治病救人,医者仁心,这会儿,白仙妹子应该被闹得还没反应过味儿,直接给我看病了……      第261章 收仙,还要收徒      我是第一次看到白仙给人治病,趴在客厅冰凉的地面上,我偷看那白仙妹子抹着眼泪走过来,巴掌大的小脸一侧被打红了,着实够可怜的。   她走过来,掉着眼泪,跪坐在我的身边,伸出细嫩鲜白的手,搭在我的手腕脉搏上,带来一片清凉。   白仙妹子的道行可能不是很高,碰我这一下没有太多感觉,我只是感觉到手腕被瘙痒了一下,随后便看到她搭脉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交换力道,这是在查看我的体内的脏器。   转而她重重吸了下鼻子,来到我另一侧要给我另一只手把脉。   原来白仙给人看病需要把脉。   我也不在地上装了,忙不迭坐起来让她少走两步,把手伸给她,“抱歉,刚才跟你动了粗,我代自己的仙家向你道歉。”   白仙妹子跪坐在我面前,低着头用一双小白手揉眼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也没多说,拿过我的手再次把脉,一双眼睛红的像只兔子。   “没伤到器官,都是皮外伤,我给你药。”   哽咽的声音传来,我看了看一脸苍白的白仙妹子,点头称谢,起身找来了一个大海碗,和一块红布。   红布盖于碗口,放在地面上,那白仙妹子瞅了眼碗,说了声“好了”。   这就好了?这法术是怎么弄的?   我睁大了眼睛,弯腰将红布撤下,就见碗底多了两个草绿色的大药丸子,每一个都有乒乓球大,仔细观摩了一下,好像是某种草药碾碎了,榨出药汁后剩下药渣搓出来的药丸,能看到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绿色草梗,类似于密度板的切面纹理。   “你的毛病我治不了,道行不够,这是我家内服的外伤药,活血化瘀的,咬碎了吃就行。”   小白仙儿撅着嘴说了一声,像是还有些赌气。   我伸手拿起一颗药丸,捏了一下,软乎乎的,像是软糖,但又少了几分韧劲儿,再柔软一些就是果冻了似的。   这不是现实世界有的药丸。   刚要将药丸服下,黄小妹便快步走上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药,咬了一小口,嘴唇一抿,犹豫片刻点点头,又交还给我,“是药,没什么问题。”   我长出一口气,小妹很谨慎,怕白仙出幺蛾子祸害我。   药丸入口,牙齿咬碎开,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那药丸子的碎渣里便流出了大量的浆液,又辛又辣的,还跟薄荷似的冒凉风,特呛鼻子。   好家伙,我差点一口喷出来,忙用手捂住嘴,从嘴角吸了好几口气,眼睛都被这药丸子刺激出了眼泪,眼前一片模糊。   紧随其后,满嘴都是苦,这不知道这味儿哪来的,对味蕾的刺使得的口腔里分泌大量唾液,然后那味道就更苦,混在辛辣的浆液里从喉咙一过,一直烧到胃里,小腹都跟着刺痛。   我捂着肚子眉头紧皱,这药有一定的刺激性,那股浆液一进到胃里,我浑身都开始冒汗发热,连肠胃都开始加快蠕动,是药性很大的药。   随即快速嚼碎了口中剩余的药渣,一并吞下去。   咕噜噜的声音从小腹传来,我身上大量出汗,身体一下子虚了不少,肠胃一拧巴,忙不迭奔向厕所,一关门便坐在马桶上开始向下水道泻火。   哗啦啦的冲水声不断响起,我拉肚子了,胃里积压的灼痛感迅速排解,然后又是大量出汗,上身的衣服都被汗浸湿,脸上脖子上都是汗水,我一手捂着肚子,盯着地面,汗液便不断向下流淌,汇聚到下巴,一滴滴不断掉在地面上。   一晃神的功夫,小鬼闪了进来,一凑前便捂住鼻子,对着我闷声道:“张伟,你没事吧,怎么这么臭啊?”   我上哪儿知道去,也没功夫回话,在马桶上坐了一阵,腿都软了似的不断打颤,感觉差不多了才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腹泻。   再从卫生间里出来,我整个人都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   脚下有些软,迈了两步,身子里空空的,步伐也虚浮,白着脸看向黄小妹他们,又转头看了看肩膀后的伤势,便见到如墨般的颜色退下一层,没那么深黑了。   “张伟,我不给你捆窍了啊,你感觉一下身体的状况。”   心头传来丁思菲的声音,周身窍穴被绑缚的感觉一消失,我脚下顿时又软了几分,晃悠两步的同时,黄小妹和胡涧明都闪过来要扶我。   摆摆手,抿着嘴唇说自己无事。   活动了下身体,我能感觉到后背一片胀痛,伸手放在后面摸了摸,一些患处传来手指的触碰,竟然有种被砂纸摩擦过的痛感,后背的肌肉应该已经肿了,软组织损伤比较严重,我感觉了一下,这样的伤如果处理不好,皮肤都能爆裂开口。   不过能从内部打开疮口,只要不感染,做好消炎,反而能让伤势好的快一些,不似之前那种伤势都藏在了肌肤内层,好比武侠暗伤,这要是肌肉什么的在里面坏死,我都不知道现代的医疗手段怎么处理这个严重的病情。   小白仙儿给的药是活血化瘀的,方才的急速发汗和拉肚子,应该说明这个药的刺激性非常强,不过,不足以达到某些猛药有呕吐的症状,说明这个药的副作用不是太大。   休息少顷,我的后背开始温热起来,一阵一阵的发热,十分明显,这样的温度让后背患处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竟然带着一片麻痒,这药丸似乎还有止痛的作用。   转头惊讶的看向小白仙儿,她给的药也太神了。   白家治病救人,这本事不俗!   哦对了,这白仙妹子还会仙家手术,这本事相当了不得,不开刀不留创口,手到病除。   正想着,那白仙妹子看了看我,转而别扭的转过头,抬手捂着被黄小妹打了的脸,眼睛里泪花闪闪,真是说不出的可怜又可爱。   我忙走过去道谢,“仙家妙手回春,不胜感激!”   白仙妹子抬眼瞪我,“还不是你们逼的?”   “是仙家心善。”我笑了一声,她要真不帮忙治病,黄小妹早就动真格的了。   白仙妹子还是有单纯一面的,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这是医道大家该有的风范,我钦佩的很,当然,歉意也蛮多。   弯腰捡起剩下的一刻药丸咬碎了吃下,肠胃已然对这药物有了一定的适应,虽然肚子里咕噜噜的还要再去趟厕所,可现在多忍一会,药力才能更多的发挥出来。   抬手抹掉脸上的汗水,长长出了口气,我叫来姜鬼刀,“仙家,赵良林虽然逃遁,但后半夜应该不会在来了,他多少也得忌惮一下这回吃的亏,也要考量一下要不要跟我对着干。   他是下面的大人物,从战国存在至今,有如今这样的发展,也应该是能伸能缩的家伙。   之前来找场子,无非是出出气,可回头想跟我撕破脸再来一趟找咱们麻烦,这就是正面树敌,我也足够理由找城隍出面给他施压,我猜他应该有考量,能隐忍住。”   姜鬼刀点点头,少年般的稚嫩面容上带着沧桑的神色,有些动容般的对我拱手礼拜。   “仙家客气了,咱们以后就是自己人,让大家伙下去休息,安排人手轮值戒备,有情况速速来报。”   说罢,姜鬼刀肃着神色对我单膝跪了一下,转身一挥手,带着他的人闪出了屋子。   我挑了挑眉,这姜鬼刀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手底下一个将军似的,指挥人的滋味不错,当然,更多的是我做了这些事,姜鬼刀给了我应有的回报与遵从,让人有种成就感。   “张伟,这个白仙怎么办?”   这时,黄小妹走了过来。   我笑了一下,“收归帐下。”   “什么!”一声惊叫,白仙妹子猛地拧过身,“我才不跟你干,给你治了病,你放了我和我家弟马!”   “别紧张,我也不是强取豪夺的人。”轻松的耸了耸肩,我看向她,“今年我们也要积累功德,有件事我本来没想过要做,不过我觉得仙家你确实是个人才,对我现阶段来说是非常必要招纳的。   所以,过段日子,我跟你去找你家弟马,跟他谈谈,我可以收他做徒弟,往正路走走。”   “收徒弟?”   “啥?张伟你要收徒弟了,你这还没立……”   我一席话说出去,黄小妹和胡涧明都惊讶出声。   收徒弟是王建军堂口今年的任务之一,其实也就是给别的弟马当领堂师傅,我这边可以照搬任务表来做,可以多积累些功德。   说起来,我当领堂师傅其实是不够格的,就像胡涧明所说,我没立堂子,身边的仙家人手不够,不好教导徒弟。   可是,我有天眼,天眼是干什么的,就是拿来验明仙家正身的,什么仙儿好什么仙坏,差不多的都能看出一二,领堂的工作可以承担。   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吴海涛为什么有这样的下场?   当初他的领堂师傅是齐齐哈尔的一个大仙儿,堂子大,可人性却差,没把他教好,还怂恿吴海涛帮城隍办替身的事儿,着实可恶。   我想收吴海涛做自己的徒弟,有多管闲事的意思,但更多的,则是看不惯某些同行的行为。   抬手一擦鼻尖,呵,我连鬼王、城隍都敢收拾,多管点闲事儿怎么了?      第262章 梦想      收徒弟的想法把屋子里的仙儿都吓了一条,包括白仙妹子在内,睁大了眼睛望着我,吐了声,“就你?”   “我家弟马脑子有毛病才给你当徒弟!”   白仙妹子使劲一跺脚,“你别想糊弄我给你干活,我家弟马就剩我一个帮着他报仇!弟马他香根被废,过的太苦了,都成了这个样子,凭什么还要侍奉你!   你少骗人,你要真有能耐,现在就派人去哈尔滨,把那些祸害我家主母的仙儿和弟马都弄死!”   最后一句话,小白仙儿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便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哽咽着,淌出了鼻涕,哭红了眼睛,泪水蔓延了那巴掌大的小脸。   她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捂着脸痛哭不止。   我看着小白仙儿,暗自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有情有义,对着吴海涛如此不离不弃,也不知道他们之间都经历过了什么。   “报仇这个事儿也不该由我来出手吧,这是吴海涛自己的事情,我收他做徒弟,不是给他提供庇护,而是帮着他重新组建一个正规的堂子,那之后,我也不会当他的靠山,只是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除此之外,日后他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亲自带人翻他的堂子,让他这辈子跟仙家无缘。”   说罢,白仙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来,“组建堂子?你说真的?”   看看,我一准知道她对这个事儿上心,随即笑道:   “吴海涛百会穴被废,按理说没法组建堂口,没法让仙家捆窍办事,但他有阴阳眼,能看到仙家,就拥有了半个弟马的资质,我教他医术,让他有本事为仙家积累功德,走最正规的路子把堂口壮大。   并且,本地城隍的关系我已经打开了,这头哪里有仙家洞府,哪里有道高的仙儿,我都能带他去拜访。   沿海城市的仙家虽然较比东北还有些差距,可每个地方都有藏龙卧虎之辈,领出一个大堂子,回到东北照样可以立足。   白仙家,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主要还是希望通过你跟吴海涛沟通好,如果他能隐忍住那些仇恨,蛰伏在我身边,然后功成名就光明正大的回到东北,到时候便是另一番情景了。”   我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沉默良久,深深的看了眼白仙妹子脸上的迷茫,“说实话,我也想尝尝当他人师傅的滋味,如果能把吴海涛领上好道儿,对我自身来说是有极大的成就感。   你也不必怀疑我太多,因为,我现在需要各种各样的经历来丰富自己,我自己越能忙乎,接触的面就越广,也就有更多的渠道去发展。   说起来你也应该明白,在我们出马弟子行业里,有太多的堂子需要整治,也有大量的苦主需要帮助,可放眼国内,真正正规的堂子却不多,很多堂子都在自扫门前雪,甚至在暗地里祸害普通人。   现今为止,没有谁在做出马弟子的品牌形象影响整个行业,我想,我可以来做,甚至可以做出一个集团出来,靠我的人力资源,靠我的关系网,并非不可能。”   静。   打从我说出这些话后,屋子里便是静,每一个仙家括黄小妹,包括胡涧明。   我微笑,最近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是在想,自己的梦想是不是可以做的更大,自己是不是可以有更高的追求,而最符合我心里需求的,便是把出马事业做大做好,那些我看不惯的踩在脚下,清扫掉那些我厌恶的。   不光是行业乱象,还有较比现实世界少了太多太多公平与律法的仙家世界,都需要一个强大的团体弘扬正气,可以正义凛然的直面一些恶心事儿,我想,一棍子把恶人打得头破血流,然后对方却只能跪地求饶,那感觉会很痛快,是我想要的效果。   吴海涛是我临时计划里的其中一步,这一步的难度非常大,我要充当一个导师,把满满正能量散播下去,塑造一个和我价值观相同的徒弟。   沉默,客厅里仍旧在沉默着,不知不觉中,黄小妹走上来,捏住我的手掌。   我转头看她,就见黄小妹的脸微微发白,目光有些闪烁。   她应该意识到我的追求有多么难以达到,这个构想或许会花费我一生,其中夹杂了战斗,和各方势力的冲突,小到阴司下面的关系网络,大到上面正仙级别的人际关系,仙家世界这张巨大的网,如果想要撕开,单凭人类的寿命,不到百年的时间,我能做到哪一步……   可是,她手里传来的力道却让我感觉到了支持,哪怕是有些自不量力的梦想,但她支持我。   而相对的,小鬼他们则是迷茫,胡涧明更是冒了一脸的冷汗。   “这件事要一步步来办,我们至少有个大方向了。”随口说了一声,我转头看向那个已经呆愣住,睁大了眼睛的小白仙儿。   “张、张伟,我觉得这个事情可行。”   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我抽神转头一看,竟是一直都没什么言语的慕婉在支持我。   她站在人后,面色紧张,虽然对仙家世界的情况没有多少了解,但慕婉还是从后面走出来,“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可为什么……”   她那双大眼睛紧张的看着屋子里的其他仙家,“为什么以前没人在做呢?”   一句话,屋里便炸开了锅,胡涧明哎呦一声,喊了句“我的姑奶奶”!   “小婉啊,你真是啥也不知道,出马堂子是干啥的?仙家们在堂子攒功德往上升职,给人看个虚病啥的就可以了,平平安安往上面发展,可你家弟马说的事儿,那是要枪杆子打江山,要把地界上的烂摊子都管一管啊!   我说句实在的,这种事儿只有佛爷能做到!”   胡涧明苦咧咧的说着,那头的慕婉便抬手挠了挠头,“但至少梦想是好的啊,咱们做好事不是一样能积攒功德吗?”   “不是不是!”胡涧明摆手,急的跟什么似的,“功德是有工作指标的,完成了就给,超额完成的顶多给点奖励,可这也管那也管的,得惹多大麻烦?少不了碰上厉害的还得打仗,会死人的,我个老天!”   他转过头,“张伟,你不是说笑吧?”   我严肃的摇摇头,“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句话把胡涧明听的冷气直吸,缩着脖子,“你、你堂子容得你这么干?”   “不容的话,我另招人马。”说着,我反握住身边黄小妹的手,顷刻间,她更用力的又反握回来,一双眼睛里满是坚定的目光,那装出来坏坏的赌气模样,让我心头一暖。   “疯了,真是疯了!”胡涧明抓着头发,一张胖脸阴晴不定,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交流。   “事情还在起步,先定下这个调子,头前的阶段肯定是量力而行,先招揽合适的仙家进来扩充队伍,往后还要开会、研讨,出马弟子发展到了这个年代,已经出现了不少年轻弟马,我们这个年代的年轻人接触的信息量很大,价值观体系也多元化,这样发展下去,这个行业迟早要出现变革。”   我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即刻扫看周围的仙家,“我们出马弟子的修行不能仅仅依靠佛家和道家思想,旁的不说,我、慕婉、卢巧芸,包括小鬼和上官馥娅在内,我们都是被压制在仙家世界底层的新人。   老思想压着我们,没办法,只能走前人的老路,可是,稍稍加一点点变化应该是可行的,我有虎威印,是道家正统的身份,根正苗红,路子宽的很。   别人是把祛邪扶正挂在嘴上,我这头则付诸于行动,都说我以后在地界上可以横着走了,那我就横着走!”   一语强音落下,胡涧明惊退了半步,白着脸,眼睛晃动的望着我,一时无语。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一道迟疑的话音。   “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是那个白仙妹子。   我转过身,笑着看向她,“当然是干事业的,难道还有跟着仙家们混日子?”   白仙妹子没有看着我,可那张嘴巴却张的老大。   我知道,整个屋子里,或许只有黄小妹能真正站在我身边,因为,她是我的媳妇。   仙家们的世界已经固化了千年甚至万年,我的梦想实现起来也是千难万难,而真正能实现之时,则不过是在荷塘里投一颗石子,泛出些涟漪般的影响罢了。   但,年轻人都有这个冲劲儿啊,尤其是整个体系发展到现今,越来越多带着现代思想的从业者步入这个仙家体系,出马弟子的素质较比从前提高了太多。   带着偷鸡摸狗思想的人,注定没有大作为,只有光明正大的活着才不枉此生,那些我对付不了的,让过去,十年八年后在回来,那些我能处理的,就一脚踩下去,让灰色与黑色无所遁形。   人活着得痛快些,更何况,我还是东北人,四季鲜明的东北,给东北人鲜明的爱恨情仇,少些算计,多些直爽,这不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仙家愿意驻扎在东北的原因么?   随即让黄小妹去拉起那个小白仙儿找地方休息,我这头则找了线香点燃,胡涧明他们放松一下方才令仙家们紧张的话题。   转头望让向外面的天色,虽然还是一片深黑,但距离天亮却不远了。   又是新的一天,胡剑青应该快回来了吧……      第263章 古板大舅哥      天刚泛起鱼肚白,初亮的天色下,整个城市之中还盖着黑色的绒被,尚有大片的夜色匍匐在街道楼宇之间。   这整个后半夜差不多就睡了两个小时,临近清晨,我这头已经洗漱了一遍,简单的下了碗面,煮了个鸡蛋,热乎的早餐进了胃,食物带来的热量便传向四肢百骸,整个人也舒坦了不少。   虽然尚有些疲劳,可一天的工作和生活却能足够维持。   来到卫生间,背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伤势,一夜的休息,加上小白仙儿给的药,那些深黑色的伤势已经全部退下,显现出大量的瘀紫和青痕,周边还有些黄色的瘀伤,显然是症状大为减轻。   软组织损伤造成的背部浮肿已经消下去大半,这样的情况需要白仙再给两次药才能彻底乐观。   鬼打人造成的症状一般有几种疗法,我比较清楚的是用艾蒿进行熏蒸,不过这次伤的太重,蒸汽熏蒸对背部肌肉能造成二次损伤,亏得这头有白仙在,要不然,就得回东北找师傅领训了。   套上岑佩给买的衣服,亚麻的布料摩擦着背部,带来丝丝疼痛。   可这衣服穿在身上也确实有范儿,就跟文艺工作者似的,我臭美的在镜子前掐了掐下巴,这功夫,小鬼闪了进来,一下子蹲在我面前的洗手台上,没心没肺的挑挑眉,“张伟,你大舅哥回来了!”   黄剑青?   我点点头,快步出了门,就见到家里的仙儿都已经在场,客厅的正中,黄小妹正跟黄剑青说话,而我那大舅哥则沉默不语。   说实话,黄江青那一身银色盔甲可比我这一身行头有派头的多,个子高,长得又帅,放到现实世界,还不知道迷倒多少少女,尤其是那张脸,半点瑕疵都没有,干净剔透的比男神还男神。   一出门,黄剑青就向我看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   他这动作摆出来就跟长辈看待晚辈似的,也不知道我们之间谁是领导,我无奈的一笑,“大哥回来了,堂口那边什么消息?”   黄剑青抿了下嘴唇,“虽然意见不统一,但是掌堂大教主发了话,说由得你这边折腾一下,还有,堂子的大体事务现在是由胡七爷他老人家代为掌管,七爷那头说是可以活动活动,能安排几十个鬼仙去九殿。”   我眼前亮了一下,阴司十二殿中,九殿和八殿都是管轮回的,这两个部门算是清水衙门,鬼前去投胎走的是六道轮回,投生在哪个家庭都是不可控的,这跟生前行善积德的关系不大。   人活着行善积德的主要作用,其实是到了下面能被善待,受鬼类尊重,当然,这里面应该有一些特殊的待遇,具体的蔺师傅没有提过,大概和整个阴司运行的机制有些关系,什么时候安排轮回给行善积德的人轮回都是有讲究的。   我大胆猜测一下,这样的安排可能是有一定照顾因素在内,可能是相应时间段进入六道轮回的人,会有大体上的命运差距,比如时逢自然灾害,比如面临经济危机什么的。   总不能做好人一辈子没个奖励,在大体投生环境上会给予一些帮助。   而且,人不是死了以后就立刻投胎,阴阳两界有个平衡,有多少人就有多少鬼,得排号轮回,所以那些可以轮回的鬼类要在阴司生活一段时间,你做好事,活着时候行善积德,在下面得到尊重,家里人给安排好身后事,能过一段比较滋润的日子。   否则……嗨,我也不太清楚,没去过下面,不能瞎说。   七爷爷说能帮着安排人进入九殿,这就是走后门了,阴司十二殿的工作者都是正规的公务员,就是里面最底层的工作人员,接触的事情都是下面的鬼类无法触及的,这碗公家饭端起来,代表的就是阴司系统,而往大了说,上到上方仙、正仙的体系,他们都是一个系统下的。   也就是说,头顶的领导的领导的领导什么的,应该就是有神位的仙家,而能进入阴司十二殿工作,就是给“神”打工嘛,那身份地位可是游散的野仙儿望尘莫及。   “那这么说,咱们堂口是把这事儿应承下来了?”   我眼中有着喜色,朝着黄剑青走了两步,兴奋的问了一嘴。   黄剑青点点头,“其实也是这个时间段赶得好,过了九月九,上面要招天兵天将,下面就会被抽掉出一大批人马,应该还有些部门空出一批职位,到时候还能安排进去不少,你这头的一万鬼仙儿差不多能消化十分之一。   至于剩下的……愿意立山头的,咱家碑王帮忙找地方找信得过的师父领着,不愿意跟着的,到下面就只能遣散。”   我点点头,这个处理结果已经相当不错了,十分之一,这就是一千公务员!   而且我也没想到,九月初九这个日子这么特别,不仅上下两个地界都有活动,而且还有人员更替的大事情。天兵天将,这就应该是上方仙级别了,想不到上面也有正规军队,这样规模的人事变动可就不一般了。   “好,鬼仙的事情我跟他们说说,有劳大哥跑这一趟,对了,龙天游和胡玉兰……”   我问了一声,黄剑青本就严肃的神情便缓缓紧蹙起来,皱起了眉,“胡家婶子好说,是自己人,可这龙天游……弟马,这等仙家投靠只会让堂口情况更复杂。”   复杂?   我笑了笑,“大哥和堂口的仙家们都知道阴司的事情,连阴司有什么部门都清楚,咱们的堂子就不复杂了么,我看堂口仙家们的道行都不会低吧,影响力也是不小呢。”   黄剑青又是皱眉。   我正色看他,“堂口是什么意见,龙天游,收,还是不收?”   “收。”黄剑青也不含糊,直言道:“但胡七爷也有句话要提点弟马……做分内事,平静度日。”   这是七爷爷的教导啊,我心头沉了几分,心里立刻传来丁思菲的笑声,“张伟不急,本大小姐虽然不是你堂口的仙儿,但我就喜欢你这胆大妄为的性子。   胡七爷太墨守陈规了,老狐狸修佛,想要往更高的层面走,心境上自不必说,可就是少了几分血性,换做我,肯定支持你打出一片江山来。”   心头一笑,我也回道:“敢做出这个决定,我能做好和堂口仙家意见不同的准备。”   收慑心神,我看向黄剑青笑了笑,“大哥初来也没怎么休息,小妹,把大哥照顾好,早上我还要去清仁堂上班,白天也有课,晚上我带个肯德基全家桶,咱们也乐呵乐呵。”   “慢!”黄剑青踏前一步,眉头微皱,“我是护身报马,自然要全程跟随弟马出行,而且,还有一事!”   黄剑青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眸子里竟然还吐露出清晰的杀意,“昨日不慎,没有考虑到弟马安全,听小妹说赵良林来袭了,还打伤了弟马?”   我眉头微皱,这事儿没说是为了黄剑青考虑,他过来保护我,却临时启程返回东北,让赵良林伤了我,这是护身报马的失职,如果堂口知道了,严重的要把黄剑青撤职,甚至潜回黄营接受进一步的惩处,非常严厉。   我不想提,怕黄剑青这大舅哥较真儿,他在黄营当将军,人太严肃。   “大哥怎么提起这个了?”   我问了一句,黄剑青的脑门儿上立刻青筋涌现,眼里的杀气直吐,眸子里的精光闪烁好似一片刀光剑影,同一时刻,旁边的黄小妹立刻紧张起来,一双手都捏在一起,面色苍白。   “护卫弟马不利,我自当引咎辞职!”   好家伙,他还针较这个真儿!   我睁大了眼睛,一旁的黄小妹忙闪过来拉住我的手,“张伟,怎么办啊,事情是我跟大哥说的,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我只是……”   微微捏住黄小妹的手,我长出了一口气,黄小妹做的也没什么错,早点通知黄剑青,也是为了让他多了解我这头的情况,毕竟是黄营出身的兄妹,是一个阵营的。   当然,黄小妹和我都对这位老大哥不太了解,我这头谨慎了些,多想了些就压住了昨晚的事情没说,可黄小妹毕竟是黄剑青的妹妹,亲近感多,自然少了几分考量。   “大哥想辞职?啧,不太好办啊。”我咂舌,一脸苦闷,随即又笑,“大哥想辞职也不急于一时,我这头也没有道高的仙家护卫左右,赵良林再来,可就麻烦了。”   “赵良林?”胡剑青眼中一片寒光,“一个土鳖鬼王还敢找妹夫的场子,他找死么?”   好么,我就知道堂口派来这位护身报马是相当牛逼啊,黄营的将军,刀枪剑戟排第三,果然是了不得的仙儿,细想一下,我老丈人能跟地藏菩萨搭上桥,黄营又跟上古轩辕氏有关系,这是碉堡了的家族啊。   都说有个好老丈人能少奋斗十年,我这就是捡着了这个大便宜了。   虽说黄家爱说大话是出了名的,可看看我这大舅哥,又古板又讲死理儿的,还真就不是说大话爱吹牛的类型,他看不上赵良林,这就明摆着道行比赵良林高。   靠近黄剑青,我抬眼看他,清了清嗓子,“咳……有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啥,我看这件事也没什么,毕竟弟马有令,护身报马也得执行,主要是我这边没有把自己安全当回事儿,大哥没什么过错。   这样,到时候我主动上报堂口承担罪责,什么情况再说,大哥可别急着卸掉报马职务啊,咱们是正八经的自家人,有大哥帮衬着我才放心,而且,你不为妹夫考虑,也得为黄小妹着想不是?”      第264章 何谓金身      一席话说出去,黄剑青冷眼看我。   讨好的一笑,我赶忙岔开话题,将屋里的仙家一一介绍给黄剑青,又带着黄家兄妹俩出门买菜,家里的食材不多了,买点吃的在家自己做饭,能省点钱。   话说回来,这位大舅哥可不好伺候啊,看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而且,我这头有给他开脱的意思后,他反倒还有点瞧不起我似的,性子上有些古怪。当然,转过念头来看,他也有可爱的一面,为人不圆滑,冷冰冰的面目下有哥爆裂的性子,挺有魅力的。   所以,刚一出门,大舅哥就跟我较上劲了。   “弟马,家有家法,堂有堂规,我们黄营不兴乌七八糟的事情,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报马失职就得上报堂口,此事如何处理不必弟马操心……剑青并非顽固,可我黄营有我黄营的面子,堂口未立,队伍还未拉扯起来,这种错误不该有。”   黄剑青冷着一张脸跟我下楼,身上的铠甲哗啦啦作响,手握着宝剑,鼻息特别重。   我转头停下,身边的黄小妹也停下回望黄剑青。   “呵,大哥都说自己并不顽固,怎么还这样一意孤行呢,我让大哥留下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托付,这与护身报马的工作无关。”   我说了这一句,身边的黄小妹顿时眼前一亮,猛地一跺脚,“张伟,你是说……”   我点点头,黄小妹顿时感激的看了看我,急忙登上楼梯,拉着黄剑青俯身耳语了几句,她大哥顿时睁大了眼睛,差异的看向我们,“还有这等事?在什么地方,快领我去看看!”   “现在可不方便,这地头上都是鬼仙,容易走漏消息。”我笑了一声,“先买菜,咱们在周边转转,边走边聊,还有好些事要跟大哥说,咱们自家人,我心里头可是向着咱们黄营的。”   黄剑青一愣,也不知道被我那句话说对了路子,犹豫片刻点点头,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像是想给我一个微笑,可转瞬间板起了脸,跟着我下楼。   我心里头这个乐啊,黄小妹刚才说的就是地眼的事儿,这可是我给老丈人家一个大礼,黄剑青有什么想法都得闷着,着实有意思。   动物仙家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直来直去的,尤其是习武的仙儿,人际交际方面不太能理顺,而这其中,男性动物仙儿尤有这样的特点。   黄小妹这方面做的不错,但有时候也是火爆脾气。   我见过这么多动物仙里,胡雪灵家的胡仙能和我正常交际,朝鲜来的胡玉兰有点恶趣味,胡涧明则是稍带一点小聪明,那个小白仙儿虽然不错,但并不沉稳。   思来想去,这么多动物仙里,龙天游是最有心思的,要不是想在下面发展出点人际关系投靠过来,他想祸害我,就龙天游那个笑里藏刀的性子,一照面就能看明白我这头仙家的优缺点,对症下药,弄个激将法过来,这头就能乱成一锅粥。   所以,到如今这个年头,有些鬼堂渐渐成了势,就像杨莲香原来有她家老祖宗做掌堂大教主,很多事情都运用自如,挣钱、算计人,样样都玩的转。   业界对此不是没有认知,可大部分由胡家掌堂的堂口都是稳扎稳打,起不了势,有些太传统的堂子斗不过邪门歪道,就像王建军,这种固有编制的正规堂子,面对敌我数量的差距,是斗不过千余日本冤魂的,到最后,只能求到我师傅出马摆平,后有城隍人马扶持才除掉一方祸害。   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我对堂子也有些看法。   本质上来说,弟马的素质和堂口的势力是决定自身强弱的主要因素,在东北,我见到很多年轻弟马涌现,我和他们一样,熟悉网络,容易接受现代知识体系,自小学的政治课也教的是“实事求是”的指导思想,价值观是十分明显的现实派。   而且,部分年轻弟马脑子里装的信息还有吊丝逆袭的想法。   这是一种激进的念头,正负面思想并存,而现实阶段,业界尚未能设想到以后的行业状况,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包括现在流行起来的贴吧、qq群,私底下,同行们早已经有团体形式存在。   其中,有人在宣传歪门邪说,不懂装懂,也有人在抵制我们年轻弟马的涌现,想要维持老传统的业界状态。   这是个复杂的时代,也是乱世出枭雄的时代,我不知道有谁跟我一样在立堂之前,在起步之初就开始积攒实力,想要有一番大作为,但我想,应该不多。   业界主体还是出马弟子的老前辈们,普遍年龄都在三四十岁以上,办事求稳,这虽然也不错,但老前辈们的教育程度不高,也是好的坏的都有,这是历史因素。   出马弟子的时代在变革,国内的佛与道在消弭,我想要建功立业,成就业界前端的出马堂子,这需要几分忍耐,但更多的是拼。   带着黄剑青出了小区,在周边逛着早早出摊且规模并不大的菜市场,买着豆角、土豆、圆白菜、鸡蛋、鸡腿肉,我一个出马弟子走在零星顾客之间,相比他人,我过的日子不平凡,这让心里欢喜。   踏足阴阳两界之间的生活,这是普通人无法体会到的滋味,酸甜苦辣,都在其中。   买菜,给岑佩买早点,返程的路上为黄剑青介绍自己这头的生活,地眼那头,和胡雪灵的胡家进行联合也一并脱出。   黄剑青听了沉默了好久,古板的脸上起初还有震惊,转而便是黯然,对着我和黄小妹点带泥头,“妹子和妹夫办事……挺精妙的。”   这不是黄剑青第一次捧我,不过他这句话,却多了些许真诚。   “还有一事,有关岑佩的问题,大哥可看出一二了?”   我问了一声,黄剑青一怔,“岑佩?谁?”   “我屋里那个女的,人。”   黄剑青了然,“她啊,还没来得及问,妹夫怎么在家里养了个女人?我听说你是独生子,那是你家亲戚?”   我脸上一红,旁边的黄小妹便笑了一声,“大哥,岑佩不是张伟的亲戚,是朋友。”   “朋友?”黄剑青立刻板起脸,喝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妹夫,你要是对不起我妹子,可别逼我们黄营跟你翻脸!”   我刚一张嘴,转而就听黄小妹一阵笑,见她花枝乱颤的模样,我这头好一阵尴尬,脸都跟火烤似的热。   “哥,你咋想的,我能让张伟那么干吗?那岑佩大有来头的,人家是佛前花女,还是佛道双修,岑佩是有金身的,把她带在身边作用太大了,旁的不说,你看看我。”   黄小妹在我们俩面前转了一圈,盈盈笑道:“没咱家的人帮忙,我自己能化成人型?还不是岑佩的作用?”   黄剑青睁大了眼,大有一种听傻了的感觉,忙不迭抓住黄小妹,“妹子,真的假的,真是上面下来的?还带着金身一起下来了?”   黄小妹一歪嘴努了努我,“是张伟找到的人……哥啊,岑佩这样的,地界上一只手就数的出来,她以后可就是咱们的了。”   我听着笑了笑,心里也好奇,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岑佩对于堂子的仙家们来说有什么具体意义,便装模做样的在旁侧耳倾听。   “金身,真是金身啊……”黄剑青张了张嘴,转头看向我,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提着手里的菜,用手肘碰了碰黄小妹,“媳妇,岑佩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了,这都藏着掖着多久了?”   黄小妹俏皮的皱皱鼻子,“这个啊,可了不得,下面的层次上来说,这可是机密,知道的人不多。”   “别卖关子。”我挑了挑眉。   “金身,说的就是正仙。”一语脱出,说话的竟是黄剑青,他皱着眉看我,话语中带了不少迟疑的音色,“每隔一顿时间,上面就会下来一位正仙转世的人,说正仙不太准确,是上方仙升职正仙,下来……渡劫。”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胡剑青。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家里的长辈说过这个事儿,让我们碰到这样的人不要贪图得什么好处,否则,容易……容易……”黄剑青难以言语,其中更是有着什么大隐密的事情。   随即,黄小妹拉了我一下,笑道:“岑佩是下来渡劫的,我们下面的仙儿谁能在她身上走一趟,加五百年道行。”   啥?   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五、五、五……   五百年道行?   我靠,这吃经验药下副本升级呢?说好的仙家苦修呢,黄小妹逗我?   “哈哈,这回知道自己捡了多大的宝吧?”黄小妹立刻笑了起来。   我瞅瞅她,“你、你这在岑佩身上走多少趟了,这得多少个五百年,过万了?”   “哪有啊!”黄小妹一拍我,“一点儿都没多道行,现在还不到时候呢,而且这事儿也相当复杂。   简单解释一下,等到岑佩真的有那个作用时,我想上她的身不难,可想出来那就不可能了,这跟自身道行和能力有关系,凡是能上她身的又能下来的,就能增加五百年道行。   而如果下不来,就得想办法弄死岑佩,她一死,身上的仙儿就能下来,然后增加五百年道行。”   啥?要弄死岑佩?   我震惊的看向黄小妹,不可能,黄小妹绝不可能这么做,五百年道行也就是修炼五十年,岑佩可是我朋友,是我姐……   “妹夫。”   一道微颤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向黄剑青,就见他一脸冷汗盯着我脚下的地面,“小妹说的没错,但,金身真正的作用,不是用来增加道行的……”      第265章 一夫两妻?      黄剑青说金身的真正作用不是用来增加道行,那是做什么?   看着他眉头紧皱,面色显现出苍白的状态,我眉头沉了下来,“大哥,你说清楚,岑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一落,黄剑青的脸色更加难看,甚至于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带着金身下来的人物,会有两个阶段的变化,一是早期的命途多舛,离婚、丧偶,或者亲眷相继离开、离世,然后得大病,这是第一阶段的坎儿,也是特殊类型的上方仙升职到正仙必要经历的劫难。”   黄剑青抬眼一语脱出,我险些没抓住手里的塑料兜,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岑佩竟然会经历这种事情?   没有正常的婚姻生活,而且还会得大病,这不都跟出道弟子差不多了吗?   “什、什么样的大病?”我干涩着喉咙问了一声。   “很多种,长期的精神病,严重的抑郁症,厉害点的就是癌症,要饱经病痛折磨。”   癌症!   我死死的抿住嘴唇,知道黄剑青说这些肯定和金身对仙家们的作用有关,深吸了一口气后,示意黄剑青继续说下去。   “想要度过这一阶段,必要经历人生大挫折,岑佩是女的,情况好的话就是离婚或丧偶,听家里的长辈说,这样的人生大变故能促使金身发挥真正的作用,这里面的触发机制有很多,其中一项就是生产。   岑佩如果生孩子,必定邪风入体。”   “产后风?”我插嘴问了一句。   黄剑青点点头,印证我的猜想。   产后风,也就是风湿,严重的就是全身性风湿,跟我的骨病差不多,异常痛苦。   “生孩子是触发机制中的一项,到时候,她金身的作用就会全面触发,地界上道行高的仙儿就都能发现她的情况,会不断上她的身,增加各自的道行。   道高的仙儿好说,上身或出来,只会让岑佩浑身难受,没必要取她的性命,怕就怕那些道行不够的,上身后下不来,就不断折磨她,精神上的混乱,身体上的疼痛,最后就能让她受不了……自杀!”   一口唾沫吞下来,我浑身都泛起了冷。   “岑佩和弟马不同,她身上能装下的仙家非常非常多,多到成百上千,逢孤魂野鬼就会跟上她,这些都是为了道行来的,然后合力弄死人,这就是金身第二个阶段会出现的情况。   这第二个阶段如果能平安度过,只要保证岑佩不死,坚持到六十岁以后,她再出事就没有关系了,可以直接晋升正仙,可若是死于六十岁之前,那她就还是上方仙,需要重新度过劫难。”   黄剑青沉默了一阵,缓缓摇了摇头。   我这头也是眉头紧皱,根本想不到岑佩要面对这样的命运,这等考验实在太可怕,换做是我,身体里有成百上千的仙儿合力祸害我,那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真的很难说。   可转瞬间,我眼前又是一亮,捏紧了拳头,心里有了数便没有言语,等待黄剑青的后文。   “弟马,表面上来看,岑佩确实能提供仙家们修炼的机遇,上个身就下来,便增加五百年道行,这个过程不会持续多长时间,大概三五天就能完成一次,这对道行高的仙家来说,在岑佩死之前,是快速增加道行的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   说起来,地仙的基础道行是一万年,真正能达到这个地步的仙家并不多,五百年道行的提升对于道高的仙家不算什么,主要是道行低的仙儿,拥有五百年的道,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投师时是资本,新鬼直接就可以给自己家当保家仙。   这个数额代表了一定的能力,能配合掐算、打架,是游散野仙儿的转折点,是一个大台阶,而且一旦上了岑佩的身,谁也弄不下来,岑佩本身就是保护伞。   往复杂上讲,到了后期,要上岑佩身的,都是一大家一大家子的上,她会成为各方势力抢夺的蛋糕,她身体里就是战场,杀进去一批,死上一批,然后道行高的仙儿不断在她身上进出,道行低的小辈就在身体里严守阵地。   可以说,金身的对于我们仙家的真正作用,不是增加道行……而是自相残杀!这一场地界上大人物的博弈,一时间的攻守同盟,一时间的家族破灭与兴盛,岑佩一个人的出现,就可以改变大片地域的仙家势力分布与规模。”   我悚然一惊,嘴唇都抖了抖。   “对岑佩,仙家们势必要速战速决,家里小辈儿的仙儿一拥而上,弄死岑佩,小辈们就都多了五百年道,家族也就跨出了一大步,领先其他家族五十年甚至上百年,进而制霸一方。   全国来说,像岑佩这样的,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这样的人始终存在着,是大机遇,迫使仙家们不能固步自封,除了每年历劫之外,岑佩这样的人,就是另一个对我们仙家优胜劣汰的体制。”   汗水从脑后淌下,润湿了发梢,低落进后脖颈,划向后背,这才是岑佩真正意义上的作用么?   嘴唇紧抿,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黄小妹,我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为什么不早说,而且在这个时候,她还故作轻松的用鞋子在蹭着地面,讨好的看着我。   黄小妹莞尔一笑,“张伟,咱们把岑佩把持在手里,整个堂口来做她的护卫,不就能免除这种情况了么,而且堂子里道行高的仙家可以去岑佩身上试试的,上个身下来,那道行是不断增长,岑佩就跟摇钱树一样,以前不说,是因为她和地眼一样珍贵。   而且这事儿咱们还可以跟岑佩商量着办,保她到六十岁,等人家顺利当了正仙,就凭岑佩和你的关系,那帮助才大呢。   六丁玉女认可你,但这层关系还浅的很,可岑佩要站在你这头,将来又是什么样的情形?”   “这么做,是把岑姐卖给了咱们堂子。”我皱着眉看她,打心底里希望黄小妹不要再说下去。   本以为,仙家们在岑佩身上修炼,能提高修炼速度,看来,情况不单单如此,这是彻底把岑佩当成了蜂巢,当成了修炼洞府。   这对岑佩太不公平了,她还要经历很多种磨难,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太过委屈。   凝神皱眉,我久久不语,随即,黄小妹便碰了碰我胳膊肘,弯着腰从下面看我,“生气了。”   “有点儿。”我不否认。   黄小妹笑容一收,背着手直起身,“我哥的担心我清楚,是害怕和各方势力打架,争夺岑佩的控制权,死伤难免。   不过,打从我知道岑佩是金身,我自己就有了打算,但有个前提,张伟,大哥,你们必须答应我。”   我一愣,黄剑青也是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黄小妹,便见她眼睫抖了抖。   “触发岑佩金身真正作用的条件很多种,我所知道的,一个是给她窜开奇经八脉和各大窍穴,另一个就是让她结婚生子,遭遇人生大变。   前者的做法,治标不治本,岑佩的自身命运也就是那个样子,她一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的家人就会面临遭遇横祸的危险,而后者……”   黄小妹看向我,“张伟你娶她。”   什么!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甚至觉得思维短路。   “夫妻关系是这个世界上非常玄妙的因果,这是保护岑佩最好的办法,只要你对她不离不弃,各种劫难就都会找上你,一切都有你来抵挡,不会伤及岑佩。”   我吞着唾沫,黄小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结婚?   跟岑佩?   小妹才是我媳妇,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决定!   黄小妹拉住我的手,微微笑着,“我们是绝户堂子,但凡绝户堂,基本上都是大堂口,我们付出的越多,成就就越大,这是老规矩,而让个正仙给你做老婆,付出也是不小。   你和岑佩成婚,只要不让岑佩步入最后的阶段,堂口的仙家就能在她身上就是随进随出,现阶段能加快修炼速度已经难能可贵了,保护她不被其他仙儿窥觑是可行的,去奢望什么五百年道行根本就是不实际。   我没别的要求,你娶岑佩,家里我做大她做小,就这么简单。”   开什么玩笑,黄小妹这说什么呢。   “小妹,你说的太玄乎了!而且,这也太想当然!我娶她就能让她相安无事了?我不管你是什么立场,这件事是太异想天开!”   我皱眉,压根都不相信她说的。   “女人是水命,男人是火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妻子有什么命运都是跟随丈夫的,这个是死理儿,你否认不了。   之前跟你说让堂口的仙家给岑佩挡灾……岑佩是上方仙升职正仙,她身上的劫难是好挡的?但是出马弟子就不同了,你是干这一行的,身上有仙家保护,只要心性不变,什么样的灾祸挡不住?   我就跟你这么一说,你和岑佩发展到什么程度你自己拿捏,反正不能生孩子,还得把岑佩绑在身边。”   我张了张嘴,还没开口,黄剑青那头便哼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倒是个救急的法子,妹夫你看着办吧,总之不能对不起我妹子,不能为了正仙二房丢弃糟糠之妻!”   “谁糟糠了,哥你说什么呢!”黄小妹一跺脚,气哼哼的看向黄剑青。   “这婚,我不结!”   我还不干呢,咋的,他们这儿巴巴的安排了他人婚姻,这对岑姐都不公平。   “不结?你真不结?”黄小妹凑过来歪头看我,“你不管岑佩?她以后的命可就难说咯。”   我眼皮直跳,感觉自己像是被岑佩的命运,还有黄小妹的打算给绑架了,我不想岑姐受苦,可也不想她跟着我这样的人过日子,更不想她来到我堂子里,被仙家们当成修炼洞府……      第266章 天游归来      看着黄小妹嘻嘻哈哈的模样,这不像她,有些强颜欢笑,为了堂口的利益牺牲个人利益,这是什么缘由……   我有些拿不准她的所作所为是出于什么立场,一席话谈的我心头发酸。   韩剧我看的不少,那头的电视剧的三观还是很正的,有关女人的情感,说实话,女性是很能够让付出大于回报,然后用丰富的情感弥补那部分缺失而得到满足。   黄小妹这么做,想找回什么样的回报,又需要什么样的心情弥补缺失……   我猛然一惊,扶住胸口,我和黄小妹阴阳相隔,我们生不了孩子!   她不断强调不许我和岑佩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可能就是特别在意这个事情。   我个老天,我们也就是刚到亲嘴儿的程度,黄小妹便在考虑以后的家庭生活了?她话里的意图,很可能是在给我今后人生创造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有正常婚姻生活的机会,她,想的太超前,也太远了。   而且打从发现岑佩有金身的那一天起?不太可能吧。   转头看向一旁气哼哼的黄剑青,我在他眸子里看到了闪烁,这眼神有些不对味。   我这大舅哥虽然古板了些,但人可不傻,难道是兄妹俩串通好了闹这一出,想让我收下岑佩?   黄营第三大高手会因为岑佩金身的关系就害怕跟别人打仗了?   转头再看黄小妹,她直视着我在微笑,可眼睛里却有些闪烁。   他们兄妹俩终究不如龙天游,没那个能将人步步紧逼的势头。   黄小妹从不跟我说谎,从来都没有,这是第一次。   而这一次,我想,她一定会为这个谎言付出很多,连让我娶岑佩的话都说的出来,这里面有黄营方面的利益,也有她为我考虑的因素。   我沉闷的脸转而笑了起来,看看他们,“说这个事情还为时尚早,反正我是不怎么急的,想让岑佩为堂口服务,我也要征求她的意见,毕竟仙家上身也是相当难受的事儿。”   拎着菜转身王家走,身后的黄小妹赶忙追上来,“这个真没什么的啊,我不是给岑佩窜奇经八脉吗?等弄好了,她身上就可以呆好些仙家,一点都不难受。”   “再说再说。”   我笑了笑,继续往前走,黄小妹又赶忙追上来跟我解释。   她一准打定好了一切,其中利弊也有个把握了。   “张伟,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考虑考虑啊,岑佩可不能放走!”   她干脆拉住我。   转身,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停顿在身后不言语的黄剑青,便在大舅哥脸上看到了些思索。   这兄妹俩啊,撒谎的本事太差,三言两语几个表情就露馅儿。   “小妹。”回头看向自己的媳妇,“我记得你化成人形那会儿,说是过些日子给个惊喜,你说的就是这个?”   黄小妹一愣。   “那么,我也给你一个惊喜,不过,这个会拖很久很久以后才能让你知道。”   我笑了笑,这是属于我和我师傅之间的秘密。   “岑佩我会留下,这事儿还有些可操作性,你就不要操心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跟着我把自家日子过安稳了就行。”   迈开步子,说过这些话的我,心里也有小小的波澜。   岑佩长得很漂亮,虽然有年龄上的差距,但毕竟是个大活人,娶回家,对父母有交代,领出去,别人也知道我不是孤家寡人一个,面子上确实是好看的。   男女的事,说实在点儿,这是讲究个日久生情的,哪怕是名义上的夫妻,可相处在一起就不暧昧了么?别说岑佩,就是我班里的女同学我都想亲近一下,异性相吸是常态,包括上官、卢巧芸还有我师叔夏宁,我心里都有些小九九。   但只要不突破彼此的朋友关系,那就能一直做朋友做师徒。   更何况,我要给黄小妹的那个惊喜是她意想不到的,可以完美解决岑佩的事儿,这需要时间,我百分一百二的把握。   在那个仙家都不愿面对的场面,在那个不大的屋子里,在鲜血满地满墙的刑场,我师傅究竟跟我说了什么样的事情,这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身体里的丁思菲知道。   此时此刻,丁思菲一直都没有跟我说话,可能她也意识到我有着什么样的把握回绝了黄小妹的提议。   带着黄小妹和黄剑青回家,放好早点,启程前往清仁堂。   这新的一天像是将一切都回归到原点,给病人正骨,对应节气改变药方,和严精忠老爷子休息的时候喝杯热茶,然后神清气爽的回到学校去上课。   一路之上,黄剑青一直守护左右,小妹则去了岑佩那头。   而这位大舅哥,护身报马,跟在左右没什么话,一直都在观察我。   两天没有接触的校园,让我有一种重回现实生活的感觉,上课的时候,李宽给我来了短信,说按照我的要求,在九月初九以后联系了一个活儿,事主是本市的,经济条件中等,辛苦费五百块钱,恰好够我自己一个月的伙食费,可以晚上办事儿,到时候等我联系他再详谈。   有钱挣,能解燃眉之急,这是个好开端。   学校的课程也进入了正轨,开始有解剖课,从最基础的解剖青蛙、兔子开始学,因为要杀生,我也是虔诚的希望这六道轮回走畜生道的生命体能有个新的未来,默默祷告一番,跟着老师和同学动起刀来。   中午,校食堂多了两样新菜——爆炒田鸡,红烧兔肉。   这俩菜便宜,可我们大一新生倒是没几个吃的,全都让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包圆了,我也没那个定力去尝尝,便在岑佩的花店那头蹭了顿饭。   下午的课程结束,给教练塞包烟,还要多练练车,过的蛮充实,等晚上回家,龙天游和胡玉兰已经在客厅里等我多时了。   一进门,胡玉兰那张精美的脸上便带着喜笑颜开的神色贴上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家伙,身上还挺香的,都说朝鲜女人爱打扮,这胡玉兰身上也不知道抹了什么,而且还这么大方来个亲密接触,弄的我都反映不过来。   “阿祖嘛,喂?”   招呼了一声,门口的胡玉兰拍了拍我的胳膊,笑了好一阵,“哈,一天不见韩语见长啊,说的像模像样的!”   “小意思!”   我挑着眉进屋,便见到姜鬼刀带着不少鬼仙也在,转头见到龙天游也在客厅,而小鬼他们则离他远远的,好像是把龙天游给孤立了。   对着他笑了一下,走过去,“怎么样,事情搞定了么?”   龙天游点点头,神色上还有些疲惫,眼睛里比往常多了些黯然,随即又打起精神,“虽然波折了些,但好在弟马在这边打开了关系,最终顺利办了下来,晚上我和胡仙家带着鬼仙们去城隍庙,直接往下派发人马,阴司那头有你家鬼仙接应。”   我赶忙又问:“那赵良林的事情如何处理了?”   龙天游一怔,明白我已经知道墓主人的事情,“堂口打公关的仙儿过去沟通,应该是能和解……你家堂子门路深,我也没能见到什么人,具体怎么做倒是没说,而且现在也是各个部门分布各地,主要还是那位胡七爷在主张事务。”   “见到七爷爷了?”我眼前一亮。   龙天游一听,顿时尴尬起来,竟对我拱手而拜,“不出天游所料,弟马的堂子真是了不得,七爷的道行远在我之上,虽然东北的仙家本就藏龙卧虎,可七爷……太难想象了。”   我心头一阵激动,龙天游去了我堂口仙家那头,本身是上方仙,可这会儿竟然拿出个毕恭毕敬的态度,我那位胡家七爷爷当真厉害啊。   转而听得一道冷哼,黄剑青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胡玉兰拱拱手,站到我身边。   这会儿,龙天游也直起身,看了看他,微笑,“黄营大将军。”   黄剑青也没给好脸色,杵在我身边跟个大电灯泡似的,身上的铠甲也不换一下,全副武装,好像随时都要在我和龙天游之间插一脚。   鬼仙们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晚上我会亲自送他们去城隍庙一趟,毕竟以后就是真正的阴阳相隔,再想见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算了算最近的日子,很多事都会排的很紧,转头便看向龙天游,“仙家,我知道你这一趟辛苦,不过,有些事情我还要跟你商量,事关我师叔的事情。”   “弟马说的夏小姐。”   龙天游笑了笑,用词很礼貌,不像很多仙家就直接直呼姓名,这一小点的不同,足以表明龙天游很会跟人打交道。   随即,我身边的黄剑青便打量过来,随时随地监视我要做什么。   我暗自偷笑他的谨慎,转而和龙天游直言不讳的说了起来。   “不学佛不修道,单用功德办事儿,夏小姐也是奇女子。”龙天游叹道:“事实上,你师叔重新修行一遍是最好的办法,破而后立会有更大的作为,正常生活也会更美满。”   “真是这样啊……”我掐了掐下巴,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龙天游微笑,眼中精光湛湛,“弟马,此事不应人力逆转,不过,我有听黄小妹黄仙家说过你昨晚定下的宏愿,对此事,我们修佛的仙家倒是有招扭转一二!”      第267章 我也有无能为力之时      扭转?   蔺师傅说过,夏宁的事情要看她自己的意愿,不信佛不修道,这是体系里不认可的,我自己也在斟酌这方面的事情。抬眼看了看龙天游,我有些紧张,不知道他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论来。   “夏小姐有自己的一套路子,其实跟我较类似,弟马,天游想佛转道,这事儿本质来说不难,是个念头,然后找个好师父教一教道家的本事,多认识些道家的人物能成事,等我在下面的工作完成了,可以进行。   而夏小姐想要在佛道选一个进修一番,她的出路也清晰了,可这是个漫长的办法,想要尽快解决婚配问题并不可取,所以夏小姐要先做回普通人,散去一身功德,这样不会有什么婚丧嫁娶的考验降临。想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我确实有办法夏小姐投身佛‘门’,立宏愿。”   我惊讶一张嘴,又赶忙闭。   立宏愿的事情我还真知道一些,最著名的是地藏菩萨立的宏愿,在国内的佛家典籍里,地藏菩萨说过他自己要投身地狱普渡众生的话,现在来看,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因为‘阴’司下面的鬼和现实世界的活人的人数呈平衡状态,不可能被普渡。   可即便这样不可能的事情,地藏菩萨还要去做,这种心境状态真是很了不得的,对于我来讲,没有资格评说。   而从侧面来说,菩萨的地位是非常高的,仅次于佛,这个称谓里面有一样特殊的东西果位。   果位,可以用境界和实力高低来划分,在大乘佛教里分为佛、菩萨、罗汉,这三个果位每一个都是一种佛家了不得的境界的代表,当细分出来还有多种果位职称,自向下排列为佛、菩萨、金刚、罗汉、珈蓝、尊者等等。   里面的体系情况我也是从《西游记》里描述的内容得知,我们出马弟子可以立类似的佛家宏愿,便可以向这些果位进行深造获得,换言之,是加入佛家一派。   据我所知,国内好些弟马都立了菩萨果位,这个出发点是好的,可实际来讲,佛家的很多果位是现阶段哪怕未来百年千年,都无法能达到的境界。   这种做法虽然不实际,但却有一个好处。   那是一切以对应果位的境界为目标,言语律己钻研佛学,广结善缘多做善事,带有这样宏愿的弟马,会得到大量修佛仙家的尊重与投靠,这是纯纯的提升个人境界的路子,十分正派。   而相应的,弟马亡去之后,到了下面是佛‘门’子弟,因为活着的时候拥护佛家,死后可以在佛‘门’一路继续深造,步入佛‘门’行列。   这也是说,立宏愿是向佛家投靠的方法,夏宁可以立下一个类似于普渡众生的想法,直接加入佛‘门’,这样,她面有了领导,加入了佛家的体系之内,而她活着的时候,可以走佛‘门’弟子的路子被面认可,并且,可以结婚生子。   这事儿算是我知道的一个隐秘,不像是正统佛家要求那种清规戒律颇多的情况,只要不做恶事,婚姻生活确实有保障,很人‘性’化。   “仙家,可我师叔是‘女’的啊,以后的发展被限制住了,到了面顶多是佛前‘花’‘女’,给人端茶倒水的,这不委屈了么?”   龙天游不提这茬,我也是一时间想不到这一处,可思前想后一寻思又觉得有些不太靠谱,立宏愿,重重在这个“宏”字,这玩意是大愿望,你得说的出,还得往那头努力,‘弄’大发了,以后想要佛转道,佛家必定生气,什么样的结果可不好说,我也不懂。   龙天游含笑点头,“没错,‘女’‘性’立下宏愿修不去,顶多是佛前‘花’‘女’,长远来看不是什么好路子,不过,这里面有‘门’道的。”   我一愣,“你是说这里面有可‘操’作‘性’的东西?”   “有是有,是相当难‘弄’,你看我,我说佛转道佛转道了,这不难,因为我从下面起是简单修炼的,登不佛家核心层面,所以转什么都没人管。   可立宏愿不一样,这事儿是要立字据的,得表,这个招儿进佛‘门’跟进入军队一样。   而给佛家当兵丁,是不允许你随意去留,得一直挨使唤,头面没有人关照,那是很难有更好发展。   你要是不想夏小姐以后走佛前‘花’‘女’的路子,你修佛立宏愿,让夏宁配合你立宏愿,将来你修成什么样,带着她往修,她是你的佛前‘花’‘女’,是你手下的,到时候她往哪儿走,你都可以来安排。   可这难难在……你得在佛家这条路走的够远够高,有地位才行。”   龙天游这一席话听的我好一阵讶异,“仙家,没开完笑吧?”   我拿起手里的虎威印摆了摆,“我是道家的。”   “道家?这之前你可什么都不是。”他微笑,意味深长的看我,“这事儿要是在你没有虎威印之前,你立宏愿,将来的发展可不好说了,一‘门’心思钻佛家的事务可难了,付出也大。   可现在你有道家弟子的身份,再立宏愿进佛‘门’,直接是佛道双修,身居双职,佛家那里挂个身份,道家这头的关系也别放下,两头对你考核都同步完成,两层的人际关系又都能打开,这可是大好事了。”   扯?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而且对我和夏宁来说,面那个层面太遥远了。   我知道岑佩她以前应该是佛道双修,可那个阶段太难想象,这前后一琢磨,修成地仙都得一万年道行,再往整……难道我还要为了这个计划付出千年的努力?   时间对于仙家们来说,可是我这个大活人有不同的看待。   人活着,也是百年光景,不好为了几百千年以后的情况多做选择,这样是把长远的时光全都赌在更久的未来,让人心里太没有底儿。   而且夏宁还不到三十,重新来过……可能真的没什么。   头冒着汗,我看向龙天游,“真没别的招儿了?”   “没有。”龙天游笑了笑,也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弟马啊,这世不是什么事儿都能给你行方便的,有付出才有回报。   我听说你立下的宏愿,要做行业良心品牌,说实话,天游心相当敬佩,所以跟弟马说这些,也是想看看弟马敢不敢拼的更大。   可转过头来再想,人能活在当下,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确实定下更高的目标要好很多,弟马能为夏小姐考虑这么多,又能止住一些难以把握的念头,这本身是对自己的一种提升,是取舍之道。”   好么,两句话又把我给捧起来了。   可龙天游拐弯抹角的跟我讲解了其关键之后,我确实是能将夏宁的事情放下来,思前想后,这才觉得那次蔺师傅跟我通电话时,告诉我夏宁的问题,其实早有考量的,反倒是我执‘迷’不悟。   师傅能给面递条子,又对整个体系了解,其实早已经把我能想到的办法都考虑了进去……我还是太嫩。   谢过龙天游,我对夏宁存留的心结也打开来,这个包袱放下,虽说有遗憾,但也只能忍住。   随即留他在家吃饭,订了两个肯德基全家桶,又给龙天游炒了两盘子素菜,等岑佩回来,大家伙开餐,便是享受美味食物的时刻。   等到深夜,龙天游先行去了堂城隍庙,我这头要送一万鬼仙去那头了。   坐自家的车,岑佩扭转方向盘将车驶出小区,集结在半空的一万鬼仙便行动起来,跟随着车辆,沿着主干道往市郊的火葬场飞去。   没有‘交’流,也没有‘交’代什么,车里只有我和我的仙家,从风挡玻璃往半空看,面对那一万鬼仙,地面与半空的距离拉远了自己的情绪,心里空落落的,这么送走一万鬼仙,‘胸’口里总有叹不完的气。   一切行动都是迅速的,城隍那里需要尽快减少一万鬼仙的影响力,我这边不能把他们留在身边太久,带着这么多人马虽然牛气,可这却不是我能留下的。   还是得放下啊……   那之后来到城隍庙,位于火葬场后面的山道,龙天游出来相迎,身后跟着不少城隍的职人员,进行着一系列登记备案的工作,那会儿,我跟姜鬼刀有过照面。   我能看出他是相当高兴的,也没什么离别的忧愁,‘露’着一口白牙对我不断笑着,好像那副少年模样给了他一副没心没肺的心肠,根本没注意到我有多么不舍得这批人马。   龙天游闪过来也对我笑,一语戳破我的心思,说那姜鬼刀想要把控住,还得看我堂口的仙家怎么运作。   也是,自此‘阴’阳相隔已经是板钉钉,他们得在下面有了名分,给出一定的福利才能帮我办事,留在身边的意义不大。   有时候人得学会舍,而我这边也该恢复平静的日子,把年内该做的事情做了,快到九月九,日程又会紧张起来……      第268章 休息时光      我这人有些事情有了把握,没必要的情况下不会不藏着掖着,将鬼仙们的事情处理好的第二天便联系了夏宁,一是提一下要收徒弟的计划,二是把龙天游说立宏愿的办法讲给夏宁听。-- …蛧·首·发结果,夏宁根本没把立宏愿的事儿放在心,告诉我她要是想进佛‘门’,给我打下手那是扯淡,说我不够格。   至于收徒弟,倒是可以让我试试,吴海涛毕竟当过弟马,行情都了解,把他当个任务来完成,得点功德行了。   夏宁的随‘性’忒让人无语,‘弄’得我这头平静了几天,总觉得让她三句两句搞得我没了奋斗的心思。   而这几天,龙天游回了李腾龙大哥那头,胡涧明也要去慕家守护,我这边顿感清闲,每天都是带着黄剑青过日常生活。   一转眼临近九月初九,慕家人给我来了电话,是慕婉的哥哥慕胜,约我下午见个面,顺带着导员伊晓也要来。   看情况应该是要跟伊晓摊牌了,而且肯定是好事,这一趟少不了要带着慕婉,这丫头平日也找不到修炼的感觉,当个妹妹领出来,我俩之间话题也多,更是轻松自在。   相约的地点在市心的一个商贸大厦顶层,坐地铁过来到楼,这头的顾客是海量海量的,商厦里的品牌店打折促销力度相当大,又都是名牌,买的人多不胜数。   本地的班族,外来旅游的,贵‘妇’们拎着大大小小的名牌购物袋,楼楼下的不断买东西,男士们挤在星巴克喝咖啡休息,手在桌子一方,名表名手机让人侧目。   这样的情景在我家乡是没有的,这只有大城市才能拥有的消费规模。   从人流挤出来,等了三班观光电梯才到达楼顶,我一走出来,见到顶层一家家装修‘精’致的餐馆,几乎每一家‘门’口都有人领号排队,火爆的不行。   平日都在学校和清仁堂两地活动,这边的商场也是只和郭福海逛过一次,这回再来,我这心情真是有点变化了,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城市了解的太少,像个不懂享受生活的土包子。   而对于自己出马弟子的身份来说,这里还给我另一种感觉。   正常来讲,国内各个商场都不只是有活人存在的,逛街的鬼类,给人看买卖的保家仙,这种地方不仅是人流量大的地方,同时也是鬼类与仙家出入之所。   站在观光电梯‘门’前扫量了一下,‘门’口正对的吉野家餐馆‘门’前,站着一个,看样子不像道高的仙儿,是个清风。   清风岁数也是三十下,穿着一件老旧的白衬衣,深‘色’西‘裤’,皮鞋也是老款式的,一头短发不太利整,有点像是被大城市的压力‘弄’蹉跎的班族,立在餐馆‘门’口也没什么‘精’神,相应的,那餐馆的买卖倒是普通,都是在里面吃快餐的。   转眼,清风便注意到了我,抬眼看了看我身边的慕婉和黄剑青,猛地一下子白了脸,一双‘腿’都打了哆嗦。   呵,我大舅哥穿的装备太扎眼,二十四小时披甲阵,又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容,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得被吓跑。   别说那个清风,是商场里其他的鬼类和仙儿见到了,也都躲得远远的,连点个头这样的招呼都不敢,这威慑力着实吓人了几分。   走过去,绕过两家西餐店,头前的一家火爆的餐馆显‘露’出来,里面得有五六十个桌子,餐椅是紫‘色’的高背沙发,餐桌吊着小吊灯,即便没有隔断,也给人很明显的‘私’密‘性’。   打眼一瞅,里面的顾客也都是年轻男‘女’,看样子是个白领阶层消费的地方。   我搓搓手,自己的收入不好支撑这样的馆子消费,今儿多亏慕胜请客,可以搓一顿了。   这家餐馆也是有仙家的,是个穿西装的老头,有点老管家的意思,站在‘门’口见到我这头走过去时,弯腰行礼,恭敬的动作多出几分自然来,像是有点道行的老清风。   对着他点头而入,很快便在餐馆里靠落地窗的位置找到了慕胜的所在,此时的他正与伊晓坐在一起,面前放着两杯柠檬水,还没点菜,只是沉默的听着伊晓在说话。   今天慕胜和前些日子不同,脸的青须刮了干净,头发也打理的帅气,穿着白亚麻的长袖衣,给人一种温尔雅的感觉,恢复了他一望优秀的模样。   而对座的伊晓,则让我吃了一惊。   平日里的t恤牛仔‘裤’换成米‘色’的雪纺连衣裙,我说不出那是个什么款式,看起来听昂贵的,轻薄的布料挂在身,淑‘女’的不行,脸带着笑,像是和慕胜有说不完的话,不时腼腆的红着俏脸。   这还真是一对俊男靓‘女’了。   我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慕婉,见她也在望着我,脸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始终在打量我的神‘色’。   迈步走过去,还未到跟前,慕胜便对着我站起身,“张……先生,您来了。”   我笑笑,转眼便见到一旁的伊晓转过头看我,然后便捂住嘴,对着我好一阵打量,“张伟?”   “老师好。”   走前,我左右看了看这俩人。   伊晓依旧惊讶,转头问道“慕胜,这是你要介绍给我的朋友?”   “对,这是我的大恩人,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慕胜有些保留的说了一句,眼闪烁了下光芒直视过来,转而拉开身边的椅子,“张先生,请坐。”   我们之前有商量,我的身份不会跟伊晓提明白,可慕胜此时坚持这么提我,可能是因为慕婉的关系,无法忽视我在他们兄妹之间产生的作用。   “恩人?张伟,你……”伊晓睁大眼睛看我,我这头便过去坐下,慕胜也让伊晓坐下来。   “伊晓,张伟确实是我家的恩人,有件事我从来没跟你提过,我有个妹妹,但是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因为妹妹的事情,我们家始终走不出这个‘阴’影,也没法接待其他人进入我们家。”   慕胜说着,目光停驻在我身,又缓缓左右看了看,他在找慕婉。   “你、你妹妹……”伊晓脸‘色’微白,微微垂下头,“你妹妹的事情我知道。”   “你知道?”慕胜差异,睁大了眼。   伊晓闷闷点点头,牵起一丝苦涩的嘴角,“你的事情我都有了解的,我都打听过……”   “是这样……”慕胜苦笑,“苦了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不会啊,苦尽甘来,我不是等到你了吗?”伊晓抬眼,面颊微红,一双纤细的手捏在一起,不断纠结着,其的幸福在慢慢外溢着。   我笑了笑,转头看向慕婉,见她走过来,“张伟,谢谢,我没想到我哥会过的这么苦,我之前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能从慕婉口里说出来真的很不容易,妹妹喜欢哥哥,可能不一定是至死不渝的恋爱,这里面夹杂了血浓于水的亲情,当慕婉能看透这些后,她留给慕胜的祝福,可能是最诚挚的。   席间沉默,我看到慕胜眼里闪烁了一下,便见他回过神,“忘了介绍,事情是这样的,是张先生机缘巧合下得知了我妹妹的遗言,告知了我们,才让我们家走出了‘阴’影。”   “遗言?”伊晓一愣。   “嗯,张先生虽然身在北方,却是我妹妹素未谋面的笔友,小婉她有什么话都会跟张先生说,这也让我们家知道小婉的死是难以预料的意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张先生还告诉我们小婉的梦想,说会代替小婉完成她没有完成的梦想。”   慕胜说的有些急,但好在这个理由也算对路子。   我看着伊晓向我望来,便笑了笑道“慕婉的梦想是希望家里人健健康康的过生活,我恰好学医,不正好对应她的梦想么,虽然慕婉的梦想很简单,但这份情却是实在的,我愿意帮她完成这个梦想,守护好她的家人。   伊晓老师,我也没想到这一切会这么巧合,会认识你,会结识慕家人,我希望你和慕胜大哥能好好的走在一起,我知道,你对慕胜大哥那份情可不简单,有情人终成眷属,你的努力可终于有了结果哦。”   这般一说,伊晓的脸便红的似火一般,“你怎么知道我和慕胜……”   我一摊手,“都把我叫出来一起聚餐了,怎么还看不出来?老师,你也太腼腆了。”   话罢,我再次看向身边的慕婉,便见她眼里多了些什么,可能是释然,也可能有某种解脱。   手的虎威印微微一热,里面紫光流转,我身边的慕婉便给人一种稍显沉稳的感觉。   她站在我身边微微笑了一下,略有苦涩,可更多的确是一种安详,随即便在身冒出一股淡淡的香飘了过来。   养个道兵的‘门’道还‘挺’多的,我没想到解开慕婉心的心结还有这种效果,估计她心里层面应该有某种提升。   这是她以后在我这边发展的新开端,是好事情。   这时,餐馆的服务员便走了过来,敬来一盘水果和一瓶冰镇香槟,说是店老板赠送的。   我抬眼看了看,见到服务员身后跟着这家饭店的老清风。   老人家在服务员身后对我弯腰行礼,神‘色’恭敬的垂眼说道“这位弟马,这是小店的一点点敬意,家里的后辈稍后前来拜会,请慢用……”   我微微一咂舌,感觉来讲,老清风口里的后辈应该是活人,那也是说,这家店的店老板能跟仙家沟通?   莫非是同行?      第269章 接了个活儿      餐馆少有配备香槟的,这种饮品较难搭配荤素丰富的餐,但好在显得高档,足可见餐馆老板的用心,连带着香槟的冰桶配备齐全,应该是从隔壁西餐店借来的,相当有小资情调。--   谢过服务生,对着服务生身后的老清风点了点头,转回来再看慕胜和伊晓,见他们也有些吃惊,不约而同的也谢过服务生。   我们也看了看那瓶酒,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彼此对视了一眼,只有我没‘露’出惊讶的表情。   餐店也没什么讲究,拿着高脚杯各自满,小饮两口,甜丝丝的酒液‘混’着气泡一路进到胃里,人一下子‘精’神过来。   “这酒还行。”   慕胜也喝了一口,浅尝辄止的放下杯子,而伊晓那头则捧着酒杯一脸惊,“这家店好像从来都不赠酒的,慕胜,你认识这家老板吗?”   慕胜摇头,“是张先生的朋友吧?”   “呃……”抬手刮了刮鼻尖,“或许是送错了也说不定呢,咱们先喝,他们总不能要回去。”   伊晓听了,扑哧一笑,“张伟同学,没看出来啊,你还爱贪小便宜呢。”   我们三个人都笑,随即开始点菜。   这家是川菜馆,我吃辣一般般,但看到辣子‘鸡’还是食‘欲’大开,除此之外,这家店的菜每一道都和普通饭店不同,在口味非常‘精’雕细琢,能让人吃出不同的风味来,这不是大厨子做的,有些像‘私’房菜,特别有独到之处。   随后借着去卫生间的空档,我到前台有点了两个菜准备打包回去,准备给黄小妹他们也尝尝,毕竟黄剑青和慕婉跟着我过来,连口饭都吃不,那么干看着,实在过意不去。   来到前台,餐馆的老板也出现了,是个四十多岁的年‘妇’‘女’,妆画的很好,可眼角的鱼尾纹和稍稍松弛的眼袋还是显‘露’了真实年龄。   老板娘略瘦,烫的卷发扎在那后盘起来,穿着白‘色’的小西服和黑‘色’的打底衫,纤细白金的项链和耳坠给人一种干练之感,在我刚走过来时,老板娘便迎了出来,灰‘色’的西装裙下双‘腿’并拢,跟我握了握手。   “没想到您这么年轻,用餐还满意么?”   老板娘含笑说着,身后跟着那个穿西装的老清风也对我颔首微笑。   “您这儿的饭菜真没的说,好吃,我点两个菜一会儿带回去。”说了一声,我仔细打量这位老板娘,能看出老板娘年轻时应该很漂亮。   她不太像我们这一行的人,身边带了一个仙儿,举手投足像位饭店里常见的大堂经理,随后为我点菜,谈笑说她本来要过去我那桌,没想到我亲自过来了。   随后我们便直接奔入正题。   “先生,您也看到了,我有那方面的天赋,但是没想从事这一行,主要是因为我爱人是部队的,不信那些个事儿,我这儿日子过的也‘挺’好,找过很多师傅把仙家们都送走了。   我身边这位是我后来的收的仙家,他老人家年轻时是餐馆老板。”   老板娘很热情,一开话匣子把自身情况介绍个清楚。   “没想到您还是位军嫂。”   我眼前一亮,老板娘人很‘精’神,‘性’子也开朗,本来是有资质从事我们这一行的工作,但因为自身原因放弃了。   从内心来讲,我特别敬佩军嫂,一个‘女’人在家‘操’持老小,丈夫从军一般都很少回家,这样的身份和生活,对于‘女’人来说十分不易。   转头便在对方身动用天眼,很快看到老板娘家里有一个高的儿子和一个五岁的‘女’儿,她丈夫是陆军,肩章两杠三星,竟是个团级干部!除此之外,家里还有四位老人。   老板娘头些年日子过的苦,丈夫在部队奋斗不着家,她一个人拉扯一大家子人过日子,而且,她是属于有邪骨头的人,容易招鬼,我距离她很近,隐约能感觉到她身有种幽幽飘忽的感觉。   这种人生来会遭受各种鬼类与仙家的折磨,会极度影响她的身体健康,甚至于神经错‘乱’,这日子一般人可熬不过来。   具体的情况没有多看,我的天眼能力恢复完全后,我使用时长了心,需要节制一下,不能凡事都要看个明白,得在关键时刻用。   和老板娘聊了两句,她便说了一件事想请我帮忙。   “这事儿跟我小‘女’儿有关系,那孩子老是招东西身,以前我老仙家能劝走一些,再不行的打跑了,可这一年,我‘女’儿越招越厉害,前一阵,一次‘性’了一对儿老头老太太,高行可高了,我‘女’儿发烧住了一个礼拜的医院。”   老板娘左右看了看,又瞄了瞄我身边的黄剑青,“小兄弟,市里也找不到好的师傅帮忙打灾查事儿的,您能‘抽’出时间帮我‘女’儿看看吗,她身是不是有什么没还干净,怎么老碰这样的情况啊?”   我听后一愣,也是疑‘惑’了几分,照理说,小孩子招鬼是常态,有的仙儿喜欢孩子,跟着逗逗玩儿,碰了,找我们这样的人送走行,不难办。   可孩子要是反复招鬼不普通了,老板娘说她‘女’儿有什么没还干净,其实也是应了一个重点,那是冤亲债主。   通俗解释一下,是前世因果,前世祸害过别人,而被祸害的人又无法轮回心头有怨,可以在‘阴’司那头走正规程序对其进行多方面的报复和惩罚,虽然也有来报恩的,但老板娘的‘女’儿显然不在此列。   这事儿我可以帮忙查查,走城隍的渠道可以,至于怎么处理,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   ‘交’换了联系方式,我答应她明天去看看她‘女’儿。   这下可把老板娘高兴坏了,“小伙子,我一看您是有‘门’道的,你这仙家好生威武,是道行高的。”   她说的是我大舅哥。   我笑了笑,点头应了一声,刚要转身离开,老板娘走到前台,让收银员给我们那桌免单,我这又赶忙回去挡一下。   “您别这样,一码归一码。”   “左右是顿饭,阿姨还能少块‘肉’么?这市里能办明白事儿的太少了,我‘女’儿一有‘毛’病,市里要是‘弄’不了,我得给东北的师傅打电话,坐飞机过去,一来一回太折腾了。”老板娘直叹气,拉着我的手又道“你让阿姨请这一回行不行?”   这顿饭像是病人给大夫送礼似的,好像是大夫不收钱不给好好看病做手术,可我这跟正规医院大夫一样,不收礼也会照样办事。   有点盛情难却,我先应下来,回头在办事儿的费用给她找些折扣行。   等回去和慕胜用完餐,一结账,一顿两百多的餐费竟然免单了,慕胜和伊晓都傻了眼,看到饭店老板亲自过来关照时,更是尴尬非常。   这顿饭是慕胜想请客的,可因为我的关系却一分没‘花’。   我也是尴尬,伊晓在场,她可是我导员老师,解释起来也相当费事。   “张伟,你家里是干嘛的啊,我怎么感觉你和普通大学生不一样呢,饭店老板你认识,周书记也对你也另眼相看,你还住在学校外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走出餐馆,伊晓挽着慕胜好的看向我。   “哦这个……”我抬手看表,“那什么,老师,慕大哥,我还有事,咱们改天再聚哈。”   “诶?怎么说走走啊?”伊晓探身过来。   “伊晓,张先生很忙的。”   有慕胜帮忙挡一下,我赶忙拎着外带的餐盒溜开,好家伙,要是让伊晓知道我是干那一行的,在学校见了面可不好相处,而且里面还夹杂了慕婉的事情,伊晓说不定能想到这一茬去。   这边偶然接了个活,明天的行程紧张了,自己在商场里随意逛了逛,物‘色’一下‘女’装,手机便响了起来,接起来一看,还是我电话簿里的人丁彩霞。   这是……   哦,餐馆的老板娘。   拿起来一接听,那头便传来丁彩霞的话音,“张伟,是张伟吗?”   “阿姨,是我,怎么了?”   “我‘女’儿又被身啦!我公公婆婆领她在小区转了转,孩子开始发烧,这又得送医院,我‘女’儿她前两天才出院啊!”   我一愣,忙道“阿姨你别急,我在商厦里,这回去。”   电话里听得出丁彩霞很懊恼,隐隐带了火气。   她虽然不****这行,但一些事情还是明白的,孩子发烧不正常,进医院可以通过‘药’物退烧,可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想要解决问题,把孩子身的东西送走行。   但这也架不住三番五次老是出现这种状况,孩子小,成天用‘药’,身体发育受的影响非常大,家里老人岁数大了,丁彩霞张罗,或许能稳住情绪,但也没法长期承受这样的生活。   我快步回去的时候,餐馆‘门’口的丁彩霞看到我,忙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赶过来。   “张伟,快帮我‘女’儿看看吧,孩子太小,老这么折腾受不了……”   丁彩霞的眼睛微红,身后跟着的老清风也是长吁短叹。   我眉头微皱,看过去,“你们跟我说实话,到底是这孩子真的有冤亲债主,还是她本身的体质招鬼,后者我能帮忙,要是前者,这孩子身的事情太棘手,没有这种频繁被身的孩子,她要真有什么没还干净的,这种情况来讲,可能根本还不清!”      第270章 奇怪的三个鬼仙      这话说出去,丁彩霞白了脸。--   抿了抿嘴‘唇’,我这可不是随便说说,一个人前世造孽太多,背负的冤亲债主太多,那是我们出马弟子都调解不了的。   这样的人从六道轮回里出来,注定要给自己给家人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眼前还只是被鬼身,属于身体病痛折磨的范畴,等长大‘成’人,可能还会因为各种各样外在因素导致家破人亡。   同类型的事主我是头一次见,不敢往那头去想。   听过我的话,丁彩霞嘴‘唇’直抖,“不、不会的,很多师傅都没提这个事情。”   我点点头,让丁彩霞尽快带我去看看她‘女’儿。   有别的出马弟子给孩子看过,如果是负责任的,应该早查看了孩子是否有冤亲债主,这是我们做工作时必要进行的一项,且大部分堂子都有走‘阴’的鬼仙,这个工序不会省掉。   小孩子招鬼,男孩‘女’孩的概率高太多太多了,而绝大部分‘女’孩儿,在童年的整个光‘阴’都不会招鬼,丁彩霞的‘女’儿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什么特殊类型的人?   知道的越多,想的越复杂,沉下心,跟着丁彩霞去了地下停车场,坐着她那辆白‘色’的尼桑天籁驶出市心,一直开到城市的另一端,在一片高档住宅群之间驶入一个占地颇广的小区。   车子来不及停进车位,在单元‘门’口直接停下来,随即,丁彩霞便带着我直奔她的家。   坐电梯楼,进了家‘门’,这头是一个一梯两户格局的住宅,跟着走进去,屋子里异常宽敞,我跟在后面左右一看,竟是将这单元一层两个住宅都买下来打通了的。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装修较朴素,房子够大,房间也多,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儿,跟着丁彩霞一路转到一个主卧室,便见到孩子正躺在双人‘床’。   此时,家里的老人们都在,四个老人岁数都不小了,忙乎着给孩子身擦白酒,正在物理降温。   一见丁彩霞回来,老人们原本还有些焦急的神‘色’顿时放松下来,忙让丁彩霞过去看看,问是不是孩子有招了什么脏东西,看情形,老人们也是对这事儿有了经验。   我也跟着过去看,见到孩子只穿了一个小内‘裤’,软软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贴在头皮,一见到丁彩霞便哭了。   “妈妈、妈妈……难受……宝宝难受。”   孩子伸出一对细胳膊要抱抱,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疲惫之‘色’。   丁彩霞顿时红了眼睛,吸着鼻子俯身安慰道“宝宝不哭,不哭,妈妈给你找了一个大哥哥看病,大哥哥可厉害了,宝宝以后都不用这么难受了。”   带着哭腔,丁彩霞转头看我,我这边则走过来拉住孩子的手,好家伙,连手腕都是烫的。   天眼看过去,我用意念加深这种能力的观察深度,孩子的身发生的事情顿时在眼前展现出来。   事情其实是发生在午。   午的时候,丁彩霞去商厦看餐馆的生意,家里的老人给孩子做了手擀面,吃过饭带着出去玩,在小区内幼儿园的游乐场。   大城市的幼儿园是十分难进的,堪一些重点小学要求的‘门’槛,孩子应该是不在这里幼儿园,但因为家里老人跟幼儿园的老师关系好,所以能进去和小朋友们玩耍。   这个幼儿园里的孩子非常多,不乏一些长得好看可人的,有的家庭条件好,穿的好,一打眼是‘潮’童。   孩子差不多玩了半个小时被便了身。   这有些怪,从孩子的视角来看,她下午的打扮较寻常,已是一个较轻薄的白裙子,说不多靓丽,幼儿园那么多打扮和长相都招人喜欢的孩子没被身,偏偏选择了她……   天眼的作用继续深入,我收摄‘精’神直视孩子的面孔,眉头猛地一皱。   孩子身一共三个鬼仙,俩烟魂,一个清风,都是年轻男‘女’的模样,像是能冥冥之与我对视一般,目光一直在我身扫量,带着冷笑。   收回天眼的能力,我直起身。   “是被身了,一共三个,都是鬼仙。”   轻声跟丁彩霞说了一句,她顿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三个?”   我左右看了看屋里的老人,见他们也是难以置信。   家里有丁彩霞,老人们对这些事儿多少有个认知,身为军官的丈夫不在,在外面做买卖能挣钱,在家能打理生活的丁彩霞是他们的主心骨,可这会儿连丁彩霞都‘露’出这个表情,老人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能、能送走吗?”   丁彩霞颤着嗓音问过来。   “不难。”   我说了一声,在孩子两手把脉,看看她的肺和心有没有因为发烧出现问题。   随即,从口袋里捏出一根三棱针,想了想,又换成三根,在孩子的腕三寸的地方不断点扎过去,孩子立刻白着嘴‘唇’呼痛。   三棱针点扎,这不是在肌肤表皮点一下结束的,针尖要刺进皮肤里,扎开‘毛’细血孔,达到深层次刺‘激’‘穴’位的效果,相毫针刺进孩子的身体,痛感是轻微的,手法够快的话,感觉不到什么,差不多是被钉子尖顶一下罢了。   可这也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不太好处理。   丁彩霞也不懂我在做什么,连忙安抚‘女’儿,“宝宝不怕,不是打针,大哥哥在逗你玩呢,你看,根本没有扎进去对不对?”   孩子还是紧张,小手直想从我的大手里‘抽’出去。   “小妹妹,你看,针没有扎进去哦,哥哥是医,不是给你打针的那种穿白衣服的大夫,很快好了,这个一点都不疼。”   我笑着劝慰了好久,孩子稍稍平复一些,看着我的针在她胳膊点来点去,抬着戒备的眼睛看我,转而便额头冒出冷汗,嘴‘唇’直抖的牙打下牙起来。   呆在她身体里的三个鬼应该是受不了疼了。   这鬼‘门’十三针用在人身,可以扎伤身的鬼,正常情况是用毫针的。   三棱针的效果几乎是微乎其微的,可我手里的三根针可都带着地气。   一晃神的功夫,眼前一‘花’,看到孩子身有东西钻出来,身后的黄剑青顿时闪了过来,一手一个抓了俩,旋身一闪,将冲向窗子的第三个仙儿也一并揪了回来,然后面无表情的回到我身边。   真是够厉害,我都没看到他怎么个动作结束了,一旁的丁彩霞和她身边的老清风都是瞪大了眼睛。   我转头睨了一眼黄剑青手里的三个鬼仙,对方顿时一脸冷汗浑身发抖。   这仨道行说不准是什么水平,以为呆在孩子身体里让外人没了办法,说实在的,想‘逼’他们出来,我的办法还有很多。   转头再看孩子,丁彩霞的‘女’儿脸明显有消汗的迹象,因为发烧而红扑扑的小脸也在快速恢复正常肤‘色’。   这一趟病,对孩子身体的消耗也不小,正常来讲,医院医时,大夫给配的‘药’,一些营养成分的‘药’对孩子身体康复是有很大作用的,相当于固本培元,孩子病好了也不能不管了事,适当的饮食补充要跟进,还要‘弄’一些能快速补充营养的食物。   跟老人们吩咐了后续对孩子保养的注意事项,转而看了看丁彩霞的‘女’儿,“宝贝,还有什么地方难受么?”   孩子眨了眨眼睛,坐起小身板,“诶?我好了?”   她‘露’出一口小白牙,搓了搓胳膊,“好冷哦!”   我笑了笑,让家大人给她穿衣服,这之后,宝贝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简直要把我当成神仙了,好一顿感谢,一定要留我在家吃饭,说是可算找到明白人了,扎几针能把孩子的问题‘弄’利索,实在太难想象。   转而跟丁彩霞去了书房,黄剑青拘着三个鬼仙跟进来,丁彩霞一把握住我的手,“师傅、师傅!谢谢,您真是太厉害了,手到病除,我谢谢你,真心谢谢你……   要是、要是……要是我以前立了堂子,也不会让‘女’儿变成这样,有仙家护着对‘女’儿太重要了,我后悔了……”   “没什么可后悔的,立了堂子,以后还不一定过什么生活,我看这样也‘挺’好。”说了一句,我转头看向那三个鬼仙,动用天眼。   猛地看过去,便发现这三个鬼仙还是一伙的,其一对是男‘女’朋友,另一个是发小,三个鬼没下过‘阴’司,死于一场严重的大巴车祸,大巴是**十年代的类型,车‘门’还需要售票员负责开关。   不过,这三个鬼穿的却是现代的服装,都是牛仔‘裤’配t恤,t恤有耐克的对钩标志,能看出是地摊的假货,这在过去是没有的服饰。   死亡时间与穿着的不对应是疑点,除此之外,他们为什么孩子的身,身后面有没有主使都见不到。   越是查不出来,越是疑点重重。   我掐了掐下巴,看向他们,“这是怎么回事都说一下吧,你们为什么孩子的身?好说好商量我放你们走,要是让我查出说谎……”   黄剑青猛地把三个鬼仙‘揉’到一起,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一只手掐了仨鬼仙的脖子,而那个三个鬼仙的身影都重叠到一起,浑身‘乱’颤!      第271章 破法      丁彩霞家的书房不过十几平米,最里面一张实木书桌放着大量的手写材料,我站在桌子前端,抱着手臂看着黄剑青拘押的三个鬼仙,等待着他们的答话。-…-   眼前的一个清风和俩烟魂死时还很年轻,能推算出差不多有二三百年的道行,新鬼厉害不少,此时,黄剑青一只手却都‘揉’在手里,三个鬼仙的脸‘色’都白了,又反抗不得,显然是黄剑青在其有别的手段。   “我、我们错了,我们是喜欢那孩子才跟的。”   三个鬼仙,清风先开了口,他有着一张消瘦的面孔,梳着过去年代的分头,也是二十出头,长的白白净净,在过去可能还是家庭环境不错的出身。   “喜欢孩子?”   我笑了笑,“不用跟我打马虎眼,幼儿园里那么多小孩儿,你们只盯这家的小宝贝儿了?一来是直接往身走,孩子小,能容下你们三个?”   这般说着,我心里也有些数,丁彩霞‘女’儿的问题不一定是冤亲债主,正常来讲,冤亲债主想要找人的麻烦,走正规程序的话,也是需要在‘阴’司进行申报,然后从‘阴’司出来再找事主麻烦。   可这三个却从来都没有去过‘阴’司,跟孩子逗逗玩也罢了,但没仇没怨的直接身,这便是作恶,抓了他们施以惩戒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出马弟子虽然不是执法机关,但碰这样的小事情,拿一些没来头没靠山的恶鬼出出气,组织没什么意见。   “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说说实话,好来好走也不为难你们什么。”   抬眼瞄过去,打头的清风顿时满脸冷汗的缩了脖子,跟他身影重叠在一起的两个烟魂也浑身直抖,而拿着他们的黄剑青更是将按在他们脖子的大手,抓握的更用力了些,垂着眼,将他们看待成蝼蚁一般。   三个鬼仙害怕的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身边的丁彩霞直皱眉,和她的那个老清风对视了一眼,脸漫疑‘惑’的神‘色’,转身贴耳跟我说了两句。   “张伟啊,阿姨觉得是不是放了他们三个,他们好像很弱小似的,不像前几次,一来是道行高的,回跟我‘女’儿的是一对老头老太太,可厉害了,两个能送走一个,剩下个老太太特能折腾,我找了好几个师傅,后来去了趟东北才给送走。”   这话提点了我,仔细再看看这三个鬼仙,他们道行不高,但是目的‘性’太强,直接孩子的身,还查不出什么事情,有点怪。   沉默了半响,我这头有心想要拘押这三个鬼仙,回头去城隍那里找姓钱的土地查查丁彩霞‘女’儿的问题,而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黄剑青开了口。   “弟马,既然他们三个不说,我看也没必要磨蹭了,这仨‘混’账东西可不是普通鬼仙。”   微冷的声音传来,我蓦地睁眼,便见到黄剑青空在一旁的手在三个鬼仙身抹了一下,眼前的三个鬼仙顿时像变身一样换了一身的装束。   这变化特别快,感觉他们三个身的现代衣服跟塑料布一样被黄剑青扯掉,转眼间显‘露’出三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鬼仙。   我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仔细一瞅,三个鬼仙身的袍子还‘挺’厚实,像是呢料子,带兜帽的那种,跟西方魔幻电影里魔法学徒的装扮差不多。   而此时,三个人的面容虽然没变,但肤‘色’却之前白了不少,被身的黑袍子一衬托,神情‘阴’暗了,顿时有些‘阴’恻恻的感觉,这也使得三人的身份神秘起来,来路有些诡异。   “弟马,这是障眼法,算是较高级的类型,不跟他们‘交’手看不出来,这三个‘混’账的道行不低!”   黄剑青说了一句,抓着三个鬼仙脖子的大手一用力,便把三个家伙都摁跪了下来,压着他们不让抬头。   “仙家饶命,饶命!我们是受人之托,求您放过我们!”   打头的清风顿时匍匐在地浑身打颤。   “您放过我们,我们是小喽,我们愿意给仙家和弟马做牛做马……”   “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别杀我们!”   那两个烟魂也开了口,一出声带出了哭动静。   一时间,丁彩霞吃了一大惊,他旁边的老清风也惊得睁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这头用天眼重新看过去,三个鬼仙的问题还是原来那样。   心有些疑‘惑’,天眼的能力对应太厉害的仙家作用不大,有的仙儿会逆天改命,使用天眼容易误导自己的判断,莫非这三个鬼仙也有这样的本事?   “‘混’帐东西,都闭嘴。”   黄剑青冷漠的说了一声,手又加了力道,我耳边顿时听到一阵骨骼关节错位的咔嚓声,登时,他手里的三个鬼仙顿时都软了身子,抬着脸,鼻涕眼泪都下来了,疼得嗷嗷直叫。   好家伙,大舅哥下手真够狠的,多亏了这是鬼仙儿,要换成活人还不废在这儿?   “大哥,这是……”   我探前一步询问。   黄剑青抬眼看了看我,“这是别人堂子的鬼仙,负责祸害人的,旁的瞧不出来。”   别家堂子的鬼仙!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又忙沉下心寻思。   黄剑青是战斗类型的仙家,自身见识也不浅,他能察觉对方是堂口的鬼仙必定有自己的理由判断,但是将这头的问题详解出来不太可能,而且他最近跟我也不是太近乎,不方便使唤。   我转头让慕婉先回趟家,附耳让她去趟地眼那里,把胡定军给我叫过来。   可销‘玉’兰带着我抓的喇嘛亡魂和妖仙回了东北,要不然有大婶过来,这头的事情能查个明白。   慕婉道行不高,来去相当慢,等了得有半个小时,胡定军和慕婉才赶了过来,一闪进屋子,便对我拱了拱手,又对着黄剑青行礼。   “弟马,事情定军已经听说了,对付外来堂子的兵马,定军的道行还不够,算卦查不出准,得……破法!”   破法?   我迟疑了一下,转而明白胡定军的意思。   我这头想给三个鬼仙验明正身,所以想到了胡家掐算的本事,但这事儿如果对方有提防,胡定军确实掐算不准,这得有道行做基础,只有道行高出对方一大截的仙儿才能掐算清楚。   至于“破法”,这是我们行业里很少用到的手段,原因是这招儿落了下乘,很脏,仙家和弟马都不愿意用。   破法的形式在影视作品里经常出现,最具代表的是林正英的鬼片,常见道具便是黑狗血,黑狗血泼出去,破个鬼身、鬼打墙,包括破降头、蛊术都有极强的效果,这在我们行业里是非常认可的,也是古代传下来的一种普通人对付巫师、萨满的招数。   国内的影视作品里,经常将黑狗血视为至阳之物,其实不然,黑狗血之所以能破法,是因为脏,异常污秽,画符的朱砂之内加入黑狗血,不可画请神的黄符,只能画专‘门’破法用的符,如五雷符,破法效果佳。   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用黑狗血……这东西是大粪,以“毒”攻“毒”。   如果有人用黑狗血泼我,那是一整年都要晦气无,霉运连连的,而且仙家都会长时间没法我的身捆窍,相当厉害。   我们出马弟子使用黑狗血非常谨慎,不能大批量用,以免沾染晦气,闹出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一般都是画符使用。   胡定军说用破法的招儿,我倒是能‘弄’来黑狗血,李宽的店里有,不便宜,一个小‘药’瓶的量卖到五十块钱。   除此之外,黑狗血破法还要厉害的,是‘女’人月事时身体流出来的血,这东西更是凶猛,也更加污秽,一些‘女’弟马来事儿时,一般都是不工作的,而我们在工作过程,有时候也要事主家的‘女’眷避开,是避讳这个。   这东西别说沾在身,是存在于附近,有的仙家道行不够,掐算都不准,弟马请仙落座捆窍都做不到,其威力可想而知。   ‘弄’大姨妈血太麻烦也太尴尬,我只能让丁彩霞陪我去趟古玩城找李宽,转头又让胡定军去趟城隍庙查查丁彩霞‘女’儿的问题,回头再在古玩城汇合。   天‘色’尚早,丁彩霞驱车带我离开小区,黄剑青也在车里,被押着的三个鬼仙便不断恳求,说他们是被人请过来对付丁彩霞的,有人想让她过不好日子。   这事儿我笑了,从前排转头看他们,“你们说说,为什么对付丁彩霞,主事你们的人是谁?”   这仨鬼仙立刻哭求般的抢着回应,说是让他们来办事的是辽宁盘锦一个叫王宇的弟马。   我问丁彩霞认不认识王宇,丁彩霞直摇头,说她去过辽宁,当时是辽宁沈阳、本溪、大连三地旅游,但在那边也呆了四五天。   哦,旅个游,呆了四五天能跟辽宁的大仙儿结仇?   我笑着看向那三个鬼仙,结果他们又开始扯,说什么王宇跟丁彩霞真的有仇,他们是被人家驱使的,不清楚里面的关系,不断直哭,闹得我好一阵心烦。   他们说什么都做不得真,之前不是没给他们机会说明白,这会儿胡编‘乱’造有什么用。   眼看着古玩城的大‘门’在眼前,丁彩霞的车子掉头停在马路对面,车里的三个鬼仙顿时鬼哭狼嚎般求饶,看情形是真的怕我‘弄’来黑狗血。      第272章 碉堡的黑狗血      带着丁彩霞一路进入古玩城,我也不是第一次来,熟路的找那家卖葫芦的店铺着量了一眼,店老板一下子认出我。--   一脸笑容的迎过来,老板说新结的大葫芦还没有木化,达不到我的要求。   我也是笑着摆摆手,我在这家店买葫芦,都是未加工过的,老板没什么利润,自然也没法给我单独一个人从外地货。   随即买了几个手指大的小工艺葫芦,也不贵,直接带走。   小葫芦很难开嘴儿做塞子,但是不开嘴儿一样能抓鬼,只是想把鬼放出来,得把小葫芦破坏了,麻烦了些,没法反复利用。   一趟买了二十多个,每个五块、十块不等,钱没少‘花’。   一旁丁彩霞的老清风看了,始终睁大了眼睛,显然也知道葫芦是拿来抓鬼的,可也没想我一下子‘弄’这么多。   出了店‘门’,我低声告诉老爷子,我这头麻烦多,多备一些这些东西,省的使用时还得现找。   老清风连忙低头拱手,不多话,眼的闪烁应该是对我提了几分警醒。   说起来,鬼仙的见识也是能力的一种体现,知道葫芦能抓鬼的仙儿,多半是有些经历的,而确切知道黑狗血能破法的,这种见识在仙家也并非普及,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有经历仙儿才知道。   这也是说,黄剑青手里的那三个鬼仙确实有些来头,这也印证了黄剑青的判断,对方极有可能出自某个堂口,仙家聚集的地方才有信息的互通。   仙家世界没有电脑没络,很多事情都是口口相传,连会说方语都是不简单的,这是身份的体现。   有时候耐心的观察观察他们,细心一些,能看出仙家水平。   所以,之前在车里,我是真没信三个鬼仙的解释,他们三个不断哭求,想让我瞧不起他们,放低对他们的认真态度。   而这事儿也多亏了黄剑青,早将他们的出身察觉出一二,要不然,我这之前还真容易将他们放掉。   转头来到古玩城的深处,虽然快临近傍晚,但这头的人流仍旧拥挤,不少带团的游客被导游领进一些宝石店,玩蜜蜡的、蓝玛瑙、翡翠,又是一大批大额消费在古玩城诞生。   可到了这里,一见李宽那家店‘门’前的冷清,换成我是游客,压根都不会往里面钻,‘门’脸小,里面又黑咕隆咚的,也只有特殊群体和回头客才会光顾。   带着笑一进‘门’,我身边的黄剑青顿时发出疑‘惑’之声。   我转头看过去,他正皱着眉,目光在货架的一道道黄符扫量,又微微“嘶”了一声。   呵,小哥的店还是有好东西的,他惊讶不怪。   不仅是黄剑青,连丁彩霞那位刚跟进来的老清风也是吓了一跳,忙从‘门’口退到外面去。   “张伟,这是哪儿啊?”   丁彩霞拉着我问了句,神‘色’也有些紧张。   “这是我朋友的铺子,柜台的那些黄符有真有假,阿姨要是买护身符什么的,来了提我名字,老板不会坑人了。”   随口说了一句,丁彩霞顿时张大了嘴巴。   店里没人,耳边隐隐约约出来里屋的电视动静,好像是紫薇、小燕子,好么,小哥还看《还珠格格》呢,都播了八百遍的电视剧还能看,我也是服了。   “小哥,客人‘门’咯!”   我双手‘插’着口袋吆喝一声,里屋顿时传来一片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穿着白衬衣的李宽顿时从掀帘子跑出来。   “哎哟,张伟!”   李宽一脸喜气,笑了两声,转头看到丁彩霞,点点头,而丁彩霞那头看了李宽,又看了看这家店,脸顿时浮现惊讶的表情。   李宽这人有意思,他那里屋我从来都没进去过,听小鬼说过,他那里面‘乱’糟糟的,都是锅碗瓢盆、臭袜子、脏内‘裤’。   可看他这个人时,李宽绝对是二十四小时风度翩翩,帅哥风采,一身利索,反差极大。   除此之外,他的追求也相当特别,古玩城的房租贵,在这家店里,虽然每样东西都是暴利,但销量有限,抵掉店铺的开销,利润很不乐观,要换了我,一准退掉店铺,靠着回头客买东西,也是衣食无忧了。   我不知道李宽是怎么想的,平日里联系不多,我每次来这儿都是买我要的东西。   “张伟,这回‘弄’点儿啥?”   小哥对我挑挑眉,又暗地里使了个眼‘色’,瞄了瞄丁彩霞。   “别瞅了,我来不是给你介绍活儿的,来瓶黑狗血。”   “成,还要什么?”李宽走进柜台找了个本子记下来。   “这个。”   李宽抬头,高着调‘门’问“没了?黄符不要啊?这不像大仙儿风采啊!”   我笑了笑,李宽这‘奸’商,诚心揶揄人。   “小哥画符的水平虽然不错,但较我的一位长辈还差些,喏,这个给你看看,学习一下吧,回头可别外传。”   我把手机递过去,调出一张照片,夏宁画的五雷符。   李宽懒洋洋接过来一看,端在手里瞅了好一阵,猛地睁大眼睛,忙将他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对接蓝牙传输图片。   “好兄弟,够意思!这谁的手笔,你碰龙虎山的牛人了?”   李宽瞅着手机屏幕,两眼放光。   “都说是我长辈了,临摹了五雷符,又添了她自己的东西进来,效果不错,这是护身符。”   “嗯,看得出来,看得出来。”   李宽说着,便在柜台用手指在台面临摹,‘弄’了几下,也没找出‘门’道,‘露’出些疑‘惑’的表情。   “小哥,黑狗血。”   我提醒他,李宽歪嘴,随手从柜台底下掏出个小玻璃瓶,都没瞅我,“拿去,免费。”   服了,一瓶黑狗血才五十,抵得过这张恢复完整的五雷符?   算了,发现龙虎山的五雷符,李宽有功劳。   从柜台拿起小玻璃瓶瞅了瞅,好家伙,黑狗血跟黑的一样,稠稠的一小瓶也是十毫升的样子,稍微摇晃一下,黑狗血便涂满了瓶壁一片黑红,给人一种沾甩脱不掉的感觉。   “‘毛’笔,朱砂,调墨的碟子!”   我又跟李宽说了一声,他便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机,捏了些朱砂放进一个白瓷碟子里,又去里屋找了跟细‘毛’笔和符纸。   他抬眼瞄了我一下,“你也会画符?”   “不画符,用黑狗血。”   我说了这一句,李宽也好起来,从柜台里找了个黑框眼镜带,看着我在柜台铺了几张符纸,在面放好碟子,将一小瓶黑狗血倒进碟子里,用‘毛’笔搅合了一下,粘稠的黑狗血便全进了笔芯内。   端着‘舔’饱了黑狗血的‘毛’笔,我小心翼翼的端离柜台,柜台里的李宽便抻长了脖子,“干什么呢,这么小心翼翼的?”   我也是第一回用这东西,小心点儿总没错,转过身,刚一抬头,见到身侧抓着三个鬼仙的黄剑青老早把人递了过来,另一只手捂着鼻子,身子后仰着远远躲开。   这黑狗血怎么了,难道很臭?   同一时刻,三个鬼仙,那两个烟魂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哭天喊地的求饶不断,清风也是眼泪直流,抖着嘴‘唇’发不出声。   欺负‘女’的没劲,先拿清风开刀。   我拿着‘毛’笔探过去,仅是在清风脸划了一下,他便大哭起来,好个说不出的委屈,可黄剑青抓着他脖子,跟点‘穴’了似的,瞬身提不起劲儿,反抗不得。   我寻思着黑狗血好像没什么明显作用啊,可转眼看了看那个清风,便见他哭的跟个孩子似的,难受的把心里的苦涩都堆积嘴里,然后咧开,哭的旁边两个烟魂惨多了。   我抬手又用‘毛’笔在他脸划了一下,‘毛’笔的鼻尖扫过他的嘴角,那清风顿时一嗓子嚎了起来,哇哇的大哭,那动静把我都吓了一跳。   转瞬间,在我‘毛’笔划过的地方,那清风的脸跟开了两个黑口子,从里面呼呼往外冒黑烟,都是怨气!   “张伟你干什么呢?”   李宽在我身后纳闷的问了一声。   我转头将这头的情况一介绍,李宽也睁大了眼睛,“不是吧,黑狗血这么厉害!”   “加朱砂了,伤害‘性’大。”   “好家伙,下回我也整这玩意儿,往屋里一泼,什么鬼都没有了。”李宽两眼放光。   “你疯了,这东西沾到自己身是要走背字儿的。”说了一声,我看了看手里的‘毛’笔,总觉得效果欠佳,十毫升的黑狗血不顶事儿,得加量,“小哥,再给我来十瓶,整个抹布蘸着用!”   话音一落,我身侧的清风顿时又嚎了一嗓子,嘶吼夹杂这急切的恳求,跟要发疯一样!   “爷爷!祖宗!我亲祖宗!你饶了我吧,我说,我都说,我们是双城来的,丁彩霞在我家弟马那儿看事儿,弟马想挣丁彩霞的钱,让我们反复祸害她闺‘女’!   爷!我都说了,都说了啊!别拿黑狗血整我,我浑身难受!”   喊罢,也不知道他是难受,还是发了疯,身子一蹦一蹦的不断弹跳,嗷嗷直叫。   我眼睛一眯,双城?   是……双城堡!   还是家乡那头来的仙儿!   双城的出马弟子非常多,在我们黑龙江非常有名,那头出马弟子规模到仙家水准,在东北三省都是排在前头的。   我听说双城并不大,发展也较落后,整个城市步行半小时能穿过市区,可那头的厂子老板有钱,最有名的是酒厂了,酒厂最多的时候有二百多家。   是这样一个地方,大仙儿云集,不乏本事高强的作风硬派的。   清风来自双城,背后是个什么堂子?      第273章 东北大仙堂(上)      清风来自双城,这让我额头发紧。   实话说,双城地方不大,能有大量同行驻扎在那里而不出乱子,是因为有不少正规堂子在其中维持局面,而且业界对双城的同行也相当有口碑,那里有不少不错的大仙儿在外办事。   而且双城距离哈尔滨很近,对应家乡的省会城市,哈尔滨的弟马和堂子更了不得,但是没能对双城的市场进行侵占,便足以说明双城的大仙儿们有多么的厉害了,能将一方水土维护的固若金汤,可了不得。   就在我惊异的同时,丁彩霞也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一双手捏在一起,手指都攥白了,眼中更是冒出愤怒的火,一张精致的面容上,额头显露了青筋。   单看这表情,我就猜出她应该是去过双城,说不定就是在那头办过事儿,转头就让那头的弟马给坑了。   这种招儿是非常常见的,一部分出马弟子为了压榨事主的钱财,给人办事儿时不仅不会把问题弄利索了,而且还会让自己的仙家跟上事主,隔三差五就让自家的仙儿给事主闹事儿,这样,事主就会反复找出马弟子解决问题,不断掏钱。   我用天眼在丁彩霞身上扫量,大量画面便涌入脑海……   对天眼能力的使用,我已经掌握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通过天眼看对方的家世,有什么样父母亲人,从事什么工作,一扫就能知晓,属于基本信息,尚属简单之列。   第二阶段便是对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在这个阶段里,查事主近期的事情比较详细,而超过一个星期的就只能查个大概,通过不断闪现的画面和片段声音来进行分析和猜测,然后着重挑某一片段进行深入观察。   再厉害一点的,我估计就是天眼第三阶段的能力了,能将观察对象某一时刻身上发生的事情进行全面重现,我现在能做到一点点,但是太累脑子,而且眼睛也疼,到时候天眼的能力使用过度了,又得是长时间的恢复期。   此时,丁彩霞身上的事情在我眼前快速晃过,很快就发现她真的去过双城,找的弟马是经亲戚介绍的,地点在一个商厦后的街道上。   那条街不宽,道路一侧都是二层三层的门市,下面带半地下室,道路另一侧是普通的双层楼门市。   街上的人不多,道路尽头是老旧的商厦,街面显得很背。   可就是这么一条街,两边的门市楼里,除了饭店就是起名算命的铺子和佛店、烧纸香烛店。   毫无疑问,这个发展尚显落后的城市中,这条街是同行们工作的好地方,不太妨碍市政形象,想必不少出马弟子和阴阳先生都在这里从事阴阳相关的工作。   而丁彩霞去的地方是一个半地下室的佛堂铺子,从她的视角来看,佛堂内部红光与黄光交错,玻璃门后是大量一人高的佛龛,里面点着佛前灯、莲花灯、香烛,展台上,各种菩萨像应有尽有,陶瓷的,铜制的,被灯光一衬,顿时给人一种神圣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对菩萨们生出虔诚。   干我们这一行,开佛店都是专业的,该有的东西,弄什么样的装修心里都有数,那家佛店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平和,既不是泰国佛店那种奢华流溢的视觉冲击,也不是街头小店那种简陋贩卖的普通铺子。   这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我见到丁彩霞直奔佛店,转瞬间眼前一片红芒,然后便什么都瞧不见了。   随即用天眼再一扫,情况还是如此,那片红芒就像一张红布扑在脸上,然后被稍显温和的光线照过来,眼前红通通的,什么都看不清。   好家伙,不愧是家乡的堂口,连门脸都有布置,竟然让我查不出事儿!   心神微沉,转头看向丁彩霞,就见她胸口不断起伏着,呼吸都粗重了起来,正狠狠瞪着清风。   “太过分了!我在那头花了多少钱,一次一千五,一次一千五,这一年我都去了四趟!过节还给余姐买东西,光是两个包就花了我三万多,两地坐飞机来回折腾,把我和我家人折磨成了什么样!   你们竟然这么对我,敢这么对我女儿,你们良心让狗吃了?你们配做仙家?”   丁彩霞一开口便喊了起来,脸都怒红了,真是气的要发疯,连门外不肯进来的老清风都闪了过来,直问丁彩霞怎么回事。   结果丁彩霞又是一通发火,简直要气炸开锅,那老清风脸上都白了,瞪着清风和两个烟魂,一开口就是一串南方方言,像是闽南语,将仨鬼仙一顿臭骂。   而这般数落了一通,黄剑青抓着的清风和两个烟魂也只是瑟缩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愧疚的意思,脸上的神情更多是担心和害怕。   “喂!张伟!”   身后,李宽小声招呼了我一下。   我侧脸看过去,就见他挑了挑眉梢,“这大姐也是出马的?她跟鬼说话呢?”   点点头,李宽顿时嘶的一声吸了口气,“我就猜出你肯定带鬼来的,怎么,这大姐出什么事儿找你帮忙?”   我眉头微皱,把业界的家丑外扬无所谓,毕竟行业乱象就是这个样子,随即将事情跟李宽一说,他顿时张大了嘴,“怪不得都说最好别惹你们北马的,还有这茬儿呐!”   我也没多解释,转头拉住丁彩霞,“姨,别跟他们置气,这事情十有八九没跑,我得看看他们堂子什么情况,再决定怎么办。”   说罢,我转头让李宽给我找黑狗血和抹布过来,李宽顿时来了精神,先从柜台底下翻出五六瓶,转头又去了里屋带出一个药盒子,打开来递给我,盒子里装着三十瓶黑狗血,入手冰凉凉的,显然是从冰箱里刚掏出来。   “张伟,这些够不够,不够让你朋友再去库房里找找,需要多少阿姨掏钱!”   丁彩霞哼了一声,之前看起来还挺随和的,可实际上却是个火爆脾气,真不愧是军嫂啊,在家能顶半边天,在外也是不怕事。   她这一说,李宽可乐坏了,“对,可劲儿整,库存有的是,我给大姐打八折!”   我瞪他一眼,“五折,抹布给我。”   李宽讪讪一笑,从柜台里抽出个脏抹布,我接过来管他要个不用的盆子,揪着抹布一角,将黑狗血一瓶瓶倒进去,差不多六七瓶的样子也就够了。   “弟马,爷爷,祖宗!我们真错了,求求你,我求求你别拿那东西整我,我给祖宗跪了啊!”   身后,清风嚎了一嗓子,那两个烟魂也哭哭唧唧起来。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行,你跪吧,能跪下我就饶了你。”   清风是想跪下的,可黄剑青抓着他就是动弹不得。   我随手拿来沾了黑狗血的抹布,在清风脸上一扫,着重在他头顶上照顾了一下,顿时一抹红光在清风身上闪现。   那红光十分明显,嗖的一亮,得有四五寸的厚度,转瞬间破散开来没了踪影。   成了!   这就是破法?   脸上一喜,便见到抹布扫过的清风张着嘴发不出声,眼泪虽然掉的不多,可他张着嘴,脸上扭曲的表情却可看出,这黑狗血对于仙家来说有多么的恶心。   稍等片刻,清风脸上就开始冒黑烟,大股大股的往上蒸腾,浑身都抖了起来,而跟他挨得极近的两个烟魂也是感同身受般的抽泣着。   我深吸了口气,便用天眼扫看了过去。   这一眼看去,清风身后顿时出现了大批人马,一道道人影,穿古装的,穿现代装的,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上百个,人数越来越多……   而且这些人在我眼中,是从清风身后显现的,呈现出一种金字塔的状态往房间上方排列,到了棚顶看不到的地方是,我只能用脑子去感觉,在脑海里浮现出相应的画面。   微微垂下眼睛,我额头见汗,这清风背后的堂子规模相当大,至少在三百名仙家以上,整个金字塔状堂子人员越往高处,道行和相应职务就越高,而眼前的清风属于堂口精英类型的成员,但却不是什么领导干部。   随即朝着对方堂子的领导层看去,那里面有不少上岁数的,都是道高的老仙儿。   这些老仙儿的具体身份不知,从外貌上来看,穿道装的老仙儿面容平和,感觉上正派一些,也有带兵刃,面相狠辣的,像是是堂子里的领兵王……   而这些仙家当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和清风穿着同样黑袍的老仙儿,他的袍子袖口很大,双手穿插进左右袖口端在身前,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张苍白枯槁的老脸,一双眼睛有些阴鸷,即便我是用天眼在清风身上观察对方的形象,自己也有种被对方狠狠盯着的感觉。   而当我有了这种感觉后,后背突然一麻,一种不适感遍布全身,恍然间在那个穿黑袍的仙儿身上看到些异动,就好像他晃了下身子,随即再仔细看过去,便见那个老仙儿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就好像整个人的形象一下子没了精神头,变成了冷冰冰的画片似的。   这……   心头一阵悸动,我猛地想到,可能是我这头给清风破了法,捕捉到对方堂口的情况,那老仙儿有感应到我在冥冥之中观察他!      第274章 东北大仙堂(下)      眼前那个穿黑袍的老仙儿出现这种情况,这是属于一种心灵感应,跟仙家算卦是有关系的,需要配合道行高低做基础。而我在这头观察他,用的是天眼,这种神通非常玄乎,而之所以叫做神通,这就是没有理论可以说明白的,换言之,天眼到底是怎么运作,地界上的同行和仙家不清楚,龙天游那种上方仙也给不出解释。   大胆假设一下,络搜索,那么天眼发现东北的仙家,并查出对方的相貌、住址等基本信息时,必然在其中有一些可以当成数据交换的东西存在。   而对方的道行高,就可以比作电脑高手,谁访问过他的信息,确实是可以查到的,这也就意味着,之前的变化已经让那个穿袍子的老仙儿警惕了,甚至于像上次我在慕婉家时,对慕婉父母念叨胡涧明可能是保家仙的事情后,胡涧明有了感应便直接赶来找我。   这种仙儿是属于会掐算的仙儿,本身就是个信息交流的数据库,分析地理环境,感受身边的风水变化,加上一些确切的因素,连人的生辰八字都不问,便能掐算出一些事情,这本事本身也是一种神通。   沉下心,我寻思了一阵,做好了些心里准备,转而又在清风身上使用天眼,一直看到堂口金字塔结构顶端的掌堂大教主。   简单扫了眼,是个中年男人模样的仙儿,一张国字脸,短发,样子有些冷,穿戴上是民国时期的员外袍子,而且还是暗紫色丝绸类型,这种衣服现代并没有,应该是他那年代的装束。   掌堂大教主很高壮,锦袍内应该有棉衣,很厚,衬得他显露出东北汉子的稳劲儿,就像是过去那个年代敢跟土匪打交道的买卖人,一身威严气息相当明显,道儿上的。   一堂子什么风气,什么水平,看堂子最高领导掌堂大教主就能得知一二,我眉头微皱,这堂子人数多,各部门似乎也是齐备,加上掌堂又是个看起来狠辣的角色,对方的堂子很可能从战斗到经营都是通吃的类型。   这就是大堂口了,难对付的很。   抿着嘴唇,心头升起了棘手之感,额头上也冒出了虚汗,精气神不太稳当,天眼的能力也有些使用失常,好不容易集中精神,在清风身上看到堂口的弟马时,我大吃一惊,对方竟然是一名********!   那女弟马的容貌保养极好,不论是脸还是脖子、手,肌肤的质感都无比细腻,她有着东北女性高挑的身材,皮肤也白,乍一看也就是三十出头,留着一头大波浪发,双腿修长胸部丰盈,身材好的没话说。   包括女弟马的眼睛,虽然不像年轻女孩子那种黑白分明,但是却多了几分媚态,实实在在的风情万种。   可我也记得,丁彩霞管她叫余姐,那也就是说,女弟马的实际年龄应该超过四十了。   这样一个漂亮女人,领着这么大的堂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不知不觉中,我感觉到自己脑子发沉,一种疲劳感挂在双眼上,回过神,我揉了揉眼睛。   在清风上用天眼看一个堂口,不比在他人身上看亲属与家世轻松,堂口的情况复杂,涉及的仙家也是多种多样,我也是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看了看,自己竟然累了。   闭上眼睛休息了一阵,转而长出一口气醒醒神。   掏出刚买的小葫芦,将三个鬼仙都装了进去,转头跟大舅哥黄剑青说起对方的堂口,而当我说道那个传黑袍子的老仙儿时,黄剑青斜了一下眼睛,“说没事儿把手藏在衣袖里,不用想了,是个妖仙。”   妖仙?   我愣了一下,旁边的丁彩霞更是一脸疑惑。   随即,我心头传来丁思菲的声音,“黄剑青说的差不多,仙儿走什么样的道路,对外貌是有影响的,只要没在自己身上弄障眼法,妖仙和正统仙家差别很大。   手放袖子里,说不定就是指甲太长,你说这样的仙儿弄成这个熊样子,能见的了人么?”   “不会吧,龙天游手指甲也长。”   我在心头问了一嘴,总觉得丁思菲这个想法不靠谱,电视演的鬼啊怪的有长指甲,看起来慎得慌,可那是影视作品。   “哈,龙天游修佛,人那指甲是白亮白亮的,拿出来也好看,你啊,见识少,没见过真正厉害的妖仙,那手指盖都是黑灰色,有的妖仙道高,手指盖都得有半尺长。”   好家伙,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我看看面无表情的黄剑青,又瞅了瞅旁边等我消息的丁彩霞,思绪闪断的片刻,一道劲风从门口吹了进来,便见到胡定军出现在门口,然后快步赶了过来。   “弟马,去过城隍庙了,土地老爷帮弟马查了查,丁彩霞的女儿有邪骨头。”   胡定军来的急,说的也急,我这头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等回过味儿时立刻睁大了眼睛,转头一看丁彩霞,便见她焦急的走向胡定军,“仙家,真、真的?我女儿有邪骨头,这、这……这不是要走我的老路吗?”   转眼之间,丁彩霞的眼睛便红了,一双手端在身前,似乎还攥出了汗液。   “姨,先别急,听定军怎么说。”安慰了一声,我转头看向胡定军。   胡定军喘了口气,拱手回报:“孩子没有什么冤亲债主,邪骨头的事情也跟前世因果没什么关系,土地老爷说,孩子天生带的邪骨头是随机产生的,属于人体发育另类畸形,他还说,这孩子要还的,出生之前早都还完了。”   说着,胡定军抬手在尔后风池穴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又点了点一侧额角,“孩子的邪骨头在脑袋里,额头生角,脑后有缺口,右眼睛的眼窍早就打开了,这孩子现在就能见到鬼。”   好家伙,还是天生的阴阳眼!   我睁大了眼睛,丁彩霞张大了嘴巴,“不会、不会的,宝贝要是能看见仙家,肯定会跟我说的,她怎么会,怎么会……”   丁彩霞爱女心切,我能看出她不想让女儿走她的老路,这孩子打小就能招鬼,等心性成熟了,能接受这个现实,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丁女士,有邪骨头的孩子都比较早熟,会察言观色,孩子不说,不代表她看不到,你想想,这孩子是不是特别懂事,或者出生以后就特别好带,让人省心?”   胡定军谦和的问了一声,本来是想用温和的话语抚平丁彩霞的情绪,可这么一说,反倒让她更紧张了。   丁彩霞抖着嘴唇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能开口,这让我感觉胡定军说的情况很可能与丁彩霞女儿的情况吻合。   “呵,这事情就好解释了。”   一道冷漠且突兀的话音传来,我抬头看向黄剑青。   大舅哥抽冷子一笑,看向丁彩霞,“那头的堂子祸害人,不单是想挣你家的钱,还能调教个徒弟出来,到时候先把你家里的钱都掏空了,让你们过苦几年日子,没事给你们点甜头,到时候人家说什么你们都得听。   回头当师傅的安排自己人手给你闺女当仙儿,让她立堂子,以后办啥事儿都得给师傅家送钱,想自立门户都不行。   这还是最普通的情况,那家堂子有妖仙儿,等你闺女长大了,一准儿还得祸害你闺女,为了增加道行,恶心的招儿太多,说了你们也接触不到,我就说一点,真要让对方布置好了,那孩子这辈子就算完了。”   黄剑青话音一落,我便抬手抹了把汗,丁彩霞不明白他说的,可我知道。   妖仙的存在,最生猛的就是动物妖仙动用真身吃人,这与古代人写妖怪的杂谈中的内容差不多,其次的就是跟人正男女床上那一套,可能是控制人和人之间搞那个,也可能是亲自上阵。   男女事情方面我不知道涉不涉及吸食精气什么的,妖仙那一套比较神秘,了解多了,除了对他们深恶痛绝之外,还容易导致自己为了走妖仙那种捷径,步上坏人的道路。   所以,听到黄剑青说丁彩霞女儿这辈子交代出去的话,我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一层,在我们这一行里,女弟马比男弟马多,自身的性别条件也更容易让仙家捆窍落座,相应的,也有些特殊方式与能仙家进行配合办事。   男女弟马的差别比较细微,但是要是把其中的作用放大了处理,真说不准有什么样的效果。   举个其中最简单的例子,女人可以受孕。   其中,清风闹出的阴阳胎属于假怀孕,但是真正的鬼胎也是确实存在,一些妖仙儿可以借着女人还阳,走的就是男女之事的路子,到时候怀孕的女人会被鬼胎抽掉身体里大量的营养,到时候生产,即便不死,到后来也得精神失常或者病痛缠身一生。   妖仙的可怕不是随便说说的,丁彩霞的女儿真要被对方的堂口控制住,对方能做出什么事情太难讲。   寻思了一阵,我先将心里的包袱放下,转头安慰丁彩霞,“事情发现的早,就有办法预防,姨,你放心,有我在,你女儿绝对不会出事。”   随即看向黄剑青,“大哥,这事儿咱们接下来是不是没问题?”   黄剑青看了看我,冷漠的脸上仍旧没什么神色变化,“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我给你找更厉害的来……”      第275章 坚持本心      黄剑青一句话撂下,言语上虽然没给个明确的消息,可那张古板的脸却流露出几分奚落人的神色,好像这事儿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大舅哥能端这个架子,估计也是觉得他自己道行够高,地界上属于豪杰阶层,什么都不在意。   我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样子,抬手笑着挠了挠头发。   大舅哥还是靠谱的,哪怕表达方式有些怪,可我也从他说话时眼中的神色,能看出他对妖仙的憎恶,言语中透出的意思也是不在乎跟人动手,不愧是黄营的将军,骨子里那股霸气劲儿一点都不虚。   随即告诉丁彩霞可以回家了,如果东北的姓余的弟马想要再找她的麻烦,我会帮她处理,到时候来一个仙儿就抓一个,来一对儿就抓一双。   “张伟,这就结束了?”丁彩霞难以置信的看向我。   “差不多先这样,毕竟对方是东北的堂子,真要找他们算账,是需要打仗的,我这头兵马不齐,就算是齐了,也是难免有折损的情况发生,不到针锋相对的地步,不去主动找他们。   可要是他们三番五次的再找阿姨的麻烦,这场仗就必须打,东北那头我有些朋友,回去去双城和那头的弟马们挑明情况,看看那头的弟马是什么看法。”   我笑着又跟她介绍了一下双城的情况,告诉她那个姓余的女弟马敢做这样的事情都是见不得人的,哪怕没人管,双城的大仙儿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维护她,该让她付出的代价必会付出来!   说道后面,我也是来了劲儿,心头透出些狠。   再有两天,就这几天,等处理了我和家乡上任城隍的恩怨,就该招兵买马了,手头有可用的仙家,很多事情就都能张罗开。   “张伟,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丁彩霞松了口气,“哦对了,费用?”   “唔……”我想了想,“五十吧。”   丁彩霞低头翻出钱夹,找了找钱,突然一愣,猛地抬头看向我,惊道:“五十?”   我点头道:“就是个鬼上身,还能收多少钱?”   “这、这我怎么好意思给……”丁彩霞脸上一红,在钱夹里抽出五张红票子忙推了过来,“张伟,阿姨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我笑着推回去,“阿姨,咱们也算是朋友了,这钱本来都不应该收的,您忘了还请我吃顿饭来着?呵,再有,这也是规矩,办多大事儿收多少钱,抓的几个鬼仙在别人眼里道行高,可在我看来就比较普通了,也没费事儿,自然就不能多收。   还有,这么跟您说吧,要是真的很难送走的鬼仙儿,我要您六百八百的也不会嫌多的,主要看事情处理的麻烦不麻烦。”   “那也不行啊,张伟,你快把钱收了吧,孩子去趟医院得花多少钱,你一下子就弄好了,阿姨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丁彩霞急的面红,把钱又推了回来。   做好事被人感谢总是让人高兴,我心里暖乎乎的,从丁彩霞手里抽出三百,转头交给柜台里的李宽,让他找给我五十,剩下的就是用他黑狗血的费用了。   “好啊,就给我剩二百五?张伟,你故意的吧?”   李宽挑了挑眉,用手点了点我,收了钱,低头在柜台底下的钱盒里找零。   “别,张伟,你朋友的东西阿姨另付钱!”   我这头看向丁彩霞,“我办事看人,看不对眼的多收点也就那么回事,但阿姨您人挺好的,家里的老人们也是和和睦睦,我叔又是部队的领导,这样正经的家庭,我不多收钱,而且这也是行价,只是给您打过折。   再者说了,回头有什么事儿再找我,像这样上门服务的我肯定多收,还得报往返路费,您要直接去我家找,就还是五十,明白了吧?”   这般说着,我也是浑身放松。   跟事主打交道,对方愿意多给,这叫“凭赏”,碰上这种事我们做弟马的反而还要谢谢人家,不知不觉中就因为钱低了一头,落了自身的架子。   都说人无欲则刚,其实有原则的办事情也是这个道理,虽然这次活儿挣得非常少,但至少心里坦然,哪怕丁彩霞是我叔叔阿姨辈儿的,这之后跟我相交也得是平辈相论,不会把我当成尚不成熟的学生党。   对自身职业规划有个人要求,这样的做法能让自己与大学外的社会有直面的对接,很有必要。   丁彩霞将钱又推给我几次,我只是微笑不应答,后来她想把钱硬塞我口袋里时,对上我的眼睛后,可能是看出我对钱的取舍有底线,才讪讪的收了回去。   “张伟,你住哪儿,阿姨送你回去……哎呀,你的菜。”   “回家热热就能吃,没事儿。”我笑了一声,转头跟李宽说了两句,告诉他我过两天再找他处理他帮我接的活儿。   随后坐着丁彩霞的车回家,一路上,丁彩霞不断感谢,说让我这两天去她的饭店,要单独给我和我的仙家们弄一桌酒菜,她家的厨师现做。   车里,我回头看了看后排的老清风,又转向丁彩霞,“还别说,姨家的厨师真够厉害的,那菜的味道掌握的让人回味无穷啊,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川菜。”   “那好啊,好吃就常来,阿姨给你免单!”   “可别,那我就不好意思去了,您给打个折就行。”   话罢,车里一片笑声,后排的老清风便用温和的语气插话进来,“弟马的品行真好啊,又是在医科大念书的,老头子我还没见过任何一个能上大学的弟马,世道真是变了。”   “老爷子可别这么说,东北这两年有不少年轻人干这一行了,大学生还是有的,而且听说南方也兴起了大批年轻弟马,现在全国各地都有我们这样的从业者,和平年代,我们也有了更好的发展,得感谢国家感谢党。”   “政治觉悟还挺高的。”丁彩霞扶住方向盘,笑了一阵。   提起政治觉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我叔是部队的,驻扎本地么?”   “对,你叔在武装部工作,负责审查地方征兵的事情,怎么,张伟有事要办?”   我摇摇头,“姨家的孩子小,又有邪骨头,能看见鬼,就算跟双城的堂子不来闹,孩子本身也容易招鬼,你向我叔要个军徽,要那种红黄两色五角星的那种,军徽能辟邪,带在身上对孩子好。   而且最好是军帽上的,人的精气神很多都集中在头部,军人本身又有正气,团级干部手底下就是近千的士兵,平常有什么决策和命令,要是大规模演习,军徽都能携带上军人精气神,辟邪效果相当强,军队领导基本都不招鬼。   还有,像手枪、军刺,普通的鬼不敢靠近,包括军队的皮带,要是给自家孩子用,还能稳固三魂七魄,比买什么护身符要好用的多。”   “这也行?”丁彩霞睁大了眼睛。   我笑了笑,“日常辟邪的东西还有很多,部队的东西效果最好,也不会对孩子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姨家有这个条件,给宝贝而带上,普通的老鬼都不会靠近。”   说出这些事情后,后面的黄剑青便嗯了一声,随口说道:“这些东西确实有作用,军徽是五角星,就是最简单的五行标识,大军行进,顶着军徽能破开障眼法,所到之处神鬼避让。   红黄两色辟邪,放在额头处能激发阳火,你家孩子小,又是女娃,打小往军队送,跟部队孩子一起呆着,长大了也是一身正气。把她往好了教,少看那些动画片儿,多强身健体,以后就是立堂子,来的仙儿也带坏不了她。”   我转头挑眉看向黄剑青,没想到他知道的比我细致的多。   而且有意思的是,黄剑青还是知道动画片儿,我笑了笑,动画片怎么了,我还是看动画片长大的,也没见出什么问题。   大舅哥突然插话,我也是只能陪着笑,而丁彩霞则是略有紧张,不断点头应着。   “谢、谢谢仙家……”她微微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们这么说还真是这回事儿,我女儿就是在军分区的幼儿园,好像她在那头时从来没出过事。   唉,部队幼儿园的阿姨也就是管饭,教拼音认字什么的,我之前还想带孩子去市里好一点的双语幼儿园来着,看来把孩子放在部队还是好的,险些办错事儿了。”   “你家那孩子以后学什么都快,跟男孩儿一样聪明。”黄剑青动弹了一下,身上的铠甲便碰撞出声,转眼抱起了手臂,冷省道:“女娃娃要是交给我管,将来也是个女将军!”   呵,大舅哥绝对是不会和人交流的那种类型,一句话把人家五岁大的孩子支到花木兰的路子上去了,怎么?以后还让孩子当女汉子?   车里的人都跟着赔笑,也没法评论什么,挤在车后面的慕婉和胡定军憋着笑,只有大舅哥还在自我感觉不错,板着脸,把他那一身霸气外露着。      第276章 九月九,新开端      九月初九一转眼就到,清早起来,打坐了五分钟便进入状态,入定之中将自己的精气神调整出一个好状态,平日的短少睡眠,隐隐积压出的疲惫便消去个干净。   听大舅哥黄剑青说,这一天他们黄营人马是要点卯的,然后我老丈人还要去上面的系统去报道,地点便是著名的“南天门”!   没错,就是神话故事里说的那个地方。   九月初九是仙家们的大节日,这是临近除夕之前最重要的日子,这一天,国内各个带番号的出马堂口和所有出道堂口里的领导,都要上去报道,汇报从三月初三到九月初九的工作情况。   仙家们的节日中,三月三、六月六、九月九这三个都是极其重要的,其中,三月三是发布堂口一年任务的日子,六月六是庆典,九月九则是汇报工作。   九月九这天并非完成一年任务的最后期限,而是半年工作的具体情况,其中的意义,更多的是各个正规堂口碰个头,看看各自堂子的发展,有个比拼,谁干的好,谁在行业里就有面子。   堂口的情况是这样,相对的,上面的组织,下面的阴司,还要对半年各个方面的工作成果进行审查,这就跟国家开大会一样,对应各种情况,发展政策还要进行调整。   除此之外,这一天也是重阳节,国内普遍的习俗是登高赏秋,古诗中就有“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诗词。   说起茱萸,这是一种药材,可以止腹泻,这种药材我没用过,倒是不了解。   国内有传统说茱萸可以辟邪,这个我也不好说什么,植物中真正能有辟邪效果的是桃木,一些木质紧密的乔木也有一定的效果,这根五行的木属性有关系,但也没听谁能拿出一套理论来解释一番,包括木化后的葫芦能吸魂抓鬼,这也是自古就传下来的。   古代人的节日其实是非常丰富的,在以前,重阳节也是祭祖的大节日,包括三月三踏春,这都需要去祭祖,而我们现代人还在沿用的祭祖节日一般只有四个除夕、清明、七月十五的鬼节、十月初一的寒衣节。   我们出马弟子承袭的节日主要还是除夕、清明、鬼节,重阳这天如果自家的堂子是老祖宗当掌堂大教主的鬼堂,就要重视一下了,相应的祭祀和供奉不都能少,杀猪、杀鸡,如果堂子里的仙儿没有常家的,还可以供奉鲤鱼。   放平时,家里都是自己人,重阳节我也没什么讲究,可大舅哥来了后,这一天也多少得意思一下。   大舅哥是比较传统类型的仙家,熟蛋、熟鸡都可以吃,但偏偏肯德基什么的不行,想弄点新鲜口味,他也就动上几口,所以一大早上,我一边在凉台打坐,灶台上的砂锅里已经炖上了鸡肉。   这个准备里,母鸡不行,得用公鸡,挺难买的,而且一只都得卖三四百块钱,人家美名其曰是办白事时用的领魂鸡。   公鸡能领魂,这确实有一定作用,白事时带上一只和灵幡配合,不会让亡者的亡魂走丢,而且公鸡的鸡冠对新鬼有一定的震慑作用,一些横死的亡魂因为一些原因不想去阴司,踟躇着不想跟着灵车时,公鸡的存在能压制住亡魂的这个想法。   本来按照习俗,领魂鸡是不能吃的,得放生,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传,说吃了领魂鸡对男人好,能去晦气,公鸡的价格也就水涨船高,搞的有些菜市场出现了卖领魂鸡的人,一开口就是要价五百六百。   砂锅里那只公鸡其实不是领魂鸡,就是普通的公鸡,卖鸡的人从别的市场掏弄过来坐地起价,我用天眼在他身上扫量,也找到那个市场,连宰带拔毛,入手才六十块。   鸡汤里配上胡玉兰从东北带来的野参,一根根的揪掉茎叶,投到砂锅里炖上一个小时,弄掉汤中的油脂,撒上点枸杞、葱段、姜片,汤汁颜色透亮,也不知道有多鲜。   我不太会做饭,但大体上做熟没问题,早饭点儿一到,岑佩也就起床了,闻着味儿寻到厨房,看了眼我的“作品”。   “味道怎么样,给我乘碗汤尝尝。”   岑佩脸上带了些熟睡一宿的油腻,眼角带笑,可她不知道的是,这厨房里早就沾满了“人”,距离我最近的就是小鬼,黄小妹也陪在身边,大舅哥黄剑青也在,比她还早就等着这锅。   “再等会儿,先给仙家吃,锅里有米饭,冰箱里有咸菜,岑姐先洗把脸。”   说了一声,我刚要将灶台的火关了,黄小妹就用胳膊走碰了碰我,凑过来低声说道:“加点酱油吧,刚才就看你放了一点盐进去,我大哥是习武的,口味肯定重一些。”   放酱油?   那怎么成,这鸡肉和鸡汤,还有野山参,那是讲究个鲜啊,我一大早上连打坐带看锅的,还不是为了让大舅哥感受一下我的心意?   关火,将整锅连汤带肉都倒进汤盆里,端到客厅的茶几上,又打开客厅的柜子上香、摆鲜花,做好了全套工作,这才转身让黄剑青先用餐。   出乎意料的,做完这一切后,一直以来都是古板模样的大舅哥竟然露出了微笑!   真的是微笑,那种善意的,带着长辈大哥对妹夫的谢意,缓缓走到茶几旁边,“有劳弟马这么用心了,剑青本来是你的护身报马,担不起这样的款待,但我也是小妹的大哥,也就是你的兄长,这分心意,为兄收下了。”   这般一说,整个人顿时风度翩翩英气十足,我忙跟着笑了笑,“大哥快尝尝,今天过节,我就弄了这么一个炖菜,手艺也不见得怎么样,等事情办完,晚上咱们吃饺子。”   “好好好。”   黄剑青也客气起来,连连点头。   果然啊,过节就是不一样,大舅哥的性子都转好了不少。   随后,黄剑青伸手在汤中一过,手里便多了个鸡腿,浅尝辄止的咬了一小口,一条条鲜嫩的鸡丝便拉扯开来,在他嘴边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都吃吧,味道不错。”   黄剑青招呼其他仙家用餐,黄小妹便走上来,伸手也抓出个鸡腿来,咬上一口后,顿时睁大了眼睛,“哎哟,还真不错,虽然淡了点儿,但挺香的!”   她这一说,小鬼就耐不住性子了,伸手就在汤碗里捞,他一捞就是整鸡,扯个鸡腿下来,还是带膀根的,一大块比他脸都大。   小鬼上来就开啃,吧唧吧唧吃的满嘴都是汤水,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扭头看我,“还是肯德基好吃。”   这小子!   我也是无奈,转头招呼卢巧芸还有小白仙儿过来,黄小妹又招呼徐丽婷和古曼童。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了顿早饭,我和岑佩后动碗筷,一边聊着她花店即将开业的事情,一边转过头和仙家们交流。   吃了下自己炖的鸡肉,我觉得味道一般般吧,但肉香还是相当明显的,鲜味儿十足,汤的味道也没什么感觉,反倒是岑佩特别喜欢,连喝了四碗,野山参也都被我们嚼着消灭掉。   餐罢,有了这个开头,我们这个小团体也应九月九这个景开会。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立堂?”   坐在客厅的地面,仙家们也席地而坐,我将积压了许久的疑问说出来。   大舅哥对着我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周围现阶段的成员,笔直的上身微微动弹了一下,脸上恢复了古板的表情。   “立堂的时间在你大学毕业之后。”他平静说了一句,我和仙家们刚要吃惊与如此之长的等待时间,黄剑青便抬手示意安静,“这是掌堂大教主的意思,胡七爷也要我跟弟马说清楚是为何。   张伟。”他转头看向我,“文凭还是要拿下来的,这不单要给你父母家人一个交代,对你也是一种磨砺,你的大学需要念五年,这个时间不短。   在这个时间段里,后续的三年,咱们堂口的仙家会陆续来你这里,让你有足够的时间熟悉堂子的人员,这三年中,堂口的人马会在你这头进行人员交替的工作,什么仙儿好用,什么仙儿有何种能力,你要摸清。   我们黄营的人马是你的亲卫队,到时候直接接手,他们不会来。   余下的,让你熟悉一下也不会过多相处。”   我愣了一下,忙问道:“这意思是让我看清各个仙族之间的特点和利益出发点?”   黄剑青点头,“这是临时布置的,因为六丁玉女神将的事情,和你近来经历的事情,堂口的仙家们觉得你现在已经有能力领导堂子,但是各个仙族、各个分堂的人马杂乱,立场也不同,这是给你一个机会,理清怎么管理堂口,让各个部门人马都达到满意的效果。   堂口的仙家们做出这个决定是非常大的让步,也是想看看你到时候和哪些仙家走的近,回头人事调配也要做出相应改变。”   “帝王之道,平衡之术?”   我又惊了一声,黄剑青便又是点头,“堂子里肯定会有跟你走的亲近的,好处自然多,但你要有准备把握好这个度,咱们家堂子的仙儿都是大有来头,不可能拧成一股绳,你必须尽最大努力去做,抓住了这个堂口,稳定下来,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吞了口唾沫下来,我有些心神不稳,“大哥,咱家的堂口,真的这么难管?”   黄剑青沉默片刻,道:“难,非常难,但堂子也厉害,足以超乎你想象的厉害!”      第277章 公墓布置      从大舅哥口中说出的堂口决策让我吃惊,原以为近在咫尺的立堂出马,却要拖到我大学毕业之后,多少让人有些心急了些。而从事出马的工作,虽然能让人感受到不平凡的人生,但这也是个事业。   我有幸能当上堂口的弟马,除了掌堂大教主外,我就是堂子最大的领导,哪怕现在还没有在职,但可见的未来就前面,大学五年可能漫长了些,但自己在师傅那里学艺七年多不也过来么。   我可以等,甚至可以通过时间让自己以更好的状态去面对这份工作。   想到这里,我突然笑了一下,还乐出了声。   笑声让黄剑青侧目,“弟马,可有什么疑问?”   我遥遥头,刚才自己一想立堂的事情就有点走神,如果我们的工作可以在世人面前公开化,回头在外办事时,我递上自己的名片东北大仙堂首席ceo张伟,挺逗乐的。   呵,也不知道到时候要不要交税,税点高不高。   家中的晨会持续了半个小时,除了大舅哥将堂口的消息正式说了说,其余的时间主要还是大家相互逗趣,着重批评下小鬼的不稳重,回忆以前在家乡的生活。   说笑的功夫,暂时扣留在这边的小白仙儿也带了点笑,可白仙妹子偏偏憋着表情,一张清丽的小脸都爬上了粉红的飞云,转眼便被小鬼戳破了她的伪装,把白仙妹子尴尬的直咬嘴唇。   随后,夏宁来电,通知我可以办事了。   重整精神,我让仙家们各自出门走走,逛逛街,到市中心的公园溜达,自己则带着黄小妹和黄剑青在家准备了些办事用的东西,等了半个小时,夏宁便到了,随行的还有胡涧明。   在小区楼下将车钥匙交给夏宁,我们便驱车前往市里的公墓。   胡涧明之前带过消息,大青山那头的老坟没有能达到我要求的,所以便找了市里的城隍庙,挑明我这头的情况。   这事儿我没参与,但跟城隍知会一声还是有必要的,毕竟跟家乡的上任城隍有恩怨,其实还是要跟城隍系统对着干。   好在这是私事,把有仇的城隍打回去,对方再想通过找替身的方法抹清自身的罪责,就需要明年、后年,甚至近期数年的时间都难以打通这一层的关系,故技重施。   而且,城隍这个位置,对于阴司里有能耐的公务员来说,都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势必要争抢的,算一算日子,家乡商人城隍下马是两个月之前,他能这么快走通关系搞这个招儿,应该是许给相关人员大量的好处,这个承诺是必须要兑现的,且里面也有些门道。   简单解释一下,城隍找替身在人世走一遭,这是一种轻微的惩戒,在人世需要度过几年常人生活回到原来的部门后,还要进行一些列的公关工作,才能复职调往空缺的地方工作。   这样的事情安排必须非常巧妙,因为城隍一旦出现空缺,就必定有人进行补缺,选择这个时间找替身,也就是有消息在未来几年,其他地方某一个城隍要有卸任或升职的情况,掐好这个机会及时返回城隍系统,再重新参加工作,任何一步都不能出错。   而一旦出错,就意味着在短时间内不会有空缺,得等,或者被调到别的部门。   城隍的级别比我们出马弟子高了太多太多,这是个金饭碗,太抢手,家乡那位城隍如果错失机会,就不是下一次找替身那么简单了,可能他的生活就此转折,从领导干部一下子跌落成退休干部,成了普通仙家。   堂口、师傅、师叔,这些照顾我的人为安排了这些事情,这在城隍系统里也算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将车子停在火葬场的停车场,我和夏宁拎着大包小裹步行去公墓,胡涧明在前带路指明方向,一张胖脸带着笑对我说道:“这事儿,本地的城隍人马不能出面,不可能自己人祸害自己人,土地爷说了,今天城隍庙的公务交接非常多,地界上不会有他们的人马。   他说大家太忙,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希望张伟你别介意呢。”   这般说着,胡涧明啧啧咂舌,“嘿,我也是服了,还从来没听说土地爷对哪个弟马这么客气的。”   我也是笑,有件事胡涧明并不知道,前两天地眼那头的胡家人找过我,说可以帮着助阵,看看能不能帮解决我和城隍的恩怨。   他们之前可没有明了的表态,而突然有这个决定,是因为我上次让胡定军去了这头的城隍庙查事,本地姓钱的老土地给行了方便,后来胡定军也跟胡涧明一样说了类似的话。   连仙家都要在土地的称谓后面加一个“爷”,可想他们对城隍系统的敬畏,到了我这头,城隍的人马反倒热情帮我办事,这个面子给的可够大的,胡家的人马这才对我有了新的看法。   但今日不同往时,我这边仙家数量没上去,但质量确实大大抬高了一大截,我大舅哥护身报马黄剑青,连鬼王赵良林都不惧,这能力就太强了,可以这么说,大舅哥这样的仙儿,一个就能顶百个、千个。   早上来的路上,夏宁也是第一次见黄剑青,着量了一眼点点头,也没多说,不知道她没把心思放在黄剑青身上,还是得知他是我护身报马后的淡然。   我这师门中人,对仙家事务好像都是习以为常似的,一个赛一个淡定。   转而和师叔走在一起,几日不见,夏宁好像变得丰润了不少,皮肤都带了些光泽,像是最近的起居生活相当不错,吃得好睡的好。   “师侄,最近都干什么了,怎么感觉你晒黑了不少呢?精神头也不足,外面接活儿了?”   走在通往公墓的山道,头午的阳光被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枝叶遮挡着,眼前光斑点点,夏宁穿了一件黑色的运动t恤,身下是收腿的纯棉运动裤,白色的运动鞋上,纤细的小腿肌肤细腻,好似象牙一般。   她少穿这样的衣服,看起来行动方便,像是轻装上阵步向她的那个决定。   也好,散去了身上的功德后至少能结婚,能有个美满的家庭,女人还是被男人呵护着才好。   翘着嘴角笑了笑,师叔并不知道最近在我身上发生的离奇事,长白山的仙家相继拜访,一万鬼仙横扫城市上空,一名阴司鬼王狼狈而逃,那些场面至今想起,在我心中仍旧有足够的影响力刺激心神。   “是接了个活儿,鬼上身,很好处理。”   应付了一句,我们停下来从背包里掏水喝,高空的云朵遮蔽了太阳,一片阴影从山下铺了过来,漫过山路,然后从我们的头顶向山顶而去,周围便又是艳阳高照。   夏宁脸上的神情很是明媚,看得出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也行,晒黑点儿才像东北爷们。”   夏宁在我后背拍了拍,便继续赶路,我笑笑跟上她,绕过那些豪华的墓区,往偏僻的地方走,便见到一片普通的公墓。   这头的墓地很密集,给我们这种平头百姓准备的,年代有些远,走进去看了看,周围墓主人亡去的年代都是九几年的,墓碑也都是最普通的灰色花岗岩,且墓地里也不干净,多达数百的墓碑之间,只有几处还能见到贡品,想必是重阳节来给家人上供了。   附近有些荒凉,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墓地虽然能买,但照样有使用年限,这里的墓地很多都没有再交过钱续费,公墓的工作人员随时都可以移出里面的骨灰。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有不是横死的,墓地的作用仅代表了亡者在下面能有个住的地方,有的轮回早,死后三五年就没有了保留墓地的意义。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还是纪念家人追忆过去的地方,通过祭祀来表达遗憾与追思,这种传统是国人的特点,也是民族特有的家庭理念。   活着的人继续为下面的亲人送钱送物,一辈子最后一程稳稳当当的渡过去,新生之后又是另一场轮回,生生不息。这样的传统让从事出马工作的我感觉到一种幸运,作为全世界最重视家庭观念的民族的幸运。   找来公墓布置在墓园中的火盆,我和夏宁燃掉大量烧纸,这头没有树荫,也是热得很,大量的黑色纸灰被火焰中的热浪吹起、飘散,一人拿了两大把线香点燃了攥在手里,告诉墓地里的亡魂们要借用此地办事。   等烧了三百多块钱买的大量纸钱,点了一大箱线香之后,墓地里刮出想四面八方吹的风,然后消弭于无形。   场子清干净,胡涧明便指给我们一个老坟,“就是那个了,是个空坟。”   从墓地的台阶走下,来到中间的地方,我和夏宁在一块墓碑前停下。   “李润德,生于一九五四年四月七日……甲午马年,戊辰月,癸巳日,生辰对上了,王燕的儿子就是这个时辰出生的,对应城隍的生辰八字也是这个。”   我说了一声,将准备好的贡品摆于墓碑前,寿包、水果、熟食、酒水一样都不能少,然后烧纸上香。   虽然是个空坟,早已经无主,但要想把城隍弄过来,这个老坟,还真得有些“人气儿”!      第278章 打!      供奉无主坟能招来鬼吃香火,可我身边有黄剑青和黄小妹在,不会有不开眼的鬼跑过来搅乱,而且之前在墓地里给游散野鬼散了财,有什么牛鬼蛇神也得行个方便。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墓地里是干净的,没有闲杂人等。   而按照程序,让城隍下到这里,把坟地当成替身,这坟地有主是最好的,因为有尚未轮回墓主的坟地,本身就是有生气儿的,通过一定办法,能让城隍在赶来的过程中找到所谓的替身活人。   换做空坟的话,就要人为制造生气,供奉是最好的办法,香火和钱财能够助益仙家修炼,本身就是一种可以看作成能量的东西,妙用非常多,家乡火葬场那位徐保全徐老爷子,用燃香的青烟就能把鬼仙控制住,相当神奇,也看不出来路。   我们这一行里的门道简单的东西中,那些通用的事儿说出来,普通人都能学个一二,而那些有门道的,别说我不懂,就连绝大部分仙家也摸不透。   用生辰八字对应的坟地把城隍弄过来,我也不知道最深层次的理论来由,只知道有这个招儿,照瓢画葫芦的做就行。   等这些基础的准备工作弄完,夏宁现场书写表文,开头依旧是套词儿,把家乡上一任城隍吹捧一下,都是虚话,然后写这头的地址,以及给城隍当替身之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这段表文内容有些可笑,本质上是写城隍鸠占鹊巢的事情,还非得把替身写的多么幸运,歌颂其功德无量,为城隍做出的贡献云云,好像是当替身是多么伟大一般。   夏宁带着微笑写了这些,她自己都忍不住回头看我的神色。   “怎么样,师叔这表文写的不错吧?”她单手掐着腰,扬着表文笑道:“看看这文采,小时候要有这一手,写个作文什么的就不用语文老师数落了。”   “师叔啊,你可别顺手写了什么三皇五帝铭感五内的话,到时候语文老师怎么看你?”   我们都笑,随即烧了表文,便坐下来掏出带来的零食,边吃边等城隍“落座”。   “师叔,师傅那里我去过电话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递给夏宁一袋果冻,我们席地而坐。   夏宁微笑,拿着果冻也没吃,抬头看着墓地上方的天空,“钱够花了,家里有车有房,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生个孩子。”   “诶?这不像师叔的个性啊,直接结婚?”我挑挑眉,故意放松语气,“我还寻思呢,师叔是不是得谈场浪漫非常的恋爱,抱个钻石王老五,坐着游艇周游世界?”   “哈,那敢情好,不愁吃不愁穿。”夏宁说了一句眯起眼睛,又歪了下嘴,“可师叔又不是大家闺秀,人家能看的上么?我这最拿的出手的就是阴阳先生那一套,到时候跟人家世界各地的走,我这一双眼睛里的世界都是不对味的,哪里有鬼都能看到。   你想想,我跟老公直升机俯瞰国外城镇,这头正亲嘴儿呢,窗外面飞过一个老烟魂,还是那种掉光牙满脸褶子的老太太,那是什么心情?”   夏宁也太逗了,我瞄她,“你打啵儿时睁着眼睛?可真能想。”   “你啊,甭操师叔的心了,什么情况到时候再说,家里的长辈这两年也帮着物色人选,师叔以后是要去享福的,先逍遥几年,没事儿就逛街,和老公出去旅游,所以啊,像我这种无所事事的女人,就得找个实惠靠谱的男人,不怕他处久了嫌弃。”   我一歪头,便见到夏宁得意的模样,忙咂咂舌,“啧啧啧,长得漂亮还自己贬低自己呢?多亏我不是女的,凭我这长相,做你闺蜜还不得把自己气死,师叔这样的就该找社会精英嘛,还是把靠谱的男人留给普通女人吧,您可别来抢市场。”   “嘿?小子找打啊!”   “玩笑,玩笑,师叔别动真格的,嘿,别掐我啊……”   和夏宁这般的打打闹闹,应该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气氛这么欢快的时候,我在夏宁的眼里,还有我自己的心中都感应到一种离别的情愫。   也并非强颜欢笑,只是将这些事放下后,总有些不舍和不甘余存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我和夏宁不断的聊着,像是相处了半年的时光一下子延长了数倍,将过往的经历不断重复提起来。   我们在不断彼此了解着,彼此有什么样的过去都成了话题。   可能,这是第一次我和夏宁真正意义上的相互走进,且抛除了师叔和师侄的关系,像是朋友。可惜,这个过程很快就抵达了重点,我和夏宁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因为,周遭的光线暗了。   这种光影效果转瞬即逝,潜意识里感觉到身旁放着贡品的空坟,似乎冥冥中有什么变化。   如此明显的感应是来自脑海,也就是说,我的正常感官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转头问向夏宁,她那头也是这个情况。   也就是说,城隍就快要来了。   “张伟,行动吧。”   夏宁平静的说了一声,我这头立刻抽出五张夏宁改良的五雷镇宅符,转而让黄剑青戒备城隍可能会带来的鬼兵鬼将,并将背包里的一张三米见方的红布扯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   猛地一咬牙,绷紧了浑身肌肉。   一时之间,连呼吸也憋住,我努力的瞪着眼,做出一脸狠辣之色,主动激发自身的怒意,想象一些不平之事,调动身上三把阳火旺盛起来。   少时,手里的虎威印有了异样之感,一股酥麻沿着掌心在手掌分布起来,张开攥紧的拳头,手里的虎威印已经呈现红色。   红色代表愤怒和激昂,这个印盖在请神符上有加急督促之用,这是我从六丁玉女身上得知。   除此之外,红色的虎威印能加持特殊物品的威力,赋予道家威严之意。   转手将虎威印盖在红布之上,廉价的布料很快卸去掌心的热意。   “来了!”   身边的夏宁说了一声,我脑后一麻,猛地转身看向身后,一侧的黄剑青顿时闪了出去,眨眼的功夫,我胸膛一闷,像是被一床棉被砸中。   眼前一花,身子一趔趄,我知道城隍来了。   因为身体里有丁思菲,他闪过我的身子时有阻碍,便避让开,应该进了空坟里。   而下一刻,位于墓地边缘,我见到一片黄芒猛然间炸散开来,得有大挂车整个车身的范围,且从那黄芒当中飞出数道穿着铠甲的鬼兵鬼将,一个个四散墓园之外!   黄剑青动手了!   拧着身子抖散开手里的红布,将三米见方盖了虎威印的红布扬起来,盖在身侧的墓碑之上,转瞬间五张五雷镇宅符全都按了上去。   手掌隔着黄符,隔着红布,触碰到墓碑,掌心里立刻传来一股上顶的劲儿,那股力道很明显,不断撞击我的掌心,力道不大,但频率异常之快。   城隍被红布罩在墓里,想出来还要费点事,再加上五雷镇宅符,留给夏宁的时间还足够。   一股股电流在黄符间流窜,麻了手掌,我抬头看向夏宁,就见她平静的站在我面前,嘴角勾起了苦涩,随即眼神一厉,奔上来一巴掌也拍在红布遮盖的墓碑上。   她这一手落下,我似是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感应到一股震动,轰然一沉,自己的意识都被压了下去,浑身震颤!   抬起来再一掌落下,夏宁的手掌与墓碑的撞击声微乎其微,但人手和石头的碰撞间,以卵击石却义无反顾的气势勃然而发!我的心神都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震撼,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断晃动,好似地动山摇,眩晕不断。   而这一掌,夏宁也白了脸,眼中的决然涌现出了意思委屈,随即抿着嘴唇,红着眼睛,极不甘愿又无可奈何的再一次抬起手。   这一刻,我手底下来自墓碑深处的高频撞击停顿了,我似是能感应到城隍在下面抬头张望。   啪的一声,手掌再落,我手下的五张五雷镇宅符冒出了火星,烫到了我的手,仅有几丝静电打在手上。   而这时,我才能够分出一些精神,捕捉到黄剑青那头的厮打之声,那头刀枪相交金戈铮鸣,有怒吼,有大骂,一股股阴冷的风从空中直插而来,透过我的肩头,摩擦过我的双眼。   看向师叔,夏宁她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墓碑上的红布,伸手在墓碑上一抓,便抓住一名穿着古代君主装扮的威严男子。   那男子就是城隍,身上红色与黑色相间的蟒袍异常肃穆,冷着脸,看着夏宁揪着他肩头的衣服,转眼瞄向我,像是什么都看透了,也都明白了,成王败寇就这么简单。   随即夏宁左右开轮,那一双手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全都打再城隍的身上,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这么打两下,夏宁也放松下来,情绪也平稳了,两巴掌直接扇在城隍的脸上,顿时在城隍脸上留下两个红手印。   “坏我好事!”   一道威严之声在耳边炸响,我眼前猛地一道身影闪了过来,就见到城隍那张中年男子的面孔一片肃冷,正面对面的看着我。   可转瞬间,一掌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夏宁探身过来,“敢欺负我们药王门生,活腻了!”      第279章 放下,新生      夏宁抓住城隍的一刻,我也在看向城隍,天眼扫过去一眼,便在他那张冷若冰霜的中年面孔后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身影,那些身影里男女都有,有的像是城隍的下属,有的像是朋友,当中也不乏看起来身居高位穿戴如帝王般的人物。这些都是与城隍关系最近的人马,约莫有百十来个,在城隍身后铺散开,占据了半片墓园。   而以城隍的气质和面目表情,他在其中可能是道行水平极高的,与那些古代帝王穿戴的人物差不多。   没想到天眼扫过去就直接将对方的人际网络看清楚了,我能感觉的出,城隍的人脉不是很广,身后的那些身影是个小团体。   仅是突然之间,他曾经高高在上的感觉破灭无形,那张威严的中年男子面容在我的面前,也只是个普通仙家罢了,可以说,我们之间,各自接触的层面已经不同,我也早已经不是那个在小城市里被人抢了福报却仍旧一无所知的少年。   也不是那个站在城隍庙前什么看不到,恭恭敬敬守候城隍老爷吩咐的小小香童。   那一刻,夏宁抓着城隍的肩头,从后面与我对视,彼此的眼中,我想,那应该是胜券在握的神色,也是即将了结过往余仇的释然。   任凭城隍如何绷着面容,任凭他用狠辣的目光怒视我们,夏宁转而那一巴掌,还是呼在他的脖子窝里。   一道闷响,城隍的身子瞬间矮了下去,脸也腾地红了,憋着一口气,我垂眼看他站不起身,都能感受到他体内的气血翻腾。   不知不觉中,自己对师叔的那一层遗憾也放下了不少,因为我看到夏宁这一巴掌打痛快了,脸上带了笑和宣泄后的快意。   这就像是抓着大把大把的钱,却因为来路不正的不能大手大脚的花,到了现在这个可一挥霍的机会,便要一掷千金的砸出去。   师傅说的很对,师叔她生不逢时,她摸索出的办事方法很厉害,但还并不被这个体系所认可。   此时此刻,我仿佛是在看着一个传奇在眼前绽放最后的火花,夏宁的每一个微笑,飒爽利落的动作,还有她不再迟疑的行动都是弥足珍贵的,我全身心的放松下来,目睹这夏宁最后一刻的光芒万丈。   那光芒是无形的,却是是正义的,讨伐城隍,阻止他寻找替身,保护活着的人。   或许我现在还远没有那么多能力对抗我看不惯的事务,但师叔所作所为却在帮我宣泄这种愤恨的情绪,她就好像一个英雄,不惜代价的为我补上心中的空缺。   夏宁握起了拳头,拧着手腕,一拳便塞在城隍的肚子上,把他打得躬了腰驼了背,然后萎顿下去,扑到在地蜷缩住身子,浑身发颤。   “是,我们药王门生在世上是没什么名气,都把我们当成给人治病攒功德的,但也别忘了,我们头上还有祖师爷,欺负我们就是给祖师爷脸上抹黑。”   她眯着眼睛,伸手抓住城隍的衣领将对方轻松的提了起来,我站在一边,能看到夏宁抓住的那部分衣料在抽丝剥茧般的从指缝间流逝出去,像是扯开了丝,而那衣料又化成了雾,丝丝缕缕的逃脱她的抓缚。   如今的夏宁已然抓不稳城隍了,她身上的功德已经散去了大半。   “我们药王家的人丁少,都是一脉单传,但各支在一起却都是一家人,你敢动一个,那就是在我门楣上面炸庙!”夏宁大喝,“不就是个城隍,要不是师兄这两年脾气好,你扣留我师侄的福报,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滚!”   喝声刚落,我耳边又传来风雷之响,便感觉一股气压从眼角一侧压了过来,头顶的毛孔便打开来,蹭蹭犯寒,发麻不止,瞬身都战栗不断,一时间的功夫根本没法抑制这样的感觉。   眼见着夏宁抡圆了胳膊,脸上笑的连贝齿都露出来,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神色,一大嘴巴呼过去,我身侧都感受到了一股强风,耳中的听到强风呼啸,呜呜而响。   啪!   那一巴掌像是要把人的脑子都拍裂了,我恍然间有种被这动响将身体一分为二,分不清现实,耳朵都失聪了一瞬。   而眼前,我恍然间看到城隍的身子飞了出去,转瞬间没了踪影。   清醒过来,再看夏宁,便见她拄着膝盖脸色苍白,粗气直喘,细密的汗珠汇聚在鼻尖上上滴下来一颗,她的身形在摇晃。   赶忙过去扶住她,夏宁整个人都瘫软过来。   “张伟,我来。”   身后,一直都没有插手的黄小妹说了一声,闪到夏宁的身后走了进去,“夏宁”这才直起身,调解着身体突然出现的变故。   她似是脱了力,手脚都不由自主的发抖,脸上的笑容也无法维持,在我的搀扶中,微颤的坐在被阳光晒得滚烫地面上,地面的高温都没法让她苍白的面色有任何转变。   “师叔,怎么样?”   我焦急着问道。   “成功了,我身上的功德都散了出去。”她没有任何遗憾,勉强的笑了笑,“城隍重伤,没个几年好不了,也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哈,师叔也算为你了却一桩仇怨,张伟,以后好好干,可别给咱们药王门生丢脸。”   心中微涩,我点点头,转头看向另一头的战局,这才注意到墓园边缘那里炸开的黄光早已消失于无形,仅有一道带着黄光的身影在半空中左右冲杀,阻挡了近二十名鬼兵鬼将。   黄剑青速度奇快,动作也威猛,拳打脚踢之间,每闪到一处,便有一名归并或鬼将被击飞的没了踪影,转而不知从何处再闪过来,均被黄剑青三拳两脚挡下。   大舅哥的厉害在我眼中还仅是管中窥豹,他连兵刃都没有使用,便将对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夏宁喘了几口气,手打凉棚往那头看了看,擦了把额头的细汗喊道:“可以了仙家,城隍被打回去了!”   那头的黄剑青身子一顿,倒撤而来,猛地闪到我身边。   转眼之间,跟他交手的二十几名鬼兵鬼将也闪了过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可刚刚立稳身子,我便见到他们一个个都带了伤,有的头盔没了,头发散了,满脸青肿,有的胸前盔甲都凹了进去,还有几个腿上的胡家都被打碎了,全都是碎铁片儿。   黄剑青转头看了看夏宁,有看向那些鬼兵鬼将,缓缓道:“城隍已经逃了,你们还不滚?想让我动刀?”   大舅哥抬手缓缓按在腰上的宝剑,周围的鬼兵鬼将顿时惊吓的退后了好几步。   他们左右看了看,便一个个闪没了踪影。   “张伟,你这个仙家很厉害。”   身旁的夏宁说了一声,黄剑青看了看她,拱手道:“谬赞了,这次还要多谢你帮弟马解决了这个麻烦,虽说没有斩草除根,但那等小人物也无需太过理会,剑青反倒要先恭喜先生拨云见日,洗脱因果,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什么作为不作为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张伟,扶我起来,下午咱们找个地方搓一顿,补补身子。”   我搭把手拉夏宁起来,黄小妹也从夏宁身体里闪了出来扶住她另一边,道:“夏师叔,辛苦了。”   夏宁转头笑看她,也不说话,我将墓园里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提上行囊,便这样离开了公墓。   城隍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里面有一些我不清楚的门道,师叔也不给我解释,开着车便前往市里找了家西餐馆,点了牛排,夏宁便一口口往嘴里塞牛肉,就跟开荤了一样。   我们出马弟子不方便吃牛肉一类的肉食,主要以猪肉、鸡肉为主,这是规矩,有一定的忌讳,除此之外,鱼类也很少吃,海鲜是绝不能食用的,带壳的蚬子、生蚝、虾等绝不能沾,因为这个,我爸妈还数落我挑食,当然,也省了不少伙食费。   换言之,从事阴阳事务,身为出黑先生的夏宁也是不能沾,但此时此刻却放开了品尝,夏宁也是没有了顾及。   印象当中,我的味蕾里回忆不出牛肉的味道,小时候应该吃过,但是太久远了,记不清。   看着她吃的美味,我心里也是高兴。   我虽然没有口馋那牛排的滋味,但心里也明白,普通人与出马弟子各自的人生虽然有明显的不同,但并不代表普通人的生活就不如出马弟子精彩。   干我们这行,家里有一大摊子仙家的事务,出不了国看看这个世界,有的也不能全国各地走动,一个城市一呆,可能就是一辈子,而且国内对我们这种人还是看作跳大神的那一套,搞些虚假的东西骗认知落后的老百姓,弄得自己的工作都很难开口说出去。   这种难以扭转的认知,让那些略懂玄学知识的人成为了“大师”,而正八经的出马弟子、出黑先生,则成了乡土文化残留的封建迷信。   社会上任何一种工作都有付出,当兵的要付出青春,警察要担着自身的生命安全,普通的上班族也要在从底层挣扎上来,对着富二代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业压力、异地恋的危机,还有付出后得不到相应回报的苦闷。   人生就是一场修行,我们出马弟子仅是看的透一些,更能明白众生平等的深层次意义,更能明白修行与心境成长的关系,然后去挣扎奋斗,再然后……   平静修行,归于本心。      第280章 见未来徒弟      夏宁做了普通人,但却还是我的师叔,她说要在市里多玩两天,然后回她住的地方首都。   这一别,再见面,可能就只有夏宁来找我,或是我自己抽出寒暑假的时间去看她,这段时间自然是要多陪陪她的。   所以,重阳节这天,我把自己的形成安排的紧密了些,和夏宁吃过饭,一连看了两场电影,从影院音效里走出来,还有些头昏脑胀,却又要马不停蹄的陪她逛街、逛商场、吃晚饭。   等陪好了夏宁,已经是晚上八点。   自己的车留给她用,我坐着地铁前往吴海涛住的如家宾馆。   路上,黄小妹回了趟家,把白仙妹子带了过来,等我到了宾馆刚刚好一同汇合。   这头一来,一直负责监视吴海涛的上官馥娅便提着令剑,从宾馆里闪了出来,在面前一停,叫了声弟马,转头又对黄剑青行礼。   上官还没见过我大舅哥,但这两天小鬼在这头和家里两地跑,传递消息,她也知道堂口的正式仙家已经到位。   黄剑青看了看上官,转头对我说道:“她习武不行,改吧。”   说着,黄剑青抬手示意我看上官的身材,“这烟魂太柔,习武成就一般般,别单钻这一门,练练法术什么的。”   我点点头,“大哥,上官是我这头最积极的仙家,剑练得一直都没放下,小妹也说是好苗子。”   当着上官的面夸了一嘴,便见她的神色有些紧张。   自家堂口的仙儿都是正统出身,也都有修炼法门,黄小妹应该也有,但没传授给上官,我猜这不单是继续考察她,这根黄营自家的本事也有关系,以她的辈分,可能不方便外传。   可这般说了好话,黄剑青却依旧摇摇头,“在我看,资质最好的是卢巧芸,这姑娘本分,仙家收徒是看性子的,卢巧芸有耐性,听话。”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想不到黄剑青竟然站在这个立场看待我身边的人。   随即,上官眼里便有些挣扎的火花,眼睫一垂,便默不作声。   也是,人家过去好歹也是才女,学霸级别的,平时怎么跟卢巧芸处都行,可被人评说资质不够,又被卢巧芸比下一头,肯定不开心啊。   “大哥,上官她是存在了近百年的老鬼,一直都没有修练过,身上的怨气非常强,压制了这么久都没事,这可就不一般了。”   我这头提了一嘴,黄剑青顿时侧目过去打量了上官一番,“嗯……有这个条件就另说了,说明这个烟魂灵体纯净、结实,性子也能忍,这就是好苗子了,交给我带吧。”   好家伙,我豁然睁大了眼睛,身边的黄小妹顿时推了上官一下,“还不叫师父?”   上官浑身一颤,忙单膝跪下,“弟子上官馥娅,给师父……磕头!”   说着,她双膝全跪,对着黄剑青磕了三个头。   黄剑青嗯了一声,“跟着我好好学,修炼不许断,你是鬼仙,修不了我们黄营的东西,我给你找个好的鬼仙修炼的法子,师父回头再教你怎么跟仙儿打架厮杀。”   大舅哥真够不会说话的,跟个女孩子说打打杀杀干什么,能修炼就行了。   可没曾想,上官馥娅一低头,“谢谢师父!”   黄剑青一摆手,“不用谢我,是我妹妹的意思,师父会教你修炼的,为师只是没想过你资质还属上佳。”   他这么说我也是服了,转头看看黄小妹,就见她微红了脸,显然是觉得自家大哥太直白,办什么事儿一是一二是二的,不懂圆滑。   随即一同进了宾馆,来到吴海涛的房间敲敲门。   房门打开,远没到三十岁的吴海涛,抬起他那张中年面孔,脸上多日未清理的青须又黑又硬的立在脸上、下巴上,让他整个人都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颓废。   而且人也瘦了一大圈。   “弟马!”   一道欣喜的声音在背后传来,白仙妹子从后面焦急的走过来,看向吴海涛。   白仙妹子脸上带着喜悦,但动作还是没有夸张的太过迅速,也是因为这几日在我着头安安分分习惯了,知道我这头还有黄剑青这么厉害的仙儿,不敢造次。   “回来了。”吴海涛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白仙妹子,将门打开,“你们进来吧。”   他身边没了仙家助力,一直被小鬼和上官监控,也就无所谓带什么愤怒情绪,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可这事儿也有点怪,我想收他做徒弟的事情,小鬼应该带了过来,难道说他不感兴趣?   进了屋,电视打开着,频道不稳,画面的颜色也失真,而且还是地方台的广告时间,就那种推销广告,998什么的,要反复拨好几边,持续个小半个点儿。   吴海涛显然没什么心思看电视,就这么打开着,毫不在意里面一对男女主持人嘈杂的兴奋话音。   目扫四周,屋子里的摆设比上一次来整齐了不少,被子叠起来压在枕头上,上面向下的凹痕和床单的这种,能看出这之前,吴海涛是躺在上面的,在屋子里思考衡量的成分更大些。   进了屋,吴海涛也没关电视,立在窗前靠着窗台,“随便坐吧,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   我就近坐到床尾,“城隍已经被打回去了,你师傅给你张罗的事情……黄了。”   吴海涛目光一抖,随即黯然下来,“行,够厉害,连城隍都敢动手,有你这样的师傅,哪个徒弟不高兴?”   这话有些冷嘲,不过也无所谓。   “吴大哥。”我看向他,“收徒这个事儿,咱们有年龄差距,有些尴尬,除此之外,我也相中你家白仙的能力。   她会仙家手术,还懂巫蛊之术,而且……”   笑了笑看向白仙妹子,便见她好奇的看我,想知道我要说什么。   “吴大哥百会穴被废了,断不可能被捆窍,他是怎么做到的仙家手术,白仙家,你的本事可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吧。”   我抬手敲了敲自己的眼角,“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也猜到你怎么想,但吴大哥可能没意识到。”   打从用天眼看到吴海涛让人用针废了百会穴,我就惊讶于他怎么动用的仙家手术。   仙家手术我了解的不多,但这个招儿,得有弟马配合。   正常来说,装病灶用的器皿和红布需要弟马准备,这是掩盖仙家手段的措施,按规矩讲,我们出马弟子都不能直观仙家手段的本来面目,得需要些障眼的东西,而剩下的,则全由仙家操控。   后来抓来了小白仙儿,我对这事儿也没急着上心,可后来有了要收吴海涛做徒弟的想法后,我便要在白仙妹子上在仔细看看吴海涛的人品如何,这一看,仙家手术的片段便闪了过来。   当时的画面过的很快,但我还是记住了一晃而过的场景,是以白仙妹子的视角展开的,而更加出乎意料的,那画面竟然与吴海涛的视角重合,准备用的东西,和王姐家的家人交流,都是第一人称视角,也就是吴海涛本人。   解释来讲,白仙妹子在吴海涛的身体里,她给吴海涛捆了窍或者上了身。   如果说是后者,像仙家手术这么神奇的手段,鬼上身的情况几乎是难以使用的,或者说无法使用。   鬼上身是单方面操控或跟随被上身的人,他不同于捆窍的明显一点,便是与被上身的人少了配合,需要抵抗人体对鬼类的免疫力。   仙家以这种形式办事儿,操控人行动、打架都没问题,但想动用仙家手术、法术、障眼法,甭管多大的道行都做不到。   而这,也就意味着吴海涛可以被仙家捆窍,也就是说,他的百会穴被白仙妹子给治好了!   这种事情实在太厉害,我们药王门生都没有这种本事治好这个毛病,但白仙妹子却有这一手,实在太不简单。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白仙妹子的出身,天眼看过去,她的出身,以及她在跟吴海涛之前的事情都看不到。   这种情况很可能是白仙妹子来自的白家仙族可能有些门道,是个不简单的来路,帮她做了遮掩。   所以,这个白仙我必须要拉拢过来,她是个帮人、帮仙家治病的好帮手,也是我现阶段缺少的人才。   而话说回来,白仙妹子治好了吴海涛的百会穴却没告诉他,这又意味着什么?   小白仙儿不想吴海涛去报仇,哪怕她为吴海涛做了那么多,也依旧不希望他走上歪路,她现在应该还在犹豫阶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这个档口,我也是赶巧了,正好借着小白仙儿的迷惑之时,在她和吴海涛之间横插一脚。   房间里有些沉默,吴海涛微微皱眉望向白仙妹子,那小白仙儿则白着一张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我,估计是猜出我话里应该是真的知道她的事情。   我耸耸肩,“吴大哥一心想复仇,我估计只有佛祖菩萨们有资格跟你讲大道理,劝说一番,所以,报仇的事情咱们先放下。   我家那个小孩子应该跟你说过,我可以给你布置个堂口出来,你能光明正大的回到东北,今天过来一看,吴大哥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莫非与我的建议有冲突?”   吴海涛眉头再皱,“弟马好意,我懂。”   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我心动过,也明白弟马想让我在你手下平静一段时日再去考虑报仇的事……说实话,我现在也没个主意,我、我……”   吴海涛抬头看过来,“我听说你认识城隍,我、我想见我老婆,我想问问她,我想……”   眼前一亮,我猛地站起身,“吴大哥,嫂子的事情我来安排!”      第281章 安排找人      我突然站起身,吴海涛都被弄得一愣。   可能是我太高兴了,吴海涛想见他的妻子,这就是他想要走出新的一步。   在此之前,他身边的仙家死的死,散的散,吴海涛没有办法找寻自己的妻子,在哈尔滨名声不太好的他,也得不到其他弟马的帮助,夫妻两人阴阳相隔,用仇恨与追悔连接彼此,吴海涛可能都没有脸见他的妻子。   一个男人没有保护好心爱的人,内心的愧疚感一定是无比强烈的,执着于复仇,所有的苦痛都让自己来背,连活着都是折磨。   可是,终究有一样东西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   算一算,他老婆自杀后也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了,吴海涛有家回不去,他的仇家在寻着他斩草除根。   背井离乡,远离家里最后一位亲人,整天整夜的被仇恨所包裹,消磨着人的意志,又被领堂师傅唆使做其他的事情,复仇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   这样的生活太累,如果有某一天坚持不住,他就会倒下,甚至于再也爬不起来。   让仇恨作为生活的唯一动力,时间稍久一些就能把人折磨疯,只有意志力坚强的人才能承受住这种苦痛,或者,那种特别能隐忍的人能够蛰伏下来,然后如善于狩猎的动物,在完全胜券在握时一击必胜。   但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上实在太少太少,吴海涛毕竟是青年,心中更多的是冲动与敢爱敢恨,他享受过风光时的快乐,拥抱过感情的美好,然后,丧妻,人生大变,这种转折宛如天塌一般……   人类本身,永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很多时候看到的都是我们自己的脆弱,看到的是这个社会中汹涌的潮流席卷而来,不知道能不能逆流而行。   一次不行,两次不成,从身体到精神的消耗,对心理都是一种切割,分化出退缩的情绪。   这一年的时间,吴海涛的心被切割的四分五裂,就连心中复仇的希望也被消磨着,想要继续走下去,他复仇的想法可能是自身最后的精华,支撑他走下去。   可人生前方的浪,依然汹涌,而他的内心已经很疲惫,满是伤痕,再走下去,可能就没了理智,可能就成为了莽夫,然后他的仇家就成为了人生的胜利者,坐在大船上,看着吴海涛的小舟以卵击石的对撞过来,最后沉没,在浪潮中看不出什么波澜。   我想,同样作为出马弟子的吴海涛早有这样的感悟。   我们的工作让我们接触的人非常多,自身的修行也让思想复杂化,更长远的谋划,更利己的行为,只要一个念头,在法律管不到的地方,就容易不择手段,伤天害理。   过快的消耗胜利,急速的掠夺资源,压不住心头的欲与望,大量的收获后便是天理难容,而同一时刻,紧绷的心情也会加速人性的消磨。   仇恨与复仇之路是另类诡异的追求,甚至在片面凌驾于普通生活之上,是人难以承受的一种磨砺。   一年,只需一年,无法成功的吴海涛,其实早已经走不动了,勉强前进之中,他不会不知道拿别人孩子当城隍替身是在做什么,他的良心在被炙烤,他早已经被这种苦痛折磨的快不是人了。   所以,他颓废的样子展现了正常生理与心理的疲惫,还有他沉默后突然想见自己的妻子,这便是内心深处希望的救赎……   “吴大哥,这事情我来办,嫂子去世的地方在东北,下面根据亡魂地域不同,安排的安居地点也不太一样,找她需要花一些时间,这事儿我要找我朋友安排一下,过一阵子就给你消息。”   激动的说了这些,我也是有些兴奋,不是因为吴海涛能与我有了进一步交流的行为而感到开心,而是看到他有迈出心里阴影的想法时,感受到脱离仇恨之外,让人更值得珍惜的东西在他的身上显现出来。   随即便给远在东北的王建军打电话,让他的走阴的仙家帮个忙,在东北走通一下,在下面找一找吴海涛的妻子,然后把人提出来,到时候我再让自己的仙家过去接人。   这事儿是我厚着脸皮求的,毕竟因为师傅的关系,王建军对我情义颇重,走阴一趟没什么好处,前后也折腾,但王建军还是一口应下,让我放心,他保证弄利索,把人带到。   随后转过头再与吴海涛相聊,他的情绪也平静了不少,我们直言不讳的说了说收徒的事情,就像是谈买卖一样,把我的能力说清楚,告诉他以后要跟一个什么样的领堂师傅。   “你有天眼!”吴海涛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我,“天眼不是佛家的能耐么,国内还没有人有这个能力,你、你是……佛门中人转世?”   “是不是哪个神仙佛爷转世我就不清楚了,但好像没那么玄乎。”我笑了笑,“国内不单是只有我有天眼,我师傅也有。”   “你师傅?”   我点点头,“他老人家姓蔺。”   “蔺……不认识,我没听说这样的人物。”   “师傅他深居简出,也只有地方上名声响亮,我家离哈尔滨远一些,坐车得六个小时,师傅的名号未必就能传那么远。”   吴海涛听后沉默良久,然后苦笑,“天外有天。”   “我这头的情况差不多是这样,吴大哥还有什么疑问可以接着提,了解我这头的情况,你来我这头发展,也不算两眼一抹黑。”   “还能有什么疑问,弟马知无不言,人也坦荡,跟着你多少也是走的正路子,我原来在的地方很乱,堂子与堂子之间争强好胜,我不去招笼仙家,不去抢地盘,在那头就站不住脚,早知如此就不在省会发展了,还不如……”   他突然哽咽,“还不如带我老婆来南方,立个小堂口安安稳稳的过生活。”   吴海涛的眼中有些泪光,看的我也有些惆怅。   “情况我已经跟你挑明了,等见了嫂子,吴大哥再做决定。”   “哎,好,谢谢弟马了。”   吴海涛亲自送我出了门,我回头看了看跟在吴海涛身边的白仙妹子,含着一嘴略微复杂的滋味对着她笑了笑,又对吴海涛点点头,这才返程回家。   转头离开,黄小妹他们跟着我一同返程。   其实,这件事情上我是占了便宜的,吴海涛的百会穴早就被小白仙儿治好,只是吴海涛自己不清楚罢了。   这事情他如果知道,投在我门下就没什么必要,他可以自行招揽人马。   两日飞快而过,早上我在清仁堂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王建军打来的电话,告诉我他的仙家中午就能到我这头,让我的仙家接一趟。   “王哥,怎么让仙家亲自带人来了?这也太辛苦!”   接到这样的消息,我也是感激的不行,东北到这头两地的距离可不近,坐飞机都要几个小时,况且,仙家是飞来的,就跟人赶路一样,这并不轻松。   “老弟跟我客气什么,咱们是什么交情,铁打的关系啊,说起来我都该去你学校那头看看你的情况,可我这头忙,抽不出时间,让仙家过去看看,我这边也放心的下。”   这话说的暖心窝子,又跟他聊了一阵才挂断电话。   等到中午,我让岑佩开车带我来到高速路的收费站,等了半个小时,车前便闪来一位大汉和几名清风和烟魂!   好家伙,为首的大汉是王建军家的碑王!堂口的大领导之一!   将这么重量级的人派来,我忙下了车带着自己的仙家迎过去,那碑王便笑呵呵的走过来,洪声道:“个把月不见,弟马风采依旧啊!”   碑王抬手打了声招呼,我忙拱手回礼,“碑王辛苦了,怎么还让您劳师动众来了一趟,太麻烦了。”   “嗨,说这些干啥,建军那孩子把弟马当成亲兄弟,咱们就是一家人的,他啊,没事就提你,说等你什么时候毕业了回去发展,不也是有个伴儿?嘿,建军还想和你一起干一番事业呢!”   碑王这般说着,弄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转而将身边自己这头的仙家介绍过去,碑王看到黄小妹时大吃一惊,没想到黄小妹就是我肩头上那只小黄皮子。   他直说人不可貌相,虽然感觉到当时的黄小妹是个地仙儿,但也没见她露本事,但现在一看,说黄小妹的精气神在眼前一摆,全身上下一点破绽都没有,绝对是习武的仙家,而且功夫很厉害。   碑王他眼光独到,单看黄小妹的外表就能解读出这么东西,也是相当不简单了。   随即介绍到黄剑青时,碑王便换上一副震惊的神色,转而恭敬的拱手打招呼,直说黄剑青了不起。   我也是笑,碑王他其实老早就注意到黄剑青了,聊天儿时不时往他那头看,这会儿的反应虽然有些假,但好在是会做人的仙家,左右逢源面面俱到。   我又问了问胡家教主和他家掌堂大教主的近况,礼数做个周全,见了见碑王带来的人马,到了最后,就剩下一个烟魂没有提。   转头看过去,那是个相貌年轻的烟魂,看起来很文静,留着一头及肩长发。   她给人一种刚步入社会的青春少女般的感觉,我笑了笑,这应该就是吴海涛的妻子。      第282章 夫妻相见      那年轻的烟魂看到我的目光对向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了一下,又垂下眼睫。   我记得在用天眼观察吴海涛时,他的妻子和他以前是在一个饭店打工的服务员,两人一个是黑龙江人,一个是吉林人,彼此的家庭经济条件都不好。   吴海涛的父母离异,早早的丢下他不管,他妻子好像也是类似的情况,没见过她父母出现过。   这两个人都是没上过大学,早早就出来打工的人,有着类似的生活经历,很快走到一起。   那样的年纪,那样的年代,让我想起了过去的家乡。   家乡是个发展落后的小城,印象当中的小时候,家乡小城里的年轻人有不少念到初高中就不再上学的,那时候不像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奔往大城市从基层工作干起,干销售,做房产中介,通过正经工作谋划未来。   过去家乡的青年人很多都混迹社会,当小混混,看着古惑仔,抽烟、喝酒、打架,堵在学校门口给人平事儿,混乱的很。   而在那个年代,像是吴海涛和他妻子这样工作的,哪怕是在饭店洗盘子,这都在成人眼里是优秀的青年一代。   同样都是八零后,他们的年代早一些,却远没有我这般的幸福生活,吴海涛和他妻子更接近于七零后,那个时代的青年人走了很多弯路,也多了些年轻时的荒唐,但他们夫妻两个在结婚之前,确实一对相濡以沫的年轻男女。   在饭店当服务员是辛苦的,那时候的东北有突然富起来的一批人,他们承受这呼来喝去,还有过去东北的很多不文明,那是一段不堪回首,却又让人收获很多的经历。   看着吴海涛的妻子,我能见到她并不像二十七八岁女子拥有的成熟,相反的,她很清纯,像是一朵白花,模样清丽,挂面似的秀发挽在一侧耳后,宛如十六七岁的少女,牛仔裤,莹白的羽绒服,看起来如此美好,安静的女孩。   那一刹那,我忘了等碑王的介绍,便木讷的叫了一声嫂子。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看我,“你是……”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通过天眼看她和见到本人是两个感觉,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吴海涛为什么撇下家里的老人,为了妻子去报仇。   眼前的她,那面貌,还有身上的气息,她应该做一个安静,或者有一小点矫情和多愁善感的少女,然后被追求一阵子便以身相许般的投注给男友所有感情的普通女孩。   她是天生带着柔弱外表,且能以柔克刚的女人,普通中透着珍贵。   她很瘦,长得不是很灵动,可就是这种普通外表,却散发出最平凡且最能勾起人回忆起青春年少时,对最早那个暗恋对象的记忆。   “嫂、嫂子……”我尴尬了一下看向她,“我认识吴海涛。”   本该晚一点说,怕勾起她不堪的回忆,可还是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而一开口,我便后悔了,看着她脸色变得苍白,左右彷徨的看着我,看向碑王,目光抖动,像是被戳痛了伤口。   她叫李静佳,没有任何华美渲染的名字,可就是这么普通的女子,却让人心疼,何况,还经历了那种事情,连我都有些难受,对那些祸害她仙儿产生了仇与恨。   罪不及家人,为什么下手这么狠毒。   她有惊慌,却又不敢质问碑王与我是怎么一回事。   “嫂子,我是出马弟子,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个职业的,我和吴大哥是同行。”   又说了一声,李静佳浑身一颤,咬着嘴唇点点头。   “吴大哥就在这个城市里。”   一语脱出,李静佳的眼睛便红了,泪水像是突然决堤的大坝,汹涌的漫出眼眶,然后顺着面颊倾流,她就这样般的瘫坐于我的面前,不语,用手捂着嘴,哭泣,像是明白此行的目的。   “唉,这孩子。”碑王他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我,“弟马,我听建军说,你管了个被翻了堂子的弟马?这是非有些大啊,弟马有把握处理?”   我转头看向碑王,苦笑,“赖我心软,是个挺不容易的一个弟马,妻子被迫害,家破人亡,虽然他自己也有过错,但仇家不该祸害家里人。”   我又看了看李静佳,“死的太冤枉了。”   碑王了然的哦了一声,无所谓的笑了笑,“弟马确实心软。”   我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鬓角,李静佳也好,碑王也罢,还是其他鬼仙,谁又没个遗憾的过去,那些无法轮回的,各个都有伤心事。   “哦对了,弟马可是要帮人报仇?对方是什么样的堂子?”   碑王负手而立,也是个不怕惹事的主。   “不是帮人报仇,是想把那弟马往好道儿上拐一拐,要怎么做,便是那个人的事情了。”   “哦?”碑王看了看我,随即一笑,拱手道:“弟马的境界高了。”   “您捧我,这算什么境界?”   我笑了一声,蹲下身看向李静佳。   叹了口气,“嫂子,缓缓情绪,稍后跟我去见吴大哥,这一年他过的不好。”   李静佳双肩发抖,双手死死捂着嘴,哭红了鼻子和眼睛,手掌阻不住泪水的肆意蔓延,她的视线也被泪水的遮挡了,惊慌悲痛的摇着头,应不了声。   再次叹息,看向她道:“或许,吴大哥帮你报仇对他来说是种解脱,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做出什么成效。   这事儿已经有一年了,他过的不成样子,颓废的很。   嫂子,仇恨是能把人逼疯的,不是吓唬你,如果吴大哥等不及攒齐人马为你报仇,拿着把刀子把仇家给捅了,那他这辈子就完了,得进监狱,还安排不了身后事,到了下面根本就没有作为,你们两口子在下面的日子怎么办?   你们打算继续在底层挣扎么?还要过回在饭店打工的那种日子?”   这般一说,李静佳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我无奈摇头,“我们出马的,死后都有身后事安排,没法轮回,所以养好堂子,多结交朋友,将来到了那个层面才能过好日子。   吴海涛为了嫂子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不想好好过活,你得劝他。”   李静佳捂在嘴上的手抖的厉害,连声音都发不清楚,可我还是听明白了她的话,她问我,海涛,还好吗?   当然不会好,所以我郑重的回道:“不好,非常不好,身边就只剩下一个白仙,要不是白仙护着,他的身子也早就毁了,天天只吃馒头和酱料,就等着报了仇,然后下去陪你。”   话音一落,李静佳顿时睁大了眼睛,一双手猛地抓向我,结果,扑了个空。   “带我见我老公,我要见我老公……弟马,海涛在哪里……”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那瘦小的身体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脸上痛苦的泪水让人心涩难忍,连一旁的碑王都在叹气,摇摇头,“这姑娘倒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李静佳只要能去见吴海涛,夫妻俩见了面,吴海涛心里层面的一些东西便能化开一些防护,希望他以后能跟着我好好修行吧。   上车启程,岑佩扶着方向盘,知道我这头有事在办,并没有插嘴,很快送我到了吴海涛住的地方。   我带着黄小妹先行过去,吴海涛开了门,他依旧是之前的样子,身后跟着小白仙,只是脸上还有些疑惑,“张伟?你怎么来了?”   我释然的笑了笑,看的出他骨子里是有些变化的,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拒人千里之外。   走进去,让他关上门。   “嫂子让我带过来了。”   这般说了一声,吴海涛浑身巨震,声音抖了抖,干涩的发出声,“她、她……静佳来了吗?”   “来了,我让人带她进来。”   看到吴海涛有了些心里准备,我让黄小妹闪出去叫人,转瞬之间,黄剑青、王建军的碑王,还有一干鬼仙都闪了进来,鬼仙们一让,碑王笑着在李静佳的身后拍了拍,安抚了一下她,也让开来。   而那一刻,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们都笑着,唯有两个人和小白仙儿在哭。   泪水毫无征兆的决堤而下,吴海涛快步走上前,砰的一声跪了下来,一把抱住李静佳的双腿,他的双臂穿过妻子的灵体,浑身发着抖,死死的搂住他自己的双肩,像是想要拥抱一切。   然后,他无言的嘶吼,巨大的动响贯穿了房间及隔壁屋子,像是让整个宾馆都感受到他的痛苦。   这无言的嘶吼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是与爱人阴阳相隔再无法彼此触摸,是无法体味彼此的温度。   这样的离别太残忍。   原来,有些事情无法有用语言表达时,会让人的心更加震撼。   我心头有些抽痛,甚至有些焦急,我希望他们夫妻之间能早点交流,说一两句话,尽快抵制这中极痛的蔓延。   然后便见李静佳也痛苦的哭嚎起来,然后跪下,与吴海涛相拥。   他们彼此的身体各自穿过对方,拥住是各自的躯体,但也拥抱到了彼此的感情。   哭声之中,我揉着眼角转过身。   再给他们一些时间吧,把悲痛多发泄出来一些,他们太需要这种宣泄了……      第283章 吴海涛拜师      吴海涛与李静佳的重逢,对于我一个弟马来说已经没有了介于其中的意义,而往常都是代亡魂与事主交流的我,此时此刻,不过是个看客。李静佳因为自身的经历不敢面对吴海涛,而吴海涛因为没法报仇雪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妻子,可两个人久别一年之后,再次相遇,流露的情愫就只剩下思念。   阴与阳相隔,他们各自伸出手,能拥住的却是自己。   而那无法表达内心想法的呐喊,则像一把铁刷子扫着心房,连身为外人的我都感觉到了心痛。   嘶喊声已然惊动了宾馆的房客,上官闪了出去,半晌后回来,告诉我外面倒是没什么人来打扰。   此时,吴海涛和他妻子的情绪疏解出来了些,我背靠着窗台,转眼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在黑暗中找寻出一丝平静,清了清嗓子走过去。   “夫妻两个人既然见了面,那以后的日子就是长久的。”我半蹲下身子,转过头看向旁边的李静佳,“嫂子,吴大哥有些事情想不通,你还要多劝劝,而且,以你们的关系是可以在一起的。   像以前那样分开其实没什么必要,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这次从阴司出来,我替你办手续,就在这边生活吧,有嫂子在,吴大哥那里我也放心些。”   这般说着,吴海涛那张略显苍凉的手掌抬了起来,在满是泪痕的脸上揉搓,捂着眼睛,紧闭的指缝间流出了泪水。   他驼着背,身子瘫在妻子面前一颤又一颤,嘴巴大大的咧开,“老婆,对不……对不起……对不起……”   呜呜的哭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话,男人的最后一点坚强也不要了,吴海涛痛苦的要匍匐下去,使得他妻子李静佳哭的更加厉害,虚搂着丈夫的身躯,想要把吴海涛包裹进身子里。   “对不起,老公,是我对不起,你别这样,起来,快起来……”   我在一旁也哽咽了一下,忙努力的勾起嘴角,扶住吴海涛的身子,将他拉到床上坐好,他妻子也跟过来蹲在他的脚下,呜呜的说着她的愧疚,说着她不敢见他的缘由。   吴海涛插不上话,眼泪不停的掉落,嘴唇不断抖动着,微微张开了些,强吸着气,眨了眨眼睛,伸出手轻轻触碰妻子的面容,而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老婆,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分开了……”   李静佳拼命点头,泪花漾开。   我这边长了口气,笑的轻松了不少,站起身,知道收徒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念头就能立刻完成,招呼黄剑青他们与吴海涛告别。   可刚转身迈出两步,身后便传来吴海涛的话音。   “等、等一下。”   我转身,便见到吴海涛已然带着泪痕站起身。   随即,他噗通一下子跪了下,“师傅,弟子吴海涛给师傅磕头,谢师傅点拨!”   一头磕下,吴海涛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师傅在上,弟子糊涂,一味报仇失了本心,让我妻子受了一载苦痛,若不是师傅让徒儿悬崖勒马,我至今都还没有为妻子做什么!   徒儿错了,大错特错!   仇,不是不报,只是还不到时候!   徒儿觉得丢人,觉得不给自己找回公道就没脸见我妻子……”   我心头一酸,忙走过去扶他起来,“好,这就算是拜师礼了,你以后就是我张伟的徒弟,为师日后为你点堂,必定让你们两口子过上好日子。”   话音一落,旁边的李静佳带着眼泪难以置信的看向我。   我转头也对她笑笑,又看向吴海涛,“为师年龄虽比你小,但达者为师,我自幼修行,师承药王一脉,身上的本事也多,不比寻常领堂师傅差。   今后在我门下修行,一年养堂之后即可立堂,这一年里,为师要审查你的品行,看你的资质,教你医术,随我治病救人不得有误。   吴海涛!”   “弟子在!”吴海涛低头抱拳。   “可悔?”   吴海涛正色,“弟子不悔!”   “好!”点点头,随手从钱包里抽出八百块钱递过去,“身在外地,你积蓄也不多,这些钱你先拿着。”   吴海涛愣了一下,看着我手里的钱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师傅,这、这……”   “拜我门下,无需收你任何费用,我也知道你有仙家手术的能耐,并不缺钱,但这个本事不可轻动,太过惊世骇俗,你投在我门下,这仙家手术只可用于治病救人,不得用来当成钱财的来源,凡事皆以正途正路为首要念头。   否则,为师,乃至为师的师门,定要你香根尽废!”   吴海涛面颊一抖,转头看向身后的小白仙儿,就见她露出了兴奋之色,早已经满面通红。   他即刻转过头来对我礼拜,“师傅教诲,徒儿永世不忘。”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笑了笑,“这两日就给你找些仙家用来差遣,日后为师再为你物色更好的仙家组建堂口,给你的钱是为师的一点心意,咱们师门收费公道,自然不富足,省着点花,等安顿好你在这头的生活,我在这边再给你找活。   先在这头多住两日吧,和妻子好好聚聚,我过两天给你消息,让你尽快在这边站稳脚。”   说罢,将钱塞进他的手中,我带着仙家转身回了家。   第一次收徒弟,感觉上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东西,更多的是一种责任,肩头又沉了几分。   可这种沉重却能让我更加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感觉到自己是能扛起很大的事情。   随后的两天,除了自己平日的正常生活,我多半是陪着夏宁在市里四处溜达,开着车,将整个城市都熟悉了一遍。   到了周六,我找了吴海涛,去了市里最大的道观白云观。   国内叫白云观的道观非常多,首都的白云观比较有名,是国内道家协会总部,香火旺盛,那头我没去过,自己的师傅也没提过这个地点,这就可能代表了那头的白云观不是什么圣地,属于普通的旅游景点和办公场所。   如今来说,国内的寺庙和道观,几乎没有正经的和尚和道士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仙佛眷顾,去那些地方拜神,实际上不如努力奋斗来的实惠。   而我带吴海涛去白云观的目的,吴海涛自己也清楚,那就是收仙儿。   寺院和道观因为有香火供奉,在仙佛神像上的仙儿就比较多,普通人常见的那种寺庙里高大的佛祖像里,就能呆下十几个仙儿,有的地方多达上百。   这种仙家多属于在外的游散野仙儿,没背景,没势力,而我们出马弟子本身有固定堂口人马,这里面涉及到一些势力、家族的人际关系,就是收编一些仙家,也不会选择那里,都是自己堂口里的主要领导帮着物色人选。   但吴海涛就不用有这种顾虑了,挑些品行好的,道行高些的仙儿,帮着吴海涛查事跑腿没什么问题。   而这一趟,我也将家里的仙家全都带上了,得防着些道观里不长眼的仙儿,对我们有什么别的想法。   坐地铁换公交,到了白云观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绕过市里唯一一个古建筑保护区,便到了白云观。   在这个国内一线城市中,这里也算是很著名的旅游景点了,但这地儿在国内的知名度却不高。   古建筑保护区的占地规模不是很大,大部分是晚清、民国的建筑,建筑的风格有些欧式的感觉,都是些洋楼。   但毕竟经济发展过快,除了外在的样子有修缮,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其实内部已经有不少已经完全是现代模样。   咖啡馆、西餐店全面进驻,里面甚至有一条街还都是品牌服装店,阿迪、耐克、李宁、美特斯邦威、以纯等等,是个适合工薪阶层消费的地方,而且,大城市还有个特色,一些在地方卖的很贵的品牌,这头都有打折,顾客的数量自然就更多了。   而在如此人流拥挤的场所之外,白云观的“生意”也是好的爆棚,外来的香客举着近一人高手腕粗的大香,在白云观的大门外便点燃起来,直接扛着进去。   如雾般的烟蒸腾升空,我和吴海涛还有仙家们站在门外,都能看到那青砖砌的围墙后漫过来的青色烟瘴,耳边更是听到里面的人声鼎沸,钟声不断。   早上上香的人比较多,门外,几个穿着黑色道袍的工作人员打扮专业,黑布鞋,绑着白色绑腿的黑布裤子,头发做成道髻,插着簪子,一个个神色平静却又忙忙碌碌贩卖着香烛,在一个搭着棚子的柜台前跟着香客讲解每一样东西的作用。   常人觉得,道观多收点钱,哪怕是个暴利行业都没关系,毕竟是神职人员,无财不养道。   再者说,来拜神,哪怕平时不舍得吃穿,这时候给神仙送礼总不能寒碜了,所以,一张张红票子递出去,也是多少买个心安罢了。   而国人的这种思想换了任何无神论者来看,都会觉得愚昧。   没错,这确实是愚昧,包括那些不明白其中门道,却和普通大众一样也如此跪拜神佛的出马弟子在内,大家并不懂,我们的阶层太低,这份礼根本送不到神佛面前。   香火让游散野仙儿收了,买贡品的钱也都送给寺庙和道观的经营者。      第284章 骗我?      “师傅,要买香火拜拜三清么?”   吴海涛在我身边问了一句,我微微一愣,转过头笑了一下,“咱们没资格跟那个级别的存在打交道。”   吴海涛疑惑,可又没张口继续问下去,立在我身后在四周看了看。   这我就便笑了,对他说道:“咱家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不瞒你,道家的神仙我有供奉,但不是三清,级别跨度虽然高,但跟我还是有些关系的,有机会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引荐一下,等你通过我的考核,也让你供奉起来,这对你有好处。”   吴海涛木讷点头,并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就连他的小白仙儿都不知道。   “走吧。”   说了一声,我们一同入门。   白云观仅容四五人并行的大门之后,人流涌动,头前两个巨大黑亮宝的鼎插满了香客的敬香,半米的,三尺的,以及密密匝匝的线香,鼎中香灰灰白,也有烧黑的包装纸,闻上一口都觉得头昏脑胀。   前面迈不出步子,有两个旅游团,漂亮的女导游在介绍白云观的古迹由来,推荐游客可以到旁边的四五人合抱的水缸里投放硬币,祈求道家神仙的保佑。   那会儿我也跟着看了一眼,水缸很大,里面幽深一片,好似深潭,且挨着一道墙壁,墙壁上有茂盛的蔓藤,宽大的叶子和茎伸出来,卷上墙外一颗大叔的枝干,像是将树冠一侧拉进了墙内,遮挡着水缸的上方。   水缸、青墙、蔓藤与如伞盖的树冠组合在一起,单看这一眼,还有些说不清的意境,偏安一隅的透出几许悠然,自然景物与人为摆设的搭配,十分养眼。   单是这其中一景的布置便是别具匠心,且树枝上还系着些红绳,红红绿绿搭配起来,好似许愿树一般。   可这玩意也没什么用,任凭哪位仙佛都是不收硬币的,那些银色的一块硬币,金亮的五毛硬币,被游客们大量的投入水缸里,带起一片片涟漪,然后双手合十的在水缸面前许愿,我差点噗哧一声笑出来。   又忙憋住表情,咱可不能嘲笑人家,出来旅游不就是玩个开心么,一块五毛的花了,买个好心情。   我这是自以为知道多,五十步笑人百步,就好比如果没有蔺师傅教我那么多体系里的事情,我哪怕是个出马弟子,估计现在也觉得阴司里有十八层地狱,这不过是大家的知识层面不同罢了。   除了旅游团、本地的香客外,道观里看热闹的仙儿也不少,穿现代衣服的,穿寿衣的,男女老少比人还多,但这些仙儿里有个特点,所有仙儿都没有飞,都站在地上。   所以,只有距离我们稍近的仙儿看到我这头的人马,这才避让看来,离的远远的小心看着我。   仙家也不是谁都有见识的,我大舅哥往这里一站,那就是最牛逼的仙家,一身铠甲配宝剑可不是吹的,都是真家伙,还冒着一层白中透了些金色的光芒,乍眼一看,跟神仙似的。   当中有几个仙儿登时就慌了,没能随着其他人躲开,当即给黄剑青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   我扭头看了看黄剑青,早就说要给他买件西装或者休闲装,黄剑青执意不肯换下一身装备,古板的很,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露出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对着上官使了个眼色,上官便走上前把跪在地上的仙儿驱赶走。   也是无奈,什么师傅就能教出什么徒弟,换以前,上官可能会跟人家说明情况,哪像现在直接开口让人离开的。   我转头叫来卢巧芸,低声吩咐了两句,卢巧芸便点点头,脸上露出些笑,像是好久没差使她,终于得到领导重视的欣喜。   尴尬的挠了挠燥红的脸,便见卢巧芸便闪进人群,不一会儿又走了回来。   “弟马,刚刚打听过了,一会儿有个道长在这里讲道,这些仙儿都是来听课的,他们说道长有些水平,能学到不少知识。”   呵,这就有意思了。   在一些寺庙和道观里,不管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士和和尚存在,里面确实存在理论学习交流的安排,就好比卢巧芸说的那个“道长”,不论他讲的道考不靠谱,涉及道家学说,这对普通人来说是很新鲜的,能增加道观的影响力。   国内学者对道家理论早就有过相关论文和研究,百度一下,背背课题,再加上自己的理解,说给这个时代追求经济利益的普通大众来说,有心理层面的提升。   而各地因地域不同,讲道说法也不近一样,像是一些小城,居民教育程度不高的地方,有不少不正经的寺庙给当地的老人开坛说法,宣扬迷信,用意是敛财,且监管很难。   到了教育程度高的地方,就改成精神层面提升的说法,跟你说正统佛道理论,当然,用意也是挣钱。   归根结底都是向经济利益看齐,实在令人惋惜,且国内真正的玄学、佛学、道学大师又太少,迷信在某些人的促使下不断滋养着,老百姓挨了骗,被人坑了,便臭了这些学问,让人无可奈何。   这里讲道的事情我不太关心,想学学问,百度一下便可。   随即带着自己的人马挤过香客和游客,绕过头前的财神殿、灵官殿,还有玉皇大殿,我在白云观的北面看到了药王殿!   药王殿供的就是我们药王门生的祖师爷了,不管怎么说,祖师在上,怎么都要进去拜拜。   随即拐进去,一踏进门,我差点没吐血。   门口对的就是祖师药王孙思邈的神像,可那神像的人物设计居然是个穿官袍的威严中年男子,左右各有童男童女侍奉。   印象当中的祖师应该是闲云野鹤般的人物,是位为老百姓救苦救难的道士,他老人家可以苍老,可以穿着普通,甚至可以枯槁消瘦,像是路边经过的寻常老者,但万万不该是眼前这种作态。   师傅家里有祖师像,虽然也穿官袍带乌纱帽,但也不是这般模样的啊,眼前这个祖师像分明就是县衙老爷,帽子两头的翅儿支的老长,换上华贵的衣服,不就成了财神爷了么!   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药王殿这头,除了门边一对男女在门口着量一眼离开,还真就没别的人了。   我叹了口气,走进去,望着祖师像好久,什么感觉都没有,反倒是身边的黄小妹闪了过去,将祖师像里的一个仙儿揪了出来,让我这会儿再拜一下。   对着她摇摇头,祖师在上,我记在心里就行了,这样的神像让我感受不到医者仁心的祖师形象,拜不拜没什么意义。   “施主,来拜药王爷么?”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向药王殿内部深处,便见到我左手边走来了一名中年道士,三十来岁的模样,挽着袖子,相貌寻常,给人第一印象不错。   可我心神微沉,顿时有些尴尬了,是啊,虽然自己不想拜这个祖师像,但通过这种形式在心里拜拜祖师,我也能得个心安。   看来我也免不了俗,跟大多数人一样,要真有拜祭的想法,有个道士叨咕两句,这个念头就抑制不住了。   “有劳道长给我三柱清香。”   说了一句,那道士看了看我,惊讶道:“这位可是同道中人?我见你一身正气,骨子里刚正不阿,并非平凡啊。”   嗯?   我吃了一惊,忙用天眼扫了过去。   这什么人?会看面相?   可天眼看了看,我便是一头黑线,对方是在这头上班儿的,还是个小头头,特别会看人,能从一个人的气质里看出人的性格,而且放长线钓大鱼,跟人讲道说法,谈感情谈感悟,到时候做个祈福、破灾的法事,那都是一千多块。   而且看样子他还不多收,他“解决”不了别人的问题,就会找同一单位里的师兄,到时候就是几千几千的辛苦费。   还有,这道士还是东北老乡,家里有媳妇有孩子,有车有房。   我了个老天,刚才对他第一印象还不错,这会儿全破灭了。   心头苦笑了一番,方才,我说三柱清香的话让人看出了懂行,身后跟着的吴海涛始终落后我半步,让人家觉得我是个有身份的公子哥儿。   挑了挑眉,我说:“道长,你全说对了,我也是修道之人。”   对方惊讶,忙拱手,“失敬,道友在家修行?”   “对。”我笑了笑,对他负阴抱阳的回礼。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同道中人,我观道友气色,应该是出身不凡,来,这是三柱清香,道友,请。”   他从供台上抽出三根褐色的檀香制的线香递给我,又抬手侧身让我上香。   “多谢师兄。”我笑了笑,转身给祖师上香。   跪下来,闭上眼,想着祖师在心中的形象,在脑海里诚挚的感谢师门能将医术传给我,叩头礼拜,这才站起身。   回过头,那“道士”连连颔首,“道友修行精湛,气息不凡,可是修道辟谷阶段了?”   辟谷?   “师兄,我还真不知道这世上有辟谷,这能修到那种境界么?”   “当然有了,咱们白云观就有辟谷的学习班!”   好么,这就来了!      第285章 辟谷与养生      说白云观里有学习班,可以教辟谷,这事儿真是对上我们药王门生的门路了,蔺师傅就曾经教过我什么是辟谷,以及辟谷的真正作用。   这事儿在过去的年头,很多人都不知道辟谷这个说法,这还是这两年兴起来的,有几个明星弄辟谷的事儿让记者发现后,大家对媒体里报道的不吃不喝,成天静修,达到养生的目的新鲜事儿都持有特别怀疑的态度。   可越是怀疑,辟谷的事情就越被关注,甚至越来越多的人找寻“得道高人”询问辟谷的方法,想让自身更加健康,甚至有的还想通过辟谷达到传说中的仙人层次,挺让人啼笑皆非的。   究竟什么是辟谷呢,我们师门的解释其实很简单吃素。   这是门内真正的传承,师傅跟我说过,哪怕是市面上有传言我们祖师药王孙思邈也崇尚辟谷,那也是假的,辟谷差不多就是古人假想,这个词儿都不应该存在。   古有“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的话,把辟谷的最高境界说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仙人行径。   可人不吃饭就得饿死,吃的少便营养不良,现阶段的科学就可以证明。   我师门的“辟谷”方法,其实相当简单,任何人都无需指导便能达成,就两个阶段,一是吃素,二是适应吃素。   吃素配合五谷主食,一天三顿饭,人所需要的能量是可以提供上来的,初期会有一阵子无力的感觉,感觉不如吃肉时身体有劲儿,但坚持一阵子后,就能适应这种状态,并发现吃素后的身体同样有力量。   适应吃素后,人的精神面貌到身体素质,与不吃素的人是没有区别的,除此之外,常年吃素,也不必担心有什么高血压、糖尿病的富贵病找上自己,这是道家最基础的养生之术,也是唯一一个无需怀疑的养生方法,古代的和尚、道士都知道。   吃素的好处不少,举个例子,我师傅比较喜欢吃糖,经常用锅子加水和玉米面熬糖稀。   而最后的成品,其实就是麦芽糖。   师傅他吃糖有时候一吃就是一斤多,这个量想想就很可怕,而且吃的还算比较勤。   小时候我不懂,也不觉得麦芽糖有什么好吃的,一直都没上心这个事儿,后来糖尿病在国内盛行,我便让师傅少吃些糖。   师傅便告诉我,只要人吃素,像他这样大量摄糖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师傅的血糖也从没出过问题。   师傅教过我很多养生术,有几样禁忌让我少摄入,一个就是可乐雪碧一类的饮料,另一个就是烧烤用料孜然,前者大多数人都知道,饮料的含糖量高,长期饮用能得糖尿病,而后者,师傅提不出任何理论依据。   他说孜然这种东西,如果有做过癌症手术的,术后必须禁食,这东西吃多了,癌症会复发。   这事儿玄乎,但却是师傅的经验之谈。   我们虽然是药王门生,但新时代发展很快,很多食品都不知道对人有什么影响,所以按照老传统吃素,对人是比较好的,而且因为我的职业关系,年轻时吃些东西过过嘴瘾,以后上了岁数就要考虑是否开始吃素。   相比现今的辟谷,什么找营养专家啊,得到高人啊,给你安排一系列食谱,让人不吃五谷杂粮,用坚果类的食物代替,这不过是另类的减肥,去掉身体多余的负担,对身体自然有些好处。   可想要达到仙人的地步,呵……那就不是活人能做到的事情了。   我用天眼在道士的身上扫了扫,知道他说这些不过是想挣钱,随意瞅了瞅,这里面还挺有门道的。   他们的辟谷班和市面上的辟谷班差不多,也是循序渐进的让人节食,达到和吃素相同的效果,用其他的食物代替人现阶段的饮食习惯。   而参加他们的辟谷班,那些坚果类的食物可不便宜,都是杏仁、核桃一类的坚果,这些食物可比大米饭、素菜贵多了。   食谱他们提供,住所他们提供,封闭式的学班里让人没有选择的自由,他们怎么安排怎么是。   再加上工作人员的工资,场所的开销,营养师、讲道的讲师,这些钱都是从学员身上掏的。   从天眼里,我还看到这个辟谷班是白云观新开的项目,跟风搞的,就是为了开辟新市场,吸引那些追求健康,甚至是追求仙道的人,说白了,挣钱嘛。   看着道长笑呵呵的等着我回话,我心头冷笑。   跟我讲辟谷讲养生,我们药王一门才是真正的专家,快别逗了。   我们彼此沉默,对方在等我答话,我这头则笑看着他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还真有些好奇他能坚持多长时间,他就这么捧着笑脸,也不嫌嘴巴酸?   抱着手臂,好笑的看了他半天,那道士的定力还真行,硬是陪着我笑了三分钟。   直到等得发现了什么不对味儿的东西,他才抽了抽僵硬的嘴角,扭转着酸涩的眼睛,“道友?”   “师兄。”我笑着点头应了一声。   “呃,贫道法号宁远,稍后还有课业,道友以后有事来白云观直接来找我就行,贫道先行一步,咱们有缘再见。”   说罢,宁愿单手掐了个三清印对我行礼,等我回过礼,他立刻灰溜溜的离开了。   这人还真是能看人眼色,这就发现我根本就不信他说的?   我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不断。   这白云观的道士的“职业”素养相当高,想比寻常道观寺庙,工作人员一般都上来跟人说一大堆话,有的是利用人性的弱点,好话不断,祝福祝寿,把人夸的好的没边,摆着讨好的笑脸和卑躬的姿态,让人不好意思不花一些钱给道观。   有的则是察言观色,听你说话的声音高不高,走路的姿态有何种精气神,从而判断是什么性子,告诉人对神佛供奉,对应性格方面的缺陷有改良,这是算命先生中最浅显的招数,但因为靠着道观和寺庙的身份,可信度更高。   而像白云观这种地方,根本就不缺肥羊啊,大把的撒网,总能捞到善男信女,然后就是下刀子宰客。   刚才那个宁远就是级别更高的骗子,让普通人很难看出破绽,挣得便是大钱儿。   像这样的情况,全国各地都有,道观要比寺院做的更不正规一些,这里面,北方的道观用的是南方来的工作人员,南方人能说会道,北方人实在、要面子,架不住哄。   而南方的道观则用北方人,尤其是黑龙江和吉林的,我们那头普通话说的标准一些,言语显得稳重,对应南方人的精明,比较符合“正规”道士的形象。   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看起来糟心,却不在我们出马弟子管辖之内,这是活人与活人之间的事情,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因果。   而对于我们药王门生来讲,也只是负责救死扶伤,超出工作之外的,又没有事主来求我们帮忙,不是大善大恶的问题,不会管这些事物。   就连师傅也说过,碰上这种情况我可以开口骂他们,这没有关系,但没必要把他们怎么样。   移出药王殿,后面的三清殿较比前面就冷清了不少,香客也不是太多,真正人流大的地方还是集中在财神殿和关帝殿,一个求财,一个是去敬仰三国名将关羽。   我和吴海涛走进三清殿内,旁边还有两个穿白衬衣,模样像是企业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在蒲团上跪拜三清。   抬眼在二人面前的三座神像上扫了扫,无需我吩咐什么,黄小妹便走上前去抬起头,对着三清神像说道:“大堂口收仙,想出山工作的就下来现身,品行良好与道行高者优先收纳!”   说了这么一声,三座神像上立刻下来二十几个仙儿,普遍都是鬼仙,道行也不怎么高,见到黄小妹都是点头哈腰的介绍自己。   黄小妹扫看了一阵,皱眉摇头,“不行不行,你们不行,不够大堂口的资格,我们要的是精英,不是虾兵蟹将。”   鬼仙们听黄小妹这么说,顿时就急了。   “姑奶奶,我们跑跑腿什么的都行啊,家里还有一票弟兄,码人打架都在行!”   “对对,我也认识好些厉害的仙家,我是这头的百事通!”   “我有一百年的道行,收我收我!”   “我有一百五十年的道,您收我!”   黄小妹说的还真没错,到底是一群虾兵蟹将,作态和言语就不上档次。   这帮鬼仙儿男女老幼都有,一些小孩子被老鬼挤在外面都够不进去,有的飞了起来立刻被里面的老鬼拉下去。   小孩子的形象有优势,看着可怜说不定就收了。   仙家世界是残酷的,给堂口工作就代表了稳定的生活,谁都不像错失这样的机会,像他们这样的游散野仙儿没靠山,注定就是混迹在地界上成不了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身后的黄剑青走了上来,冷冷的瞅了一眼三清神像,“地仙级别以上的下来!”   话音一落,他一手攥了一把黄光,猛地掷向当中的神像!      第286章 计划启动      黄剑青手里的黄光一攥出来,我这边便有种刺眼的感觉,我拿不准这是什么法术,眼见着他甩手丢出去,那黄光便成了一团,有篮球那么大,看起来内部结构并不稳定,也不怎么实成,飘忽忽的,就像是加了黄色灯光特效的气球被拍了出去。   可那个黄球子一扑向神像,神像便宛如挂车卸沙子似的,仙家的身影倒豆子般哗啦啦的从里面落了下来。   黄球子转瞬没入神像,泥牛入海般没有动响,可转瞬间,便有十几道身影从神像里倒飞出去,转瞬之间便穿过三清殿后的墙壁没了踪影。   黄剑青放下手,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苦笑一下,大舅哥下手真直接,可能是有些看不上这样的游散野仙儿。   无奈的摇摇头,目光在四处扫过,那些围在黄小妹周围的鬼仙都难以置信的看过来,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这会儿,我的目光在周围看了看,三清像的另外两个神像也落下大批人马,生怕黄剑青再来这一手,把他们也打出来。   “干啥呀!咋的,欺负人啊!”   突然一个粗嗓子喊声传过来,顿时从仙家队伍中走出来一个壮汉,人高马大的,穿着红背心绿色的军裤和绿色的橡胶军鞋,一身横肉有点块儿,胳膊比我大腿都粗,横着膀子就挤开周边的道低的仙儿,攥着大拳头冷冷的看向黄剑青。   一听对方的口音,还是东北的,我不禁多看了两眼,看对方装束是六几年或七几年去世的,死的不早也不晚,满打满算差不多得有三五百年的道,典型的老一辈儿东北人,横的很,也有正义感,看不惯以大欺小,给我的第一印象不错。   可他说了这么多,黄剑青压根就没看他,站在我身边也不说话,对方一下子就火了,抬手一搓头顶上的短头发,“咋啦,说你不愿意听啊,我在上面睡觉,干啥说打就打,还偷袭,道高就仗势欺人!”   黄剑青眯着眼睛冷不丁看过去,扫了两眼后,随即看向人群里的黄小妹。   黄小妹那头对着她大哥苦笑了一下,随即闪到我身边来,附耳低声说道:“里面有两个不错的,是地仙儿,应该是这里的头头。”   说着,她告诉我具体位置,我用天眼扫了一下那两个,都是清风,便在他们身后看到了一些关系普,心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而那两个清风被我扫了一眼后,都有些吃惊,站在人后似乎有了些细微的动作。   还是俩会算卦的清风。   我笑了笑,转头笑声跟黄小妹吩咐了两句,她立刻惊讶的看向我,犹豫片刻点点头,走到我前面对着仙家们说道:“堂口收仙家,不是找你们充军的,日后出马立堂都是正经工作,中间那个膀大腰圆的清风,你符合标准,跟不跟我们走?”   这么喊了一声,中间那个穿红背心想要找黄剑青理论的那个汉子,顿时愣了一下,抬手一指他自己,“我?”   “对,就是你,东北来的吧,咱家弟马也是东北的,老乡优先录取,过来!”   黄小妹笑着喊了一声,那清风汉子顿时睁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在仙家们当中找寻着什么,不一会儿转过头来,眉头皱了皱,走过来看向我,“小伙儿,你是东北的?”   我笑了笑,看看三清殿里其他的香客,低声道:“我是黑龙江人。”   随后报上自己城市的名字,对方顿时睁大了眼睛,“我是横道河子的,咱们挨着啊!”   转过头他便对身后扯起嗓子喊了起来,“哥!哥!咱老家的人,这弟马老年轻了!”   这一嗓子过去,仙家们当中两个清风顿时露出欲哭无泪的神情,他们隔着不近,彼此点点头,这才一同走出来,来到我面前拱手。   “见过弟马。”   “见过弟马。”   两个清风穿戴普通,一个看起来像是过去民国时期的人,一身灰色的大褂,穿布鞋,人有三十多了,有些瘦弱,另一个也是民国的,但穿戴上却是社会精英,一身老式的灰色西装,外套里面有灰色的马甲。   我低声告诉他们跟我出去聊一聊,两个清风点点头,带着穿红背心的汉子跟我出去,黄小妹则留下来在看看剩下的野仙儿。   我这头出来,吴海涛跟在身后,忙不迭赶上来两步,“师傅,那两个是地仙儿?”   笑了笑,“你听到了?”   吴海涛点点头,“我原来堂子里也有不少地仙,但放在东北还不算什么,一个堂子厉不厉害,主要还得看道行最高的仙家,地仙是精英群体,办事儿时也都是他们在完成主要工作,可如果是游散的野仙儿,身后没有势力,招在手里,不过是作战单位。”   我知道吴海涛并不是不满意我的安排,可能是觉得我这头也仙家不齐备,一些细微的事情想不到。   “师傅,徒弟想……”他压低声音,“其实招兵买马并不急于一时,我能等师傅的堂子立了起来后,带我回东北招仙家入伙。”   他这么说我并不同意,便摇头道:“海涛,你也知道,东北的仙家们的关系网很复杂,你招东北道高的仙儿进堂子,那仙儿就能带给你一批徒子徒孙和家人进来,优的劣的都有,这是包袱。   咱们在沿海城市招仙家,走的是精英路线,越没背景的越好,你用的放心,管理也轻松。   而且,沿海城市的仙家在这头呆的久了,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竞争心很强。”   吴海涛想了想点点头,“师傅继续说。”   “大城市不适合仙家呆,这里经济发达,人心不安详,看起来繁荣一片,可更多的普通人表露出来的疲惫生活,仙家们看到这种情况,修炼也会受到影响。   满打满算修炼一年才得十年道,能在这儿修到地仙级别的,就是百年,国内百年的变革,一线城市是最先承受风雨的,沿海城市的仙儿留在这里,能修到地仙的地步,内心相当坚忍。   这头仙家少,他们能占着白云观努力修炼,就是在珍惜这道观一点点的修炼资源,相比东北遍地堂口,有功德挣,有堂口收留的环境,沿海城市的能有成就的仙儿真的很能拼。   收这里的仙家,我不是想你组建个普通的堂子……”   话未说完,吴海涛便插嘴进来,“师傅,你别误会,我没质疑的意思。”   我笑了笑点点头,继续道:“这头招的人马主要是用来带动堂口的风气。   东北仙家跟咱们东北人一样,都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骨子里还有些懒。   你看看这个城市,它的发展有多快,单是住在这里,都感觉有鞭子在抽着自己往前赶,挤地铁、早上抢地摊上果腹的煎饼果子,连吃饭时间都合并到交通和工作里了,这头的人虽然活的累,但却把有限的时间最大限度的利用上,这里的仙家不会受到影响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堂口的组织机构非常多,每个分堂一个一把手,两个二把手,有什么行政决策还要考虑利弊,这里面勾心斗角的东西不少,你以前就是大堂口的弟马,这点不会没有体会,你回忆一下,为什么你堂口最后散了?   是被仇家打散的,还是他们各自卷铺盖跑了?”   一语落下,吴海涛便红了脸,沉默中垂下眼睛,默认了这一切。   “堂子必须要正规,要积极向上,头前给你招笼的是核心成员,这都是你的左右手,他们怎么做都代表了你的态度,不论他们的成就有多大,但从效率到纪律,却都是你的面子,让你在掌堂大教主面前喝令行动的权威代表。   而真正道高的仙儿要后进堂口,要让他们打不开你内部固若金汤的堂口系统,那些想挣功德,道行又高的仙家进来了,他们就只能是员工,你就是ceo,你一句话便是奖罚,他们必须得服!”   这般说着,我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吴海涛,“我要给你打造的堂口,是你将来回到东北,回到哈尔滨,能带出一次巨大震动的堂口,是成为咱们黑龙江堂口的一个标榜,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军事化和现代化相结合的堂子。   到时候你得给我威风凛凛的震他们一震!”   这般说着,吴海涛竟然愣得说不出话。   我笑了笑,“别误会,不是让你去把他们的堂子都踩在脚底下,而是给他们提个醒,出马行业到这个年头了,也该有些变化了,老传统的诟病是存在的,属于咱们年轻人的时代就在前面,让大家伙长个心眼儿。   而有你这种真正意义上出现变革的堂子,过去了就打一场闪电战,扫掉一些跟你有利益冲突的糟烂堂子,多结识些朋友,多做好事,让那头的正规堂子维护你,让那些恶心人的仙儿小心你,这事儿可是比较爽的哦!”   吴海涛听了,面色有些潮红,看着我张了张嘴,“师傅,这、这……”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我知道你最担心的就是道高的仙儿,一个道行高的仙家就能扫了一个城市的堂子,放心,别看咱们这头是沿海城市,但这里也是藏龙卧虎,我保证给你找个牛逼到爆的掌堂大教主。再者,我自己就是你的靠山,以后你就清楚了……”      第287章 三清风入账      来到三清殿后面,隔着数米宽的过道,另一侧便是白云观的后墙,墙后有几栋四层小楼,是白云观工作人员的宿舍和招待香客的素斋饭店。-…-说这头的人比较少,早上的阳光被三清殿遮挡着,我和吴海涛站在‘阴’凉里,面前的三个清风中,只有那个身材壮硕的男子一脸笑呵呵的。   “弟马,他们是我大哥,道行高,可厉害了,老屠的一身本事也是两位大哥教的,你收他们收他们,他们也都是咱东北人!”   汉子单手扶着腰,说话时,另一只手挥舞着,大有一股指点江山的味道。   我笑了笑,转头看向两个清风,那两人便是眉头一皱,穿着民国西装的清风瞪了汉子一眼,“大海,不要瞎说,弟马怎么会看上我等?”   随即,那人单手扶了‘胸’口对我欠身,“弟马,屠大海只有五百年的道,这道行虽然还凑合,但您也看出来了,大海是个粗人,方才还跟上仙起了冲突,我们管教不严,在外面也散惯了,进不了堂子,难当大任。”   我笑着听清风说完这些,便回道:“屠大海是吧?这个仙家是我要的,而真正收你们的是我徒弟。   海涛,来。”   “师傅。”吴海涛走过来,看了看那两个清风。   我点点头,“这三个清风都是东北老乡,屠大海以前是司机,退伍军人,这两个清风都是民国时期的,穿西装的是银行职员,是让黑帮械斗误伤而死,而这位穿大褂的。”   转头看向另一名清风,正了正神‘色’,“这位是地下党,负责情报工作,死在狱里的,是位革命战士!”   吴海涛对那清风眼睛一睁,对方还有其他两名清风也是睁大了眼睛,没想我一开口就说出了他们的过去。   “革命战士?您还是革命前辈?”吴海涛肃然起敬。   穿长袍的清风苦笑了一下,“弟马这么说,我也有愧……我称不上什么革命者,让人打了两顿就全招了,连累了好些同志。”   清风毫不避讳的说出他自己的失职,苦笑着将那段战争岁月带过去。   “毕竟是人,不是谁都能承受严刑酷打,先生是革命前辈,也曾为国捐躯。”   我拱手一拜,吴海涛也立刻照做,再一抬头,那清风的脸‘色’有些红,但还是点点头。   “你们的事情我能看出来不少,屠大海是大车司机,让货物掉下来砸死的,应该是改革开放之前的人,另两位死的早,懂得也多,你们三个因为都是老乡走到了一起,两个人教屠大海修炼。   革命先辈因为供出过一些同志,‘阴’司下面的优待不达标,所以只是给了普通的修炼功法,所以,实际上,你是他们两个的师傅,而那位在银行工作过的仙家,自身出身书香‘门’第,懂黄老学说,便促进你们的修炼功法的效果。   会掐算,能打架,你们的发展是多方面的,我觉得你们资质很不错。   此外……”我看了看他们笑笑,“你们想推脱不想进堂口,应该是看我的仙家道行太高,担心进了堂口被当成马前卒,任由使唤,没有升职的空间对不对?”   这般说出去,屠大海看了看他的两位大哥,挠了挠头,转过来对我憨笑了一下,而他的两个大哥则拱手礼拜。   “我方才说的清楚,我要屠大海进我的堂子,你们两个进吴海涛的堂子,所以,两位不必担心我们这头堂口组成太过复杂。还有,我们这头主要从事正经工作,以攒功德为主要工作内容,你们也不用担心‘乱’七八糟的事情。   再问你们一遍,愿不愿意进我们的堂子?”   话音一落,屠大海就跑到两个清风身边,拉扯着他们,“哥,咱们干不干啊,我看咱家来的老乡像是老实人!”   “大海!”   “大海别拉,让我们考虑考虑。”   两个清风犹豫了一阵,转过身,哥仨商量起来。   而我这头则看向吴海涛笑了笑,“海涛,这三个仙家品行还不错,其中两个清风能掐算,能力属于均衡型的,‘性’子相对比较稳重,有些文臣的样子。”   吴海涛点点头,“嗯,见到堂子不投名,是谨慎的仙家,能考量,对了师傅,你收屠大海是……”   我笑了笑,“一是看他人品不错,二是这三位仙家感情不错,把屠大海放到我这边,三兄弟在两个堂口彼此照应,两头有什么事儿彼此能通气儿,屠大海是个直肠子,有什么事儿憋不住,得找机会说出来,一旦你堂口那里有什么问题,我能从屠大海身上得知一二。   海涛,堂口内部要有自己的眼线,有屠大海在,我能帮你把关,同样的,我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从那两个仙家口里也能知道一二,咱们互通有无,这才算真正的师徒。”   吴海涛听罢,微微愣了一下,苦笑道:“师傅,我是诚心拜师的,您不用处处显‘露’您的正派,我信得过。”   “呃……”抬手挠了挠脸,转头看他的笑容,“行行行,下回就不跟你解释了,好像我多自作多情。”   吴海涛大笑,我这头也乐了起来,徒弟比我年长太多,也是人‘精’。   随后,三个鬼仙商量出了结果,过来说愿意进我们的堂子,但是有个前提。   那位革命前辈的清风叫郭云,也是三个人里的大哥,率先与我说道:“弟马,我们也没有什么无理要求,只想问一句,您今天还要在白云观收仙家么?”   “不收了,头前香火最好的几个殿,里面的仙儿道行比你们应该还要高一些,但那头比较‘乱’,争抢位置‘激’烈,神像上都带血的,不像三清殿这头干净。”   说完这一句,郭云肃然起敬,“弟马,我们没有别的要求了,只要您不收里面那些惹事生非的仙儿,我们愿意跟着两位弟马。”   我笑了笑,随即带他们离开。   说实话,有了天眼,三个清风有什么大概情况的过去,我都能了解个一二。   他们是不错的小团体,安于律己,不像头前关帝殿和财神殿内的仙家,这头少了争抢,是非少。   当然,也不是说那边没有好的仙家,为了香火资源有争抢也是上进心,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收几个靠谱能忠心没有顾虑跟着的仙家,内部便少了争斗,更利于管理。   我这头走出来,黄小妹便带着小鬼他们从三清殿里出来,后面是一大批仍旧没有放弃投靠的仙家,七嘴八舌的绕着黄小妹,就跟没头的苍蝇一样。   做人难,做鬼当仙家就更难,都看我们出马弟子堂口上的仙家风风光光,连弟马本身都对他们尊敬。   可反观这些游散野仙儿,就可看出仙家们也有优劣和地位高低,在底层挣扎的仙家,就像社会底层劳苦大众一样,让人于心不忍。   但是……还是不能收。   一路汇合好了队伍,朝着道观‘门’口走去,这边的队伍拉开了,白云观里各个殿里的仙儿便闪了过来,在我们周围跟随着。   位于身后,因为有大舅哥黄剑青的存在,身后的仙儿都是远远跟着不敢靠近,甚至于,他们明知道我们在这头收仙,却没有勇气前来自荐。   而头前和两侧的仙儿,则纷纷喊着要进入堂口,说着自己有多大道行,有什么样的本事。   一时间,我们这头的仙家越聚越多,无形当中,白云观似乎没有寻常道观那种安宁祥和的感觉,我见到不少游客都无‘精’打采的。   这边的仙家太多,差不多有近百,飘在空中的,端着手小心翼翼跟着的,穿‘插’在人群里,让游客们都‘迷’‘迷’糊糊。   这近百的仙家里多算不上仙儿,半数以上只是老鬼,且神‘色’躲闪,鬼鬼祟祟,靠着香火得了些道行,注定成不了事,对普通人也没什么影响,可他们的存在,却让我无形当中有种乌烟瘴气的感觉。   等快要走到‘玉’皇殿的时候,我耳边渐渐传来人声,像是导游携带的那种外放的喇叭,说着什么道法自然、三生万物的道家学问。   这是……讲道?   道学看似简单,可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尽相同,这跟人的阅历和悟‘性’有关系,我在道家学说里也能看出些人生百态,明白这‘门’学问对人生的指导很有作用,但学道,真能按照道家学说去生活,这对自身的境界的要求太高了,高到……就像是人们心目中想象的神明。   国内的古代哲学,真正传承到人们骨子里的是儒学,仁礼信义便是人最容易做到的修行,而道学,心中了解里面的指导思想就可以了,包括我们出马弟子在内,在道淹佛学上的钻研,最后做出来的事情不过是随缘与行善,很多都是走走形式。   而此时听到有人在道观讲道,我眉头自然微微皱着。   那人讲的是《老子》上善若水的那一章,意思是让大家要像水利万物一样善良。   “各位居士、道友,你们看到墙下面那个水缸了吗?对,就是你们投放钱币许愿的水缸。”   “看到啦!”   “大师我们看到了!”   “上善若水,钱财经过万人的手,铜臭靡靡,文人不爱,但水却欣然接纳,洗去钱上的油脂、脏泥,包容于水中,留下人最干净的愿望与信念,这是大善。   白云观内有存留近百年的石龙头,****都有长流水,这水接回家中可改善风水,洗去家中晦气,每月初一、十五上头香者免费获得,有缘之士入殿谈道,白云观亦可免费赠送……”   远远的谈论声传来,我嘬了嘬牙‘花’子,这声音好像有点熟啊,忙不迭绕过人群去看……      第288章 中国道士!      挤过重重人头,我个子也就是一米七三那样儿,在东北来说属于矮个子,踮着脚往正对‘门’口的大殿去看,目光转过香烟飘渺的九层黑漆铜宝塔,便在大殿台阶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说他站在阶梯的最上面,一身黑‘色’道装,扎了道髻,修长的身材看起来‘玉’树临风,引得不少‘女’游客驻足拍照。   他微笑,继续讲解道家学说,介绍着一个人如何清静无为,讲述道家人物的思想在现今仍旧有着难以想象的远见和高境界,那些古代圣人依旧让人无比崇敬,值得现在这个发展快速的社会去回头观望,慎独。   他讲的太好了,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直白的言语说着最普通的道理,但道家的历史却给他的演讲盖了一件底蕴雄厚的外衣。   在这个时候,不单是游客和香客,就连道观里的其他“道士”也驻足听课,随口为一些游客讲解那些内容的不明之处。   这就是开坛讲道了,讲的很正规,很朴实,让人挑不出‘毛’病,除了那个长流水的事儿可能会跟钱挂上关系,但那人很快用正统的道家理论引人入胜,让人纷纷生出些敬仰与虔诚,还有对道家国学的慨叹,这一切都对普通人来讲,是新鲜的。   甚至于,有些人想要留下道长的联系方式,进一步深入讨论道学思想。   难以想象,这个场面是我认识的人营造出来,我使劲儿的一拍脸……   大爷的,那道长是李宽!   小哥儿在这儿还有活儿呢!   服了,真是服了,这家伙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柜台里宰客的‘奸’商在这儿说上善若水,这也太坑了。   而不得不服的是,李宽的口才相当好,形象也好,那些‘女’游客和‘女’香客都要把他当成仙风道骨的神仙,新时代的道家偶像。   “诶?这不是李宽么?”黄小妹拉了我一下,捂着嘴低头偷乐。   我肩膀头都耸拉下来,感叹道:“小哥儿多才多艺啊,都这个时间了,古玩城的买卖也不管,到这儿来打零工,我都忍不住想用天以内看看他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看!必须得看!这小子太有意思了!”小鬼也挤了过来,“张伟,快用天眼。”   我瞄了小鬼一眼,“我把他当朋友,没有特殊情况就不看了。”   这般说着,耳边突然传来李宽的话音,“那边的朋友,过来一下!”   我抬头,什么情况?   “对,就是你,后面的那个朋友,穿米‘色’亚麻衣服的年轻人。”   李宽抬手扶了扶耳边携带式的话筒,隔着得有十几二十米,在台上看向了我。   我与他对视,便见到李宽眼里泛着笑意。   “朋友,近前来一下,我们很有缘,我认得你,你也认得我对不对?”   他那头笑着说了一声,游客和香客们便左右观看,很快就锁定了我,纷纷朝着我看过来,而我面前的游客还给我让开了一条路。   顿时,我就像是吃了苦瓜一样,李宽想找我当托?   大哥啊,这不是拉我入伙骗人吗?   “哈,看来我们这位小朋友还有些害羞,那我就帮着他回忆回忆我们的相逢……那是今年的八月份,我们在首都道家峰会上见过面,还一起谈过道学。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龙虎山俗家弟子,道行颇深!”   “哇!龙虎山耶!”   “真的吗,这么年轻的小道士,长得好清秀哦!”   “道长快上台,给我们讲讲道!”   “道长!道长!道长……”   游客们立刻欢呼起来,对着我边拍手边喊着道长,‘弄’得我登时一头黑线,而台上穿着道装的李宽则‘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看向我,等着我上台。   这搞什么飞机?   我被游客们哄的一脸尴尬,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仙家,就见黄小妹他们都笑爆了,只有黄剑青一个人皱眉,随后黄小妹跟她哥说悄悄话,黄剑青点点头看向我。   “弟马,不就是说两句么,去吧,我们也听听你怎么讲道。”   好么,连大舅哥也这样,我手里满是细汗,使劲儿在‘裤’线上搓了搓,一咬牙,对着上面的李宽抬手点了点,立刻跨布出去,顿时人群里一片快‘门’声。   两步登上台子,抬眼看向李宽,那家伙将脖子上的耳机话筒摘下来,凑过来贴耳跟我说道:“兄弟,救救场,特么这破道观请我过来,连一口水都没喝,我这儿说了半天了,嗓子都干。”   晕!   我转头,看向下面多大六七十名的游客和香客,还有近百的鬼仙,顿时有些紧张了。   糟了,我没舞台经验,转而一想,脑子里灵光一现。   “呃……大家好,我不太会说话,可能讲的不太好,请包容一下。”   刚说完,李宽那头就偷偷在下面伸了根大拇指,朝着我这头比划了一下,台下的‘女’生立刻尖叫起来。   “道长好可爱啊!”   “脸都红啦!”   我本来没脸红,被人一说就红了,热烘烘的,转头就看到黄小妹他们笑的前仰后合,还有吴海涛他们,也‘露’出了笑容。   赶忙清了清嗓子,“大家都知道,道学在国内有着悠久的历史,也是我们学道之人必修的科目,但大家有没有想过,传统道学,在现在还试用么?   这个城市的发展太难想象,人们的脚步走的这么快,道学只在真正的学道之人间传承,有多少人还会停下脚步关注道学?   看看在我们身边的年轻人,影视、子游戏,这已经成为我们年轻一代的生活主要组成了,留给传统文化的空间有多大?国内的道学市场在哪里,有人在这里开坛**、讲道,又有多少人会因为一场演说就投入道‘门’?”   这般说着,台下的人突然安静了,静谧无声的看向我。   “道可道,非常道,学道是非常困难的,这是一‘门’需要财资和时间都充裕的条件下才能去投注的学问,它追求内心的高层次境界,学到置深,应该就是圣贤,可我们这个年代,清净高远,思想宏伟的圣人……该怎么立足?”   我深吸了一口气,“如今的道学有学者们在研究,将它当成一种哲学,或者是一种古代传承下来的文化,在我心中的道,不是用来祈求神明信仰来保佑自己,也不是乘风升仙的神话。   道,它是成就一个人高层次思想的‘门’路,做一个道士,就是要朝着圣贤的路径走去,可……这个社会容得下圣人么?容得下真正的道学大师么?   圣人,拿什么吃饭?拿什么照顾家人?拿什么让所有人来认可?”   “张伟,你在说什么呢,可别坑兄弟啊,随便讲点就行了。”身边,李宽皮笑‘肉’不笑的凑过来小声道:“这活儿一个小时给三百呢,你可别给我‘弄’砸了。”   三百就三百吧,但想让我说违心的话可不行,李宽可能是突然兴起招呼我一声,却没想到一脚踩我老虎尾巴上了。   我笑着拍了拍李宽的肩膀,用力的拍了三下,拍的他面‘色’都变了,“各位居士、道友,李道长在修道的路上走了很久,也很有造诣,可你们知道他过的什么日子么、?   他有很多工作,白事儿的法事,工地里的风水安排,起早贪黑的制作平安符,有些有钱人找他办事,他还得跟人家点头哈腰……呵,为的还不是糊口饱饭?这就是修道之人啊,这就是我们的道。”   我微笑,台下的人都傻了,白云观的工作人员也傻了。   “我不会讲道,我只说我们修道之人的生活,真正的道士,并非追求清静无为,更非追求一气化三清、三生万物那种玄而又玄的神秘道学,本质上来讲,道士们想做个好人,做个‘精’神领域上的英雄,做思想上的榜样。   上善若水,善利万物,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白云观,让道士们找寻这样的道路,看看如今这个社会上还会不会出现圣人,出现奇迹。”   单手做了个三清礼,我将手里的话筒‘交’给李宽,下了台阶,周遭依旧一片安静。   左右看了看,刚迈出一步,身边便传来异动,就见个带着红‘色’鸭舌帽的老太太‘抽’出十块钱给我,“小伙子,说的太好了,咱们国家需要这样的人。”   “帅哥,给你,一点心意。”   旁边一个穿着超短‘裤’的年轻‘女’子塞给我二十。   紧跟着后面一个大叔也挤上来,什么都没说,直接塞给我一百,转头跑上大殿前的台阶,也塞给李宽一百,然后‘露’出他健硕的肱二头肌,吼声道:“耶!”   那一刻,一切都变了,好些游客先动了,涌上李宽的周围塞钱,五十的,一百的,五块的,十块的,李宽懵了,一双手搂不住一把把塞进来的零钱。   我这头也傻了眼,也有好些人给我塞钱,光是我能记住的就有三张一百的,剩下的零票太多。   情况愈演愈烈,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鼓起掌来。   “说的好!”   “讲的太好了,这才是道士,咱们中国的道士!”   我头上冒汗,很难想像,自己只是说了些心里话,竟然感动了这么多人的心,或者说,大家心里也和我有着一样的认同。   那之后,白云观的工作人员快速的穿‘插’了进来,一边对着游客和香客们道谢,一边将我和李宽想道观后方护送过去,就跟护送大明星一样……      第289章 惹了点小麻烦      其实,在台上,我也没说什么,讲的内容也是有感而发的心里话,但我没想到听的人会有这么大的触动。   心里是有一点能感应到游客和香客们如此热情回应的原因,或许,对国人来说,不论年轻人还是上了岁数的人,内心当中都有一片荒芜之地,哪怕是稍稍洒下一点水,沉睡在土壤底下种子也会拱出土壤,发芽成长。   人是容易被一些小事所感动的,这是心中的善,就算是电视里烂俗到演了八百遍的老套情节,只要演员用用心,演的真切,同样能够赚取观众的眼泪与认可。   我想,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这个世界有足够的公平与公正,也希望有人站出来给所有人做‘精’神上的榜样,就像国外影视里经常出现的超级英雄,能够‘激’励很多很多人维护正义与公道……   白云观的工作人员带着我和李宽离开,我手里捧着大把的零钱,握住的是一片热火,或许,这钱代表的可能只是一时的感动,也不是什么巨资,但至少,它证明了人的善,是掩藏在心里偶尔极难挖掘,却又会不由自主冒出来的东西,满珍贵的。   那功夫,李宽也捧着一把钱过来,比我这头的量还大,眉飞‘色’舞的说道:“行啊张伟,这嘴皮子随便来两句就能挣钱?”   他说着,身上搂不住的零票往地上掉,忙告诉随行的几个假道士帮忙捡。   一块的、五块的,一张张‘弄’平整了,收集起来就是一小摞,里面有两张一百的,总金额反倒没我手里的多,可即便这样,李宽也很开心。   “苦‘肉’计,啧啧,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笑着摇摇头,看向周围的人,“行了,你们就别跟着了,我带张伟去趟更衣室,一会儿我自己回去,让你们经理跟财务说一声,一会我过去结账。”   这般说着,他身边一个年轻道士便冷起了脸,“哎呦,大师可别这么说,怎么就结账了?你不知道刚才因为你们两个,好多香客给了你们五‘毛’一块的,掉屁股就走了!   呵,你们闹这一出,有人买咱们的长流水了么?有人求平安符了么?有人跟着咱们去饭店吃素斋了么,一大早上给我们造成了多少损失?   兄弟们可捞不着多少提成……结账?您自己亲自跟经理说去吧!”   “小哥儿,这哥们算账算的还‘挺’清楚。”我笑了一声,和李宽走到一起,将手里的钱整理好,从钢到零票一分都没落下,全都揣进自己的口袋,转头看了看周围或年轻或三十岁左右的“道士”们,“怎么?道观的损失还让我们垫付了?”   我刚说了一声,旁边的李宽忙拉了我一下,小声道:“张伟,没事儿,放心,我认识他们经理……那人是道家协会的,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看这些人都是给人打工的,都往钱眼子里钻,放心吧,换他们经理还得感谢你帮着提升白云观的形象呢!”   道家协会?   我扭头看向李宽,“这里是道家协会的?”   “不是,这里是别人承包的,协会跟着沾点儿边儿。”   我抿了抿嘴‘唇’,以前听李宽说过道家协会,前一阵子我带着一万鬼仙回市里,那些人就有过动作,不过,他们似乎水平不行,像是没人清楚是怎么回事。   行进之间,吴海涛还有小妹他们跟了过来,我让吴海涛等一等,说陪着李宽办过事,正好一起合计下过一阵要接的工作,听说收入尚可,能让最近手头紧张的资金喘口气。   “对了,我正想说,张伟啊……”李宽凑过来笑了笑,“我给你接的那个活,是我们同行处理不了所以才‘交’过来的,你要是能搞定,这在我那个圈子可就出名了,道家协会就对你也得刮目相看。”   “怎么又扯到道家协会了?”我皱了下眉。   “嗨,怎么说呢,咱们市里的道家协会,就会长和几个会员是正八经能办事的,剩下的都是搭把手‘混’饭吃,我这在协会里挂个名,也不给我钱,反而年年让我教会费,知道是什么意思不?”   我挑了挑眉,“你说吧。”   “人家跟市里有关系啊,会长有真本事,学问也高,跟市里文化口的人关系好,像我们这些会员,开个佛像店、卖点丧葬用品什么的,那都是可以光明正大做买卖,我那家店在古玩城不伦不类,为什么就站住脚了,还不是协会帮了忙,给我店铺送执照?   还有,今年咱们国家就开始给道士办道士证了,有了这个证,全国各地的道观都可以免费住宿,从事的工作也都是正规的,不用遭白眼,是宗教信仰自由。   嘿,等明年的,我在白云观办些手续,道士证一到手,我就是国家认可的道士了,买卖就更好做。”   这方面有些事便是我不懂的,看情形,国家对宗教信仰也在一点点朝着正规化调控。   我歪头问他,“会费多少?”   “不贵,一年两百,每年还有两次座谈会,让我们了解道家协会的整体发展和指导方针,而且会员还可以朝着管理层升职,要是当个干部,还有工资拿。   进这个协会好处其实是不少的,我们那头有‘交’流群,都是全国各地的道士,跟我一样做买卖的也不少,我们还有‘交’易群,你以为我的货从哪里上的?   群里面谁有本事,谁假正经都能看出来,成天都发画符的作品,‘交’流学习得会甄别。”   李宽这么一介绍,我对道家协会也有了新的认识。   “张伟,我知道你的脾气,一会儿事情我来办,好歹我是能在外面办事的,在协会里还算小有名气,要不怎么会让我来白云观讲道?你也别嫌这些人挣钱,没有钱怎么维持协会的开销?   再说了,白云观的主要收入是承包商的,协会只能收到一小部分,一年才十几万、几十万,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从承包商那里抠,安排好多会员穿‘插’着来白云观帮忙,呵,现在有钱人才是爷!”   李宽这般说着,我细琢磨了一阵,倒是听出了一些苦涩和无可奈何。   这市里偌大的道家协会,每年的资金费用才十几万块钱,实在寒碜了些,要知道,这可是国内一线大城,劳动力的普遍收入,每个月都得在两三千以上,道家协会一年的收入来源够干什么的,这不是‘逼’着协会的人自筹资金么?   白云观并非道家协会把持,这就说命承包商比协会还要有‘门’路。   那也就说,周遭这些假道士都是承包商的了,而那个所谓的道家协会在这里安排的经理,以及过来接活儿的李宽,实际上都是帮着道家协会在白云观内多些影响力,能从承包商那里多得到些钱。   无奈的摇摇头,家家有难念的经,怪不得师傅说没必要管他们的事情,这里头的关系‘弄’的还‘挺’复杂,是个浑水池子。   随即便和他有说有笑的白云观后面走去,绕过三清殿,步出一个拱‘门’,便是一栋青砖搭建的四层小楼,踩过十几块扑在草地上的石板,推开小楼的玻璃‘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还‘挺’凉快。   一楼大厅是个食堂,已经有不少香客在这里食用素斋,都是馒头、粥、咸菜什么的,人不多,伙食看着普通也没什么食‘欲’,但也是讲究这个吃素斋的体验。   而二楼是也是食堂样子的,规模有些小,几张大桌子用大屏风遮挡好,就算是雅间,此时没人。   小楼的装修有些老旧,**十年代常见的装修材料比比皆是,老式‘色’陈的‘花’岗岩地砖,木制扶手,草绿颜料‘色’粉刷的墙皮,看起来老旧,但似乎也很结实耐用。   身后,跟来的工作人员不多,李宽便为我介绍这里的建筑,说这个四层小楼过去是警察总署,白云观那头是道士,这两个地方挨着,过去的警察就跟着道士学功夫,相处的不错,道士的家人们也就没遭到什么迫害。   所以说,这白云观在市里的影响力还是比较大的,它与这所城市过去的历史连接在一起,曾经也是个知名地点,不比过去那些大酒楼和大歌舞厅差多少,香火也不错。   而且,市里一些老人也说过白云观过去的故事,说观里的道士功夫好,修理过当时的黑帮,为民除害,邻里街坊还有香客真是自愿往观里送米面的。   李宽说的那段历史,一下子就能把人带到过去,好似能目睹道士们行侠仗义,在动‘荡’的年代侠肝义胆的做人,不禁让我对白云观有了另一种感觉。   走在三楼里,李宽脱下道装,把头顶的扎着道髻的假发也摘了下来,身上便冒出些汗馊味,头发也湿漉漉的,我们正说着话,位于走廊一端,走来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离远了一看,西装和里面的白‘色’衬衣料子都不错,下面的黑皮鞋锃亮,一头黑发梳在脑后,脸上架着金丝眼镜,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帅哥。   那人见了我们,招呼了一声李宽,便快步走来。   “李宽,怎么回事,有人反映开坛说法出了‘乱’子?”帅哥皱着眉,个子也高,看向我们的时候带着一脸疑‘惑’和焦急,“你是有水平的,到底是怎么搞的!”      第290章 借用论文      李宽迎着对方的火气笑了笑,“肖经理,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是觉得这次讲道的效果不错,游客和香客还有主动给钱的,反倒是白云观的人小肚‘鸡’肠,见着人们给了钱离开白云观,他们自己没拉到客,想找茬儿…”   “找茬?”   肖经理愣了一下,随即便听李宽讲述事情的经过,说到半道儿,他转过头看向我,目光中带了些惊讶,又对着李宽连连点头。   听过了所有过程,肖经理点点头,“你们确实没错,讲的也好,李宽,还有这位……张道友,这事情我来处理,我这就让财务给你们结账。”   说着,他转头冷笑着看向“护送”我们一路而来的白云观工作人员,“你们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两位的演讲是宣扬白云观的形象,是长远利益,还打小报告,幼不幼稚!”   两句话数落出去,几个工作人员顿时红了脸。   “肖经理!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也是为了公司着想!”   “就是……再说了,我们还有损失呢,谁来补偿我们?家里一家老小都等着我们拿钱回去,孩子上学不要钱啊,你以为我们愿意笑脸贴人冷屁股?”   “说得对,开坛说法的事儿我们早就有意见了,一讲就是半个小时,早上就那么一会儿功夫香客多,讲清静无为那破玩意干什么,哦,让人修心就成了?不拜神、不买平安,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可不,你们还给我们安排早课和晚课,学这学那的,我们干啥来的?给你们当学生呢?兄弟们可都是来挣钱的!肖经理,你要再这样,我们就跟老总反映,要换我们安排白云观的事儿,还不能挣大钱了,你们道家协会的,就是来打搅‘乱’的!”   几个人也不惧经理,左一句右一句的声讨,那肖经理顿时冷笑,“行,那你们就去反映吧,不过有个前提。”   他抬起手一指,“你、你、你、还有你,现在白云观就正式将你们开除,爱上哪儿反映就上哪儿反映,反了你们,都卷铺盖滚蛋!”   肖经理气哼哼的说完,四个工作人员都傻了眼。   “什么!开除我们!”   “肖儒升!你有什么权力开除我们,我们犯了什么错!”   肖儒升冷笑,“凭什么,凭我是经理,你们顶撞领导,哼,你们不是不想上早课晚课么,那就不用上了,走吧,没人强留,道观里可从来都不确认。”   好家伙,我站在一边听着火爆争吵,眼睛都睁大了。   这肖经理有两把刷子啊,就这么把人开了?   随后,那几个工作人员又开始理论,脸上都气红,纠缠着肖儒升给个说法。   李宽把我拉到一边,“我说什么来着,这事儿保准能搞定,老肖是什么脾气,别看平日里板着脸,要真有什么事儿,那就是痛下杀手的主,一会儿我给你引荐一下,这是我们道家协会的明星人物。   老肖家祖上是五台山的道士,伺候王亲贵胄的,现在五台山那头搞祭天的一套,老肖比他们还‘门’儿清。”   说着,李宽压低了声音,掩着嘴对我小声笑道:“市里的大老板谁不认识肖师傅啊,想请他主持场白事儿,那都是五位数,人家懂行,安排的排场也大气,会书法,懂古文,文化底蕴深着呢。   啧啧,老肖还是市里书法协会的核心会员,人年轻,跟领导走得近,是我们道家协会的顶梁柱,估计以后协会会长的位置就是他的。”   听着李宽的介绍,我真是吃惊不小,“这么厉害的人,那白云观的人还敢跟他蹬鼻子上脸?”   “傻缺呗!他们不懂,老肖来白云观是搞历史文化工作的,帮着白云观打造文明单位,区里的领导可是相当看中这一块儿,指名让他来担任经理,就是白云观的承包商也得给老肖面子。   白云观少点收入点没什么,千万别到了年限,拿不住白云观的承包权。   承包商也不傻,听说今年要多给道家协会捐资,而协会资金充裕一些了,等明年开会时搞的风光一些,请首都道家协会总部的领导前来指导,在市里宣传一下,协会就更加正规,在市里的影响力更大,到时候承包商还不巴巴多给协会钱?   否则,协会一个建议整改书递到市里,在跟文化口的领导说明具体情况,这承包商能安心经营?”   我背着手摇头笑了笑,“小哥,你知道的真多。”   李宽得意的一笑,也背起双手,“我今年也算是在协会里‘混’出些名堂了,属于骨干,要不是自己有买卖得照顾着,现在也能当个小领导,里面的事情自然知道的多。”   “那你怎么不把买卖先停下?我感觉跟着协会工作,生活比较稳定。”   “那儿哪行?”李宽挑挑眉,“自己当老板,说出去多好听,出去把妹儿也有的显摆,跟着协会干,其实挣的不多,像我这样加入协会的会员,主要还是方便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多认识些朋友,不像老肖还有会长他们,那帮人真是为了道学做贡献的。”   听过李宽的话,我对道家协会和眼前的肖儒升又有了新的看待。   转而又看他,“你还想着把妹儿呢?”   “必须想啊,就是没碰到合适的,我想在同行里找,但‘女’道士太少了。”   这想法有点意思,李宽想组建一个道‘门’家庭,似乎是想一‘门’心思钻在这一行里,平日里看他嘻嘻哈哈一脸‘奸’商模样,可骨子里还是有很多我见不到的东西。   我俩守在一边有说有笑,肖儒升在另一头根本就没给那几个工作人员好脸‘色’,说开除就开除了,‘弄’得那几个人方才还一脸横起,此时已经有了些委屈求全的意思。   在白云观当道士,挣得可是不少,这真是好日子过惯了,人就不会摆好自己的位置,因为这么点儿事儿,把工作给丢了,正如李宽的说的,是真傻啊。   随即,肖儒升也没理那几个人,将我们叫到他的办公室彼此认识一下。   关上房‘门’,肖儒升伸出手来跟我握了一下,微笑道“老弟久等了,有些人就是不知足,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敢跟领导顶嘴,让你见笑话了。”   “哪里,一个公司不好管,更何况他们又不是您的人马。”   我说了一声,肖儒升便眼前一亮,看向李宽,李宽笑着点点头,意思是说已经把肖儒升这头的情况介绍给了我。   主宾落座,双手搭在单人真皮沙发的扶手上,肖儒升递来烟。   “不吸烟。”   肖儒升点点头,他自己也没‘抽’,转而和我互换了姓名,便笑道:“张道友,可惜没能一听道友讲道,不过听李宽叙述,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您说的关于道士的追求,想要做圣人……说实话,我头一次有人提出这种理论,很新鲜,也很实在,也符合现阶段的国情,这对与我们道家人员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研究课题。   实不相瞒,不论是总部还是市里的协会,总体上来说,现阶段还没有好的指导思想,老前辈们始终再提老传统和老的道家学说,唉,其实前辈们也明白,这些老传统是很难吸引新的学道之人。”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肖儒升竟然对我说的事情感兴趣,顿时心里有些紧张,“肖大哥,这只是我的一些浅见。”   肖儒升摆摆手,“不,这是一条另辟蹊径的道路,如今的道家确实需要有人朝着圣人、圣贤的方向去行进,这样的目标立出来,可以大大提高道家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我们可以培养出一批人才,塑造成老子、孟子甚至是孔子形象的人员。   这种事情虽然短期无法达成,但若是将这个目标作为新一代道士的指导思想,摒除一些宣传神学的东西,将道家哲学发扬光大,这有利与道家在国内的影响力。”   我微微愣了一下,心头有些悸动,也存在了些怀疑,还有好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   道家最大的魅力不单是道家学说,还有丰富的神学夹杂其中,充满了奇幻‘色’彩,这也是最吸引老百姓的东西,如果换成发扬哲学,这并不接地气。   肖儒升停顿了半晌,微微笑了一下,转而又道:“我希望道友能把这套理论授权给我,在道家论坛上发表相关论文,以及今天发生在白云观,群众捐资的事情也一并录入。   从中,我的目的是提高一下我个人的知名度,相应的,论文署名也有张道友和李道友的名字,届时,我还会邀请会长一同修改论文,一同署名,对两位也是极好的。   而且我感觉,这篇论文对现阶段的道家有一定的促进作用,虽然说不上影响力有多大,但至少可以让老前辈们帮忙参考参考。   明年首都的道家峰会,我也希望张道友和李道友与我一同出席,有这篇论文做敲‘门’砖,我与两位,会得到很多老前辈们的关照,这对我们是有很大好处。”   听过对方的话,我挠了挠头,看了看李宽,便见他的神‘色’有些惊讶,转而带了些兴奋,偷偷的对我摆了个“ok”的手势,估计这肖儒升的安排是个很不错的事情。   可是,我转过头看向肖儒升,“肖大哥,那个……我不是道士啊。”   肖儒升微微一愣,笑道:“没关系,以道友的资质,我介绍你入协会,将来帮你办理道士证。”   我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出马的。”   “出马?”   肖儒升又愣了一下,寻思了一阵,猛地站起身,震惊的说道:“你说你是北马?北边的出马弟子!”      第291章 大活儿来了      肖儒升对我的身份不仅是惊讶,竟还有几分惊喜,整个人站起身,朝着我便走了过来,‘激’动的看看我,看向李宽,“他真的是出马弟子?”   “老肖、老肖,别‘激’动。”李宽尴尬的起身说道:“张伟确实是北边来的。”   “我怎么不‘激’动啊,这是能办事的能人,像我们只能搞搞学问,可人家却能实打实的和鬼打‘交’道。”他朝我走过来,双手拉住我的手掌,“幸会,张道友、张先生!找听说过北马的大名!”   肖儒升太捧了,说的我都脸红,忙欠身道:“肖大哥,没那么夸张,出马弟子全国有很多的,现在南方也不少。”   “不一样,那不一样。”他握着我的手用力了一些,“先生说的那番道家理论让人茅塞顿开,是您深藏不‘露’,而且,我跟北马也有些缘分。”   这般说着,肖儒升让我们坐下,便说起他的事情。   肖儒升年轻时‘交’往的‘女’朋友,就是他现在的妻子,两人是高中到大学的同学,他妻子属于灵感比较强的类型,也就是带了点邪骨头,每年都得招点东西上身,肖儒升懂些清除这些东西的方法,便作为护‘花’使者在旁护着。   后来他妻子身上来了厉害的,怎么‘弄’都送不掉,想要他妻子出马立堂,‘弄’得她没事就说胡话,要不就见着肖儒升开口咬人,那日子过的猫一天狗一天,差点把人折磨出‘精’神病。   再加上肖儒升家里的长辈也不同意这样的‘女’孩子进家‘门’,一对鸳鸯险些被拆散了。   肖儒升被‘逼’无奈,就带她先去了趟辽宁,沈阳、本溪、黑山、盘锦四个地方到处打听,好不容易在盘锦找了位厉害的大仙儿师傅,俩人一进‘门’,他‘女’朋友登时就跪在了‘门’口浑身发抖。   那师傅走过来就说了两句话,骂了他妻子身上的东西,他妻子就彻底好利索了,大仙儿告诉肖儒升他妻子立堂没什么好处,耽误正常生活,让他妻子拜大仙儿为师,学些佛法,念经什么的。   “师父是我们两口子的救命恩人啊,心肠就跟菩萨一样,我爱人每年冬天都去趟辽宁,跟师父下农村给村民治病,积福积德,别看我是学道的,但对东北的萨满相当尊敬。”   肖儒升叹息了一阵,摇摇头,“能碰上师父使我们两口子的幸运,师父教我们怎么做人,什么是对的错的,包括我们两口子的师兄弟,也一个个对师父特别敬佩,师父她是个‘女’人,也做着男人都坚持不了的事业,广结善缘,接济贫苦。   张先生,我们学道的只顾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距离师父她老人家的境界差的太多,您之前说的那一番对修道之人的理解,我猜跟您从事出马工作也有关系,我说的对么?”   他这般问来,我心头也有些感概,点头道:“是,是有很大的关系,不过,我还达不肖大哥和大嫂的师父那种水准,让我说说还行,但身体力行,真的很难。”   肖儒升笑了笑,“先生还年轻,不急。我师父也说过,人总要经历过一些事情,很多问题才能看淡了,到时候再怎么做都不迟。”   我受教,感谢了一番。   聊了几句便拉近了彼此的关系,期间,肖儒升手头接了个电话,我和李宽在旁听着,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来电是白云观的承包商。   对方像是询问了一番这头的情况,肖儒升作答后,也没什么‘波’澜,便挂断了。   肖儒升捏着手机摆了摆,“看看,这就是商人,说是放手把白云观‘交’给我管,还不是一样想要回来‘插’一脚,挣那么多钱还不够,这点小事情也要询问,一点领导的风度都没有。”   我和李宽都笑,肖儒升便招呼我们一起去楼下的食堂用餐,我这头早吃过了,想推辞,可架不住李宽拉扯,非要在这头蹭一顿,没办法,便打电话招呼吴海涛过来坐一坐,结识一下道家协会的人。   众人落座,我这头的仙家们就只有黄剑青、黄小妹、上官馥娅,余下的在白云观闲逛,郭云三兄弟自然要做导游,介绍一些附近的乡土人情。   坐在二楼的圆桌边,我端着半碗白粥吃了两口,就听肖儒升提起了一件事,他转头看向李宽,说道:“李宽,我听说你接手了那件事?”   李宽笑着点点头,“嗯,报酬给的高,香港来的富商讲究咱们道家的东西,他找过茅山的俗家弟子,没处理明白,龙虎山那头又没有人丁了,崂山那头又都是算命的,所以才求到咱们道家协会,估计再不行,可能就要放弃了。”   肖儒升放下手里的筷子,想了想,看向我,“明白了,张先生和李宽认识,帮忙解决这个事?”   我愣了一下,“还没了解具体情况,小哥儿,电话里说事主带东西来的,说里面的玩意邪‘性’,是什么?”   李宽神秘的一笑,“嘿,这东西可就厉害了,巴掌大的小棺材,一共四个,缺了一个,是五鬼运财!”   “那这么说,是真的了?”肖儒升先惊了一声,“听说很多人都没‘弄’明白,好像还有道友因为这事儿住院了。”   我这头皱了皱眉,“怎么个邪‘性’法?”   “这就有意思了,那个富商今年有九十三岁了,老寿星,在国内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听说慈善圈的人都认识,那位富商给国内建了不少希望小学。   但老人命不太好,白发人送黑发人,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走了,最晚走的才四十多岁,清一‘色’病死,现在家里就剩下一个孙子和两个孙‘女’,俩孙‘女’嫁给了外国人,‘花’钱大手大脚,老爷子跟她们不亲,就一个孙子还不错。   老人活这么大岁数,身体还健朗,害怕自己把孙子也克死。”   听到这里,我心头咯噔一下,有了些怀疑,忙继续听后续事情。   “老爷子活了这么久,渐渐能看得开了,就主动找了很多师傅,把那四个棺材拿了出来,这事儿在香港的媒体都曝光了,不少大师说那四个棺材就是五鬼运财术,老爷子拥有那么多家产就是因为这个。   而且老爷子能活到九十多,就是因为通过五鬼运财术从家里人身上借命,嘿,那头的八卦杂志和记者什么都能挖出来,说老爷子还有三个姨太太,那些姨太太也没几个过的好的,都跟五鬼运财有关系。   后来有人帮着解决这个事儿,招了横祸,有两个香港茅山的弟子还被车撞住院了,人没多大危险,但却不敢在里面掺合了。”   说过这些,身边吴海涛看向我。   说实话,以我现在的工作经验,处理这种玄乎事还有些不够格,但好在懂得不少,又有黄剑青这么厉害的仙儿帮着,倒是可以试试。   而李宽说的事情里,我有些看法。   民间有传说,说家里的老人岁数太大,容易克死儿‘女’,这样的说法虽然是误传,但却有一些‘门’道在其中。   家里的老人长寿,正常来讲,是一丁点儿问题都没有的,而且对儿‘女’来说,还可以多尽孝道。   能有这个误传,不是别的原因,问题就出现在仙家身上。   我们出马弟子,包括‘阴’阳先生在内,是可以做走‘阴’买寿的事情,这里面有个硬‘性’要求,六十岁以后就不能买寿了。   可因为这,人的寿命多少便存在了一定的可‘操’作‘性’,我听蔺师傅提过一嘴,说是有些出马弟子可以吩咐仙家在儿‘女’身上借寿,这里面不单是直系亲属,儿媳‘妇’、姑爷身上都可以借寿,少的一年两年,多的五年、七年。   普通人发现这种被借寿的情况,可以找出马弟子来办,把寿命要回来,可这种情况太难察觉,如果一辈子都不得知,很可能就要在六十岁之前去世。   此外,借寿的事情,正统仙家做不到,只有妖仙会,而且还得是道高的妖仙。   师傅说这种事情的甄别方法,基本上是看事主的生活,看事主是不是受公婆或者丈人、丈母娘欺负,是不是总生活不顺夫妻吵架,如果有这种情况出现,就需要仙家为事主走‘阴’查寿。   李宽说那个富商的事情时,我曾担心富商可能就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可听到后文,却又不是这么回事。   四个棺材说是五鬼运财,香港那头茅山的俗家弟子又多,不会不知道其中的‘门’道,这是道兵术。正常来讲,应该是五个棺材养道兵,这数量我不知道有没有讲究,但感觉上来说没什么关系。   但值得推敲的一点,便是道兵跟随供养者的‘性’子,供养者什么样,道兵就什么样,或善或恶不好说,还有被反噬的可能。   我就曾因为供养的方法不对,被慕婉反噬过,这里面情况复杂,而且又是道家核心禁术,对我们出马弟子来说都是未知的领域,具体什么情况得见到人见到东西才能下定论。   聊了许久,肖儒升说了论文的事儿,我这头同意了,但不必署我的名,毕竟是随口说说。   随后,我和李宽商量好,三天后去处理富商的事儿……      第292章 调查开始      位于市里的希尔顿酒店的路边,我和李宽还有吴海涛按照和事主约定的时间,赶早抵达…   希尔顿是世界级的连锁酒店,市里的这家规格非常高,我听李宽说里面有好几家餐馆,有大型游泳池和酒吧,娱乐的场所也不少。   酒店占地说不上有多大,可将近四十层的酒店大楼内部,各种设施都齐全着,甚至还包括了几家家国际知名的品牌服装入驻,可以说,眼前高耸的酒店大楼本身就能比拟一个大型社区,集合住宿、饮食、购物、休闲一体。   这是普通老百姓难以消费的地方,商业‘交’流的‘性’质更明显一些,里面的会议室适合举办小型产品发布会和慈善晚会,是社会‘精’英群体进出的场所。   ‘挺’难想象的,我是不明白这么大的酒店怎么完成盈利,难道有钱人真的很多,钱烧的非得来这种地方进行商业活动的‘交’流?   香港富商就在酒店里,住十五层,一天的住宿费就得两千多块,而且对方住在这边也有近一个多月,一直在联系这边道家协会的人员,看看能不能解决他自己的问题。   我听李宽说,富商从福建沿海一路过来,茅山、崂山、龙虎山都去过了,这一站是倒数第二站,再不行,富商就要去西藏或者国外找喇嘛解决问题。   这事儿有点意思,不得不说这种富商很‘迷’信,包括宝岛台湾在内,那头的富人不少都是‘挺’‘迷’信的。   毕竟距离内陆远了些,很多不正规的东西在两地比较盛行,其中涉及到我们行业里的隐秘,明白其中到底怎么回事的,我大言不惭,全国没有多少。   所以,那头的商人、事主有什么问题在当地‘弄’不明白,真要拿到这头来解决,都是比较棘手。   到了酒店‘门’口,我犹豫了一下,跟李宽说了一下这里面的‘门’道,把他吓了一跳,很震惊于我了解的事务。   “喇嘛?真、真的?”   站在希尔顿酒店‘门’前,李宽难以置信的看向我。   我点点头,“他们是体制外的存在,我们出马弟子都碰不得,非常厉害,这帮家伙在国外发展的势头非常猛,宝岛那头都扎下根了,上面又没人来管,亏得国家对他们有限制,否则对我们,对老百姓,那种危害是咱们想不到的。”   李宽似乎也听出些我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国家也知道这里的内幕?”   我耸耸肩,“不好说,可能是巧合上有这么个安排,也可能是清楚其中的‘门’道,但有国家的威慑在,他们不敢在国内大肆宣传‘迷’信,这是好事。   可香港和宝岛以前跟祖国分开的久了,那头从事我们这一行的人发展成什么样子,行事作风什么样,不去驻扎在那儿是看不明白的,稍后你长个心眼,这事儿我来看着办……   香港的富商带来的麻烦,处理不了就不要逞能,他愿意找喇嘛那就是他自己的因果。”   说罢,李宽郑重的点了点头,掐着腰沉思了一阵,然后抬眼看我,“张伟,道家没落,你们出马弟子差不多要成了咱们这种人的顶梁柱了。”   我摆摆手,自己行业的‘乱’象相当严重,扛不起这么大的名声。   李宽有这样的感慨,我身边的吴海涛却深深皱起了眉,与我对视了一眼,让我能从他的目光中解读到一丝纠结。   我们这一行,知道的越多,对于这个世界便有不一样的认识。   吴海涛年长我不少,但知道的隐秘却远远不及我,见到他很快收慑心神跟在我身后,我满意的点点头。   而此时,仅是因为跟李宽的一番解释,郭云三兄弟,还有这两天在外面给吴海涛新收的两个地仙级的清风,五个新入伙的仙家都是大开眼界,对着我连忙拱手低头。   我笑了笑,转眼给吴海涛的小白仙儿白灵雨使了个眼‘色’,灵雨忙走了过来,有些紧张的问道:“师傅,您有什么吩咐?”   “稍后给你自己‘弄’个障眼法,会吧?”   白灵雨点头。   “人家从香港过来,身边多少也得带位明白事儿的,咱们这儿得留一手,你是白家的,会巫蛊的路子,见机行事。”   白灵雨嗯了一声,身子一拧,身体便虚化了不少,往酒店的‘门’口一进,站在一片光线不明亮的地方,几乎看不到她的存在。   随即带着黄剑青和黄小妹他们进了酒店,李宽跟着我进了电梯,缓了缓‘精’神,开玩笑道:“张伟,刚才听你跟仙家‘交’流,你这人真够谨慎的,我都没想到富商会带着能人的事情,你怎么想到的?”   “电影。”我笑了笑。   电梯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十五楼,走出电梯,走廊虽然亮着灯,但还稍显昏暗些。   踩着厚厚的地毯,略微宽敞的走廊没有什么人,远远的见到隔着一个标有安全出口的大‘门’,能见到酒店工作人员在走廊的拐角,拉着大型的吸尘器作业,让噪音在走廊内蔓延着。   我们很快找到了酒店房间,敲‘门’,等了片刻便开了,迎接我们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西装笔‘挺’的样子像是一位保镖。   报出姓名后,对方引我们进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屋内便有酒店的服务员为我们倒上三杯红茶,随后,又有另一名中年保镖走出来,告诉我们老爷子在吃早饭,让我们稍等片刻。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尤其是特别特别有钱的人,无形当中便让我们低了一头,得等。   没办法,最近手头紧,为了钱也只能等。   抬头看了看这个酒店房间,真是够宽敞,光是会客的客厅就有三四十平米的样子,装修和家具都相当高档,套间的其他屋子也就能扫到一角,我也没太能看完全,但我们后背靠着那面占据正面墙壁的落地窗,真是相当不错。   我站起来看了看,能目睹半个城市的景‘色’,想必到了晚上灯火辉煌的景象,应该更加令人享受。   整个房间没有二百平也得达到一百五十平了,自己要是能买一个这样的房子住着,这辈子也知足了。   背着手坐回沙发,坐垫里的空气挤出真皮皮革,缓缓放松着全身,十分舒服,屋里的仙家们看着我和吴海涛,微微笑着,也没急着行动,跟着我们等了差不多有五分钟,老爷子便用完餐前来见客。   老爷子是让人扶出来的,看得出身子骨还很硬朗,但是‘精’神头已经十分不足,身边跟着一名秘书模样的中年男子。   我看了眼老爷子,毕竟九十多岁,那一身轻便的银白‘色’唐装没能把他衬托的气宇不凡,就是个上了年纪的普通老人,一头稀疏的银白头发梳在脑后,细眯着眼睛,目光里没有什么对焦,拄着一个木质的拐杖走的缓慢,然后被秘书扶着缓缓的坐到沙发里。   他长长出了口气,呼吸声好似拉风箱一般,双手扶着拐杖,这才抬起头打量我们,每个人都看了两眼,他抬起枯槁的手点了点秘书,又点了点我们。   “董事长,我明白了。”   秘书点点头,转头笑着看向我们,“钟董事长年岁大了,没有‘精’力和几位具体谈。”   他看向吴海涛,“这位便是张先生?”   吴海涛笑了笑,“我不是,我师傅是这位。”   他指向我,那秘书微微讶异了一下,转过头道:“听道家协会的人说您能处理这个事情,没想到先生这么年轻。”   这秘书倒是很会做人的,打从他和老爷子出来,我的天眼就在他们身上扫过,这秘书是香港的风水师傅,很懂玄学,那姓钟的老爷子也不是糊涂人,虽然‘精’神头不济,但脑子很清醒。   我笑了笑,站起身和秘书握了下手,又坐回去,“东西给我看看,能不能成再说。”   秘书回头看老爷子,老爷子抬了下手指,那秘书便回屋取了东西过来。   他回来时只拿了一个,是个巴掌大的小木棺材,但看过去一眼就让人赞叹那小木棺材的做工‘精’良,别看只有巴掌大,可棺材的流线却没有任何瑕疵,上面的油层保存完好,裹着里面的木板泛出亮‘色’,整个‘色’系偏向棕红,边缘打磨圆滑。   那秘书将小木棺材放在面前的实木茶几上,碰撞的声音能听出些份量,似乎不轻,像是厚重的惊堂木。   小木棺材没有问题,要是有什么脏东西,黄剑青就站在身后,早就有东西现身了。   将小棺材拿起来,上下左右看了看,能看出是个类似‘抽’屉的构造,推了下上面的棺材盖儿便缓缓划开,小棺材内部的情况便显‘露’出来。   里面装了个小型尸骨,说不上是什么材料构成,像是黑泥‘混’着油脂裹在一个小型骨架上做成的,头骨大,尸身瘦小,有点像一个干尸,眼窝并不深,被黑泥糊上了,就像人的眼珠子没了,但眼皮却闭合着。   李宽在旁边瞅了一眼,眉头微皱,我这头也拿给吴海涛看看,让他也见识见识。   随后盖上盖子,我也是松了口气,笑着看向老爷子和他身边的秘书,“这不是五鬼运财。”   一语落下,那位秘书微微睁了睁眼睛。   我笑了一下,伸手点了点小棺材,“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应该说是有人照着五鬼运财的样子‘弄’的东西,这棺材盒子听考究的,我看不太懂,但这棺材里面就这么点儿配置,养个鬼到有可能,但真要和什么玄乎事儿扯上,‘阴’阳先生就能解决了,犯不上联系道家协会。”   随即看向那老爷子,我微笑,“钟老爷子,多问您一嘴,是不是打从香港来到内陆,家里一直吵吵着让您回去,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儿吧?”   话罢,沙发里的老爷子微微睁开眼睛,看过来,一张脸也略显‘阴’沉了不少。      第293章 果断回绝      因为我的一番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仅能听到一侧餐厅里酒店服务人员在收拾碗筷的声响。-…-说老爷子看着我,‘精’气神彻底提了起来,他身边的秘书也对我有些好奇。   咚咚咚。   三道闷响,老爷子用手里的拐杖敲击地面,里屋收拾东西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老爷子微微沉着脸,苍老的面容上,松弛的皮肤早已经没法挂在原来的位置,嘴角向下耷拉着,他缓缓睁开眼睛,原本浑浊无神的双目里渐渐泛出光泽,像是被我一语说中了心事,让人窥探到他掩盖在年龄后的‘操’劳,不服输的朝着我冷冷看来。   那略微‘阴’冷的神情停顿了有两三秒,老爷子的鱼尾纹凑到了一起,挤压着拉下眼角,带了些笑意,面颊两侧的皮肤也堆叠起来。   他那般笑着,‘露’出了两排象牙般的齿,那是真牙,大部分是。   很难想象,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还有牙齿,这让他的年龄似乎看起来只有八十出头,‘精’神烁烁。   “道家协会没让我白等,先生是有水平的。”平和且苍老微涩的声音从老人口中脱出,他开口,没有任何颤音,普通话极为标准,“先生不妨细说给老头子听听。”   我笑着点点头,“这事情其实很简单,小棺材里确实有鬼魅存在过,但要说有多厉害也不见得,香港与国内两地隔海,老人家可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老人摇摇头,拄着拐杖,“愿闻其详。”   “鬼有三六九等,厉害的鬼穿墙入室、游走在普通人的生活之外,普通一些的鬼就跟我们身边的空气一样,对人的生活没有半分影响。   而真正能影响人生活的,便是鬼类当中的高级家伙,就好比电影里演的那种厉鬼之类,确实对人有很大的危害,而衡量鬼类强弱与否,普通人有很多办法。   要分桥、山、湖泊河流,和大海,能过桥的鬼拥有害人的基本能力,要是再能过海,就是非常难对付的种类,这样的家伙普通‘阴’阳先生或是道士对付不了,得请更厉害的师傅来处理,我的意思,老人家明白了么?”   老人点点头,“我从香港来到这里,家里的脏东西跟不过来,他们过不了海,所以我在这边生活平静,可家里却频频有事情发生。”   他说着,又沉默了一番,“先生是怎么知道我家里的事情,您能看出来?”   我笑着不答,老人便也不再多问。   老爷子又问:“先生,我家中的事情,您能解决么?”   我掐了掐下巴,用天眼略微细微的看了看他,“您家里的鬼应该是香港本地或者新加坡的。”   老人一怔,看了看身边的秘书,那秘书也惊讶。   “您请过不少人想送走他们,都没成功,主要是因为他们过不了海,您年轻在新加坡起家,我猜这小木棺材就是从新加坡华人那里购得,本来是五个,做五鬼运财术,后来丢失了一个,对吧?”   老人微微捏紧了拐杖,点点头。   “跟您实话说,这根本就不是五鬼运财术,就是养鬼的招儿,你供着鬼,帮着你生意做的好一些,但不得要领的话,确实是把家人害了,这一点,您没猜错。”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五鬼运财术不是普通人应该掌握的,这里面‘门’道很深,本来应该是我们这种人用来给老百姓办事儿用的,您从不懂行的人得来这个办法,大错特错。   老爷子,您家里原来是什么环境您心里清楚,鬼也曾是人,也有‘欲’和望,在您那儿呆的久了,又没有发展,自然要祸害人,而且以我这头得到的情报来看,他们已经不再走正经路子。”   老爷子认真的听着,一旁的秘书眉头深皱,贴耳在老人说了两句,老爷子点点头,那秘书便朝我看来,“先生,您能否说的更确切一些,董事长家里的那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长出一口气,“老爷子年轻时往返新加坡和香港,没来回行走一趟,因为那些小棺材的原因,就能吸引鬼靠在老爷子身上过海来到香港,这就像是两地旅游一样。   一次带一个,越带越多,正常来讲,鬼靠着人来到香港旅游,不会纠缠人,但那些个小棺材,简单来说,就是专‘门’针对鬼类的招待所,变相的,老爷子就是招待鬼类来香港生活的。   一来二去,鬼就把老爷子当成冤大头了,而且他们看老爷子过的好,自己过的则普普通通,心中难免妒忌,而且他们祸害人又没人来管,自然越来越猖狂。   说句不中听的,老爷子,你家以前是个鬼窝,您的儿‘女’……唉,不说了。”   老人喉头涌动一下,“先生说的有些道理……既然是我主动找到你们,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儿‘女’生活不检点,我年轻时也只顾着自己,家‘门’不幸罢了。”   老爷子能这么说,也是上了年纪看的开,我瞧他的模样也像是清楚些里面的问题。   他自己都有好几个小老婆,他儿‘女’能学到多少好的?   能知道他家的问题,我也是通过天眼扫量过老人的过去,见到些片刻画面,知道老人在香港还属于第二第三梯队的那种富商,他儿‘女’在香港的富二代里也是梯队后面的,就跟马仔一样,人家玩什么,他们上杆子去,年轻时就‘乱’搞男‘女’关系,攀附谄媚。   哪怕儿‘女’人到中年,也没一个成事的,各自开了公司后也不努把力,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他们家里的鬼类见到了什么感觉?   是不是有些原则会放开了,是不是也产生了恶习?   老人家里的事情有我一部分猜测,但差不多也是这个情况,他后来感应到家里的种种问题后,也请了不少能人来清理家宅,可是,剩下几个厉害的鬼仙儿实在清理不掉。   说过这些,我站起身,“老爷子,事情就是这样,想要处理问题并不难,不过您也有过错,所以这事儿我不会多‘插’手,小哥儿。”   我转过头,“小哥想处理这个事儿有难度,我可以帮忙,但我那份钱就免了。”   “又怎么了?”李宽站起来。   老爷子和那位秘书也是吃惊的抬头看向我。   李宽忙凑上前,低声催促道:“张伟,这时候矫情什么啊,人家给的钱不少,五万块啊,要是办成了另有酬谢!”   “矫情的成分确实有。”我不否认,“明路已经跟老爷子点明白了,这不是什么太过麻烦的事情,但我办事儿讲究看人,打一进‘门’之前,我还想着挣钱,可看到老爷子的人品和家庭,这事儿管了就是我落下乘,自降标准。   当然,老爷子的孙子是无辜,还有些内向,二十多岁了还像个初中生似的,可能跟家庭情况有关系,要是老爷子不介意,就让孙子来祖国生活一阵子,到处走走,等家里的问题解决清楚,他再回香港,能保证他的安全。”   这些话说出去,我也算是彻底回绝了。   说起来,这事儿具体怎么做得到香港去看,而我这头的仙家里,黄剑青应该是唯一一个能跨海的,丢下家里一大摊子去香港不太明智。   而且这个活儿也不能推给杨莲香和吴海涛,他们都没能力去处理这个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有点能耐的人去处理,比如李宽。   与此同时,老爷子站起了身,一帮的秘书连忙伸手搀扶,老爷子缓缓摆了摆手,无奈的摇摇头。   他深深的看着我,似是想在我脸上看出些可以讨价还价的东西,可是,我仅是微笑,让他捕捉不到任何讯息。   沉默片刻,老人说道:“先生,老头子想问问,您说的都是真的么?”   “是真的。”我点点头,“老爷子,我知道您在国内建了不少希望小学,这是好事儿,我也敬佩,但作为小辈的我想质问您一句,您一共捐了九所希望小学,为什么只有一所盖起来了?   我不知道一所小学要‘花’多少钱,但是供孩子们读书的场所,一个不漏风的房子,冬天有暖气的教室,就是这么简单的建设,只要有心做慈善,又有富足的资金,应该不难盖起来。   我听说您的每个希望小学都捐了两百万,呵,这对我们平头老百姓都是天文数字了,可到了最后,这些钱都去了哪里?”   老人愕然,张了张嘴。   “我认识的商人或许不如您有钱,但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我摇摇头,“九所希望小学,哪怕能建起来四所,您家的事情我都全力帮忙。   那些被你儿‘女’迫害过的家庭,您可有曾去慰问?可有祈求原谅?   子不教父之过,人,总要为活着时的过错付出代价的。”   老人难以置信的看向我,我同样看向他,用目光告诉他,他的过往逃不过我的眼睛。   商人我见得多了,但有良心的商人很少见,老爷子不是我朋友也不是我亲属,因为钱帮他?   我想,有李宽去香港跑一趟就够了,我帮他‘弄’几张符盖个虎威印,能处理就处理,处理不了,那就是老人的命。      第294章 商不仁,何必义      实话说,我对商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可是在家乡跟着师傅认识不少大老板后,心头对那些成功人士也仅是当成普通人来看待,很难引起心中的尊敬。印象当中,家乡有位酒厂的老总给我印象最深,那位老板是低端酒的,很有钱,产品在全国都还算有些名气,一次在师傅那儿给他治病时,听起过他的经商理论,那谋略听起来可笑。   老总说,做市场其实就是砸钱。   酒厂大批买车、招业务员,然后丢到各个省市,每个城市砸进去两百万,狂轰滥炸式的广告散下去,哪个城市认可他们的产品就在哪个城市加强市场,其余的城市不管有没有效果,只要达不到销售指标就全面撤出地域。   到时候,当地的经销商就得自行消化产品,厂家宣传对经销商的各种优待和后期服务根本不一样,忽悠经销商一压货就是几十万,滞销的产品根本就卖不出去,厂子也陪不了多少钱。   用流行的话讲,就是广撒网重培养。   那老总说,低端酒的品牌形象就那么回事儿,产品设计都是请的普通团队,整个销售方法极为传统,产品卖的好,跟经销商称兄道弟,产品卖的不好,就忽悠经销商压货,然后所有宣传和配套协助的业务员全面撤出,经销商登时就傻眼。   想退货?可能么?得来东北打官司!耗个一年半载的,经销商得哭。   那老总起家是靠着贷款,又是纳税大户,公司资产都是好几亿,根本扳不倒。   眼前的老爷子和那个酒业老总本质上没区别,这两年内地的情况越来越好,他在国内各地捐希望小学,为的是在当地开厂子能得到大额贷款和政策扶植。   头一所希望小学建起来,就是个形象工程,后续的厂房建好开工,污染相当严重,当地的居民有苦说不出,厂子又欠着银行太多的贷款,各方各面都不能让其停产,他建希望小学是利民还是害民?   后面八所希望小学的更别说了,基本上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故技重施,小学盖一半扔一半,全都等着贷款和厂子的优待政策落实。   这是行骗,跟家乡那个酒液老总有区别么?   我知道,想要打造一个良心企业需要付出的太多太多,但这是商人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何必用心帮忙?   以前岁数小,听着酒厂老板的话还觉得人家很有经商头脑,后来师傅说,之所以给那个人治病,一是给我练手,二是那个老板对家人很好,也很优待业务员和员工,否则,那个老总连师傅的‘门’都进不去。   而且师傅他也从不指点那个老总什么,其他人送的礼收下,偏偏人家送的东西一样不收,相当亲疏有别。   师傅有天眼,对人有甄别,我这头情况一样,不仅不能违背师傅教的,我心里也不想管这样的人,东北话说,爱咋咋地吧。   我微笑着,当我提到希望小学的事情时,老爷子脸‘色’有了变化,睁大了眼睛。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打动不了我,这事儿就这么尘埃落定。   老人沉默良久,探了口气,抬手拍了拍秘书的手背,“给先生拿一点,辛苦了一趟,已经告诉我不少事情了,谢谢人家。”   秘书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忙进屋取了两个信封过来,分别‘交’给我和李宽。   我捏了捏,没有一万也有两万了,心里有些舍不得,还有点矫情,挣扎了一下,将钱‘抽’出来,数出一千,剩下的退了回去。   “先生,钟董事长一点心意……”   秘书还要再说,我将手里的钱整理好,“这已经是多收了。”   说完,老爷子点点头,叹了口气。   起身准备离开,我又停下脚步,“对了,老爷子,听说你想去西藏问问那头的人是么?”   老爷子眼前一亮,“是,布达拉宫那头有不错的大师,先生还有嘱咐?”   我顿了一下,“算了,李道长能解决老人家的问题最好,解决不了的话,老人家自己考量吧。”   随即带着李宽和吴海涛离开,关上房‘门’,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九十多岁的老人,说起来,这样的事主还是不太好拒绝的,毕竟岁数大了。   转过头,看打李宽拿着厚厚的信封跟上来,眼睛瞄着信封里的钱两眼冒光。   我一张嘴,“小哥,你没退钱?”   “有什么可退的,我不还得接着处理这个事儿么,这是定金!”李宽咂舌,转过话头又道:“张伟,我想问你,人家是富商,刚才要再多说两句,就得‘逼’老爷子放下身段求你帮忙了。   咱们这是工作,不用太死板吧,我刚才听你说的那些事,云山雾绕的,什么个情况,好像只有你和那个香港老头知道怎么回事。”   我耸耸肩,“老爷子请过的能人有很多,他自己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不太了解里面的内幕,我就是教给他一个知识点罢了,其实这事儿他都不用请人来办,自己带着家人坐飞机来国内发展,家里的鬼也跟不上来。”   李宽眨了眨眼睛,“你说的是他家的鬼过不了海的问题?”   “是啊,呵……”我笑了一声,“这么跟你说吧,有些小孩子容易招鬼,家大人带着孩子上立‘交’桥走一圈,鬼就可能跟不上了,这是相当简单的处理方法。”   李宽‘摸’了‘摸’下巴,“这招可够简陋的,说出来也没人信吧?”   “老爷子信了。”我肯定的说了一句,“他应该发现了这个规律,但是本人还不想来内陆发展,想一次‘性’将问题‘弄’利索了。   还有,你之前说老头信道,知道什么情况吗?”   李宽掐着腰,跟着我进了电梯,“你说说。”   “老爷子人在香港,那个地方过去是国人逃难的地儿,三教九流全都有,很多事情在他们那边比国内要‘迷’信的多,老爷子不学佛,是因为佛家太过善良,他觉得学道没有佛家世界那么严肃。   这人认识香港不少的道‘门’传人,知道的歪‘门’邪道非常非常多,别看他老态龙钟的,心理面依旧野心勃勃,想着给自己‘弄’个陵园出来,安排身后事。   他现在上了岁数还好些,可在过去,他儿‘女’一个接着一个死,这人都不怎么心疼!”   “干的,真的假的!”李宽睁大了眼睛。   转而,他焦急的看向我,看向我的眼睛,“张伟,你的眼睛好像真能看事儿啊,你会看面相?”   我笑着摇摇头,“这就不是小哥该知道的了。”   天眼有多玄乎,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说给外人听,最恶劣的影响就是容易令人产生‘迷’信,对神仙鬼怪盲目崇拜,可能会想方设法追求类似的能力,这不是普通人,甚至于李宽这样道家传人该了解的。   见到我一本正经,李宽便抱起手臂,“唉,我怎么没这么好命,你们北马的不仅能看见鬼,本事还多,挣钱还不跟捡钱一样。”   “嗯,这事儿没说错,我们挣钱是比较简单,但是考验也多,日常也有考核,这么跟你说吧,我有个同行,今年有个堂口任务是让他捐钱,这任务捐多捐少随他掌握,要是倾家‘荡’产把钱全捐了,任务保证过。   但要是给自己留点,或者留下些以后的开销,他就得琢磨捐资的尺度,我给你举个例子,这一年死命赚钱挣了一百万,家里吃穿住、车子的保养油钱、孩子上学等等,这些开销的档次是不是得提上了来?”   李宽顿时点头。   “结果让你捐钱了,抛除掉固定开销,还得留点应急的,一百万留下五十万,剩下的五十万怎么办?全捐?”   李宽登时就愣住了,转而一脸‘肉’疼。   我问:“捐四十万?”   李宽还是‘肉’疼的表情。   我又问:“捐三十万?”   李宽想了想,只好‘肉’疼的点点头。   我眼睛一眯,“三十万肯定不够,任务肯定不达标,空余的二十万太多了。我们出马弟子讲究修心和修行,钱的事情就得看的淡一些,挣得多,付出的也多。   谁也没有那么高的境界,看到那么多钱而不动心,到时候自己把自己‘弄’得跟割‘肉’一样,倒不如挣得少一些,一年能挣个十万块,捐出去一两万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开销也算中等偏上的生活水平。   你看看这个收滞捐赠的比例,可是要比一年挣一百万要好解决的多,也没什么心理负担,而且捐出去心里还能得个做好事的安慰,所以,我这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别见钱眼开成了习惯。   还有,刚才那老爷子很富,但为商不仁,我就不在他身上多费心了,小哥儿过一阵子跟家去香港要小心一些,旁的事情不要管,能处理就处理,处理不了的话,对方也不缺咱们这个人手,对方是借由这个事儿招揽能人呢。”   李宽一怔,“你是说他在国内找正经有能耐的人帮他办事?”   我点点头,“连子‘女’死活都不顾的人,帮他解决问题很没必要,小哥过去是挣钱的,差不多就回来,钱可以慢慢赚,别跟着这种人时间久了,把自己也搭进去。”   李宽将手头的信封一收,“成嘞兄弟,小哥儿我也不傻,知道自己有几分分量,你不说了么,这人搞歪‘门’邪道嘛,啧啧,这个岁数也‘挺’不容易的,也不怕把老骨头累散架了!”      第295章 同学被灌酒了      香港富商的事情没能处理,虽然是我有原则不去管,但却依旧有些遗憾和疑点…说老人通过小棺材当试金石,想要拉拢能人去香港,要做的事情肯定不简单,隔了两天,李宽丢下古玩城的生意前去香港,行程前后不会超过三日,我让夏宁‘弄’了些黄符,盖上虎威印给李宽用,叮嘱小哥注意安全。   毕竟有人因为老爷子的家事住进医院,那头的情况应该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转过头来,夏宁也要离开,两个行李箱就是全部行礼,我送她去机场,临行前,师叔抱住我的臂膀久久无言。   夏宁的身子很软,一脸轻松的神情像是突然年轻了五六岁,散着刚刚洗过的秀发,香‘波’的味道钻进鼻子里,让人安心。   我有些不舍,但也明白师叔是‘药’王‘门’生的另一支,早晚会去忙她自己的事情,不可能和我,和师傅永远呆在一起。   站在航站楼的大厅之中,往来的旅客行‘色’轻松,熙熙攘攘的人流从我们两人身边经过,我不由自主的搂住师叔的腰,眼睛竟然还有些酸涩了。   夏宁的腰很细,这是我第一次与她拥抱。   腰肢太单薄,黑纱的连衣裙里面,手掌手臂触及的地方像是没有了重量,像是搂不住的一缕风……   有时候,师叔身上有很明显的‘女’汉子的感觉,英姿飒爽,办事利落,行走如风。   可此时,沉静的她却也透出了安宁与温柔。   “师叔,一路平安。”   我用力抱抱她,夏宁便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还‘挺’能动感情的,我怎么听你还带了哭腔呢,来,让师叔看看,眼睛红没红?”   她扶住我的肩膀,伸手在我脸上一顿‘揉’搓,我也笑了起来,“又不是见不着了,哪有那么夸张。”   “啧啧,师叔老了,连骗少男的眼泪都做不到了,行,就这样吧,师叔走了。”   夏宁接过行李箱和登机牌去将行礼托运,离着老远对我挥了挥手,便一身轻便的走向远处,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   师叔就这么走了,跟徐志摩的诗一样,不带走一片云彩,顿时然我心里面空落落的……   随后的日子,我这头基本上就没什么事情,黄小妹联络了本地城隍,得到一份本地正统仙家‘洞’府分布的情况,等着什么时候我能‘抽’出时间,便要各处招笼一些仙家做帮手。   另一头,岑佩的‘花’店找关系办了营业执照,李腾龙大哥早早的在物流港那边给她找了供货商,鲜‘花’是从昆明那头运过来的,因为要进行试营业,鲜‘花’的上货量不大,价格贵一些,可没想到开业的第一天,‘花’店的经营情况便能抵掉当日的开销。   而且,主要盈利的对象还是普通学生,这和岑佩之前的分析可不一样。   晚上找李腾龙聚餐庆祝,算上我这头的仙家,还有李腾龙身上的龙天游,摆一张二十人的大桌子还有很大的空余,我一看这个情况,把吴海涛两口子还有他那头的仙家一并叫过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和吴海涛相处了两日,在外,我们确实是师徒,可放在内里,已经能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了,而且,我也发觉吴海涛比以前开朗了不少。   点菜的功夫,坐在我身边的吴海涛看了看身边还有些不适应这样场面的鬼妻,转过头对我低声说道:“师傅,这阵子谢谢您了,又帮我找仙家,又在这边帮我找房子的,我这做徒弟的也没能为师傅做什么。”   我笑了一下,“这没什么,过阵子我安排你去清仁堂那头当学徒,顺便教你针灸和正骨,那头严老爷子是国宝级的中医,严家也是中医世家,把手艺衙,以后是正经营生,你家的白灵雨会治病,也懂‘药’理,一些普通内科病你能处理的好。   工资方面,先期的收入并不会有多少,等李宽从香港回来,再让他帮咱们拉活儿,你有个心里准备,先看看情况,有什么困难咱们再解决。”   吴海涛点头,沉默了一下又道:“师傅,这头是不如东北,坐在家里都有人找上‘门’来,而且师傅对事主也有挑剔,不是什么工作都能接的。”   “你先苦上一年,后续的事情我慢慢安排。”叹了口气,我看了看他,便见到吴海涛摆手笑了起来。   “我原来的领堂师傅并没有像师傅这样给我这些考验,那时候年轻,堂子说立就立了,当时我和我爱人总共就攒了三千多块,都给了领堂师傅点堂、立堂,也没经历过养堂的过程,回头有了仙家就在吉林开始办事,什么工作都接,也是结了不少仇家。   后来觉得那头不好‘混’便去了哈尔滨,开了个小餐馆也没好好经营,反倒折腾进去了老本,打那儿起,我就开始走回了老路……”   和徒弟聊了好一阵,他那头的事情我知道个大概,但却不详细,这回从他嘴里说出来后,我也是很感慨。   吴海涛和我一样都是年轻弟马,但他远没有我和王建军这样的出马弟子幸运,原来的领堂名气大,三千块钱立堂的手续费也是行价,但人家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像蔺师傅那样对我有多般教导。   蔺师傅对于我来说,是亦师亦父的,没有师傅教育,我可能像很多出马弟子一样已经过上了富足生活,但是某些细节方面的不注意,财富就会变成过眼云烟,正经的堂子早晚也得散架变质。   而在我们出马弟子当中,为什么有传言说干这一行不好,甚至于有的出马弟子早早的就死了,连带着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东北话讲,其实都是自己作的,不去作就不会死。要是一个个安分守己,安于一隅,平平安安过一生也不难。   而要想更大的作为,堂子的实力是基础,弟马本身也得能服众。   所以,今天这顿饭,一是为岑佩的‘花’店开业做庆祝,感谢李腾龙的帮忙。   二是要加强一下身边仙家的凝聚力,我也要尝试着学学真正的领导都要做什么。   时常聚餐,时常有集体活动,这对整个团队的集体感有很强的提升,这是我在商人们身上学到的。这样的事情需要去做,哪怕效果没那么好,也要在形式上给所有人一种大体上的概念。   当然,这事儿需要金钱的支撑,虽然我手头不宽裕,但也要尝试着看看这种方式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收获。   偌大的包间之内,华丽的水晶吊灯和其他照明设备将二十人的包间照的灯火辉煌,服务员刚上了三道菜,李腾龙的老婆孩子便赶到了。   众人站起来迎接,站在‘门’口的嫂子被这大包间吓了一跳,李腾龙的小儿子也躲到妈妈的身后。   孩子生的一副虎头虎脑的模样,皮肤经过一个夏天晒得黑了不少,有点瘦,嫂子则是普通的家庭‘妇’‘女’,穿着普通,打扮的倒稍显‘精’致。   人也到齐了,菜上的快了些,李腾龙跟我放开了喝,非得要过过酒瘾。   这事儿我有点坐蜡,当初跟李大哥说自己能喝,是想整整他身上的龙天游,可现在龙天游已经是我这头的朋友了,见着他直接闪出李大哥的身子,以我自己的酒量,根本就不是李腾龙的对手,真要拼酒,得把身体里的丁思菲搭进去。   可丁思菲这段日子以来跟我的关系又不错,我也不好意思再为难她,这真是没个办法了。   我这头不断跟李腾龙碰杯,心里头,丁思菲就是对我不断的骂,两缸白酒下去,我忙‘尿’遁出了包间。   吐出胃里的酒气,我抬手用手背碰碰面颊,四两白的喝下去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没,心里头叫了丁思菲一声,没动静,估计菲姐也是懒得骂我了,根本就没回应。   在走廊里站一会,我寻思着让李腾龙多吃些菜,吃的饱了,还能少喝点。   正望风呢,我面前走过一个行‘色’匆匆的少‘女’,她从我面前一过,我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她窈窕的背影,竟然还有些眼熟,谁呢?   少‘女’穿着一身鹅黄的连衣裙,长发披散下来,低着头,用手捂着手头的电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样子有点急切,还跺了跺脚。   而这个功夫,我身边又走过一个高大的男生,他身上一股浓重的酒气便传了过来,急匆匆的奔向少‘女’,上前拉住她便道:“秦素!这赞助咱们不拉了!你看把苗妙喝的,一会儿还说要ktv,咱们谁也不瞎,那几个男的是什么意思还不清楚?”   秦素?苗妙?   我眉头一紧,秦素是二班的,以前跟我有过一点小过节,她怎么来这头了?   还有苗妙,这是我班的班长,猫儿!   猫儿怎么跟秦素扯上关系了,还喝多了?   拉赞助……猫儿是学生会的,这是要搞什么活动需要在外做公关?   一转眼,秦素身边的那个男生便又催促了几声,随后我便见到秦素转头瞪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大三的学长,这种场面都不懂,没看我正联系人过来顶替苗妙她们么?你怎么那么笨,那几个经理敢动******?就是揩油寻乐子罢了!”   “秦素!”男生火了,“我笨?有本事你先把苗妙顶替下来,自己一溜出来就是半个小时,你找别人过来顶,人呢?”   这般说着,秦素便拿着电话理挣开胳膊,“蒋安,你少烦我!”   我微微皱了下眉,稍稍打开这边包间的房‘门’,对着餐桌边上的小鬼使了个眼‘色’,小鬼立刻闪了出来……      第296章 恶心人的小人物      “领导,什么事儿?”   小鬼闪出房‘门’,笑嘻嘻的抬头看向我。我皱着眉,朝着秦素那头努了努嘴,小鬼瞄了一眼,眼睛立刻放光,“这不是跟你有仇的那个‘女’生么?上课时对你还冷眉竖眼的。”   “你对我班里的同学熟,去给我找找这家饭店还有谁在,速度快点!”   小鬼抬手擦擦鼻子,“一会给我点个拔丝地瓜啊。”   “走你的吧!”   这小子,我无奈的笑了笑,小鬼便猛地闪离了面前,速度奇快。   呵,行动效率见长,估计是他知道上官拜黄剑青为师,觉得在我手底下第一高手的位置就快不保了,办事也比以前利索很多。   小鬼一走,我再次看向秦素那头,便见到男生追着秦素转了个弯儿,从我见不到的地方传来明显的争吵声。   等了也就是十几秒钟,小鬼便一股风的闪了回来,“张伟,你们班的班长让人灌酒灌吐了,在‘女’厕所。”   好家伙,小鬼连‘女’厕所都光顾了?   童年无忌啊!   “张伟,你去看看不,苗妙喝高了,厕所里面就一个‘女’生帮着。”   “还有别的情况么?”我又问。   “没注意,你们班的我认识,就苗妙是你班的,其他人都在另一头的包间里,有点远,是个十人包间,那头喝的差不多了,有几个男生已经趴窝,剩下的都是穿西服的和‘女’生,领导,搭把手不?”   我点点头,“招呼上官他们过去,把郭云他们也带上,有什么问题不用问我,看着办,我去看看苗妙。”   “明白!”   小鬼闪进屋子,不一会,吴海涛走了出来,“师傅,什么情况?”   我笑了笑,“小事,有同学在饭店让人灌多了,跟我来一下,接个人。”   吴海涛点点头,跟着我沿走廊另一侧拐了个弯,便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事情很明显,就是赞助商想找******寻乐子,当然,也不排除有想泡我同学的可能,可跟学生打‘交’道,吃顿饭聊聊天天拉近关系无可厚非,但把苗妙灌吐了,这就很过分,我是有些生气的。   对方要是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欺负到我同学的头上,可别怪我反过来欺负他们。   四周看了看,便见到远处一个包间‘门’外,小鬼正站在‘门’口,抬手指了指他身边的包间。   我点点头。   说起来,这家饭店在市里算是比较普通的,但是距离医科大远得很,岑佩开车带我过来还‘花’了半个小时,这头有什么问题,学校那头根本就来不及反映。   刚才听秦素说找人过来顶替,意思是说一会他们去ktv,再换一批陪同的人马,可这里离学校远,现在又是晚上八点多了,她能找来什么人?   这‘性’质上是陪酒,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谁也不傻。   秦素这个人想干什么?坑自己的同学?   这事儿不太可能,纵然她人品一般,但也不至于做出格的事儿。   位于走到走廊一侧的卫生间的‘门’口,我这头想等苗妙出来时,旁边一个高瘦穿西装的年轻男子便跟了过来,站在卫生间‘门’口对着里面的‘女’厕喊道:“苗妙同学,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一转头,这就是赞助商的人?   瞅着男子长得还‘挺’‘精’神的,身上有酒气,但是好像没喝多,这头喊着,手里还拿着手机在发短信,屏幕上的白光将他的眼睛晃出一片笑意。   “刘哥,苗妙喝多了,一会儿我扶她回学校,您先回去吧,我们稍后过去打声招呼。”   卫生间里传来另一个‘女’生的嗓音,随即,那个姓刘的男子便收了手机,笑了一下,“着急回去干嘛啊?一会上点儿茶和冰淇淋,解解酒,让苗妙歇歇,咱们一会儿去ktv蹦迪,你们都是大学生了,出来玩就得放松一下,怎么能不尽兴呢?”   他这头说着,身边的吴海涛便看向我。   我有些不痛快,抱起手臂走进卫生间,在‘女’厕的实木‘门’上拍了拍,“苗妙,在不在?在就回个话,我是张伟。”   “张伟?”   卫生间里传来熟悉的‘女’声。   “对,接你回学校的,出来吧。”   我这头刚说完,身后那个姓刘的边走过来掰了下我的肩膀。   他一上手力度还不小,把我掰了个趔趄,整个人都转了过来。   “你谁啊!”男子瞪着我,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医科大的学生?”   我好笑的看向他,‘门’口的吴海涛便走了过来,轻轻的拍了拍男子的肩头,“先生,别那么大火气。”   男子扭头看向吴海涛顿时一愣。   不为别的,吴海涛是那种典型的饱经沧桑的男人,身体虽然瘦些,但那股淡定从容的劲儿,配上东北人与生俱来不怕事儿的气质,男子的眼睛顿时闪烁了一下。   背靠这‘女’厕的房‘门’,我抬手敲了敲木板,“猫儿,出来。”   身后的房‘门’轻动,打开了一道缝隙,我脑后传来了苗妙的声音,“张伟?”   我转头看她,苗妙的面‘色’苍白,‘精’神头还行,应该是吐过后缓解了酒‘精’带给身体的压力,她身后还有个‘女’孩子,稍显成熟点,我不认识。   “跟我走吧,看你就没少喝,酒量不怎么样还逞能。”   我弹了下猫儿的额头,顿时让我们班的这个可爱‘女’班长双手捂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我。   猫儿是四川妹子,皮肤特别白,我们班男生对她都有些小心思,好看得很,这时候就更好看了。   而且四川妹子内在是很聪慧的,又有着北方人少见的娇小可人,真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保护‘欲’。   见着猫儿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便果断的点点头,“张伟,送我回去吧,我真不行了,喝的太多了。”   她打开‘门’,身子还晃了一下。   “苗妙,不带你这样的,出来玩怎么说走就走?”   突兀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向男子。   同一时刻,他也看向我,“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欺负你同学了,还带拉人偷跑的?”   我笑着看向他,“抱歉打扰你们聚餐,苗妙是真不能喝下去了,她还是学生,明天还有课,早点回去休息休息。”   “哦,她明天有课,别人就没课了?”说着,男子看向苗妙,言语上没好气的道:“这就是你们学生会办的事?才喝了几杯,还找人来接,有你们这么办事的?怎么,把我们当成坏人了,想要把你怎么样啊!”   这话说出来,苗妙顿时尴尬的红了脸,在我身后伸手拧了拧我的后腰,力度还不小。   要不怎么说四川妹子聪明呢,这时候可不是为了学生会拉赞助考虑的时候,自己的人身安全是首位的,真要是架不住对方挤兑的话,跟着走了,那后面还得继续喝,万一让人轻薄了,哪怕是拉拉小手,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也就是猫儿有脑子,换了普通‘女’孩子,说不定就跟着回去了,所以猫儿就把烂摊子推给我。   换句话说,我来搭救她,她也懂给我这个英雄救美的面子,我们一班内部可是相当团结,犯不上为了学生会那点事儿丢了我这样的朋友。   我笑着看向男子,用天眼在对方身上扫了扫,“先生,出来玩总得讲讲风度吧,欺负‘女’孩子‘挺’没劲的,你就一个小主管,跟我摆什么架子?”   “曹!你怎么说话呢!”男子登时就脸红了。   “你跟谁说话呢!”   男子身后,吴海涛登时就攥住了男子的衣领,他那一张大手,连带着对方外套里的衬衣都揪了起来,西装和衬衣本来就绑人,吴海涛这一抓,对方的肩头都往后背。   我笑着看到男子受到了惊吓,吴海涛可不是一个人,他身上还有白灵雨呢,那手劲儿都跟士兵似的。   看着男子,我耸耸肩,“我们东北人有句话,能动手就别吵吵,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明白,还有你们屋里那几个小主管,屁大点官儿,还能左右赞助的事情了?校园什么歌星比赛是吧?你们能决定在哪个学校主办?”   刚一说完,身后的猫儿便拉了我的衣服,惊讶道:“张伟,你知道我们的事情?”   我点点头,“嗯,听一个学长说的,百事赞助的吧,市里三个赛区,各个院校在整主办区对吧?听说你进了校学生会,我还以为是传言呢,高年级的不来办这个事儿,怎么让你们大一的‘女’孩子出面了?”   说着,我扭头看了看猫儿身后的‘女’生,这是个大三的学姐,长相一般,我这一提,她顿时红了脸。   猫儿顿时对我竖了个大拇指,“我把班长让你得了,消息这么灵通!”   什么灵通,都是天眼看到的。   回头再看那男的,我真有点火了,什么东西,本来他们就是忽悠‘女’孩们出来玩,假公济‘私’的,还跟我摆谱,不依不饶的,揍他一顿都是应该的。   更有意思的是,男子和他的同事是百事公司的员工,在地方跟本地最大的经销商比起来,给人提鞋都不配,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比赛事项由他们处理,好家伙,各个院校窜,专找‘女’学生出来得瑟。   正经对象不着,出来灌学生酒,过大老板瘾呢,还想想左拥右抱咋的?   我冷眼看向他,“玩完这一场就差不多得了,欺负我同学不懂你们公司那一套体系‘挺’不‘露’脸的……   请,滚!”      第297章 事儿还没完?      姓刘的男子面红耳赤,目光闪烁,眼里面挣扎的意味压缩着愤恨,气的面颊都抖了起来,一双手攥的发颤… 说我想,他应该被那个“滚”字大大伤害了自尊心,可面对我和吴海涛两个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更何况,我又道出了他那点小心思。   一个大公司在地方的体系构成,对于普同学说声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几个经理和小主管这样的人,在学生面前就好像社会大哥一样。   当然,做公关,对方的大领导接触不到,想从小领导下手也无可厚非,可坏就坏在对方没有好心。   吴海涛松开男子脖领上的手,男子立刻倒退着撤出卫生间,而我这头则拉上猫儿走开。   来到走廊,猫儿跟上我的脚步,“张伟,谢谢啊,没有你帮忙我还在厕所里躲着呢,你真神了,是不是驾着七彩祥云来的?”   我转头看她笑了笑,又看了看厕所方向,那头的男子正站在厕所‘门’外看过来。   “猫儿,你没喝多少吧?我看你‘挺’‘精’神的。”   “当然了,我是四川人嘛,全国各地的基酒都在我们那里进货,喝白的我比不过你,但撂倒咱班大部分男生没问题,才四瓶啤的,能醉倒我……”她沉默了一下,“反倒是其他人没少喝,那头还有别的专业的‘女’生。”   猫儿用手肘碰了碰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斜过来,“刚才你说那个姓刘的是小主管,决定不了比赛的主办地点,我们跟他们吃饭真是被骗了?”   我点点头,“是被骗了,这事儿的决定权应该是在大区经理的手中。百事和很多饮料企业很像,都是将骨干领导下放到各个城市里。而真正能配合总代理商办事的,才是百事各地域的大领导。   而其他的工作人员则有不同分化,负责大超市的,负责终端市场的,负责客户体验和产品推广的,像这种人,其实就是小主管了,可说白了,其实还是业务员,哪有什么权力决定你们的事?”   猫儿看看我,“张伟,你懂得针真多啊!”   我抬手刮了刮鼻尖,家乡那头,有个阿尔卑斯的大区经理是我的病人,治病时聊聊天,便知道一些相关行业的内情。   转个弯,便回了我那头的包间,一推‘门’进去,猫儿愣了一下。   “进来坐会儿,吃点东西,我姐也在,你们认识的。”   拉着猫儿进屋,岑佩那儿抻着脖子看了看,“哎呀,苗妙!”   她忙站起来,走过来看向我,不怀好意的笑道:“张伟,你怎么把班‘花’也拉来了?”   “岑姐。”   另一头,猫儿紧张的打了声招呼。   今天的岑佩穿了一件蓝‘色’的雪纺裙,而且吃饭之前特意洗了澡打扮了一番,光彩亮人,和猫儿一比,那成熟‘女’‘性’的魅力铺面而去,猫儿可招架不住。   我清了清嗓子,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桌上的李腾龙便皱了皱眉,“这帮人也够不要脸的了,这不是骗学生么?”   正说这话,猫儿的手机响了,她那头一接,便皱了皱眉。   “抱歉,我身体不舒服,你们愿意玩你们去吧,我回学校了……”   猫儿走到一边继续和那头解释,而我这边,黄剑青突然闪了回来,摆着一张扑克脸看向我,“来了个公子哥在那头撑场面。”   我和他走到一边,继续听。   “说是要拆成两伙,有钱的那个带队去酒吧,剩下的去唱歌,弟马,管不管?”   我犹豫了一下,“小鬼认识我们班的,还有自己人么?”   “没有。”   “那行,剩下的愿意出去玩跟咱们也没关系,招呼大家回来吃饭吧,我再去叫两个菜,大舅哥喜欢吃什么?”   黄剑青一摆手,闪身就离开了,然后一转眼的功夫,黄小妹他们便闪了回来。   “弟马。”   “弟马。”   “领导……”   大家就坐,黄小妹回到自己的位置对我招了招手,我这头笑了一下出去给大家加菜。   等到拔丝地瓜上来,座位上早就不安分的小鬼首先开动,抓了一大把,就手直接上口,烫的眼睛都红了。   猫儿也在我们这边吃点东西,听着我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朋友,眼睛转了转,“张伟,你是不是很有钱?这也太铺张‘浪’费了,包间这么大,你们才多少人,桌上得有十五六个菜了吧?”   我笑着耸耸肩,也不知道怎么作答,正巧,猫儿的手机又响了。   “这帮人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猫儿有点生气,下了桌走到‘门’外打电话,我们这边继续开吃,可等了一会儿还没见猫儿回来,我微微皱了皱眉。   随后,跟我挨着的李腾龙捏着半杯白酒凑过来,“老弟,你那个同学怎么还没回来,这都有十分钟了。”   “师傅,我去看看吧。”   另一头,吴海涛站起身走出去,刚一开‘门’,便在‘门’口站住了,‘门’外隐约传来几个‘女’生的争吵声。   且争吵声里有猫儿的声音。   我站起身,李腾龙也跟了上来。   “走,瞧瞧怎么回事。”   李腾龙双手‘插’进‘裤’子口袋,他今天穿了运动‘裤’和旅游鞋,本来身子就强壮,这会儿就跟健身教练似的。   我们三个走出房‘门’,离的不远,就见到猫儿被人堵在走廊的另一侧。   堵她的是几个‘女’生,旁边还有两个男生在帮忙平息。   我远远看了一眼,倒没觉得有什么事,猫儿‘挺’淡定的,别看她身材娇小,被人围着很弱势,但她也不跟人置气,靠在走廊墙壁上缓缓的出了一口气,道:“你们玩你们的呗,干嘛非得拉上我?还有,我敬你们是学姐,酒桌上让我打头阵,我上了,后面可没人托我一把吧?到底是谁不讲情面?再说一遍,那几个是小主管,根本决定不了主办地点的问题,干嘛还跟人出去?你们也别拿学生会压我,大不了我不干了。”   苗妙说的平静,可她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却一下子火了。   “什么叫你不干了,我们联系赞助商容易么,成天在外面跑外联,‘腿’都跑断了!”   “又不是让你陪人上‘床’,苗妙你这么说,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你觉得不好,不去了,那我们就是小姐?”   猫儿笑着,可额头的青筋却微微鼓了起来。   不过,她眼力好,很快就看到我们这头走出来的三个男的,顿时笑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些,“你们这么针对我有意思么,那些人是秦素联系的,她自己搞不定,觉得你们这头‘女’生少,撑不起场面,事情已经这样了,学姐们不去找她,反倒给我施加压力,这是什么原因?   呵,上‘床’?我可没这么想,这事儿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们愿意陪喝陪玩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安分,还想拉别人下水?”   “你还有理了!”   “还有没有集体荣誉感!”   我赶忙走过去,要再让猫儿多说两句,这烂摊子可就不好收拾,她这是等着我过去帮忙,故意跟学姐们挑衅。   “苗妙!你说什么!”   “你……”   我伸手掰开前面的‘女’生,咳嗽了一声,围在苗妙身前的‘女’生们顿时看向我,看向我身后的李腾龙和吴海涛,愣住了。   “班长,你醒个酒就让人堵住了?”   跟猫儿说了一句,我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向外围的两个男学生。   “各位,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好么,刚才没听猫儿说了,那几个主管根本解决不了你们的问题,你们想拉别人下水,不用‘逼’人吧,能要点脸不?”   我这么说完,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猫儿先笑了,还对我飞眼儿。   我抬手搓了搓下巴,耳边便炸开了锅!   “谁不要脸了!”   “你谁啊!”   “你有病啊,张嘴就骂人!”   这时,一条粗壮的胳膊从我身后伸了出来,李腾龙一脸笑容的走上前,抬手虚压,“诶诶,注意素质,注意素质啊,人家也没说脏字啊,你们几个小孩儿哪儿来这么大的火,自己做错了还不让说?”   李大哥一挤上来,身上那块头都跟小山似的,顿时有几个‘女’生憋红了脸,没吭声。   “先生,等等!”   旁边两个男生立刻将‘女’孩子们护到身后,眉头紧皱着,生怕冲突升级似的。   “这是我们的‘私’事,薛然,许莹,你们先去楼下跟大家汇合。”   男生赶忙张罗着,将两个最能起刺儿的‘女’孩子拉出来。   我在一旁瞅了瞅猫儿,“班长,什么情况,他们怎么又找上你了?”   猫儿歪了歪嘴,“本来就是出‘门’打个电话,赶巧让他们给堵上了,说什么也要拉我跟着去酒吧,这不强人所难嘛?刚才我还看到秦素来着,她瞅都没瞅我一眼,跟她男朋友走了。”   又跟秦素扯上关系?这事儿真够烦人。   猫儿又道:“真够好笑,她说走就走,也没见谁拦着,偏偏到我这里就不行,张伟,你说这事儿有意思不?”   还有这种事了?   皱着眉在周围人身上用天眼扫了一下,又在猫儿身上也看了看,便知道了一些其中的内幕。   秦****长得漂亮,在本地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成天车接车送的,校学生会这些人看到了,都认为秦素男朋友很有实力,连带着也对对秦素本人也脑残的优待起来,而猫儿这头孤家寡人的,真就是当学生会的小干事随意使唤,哪有提拔培养的意思?   而这会儿,刚刚吃过饭,除了猫儿,还有几个‘女’生回学校了,他们这头来的‘女’生少了三分之一,实在撑不起场面,自然不能放过长相颇佳的苗妙。   我看了看周围的校学生会的人,真恨不得踹他们几脚。   神经病!   真特么幼稚!      第298章 英雄?      眼前的只是小事,只是小恶,可他们欺负猫儿,就是欺负我朋友,这我忍不了。说换平常,我不愿多跟普通人计较,丢份儿。   可这回,真是把我惹恼了。   “猫儿,今天学生会最大的谁来了,会长在不在?”   我冷着脸问了一句,猫儿顿时愣了一下,忙摇了摇头。   “领头的是谁?”   猫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忙睁大了眼睛,也不在对面装镇定了,忙走过来拦住我,“张伟,你想干什么?”   我摇摇头,“欺负咱们班的人我不能当睁眼瞎,放心,闹不出‘乱’子,教训一下他们学生会的,让他们长长脑子。”   拉上猫儿转身朝楼梯口走去,我身后顿时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地的哒哒声。   “张伟,打架去吗?去打架吗?去打架吗?”   岑佩焦急的声音传来,我扭头一看,就见她一脸兴奋的跟上前,而她身后,在我们的包间‘门’口,李腾龙的老婆孩子也走出‘门’口张望过来。   我伸手拉了岑佩一把,“姐,别闹了,我怎么可能跟人动手呢,你陪我嫂子在包间等会儿,我跟我班长出口恶气,马上回来。”   岑佩一听,眼睛登时就亮了,“我才不回去,我得瞧瞧热闹!”   说着,她还把李腾龙拉了出去,“腾龙,你回去陪嫂子,我去见识见识小年轻打架,你都不知道这机会多难得,张伟平时太正经了,这场面肯定有意思!”   李腾龙咧嘴一笑,“老弟有本事,确实出不了事儿,这样,我和媳‘妇’在包间趴窗户看。”   这话一落,龙天游便闪了出来,背着双手直摇头,“弟马,快去快回吧,‘弄’得这么大张旗鼓,传出去会丢人的。”   可不么,我脸都红了,这哪是替人出头啊,自己这边的朋友简直都跟看戏似的。   叹了口气,有他们这一出,我的火都泄出去一半,拉着猫儿就往饭店走,身后还传来黄小妹在包间的喊声,“记得快点回来啊,到一楼大厅催催咱们的盐‘鸡’!问问他们是不是忘上菜了。”   我一脸黑线的走开,身后学生会的人顿时傻了眼,愣在原地。   走了两步,松开猫儿的手,岑佩立刻将她收归帐下,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的跟着,而一旁的吴海涛则笑着走过来,“师傅,那个,我帮你去问问盐‘鸡’。”   “呃……去吧。”   我讪讪地应了一声,吴海涛便先行一步下了楼,估计也是不好看我的笑话。   出马弟子跟人打架……啧,真如龙天游说的,传出去不好听啊。   摇了摇头,走过一楼大厅来到‘门’外,饭店的大厅经理正在看向我,拿着对讲机说着什么,这一准是二楼的服务员看到我们这头的情况,汇报了过来。   丢人啊,越靠近‘门’口越觉得丢人,得赶紧给猫儿出口气,速战速决。   随即加快了脚步,推动旋转‘门’出去,夜‘色’顿时笼罩视野,一口新鲜空气吸进来,左右一看,饭店‘门’外还有好几拨用过餐的客人在彼此告别。   路边,一辆商务车停靠在边上,旁边的是一辆奥迪轿车,不知道是a6还是a8,里面亮着车内灯,有几个‘女’孩子坐在里面有说有笑。   而商务车里则一片漆黑,可我知道那是百事几个主管用的车子,里面也有不少人。   此时,几个穿西装的男子正在路边拦出租,估计是车子装不下,要分头行动。   我走过去,靠近商务车。   这车我熟悉,江淮商务,很常见的车,也不贵,要是一脚把车‘门’踹坏了,应该没多少钱。   忍住心里的念头,我走上前敲了敲车窗。   很快,车窗摇了下来,我正对这副驾驶这边的人,是个‘女’生,还是那个在卫生间里照顾过猫儿的学姐,而驾驶座上的西装男倒是第一次见。   学姐见了我,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笑了笑,耸耸肩,“我这头还没送苗妙回学校,你们学生会的人怎么又把她堵住了?”   学姐顿时张嘴,想要把车‘门’打开,又被我推了回去,耳边便传来驾驶座上男人的话音,“谁啊这是?”   我歪头瞅了瞅他,“没你说话的份儿。”   “曹!你跟谁说话呢?”   “余经理,这是我学弟,他喝多了。”学姐顿时慌了神。   “我喝的再多也没他多。”我挑挑眉看向学姐,“你们今天领队的是谁,让他出来给苗妙道个歉,限时二十秒,要不然我自己上去抓人。”   “卧槽,装什么犊子!”   驾驶室的男子一开‘门’,一脚便把‘门’踢开了,红着一张脸从车前绕了过来。   火气这么大,酒没少喝啊,就这样还能开车?   那人上来就推我一把,一张大手直接推在我胳膊上,可下一秒,他手腕子一拧巴,便满脸是汗的蹲在地上,闷哼出声。   手腕子挫伤,这下连开车都够呛,得养几天。   车里的那位学姐看傻了。   “完事了?怎么就完事了?”身后传来岑佩的声音,便见着她拉着猫儿赶过来,“你把他怎么了,怎么还蹲地上了?”   这会儿,头前的奥迪车里下来个男的,急匆匆走过来,帮扶住商务车的司机,皱着眉看向我,转头再一看岑佩,顿时睁大了眼睛,“岑主任?”   岑佩也转过头,看了看,吃惊道:“小徐?”   “姐,你怎么在这儿呢?”   “跟我弟弟出来吃饭啊。”岑佩拉了我一把,又看了看奥迪,“徐儿,这你的车?行啊,开上奥迪了,‘混’得不错啊!”   小徐顿时红了脸,笑道:“公司没少欠我的工资,车拿来顶账了,小赚小赚……这是岑姐的弟弟?”   岑佩一楼我,高兴的说道:“表弟。”   对方立刻伸出手,“徐炎。”   我跟他握了握,真够巧的,这人和岑佩认识。   “张伟,这是我原来那个公司的小徐,销售部经理。”   我看了看徐炎,便在他脸上看到气虚的迹象,这人肤‘色’白的不健康,不是熬夜造成的,就是某些方面消耗太大,人长得又瘦,笑起来时,一嘴的牙都不整齐,在岑佩面前还有点谄媚的意思,跟我握手时,左手还端着右手的胳膊,欠着身,十分尊敬。   “姐,你看……这是?”徐炎扶着身边的司机,看向岑佩。   “呃,这个……”岑佩看向我。   我耸耸肩,转头一把将商务车的车‘门’拉开,“二十秒到了,学生会的都下来吧。”   车‘门’猛地划过去,砰的撞向后面又弹回来少许,顿时显现出车里的人。   好家伙,把我吓一跳,超载啊!   后面竟然挤了**个,有两个穿西服的,三个男学生,剩下的都是‘女’孩子,还都坐‘腿’上了。   回头一琢磨,他们在饭店订的也就是十几人的包间,加上楼上学生会的人,换成板凳也相当挤,这不就是方便人家挤在******身边揩油么?   这也太下作了!   登时我就火了,一转眼就在车里看到之前在厕所‘门’前,碰到的那个姓刘的男子,狠狠的瞪一眼过去,那姓刘的一哆嗦,顿时又要起身跟我理论,奈何车里人多,没起来。   天眼在车里一扫,我对着车里一个‘女’生勾了勾手指,“出来,我不打你,你跟苗妙道个歉。”   位于车子的最后排,一个长得有些胖的‘女’生顿时懵了,抬手指了指她自己,“我?”   我对胖‘女’孩没什么偏见,可偏偏这胖学姐是学生会人马的领队,也不知道在里面是什么职位,今天这顿饭是秦素联系的,但主角还是这个胖学姐,这学姐见到自己的人马被人灌酒也没怎么拦。   怎么当的干部,丢不丢人?   “还不下来,非要我揪你下车?”   我皱着眉,那胖学姐顿时一哆嗦,“你谁啊,说让我下车就让我下车,我不去。”   ‘女’人最难搞,我今天也是倒霉了,跟普通人动手掉份儿,跟‘女’人做对就更掉份儿了。   场面一下子僵持起来,岑佩顿时笑了起来,“张伟啊,这回没办法了吧,我看你怎么办!”   我还没回应,车里两个穿西装的都往外挤。   “槽的,还没完没了了你!”   人还没下来,前排的西装男便一脚从车里伸了出来,眼见着要蹬我‘胸’口。   对方本来就喝多了,又是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踹人,我让了下身子,伸手就把对方的‘腿’抱住,脚下向后一撤,车里的西装男顿时一声翱,人也矮了下去,来了个一字马。   扯蛋了。   “怎么动手了……哎哟!”   同一时刻,旁边的徐炎要上来拦,岑佩的高跟鞋鞋尖,立刻踢在他小‘腿’上。   “姐,踢我干什么啊?”徐炎抱着‘腿’,疼得快说不出话。   岑佩瞪了一眼过去,“我老弟办事你一边站着。”   徐炎靠在车上,“那是我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徐炎!胆儿‘肥’了是不是,姐的话都不听,你以为你这破车哪儿来的,蒋东林谁搞倒的?”岑佩抬脚又踢了徐炎的另一条‘腿’,对方又是嚎了一嗓子。   可他转瞬间便傻了眼,难以置信的看向我。   我瞅了瞅他,松开腋下的那条‘腿’,耸耸肩,徐炎顿时张大了嘴巴,转而被岑佩一巴掌呼在后脑上,啪的一声!   好家伙,我看着都觉得疼,岑佩还不把徐炎打傻了?   “看好了,要不是我弟弟,你丫‘挺’的能在公司捞出一辆车?”   “哎哟,英雄啊!英雄原来是你啊!”   徐炎立刻张开双手,像牛皮糖一样粘了过来……      第299章 添把火      我让人给抱了,还是个大老爷们!   徐炎搂着我,一双手不断的拍我的后背,“英雄啊,老弟,你太厉害了,老蒋都被你搞倒了,你都不知道,老蒋的手段有多狠,都不让我们手下的人跳槽啊!”   这事儿我知道,可他也不用这么‘激’动。-…-说   伸手推开他,“哥们,你冷静点,先松开我。”   “不,我得抱抱大英雄!”徐炎死闭着眼,死命的搂住我,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都‘露’了出来,一阵欢呼。   这事儿不至于吧!   转而身边便传来岑佩的笑声,她伸手拍了拍徐炎的肩膀,“行了小徐,快松开,要不我踢你了啊?”   徐炎这才笑嘻嘻的松开我,又拉住我的手,“兄弟,多亏你了,我这从公司出来,立刻就有新工作,还当上了行政总监,我都不知道自己会被这么重视,谢谢,太谢谢你了!”   自己的手被徐炎摇晃着,胳膊都摇出了‘波’‘浪’,他再用点力,我这都得吊环。   这跟我也没多大关系吧?   我奇怪的看他,转头再看身边商务车里的人,一个个也是傻了眼,再转头,岑佩身边的猫儿都捂住了嘴,惊讶的看向我。   “徐哥,你们认识?”   另一头,那个搓了手的西装男捂着手腕看过来。   徐炎连忙搓搓手,“我哪有资格跟这位爷们儿认识,人家帮了我们所有人一个大忙了,我们在原来公司就是普通员工,但手上的人际资源拿出来,能够让市里一多半的企业吓一跳。   蒋总的手腕硬,虽说对我们也不错,但公司里没有好发展,谁也不想干一辈子销售,跳槽就挨收拾,基本上就是净身出户。这不,公司现在刚开始解体,我这头工资也结算的差不多了。   而且只要身上没有官司,其他企业对我们这些人还是有争抢的,蒋总手底下多出来的市场份额太大!”   徐炎越说越兴起,转头看向岑佩,“姐,我那头单位给我分房子了,复式的,我在这头也算安家落户!”   岑佩笑了笑,拍了拍徐炎的胳膊,“行,‘混’得不错,以后好好干,你们销售部的数你出息。”   他们聊着,我也在徐炎身上动用了下天眼。   这人是从小城市来的打工仔,没上过大学,长相虽然一般,但是很会阿谀奉承,熬到今天也是相当不容易,他人品说不上多好,偷‘奸’耍滑被人瞧不起,可就因为能放低身份,他手头的客户非常多,自成一派。   感觉上,徐炎这人应该很受他人鄙视,属于小人物出头后很能得瑟的类型,当然,也是吃过不少苦,起步比别人低的原因。   人家参加工作都是西装笔‘挺’,姿态从容,他那头经济条件差一些,穿着廉价的西装给人点头哈腰,东一榔头西一笤帚的‘混’了上来后,小人得志些也在情理之中。   他这会儿跟我也是在装相,什么大英雄,分明是觉得我能搞倒蒋东林,应该相当不一般,在这儿跟我演苦情戏,拉近关系。   也就是转眼的功夫,他就拉着那个挫了手的西装男过来,介绍道:“这位张公子可了不得,蒋东林知道不,就是我原来的老总,蒋总。   老总也不知道哪根弦儿搭错了,跟咱们这位张公子做对,结果现在被起诉,公司都黄庄子了,张公子厉害不?”   西装男听了,顿时额头冒汗,面‘色’有些紧张,似是不太会应付眼前的场面。   徐炎对他的反映满不在意,转头将车里的两个西装男都拉了下来,“愣着什么啊,都下来认识认识,这可是我岑姐的弟弟,有什么误会赶紧承认个错误,以后市里有什么难处跟这位小爷提一提,说不定人家一句话就解决了呢!”   这一会儿公子一会儿小爷的,徐炎的一张嘴把我都逗笑了。   不是我矫情,自己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犯不上在这儿装什么身份神秘,“不用抬举我,他们跟我道歉没有必要,自己做什么事自己清楚,跟我关系也不大。”   转过头看向车里那个已经完全傻掉的胖学姐,我摇了摇头,“学姐,道个歉就三个字,你带学生会的人出来,总要担点儿责任吧?”   车里的胖学姐脸‘色’都白了,‘女’人尤爱面子,而且还是学生会的小头头,胖学姐脸上都出了不少汗,攥着一双手眼睛都红了起来。   反观车里其他学生会的人,一个个也都没有能站出来出头的。   这就是学校的‘精’英?   连这一丁点的担当都没有啊。   “张伟,算了吧。”猫儿过来说了一声,‘抽’冷子笑道:“这一车怂包也就那么回事儿,这口气我出了,看他们这副窝囊相,痛快!”   猫儿也是‘女’中豪杰,两句话够诛心,尤其是从她一个‘女’生口里说出来,真够打学生会脸的。   我点点头,跟岑佩知会了一声,岑姐便微笑着跟我和猫儿回饭店,徐炎追上来两步,岑佩便让他自己玩去。   而我们三个进了饭店大‘门’时,正好见到‘门’口还站着些学生会的人,正是堵猫儿的那几个‘女’生,她们应该早就跟过来了,却没出‘门’。   里面有几个学姐嘴毒,但是脑子却不傻,呆饭店里看我们这头的情况,还‘挺’能躲的。   猫儿跟着与她们擦肩而过时哼了一声,对方立刻被气红了脸,可一个都没有上来理论。   上了二楼,猫儿彻底痛快了,长出了好几口气,看我的眼光都不一样。   “张伟,这次真的谢谢你。”猫儿的声音放缓了不少。   “这一晚上都谢几回了,咱们一个班的说这些干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猫儿微微垂下眼睛,“从成都到这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以前在家乡念高中,学校里都是我们四川人,大家相处的特别和睦,可到了这边,老乡特别少,咱班里加上我,也就只有三个是四川的,剩下两个还是男生。”   她说的两个男生我知道,两人经济条件都属一般,属于奋进型的学生,在男生宿舍那头吃不开,有点小心眼儿,我寝室两个哥们对他们颇有微词,而且我也发现,猫儿和她哪两个同乡走的不近,估计‘性’格不合。   “其实我来咱们学校‘挺’失望的,自己没考好,又报了个刚刚开设的专业,有过一阵子心灰意冷,后来莫名其貌的当了班长,咱班的‘女’生明里暗里对我没少挤兑。”   我笑了笑,“你是班‘花’嘛,应该的。”   猫儿能当上班长,班里的男生可没少出力。   “后来进了系里的学生会,又进了校学生会,本来觉得想好好学习一下,哪想到学生会那群人会是这样子,张伟,岑姐。”猫儿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我们弯腰行礼,“今天真的谢谢你们。”   “都说不用这么客气。”   我忙拉她一把。   猫儿摇摇头,“时间不早了,我想自己回学校,你们吃你们的,因为我的事情,连一顿饭都没吃好。”   “这孩子,你一个小美‘女’独自回去哪能放心呢。”岑佩走上前来,直接将猫儿搂着绑架了,“还有,张伟都替你出头了,姐姐再帮你添把火。”   猫儿有些‘迷’糊,“岑姐,添什么火?”   “你等着,我打个电话帮你问问,能不能成再说啊。”说着,岑佩强搂着猫儿拨通了个号码,“喂,杨姐,我是岑佩,您忙着呢吗……哦,那行,那妹妹可就直接说了啊,我在医科大有个小妹妹上大一,你们百事不有个什么唱歌比赛嘛……”   她这一提,我和猫儿都互看了一眼,吃惊不小。   “嗯,我妹妹形象不错,又是学生会的,你看看能不能让她当个主持人什么的,她在医科大念书呢!”岑佩端着手机对我们挑了挑眉,听了一阵电话又笑了起来,“杨姐,这回可麻烦您了,我等您消息。”   挂掉手机,岑佩耸耸肩,“你们医科大的场地条件不太好,有点小,主办区不好拿下来,不过,好在百事从来没在医科大办过活动,这回可以尝试一下,杨姐说安排看看,回头和你们校方沟通一下。   歌唱比赛是有现场录制的,电视台的人也会来,安排大型演出车,车子就是舞台,铺展开了灯光到音响都比较有声势,会影响学生正常休息,得看看你们学校同不同意。”   话音一落,猫儿的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我这头也是吃惊,岑佩以前是公司的小领导,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一句话就把事情‘弄’出了可行‘性’。   “姐,你这……”   岑佩对我一笑,“忘了姐以前是做什么的?我是做电子商务的啊,百事算是我最大的客户之一了,那头的产品销售赠个锅碗瓢盆什么的,可是你姐姐我一手负责的,光是塑料饭盒和水杯,一年的单子就是上千万,我跟百事的人,关系硬着呢!”   我没想到,真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姐,那个杨‘女’士是?”   岑佩歪嘴一吹头帘,牛气的不行,“你说杨姐啊,百事华东地区一把手。”      第300章 老中医打眼吃亏      头一次看岑佩显摆她的人际关系,还是以这么轻松的姿态,那感觉像是看到了另一个岑佩。见着她生拉硬拽将猫儿带去我们那头的包间,我这头等了一会儿,在一楼没‘露’面的吴海涛便上了楼。   “师傅。”   他打了招呼,眼里的笑意遮挡不住。   我红着脸问他:“都看到了?”   吴海涛点点头,“师傅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倒觉得很羡慕师傅上过大学,有着不少朋友,像我这样早早参加工作的,节假日也就是和妻子下个馆子,也没谁能一起乐呵乐呵的,这出马弟子当的,太没生活情趣了。”   他这一说,我们这一行的人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可能是因为身份特殊,不想让亲近的人接触我们的‘门’‘门’道道,打心底里想与他人拉开距离。   包括我在内,跟学校同学联系的也少,也就是靠着上一次军训后聚餐拼酒,让同学留了个好印象,余下的时间,自己都在忙活自己的事儿,而这段日子也是忙的很,连寝室剩下的两个哥们都忽略了。   随即和吴海涛一同回去,刚一进‘门’,就见到屋里分成了两派,岑佩和猫儿那头正与李腾龙两口子说楼下的具体情况,而黄小妹他们则聚成了一堆儿,小鬼正站在当中背对着我。   “你们不知道,张伟脸都绿了,车里的是个胖妞,人家就不下车,那大驼子,张伟也不能硬拽啊,站在车子下面都没招儿了,要不是岑佩认识那个开奥迪的,他一准还得磨叽半天,大家都知道吧,就咱们领导这‘性’子,大事儿利索,小事儿嘛……”   小鬼抱着膀子好一顿将我调侃,正说着又嘿笑了一阵,转头看向黄小妹,“让老板娘说,咱家领导办小事儿时啥样。”   黄小妹笑了一下,转头看向我,仙家们也都笑了起来,只有小鬼一个还洋洋得意,等到发现不对味儿了,转过头一瞧,“我的妈呀!”   他嗖的闪到座位上正襟危坐,对着我讨好的咧嘴笑着。   这小子,永远都不安分。   摇了摇头,好好的一顿饭停了好几次,我这头都折腾饿了,坐下来开吃,那会儿,李腾龙的儿子早早的吃饱了,满屋子‘乱’窜,李大哥都没能把酒喝好,好一阵开怀大笑外加吓唬孩子的教育……   转过天来,从清仁堂那头下班,和严‘精’忠商量了吴海涛过来当学徒的事情,他也没说不同意,只是想试试吴海涛的水平。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了,而且,我估计吴海涛有白灵雨帮着,抓‘药’治病方面应该比我还要厉害的多,说不定严‘精’忠会大吃一惊。   除此之外,我也有过一些考量,清仁堂每天接待的病人有三十到四十人,多的时候能达到五十,其中有二十几位人是我的骨病患者,余下的病人大多是内科病症,按理说,严‘精’忠自己一个人能忙乎过来。   但一个医馆其他工作还有很多,中‘药’的进货和甄别是重点,好中‘药’的‘药’型普通中‘药’有区别,严‘精’忠很重视这一层,事实亲为,工作量便不小了。   尤其这一阵子有了夏宁给的治骨病的内服方子,给人开‘药’的量大,又都是廉价‘药’材,处理起来很琐碎,累人。   可偏偏这方面是我的弱项,帮不上忙,平时走的也早,‘药’材的晾晒和处理搭不上手,吴海涛来这头帮忙就很有必要了。   “张大夫,你说的吴海涛……他不是大夫?”院子里,严思琪刚跟我打过招呼上班,石桌边上的严‘精’忠便放下手里的茶杯笑了笑,“我不反对有人半路学医,但咱们中医还是从小就学比较好,底子得扎实,抓‘药’不能出错,处理‘药’材也容不得马虎,真要有什么纰漏,对病人是不负责任的。”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您放心,这个人在‘药’理方面比普通中医院的医生还要强,他的本事跟我是两种路子,您等会儿,我去接他。”   出了‘门’,在胡同里正好碰上吴海涛。   他这一趟过来只带了白灵雨,毕竟严家有杨莲香这个亲家母是出马弟子,仙儿不能多带。   “师傅。”吴海涛走过来笑了笑,“这地方还满难找的,要不是师傅说这头有个胡同,我还以为来错了地方。”   我迎他进了清仁堂,严‘精’忠便起身相迎,将吴海涛上下打量了一番,立刻跟我‘交’换眼神。   我心头暗笑,吴海涛确实不像个大夫,哪怕现在开朗不少,那张近乎中年人的面容上依旧铺满了一目了然的沧桑,让人猜不出他本来的‘性’子。   “严大夫。”   吴海涛打过招呼,严‘精’忠忙回过神。   “小吴,我也不绕弯子,看到那边晾晒的‘药’材嘛,你能否念出相应的名字?”   吴海涛循着指点看了看住屋前放着的木架子,每个木架子里都放着六七个大圆簸箕,每一个簸箕里都装着中‘药’。   他距离那头有五六步,简单看了看,身边的白灵雨便帮他报出名字,吴海涛也像模像样的转述出来,“王不留行、炒白芍、炒杜仲、党参、太子参、茯苓、‘肉’桂……这是调理气血的温补‘药’。   另一头的?”吴海涛看了看另一侧的木架,沉默了一下,“第一层是天葵,第二层是青天葵,下面是金银‘花’、当归尾、甘草……呵,严大夫怎么海拔大红袍晾出来了,这是芽儿吧?”   吴海涛说完,严‘精’忠眼前一辆,“小吴还懂茶?”   “不太懂,不过严大夫,这大红袍的芽儿还是别喝了,会拉肚子的。”   “真的?”严‘精’忠一怔,随即便道:“还别说,这两天我还真有点闹肚子。”   吴海涛笑了笑,“我也是听说。”   严‘精’忠也是笑,“我看应该是这么回事儿,就这点儿大红袍芽儿还是朋友给的,说是半斤就有八千多,我这儿还当成宝了,寻思燥一燥里面的湿气更好喝,瞅瞅,现在卖茶的什么东西都能拿来当噱头,瞧把我这身老骨头折腾的。”   我们这头说着话,吴海涛身边的白灵雨突然走了出去,来到木架子前看了看,立刻闪了回来。   “师傅,弟马,枸杞有问题,好像是假的。”   她这一说,我和吴海涛都对视了一眼。   白灵雨说的枸杞我不太认识,走过去听着她指点一瞧,是黑‘色’的。   “严叔,这是野生的枸杞吧?”   我转头招呼了一声,严‘精’忠走过来笑眯眯的点点头,“新来个供‘药’商,送了我一些,我又买了一点,野生枸杞的‘药’忻,自己吃对身体也好。”   随后,吴海涛伸手捡起来一颗,手指碾动一番,干瘪的枸杞还有些硬,随即用指甲将枸杞‘弄’成两端,我凑过去看了看横切面,没发现什么异常。   转头看向白灵雨,白灵雨皱着鼻子,“用水泡。”   吴海涛点点头,又拿了两颗野生黑枸杞出来,转头到石桌那头,捏开了里面的干果‘肉’,直接放进严‘精’忠的茶杯里,等待了一会儿,没什么变化。   这方面我不懂行,可严‘精’忠懂,他本来就奇怪于我们的怪异举动,这回过来看了看,眼睛顿时瞪了起来,“假的!”   假的?   难道真让白灵雨说对了?   随即,白灵雨便在我和吴海涛之间解释道:“野生的枸杞泡水会出‘色’,水能变成蓝‘色’,你们看这茶杯里的水,什么情况都没有,这应该不是野生枸杞。”   我虽然对‘药’材了解的不多,但也会分辨一些简单的,拿起茶水里的半刻枸杞看了看,表面上看确实没有问题,有些超乎我的经验判断了。   正常来说,野生枸杞造假有几种情况,最常见的就是用小蓝莓代替,但枸杞是多籽,小蓝莓是单籽,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   可眼前的枸杞确实是多籽,那也就是说,使用普通红枸杞染‘色’的了!   靠的,这也太损了,打的染‘色’针,一颗颗打?   “干了一辈子大夫竟然在中‘药’上打了眼!”严‘精’忠气的不行,面红耳赤,“还好是我自己用,要是给了病人,清仁堂还不毁在我手上了!”   严‘精’忠气急败坏般的把他妻子喊出来,要了电话,一下子打到严思琪那里,掐着腰好一顿发火,说什么也要把那个卖假‘药’的绳之以法。   家里老爷子发了老大的火,我这头都不好回学校,等了二十多分钟,严思琪便领着一名民警赶了回来。   一跨进院子,便见到严‘精’忠坐在石桌边上喘粗气。   而我和吴海涛在旁边都没好意思坐下,这会儿看到严思琪回来,更是尴尬的很。   “爸,不就是卖假‘药’的吗?我给您抓还不行么,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严思琪一副孝‘女’姿态,细声软语的劝着。   可严‘精’忠火气一点都没消,啪的拍了下石桌,“我最恨卖假‘药’的,坑人!思琪,你必须给我抓到他,我今天豁出这张老脸,跟你去局子立案,关他十年八年的,我就不信了!”   “哎呦,老爷子使不得啊!”   “爸!你别急啊!”   民警和严思琪都在劝,我和吴海涛这头也给严‘精’忠换茶水顺顺背。   “爸,那人的联系方式有么,既然是供‘药’材的,就不能只做一次买卖,具体情况得让人过来再说啊。”   严思琪叹了口气,瞅瞅严‘精’忠,又看了看我。   这般说着,严‘精’忠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我这头一笑,老爷子也是气糊涂了,开一关的中医进‘药’渠道有很多种,正规供‘药’商进‘药’都是大批养殖出来的‘药’材,‘药’‘性’一般,而真正的好‘药’其实是从‘药’农手里拿的,看好了就多买一些‘药’材备着。   所以,这买卖关系相对传统一些,都是慢慢处出来的,要看供货商的品行,方便以后长期合作。   而严‘精’忠和新来的供‘药’商因为是第一次接触,便得等着看看‘药’材具体怎么样,回头,人下再来这边继续第二次合作,也说明对方是长期从事这一行的,可以进一步‘交’涉。   所以,在此之前,严‘精’忠自然没必要留对方的联系方式,且我们这样的中医也得能端的起这个架子,属于医馆的行业习惯,让供‘药’商和‘药’农觉得采集野生‘药’材有稳定销路。   我摇摇头,对着严思琪使了个眼‘色’,严思琪便跟放下父亲,和我走出了清仁堂……      第301章 另起枝节      严‘精’忠能在‘药’材上打眼,这不是他倒霉赶上了,也不是假枸杞的工艺太过‘逼’真,而是严‘精’忠年岁高,每天接手的病人多,‘精’力不够,提不起那么多心思。除此之外,清仁堂这头多了个我,老严的日常生活也丰富些,固有的生活规律有改变,而这种细小的影响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是足够引起一些‘波’澜的。   毕竟我在这头工作,从薪资待遇到怎么维护我们两人的关系,老严多分出来一些心思,其他方面便会少一些注意力。   而严‘精’忠发这么大的火,不仅是因为‘药’贩子卖假‘药’材坑人,还包括在我和吴海涛面前出糗的尴尬影响着,这通火,老严得发一阵子。   招呼严思琪出‘门’,我跟她说了一下,意思是不用麻烦她抓什么‘药’贩子,警局的大领导哪有时间‘浪’费在这事上面?   “政委,您劝劝严叔就行,我这头帮着老爷子盯着点,发现什么眉目再联系你,一会儿跟严叔聊一会儿就赶紧上班吧,我上午陪老爷子喝喝茶,这事儿就过去了。”   严思琪微笑,白净的警装上衣衬的人多了几分英气,她抬手正了正警帽,“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也是,真是岁数越大越爱较真,以前碰到卖假‘药’的,老爷子也就是拿笤帚打出去,可你看现在,还想把人抓起来。   张伟,抓人的事儿‘交’给你办就行吧?”   严思琪明媚的大眼睛眯成了缝,像是要把她眼里的我压榨点油水出来。   我失笑,摇摇头,“想要找一个人没那么简单,时辰、地点、长什么样都是关键因素,再说,抓人是警察的工作,上次那个境外来的,警方不好解决,我帮个忙没什么,这回就算了吧。”   严思琪抱着手臂,歪头看我,“真不帮忙?”   “呃,这个……”我迟疑,老严是我的老板,又是我尊敬的人,这个忙应该帮,但我也有自己的顾虑,“领导啊,你道我是干什么的,可严叔知道的却没那么详细,我还想在这边安安静静的当个坐堂大夫呢。”   正说着话,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黄剑青靠近我身后,“院子里有动静。”   我听了一怔,转过头看院子里,严思琪也随我看过去,就见到院子里的人忙成一团,严‘精’忠站在石桌旁边,仰着头,拿着个白‘毛’巾捂着鼻子,身形不稳,大娘也在院子里扶着严‘精’忠,似乎扶不太稳,而最醒目的是,‘毛’巾上有血。   另一头,吴海涛和民警连忙接了把手,扶着严‘精’忠往树荫底下走。   我忙跨步回了院子,严思琪也焦急的跟过来。   “严叔,怎么还出鼻血了?”我跟上前,转头对吴海涛说道:“找把椅子,要血压仪。”   吴海涛点点头,他身边的白灵雨先闪进正屋里找,吴海涛跟上去,很快把血压仪和椅子带了出来,民警接过椅子扶严‘精’忠坐下,我这头忙查了查严‘精’忠的血压。   “严叔,什么症状,刚才看你站不稳……稳稳呼吸,我看看你血压。”   我说了一句,盯着血压仪。   “轻微眩晕,有点恶心。”   严‘精’忠应了一声,我皱了下眉,他血压非但不高,反而还有些低,而且十月份了,天气凉快不少,又是早晨,严‘精’忠不可能中暑,怎么会‘迷’糊呢?   随即给他把脉,一上手,碰到严‘精’忠手掌一侧冰凉,我愣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胳膊,又‘摸’了‘摸’脖子和肩膀头。   “可能是食物中毒……”   我说了一句,大娘和严思琪顿时变了脸‘色’。   “别急,我再看看。”   抿着嘴‘唇’,对着白灵雨使了个眼‘色’,白灵雨立刻闪了一下严‘精’忠的身子,转而闪出来,摇摇头,“师傅,看不出来,没有明显‘毛’病。”   没有明显问题就说明问题不大,我松了口气,给严‘精’忠两手都把了脉,抬眼看向严‘精’忠,鼻血已经止住了。   见他‘精’神头还行,我道:“严叔,有些气虚,双手双肩发凉,应该是食物中毒,早上吃什么了?”   “没吃什么,半个馒头两碗粥,还有些小咸菜。”   他有些疲惫的说着,身边的大娘便端了手紧张的握在一起,“老严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啊,怎么会食物中毒呢?”   “只是猜测。”我摇摇头,左右想了想,“严叔,平时还吃什么?”   严‘精’忠一皱眉,身子便晃了一下,“就是那个假的野生枸杞,每天十颗。”   “叔,不行的话就去医院看看?”   “没什么事儿,喘口气,让我喘口气就好。”严‘精’忠说着,靠在椅背上休息起来。   看情况确实不严重,我让吴海涛去‘药’店买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清仁堂有泻‘药’,先让老爷服下,又扶着回屋卧‘床’休息,我转头就让严思琪带着枸杞的样本去检测一下。   到了这个时候,不仅是我、严‘精’忠、吴海涛明白是怎么回事,严思琪他们也看明白了。   位于正屋的卧室,严思琪眉头深皱,“你说这枸杞有毒?”   我点点头,拉着她走到一边低声说道:“我怀疑造假用的染料是工业用品,可能是重金属中毒,严叔吃这个也有一段日子了,我听他说是要调养身子,打算冬天去趟三亚走走,然后还要出国,想和大娘好好逛逛外面。   严叔岁数大了,调养好身子才有足够的‘精’力,想不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么一说,严思琪额头上的青筋毕现,转头看了看‘床’上的父亲,“张伟,真不用去医院吗?”   “不去也行,我在这儿,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送严叔去医院,现在看情况还不错,没有大问题。”   严思琪点点头,冷着眸子道:“行,你等我消息,要真是枸杞有问题,那个卖假‘药’的,你得给我找出来!”   “好,没问题。”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这玩意危害这么大,严叔是中医,懂养生,身体也不错,吃的量不大,却还出了事,这人确实得找到,要不然,这东西流入普通家庭里,里面的危害是难以察觉的。”   严思琪把民警和车留在这头,直奔分局找专业的检验人员调查假枸杞,我这头则和大娘照顾严‘精’忠。   说起来,重金属中毒发生的概率非常低,常见的情况不多,我所知道的是,现在有钱人多,进补的海参食用过量,也能引起这个‘毛’病。   或者,家周边有化工厂,空气里也有重金属的成分,时间久了,也会中毒。   正常来讲,人体摄入重金属通过日常入厕就可以排出去,但短时间摄入过量,就会引起急‘性’中毒。   严‘精’忠和我都是大夫,倒不害怕这种情况,只要身体症状没有恶化,自己就能处理。   等到上午十点多,严‘精’忠服下的泻‘药’起了作用,上了一趟厕所,好转了些,躺在‘床’上静养。   这么折腾一趟也不轻松,一头虚汗,拿‘毛’巾擦下去,严‘精’忠一阵唉声叹气。   “到老不中用了,就这么一个马虎,唉……”   “严叔,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您可别这么好面子,咱们是一家人,还能看您笑话了?”   我笑着宽慰,旁边的吴海涛也点点头。   严‘精’忠的‘精’神好转了不少,“张伟啊,中午吃口饭,回头就回学校去吧,耽搁你学习可是大事,小吴我就留下了,能力有,眼力也好,对了,我看是小吴先发现的问题,你是怎么看出枸杞是假的?”   吴海涛一怔,身边的白羽灵便告诉他怎么解释,随即便对严‘精’忠说道:“野生的枸杞比养殖的枸杞小,造假的枸杞没长成就摘下来作假,里面的籽儿没有正常枸杞多,晾干了以后,果‘肉’也没什么韧劲儿,指甲盖一抠就能感觉出来不太一样,所以才有了怀疑。”   “厉害,厉害啊!”   严‘精’忠眼睛发亮,想要强行起身,便被我和吴海涛按了回去。   “这样的细节连我都不知道,你阅历多,心细,是个好苗子!”严‘精’忠爱才,情绪也提了起来,转头看向我,“张大夫,我严‘精’忠行医一辈子,也没碰到过几个在中医方面能与我相提并论的,看到你,看到小吴,真是看到咱们中医的未来了!”   这话说的我相当脸红,自己这两把刷子属于单钻一两‘门’的类型,承不起这样的捧,转头再看吴海涛,他也是面‘色’‘潮’热。   唉,不是我们有多大的能耐,而是当今这个时代,能钻研中医的太少,医院的中医大夫水平普遍一般,这才让这个行业落寞了。   另一方面,我们还有仙家帮衬着,确实比普通人多了很多助力。   包括杨莲香在内,杨大娘现在按我的建议在学针灸,换做普通中医大夫,想要在针灸方面有成效,敢在自己身上下针么?数千个‘穴’位,什么时候才能出师?   一想这些事情就觉得惋惜,也无奈,望向窗外,大娘正在和登‘门’而来的病患解释严‘精’忠身体不适,看不了病。   病人来了又走,看着都觉得内疚,这些还信任我们中医的病患,差不多就是我们中医最后的支撑了。   叹口气的功夫,‘门’外走来了两人,严思琪,刘局!   分局一把手二把手都来了?   忙走出去迎接,刘局一看到我便笑了笑,“早上我刚从清仁堂离开,严大夫就出了这个事儿,怎么样,好些了么?”   我点点头,“问题不大,注意观察就行。”   转头看了看严思琪,就见她沉着眸子在想些什么,我忙低声问:“刘局,严政委这是?”   刘局神‘色’一肃,“是这样,你们带来的样品检查了一下,重金属严重超标,这东西吃多了能吃死人的。”   吃死人?我猛地睁大了眼睛!      第302章 蓄意谋杀      重金属摄入过多,确实能危及人的‘性’命,但哪怕是急‘性’重金属中毒,也会有先期反映,及时就医就能缓解过来。   刘局这么说,又能亲自过来,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张大夫,你带来的样品里,铅、铬、汞等多种重金属物质非常多,里面还有毒‘性’很大的有机物,长期食用能让肾脏衰竭,甚至有猝死的可能‘性’,如果是一般造假的食品,染‘色’剂、调味剂就可以了,不至于加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是一种慢‘性’下毒的手段,虽说不高端,可一但得手,效果是毋庸置疑的,而且……”   刘局微微顿了一下,“里面重金属和有毒的有机物已经不是一般的超标,含量几乎是恶意的之人于死地,而且用的还是没有任何刺‘激’‘性’气味的化学品,为的就是不被人察觉,我们甚至在里面发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特殊的东西?   我微微愣了一下,就见刘局接过严思琪手里的塑料袋,将里面的黑‘色’野生“枸杞”拿出来一粒,“张大夫,看到干果褶皱里面的白‘色’粉尘了么?”   我点点头。   “如果不是有检测,还以为是造假工序上的人造糖衣,可是……这是一种透明晶体碾碎出的粉尘,如果所料不错,是毒品!”   什么!   毒品!   我难以置信的后退一步,转头便见到严思琪死死捏紧了双手。   一时间,我脑海里一片嗡鸣。   重金属中毒确实有令人猝死的可能‘性’,但这需要潜移默化的在体内积累足够的毒‘性’才能达到,而加入了毒品,这样的手段便有些高端了,对方对医疗、化学都要有些相关专业知识。   毒品能够使人兴奋,这种东西摄入人体,轻微计量的对身体健康有个初步的促进作用,从‘精’神方面影响身体机能活跃起来,初期会增强一定的身体抵抗能力。   如果严‘精’忠食用这种掺了毒品的枸杞,那里面的重金属危害就会因为服用毒品而潜藏起来,而且越吃越上瘾,还感觉不到不适,大量服用后就不是急‘性’重金属中毒这么简单了。   毒品令人兴奋,会抵消重金属中毒的异状,到最后,应该就是猝死!   这玩意……是蓄意谋杀!   我满脸是汗,有人要谋杀严‘精’忠?   一瞬间,‘鸡’皮疙瘩在全身上下都起了起来,打了个寒战,我脚下虚浮了一下,险些站不稳。   这东西安排的环环相扣,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真的就把人害死了。   “张大夫,幸亏发现的早,严老又没出什么事,已经是万幸了,但这个事儿必须要立案,你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   刘局低声问了问我,我忙抹了把头上的细汗,点点头,“刘局,给我点时间,先不要打草惊蛇,如果有人想害死严大叔,一定还会有动作的。   还有,严大叔之所以能逃过这一劫,其实是有幸运成分在内,他最近在喝一种茶,是大红袍的芽儿,听我朋友说,那东西喝了会拉肚子,严大叔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排掉了身体里的大部分毒素,对他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你们放心,如果有不怀好意的人在清仁堂徘徊观察,我都能将对方的来路和住址调查清楚,包括来清仁堂治病的病人。”   刘局点点头,“张大夫有能力,我信得过,可严家这边的安全工作……”   “‘交’给我。”   我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声,眯了眯眼睛。   严大叔到底有什么仇家,老中医一辈子行医广结善缘,谁能跟他有仇?   “严政委,刘局,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我转头看向眼中满是冷光的严思琪,便见她一双粉拳都攥白了。   两人快步和我去了清仁堂的客房,一关‘门’,我便转过身来对他们说道:“刘局,严姐,咱们都是朋友,是自己人,严叔身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不绕弯子,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排除一些不必要的调查方向。   首先,我确定以及肯定,严叔没有仇家,这一点你们要相信我。”   是的,我以前用天眼在严‘精’忠身上看过,他这一辈子就是个地地道道中医,打小跟着祖辈学,为了清仁堂,几乎都没怎么离开过这个城市,一心扑在医学上。   说过这些,严思琪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刘局那头也是同意的。   “那好……”我转头看向严思琪,“严姐,你有仇家么?”   严思琪目光一沉,旁边的刘局便‘插’话进来,“不会的,思琪从事行政工作,怎么会有什么犯罪分子跟严政委结仇?”   “毒品、重金属,普通人‘弄’不了这种玩意,而且,蓄意谋害严叔的人应该有很好的情报网络,对症下‘药’的以供‘药’商的身份进入清仁堂,有这种心机的人很少,技术型的犯罪分子可能‘性’很大,但也可能对方是有组织机构的犯罪团伙。”   我沉‘吟’了一下,看了看他们,“提起毒品,我有个怀疑对象。”   刘局眼睛猛地一提,严思琪也白了脸。   “境外来的毒贩团伙,剩下的最后一个人,严政委击中了他一枪。”   我说了一句,脑海里也陷入那次与邪神对战的场面,想起那个惨死的邪神弟子,‘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他应该是死了,我没问过,也不想承认杀过人,哪怕不是我主动出手。   旧事重提,不仅是我,严思琪和刘局也都拧起了眉头,那一回是警方、武警协同行动,对外保密,但在警方体系内,对严思琪和刘局都会有所褒奖,尤其是严思琪那一枪,起到了阻止犯罪分子逃窜的主要作用,功劳不小,至少是三等功。   很可能因为这个,严思琪和严家,成了首要的报复目标。   “张伟,那个犯罪分子没死,瘫了。”   严思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猛地睁大了眼睛,“没死?怎么可能!”   “确实没死。”刘局叹了口气,“本来已经要死了,可吊着最后一口气硬撑了过来,这人求生意志非常强,国安的同志接手了这件事。”   “然后呢!”我焦急的问。   “我们不知道然后怎么样,应该是死刑。”刘局摇摇头,“我猜,可能会缓刑一年吧,得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套出来,要了解一下他们整个犯罪团伙的运行机制。”   受到法律公判当然是好,可这也一下子断了我的思绪。   如果是犯罪团伙的人,以他们以前的行事风格,暗杀或解救被抓的同伙最有可能,可为什么要找上严思琪呢,难道是我异想天开,猜错了?   又或者,对方拿国安没有办法,真的只是报复‘性’的找上严家,并不知道同伙还活着的事情?   “刘局,那个罪犯我能否见一面?”   我从沉思中抬起头。   “嗯……这事儿需要安排,张大夫能帮这个忙最好,可跟国安接触了,张大夫的身份也会暴‘露’。”刘局长出了一口气,“我当然希望张大夫能出面处理罪犯的事情,但是对方也只能按照程序工作,不会把你提供的情报当成真正的资料,很多事情都没法正规处理,这方面你要有准备。”   我点点头,今时不同往日,我有天眼,很多事情都能处理好。   “刘局,这点我明白,我只是去打个照面。”   “那行,我一会儿就去国安局,思琪,你和张大夫再分析分析里面的事情,最近下班了也随身配枪。”   刘局说了两句,整理好神‘色’,先去了严‘精’忠那屋打声招呼。   他一走,严思琪便扶住额头,在屋里转了转,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盯着地面不言一语。   我看了一阵,抬手刮了刮鬓角,心里也听不是滋味的,严‘精’忠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往坏的方面去想。   可这事情说起来可怕,但对于我来说,还有很大的处理空间,或者说,一旦发现对方的行踪,对方是根本逃不掉的。   我走到严思琪身边,长出了一口气,“严姐,不用太担心,咱们现在的帮手有很多,杨大娘那头就是一大批人马,把队伍拉出来,那是相当厉害的,严家这一亩三分地,我们能帮着照顾周全。”   “我知道,只是……唉。”严思琪抬起头,“这也是我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以前听说有刑警同志的家属受到威胁,我还觉得犯罪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   可现在换了我自己,一想到有人用下毒的办法想要害我的家人,我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抱着手臂,眼里全是冷芒,可不经意间,里面也有‘迷’茫闪过。   我伸手在她手臂上拍了拍,笑道:“来一个我抓一个,来一双我帮你抓一对儿,严姐把心情收拾一下,您可是政委,是大领导,是人民公仆,怎么能退缩呢?”   严思琪坐在椅子上抬脚就踢了我一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抬‘腿’用手‘揉’了‘揉’,“这事儿啊,放以前还得琢磨琢磨,现在嘛,可能只是小问题,不就是抓个贼么?”   严思琪抬眼看我,“什么意思?”   “一会我跟你去警局,找个画像师,我先把卖假‘药’的那个人的面相‘弄’出来,剩下的,就让你看看我们出马弟子的厉害吧。”   我笑着耸耸肩,转头看向身边的黄剑青,就见大舅哥无聊的打了个哈气……      第303章 另起枝节      严‘精’忠能在‘药’材上打眼,这不是他倒霉赶上了,也不是假枸杞的工艺太过‘逼’真,而是严‘精’忠年岁高,每天接手的病人多,‘精’力不够,提不起那么多心思。--说除此之外,清仁堂这头多了个我,老严的日常生活也丰富些,固有的生活规律有改变,而这种细小的影响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是足够引起一些‘波’澜的。   毕竟我在这头工作,从薪资待遇到怎么维护我们两人的关系,老严多分出来一些心思,其他方面便会少一些注意力。   而严‘精’忠发这么大的火,不仅是因为‘药’贩子卖假‘药’材坑人,还包括在我和吴海涛面前出糗的尴尬影响着,这通火,老严得发一阵子。   招呼严思琪出‘门’,我跟她说了一下,意思是不用麻烦她抓什么‘药’贩子,警局的大领导哪有时间‘浪’费在这事上面?   “政委,您劝劝严叔就行,我这头帮着老爷子盯着点,发现什么眉目再联系你,一会儿跟严叔聊一会儿就赶紧上班吧,我上午陪老爷子喝喝茶,这事儿就过去了。”   严思琪微笑,白净的警装上衣衬的人多了几分英气,她抬手正了正警帽,“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也是,真是岁数越大越爱较真,以前碰到卖假‘药’的,老爷子也就是拿笤帚打出去,可你看现在,还想把人抓起来。   张伟,抓人的事儿‘交’给你办就行吧?”   严思琪明媚的大眼睛眯成了缝,像是要把她眼里的我压榨点油水出来。   我失笑,摇摇头,“想要找一个人没那么简单,时辰、地点、长什么样都是关键因素,再说,抓人是警察的工作,上次那个境外来的,警方不好解决,我帮个忙没什么,这回就算了吧。”   严思琪抱着手臂,歪头看我,“真不帮忙?”   “呃,这个……”我迟疑,老严是我的老板,又是我尊敬的人,这个忙应该帮,但我也有自己的顾虑,“领导啊,你道我是干什么的,可严叔知道的却没那么详细,我还想在这边安安静静的当个坐堂大夫呢。”   正说着话,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黄剑青靠近我身后,“院子里有动静。”   我听了一怔,转过头看院子里,严思琪也随我看过去,就见到院子里的人忙成一团,严‘精’忠站在石桌旁边,仰着头,拿着个白‘毛’巾捂着鼻子,身形不稳,大娘也在院子里扶着严‘精’忠,似乎扶不太稳,而最醒目的是,‘毛’巾上有血。   另一头,吴海涛和民警连忙接了把手,扶着严‘精’忠往树荫底下走。   我忙跨步回了院子,严思琪也焦急的跟过来。   “严叔,怎么还出鼻血了?”我跟上前,转头对吴海涛说道:“找把椅子,要血压仪。”   吴海涛点点头,他身边的白灵雨先闪进正屋里找,吴海涛跟上去,很快把血压仪和椅子带了出来,民警接过椅子扶严‘精’忠坐下,我这头忙查了查严‘精’忠的血压。   “严叔,什么症状,刚才看你站不稳……稳稳呼吸,我看看你血压。”   我说了一句,盯着血压仪。   “轻微眩晕,有点恶心。”   严‘精’忠应了一声,我皱了下眉,他血压非但不高,反而还有些低,而且十月份了,天气凉快不少,又是早晨,严‘精’忠不可能中暑,怎么会‘迷’糊呢?   随即给他把脉,一上手,碰到严‘精’忠手掌一侧冰凉,我愣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胳膊,又‘摸’了‘摸’脖子和肩膀头。   “可能是食物中毒……”   我说了一句,大娘和严思琪顿时变了脸‘色’。   “别急,我再看看。”   抿着嘴‘唇’,对着白灵雨使了个眼‘色’,白灵雨立刻闪了一下严‘精’忠的身子,转而闪出来,摇摇头,“师傅,看不出来,没有明显‘毛’病。”   没有明显问题就说明问题不大,我松了口气,给严‘精’忠两手都把了脉,抬眼看向严‘精’忠,鼻血已经止住了。   见他‘精’神头还行,我道:“严叔,有些气虚,双手双肩发凉,应该是食物中毒,早上吃什么了?”   “没吃什么,半个馒头两碗粥,还有些小咸菜。”   他有些疲惫的说着,身边的大娘便端了手紧张的握在一起,“老严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啊,怎么会食物中毒呢?”   “只是猜测。”我摇摇头,左右想了想,“严叔,平时还吃什么?”   严‘精’忠一皱眉,身子便晃了一下,“就是那个假的野生枸杞,每天十颗。”   “叔,不行的话就去医院看看?”   “没什么事儿,喘口气,让我喘口气就好。”严‘精’忠说着,靠在椅背上休息起来。   看情况确实不严重,我让吴海涛去‘药’店买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清仁堂有泻‘药’,先让老爷服下,又扶着回屋卧‘床’休息,我转头就让严思琪带着枸杞的样本去检测一下。   到了这个时候,不仅是我、严‘精’忠、吴海涛明白是怎么回事,严思琪他们也看明白了。   位于正屋的卧室,严思琪眉头深皱,“你说这枸杞有毒?”   我点点头,拉着她走到一边低声说道:“我怀疑造假用的染料是工业用品,可能是重金属中毒,严叔吃这个也有一段日子了,我听他说是要调养身子,打算冬天去趟三亚走走,然后还要出国,想和大娘好好逛逛外面。   严叔岁数大了,调养好身子才有足够的‘精’力,想不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么一说,严思琪额头上的青筋毕现,转头看了看‘床’上的父亲,“张伟,真不用去医院吗?”   “不去也行,我在这儿,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送严叔去医院,现在看情况还不错,没有大问题。”   严思琪点点头,冷着眸子道:“行,你等我消息,要真是枸杞有问题,那个卖假‘药’的,你得给我找出来!”   “好,没问题。”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这玩意危害这么大,严叔是中医,懂养生,身体也不错,吃的量不大,却还出了事,这人确实得找到,要不然,这东西流入普通家庭里,里面的危害是难以察觉的。”   严思琪把民警和车留在这头,直奔分局找专业的检验人员调查假枸杞,我这头则和大娘照顾严‘精’忠。   说起来,重金属中毒发生的概率非常低,常见的情况不多,我所知道的是,现在有钱人多,进补的海参食用过量,也能引起这个‘毛’病。   或者,家周边有化工厂,空气里也有重金属的成分,时间久了,也会中毒。   正常来讲,人体摄入重金属通过日常入厕就可以排出去,但短时间摄入过量,就会引起急‘性’中毒。   严‘精’忠和我都是大夫,倒不害怕这种情况,只要身体症状没有恶化,自己就能处理。   等到上午十点多,严‘精’忠服下的泻‘药’起了作用,上了一趟厕所,好转了些,躺在‘床’上静养。   这么折腾一趟也不轻松,一头虚汗,拿‘毛’巾擦下去,严‘精’忠一阵唉声叹气。   “到老不中用了,就这么一个马虎,唉……”   “严叔,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您可别这么好面子,咱们是一家人,还能看您笑话了?”   我笑着宽慰,旁边的吴海涛也点点头。   严‘精’忠的‘精’神好转了不少,“张伟啊,中午吃口饭,回头就回学校去吧,耽搁你学习可是大事,小吴我就留下了,能力有,眼力也好,对了,我看是小吴先发现的问题,你是怎么看出枸杞是假的?”   吴海涛一怔,身边的白羽灵便告诉他怎么解释,随即便对严‘精’忠说道:“野生的枸杞比养殖的枸杞小,造假的枸杞没长成就摘下来作假,里面的籽儿没有正常枸杞多,晾干了以后,果‘肉’也没什么韧劲儿,指甲盖一抠就能感觉出来不太一样,所以才有了怀疑。”   “厉害,厉害啊!”   严‘精’忠眼睛发亮,想要强行起身,便被我和吴海涛按了回去。   “这样的细节连我都不知道,你阅历多,心细,是个好苗子!”严‘精’忠爱才,情绪也提了起来,转头看向我,“张大夫,我严‘精’忠行医一辈子,也没碰到过几个在中医方面能与我相提并论的,看到你,看到小吴,真是看到咱们中医的未来了!”   这话说的我相当脸红,自己这两把刷子属于单钻一两‘门’的类型,承不起这样的捧,转头再看吴海涛,他也是面‘色’‘潮’热。   唉,不是我们有多大的能耐,而是当今这个时代,能钻研中医的太少,医院的中医大夫水平普遍一般,这才让这个行业落寞了。   另一方面,我们还有仙家帮衬着,确实比普通人多了很多助力。   包括杨莲香在内,杨大娘现在按我的建议在学针灸,换做普通中医大夫,想要在针灸方面有成效,敢在自己身上下针么?数千个‘穴’位,什么时候才能出师?   一想这些事情就觉得惋惜,也无奈,望向窗外,大娘正在和登‘门’而来的病患解释严‘精’忠身体不适,看不了病。   病人来了又走,看着都觉得内疚,这些还信任我们中医的病患,差不多就是我们中医最后的支撑了。   叹口气的功夫,‘门’外走来了两人,严思琪,刘局!   分局一把手二把手都来了?   忙走出去迎接,刘局一看到我便笑了笑,“早上我刚从清仁堂离开,严大夫就出了这个事儿,怎么样,好些了么?”   我点点头,“问题不大,注意观察就行。”   转头看了看严思琪,就见她沉着眸子在想些什么,我忙低声问:“刘局,严政委这是?”   刘局神‘色’一肃,“是这样,你们带来的样品检查了一下,重金属严重超标,这东西吃多了能吃死人的。”   吃死人?我猛地睁大了眼睛!      第304章 警方助力      揽下严家的事情,即便不在我工作范围之内,也属于举手之劳了,甚至于不用求助与杨莲香,我和吴海涛就能办的差不多,毕竟我这头大舅哥来了,黄剑青在我这边呆了有一段日子,除了每日跟随,还没见过他‘露’真本事。-…-说连鬼王都不惧的仙家,连龙天游这种上方仙在他面前都不多话,大舅哥的能耐我真想见识见识。   也是心里有这个底儿,严家又跟我关系亲密,这个事儿自然要出全力来办。   随后和严思琪去主屋看严‘精’忠,我用天眼在老严身上扫了扫,便让白灵雨回家把小妹他们招呼过来,再加上吴海涛手底下现招的鬼仙儿,这头有六七个人手负责保护严家足够,不必有什么担心。   严思琪早早的联系分局的警员,我们这头过去时,还没到饭口,分局的素描师和罪犯画像师都已经在工作室等待多时。   这是我第一次与警方的技术人员碰面,真是大开眼界。   素描师是个五十多岁的长者,听说是美院的老师,外聘来的,跟我同姓。   张老师很随和,稍显富态,褐‘色’休闲‘裤’配‘花’衬衫,不停的用手绢擦着汗,明显是刚从外面赶到警局,辛苦的很。   老师带来了个工具包,很大,打开来,‘露’出一个个整齐宽大的画夹。   他笑着将画夹一个个放在桌子上,严思琪便在一旁介绍说,这里面的画夹里装着成百上上千的人物局部素描,口、鼻、眼、耳、发型、脸型,多的连一些老警员看了都眼‘花’,这都是张老师自己整理出来的参考资料。   另一头,罪犯画像师是个还不到三十岁的青年,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眼镜,白衬衣西装‘裤’,打着黑‘色’的领带,浓黑的眉‘毛’下有一双像是能见人看透的星眸,背着手,手里转着一根派克钢笔,相当有范儿。   画像师和素描师听起来差不多,但却是两种不同的工作,素描师负责画罪犯的肖像,而画像师则不是画画的,它又称心里画像师,通过犯罪分子的行为以及现场勘察,来推断罪犯的年龄、身份、工作、生存环境等等。   这个职业是从国外传回来的,二三线城市还没配备这种人员,这个工作对个人能力的要求太高,心理学是基础,各个领域的知识体系也都要有涉猎,也是外聘来的,一年的年薪就要二十多万,属于动动脑子就能挣钱的高端工种。   有警方人员配合,我这头也尽快展开工作,坐下来跟素描师描述卖假‘药’的人的外貌。   “那人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肤‘色’偏黑,身材匀称,年龄在二十七八岁左右,穿着一身劳工常穿的廉价‘迷’彩服,短发,不是‘毛’寸那种,头发很厚,发质看起来略微坚硬,浓眉,眼睛不是很大,鼻梁高,鼻骨中段有凸出,不苟言笑,给人的第一感觉很平常,不是能说会道的人。”   这就是我仅能描述的情况了,长相普通的人最难说对方有什么明显特点。   张老师笑了笑,也没觉得有什么棘手的地方,随即始构图,捏着炭笔在素描本上勾画轮廓,等着定了画像,还要再上‘色’。   转过头来和画像师说了事情的经过。   “大概是十几天前的下午,严大夫吃过午饭在家院子里休息,来了个卖‘药’材的,他让严大夫看‘药’材的品质,野生枸杞的进货价是六百块一斤,先赠了严大夫三两,随后严大夫觉得‘药’材品相不错,又买了半斤。   那人跟严大夫结了账便离开了,说是过段日子再到清仁堂商量合作的事情,到时候他还会带来大量的党参。”   说完,我将野生枸杞的样品和成分鉴定书一同递过去。   画像师看了看,拿着钢笔抱起手臂,仔细想了想,“是云贵那头来的,手头有钱,住酒店,他不会再‘露’头了。”   画像师给的结论相当简单,对着我们推了推眼镜‘露’出微笑。   “大哥,你是怎么分析的,能说说么?”   我也是疑‘惑’的很,又不如真正的警察能轻易从对方提供的讯息里发现线索。   “对方能在野生枸杞里做了这么多手脚,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来说,这个人的经历会非常丰富,我预计他的教育程度不是小学就是初中,从小就在工坊里工作。   会医学知识,跟制毒有关系,又是化学产品的毒品,他工作的地方应该是云南边境,甚至在国境外,那头虽然盛产罂粟,但毒品的人力成本和造价更低,境外走‘私’可以销往欧洲甚至美洲,这是那头传统毒枭势力里是新兴势力。   由此推断,他的经历是十分神秘的,工作的地方也是保密‘性’很强的地方,这也造就了罪犯的谨慎作风。   从外形化妆到与受害人打‘交’道,罪犯本‘色’演出,懂‘药’材,敢和中医打‘交’道,他是少数民族,家里不是进山采‘药’卫生就是当地的赤脚医生。   ‘性’子稳重从容,这人父母双全,但大风小‘浪’都应该经历过,人不张扬,说明没杀过人,或没有正面行凶的经历,不畏惧医馆有警方背景,不会东躲西藏。”   我微微皱眉,能从中听明白一点道理,但却还是拿捏不准。   画像师笑了笑,“党参市场价在每公斤百元左右,罪犯提出供这个货,虽然是一种‘交’涉说法,但细节上也有一定可能‘性’表明对方并不缺钱,他来医馆谈生意,表现的镇静,如果有什么隐瞒的地方,细节上会有显‘露’,行为、表情、语速、语气都会有细微变化。   严大夫也是老中医了,‘药’材怎么样是参考之一,而职业习惯上,他看的是人,罪犯在这方面并未‘露’出马脚,所以,他表‘露’出来的信息就很可能是本‘色’。   不缺钱,人也淡定,这是走高端路线的犯罪分子。”   画像师手里的派克钢笔在手指间飞速打转,对着我们微微笑了一下。   还真是高智商人才,虽然我没搞懂。   我点点头,身边的黄剑青便道:“弟马,这人水平好像很高。”   有了画像师帮忙缩小搜索范围,我心头就更有数了,这头感谢了画像师,那边的素描师也开始步入肖像的人物处理过程中。   炭笔飞快在素描本上勾画,肖像轮廓出来,眉眼的形态也有了些,随后便是上面部‘阴’影和五官的细节处理。   一幅肖像画了四十多分钟,从草图到人物成型,我这头真是有够吃惊的,那素描本上的罪犯肖像竟然和我在严‘精’忠身上看到的那个‘药’贩子极为相似。   之前天眼以严‘精’忠的视角看过那个犯罪分子时,我并未将他当成主犯,觉得对方可能是打头阵的小兵,可集合画像师给的心理分析,以及肖像师的人物勾勒,我在这素描肖像里看出来点不同的东西。   对方的相貌很普通,可淡漠的双目却在整个五官当中给人一种隐约的冷漠感。   他的一张脸既是一张面具,又是他的本‘色’,让人看不出这五官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心里形象,似是天生这般让人看不透。   抬手‘揉’了‘揉’眉头,我叹了口气,警方也不容易,面对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费脑、费体力,还要冒着一定的危险工作。   随后得到画像师的手稿,复印了一份之后,我先行回了学校休息一下,翘了下午第一节课,在家中给小鬼他们安排工作。   “这个人大家记住长相,大哥去趟清仁堂,让郭云他们也记一下,如果清仁堂出现对方的踪迹,不用急着出手,以防对方有些别的本事,云贵那头的人咱们不熟,谨慎一些。   小妹,下午你带着小鬼到清仁堂附近的酒店进行‘摸’排,这个活辛苦些,周边的饭店也查查。”   仙家们各自领命,等到黄剑青从清仁堂那里回来,我起身回校区上课。   到晚上回家,小妹他们已经等待多时了,调查的结果并不明朗,没找到人,需要扩大搜索范围,遍及清仁堂附近十公里的范围。   这事儿也只能这样,警方的人已经帮忙缩小了很大的搜索空间,如果加上民宅、小旅馆什么的,那就要动用大批人马。   随后,刘局给我来了电话,国安那头不允许任何人与那个瘫了的邪神弟子接触,说是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要进行保密。   这个事就不好办了,我见不到那个人,就没法对他身后的组织机构有个确切认识,整件事情的处理就会变成到处走访搜索的形式。   沉‘吟’了片刻,也罢,随即让小鬼去李腾龙家找龙天游。   草草在家吃了顿饭,龙天游便来了,一道白光闪进客厅,便见到龙天游对着我笑了笑,“弟马可是要查人?”   我点点头,将肖像画递过去,龙天游瞅了两眼,便单手掐算,指甲噼啪落在手指之上,少时片刻笑了起来,“信息少了些,而且这人的面相也不太普通,弟马,这人不是白人……   而且,相当有意思,此人在国内少见,本事也不是本土就有的。”      第305章 侦查方向明确      不是白人,那就是跟‘阴’阳事务有关系了?   “那他……”   “降头师。”   龙天游说了一句,把我吓了一跳,“降头师?”   龙天游点头,“古萨满有这方面类似的分支,属于巫师一列,会诅咒,‘挺’能叨咕人的,厉害的就能召唤邪神。”   “邪神?怎么又是这玩意?”我皱着眉,折腾了一上午,又查这又查那,敢情还没龙天游玩指头厉害。   “不是算出来的。”龙天游笑了笑,转头看向我身后的黄剑青,“仙家是修道的吧?”   黄剑青点点头,又蹙了蹙眉。   “仙家也不必介怀,你们没发现里面的关键,是因为你们不修佛,这降头师修佛,面善,这是后天慢慢发展出来的。”   龙天游说着指了指肖像画,“这人的眼睛、眉‘毛’,和整个面容不符,不是有句话说,人的眼睛是心灵之窗吗,人是什么品行,看眼睛能分辨出一二来,这人浓眉大眼,可面颊冷峻,五官不调,要么是做过整容,要么就是后天变化的。   说起来,修道也对人的五官有变化,人的面目会变得清冷。”   这事儿我仍旧不明白了,龙天游怎么分辨的?这人眼睛下半部分冷峻,他怎么不说佛道双修?   龙天游扫量我一下,笑道:“这事儿不好解释,得凭感觉,修佛的仙儿彼此争斗少,都是各拼各的,彼此相见,这头一照面就是看五官,觉得亲近的,都能相处得来。   在我们那里,相貌端正很重要,佛家的境界高,身上就能体现出圣洁来,这人我一看就有佛缘,是修佛的。”   “打住打住,降头师呢?降头师怎么回事?”我皱着眉看他。   龙天游背着双手笑道:“降头师的偏‘门’本事多,经常叨咕咒语的,灵感很强,有人想要跟他做对,他都能感应到,弟马不觉得这画像有些失真么?”   失真?   我瞅了瞅手里的画像,起初还没觉得怎么,可仔细看了看后,总觉得和素描师给我的那张肖像画不太一样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我猛地一愣。   怎么可能!   双手端着画像复印件,纸面平整,可里面的人物却和我之前看到的大不相同。   之前看到的画像里,对方多少给我一种俊朗的感觉,可这时候再看,他的面容个就像是被拉长了一些,嘴巴鼻子都没什么变化,可五官的分布却被拉开了一些距离,几乎是将要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之所以说他是降头师,是因为这个人已经有了些本事,念出的咒语能在无形当中保护他自己,尤其是你找人画他的容貌,画的越‘逼’真,他感受的越清楚,就能知道有人要害他,降头师里有很多种咒语是用来反击的,不论你使用什么办法,这种咒语都能阻碍你的行动。   画像的这种情况应该是对方有了感应,用了反击型的咒语。”   龙天游走上前,“弟马,降头师对于你来说是小巫见大巫,咒语祸害普通人的效果多少有一点,可对出马弟子来说,他敢叨咕你,咒语的力量就会对他产生攻击,这东西有双向作用力,得看双方身份高低如何。”   “等等,什么就咒语了,我是知道语言方面有点作用,可咒语……”我咬了殷槽牙,“龙天游,你能不能不跟我说这么玄的东西?”   “这一点都不玄,萨满里有很多分支,在远古,巫师、巫医是其中比较重要的分支,那时候大陆上都是邪神,办事儿是要请邪神降临在萨满身上的,邪神有邪神的语言,和上方语不一样,很原始,这方面我不太清楚。   不过,那时候就的咒语用的就是邪神的语言,巫医用‘药’需要咒语加持才能给人治好病,巫师害人除了置办各种类似巫蛊类的东西,也需要咒语配合,是可以杀死敌人的。   降头师说不上是不是萨满分支,但世界各地都有邪神们留下的东西在。   而且,降头师也是融合了一些类似偏‘门’道术的职业,给人下降头就是比较靠近古老歪‘门’招儿的升级版,但想要清除也不难,如果弟马被下了降头或者下蛊,道行高的仙家在你身上闪一下,就能把邪‘门’玩意从身上挤出去。”   我抬手搓了搓额头,龙天游真是越说越复杂了,“你就说能不能找到他吧?”   “弟马给的信息不够,我算不出来的。”龙天游摊了下手。   “那给你时间、地点呢?我记得胡家几个小辈儿看了监控视频就能查到人。”   龙天游点点头,“这个也行,不过得是当天的。”   我一砸手,把这一茬忘了,仙家掐算也是有各种条件辅助才行的,我听胡定军说,掐算就是将各种因素综合在一起,最主要的是时辰和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地理位置,靠着周易的知识体系进行推演,相当复杂。   即便把时间和地点告诉龙天游,可追溯十几天之前的事情,条件不够也是掐算不出来。   “弟马,我还有一个办法,得劳烦护身报马一趟。”   龙天游说了一声,我这头一愣,忙看向他,便见他指向我手里的的复印纸上的肖像画。   “咒语是双向作用的,咒语的作用力看似无形,但也是存在,眼前的情况,这画像里体现出对方使用了咒语的力量,只要能将着东西从纸上‘弄’出来,有道高的仙家,可以追着咒语找到施咒的人。”   这也行?   我吃惊的看向龙天游,而龙天游则看向黄剑青。   黄剑青皱皱眉,“我试试吧,以前也没见到这种东西,龙天游,靠灵感么?”   龙天游点头,“对,就是凭一种感觉,咒语来去飞快,以我的速度跟不上,有劳黄仙家走这一趟,一路过去要注意第一感觉,追不上咒语的速度也没办法,不过,大体方向就有了判断。   咒语来去是有方向的,沿着地面不拐弯儿,沿着直线一路找过去,总会发现降头师。”   他这么一说,我心头暗暗赞叹,龙天游的道行比不上黄剑青,但是这办事经验真是一般,原本我还要扩大搜索范围,没想龙天游直接指明了侦查的具体方向。   黄剑青沉思了一下,点点头,“龙兄,见识颇广。”   话音一落,龙天游愣了一下,我这头也吃了一惊,黄剑青这是在夸龙天游?   这事儿说出去,估计别的同行都不相信,一个地仙竟然对上方仙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句赞赏还让上方仙发愣。   这也就是大舅哥能做到的,人家道行高,心气儿也高,眼界更高。   我无奈摇头,龙天游也是淡笑,无奈的很。   “那就有劳仙家一趟了。”   龙天游说了一声,伸出手来,在我手上的肖像画一弹,啪的一声脆响,我眼前一‘花’,黄剑青瞬间闪没了踪影!   真快,连给我眼睛的反映都没有,就见到原地一个龙天游的残影瞬间消弭。   “呵,这黄剑青的速度真是快,习武的仙家修到这个份上也是凤‘毛’麟角,真不愧是黄营人马,上古后裔!”   龙天游摇头叹息,我这头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仙儿比仙儿,也是这么回事儿,大舅哥家世好,自然和普通仙家不同了。   而龙天游呢,我猜他比不了大舅哥那种根正苗红的家庭。   “龙天游。”我转身跟他相聊,“你以前是常家还是蟒家?”   龙天游微怔,随即苦笑,“常家的。”   “那你真是修成了龙?”   我好奇的问了一嘴,龙天游便点点头,“一朝鲤鱼跃龙‘门’,从此便褪了蛇身,也是因为修佛,才有机会化龙,长‘腿’长角还是‘挺’疼的。”   一听这个,我顿时来了兴趣,还想再问,龙天游便摆了摆手,“这是我们柳家的隐秘,不到那个道行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允许给外人讲,你就别问了,呵,最近生活怎么样……”   龙天游一个打岔虚晃过去,我也知道不好问化龙的事情,笑着跟他聊聊最近的生活,只能把化龙那种神话般的传说埋在心里。   不多时,黄剑青回来了,面‘色’微沉。   “那东西确实快,没跟上。”   我走上前,“大哥,跟到哪里才跟丢的?”   黄剑青面‘色’一僵,在我面前比划了一下,“一个大楼,上面有这个标志,红‘色’的。”   动物仙家不认字,天生缺陷。   我琢磨了老半天都没看明白他比划的字儿是什么,就那么几个笔画,黄剑青前后还画了两个圈。   难道是英文?   一拍大‘腿’,soho现代城!   那头是个商厦,旁边还有配套的写字楼,距离严家虽然有些远,大概是从我家朝着东南方向一路过去。   忙打开电脑查地图,我这电脑‘操’作又不会那么多东西,找了个筷子在电脑上比量具体路线,鼠标放大地图,立刻显‘露’现代城到严家一路上的酒店、加油站一类的地点。   这回就用到画像师给的讯息了,我连忙记下一路过去的各个大酒店的名字,转身便打电话给严思琪。   “什么,你那头有眉目了?”   电话那头传来严思琪的话音。   “对,今晚就行动。”   “今晚?不行,警力不足,都下班了。”   “没事儿,我自己去就行,早‘弄’早利索,明天还有课呢……”      第三百零五章 惬意追踪      手拿着电话,和卧室里整理账目的岑佩打了声招呼,家里的仙家们便随我下楼。   一路出了单元‘门’,转到自己那辆车前,打开车‘门’坐上去,电话那头,严思琪的话音仍旧没有停。   “张伟,坚决不行,不说你能不能抓住罪犯,没有警方人员协助,你自己的人身安全都面临危险,给我两小时,就两小时,我能把警力布置好!”   “严姐,我明天真有课,老师都把我划到黑名单了,这才开学多久啊,我跷课的次数太多了,这人我抓了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有病人呢。”   我这头说着,将车内灯打开,欠着身子在车里按下启动键,车子通了电,却没打着火。   我一愣,什么玩意,不好使啊。   “这叫什么理由,张伟,这可不是儿戏!”   见车子打不着火,我郁闷的坐好,“领导,给你打电话是想让安排警力随时候命,是负责接手罪犯的,对方不是普通人,是干我们那一行的,警察上去了才更要担心人身安全。   你忘了我是什么职业了,我手底下有兵有将,又不是我亲自跟歹徒搏斗,我是领兵打仗的,不是热血青年好么。”   严思琪那头顿了一下,沉默了几秒,“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这头要怎么做。”   我想了想,“帮我查一查确切路线,以医科大到soho现代城画一条直线,自西北向东南方向捋出一条搜索方向,沿途酒店的名字地址要确切一些,这事儿你先办,有眉目给我打电话。”   聊完,挂掉电话,我看了看自己的车子,仪表盘的背光湛蓝,还有一大堆车内按钮,以及中控上白亮的导航地图。有点麻爪啊。   知道自己的车子和教练车不一样,平时也看着岑佩是怎么开车的,可轮到自己上阵,真就有点懵。   车是自动档,没有离合,一键启动……哦对了,安全带没系。   系上安全带。双手扶着方向盘,车里的仙家们都看着我。   “领导。你会不会开啊?”   小鬼从后面探出头。   “会,怎么不会?”我抬抬眼,以前跟老郭没少蹭车开,可自动档的是头一回碰,而且还是吉普车,我这头的停车位,前后都有小区业主的车辆,挨得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开出去。   “屠大海。”   我转头叫了声新收的仙家。   “唉。领导。”屠大海笑着过来,“踩刹车启动,慢着点,别急,你还没领驾驶证呢。”   好么,就差这一步啊,亏得我为了学开车收了他。以后车子保养维修,可都得靠屠大海帮忙。   将车子启动,我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深吸了口气,心跳有些快。   “右转打死,踩刹车推前进档。慢松刹车。”   听着吩咐,做好了一切,我的右脚缓缓松开刹车,车子便稳稳的动了,一点点拐出停车位,抻着脖子看向前面,明亮的大灯将前面的车子照的反光。眼瞅着车左前要刮到前面轿车的车尾,屠大海又道:“别紧张,碰不上,别踩油‘门’。”   “倒一下吧,不差那点儿。”   我吞了口唾沫,真的紧张了。   “不用,听我的。”   老司机这么说,我这新手也反驳不了,心都提到嗓子眼,眼见着车子在往前开,竟然真的开出去了,左前的车头几乎跟人家车尾挨着,也就是两三厘米的缝!   牛‘逼’,这屠大海没白收啊!   车子出来,路就宽敞多了,慢悠悠的驶出小区,听着屠大海的指挥横穿马路,打了个弯儿朝着市区驶去。   “弟马,晚上车少,开的都快,十字路口注意减速,多观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我点点头,僵硬的双手扶着方向盘,胳膊绷得笔直,都没法注意路线该怎么走,都是屠大海告诉的。   “呵,新手上路这是难免的。”后面的龙天游也笑了一声,“你在驾校学点理论课还行,想要开车,真得需要老司机给你把把关。”   这时候我都没心思反驳,人家龙天游跟着开大挂车的李腾龙,也是有老资历的。   车速保持在四十脉左右,开了一会儿就提了速。   不错,车子动力很好,能感觉到原来的警局同志把车保养的没说。   第一次上路,有人多方指点,我也是越开越溜,可等到了市区,就有些傻眼了,八点多没到九点,堵车。   跟着车流一点点往前蹭,都不敢踩油‘门’,挂着档往前蹭,脚丫子始终悬在刹车上面,有时候还其他车辆有强行并道的,我差点要爆粗口!   诶呦喂,真欺负新手啊!   要怎么说开车得有个好脾气呢,我这一会儿都快抓狂了,真是得瑟了,早知道还是做地铁方便。   跟着车流慢慢往前,特磨叽,我这个心疼油钱啊,这烧的可是九十七号汽油。   等到了soho那头的商业街,依旧车水马龙,后面车辆的喇叭不断的按,我停靠在路边寻‘摸’着停车位,脑子都要烧着了。   这时候,黄小妹带着小鬼他们已经前往附近的酒店排查,我这头则听着屠大海教的,往两辆车之间的位置倒进车位,车子大,把后面的车道堵住了,我‘弄’得又慢,急的后面直亮大灯晃我。   抹了把汗,好不容易停好了,小鬼他们也回来了。   “领导,两个酒店都去了,没这个人,咱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好家伙,这又要再开出去。   打转向,躲着后面的车辆,好不容易汇入车流。   前前后后找了十余家酒店,等快到严家那头的区域,车辆才少了起来,车子停靠什么的,也不用屠大海帮忙指挥,我瞅瞅倒车影像和倒车镜就能顺利达成,越来越有老司机的范儿。   看了看手表,九点半多,我让仙家们先休息一下,找便利店买了矿泉水和甜筒回来。   不用多买,一份就够,仙家们伸手一抓,就能一人一个。   “同志们,今天晚上辛苦了。”我转过身看向仙家们,“咱们排除了很多地点,现在距离清仁堂不远,附近的酒店是侦查的重点,休息十分钟继续查下去,碰到罪犯不要接触,尽快汇合到一起。”   吃过东西,仙家们散出,消失在夜‘色’当中。   此时,留在车里的,除了我,就剩下屠大海、龙天游和黄剑青。   人少,按下车窗,夜风吹来,坐在自己的车上还有几分惬意,顺便和龙天游聊起修佛和降头师的事情。   “弟马,修佛这一途是越到后面越难修的,你看,佛经里的东西总共就那么多,无外乎是一种特殊的哲学观点,而想要在佛家道路上‘精’进,其实是周易的作用,周易可以帮人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机制。   那个降头师能让我感觉到是修佛的,这至少对周易有钻研,咱们一路找过来,越靠近他,他就越有感应,这是降头师非常注重的能力,叫做灵感。   咱们之前把咒语打回去,对方必然被咒语的反作用力‘弄’出了些麻烦,如果当时掐算一下,就能感觉到一些凶吉。”   原来灵感是这么来的,我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说,他知道有情况,会躲起来?”   龙天游笑了笑,“非但不会,反而会准备着与咱们针锋相对。”   “怎么讲?”   “降头师修佛非常普遍,给人念咒下降头有损‘阴’德,修佛就是给自己积德,但这招并非万能,早晚会因为各种因果而在身上得到报应,弟马应该听说过渡劫吧?”   我点点头,龙天游一笑,“降头师算是邪‘门’歪道的一种,与妖仙的路子差不多,所以他们也要渡劫,而且还是非常厉害的劫难,而这个劫,普遍是折寿和横死,或死于争斗。   降头师们到了一定的水平就能感觉到劫难降临,灵感敏锐,能发觉有事要降临在身上。   而处理的办法,有的是要到寺庙里静修,当和尚,有的则要去应劫,遵循优胜劣汰的规则,跟人斗法、打架胜了,即可泯消劫难。   想要在降头师这一途走下去的,都会选择斗法,越能打就越厉害,咒语就越强,真正有能耐的降头师都是斗法斗出来的,念叨一句话都能让人肚子痛。   之前那个降头师用的反击咒语让我打回去,我用的力道非常小,给他的麻烦不大,他自然要报复回来,是职业习惯。   我估计他现在应该在处理完自身的麻烦后,很快就要进入静修,调整好状态再反击回来。   降头师和降头师对招,都是分隔两地进行,要开设法坛,召唤邪神的力量融入身体,这都是固定套路不必担心,咱们这里人马充足,对战他,只要找到地方,一举拿下不成问题。”   我点点头,前后思索了一阵,“降头师名声这么响亮,倒也没什么水平。”   龙天游摇摇头,“也不能说,歪路子有歪路子的厉害,降头师死了就是妖仙儿,妖仙儿修到神位就是邪神一列,正仙都不是对手。”   我抬手指了指上面,“那怎么没人来管呢,直接灭掉不就得了?”   龙天游笑了笑,随手给我打了个影像过来。   他要说的事情不能明讲,‘私’底下告诉我一个简单的道理——世上要是没了犯罪分子,要警察做什么?   这话看似简单,可细细琢磨,涉及面就广了,小到宗教信仰,大到整个体系的整体运营……      第三百零六章 直接抓人      整个搜查工作持续到晚上十点多,在此之前,清仁堂附近的酒店本来就找过一次,这回再探查就是地毯式搜索,可结果依旧不明朗…   沿着路线开车继续查下去,我和严思琪通了两个电话,知道那头刘局已经回到分局,正在部署警力加班加点等我这头的消息。   到了我这边,有了龙天游的解释,谁也没把降头师这个响当当的职业放在心上,全当晚上出来陪我练车了。   要说这开车还真得练,折腾了这一两个小时,我这头已经能驾轻就熟,开着车,打开广播听夜间新闻,仙家们也跟着谈论国家大事,要是普通人能见到车里的情况,不提我这车子里如何挤了那么多人马,单听他们聊的话题,谁能想象到这就是仙家呢。   开一路查一路,沿街买点零嘴儿,好一个惬意。   位于远离清仁堂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宽阔的六车道边上,一家假日酒店高耸在绿化带之后,旁边没什么建筑,楼后是个高尔夫球场,大片的铁栅栏笼着一片望不到的便的草坡,夜‘色’之下显得一片幽静。   夜深了一些,有点转凉了,仙家们的心情还算不错,没有疲‘色’。   这头的区域我没来过,酒店对面是个大型石材场,从外面也见不到石材,但占地很大。   此时,除了道路上的路灯提供着明亮的灯光,就仅剩下耳边告诉行事的乘凉途径一旁带起的哗哗声,因为附近没有住宅的关系,显得荒凉了些。   来到这里,我让仙家们草草检查一下,周边没有相应的配套商场、饭店,按照警方画像师的推测,罪犯不一定会在这头落脚。   仙家们散出去,我在车里就跟盯梢的人似的,零食也吃完了,有点没劲。   等了两三分钟。黄小妹闪了回来,站在车‘门’外说道:“找到了!”   嗯?   我一下子从车座上弹了起来,“找到了?”   刚说了这一句,我这儿还没熄火的车子突然静了下来,发动机的声音逐渐减弱,连车灯的光亮都暗了下来。   我欠身趴在方向盘上,朝着假日酒店看去。   正栋假日酒店的高楼差不多有十几二十层。此时有不少房间还灭着灯。   “张伟,十三楼。1324,屋里进不去。”   黄小妹皱着眉说了一句,另一头的龙天游便探过身子,“小妹,走的‘门’吧?”   黄小妹点头。   “‘门’上下了咒,打不开,降头师的标准防护工作,等咱们人马回来,你们在窗户外面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东西布置着。”   龙天游刚说完,旁边的黄剑青便闪出了车子,连句话都没留下,带着黄‘色’的光尾,一路飙升到酒店上方,挨个窗子看了看,便闪进一个中间的屋子。   这时。坐在后排的龙天游摇摇头,感叹道:“道高就是这样,来去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也无奈,和龙天游一同下了车,抬头也看过去。   那个降头师应该是知道我们找上‘门’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把我的车‘弄’出了‘毛’病。   大舅哥闪进屋子,过了半分钟没什么动静,我皱了皱眉,身边的龙天游也咦了一声,“弟马,我上去看看。”   “去吧,及时回来汇报情况。”   龙天游冲天一道白光上去。悬在酒店楼外看了两眼便落了下来,眼带笑意,“抓住降头师了,黄剑青强行上了身,可打不开‘门’,正踹‘门’呢,连踹了好几脚都没能出来。”   踹‘门’?   我愣了一下,差点乐出来,大舅哥把降头师抓住了,自己却出不来?   摇头失笑了一阵,我心头也暗暗赞叹,降头师确实是有本事的,黄剑青上了他的身,控制着降头师的身体时,能发挥的身体力量很大,两三个人拽不住,可一道房‘门’却把人拦住了,如果是咒语的作用,这里面的‘门’道可不简单了。   降头师这个职业在国内都是名头响亮的,确实本事不小。   “召集人马,咱们上去一趟吧。”   锁了车子,走向假日酒店,黄小妹便去召集其他仙家,而我这头则和龙天游徒步前行。   这晚的搜捕行动很顺利,当然,龙天游的功劳不小,没有他指引,要找到降头师还是很麻烦。   绕过一个小型喷泉,假日酒店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尽在眼前,头前迈步进去,大厅前台里,两位粉‘色’制服的前台小姐弯腰行礼,我笑了笑忙进了电梯,按下十三楼。   电梯的速度不错,里面只有轻轻的嗡嗡声,而且还是观光电梯,能见到酒店内部有喷泉池,二楼到五楼都是餐厅,装修讲究,应该有四星的级别。   电梯里的液晶显示屏上,有高尔夫球场的广告,说是可以办理室外婚礼,感觉上,高尔夫球场是假日酒店的产业。   这么说来,警方的画像师分析的很有道理,那降头师确实不差钱,这头酒店又有着四星以上的级别,内部用餐休闲场所齐备。   好心情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观光电梯在十三层停下,叮的一声开了‘门’,我转过身还没走出去,顿时愣怔了一下。   眼前的酒店走廊内,灯光闪烁,有一名穿着黑‘色’马甲的酒店‘女’服务员坐倒在过道上,背对着我。   我心头一提,远远听到一阵又一阵巨响从酒店深处传来,又在空气里闻到一股甜香浓郁的味道。   这里的空气流通不好,扑进电梯间的空气很闷,夹杂的甜味来的太过古怪,我忙用胳膊捂住口鼻,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龙天游。   他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同一时刻,我们所乘坐的电梯猛地晃动了一下,一阵失重感传来,双脚虚浮了一下,才踩稳电梯地面。   干的,我一步跨出去,转头一看身后的电梯‘门’还没关上,电梯已经快速沉了下去,而旁边的数字则飞速减少。直到电梯掉到十层才停住。   好悬,吓死人了,什么情况这是。   我身上冒了一下子冷汗,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六字真言。   “唵、嘛、呢、叭、咪、吽!”   心神一沉,脑海里像是多了一双手,拉着我脑子往下拽,眉头都被牵动着。双眼疼了那么一瞬,回过神。便见到龙天游的手按在我的头顶,掌下一片白光融进我自己的视野之内。   “弟马,你中招了。”龙天游收回手。   中招了?   我恢复神智,鼻尖一热,抬手一‘摸’,便是一片鼻血,脑子里一片晕痛。   眼前恍惚了一下,视线有些模糊,便见到酒店走廊的灯依旧闪烁着。可耳边却多出了些细语声,好似打量的鬼魅魍魉游走身边。   这种情况我经历过,以前在家乡处理过的占卜屋事件便有这种情况,可那次是‘女’巫咒语,是西方传来的,没这么大作用,可这一次。竟然让我头痛外加流鼻血!   这就是降头师的本事?他不是被黄剑青抓住了么?   随即,心头传来丁思菲的疑‘惑’之声,“降头师竟然能调动这么厉害的手段,可以比得上高级的障眼法了!”   障眼法?   我忙问她怎么回事,丁思菲回道:“就是‘迷’‘惑’人心智厉害些,从‘精’神层面影响身体机能。没见到那个‘女’的昏倒了么?”   我转头再看眼前的‘女’服务员,忙走过去蹲下来给她把脉。   人没事儿。   拍了拍‘女’服务员的面颊,对方呢喃了一声,没能清醒过来。   转头在看看身后的电梯……果然是障眼法,上面的数字还停在十三楼,刚才被脑海里的幻象虚晃了一下,自己受了刺‘激’。自然没能冷静应对情况,着了道。   “弟马,可能是你觉得这件事太简单才疏于防范,降头师对整个楼层下了咒,对方能耐也是不小,这么年轻的降头师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对方确实有些手段,走吧,咱们去找黄剑青。”   我皱了皱眉,“咱们得快点行动,刚才那个服务员休克没什么,年轻,身体素质好,要是酒店里有老人,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犯点儿什么‘毛’病可就不好说了。”   一路找到1324房,‘门’后一片沉重的脚步声,我用力拍了拍们,“大哥,在里面吗?”   “在!”   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传来。   “等着,我把‘门’打开,是五雷符,你退后。”   ‘抽’出五雷符,用打火机升了,我甩手扔在‘门’上,便是一阵细微的噼啪静电声响。   少时片刻,面前的‘门’把手转动了一下,一名矮个子的男子打开房‘门’,一‘露’面,一双眼睛都要瞪出火了,看向龙天游的时候,还哼了一声。   这是大舅哥生气了,觉得在龙天游面前出糗丢人。   道这么高的仙家竟然在一个降头师身上打了个趔趄,以大舅哥的古板‘性’子,估计这段时间都不会给我好脸‘色’。   摊上这么个亲戚下属,我也是无辜的很。   转眼在降头师身上扫看,眼前一过,心神剧震。   人是境外来的,云南人,家里全是制‘药’贩毒的村民,这人打小就去了边境跟毒贩生活在一起,生‘性’孤僻,师承是越南的降头师。   而天眼所见,这人跟很多降头师斗过法,本事大,但在贩毒集团里极为低调,他甚至知道我们这头有能人可以和他抗衡,所以并没有对严家下降头术,反而用下毒的手段来害人。   在天眼的面前,他的一切都显‘露’无遗,他此行的目的很简单,报仇!   杀了严思琪一家,还要杀了幕后的我……      第三百零七章 强大咒语      看到有人想杀我,甚至知道我的存在,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继续用天眼观察,接下来让我所得知的事情真是无比悚然。   没等身边的仙家们反应过来,便冲进房间!   屋内一片黑暗,我跑进这套间之中,一路来到最里面的卧室,掀开白‘色’的‘床’被,拽掉好几层被褥,一把拉起沉重宽大的弹簧‘床’垫,用力的将它支撑起来,便显‘露’出‘床’底下一个瘦弱到几乎皮包骨的少年。   脑子嗡了一下,少年只穿着一个白背心和短‘裤’,比小古曼童的身板还瘦弱,轻薄的好似一张纸,被压在‘床’垫底下都没法被人发现。   “布禄撒涵,阿卡儒雅纱布哈恰,布禄撒涵,阿卡儒雅纱布哈恰……”   少年早已没有了意识,一双眼睛像是看不见任何事物,愣愣睁着没有任何光泽。   他有一头细软的短发,因为发丝太过纤细,这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弱不禁风,严重营养不良的身躯上,不堪一握的手臂,似乎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而他嘴里的咒文,如同永不停歇的呢喃,即便整个人都死寂了,可嘴‘唇’还是不停的闭合张开,用无力的嗓音循环着古老神秘的语言。   这孩子几乎是废了,不单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   而更令我触目惊心的,则是少年后背上的整整十三根黑‘色’尖刺,常人看不见的刺。   这刺看起来又黑又硬,弯着弧度,像是扣进了少年的后背,上面细小的‘毛’钩密麻一片,看的我瞳孔直缩!   根刺直接穿过衣衫,没有造成任何破‘洞’,偶尔生出一丝细微的黑烟,飘渺的蒸腾上来,很快便消失于无形。   少年似乎感觉不到疼,在我发现他不过几秒钟后。嘴里念叨的东西开始清晰起来,越念越快,少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神‘色’,只是,那神‘色’太过可怕,他眼里本就没有光彩,因为加速念咒。一双眼睛开始变得灰白,就跟白内障一样!   他单薄的嘴‘唇’开始越来越干。‘唇’纹变得越来越深,眼见着就要干枯暴皮。   我咬着牙,一把将手里沉重的‘床’垫推到一边,将那少年从‘床’板的正中拉扯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这才让他稍微收了声,可是,我掌心的异动却让我知晓,他还在念咒。   天眼在少年身上看不到任何。我只能从那降头师身上得到一些消息。   少年是毒贩的孩子,从小在一个村庄里长大。   那个村庄是毒贩的老窝,生活条件极为落后,可那里的毒贩却是本事很大的一批人,有尼泊尔人,有老挝、柬埔寨的,也有国人。   他们上头有更大的毒枭。毒枭之上应该还有上家,村落是一个非常之大的犯罪团体的末端结构,同样也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团体,那里有退伍军人,爆破手、狙击手、炮手,包括像我这样的人。   降头师、‘阴’阳先生、类似于出马弟子的灵媒。会念咒的,能请邪神的,可怕的好似一个恶魔巢‘穴’。   这孩子是下一任的邪神弟子,将来要滚钉板、上刀梯,能有所成就便是整个犯罪团体里的骨干,有饱饭吃,有钱挣。有枪、有手下……   我捂着他的嘴,手上竟然遏制不住的发着抖。   少年几乎没有受过教育,自从被选作下一任邪神弟子,便受他上一任师父的训导,跟着降头师练念咒,咒死青蛙蛇鼠,招孤魂野鬼上身,两人对他极为冷漠,甚至曾给这孩子一把刀与狼狗搏斗。   很多画面都是在那个降头师身上草草看过,那一幕幕虐待儿童的罪行太过恐怖了。   而这个时候,黄小妹他们也接近过来,黄剑青带着降头师的身子和龙天游进了屋,他们一见到少年的情况,所有仙家都愣住了。   我抿了下嘴‘唇’,转头跟他们解释,“这孩子是古萨满的传承,将来要滚钉板,上刀梯,你们看看他后背上的东西,是不是邪神留下的?”   这话一说出去,只有黄小妹、黄剑青、龙天游都睁大了眼睛。   龙天游眯着眼睛快步上来,双手搓‘弄’了一阵,嘴里不断念动六字真言,掌心便白光泛泛,他伸手将少年后背的十三根弯刺便全部摘下,全都握在手里用力挤压着,“真够硬的,是邪神身上的,那这玩意给弟子打窍用的。”   少年后背上的根刺一拔出来,这孩子嘴里便没了言语,呼吸瞬间微弱。   “没事儿,虚了,得睡个两三天,张伟,联系医院吧。”   龙天游说了一声,还在不断挤压手里的根刺,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根刺越压越小,直到龙天游压不动了才喘口气休息一会儿,“这东西是大补,小妹,回头搓成丸子吃下去,少说也是千年的道行。”   千年?   我猛地一愣,就见到龙天游把十三根弯刺‘揉’成拳头大的一团,‘交’给黄小妹。   “这是邪神脊梁骨上‘抽’下来的刺儿,都是最短最粗的茬儿,每个都有一扎长,都是‘精’华,你们留着。”   龙天游懂得多,想不到少年身上的扎得刺儿还大有来头。   突然得了这么大的宝贝,黄小妹那头高兴,可我、黄剑青、龙天游转而便皱起眉来。   少年是古萨满的传承,说起来还是我们这个职业追寻到根儿上的源头。   古萨满多信奉大自然的天地神灵,其实就是古邪神,在古代,部落中的萨满想要拥有强大的能力,需要得到邪神的认可。   在年轻萨满学徒成为萨满的仪式上,最为有名的一项仪式便是上刀梯。   上刀梯分七刀梯、九刀梯、十三刀梯,甚至还有十二、二十四、三十六的刀剃,其实就是对应数字的刀组成阶梯,萨满学徒要赤手赤脚踩着刀刃向上攀登,然后从刀梯上跳下来,就算是完成最严峻的考验。   这种仪式至今还保存着,在黑龙江边远的萨满弟子还在遵循这种古制。   上刀梯在普通人眼里不太可信,少有人亲眼目睹,而据我所知,黑龙江的鄂伦‘春’族的几位萨满确实是经历过的,听师傅说,他们一生只供奉一个仙家,为族人和村民治病驱灾,老萨满们多心地善良,但却不像我们出马弟子这样身体健康,有不少老萨满老年受病痛折磨,郁郁而终。   现在想来,师傅那时候说的,其实就是指老萨满们供奉的,是邪神。   与邪神为伴,做的却是助人的好事,老萨满们付出自己的身体健康,挽回他人的健康保护他人的家庭,这种萨满是伟大的。   想要上刀梯,国内各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相应的法事、祭祀,需要萨满们请神灵协助学徒成功攀顶,这需要一定的技巧和武术根底,我在网上看过苗族的上刀剃,确实动人心魄,刀剃上的每一把刀都锋利无比,刀刃能轻易割断头发。   换做是我,即便有仙家捆窍,我想,锋利的刀刃也会把我的脚底手掌割伤,这种仪式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而眼前的少年,在他成年之际便要经历这个仪式,自小,师傅和降头师的训练就没有间断过,而且是毫无人‘性’的磨练,就像刚刚,这孩子竟然被捂在了‘床’垫子底下。   除此之外,据我的天眼在降头师身上的审看,这少年是被撞在行李箱里一路带过来的,密闭黑暗的空间,这对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来说,何等的折磨与恐怖。   甚至于他被训导了这么多年,人‘性’都已经扭曲,竟然对师傅和降头师产生了本能的敬仰,将自己身上的折磨变成两人对他的关爱,这难以想象的心理转变,匪夷所思!   令我更为担忧的,不单是少年的身体问题和心理状态,我将少年之前念咒的事情说出来后,仙家们都明白,这孩子要是从小被训练着朝上刀梯发展,那他就是天生的萨满,进而推测,萨满通灵,换成他念咒,并不亚于降头师的水准。   而在此之前,这孩子一直在念咒,谁也说不准是什么咒语,反复加持之下,效果会非常强大。   他这之前到底念的咒语是什么?   我和龙天游面面相觑,而身边的黄剑青已经控制着降头师的身体,走向少年。   “大哥,你要做什么?”   我上前一拦,黄剑青目光闪烁,“断了这孩子的香根,念什么咒都白扯!”   “不行!”   我和龙天游异口同声,龙天游更是上前挡住黄剑青,“仙家,你断了这孩子的香根,他就完了,你看这身板,香根一断,咒语的反作用力就会发生,他可承受不住!”   话音刚落,我们身后传来一道轻响,紧跟着便是一阵电流的滋滋声响。   黄小妹闪过去一看,立刻来到房‘门’口,皱着眉,“‘门’自己关上了,这孩子给咱们下了陷阱。”   “这可能是专‘门’对付敌方降头师的帮兵用的,张伟小心点。”   龙天游说了一句,我眼前便是一‘花’,眼前的景物便均都缓缓摇晃起来。   脚下虚浮,地面好似船只的甲板不断摇晃,耳中开始嗡鸣,连龙天游又说了什么都听不清,只有心头传来丁思菲若有若无的声音……      第三百零八章 连打两窍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虚汗不由自主的往外冒,我很快便感觉到鼻尖被汗水包裹了,嘴上,下巴上,脖子上,汗水覆盖了满满一层,淌进衣领,淌进‘胸’膛,细痒粘稠。   噗通一下子歪倒在地上,眼前黑了一瞬又一瞬,我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却知道自己再次流了鼻血,嘴里都进了些许,咸咸的。   然后便是感觉自己的脸上盖了什么东西,我伸手抓,脑子里一片摇晃。   手上像是抓到了什么,好像是橡皮筋,睁眼去看,粉粉的,好像是脸皮。   那一刻,我感觉不到害怕,脑子里也一片空白着,心头传来丁思菲的声音,让我冷静,让我把身体‘交’给她。   可我只能这般听着,或许,潜意识里知道是被影响了神智,可眼下,真是的毫无招架之力,任由一双手在脸上抓着,拽下好些粉‘色’的筋‘肉’,然后便感觉到呼吸困难,像是肺子停止了工作,慢慢的窒息起来。   肚子突然痛了,疼痛的知觉传来,我趴卧在室内的地毯上,能清晰的看到大片的血迹正从腹部的衣衫扩散,像是肚皮破了个大‘洞’,血,止都止不住。   可这一瞬的疼痛却让我的脑子工作了,意识降临在那片空白里,眼见着自己攥住腹部的双手在溃烂着,我反而能冷静下来,恢复理智。   再次中招,这种无形的咒语力量很厉害,竟然在我脑海里模拟各种幻象和真实的疼痛感,我看到双手开始鼓出一个个巨大的水泡,肿的好似猪脚,像是被吹起的气球,就连空气挤压在皮肤内层的鼓胀感都清晰无比。   “菲姐,什么情况,这玩意的幻象这么厉害,你帮我撑着点,肚子疼得厉害。”   在心头焦急的说着。那头立刻传来丁思菲的回应,“已经帮你撑着了,这东西跟沥青似的,黏得很,都在你身上,你现在要么平躺,要么坐稳了。我给你打开另一头的肩窍,壮壮阳火。听我的指挥!”   沥青?   丁思菲把咒语的作用力形容成沥青?   我咬了咬牙,要是平躺还不把肚子疼死,手掌拍在地面上,我眼角的余光见到龙天游已经站在我身边,也不知到是不是念得六字真言,他那手掌上再次出现白光,然后全身上下都被白光包裹,然后对着我用力一吹。   一股香风便扑在我的身上,浓重的檀香味便钻进鼻子里。我猛地清醒了不少,便见到身上的血迹和双手的异象在消退着,但是疼痛还没减轻。   但是我耳边顿时清晰了,也感应到自己被人抬起来,转头便见到黄小妹紧抿着嘴‘唇’扶着我的上半身起来。   而转眼之间,我在房间里看到了大量黑‘色’晶状网络遍布整个屋子,那些黑‘色’晶网异常炫美。结构虽然并不均匀,但恍然之间却给人一种化学方面某种物质的结构图,而且是一种非常非常复杂的结构网络。   这黑‘色’的晶状网络处于一种快速的变化之中,一些蔓延到房间角落里的网络支线在快速收缩,而聚集到我这头的脉络正在不断衍生新的结构,大量的连接点已经对接到我的身上。恍惚中有某种灰‘色’的能量光体在网络中穿梭。   这一幕来的快,去的也相当快,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某种幻觉,等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的目光是停留在黄小妹焦急而凝重的表情上。   眼睛一片酸涩,我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一种天眼过度使用而产生的副作用正在生成。眼皮直跳。   我甚至能感觉到眼球内部的神经在快速‘抽’搐着,使得我无法在睁开眼睛,只能配合着黄小妹的搀扶坐好,强行摆出负‘阴’抱阳的道家印,紧咬着后槽牙,忍住双手的不适,以及腹部的剧烈疼痛。   我没有想到如今的自己还有大意失荆州的时候,或者说,这个事儿防不胜防。   万幸,这一次没让严思琪警方的人来,一个咒语能把我这出马弟子搞的这么狼狈,普通人来了,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短短的一瞬,我的耳朵灵敏了不少,小鬼他们已经炸开了锅,正求助黄剑青,黄小妹大吼,让所有仙家安静。   “张伟可能会遭点罪,这咒语邪‘门’的很,应该是从哪里借来了邪神的能力。”   龙天游的声音传来,我转而听到他在念动一些经文,是梵语,或者是上方语,一股清凉的感觉从眉宇之间清流而下,瞬间抵达尾骨,屁股都凉飕飕的。   可也正是这种清凉的感觉,肚子的疼痛削减了不少,我也能坐稳了身子,顿时周身一紧,又耳边咔嚓一道巨响,像是有人那铁锤在我右肩膀狠砸了下来。   那股剧痛袭来,我猛地睁大了眼睛,直感觉右肩膀碎了,想喊,可牙齿却要的紧紧的,浑身急速打颤。   太痛了,豆大的汗珠冒出来,头发里面都湿了,可我却不受控制的张开了口,“黄小妹,进来,窜奇经八脉,把右侧肩窍掏‘弄’干净,我要把张伟的的心窍也打开。   这小子身上原来的功德太多,压在身上,窍‘穴’都被堵的死死的,早让他量力而行,偏偏不听!   龙天游,一会看到张伟有变,立刻进来护住心脉,你修佛的,知道该怎么做。”   话是丁思菲说的,可我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还来?我是出马弟子,不是练‘胸’口碎大石的,还要在我心窍上来上一锤?   心头猛地一沉,心脏像是让人一脚丫子踩在上面,我连口气都喘不上来,就感觉到心脏越来越沉。   咬紧牙关,双手结的道家印因为用力过猛,几乎要攥出血来,紧跟着心头一松,我瞬间就体会到什么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然后心脏骤痛,像是让人用鞋尖狠狠踢了一脚,一脚不够,两脚、三脚、四脚……一顿爆踢!   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都不知道龙天游和黄小妹什么时候闪进我身体里的,险些休克过去。   狂风暴雨的踢击之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捂着‘胸’口倒下了,满头大汗,连身下的地毯都‘阴’湿了。   “成了,累死我了,给你打窍,比打架都累。”   心头突然传来丁思菲的抱怨,我这头还沉浸在剧痛之中。然后心头里便是一阵沉默,一股暖流快速在全身上下的经络快速游走。   我知道这是黄小妹再给我窜奇经八脉。黄家仙上身有热感。   随后,黄小妹便闪到移动到我的右肩,我便感觉到双肩的阳火忽的一下子点着了巨焰,身子顿时就虚脱了。   双肩的阳火太旺,‘阴’阳不调的感觉很快在身体里出现症状。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我肚子不再疼痛,眼前的视线清醒无比,一转眼就看到小鬼蹲在我一边。一脸焦急,攥着拳头。   我有些动弹不得,心脏跳的剧烈,脑子里一下子多了很多东西,我能感受到身体里丁思菲、黄小妹、龙天游三个仙家的各自想法。   丁思菲确实累了,满脑子都是对我的埋怨,黄小妹似乎是在掏‘洞’。仿佛是要把什么东西掏出去,而龙天游那头,则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像是在把他身上的某种力量注入到我身体里。   很快,丁思菲那头的想法有了变化,“心窍打开了。就能跟我心对心的沟通,有什么想法也不用寻思来寻思去的。   你现在右肩窍也打开了,加上左肩的肩窍和心窍,身体里能同时装下三个仙儿,我原来在你左肩窍里呆着,谁进来我都能挤出去,这回给你行个方便。身上可以多带点仙儿防身,刚才这头就我一个仙儿护着你,保你周全的同时,清理不掉那破咒语。   不用感谢我,黄剑青是堂口的仙儿,他在这边到位,给你打窍是正常手续,但是不能打多,得等你立堂时候才能全打开。”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还得真得谢谢菲姐了,我身体里有仙家替换着捆窍,防身的工作确实不错,而且身上多带仙儿还能一起捆窍,安全‘性’就更高。   随即,我有感应到龙天游跟我‘交’流,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龙天游一出去,便架着我的腋下扶我起来。   而这时,黄小妹也跟我‘交’流,“张伟,心窍这个位置最好不要让仙儿占着,你想什么,对方想什么,彼此都能知道,是双刃剑。”   哦?还有这个特殊能力,那岂不是我没有任何**?   “你一个弟马要什么**,菲姐帮你把着心窍,不用担心。”   我一愣,捂住心口,丁思菲在我心窍里。   一瞬间的功夫,我和她就闪电般的‘交’换了不少心思,顿时一场头脑风暴展开,丁思菲怎么看待我,怎么看待眼前的事情,包括对整个情况的态度都一清二楚。   我顿时以她的思维观察四周,被她的想法带动着,掏出了一根毫针。   艰难的起身,我愣住了,我这是在做什么,要废掉那个黄剑青占据的降头师,一针扎在对方的天灵?   这是丁思菲的想法,我竟然不知不觉的便认可了,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做是在维护自身安全。   “菲姐,你在我心窍里,我怎么感觉自己有‘精’神分裂症啊?”   “怕什么,姐能害你?”   “不是,我觉得不舒服,给我点思维的空间行不行?”   “麻溜干活,你不是想锻炼锻炼自己么,想跟降头师斗一斗,行啊,现在就是最后一步了。”   我傻了眼,不知道丁思菲给我打开心窍是好是坏,她的某些想法像是在入侵我的脑海……      第三百零九章 废了降头师      打窍,对出马弟子来说是重中之重的历程,这事儿我说不清是不是跟武术有关系,什么打通任督二脉的事情跟我这打窍好像也不同。   人体的窍‘穴’被仙家打开,基本上是为仙家服务的,当然对自身的助力也不小,我倒退着靠着身后的墙壁,脱力感并未消减,眼前一片眩晕。   抬眼瞅了瞅趴在‘床’板上两眼无神的少年,我心头一片震惊。   当初在家乡那边我尝试过念动‘女’巫咒语,登时就有了很明显的效果,那时候我的水平照比现在还差了些,可发挥的作用却让人能感觉到这种语言的可怕之处。   世上神秘的东西太多,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一次,我是真的见识到真正厉害的东西了,少年嘴里那些单一重复的咒语一点都不长,可不断念动下,却把我‘弄’得如此狼狈,萨满和降头师的结合,且不说这种存在在未来的发展前景如何,至少现在,丁思菲竟然用打窍的方式,集合她、黄小妹、龙天游三个仙家的能力,才能将我身上的咒语力量清除掉。   这个事情,我能感受到丁思菲的想法,咒语的作用是介乎无形与隐约感知之间的东西,它就像是一种看不到的病毒入侵人的身体,在没有对应的处理办法时,增强我个人的免疫力,是抵抗咒语最根本的倚仗。   我从没想到打窍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打心窍那会儿,我还以为自己的心脏让人踢穿了,即便现在没什么了,可心头还有种隐隐的疼,脑子里回想起来,浑身要打个寒战。   而心窍的作用现出来后,竟然能让自己与仙家进行心对心的沟通,这玩意让我削减了不少自身的思考能力,沉浸在丁思菲对眼前情况的分析当中。   这会儿好不容易回过神。我恍然间又被心窍的能力震撼了。   心脏,是人体器官的重中之重,这一点无需怀疑,有人脑死亡后,通过现阶段的医疗设施,仍旧能维持生命,大脑停了工作。但心脏还在跳动,身体的各项机能还在维持。这种事,在我们出马弟子的眼里,能推断出很多信息。   从三魂七魄的理论角度来说,维持身体各项机能的是七魄。   七魄管着身体的抵抗力、‘精’神状态、各项机能的正常运转等功能,如果脑死亡后七魄的作用没有停止,那么,这就意味着七魄的领导,也就是人的人魂还存在。   天、地、人三魂,人魂是根本。是一个人存在的最重要的依旧,那么是不是代表了,人如果经历脑死亡,但身体还维持生机时,人的命魂并未离开?   那是不是说,人魂未走,脑死亡就不代表了真正的死亡?   这是一个医学上争论的话题。我们出马弟子也并不得知,往深了分析也很复杂,很难得出真正的答案,因为,人还有天地二魂,这两个魂会不会因为脑死亡离开身体。如果离开了,天魂消散,地魂去了‘阴’司,那脑死亡后就没法将人救活。   脑死亡本身是医学难题,就算撤掉仪器,病患能自主呼吸,也是现阶段医疗技术无法唤醒的植物人……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没法判断。   但毫无疑问,人的心脏在一定程度上比大脑的生命力更顽强,结构更单一,在保持一定的条件下,可以为人体继续提供生存的动力,可一旦心脏停止工作了,人就会人死灯灭,这也是全世界从古至今对“人心”一词反复应用的起因之一,因为它足够代表一个人的根本与象征。   可是,经历过丁思菲给我打开心窍,发觉自己能和身体里的仙家进行思想上相互入侵后,我突然发现,人的心脏可能不单单拥有提供生机的源动力,甚至,心脏对于人类甚至整个医学界来讲,都是一个等待开发的神秘领域。   心窍,竟能链接我与仙家之间的思维,那么,心脏对于我们来说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器官?   说谎话、愤怒、情绪‘波’动,我们的心跳或快或慢,它真的只是一个我们常识下认识的事物么?   仙家世界里是没有谁钻研科学的,仙家们把‘精’力付诸于修炼和境界上的提升,哪怕我现在生出对心窍的好奇,另一头的丁思菲也在和我进行着心理层面的思想对撞,各站在各自立场,用潜意识彼此不认同着。   “张伟,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心窍是用来提升你办事效率的,可以和我们仙家进行快速‘交’流,我看你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赶紧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   支起身子,右肩一片暖意,我能感觉到黄小妹一直在处理我的右肩肩窍,同一时刻,她也在思考着我和丁思菲的思想冲突。   抹了把头上的汗,‘精’神方面相当疲惫,虽然清除掉身上的咒语力量,但是打开心窍之后,‘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得适应一段时间。   左右衡量了一下,我捏着手里的毫针,走到哪降头师的面前,他的眼睛便朝我看来,冷冷的,又或者习以为常。   我知道降头师身体里的是黄剑青,他并不在乎降头师的死活,微微低下头,把降头师的头顶凑给我。   犹豫了片刻,我抿了抿嘴‘唇’,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废掉某人的能力。   “张伟,下手吧,这降头师留着没有任何意义。”   丁思菲对我说了一声,我点点头,抬手按住降头师的头,毫针对准了天灵上的头皮,对方顿时开了口。   “弟马,动手吧,我这就出来。”   随后,我抬手下针的瞬间,黄剑青闪了出来,手下纤细的针尖便刺入降头师的头皮之内,扎下去很深。   这一针下去,我周身顿时一紧。   不是我自己紧张,而是皮肤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箍住了,随后那力量变消失于无形。   我看到面前的降头师在黄剑青离体后还没有回过神,在我扎下那一针后许久才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惊愕,转而是极度的愤怒,赤红着眼睛。抬手呼的一声,攥着拳头便向我砸来。   心里念头一过,一股冷意瞬间便遍布全身,丁思菲给我捆窍的速度超乎以往任何时候。   眼见着对方拳头砸过来,我身上又窜上一道热流,我不由自主的张开嘴,似是要打个哈气。我知道是黄小妹给我捆窍了。   两个仙家一同捆窍,我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紧的好似锻钢面儿。左手挡住对方的右拳,右手闪电般一拳塞在对方的鼻梁上,一拳便砸凹了进去,那感觉就像是一拳陷进了棉‘花’里,可下一瞬又闪电般弹回来,近身一拳打在对方的肚子上。   我没练过武术,但也能感觉到这两拳的用劲儿和使蛮力打架不一样,如果形容一下,这应该就是内家功夫。行话讲,七分出力,三分收力,拳速如闪电,打的是寸劲儿,而且这寸劲儿爆发力极强,普通人不经过严苛的锻炼。远达不到这种效果。   这两招是黄小妹替我打出去的,我脑海里顿时闪现出她的思维。   她的想法很简单,对付这种人,根本就不用使用什么高级功夫,两拳的力道足以让对方站不起身。   果然,我收手。降头师的身子便矮了下去,捂着一张脸痛苦翱,蜷缩在地上,喊的面‘色’通红,大量的鼻血从指缝间淌出来,大股的流向地毯。   我身上一松,丁思菲和黄小妹都退下了。黄小妹更是直接闪了出来。   一股酸劲儿在右胳膊上产生,就这两拳还给我身体造成了一定的负担,我估‘摸’我这身体素质配合仙家,根武术大师自己出手还比不了,但是修理这个降头师还绰绰有余。   我‘揉’着手臂对黄小妹竖了个大拇指,媳‘妇’的身手真好,跟‘女’侠似的,转而又感觉到相当累人。   我现在的‘精’气神也不太足,抓着衣服在脸上抹了把汗,看向脚下窝在地上闷哼不断的降头师。   “谭进……”我抿紧嘴‘唇’,“你明知道我们这头有我这样的人,还敢来报仇,你跟那个带邪神的人关系倒真是不错。”   说罢,谭进拧着身子趴在地面上,转头朝着房间‘门’口爬去,嘴里念叨着咒。   我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这人来头不小,家里是苗族的法师,也就是祭祀,跟萨满很有渊源,类似于‘阴’阳先生,懂下蛊。   除此之外,谭进还是全方面人才,和那个邪神弟子相处的不错,专‘门’研究巫术之类的玩意。   他身上的事情有很多地方我看不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很神秘。   可再怎么有来头,他的强项应该还是念咒,这种玩意害人于无形,也令人防不胜防。   谭进学过佛,拜过降头师父,乐衷于在神学、法术方面的搜集和研究,这在我们这种人里,这就是技校出身的,专攻现学现用的手段。   这人最大的特点是冷静,但骨子里却相当重情义,他将那个邪神弟子当成最铁的哥们,在许久没有得到那批进入国内的人马消息后,便带着那个少年来到国内随时接应。   国内没有他们的情报网,但少年是下一任邪神弟子,似乎还有点追踪的能力,有点邪‘门’,对方这才找到这里。   他身上的疑点太多,学的会的不少,天眼能看到他身上过去发生的事情,但却不能将人知道个彻底。   我心头生出了很多好奇,可身体里的丁思菲却对其嗤之以鼻。   “张伟,这种人少琢磨他的事儿,你就是个弟马,难道还想当侦探了?”   我点点头,随即拨通了严思琪的电话。      第三百一十章 棘手救治      跟严思琪报出酒店地址后,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闫思琪的惊叹声。--   “你真的这么快就搞定了?”   我嗯了一声,“一物降一物的事儿,换警方处理很麻烦,得动枪,而且还有危险,我这头人手多,对方太吃亏,算是有惊无险吧……严姐,记得叫医护人员过来,这头有个神智有问题的孩子需要身体检查。”   “小孩子?”   “男孩儿,十三四岁,你来了再细说,我这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挂掉电话,我想了想,在警方来之前,我还要废掉下一任邪神弟子的香根。   从事我们这种工作的人,天灵是大‘穴’,用针扎下去,基本上没法再从事‘阴’阳事物有关的工作了。   出马弟子是这样,降头师也是这样,我想,仙家差不多也有类似的情况。   我记得师傅在杀仙的过程中,头顶的‘穴’位曾经点扎过,包括面部、后脑、前‘胸’、后背,是一套很复杂的工序,需具体‘穴’位,师傅的动作快,我根本就不知道都扎了什么位置。   话说回来,废人香根,只比杀仙差了一步,是在废掉同类行业里他人的饭碗。   这事情我来做,本质上是弱‘肉’强食,没有善恶做依据的话,是很冷血的,尤其是面对一个孩子,我没法确定这么做这对他是否公平。   可这也只能咬着牙去做,这孩子被人教坏了,古萨满又是供奉邪神,再加上降头师的教导,早晚沦为歪‘门’邪道。   抬眼看了看‘门’口处已经休克过去的降头师,这人怎么说还有个家庭,受过一些教育,有自己的立场和办事准则,可这孩子呢?   我估计他连国籍可能都没有,又在极其恶劣环境下成长起来,我都不敢有任何收留他的想法。这负担太大。   这会儿观察他,少年的眼睛始终是睁着的,鼻血淌了一‘床’板。   亏得是丁思菲打开了我两个窍‘穴’,用身体的抵抗力承担了不少咒语的伤害,否则直接靠着仙家把咒语那玩意打回去,咒语的反作用力‘弄’到孩子身上,那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唉。这孩子是降头师留的最后砝码,作用也确实惊人。   只是我还有些不明白。降头师对这孩子严苛是严苛,但放在‘床’底下用‘床’垫子压着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孩子是用行李箱装来的,按理说,这种行李箱肯定过不了安检,降头师走的路线便比较偏‘门’,那他有必要还藏着这个孩子?   我愣了一下,心头的丁思菲也因为我的分析产生了疑‘惑’。   “会不会是把这孩子最后一点作用都压榨出来了?”   丁思菲提了一嘴,我这头也得到了她的想法。   密闭狭小的空间对于一个人的折磨是很可怕的。身体和‘精’神上压榨能让人产生极其扭曲的心理状态,这是一种刺‘激’‘精’神的招儿,降头师是想让着孩子在这种极端条件下,通过改变‘精’神状态,来拉动孩子的灵感进行提升,进而加大咒语的力量。   这也就是说,这孩子可能被当成了弃子。或者说……   我抿紧嘴‘唇’,感觉到丁思菲在跟我‘交’流,“张伟,你这么想还真有点道理,这小孩儿也够可怜的,娘不亲爹不爱。师傅又打算祸害他,你要试试就试试吧。”   点点头,应了丁思菲的认可,我来到少年的身边。   按理说,降头师为人是很重情义的,这孩子虽然是下一任邪神弟子,但也算降头师的半个徒弟。相处这么久了,总该有点感情,犯不上这么虐待他。   我想,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这孩子本身就不是当成徒弟来培养的,而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   这种猜测我有一些不太确切的依据,要追溯一些传说。   古萨满当中,有过一段茹‘毛’饮血的历史,牲祭、人祭的事情很寻常,还有一种就是萨满自身去献祭,最严厉的便是要求古萨满献出自己的生命,祈求神灵庇佑部落。   上刀梯其实就是自我献祭的方式之一,用来考验萨满是否真心信封神灵,如果不真心,能力不足,脚就会被刀割伤,甚至落下残疾。   这种献的祭行为跟我们出马弟子供奉仙家的事项有区别,我们这行里从来没有说付出什么代价让仙家做事的道理,哪怕是不正规的堂子,应有的供奉足够了,仙家们就能办事,跟高危险的祭祀一点都不搭边,凡是弟马出问题的,那都是自己品行不好,作的,属于报应范畴。   可古萨满不同,萨满想用自己的生命健康请神灵办事儿,神灵一准儿给办的妥妥的,就好像萨满的生命是相当高档的祭品。   上古神灵本来就是邪神,邪神的前身就是妖仙,真正的妖仙那是真的挖人心吃人‘肉’,可当今这个年代看不到那种妖仙了。   而现在遗留至今的邪神,却是走那个路子的,或者说,曾经走过。   我现在非常怀疑,这个少年就是打算献给邪神用的祭品,是邪神看中的“东西”。   记得上一次对付那个邪神弟子时,我就在想,为什么邪神会跟上一个犯罪分子东南西北的跑,人家可是有神位的,牛‘逼’着呢,要找也应该找我们这样的出马弟子,我们这儿要香火有香火,还懂各种各样的事情。   现在我有些想明白了一种可能‘性’,邪神能跟着之前的弟子,很可能是得到了某种祭品的承诺,这个孩子说不定就是邪神需要的。   将他培养成萨满,然后再……   头上冒出了汗,龙天游说少年身上之前扎着的十三根尖刺是打窍用的,我看,这作用不止这么简单。   我老丈人给我打开左肩窍时,只是拍了一掌,丁思菲给我打窍也只是剧痛,邪神那么厉害的存在,用什么方法打窍不行,偏偏把自己身上的刺儿拔下来,‘插’在少年身上。   这分明是一种标记,或者说是别有安排的前期工作,怎么想都不是好事情。   我的心提起来不少,看着少年双眼无神,知道是被折磨出来的,可这么久了,依旧没有反应,这孩子是不是已经废了?   以前用鬼‘门’十三针治疗过有‘精’神障碍的患者,疗效虽然慢,但多少有些效果,可看到眼前这个少年,我却本能的生出一丝惧怕,我没碰到过这样的病患,担心如果尝试着下针会出现不可测的情况,这孩子就真的没救了。   这种担心很快就影响到了丁思菲,菲姐那头一片愁绪,“张伟,死马当活马医,总得试试。”   肯定是要试试,我抿了抿嘴‘唇’,将情况跟龙天游和黄剑青说了说。   “弟马,这事情可不好说,你是不是担心废了这孩子的香根,再治就不好治了?”   龙天游说了一句,我忙点点头,“天灵是人体大‘穴’,这一针下去,基本上就破坏了孩子的所有能力,他‘精’神方面本来就有问题,要是先扎这一针,刺‘激’‘性’太大,我怕他就再没有康复的机会,包括鬼‘门’十三针在内,也有这种可能‘性’,搞不好就是医疗事故。”   “弟马也是仁厚……”龙天游笑着感叹。   我摇摇头,“仙家,你看看这孩子修过佛么?”   龙天游瞅了眼过去,“肯定是没修过的,这孩子脸上隐着戾气,别看他相貌平常,可眉眼之间多少能透出些淡漠,是个冷血的孩子,应该杀过生,这个岁数有这番面相的少年可不多。”   这话对路子,少年从小就练咒语,咒死过蛇虫鼠蚁。   没修过佛,就说明降头师没把关键的东西‘交’给少年,这在一定程度上证实着我的猜测。   想了想,我又道:“用五雷符行不行?要是这孩子身上有什么邪‘门’布置,应该能清除掉。”   龙天游想了想,点点头,“这招儿可以,弟马有护身的五雷符,这个适合直接贴在人身上直接使用。”   商量好初期的处理办法,周围的其他仙家也都微微散开,一个个看向‘床’板上那受了不少折磨的少年。   ‘抽’出一张五雷护身神符,我深吸了一口气,单手给少年把了把脉,他现在严重气虚,是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的的结果。   吞了口唾沫,我拿起五雷符,“老天保佑,一定要好使啊。”   随手将五雷符按在少年的额头,轻薄的符纸便缓缓搭在少年的额角,少时片刻,一阵细微的噼里啪啦的静电之声响起,五雷符从少年额头滑落,燃烧了起来。   烧纸味儿一飘,还夹杂了少许臭气,难闻的很。   臭气很快消散,可少年的眼睛还是原来那样,依旧没有反应。   什么情况,五雷符的作用这么差?   我皱着眉,龙天游也是摇了摇头,就连黄小妹他们也是叹气。   手头的五雷符还剩下三张,这是我最后的存货,可照这个架势,全用上也效果不明显。   “弟马,给我一张五雷符,我来。”   突兀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我转头一看,就见到黄剑青走上前一步,“你那黄符上盖了虎威印,这东西是要靠功德加持的,你现在没有多少功德了吧?”   我一愣,吞了口唾沫,何止没有多少,几乎被清零了都。   “用我们黄营的吧,我再加盖一个印上去。”   黄剑青反手一拿,手里便拎出一个砂锅打黑铁钢印,钢印上面是个走兽,被黄剑青抓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黄剑青目光一冷,肃声道:“这是我们黄营虎符,弟马,符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剑青大印      黄剑青拎着俊黑俊黑,看似如同钨钢打造的黑‘色’大印,在场的仙家顿时倒吸了口气,一旁的龙天游更是睁大了眼睛…   “好宝贝!这是黄营用兵时的大印?”   龙天游凑前半步,一双眼睛都要放出光了。   就连一旁的黄小妹也惊讶的问了一嘴,“大哥,这是咱们黄营的东西?它是干什么用的?”   黄剑青面不改‘色’,“小妹离家早,还不知道家中详尽事务,这虎符乃是我左锋营,剑字军的领军大印!”   好家伙,这就跟古代调兵遣将的虎符是一个作用的,只不过这东西虽然也叫虎符,但却是个大印的形状,黑黑的还真有几分铁血味道。   我走上前拿出五雷符放在‘床’板上,黄剑青便拿着虎符上前盖下。   砂锅大的虎符可比五雷符大的多,这引盖下去,大部分都盖在‘床’板上了,可黄剑青也不在意。   “印”,从战国时期就开始存在了,左偏旁像是爪子,右侧则为跪拜的人,意味用手按下让人跪拜,印是力量与权力的象征,大印加盖,喝令执行。   我手头的虎威印是道家印,这个印出现在我手掌上,代表了我属于正统道‘门’传承的一员,它的作用很神秘,但更多的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这不是实物,并非代表了我是虎威印的持有者,顶多算是证明我有一定的使用权限罢了罢了,使用时会有道家身份加持黄符的效果,与我个人本身关系并不大。   可黄剑青不一样,听他的解释,那虎符似乎就是他的将军印,而他又是虎符的拥有者,换做他来盖印,不仅有黄营的印信效果加持,他本人亦是虎符的代表,效力更加强大。   印着。信也。   在黄符上盖印,使其效果加强的主要原因就是盖印本身所代表的信誉度。   黄符上的朱砂和符文具有通灵的作用,而盖印则是利用制符者自身的信誉度加强通灵的效果,我这头的虎威印是借着道家的名声和底蕴,并不代表我个人怎么样,而黄剑青则既是代表个人又代表黄营人马,属于双重加持。   我是觉得这么做应该有很好的效果。黄剑青本身的道行就很高,个人身份可是比我这出马弟子要厉害的。   黑‘色’的虎符盖下。几乎涵盖了整张黄符的表面,瞬间,一层金光在虎符下亮了起来,黄剑青翻手收掉虎符,便留下一张金灿灿的五雷符。   我上前一瞅,那五雷符上便布满了金‘色’的纹路,金纹构成很复杂,看起来像是一个动物,风格像是战国时的墙壁画。线条繁多,风格古朴,不足以分析出来是什么东西。   可那黄符经过虎符的加盖,就像是熨斗烫过了似的,特别平整,连边角都贴在‘床’板上,金灿灿的好似一张金箔纸。   周围的仙家们几乎看傻了眼。小鬼更是闪过来蹲在‘床’板上,“我的妈呀,咱家大舅哥会点石成金啊!”   他这一嗓子,反到是把黄剑青逗笑了,“这小鬼道行差得很,嘴倒是甜。”   黄剑青笑了两声。一把拎着小鬼的脖领子扔到他自己身边,“小东西有点意思。”   他转头,“弟马,这回再试试。”   我点头走上前,伸手揭下黄符,心头顿时讶异了一下,黄符在手里的质感跟以前差不多。可重量却轻飘飘的,像是随时能从手里飘走。   这玩意比以前可神奇多了。   我忙走到少年的身边,将五雷护身神符贴在少年的额头上,手尚未离开,一股电流便从五雷符里冒出来,一下子打开我的手,指尖上一片明显的疼痛。   紧跟着,‘床’板上的少年猛地睁大了眼睛,一双手攥起了拳头,他腰上一拱,拳头砸在‘床’板上,拱起的腰便落了下来,然后便是全身发抖。   少年的身体与‘床’板之间的撞击声不断传来,他剧烈抖动着,很快便吐了白沫,眼睛也闭合起来,而他额头上的五雷符则迅速变黑,化作一片黑灰三落下去,并在少年额头留下拇指度大小的灼痕。   我忙走过去简单检查一下,虽然发现不了明显的变化,但好在少年能昏厥过去,总比他刚才硬‘挺’着强。   “怎么样,刚才五雷符起效果了么?”   我转头看向黄剑青和龙天游。   龙天游一笑,“当然,这虎符也属于催兵符,盖上这个印,五行雷速速招来,黄符瞬间烧成纸灰,就知道招来的五雷有多么厉害了。”   “是弟马师叔的画符的水平高。”黄剑青微微勾着嘴角。   我长出一口气,转过来看了看大舅哥,他今天心情不错?   都笑了两次了……   黄剑青看到我盯着他,笑容顿时收了起来,转头看看身边的小鬼,伸手就把小鬼拎了起来,直接扔到少年身上,小鬼还没叫出声,转眼便没入进去。   少时片刻,小鬼从少年身上‘露’了个头,看向黄剑青,“大、大舅哥,您干啥啊?”   黄剑青看他,“这孩子身上还有脏东西么?”   “脏东西?”小鬼挠了挠头,“没发现啊。”   黄剑青点点头,又看向我,“应该差不多了,请弟马废掉这孩子的香根吧。”   我忙摆摆手,真是服了大舅哥这雷厉风行的‘性’子,“先不急啊,等医生和护士来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也罢,弟马定夺,我去会会丁鬼王。”   大舅哥说了一声,便闪进我身子,他这一进来,我顿时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气球挤了进来,身上顿时多了二十几斤的重量,脑子里一片嗡鸣。   好家伙,这也太猛了,没听说过仙家进身体里还带有重量的,龙天游进我身子时也没这种感觉啊。   黄剑青一进来,就和我身体里的丁思菲快速‘交’换思维,我都来不及读取他们‘交’流的内容,黄剑青便又出来了,顿时身子一松。   我本来就很累了,这一下子立刻踉跄了两步,难以置信的看向大舅哥。   大舅哥笑了一下,对我点点头,“想不到鬼王她很欣赏你,我们黄营的姑爷果然不错。”   我使劲喘了口气,丁思菲便跟我‘交’流,“呵,剑青这孩子对你意见还蛮多的,长兄如父,你以后多照顾照顾黄小妹,人家是看你们两个不像小夫妻,怕苦了他妹子。”   我有点晕,敢情到现在,大舅哥都没彻底认可我……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等了得有十几分钟,警方的人就来了,而听着‘门’口一阵房卡开‘门’的电子声,我扭头看向‘门’口,就见到走进来四名警员。   “张伟!张伟!”   “这儿呢!”   我招呼了一声,眼前便有几道手电筒晃了过来。   好么,我忘了开灯了,自己这头习惯了夜晚作业,也没觉得什么不适,反倒把警员们‘弄’紧张了。   打开灯,我这才发现‘门’后还有好些警员,一下子来了七八个。   打头的警员姓李,我们认识,李哥一看到我就忙走过来,抓着我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下,“张大夫,怎么搞的,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儿,累着了。”   我笑了笑,转头看到警员们将地面上的降头师带上手铐,而我则招呼人过来帮忙,将‘床’上的少年背走。   李哥一路扶着我出‘门’,压低着声音,“张大夫,真有你的,你学过功夫么,我看那个嫌疑犯是让你打晕了?好家伙,真狠啊,鼻子都打塌了。”   我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政委呢?”   “楼下呢,刘局也在,局里所有人都在警局待命呢。”李哥看了看前面的同事,转头笑了笑,“张大夫,您也太厉害了,上次那个行动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和严政委就把毒贩搞定了。”   这事儿越说越没法解释,我所幸装累,把身子靠在李哥身上。   一路下了楼,楼道里多了很多酒店服务人员在奔走着,看到我们这头的人马,立刻远远的驻足下来,心惊胆战的看着。   等坐电梯到了一楼,我看到严思琪正跟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对话,她离远站在休息区,对着我点了点头,我也点头回应一下,猜到那男子应该是酒店老板或经理什么的,便转头和李哥他们出去。   一出‘门’,六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已经等待多时,刘局亲自过来扶了我一把,眉头微皱,“张大夫,怎么样?”   我摇摇头,压低声音,“没事,让医生先看看那个孩子,如果没有大问题,把孩子送到警局看管起来,他不是普通人。”   刘局眼睛一睁,打量了一下已经送上救护车的少年,忙安排四名警员过去一起去医院。   “张大夫,我看你这身子……你说实话,是不是受伤了?老严现在就在警局,咱们回去让他看看。”   我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刘局说的是严‘精’忠的弟弟,严‘精’诚。   “也行,给我‘弄’个吊瓶,我要输液,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就行。”   一切安排停当,我拒绝了和刘局乘坐一车,转头让李哥把我的现代suv也带上,也把那个降头师安排到我车里一同看管。   坐在副驾驶,我转头瞅了瞅后面被警员夹在中间的降头师,这人眼球微动,看样子是要醒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谈话      去往警局的路上,降头师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睛,五官便皱在一起,龇牙咧嘴的疼了一阵,便不断调整着呼吸,不断观察车内的情况,那眉眼之间很快透出冷静,这样的人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反而让人提高警惕。   “老实点!”   “不许动!”   后排,两名警员动作极快,直接将他的衣服拉了起来,直接兜在脸上,这下子,降头师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看到他没有多少反抗,也不言语,可隔着一层意料,嘴确实在动的,应该又是念咒。   我探身过去,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谭进,别叨咕了,你自己什么情况自己还不清楚么?”   谭进沉默,能隐约看到他微微勾起嘴角,“原来是你,真是高手,怎么知道我的在这里的?”   我挑挑眉,不答反问,“你又什么要去找医馆的那个老人?”   “当然是替兄弟报仇了。”   “那又是怎么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的,据我所知,你们那个组织在国内可没什么眼线,就算有,也不可能找人找的这么准吧?”   谭进默声。   等了许久,我叹了口气,这降头师的本事邪‘门’的很,嘴又严,审问的工作多半还得‘交’给警方来办。   皱了皱眉,我看向他,“你就不怕我们这边有厉害的高手,你那些同事可都折在国内了。”   “我知道。”谭进开口,“大部分死于枪杀,一个死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我们那里最厉害的,折在你手上。”   他突然笑了一下,“没想到你岁数不大,能力倒是不小,能把我一举拿下……放在我们那里也是老大级别的人物。”   “捧我了。”我抱起手臂耸耸肩,“过会儿咱们可就没有‘交’流的机会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咱俩谈谈?”   “有。”   谭进点点头,“我带来的孩子呢?”   “送医院了,怎么,怕他出事儿?”   谭进笑了一声,“虽然孩子是无辜的,但你不会害他。”   “哟?”我歪了下嘴,“你这之前可是把他‘弄’得‘挺’惨。这么快就良心发现了?”   谭进大笑,“同情?我们那里从来都没有同情。成王败寇是‘成’人的事情,他还没到那个年纪,让他活着吧,给你当个小徒弟也行,你厉害,那孩子以后能有作为,我和我兄弟总算还有个传承。”   “一个破降头师要是什么传承?”   我随口一说,车里的三名警员都是一怔,震惊的看向他。   开车的李哥瞅了眼后视镜。吞了口唾沫,“张、张大夫,这、这是降头师?”   我嗯了一声,知道自己说吐噜嘴了。   谭进又是大笑,“你是高人,自然看不上我们。”   “不是看不上,是你们非主流罢了。也没谁能认可的,孩子的能力我会一并废掉。”   谭进哼了一声,似乎很无所谓。   我有点不高兴,装什么大半蒜啊,真当降头师有多厉害呢?   “谭进,我多一句你别不爱听。降头师,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把你们这个职业贬低下去也不是我自大,庞的不说,我怎么没见有降头师敢来国内的东北三省呢?   你是云南人,又了解很多玄乎事儿,知道东北那头有什么样的能人坐镇吧?”   谭进沉默。头微微低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那孩子的师傅跟我是同行,不过,他的路子太古老了,无组织无纪律,单枪匹马来国内得瑟,玩艺高人胆大?也不怕挨枪子儿,真牛‘逼’啊。   就算我对付不了他,子弹还打不死他?只要干我们这一行的给人指个路,他一准让人打成蜂窝。”   我这么一提,谭进的双手便攥了起来,“哼,算你狠,你牛‘逼’!”   “我狠?”我冷着脸,伸手一把扯住谭进的衣领,“是你们狠!来国内连抢带杀!真当自己是江洋大盗么!还无法无天了,告诉你,你那个兄弟瘫了!他身上的玩意让我给杀了,你特么跟我装什么犊子!”   谭进不动声‘色’,整张脸都罩在衣服里,反倒是旁边的警员冷起了神‘色’。   上一次抓捕邪神弟子的行动,安阳分局的警员们几乎倾巢出动,行动之前,他们不知道抓的具体是什么人,但那伙人造下的罪行却一清二楚。   我抬手就摁住他的脸,顿时将他抓的痛哼出声。   “当我态度好,跟我玩嘴皮子是不是?有点能耐干这种破事儿,还给人毒枭打工,你特么丢不丢人,还祸害医馆掌柜的,想要人命,别忘了,你也有家人!”   谭进身子一僵,一双拳头攥的直想。   “哼,算你还有点人‘性’,知道顾及自己的爹妈,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大哥和一个妹妹,你隔个三五年才能回一趟家,怕你们那头的人知道你有家人,用不用我给你家送点野生枸杞尝尝?   重金属中毒,猝死,多好的招儿啊,没有点儿水平上哪儿能发现这玩意里面掺了东西,高科技犯罪,你可真有能耐!”   “曹!孙子!你敢!”   谭进爆吼。   喊你大爷干什么!   我一巴掌拍他脸上,顿时把他拍的后仰,旁边的两名警员立刻扣住他的肩头。   这一下打在患处,谭进疼得不轻,粗气直喘。   “我让你跟我聊聊,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还蹬鼻子上脸了?”我挑挑眉,“说说,你们那头还有谁打算过来送死?”   “没了!”谭进吼道。   “态度放端正了,好好说!”   我伸手拉下他脸上的衣服,便见到谭进双眼通红,头发都‘乱’了,正恶狠狠的等着我。   “最厉害的都让你‘弄’倒了,谁还敢来?”   他没好气的重复了一遍,当真把我恨得牙根直痒。   呸,这我就信了?   “你们那儿不是有算卦的吗?那种人是****的?这就放弃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人手都折了,还能过来堵抢眼?”他大声喊道:“少跟我用‘激’将法,你要敢伤我家人。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靠,笑死我了,笑的我肚子疼。   “大兄弟,你可真能往枪口上撞,就你这样的做了鬼,算个屁啊,还不放过我。八百年之后吧,哥们最不怕的就是鬼!”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抬手看了看手表,“嗯,时间还早,咱们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老实说,你们那头还有谁要来国内惹事儿的?”   “没有!”   “态度、态度!注意态度!”   “我特么说没有就没有,你有没有完了!”   “是我没完还是你们没完,今儿出了个降头师,明个就得来个会下蛊的。赶紧‘交’代……”   前往警局的一路上,我净跟谭进互喊了,喊得我嗓子冒烟,车里的警员都有些受不了我的磨叽,而且降头师什么的问题,他们也越来越不相信,谭进到后来彻底就跟被‘激’怒的小孩子一样。跳着脚跟我对骂,哪像个传说中神秘的降头师。   不过这么折腾一趟,我也是确定他们那头真的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随后,谭进被压进警局,李宽则带着我去局里的医疗室打吊瓶。   “张大夫,那真的是降头师?看着也不怎么样啊!”   我笑了笑。哑着嗓子艰难说道:“李哥,这事儿别张扬出去啊,咱俩就‘私’底下说说。”   李宽连忙点点头。   “我问你,降头师最有名的地方是什么?”   “给人下降头啊。”   “那你了解降头么?”   李宽愣住了,嘴巴动了动,没能言语。   “降头师都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的类型,玩远程攻击的。我给你解释一下降头师的等级。   降头三个层次,一是玩咒语的,二是下蛊毒,最高阶是跳大神,这都是所谓的降头”   “跳大神?”李哥愣了一下,“张大夫,这不跟你是一样的了么?”   李哥以前被上过身,是我解决的,他后来问过我的职业,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最后一个阶段的跳大神,在他们那儿叫做傩术,傩术是比较传统的祭祀仪式,又称傩舞,说白了,还是跳大神,通过传统的咏歌和萨满舞来召唤鬼魅神灵,会傩术的降头师和我们出马弟子差不多,就算是降头师里的佼佼者了。”   李哥张了张嘴,“那这么说,张大夫比寻常降头师还厉害了?”   “只是起步高罢了,降头师也有降头师的厉害,咒语和下蛊可以让人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当然,碰上我们出马弟子,想让这种级别的降头师败阵……咳,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张大夫也会咒语?”   我连忙摆手,“李哥,你知道这些就行了,我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多余的你也别了解,对你对家人好。”   李哥尴尬了一下,“抱歉,我多嘴了。”   “哪儿啊,我也就一平头老百姓,李哥可别把我想的多厉害,干我们这一行的比降头师他们的生存环境要严苛的多,正规的出马弟子不能作‘奸’犯科,实话跟你说,我连片儿都不能看,一看就晕。”   李哥嚯了一声,拉的长长的,“那么说,对象都不能找了?”   “那倒没事儿,‘挺’人‘性’化的,过正常生活就行。”   聊着聊着就到了严‘精’诚那头,严医生站在‘门’口等半天了,一见我过来忙走了过来,忙道:“张大夫,听说你把害我大哥的罪犯抓住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严思琪的道歉      这是我第二次躺在分局医疗室的病‘床’上,狭窄的‘床’铺几乎容不得翻身,打完一个‘药’瓶,第二瓶营养液接上来,严‘精’诚端着泡面走过来,方便筷子夹着面条呼呼的吹着热气,然后便是稀溜溜的吃饭声…   他站在我身边,脸上虽然因为等待半晚有些疲‘色’,却还是带着笑,温和的说道:“这一晚上大家伙又休息不好了,听说还惊动了国安局的人,连市局的领导也过来了。”   我笑了笑,外面的事情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脑子沉得很,困意来袭,使劲打了个哈气,可闻着面香,又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勾起来了,直咽口水。   严‘精’诚一乐,“你不方便吃东西,我这儿还有火‘腿’肠。”   我忙摇摇头,指了指上面的吊瓶,“不用,就是嘴馋了,用葡萄糖补充下体力就行。”   “你这人还真够节制的。”   他放下泡面,搭了个边儿坐到我身边,眯着满是笑意的眼睛观察我良久,“张大夫,这次真要谢谢你,我大哥和老学究差不多,那个‘性’子有些事情是看不透的,很多事还不能跟他明说,今天没有你抓到那个罪犯,我也是为他担心啊。   这样吧,这个周末,来严家,我们把家里的亲戚都叫来,咱们一起乐呵乐呵,我和我大哥一起掌勺,你爱吃什么都可你做,到时候也请老刘一块过来。”   “不用不用,我和严家的关系还用说么,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连吊瓶都打上了?你进屋时我就看出来了,这一趟可不轻松。”   我赧然,沉默了一阵,“这回应该再没什么事儿了,来时的路上我和谭进聊了聊,他来这头属于‘私’人仇恨,和背后的犯罪集团没什么关系。”   严‘精’诚眼前一亮,“真的?”   我点点头。掩着嘴小声笑道:“九成把握,我拿谭进的家人诈他来着,嘿,我不是警察,他反倒惧我。”   严‘精’诚拿手点了点我,又突然放下手里的泡面,“得给思琪报这个好消息!”   他那头拨号打出去。‘门’外面传来一阵手机声响和脚步声,扭头一看。一身警装的严思琪便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我眼前一亮。   严思琪穿警装特别好看,尤其是她深‘色’警装里区别于普通警员的白衬衣,这层领导身份加在身上,更添了几分‘女’强人的风情。   她的步子飒爽利落,摘下警帽,拿着手机伸出一根手指抹掉额头的细汗,看向严‘精’诚,“二叔。有事?”   严‘精’诚挂断电话,忙走上前去说了我这头的情况。   严思琪点点头,又看了看我这边,这才回道:“二叔,‘挺’晚的了,你先休息吧,张伟这里我来照顾。正好有话和他谈谈。”   严‘精’诚怔了怔,看着严思琪一脸笑意的模样,在我和她之间瞄了瞄,那眼神便意味深长起来。   我还算是有眼力的,一看到严‘精’诚这个表情,心道要坏。严医生不会多想什么吧?   “去吧二叔,换个吊瓶我还不会么?放心吧,张伟身子好着呢。”   严思琪笑着催促一声,严‘精’诚便了然的笑笑,“好好好,你们聊吧,我去值班室睡去。”   等严‘精’诚一走。严思琪便来到我‘床’边的看了看我。   她那大眼睛瞄过来,我突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严思琪这个人属于淡定从容的类型,她站在身边对人笑,心理的变化会特别快,她这会儿瞅了我半天没吱声,反倒让我担心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张伟,你之前说不让我带人支援,可你自己从酒店出来时,是小李扶着出来的吧?”   严思琪笑着,可眼睛却眯了起来,那眸子里像是藏着刀子,细密如刷的眼睫掩着刀锋,然我感觉到一片寒光‘逼’近。   我吞了口唾沫,暗道糟糕,这是领导要训话了,得挨批评。   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呢,严思琪瞄了眼旁边‘床’头柜上的泡面,“这是你吃剩下的还是我二叔吃剩的?”   “呃……啥?”我被她没来由的一句话‘弄’得一愣。   没等我反应过来,严思琪已经端起来了,“正好饿了,先垫一口,反正你和我二叔都一样。”   端着泡面呼呼的吃了两口,又喝了几口汤,严思琪瞄了我一眼便笑了起来,“怎么,嫌我吃相难看?”   怎么会,可……   我眼睛左移,看了看黄剑青,看了看黄小妹,看了看龙天游、小鬼、上官……   这可不太好办啊,虽然严思琪和我年龄差的多了些,人家又把我当成小老弟,可她对我基本上没有防备,关系走的那么近,黄小妹虽然不管,但我也不能在自己媳‘妇’眼皮底下跟别的‘女’人亲近。   更何况,大舅哥还在场呢,连丁思菲都说黄剑青对我还有偏见。   清了清嗓子,转过头,“那啥,严姐,这是严医生的面。”   泡面盒子之后,严思琪抬眼看了看我,又喝了两口汤,才长出一口气放下吃食,收拾好筷子,她转身回到我这头,便脱下了上身的‘精’装外套,拍了拍没有丝毫赘‘肉’的小腹,盘起的头发一散,披肩的长发抖落下来,便添了几许妩媚。   她的五官很像是杂志上的欧美模特,可眼睛又没有有国外美‘女’那么大,带着东方‘女’‘性’特有的狭长,玲珑的身材摆在眼前,竟有几分古典美透‘露’出来。   我眼见着她脱掉高跟鞋,打散开另一张病‘床’的被褥躺了上去,被子一盖,隔着略高于病‘床’的铁质‘床’头柜,我看到她微微抬了下头,抬手将后脑的头发掀出后脑,然后躺下,双手放在被子外‘交’握在一起,又是长出了一口气。   视野被柜子遮挡,再看不到那头的情况,我挑了挑眉,看向自己上面的‘药’瓶,也就剩下五分之一的‘药’液了,十分钟不到就能点完,严思琪真是代替严‘精’诚过来照顾我的?   摇头笑了笑,我刚打了个哈气,嘴巴顿时闭上了。   “张伟?”   “啊、啊,姐,什么事?”   耳边传来严思琪的声音,她吃过东西,又歇下了,但听她音‘色’可是够清醒的,一准有套长篇大论等着我呢。   可出乎意料的,我却只听到她的叹息。   “张伟,有时候我也想不通,你才多大,怎么能承担那么多事情呢,先前的罪犯能抓捕下来,是我开的枪,可我,刘局,还有当时在场的那些警员,我们都知道,是你一个人将那罪犯制服的。   我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那人挨了一枪,还是能跑……   那天看到你从我身边跳出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们警察都是保护人的,没想过被人保护。   我很少上第一线……”   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我张了张嘴,严思琪还沉浸在那个邪神弟子的事情上?   我说不出话,也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应,便听她继续说道:“张伟,我真的一点都看不透你,你说你是出马弟子,我接受了,可我忘不掉,你那天在我房间里看着我掏出枪,却一点反映都没有,那么坦然的跟我说了许多,从那时起,你留在了清仁堂,帮我爸打理医馆。   你身上有那么多秘密,可我却没调查过你,只要查查你的身份证,你的过去,你的家庭我就会全部知晓,可我没那么做。   还那天晚上,我本该在罪犯头上补一枪,你告诉过我,你们那种人的弱点有很多,等你从车上跳出去的时候,我还是忘了开枪。”   “严姐,不是,唉……怎么说呢,你那天真的很厉害,头一枪那么冷静,枪法好,很帅的。”   我转头说了一声,严思琪便沉默了。   ‘药’瓶里一个接着一个气泡升上去,我抬手挠了挠脸,转头看向黄小妹他们,做了几个手势。   结果,他们一同耸耸肩,摊摊手。   啧,关键时刻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啊,没看严思琪还纠结以前的事情么,赶紧唠开了,解解人家心结啊!   “今晚的事情也是……”   悠悠的声音传来,我迟疑的转过头,吞了口唾沫。   “我其实是想做点什么的,不论是职责所在还是我个人方面的原因,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想跟你喊,想制止你这种行为,可你总有说服人的能力,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坏,哪怕不是因为我爸受人威胁……我就那么同意你单独行动了。   你不知道,刘局听到我汇报,积极调动警力时,我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张伟,我后悔了,对不起,我怕你出事。”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刚要起身,一张手便按在我的‘胸’口,黄小妹已经闪了过来,“别犯傻,你还想为她动情咋的?”   小妹瞪了我一眼,直起身看了看严思琪那头,转过来笑眯眯的瞄着我,然后蜻蜓点水般在嘴上亲了一口,抱着手臂,抬手指了指身后,“苦‘肉’计,勾引我老公,‘门’儿都没有啊。”   我估计,当时我脸‘色’就跟霜打的茄子一个样,转而耳边便传来龙天游的咳嗽声,“弟马,这头没什么事情了,那什么,我先回去了啊。”   “对对,我们也回去了,领导你自求多福吧!”   该死的,小鬼多什么话,我一眼瞪了过去,小鬼便偷笑着捂住嘴,让上官他们拽出房‘门’,龙天游也早闪没了踪影。   唯独,大舅哥没走。   抱着手臂笑着看向我身边的黄小妹,“你们继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偷情?      转眼,黄小妹便挤上我的病‘床’,掩着嘴贴着我耳边说道:“岑佩知道你有媳‘妇’,是收敛了,严思琪呢?”   我顿时脸红了起来,抬头看了看严思琪那头,哪有功夫回小妹的话啊…   “那啥,严姐,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哈,都说是举手之劳了。”   这般说了一声,我也看不到严思琪是什么表情,便见她一双手拉起被子挡住了半边脸,含糊不清道:“我失职了。”   这头,黄小妹顿时掐着我的腰“鼓励”般的拧了一下。   我咬着牙倒吸了口凉气,强装笑脸,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便道:“失职就失职呗,回头写份检讨,大不了扣工资。”   好家伙,这句话刚撂下,严思琪腾地把脸上被头拉下去,一双眼睛里还带了些隐约的水光,转眼便瞪了过来,蹭的坐起身,“张伟!我是觉得对不起你,我在向你道歉,你什么态度!”   我愣了一下,吞了口唾沫,脑子一转……   但反倒是她,这就是她道歉的态度?   随即摇头一笑。   严思琪看到我笑,顿时反映了过来。   是啊,她要真想道歉,她发什么火?   “气死了!气死了!”严思琪红着脸气哼哼的栽倒在‘床’上,“脸都丢尽了。”   我在这头哈哈大笑,严思琪也有相当‘女’‘性’化的一面啊,原来大领导不为人知的一面是这个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还笑……”严思琪气鼓了嘴,冒出几分小‘女’儿作态,翻着眼睛斜我,骄蛮的模样顿时把我看傻了。   嘴巴一闭,我眨了眨眼睛,严思琪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下一秒,严思琪反倒笑了起来,还笑的‘花’枝‘乱’颤的。   “张伟你可逗死我了!”   “我?”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睁了睁眼睛。“我哪儿搞笑了?”   “笨、迟钝,算了,姐今天跟你说说心事,心里松快了。”   严思琪说完,作势要起‘床’。   我看向她,“你又要干什么?”   “帮你拔针头啊!”严思琪坐在‘床’上低着头,将领口的扣子扣好。   就她那动作还让我看到点‘春’光。嘬了嘬牙‘花’子,我抬头看了看‘药’瓶。果然没有多少营养液了,抬手就把手背上的针头拔出来,按住针眼的位置,“别过来了,我是大夫,拔针还不会?”   严思琪瞅了瞅我,又把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险些‘露’出内衣,撇嘴道:“呵。还不愿意让人伺候呢,正好,姐要就寝了!”   她倒头便躺在‘床’上,我则郁闷的摁着手背,耳听她那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又闷笑几声。   我有那么可乐么?   郁闷的躺下来,严思琪还在笑,我这正懊恼。一张脸便被一只小手掰到一边,正对上黄小妹的意味深长的大眼睛。   “张伟,你这么优秀,又帮人干活,又保护人老爸的,想当上‘门’‘女’婿么?”   她坏坏的歪着嘴角。   怪了啊。今天黄小不太寻常啊,我脑子快速分析着,很快就明白自己刚才和严思琪那头有点小暧昧的问题,可媳‘妇’平时还是比较大度的,我这头又有掌控,不管在不在她眼皮底下,我可都没做过错事儿。   我看了看。挤着眉‘毛’递就在我后头眼睁睁瞅着,那头还有严思琪,我不能和她说话,这周遭的环境太棘手了。   黄小妹将头往我下巴底下一埋,她那柔软的发丝便摩擦过来,我顿时吞了口唾沫。   “张伟,我哥在这儿呢,你做做样子行不行?”   啥?   我睁大眼睛。   “你当他来干什么的,还不是维护我们黄营人马在堂口里的地位?他天天跟着你,我可没工夫跟你摆明面上‘交’流。”   黄小妹低低的声音传来,我眼珠子一转,明白了她的用意。   “我哥是盯着咱俩的感情进展呢,咱们越像两口子,我们黄营在堂子里越占有重要地位,过来亲我。”   呼,好家伙,我一下子就燃了,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   亲?   管大舅哥在不在呢,黄小妹连这话都说了,这就是任由我……   伸手探进被子里,掌心里便附在小妹弹‘性’十足的纤细腰身上,向上一托,手掌便架住小妹的腋下,隔着一层衣料,她的纤细肩头都把握在手里,拇指滑动,在指尖下仅享受了一瞬间的娇嫩单薄,便将她从怀里托了起来。   不由自主的凑上前,在她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印下去,捉住娇柔的嘴‘唇’,小小的如‘花’瓣一样,轻轻的含着,舌尖便长驱直入般撬开牙关,在里面狭小的空间里瞬间捕捉到她的小香舌。   第二次接‘吻’,不是狼吞虎咽,每一处的轻咽细啄,似‘吻’未‘吻’的停顿,用温热的呼吸制造暧昧,一切都在本能的驱使下上演‘唇’舌之间的追逐,然后便彼此都动情了,小妹的身子在我怀里扭动起来,娇颤,发着抖。   五指相扣,同一时刻睁开‘迷’离的眼睛,我微笑着。   这可能就是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我心里很自豪,也很快乐,更加的享受这美妙的感觉。   身后传来一阵清咳,大舅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这才像样子,你们夫妻俩继续吧,我出去走走。”   一阵难以察觉的风在身后流动了一下,原本还处于被动的黄小妹立刻扑了上来,纤细清凉的手臂圈上我的脖子,还有她那无法形容的**也骑了上来,我身为男人该有的反映全来了!   天杀的,我这病‘床’太窄了,我险些掉下去。   黄小妹娇笑着,窝在被子里,窜过来堵住我的嘴‘唇’,像一只野猫,迎面而来的便是狂野的‘吻’,我反击,一手抓着病‘床’的‘床’边稳住身子,一手搂着她的腰肢,抚过****。连手指都颤抖了。   到底是处男当久了,难以把控眼前的主动权,我真点要被她给烧着了。   “张伟?”   “啊、啊?”   我移开‘唇’,喘了口气。   “你那头没事吧?”   严思琪从‘床’上支起身子。   “没、没,我困了。”我大睁着眼睛说瞎话,下嘴‘唇’被媳‘妇’咬着,她那的身子全趴在我身上。如果严思琪够仔细,就能看到我身上的被子其实是有问题的。可她什么都看不到。   “那、那你睡吧,明早就别去清仁堂了,我跟我爸帮你请假。”   说着,严思琪躺了回去。   “谢……”   话还没说完,小妹又亲了过来。   撕咬了一会儿,我拿回主动权,翻身将她半压下去,一只手盖在小妹的‘胸’脯上,紧张得没有抓握下去。狠劲的啃了一顿,好不容易抬起头,眼睛里都要冒出火了,可是,不能继续下去了,哪怕要进行最后一步也不能在这儿。   我们是夫妻,不是情人。头一次‘洞’房至少要在家中,至少得等岑佩在我家周围找到房子搬出去。   对,还要换一张‘床’,一张扛折腾的‘床’。   我喘着粗气,小妹更是如此,娇‘艳’‘欲’滴的脸蛋碰一下都能出点水来。沉默了短短一瞬,她伸出小香舌做了个鬼脸。   这妮子,还挑衅老公?   我瞪她,反倒被她用手搂住腰,贴着我‘胸’口,咯咯直笑。   “张伟,梦里相会吧。晚安,哈哈哈……”   她小声的开心的说着,我也只能叹了口气。   放下身子,搂着媳‘妇’,丁思菲便跟我‘交’流起来,“你这孩子,倒也够苦的,憋坏了吧?”   我微笑,没办法,打开心窍后真是半点**都不会有了,可也没办法,这事儿早晚得适应。   呵,出马弟子,这是‘逼’着人坦‘荡’啊。   “确实憋坏了,生理问题都解决不了。”   丁思菲笑了一阵,“本大小姐也看出来了,张伟还是个好男人呢,心疼媳‘妇’哟。”   我低头看了看时不时睁开一只眼睛看我的黄小妹,知道她和我一样,因为刚才而兴奋的难以入睡,嘴角便带了些笑意,凑前‘吻’了下她的额头。   其实,黄小妹在我心里一直没法当成真正的媳‘妇’、‘女’朋友,可男人嘛,总要有些担当,有些责任,感情是可以处出来的,更何况,黄小妹是比‘女’神还要‘女’神的‘女’孩子,能做她的老公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捧着她细嫩的面颊,让她躺在臂弯里,我知道以她的敏锐,当然能发现我们的关系在一步步变成理想状态,这样‘挺’好的,我们算是娃娃亲,走到今天没怎么吵过架,更没有什么争执。   在顺理成章的日子,每一次尝鲜都令人无比‘激’动,这应该是很难得的,也可能是剪不断的缘分,甜的蜜到了心里,最后收获的便是平凡与安宁。   ‘床’头另一侧,传来严思琪平稳的呼吸声,我这头也困了些,偷尝黄小妹的小香‘唇’,盖好被子,在狭窄的‘床’上安然入睡。   可能这一晚,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没有和黄小妹梦中相会,我一夜无梦的醒来,便发现自己平稳的躺在‘床’上,天没大亮,一看手表,早上四点半,生物钟准时叫醒自己。   抻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身体,昨晚体虚的‘毛’病已然消失无形。   黄小妹不在身边,黄剑青也不在,另一头,严思琪还没醒来,我下‘床’穿好鞋,活动着走出医疗室,便见到黄家兄妹一左一右在‘门’口打坐。   黄小妹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我,笑了一下,继续闭眼修炼。   这就是仙家过的日子,修炼不辍。   我也是笑了一阵,走到黄小妹身边盘膝坐下,努力的打坐入定,开始自己课业……      第三百一十五章 神秘文件      谭进被国安局的人带走,早上和安阳分局的警员们吃包子的时候,国安的人便在包子铺里坐到我面前,一共两位,一男一‘女’…   两人穿着便装,脸上的油脂明显,显然是一夜未眠。   国安是国家的神秘部‘门’,平头老百姓可没见过这样的人物,不过两人看起来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都带着笑。   “张伟同志好。”   伸出手来‘交’握,彼此认识了一下,男的叫富‘春’江,‘女’的叫姚香,听让座位的警员说对方位是科级干部,不用太担心,但姚香却朝富‘春’江叫处长,显然有些来头。   富‘春’江三十多岁,穿着单薄的皮夹克,市里这头早上的天气凉了些,富‘春’江紧了紧外套,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   “张伟同志,我们是从首都过来的。”   他简单的一句话让我吃了一惊,脑子里一过,顿时紧张起来,首都的国安人员,这身份就比较高了,甚至代表了国家层面。   我之前让刘局联系过市里的国安同志,想查查那个邪神弟子,可人家没同意……天眼在对方身上一扫,顿时知道那是市里国安同志打了个马虎眼,实际上人家的领导早已经对我的出现重视了起来,甚至联系到上一层机构去了。   眼睛微痛,脑子更是‘迷’糊了一下,我心神颤了颤,涉及到国家层面,我这样的“牛鬼蛇神”必须低下头来,我们这种社会夹缝生存的职业,有些界限不能迈,若是多走一步,‘玉’石俱焚。   “幸会。”我简单的应了一声,手里的筷子放下来,任由碟子里的灌汤包被醋汁浸满。   “张先生不要太紧张,我们过来仅是对你进行一次登记,毕竟您帮着警方出了两次力,而且针对的犯罪集团已经上升到我们国安关注的地步了。”   我连忙点点头。可转念一寻思,又放松下来,富‘春’江的话语中,“你”与“您”的‘交’换,已然能透‘露’出一些消息。   随即,姚香便拿出一份文件,要过我的身份证。用个类似简易pos机的东西扫了扫我的身份证,便在文件上记录我的信息。期间,她和富‘春’江小声‘交’流了什么,富处长便同样小声指点了一下。   可即便声音再小,我还是听到了“出马弟子”四个字。   长长出了口气,手指‘交’握在一起纠缠了一下,原来国家是知道我这种人的。   良久,姚香将文件递给我,“张伟同志,你看一下。信息无误的话在后面签下字,后面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你自己留一份。”   接过文件,我心里小小吃了一惊,上面已然有我的一寸照片,彩印上去的,是高中时学生证的照片。而下面,我的籍贯,父母,住址等等基本信息则都是打印出来的,看来对方早已经把我的信息全部整理好了。   向后面翻了一页,除了我在一所民办幼儿园的信息没有外。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包括住院信息,几乎一应概全。   看了良久,上面没有蔺师傅的事情,我出了口气,看了看后面姚香笔填的备注信息。   里面有我出马弟子的职业外,还有小学到高中的班主任评语。人品评级为优等,便没什么了。   所有的信息都是基础的,看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档案。   翻到后面,便是一些简单的条款,上面没有署名,也没有国安的公章什么的,简单的一张打印纸上写着针对我这种人的一些政策。   第一条便是我这种人,除治病、旅游外,不得出国,更不能移居海外。   第二个则是不准宣传封建‘迷’信,不得招揽信徒。   还有就是不得贿赂国家公务员妨碍公务等等条款,总之,这些注意事项里,满满的都是义务,没有任何特权。   看了好一通,好像对我平日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摇摇头,我只好在最后的落款签下自己的名字,将文件‘交’回去,富‘春’江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崭新的二代身份证给我,“张伟同志,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工作,社会需要秩序,这个身份证你拿好,想要出国旅游办签证的话,得麻烦你来首都的国安局办理签证。”   我接过自己新的身份证,看着姚香将我原来的身份证连同文件一起收走,叹了口气,我估计这新身份证肯定有些特殊的作用,普通般签证的地方肯定不好使。   ‘交’接了这些工作,两人便同我一桌吃饭,富‘春’江问了问我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家人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如实作答了一番,富‘春’江点点头,叹了口气,“我们也只是负责收集信息工作的,像张先生这样生活在民间的有能之士还是很多的,我们收集的信息可能千不足一,其实这次见面,我想,张先生应该多了不少心里负担吧?”   我点点头,“也是见识短,不知道国家对我们也倾注了‘精’力,不过也好,免得有些像我这样的人作‘奸’犯科。”   富‘春’江苦涩的笑了笑,没有多说,想必应该有些别的苦衷。   一顿饭吃的平淡,基本上都是富‘春’江在了解我大学生活情况,以及清仁堂那头的具体工作,快到了早上八点,我一瞅表,就知道今天头一节课得迟到了,富‘春’江笑了笑,说开车带我去学校。   “张先生还没有驾驶证,昨晚上可是无证驾驶哦。”   我脸上一白,看向富川江,就见他大笑了一阵。   “这事警员们都没提,就更轮不到我管了。”他转头看向姚香,“小香,你开张先生的车在后面跟着。”   “是,处长。”   和富‘春’江上了他那辆黑‘色’科鲁兹,车里除了黄小妹和黄剑青,就剩下我和他。   我猜他有话要和我单独聊聊。   果然,车子上了路,他便让我打开副驾驶的储物箱,我打开来,便见到里面还有另一份文件,我打开来看了看,猛地睁大了眼睛。然后立刻合上,吞了口唾沫。   富‘春’江扶着方向盘,微微笑了一下,“我三年前刚升的处长,进了保密处,正科当副处,多少人都吃惊。可进到里面,我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往上面升职了……好在国家给的工资不低。我的工作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兢兢业业的工作。”   我抬手抹了把汗,看到文件里的内容,原来,我所知道的那些行业里的隐秘,国家也都知道。   “张先生能对付境外来的那个人,是有资格观看里面的东西的,必要的时候,你有责任为国家工作。这点明白么?”   我吞了口唾沫,艰难的点点头,“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定会做,毕竟我们整个体系是建立在华夏国土上。”   富‘春’江也是点头,“国内的事情不必张先生出手,我们也不会打扰张先生的生活,但国外来的。您是有义务帮忙的,毕竟,你是国家的公民,保卫国家,不能忘本。”   “嗯,是个爷们儿碰上这种情况都不会退缩。”   富‘春’江一愣。转过头来看向我。   我正了正‘色’,蔺师傅就是这么做的,为了国家安全考虑也曾杀过道行极高近千日本冤魂。   转而,他大笑出声,“能说出这样的话,现在这个时代,没有能力没有底气是说不出来的。”   那是当然。没有三两三谁敢上梁山。   我笑着出了一口气,将文件翻开来,一页页看过去,里面的内容涉及了很多事情,大到国家政策,小到老百姓的民生,记录的内容虽然不详细,但好在简单易懂,这让我对于国内同行所处的环境有了新的了解。   国家整体情况上是相当稳固的,目前国内稍有抵触的只有一个地方,这事不能让他人知道,我想有资格评说其中的,或许只有我师傅了。   师傅他在这方面曾经提点过我,但说的不深入,估计是不想我有什么牵涉,正好,这么大一个问题,也不是我这种市井小民能够横‘插’一脚的地方。   将十几页的文件全部看完,我合起来,放回储物柜。   “富处长……”   我一愣,砸了砸嘴,富处长、副处长,还真是巧了。   富‘春’江笑了笑,“叫富哥就行,张兄弟有话直说吧。”   这称呼换的,直接把我当自己人了。   我抬手掩嘴清了清嗓子,“富哥,我能问问……看过这份文件的人有多少?”   富‘春’江微微一笑,“这事你可能想都想不到。”   我讶异了一下,便听他道:“近三十年,你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看它的人。”   猛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过去,我只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   富‘春’江单手扶着方向盘,看着路况,右手在我肩头拍了拍,“这是真的,如果不是看了上次行动的录像,我也不会把这份文件给你看,而且,光是其中的手续,都不是我们国安能特批的,你想想其中的层面有多高?”   我吞了口唾沫,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   “让你看,是因为你能对付得了那个境外来的毒贩,属于有资格一列的,加上我们调查你过去的资料,符合国家认可的标准,所以才有了咱们今天的会面。   国内也有其他人可能有资格看他,但是并没有与我们国安联系上,我们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找他们,就算找,可能也找不到,就没必要在这种情况上费心思。   况且……”他笑了笑,“国家又不是解决不了那上面的问题,只是需要时间罢了,甚至不用动刀动枪,用一些政策手腕便可,张先生,我说的对么?”      第三百一十六章 解剖课      富‘春’江的话是无可反驳的,文件上的那个事处理起来是比较棘手的,甚至会触动一些强国的神经,国家没必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理这个事情…   至少,我在网上,在电视新闻里多少见过国家对此事的态度,既不排挤,也不给与优待政策,看似将其搁置了,可其在国内的影响力可是逐年减少的,甚至已然淡出老百姓的视野。   正如富‘春’江所说,国家能对付的了这个事。   这就像我们出马弟子一样,我再厉害,一发子弹就能结束一切,其他的,还有什么可跟国家对抗的底气?   着急处理那个事,‘花’的是老百姓的钱,惹怒的是那些无知群众,甚至牵扯出更多的复杂事务,倒不如就像现今的政策一样,某些人,有些事,只能夹着尾巴憋屈的离开。   我承认,从建国到现在,很多人看国家这不好,那儿不健全,可对于看过那份文件的我来说,曾经那些伟人为国家做出的贡献,绝不单单只是流于表面的那些历史文件。   伟人就是伟人,文字不可说,只能用心去敬仰他们的伟大。   只是,富‘春’江还是高看我了。   我低声和他说了两句,富‘春’江愣了一下,“那这么说,连张先生也没有能力应对那个?”   我不避讳的点点头,“文件里写的很详细了,和我所知晓的出入不大,所以,我确定我对付不了,这事还真的由着国家来处理,就像富哥说的,政策手腕一上,能解决。”   富‘春’江先是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转而又放松的一笑,“嗨。我就是一小公务员,也‘操’不上心。”   有一聊没一聊的到了家楼下,富‘春’江停下车,伸出手。   再次相握,富‘春’江加大了力道,“张先生,我们并未有意打扰你的生活。将来更不会没事找事打扰你,咱们这次见面。不知……最好就不要再见了,或者说,不要以公务的形式相见。   张先生年轻,日后会有更好的发展。”他抬手从衣怀里掏出一根录音笔,保存录音,“抱歉,这是我的工作,希望你能谅解。”   我看了看那根录音笔,看了看富‘春’江。从他眼里看到了释然与诚恳。   抬手挠了挠鬓角,这事儿也是无所谓的吧,个人有个人的工作,我不能埋怨方才一路上我们‘交’谈时,他那一丁点的不真诚。   “富哥,天、地、君、亲、师,国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爱国。老祖宗传下来的血脉就这样,用得着,我能办到的,义不容辞。”   简短的会面在我心里留下不少涟漪,师傅说过,让我不要跟警方打‘交’道。麻烦多,事情也多,可为了国家,师傅在不为人知的背后也付出了诸多努力,这一点,他不会说我什么。   没有能力的人爱国,容易被说成愤青。但有能力的人爱国,做出的努力,哪怕是让他人所不相信的,我自己的心里也是相当的敬佩敬仰。   这句承诺,我是发自肺腑的,也是我应该做的。   挥别富‘春’江,我拿着车钥匙快步上楼,找来了课快速往学校赶,赶在第一节大课的前半段来到实验楼,来到实验室室,站在‘门’口往里面解剖台旁边一看,是个新来的年轻的讲师在讲解剖课。   我忙把昨夜和今早的所有事情抛除脑后,寻思着怎么进去。   我们影像专业因为是新开的专业,系里的领导非常重视,甚至在市里的医院聘请主任级别的医生亲自给我们讲课,这样的解剖课是临时加入课程表的,说是市解放军医院的几位主任轮流来给我们授课。   这也就代表了这堂课等同于一场直面医院体系的实习,机会太难得,我们整个专业的学生里,就是最能逃课的也必会到场,毕竟课本上的知识是死的,站在手术台第一线的医生经验千金难买。   在别的医大,影像专业都火的不行,我们学校作为全国前二十的医科大,自然不能在这方面丢了分,系里的领导对我们可是下大手笔,等着我们这一届的学生给系里添光添彩。   而解剖课对于我们影像专业的学生来说,基本上,前期都是观察,可系里的安排,却把这个课程‘弄’得极为专业深入,为的就是我们能成为多方面人才,到时候看片子准,到了各个医院的影像部‘门’一战成名!   在‘门’外瞄了一眼,那年轻的主任一声正和学生们闲聊,说着医院里的趣事儿,逗得前面试验台周边的‘女’生咯咯直笑,还‘挺’有人格魅力的。   猫儿就坐第一排,很快就看到‘门’口迟到的我,顿时捂着嘴笑了一下,用眼睛示意我走后‘门’。   肯定是得走后面啊,我快步过去,在实验室的后‘门’看了看,好家伙,人来的真齐啊,平时在寝室打游戏的都来了。   我看各个试验台旁都站的满满的,这是个好机会,我浑水‘摸’鱼的晃进距离我最近的试验台,这边六七个人是我班的男生。   哥儿几个打眼瞄我。   “逃课就逃课呗,人家是大夫,又不是老师,下半节课来就行,瞧你这一脸汗,头发都立起来的,睡过头了吧?”   我一‘摸’头顶,果然,有一缕头发歪立在头顶上。   这回可丢人了,大早上警员们说什么也不让我走,非要吃早饭,结果我没能早回家,连脸都没洗牙没刷,更别提头发了。   头顶支着根“天线”,我一桌一桌的窜,就被人笑了一桌跟着一桌。   好不容易凑到李萌和郑良晨那儿,我两个寝室兄弟差点没笑喷,扭头一看,我们这儿还有几个三班的‘女’生跟我们一桌儿,好家伙,在‘女’生面前也出了丑。   转头听课,我微微皱了皱眉,讲台上的主任相当年轻,也就是二十七八岁,带了个金丝眼镜,还‘挺’帅气的,比我们这帮大一男生成熟。不少‘女’学生都往人家脸上瞄,而且这医生也不好好讲课,净吹牛打屁。   “张伟,这大夫水平是不是不行啊,净唠有的没的,来咱们这儿泡妞呢!”郑良晨歪了歪嘴,“我这儿都站了半天了。也没听他进入正题。”   “嘿,还别说。这也是一趟不错的课啊,那哥们儿口舌生‘花’,嘴巴开了光似的,老郑,以后泡妞能学他个一招半式的,事半功倍啊!”   “小点声。”我低了下头,从包里找出纸巾擦了擦汗,旁边三班的‘女’生顿时一包更好的纸巾给我,“张伟。用这个,你那纸沫子都沾到脖子上了。”   还是‘女’孩子体贴啊,看来我在这边还是有一定人缘的,对方我也叫不出名,反正就是一顿感谢,好好擦了一把。   我这头一动作,后面实验桌的三班‘女’生悄悄走过来。用手指顶了顶我的腰,我扭头一看,人家递了一盒草莓‘奶’过来,“张伟,没吃早饭呢吧?”   哟呵,我什么时候人缘这般好了?   人家姑娘一笑。老好看了,“我们都听说猫儿的事情了,你给人英雄救美来着?”   我接过牛‘奶’,想起前阵子百事办活动的事情,点点头,“校学生会的不会办事儿,把我们班长差点给坑了。”   三班‘女’生拍了拍我的肩头。“干的漂亮,以后你就是咱们影像系的扛把子了,以后我们有事都找你,我是校艺术团的,要是有人欺负我,你可得给我出头。”   “成,我们二班的男生义不容辞。”   我笑了笑,郑良晨和李萌都眉飞‘色’舞,捎带着都提起了‘精’气神,把三班的‘女’生都逗笑了。   转过头,听讲台上的医生还没有进入正题,我便问向李萌这个消息灵通的家伙,“对了,咱们班长把百事的活动拿下了没?”   李萌坏坏的看了我一眼,“她当主持人的事情你搞定的?”   “这么说是成了?”我脸上一喜,“是我姐找关系问的,怎么样,现在什么情况?”   “我去,你小子行啊,背景够深的,一句话就把百事的活动拿下了,装,你就跟我们装吧,今天你是别想从实验室走着出去了!”郑良晨转头凑过来,拿着拳头就往我肚子上陷进来,“你有岑姐,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想把猫儿拐走怎么的,二班体委这两天天天过来挑战咱们寝室,cs把我们哥俩虐惨了!”   他这一闹,李萌也踢我小‘腿’,看的周围我们班和别班的‘女’生咯咯直笑。   可一转眼的功夫,一道突兀的磁‘性’嗓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嘿,没想到啊,这里有比我还能吸引‘女’生注意力的人吗?别怪老师欺负你啊,那位被圈踢的男同学,对,就是你,头顶上支根天线的那个,让老师蹂躏蹂躏你。”   我一抬头,正对上讲台上的那个年轻医生的目光。   那主任医生一脸坏笑,前排的‘女’生们都笑大发了,尤其是猫儿。   有那么好笑?还蹲地上了。   “张伟,老师叫你呐,上去领罚吧!”   不知道哪个孙子喊了一声,教室里便是一片起哄,李萌和郑良晨同时松开手,歉疚的看了看我。   “兄弟,自求多福啊。”   “去吧,回头一食堂,我们俩请客。”   这俩孙子!   我搓了把脸,郁闷的走上前,周围顿时又是一片起哄声。   “呵,人气还‘挺’高。”   讲台上的医生笑了笑,让我走到实验室靠窗的一侧,我这才看到,原来窗台底下还有个很大的充气垫水池,里面全都是水,还有打量不停吐着沫子的鱼。   我愣了一下,看向医生,那主任医生便笑了笑,“一看你就是偷偷从教室后面钻进来的,不知道吧,老师今天给你们上一课,解剖鱼!   呵,你们中午有口服了,食堂的大婶‘门’可都等着这些食材呢,来吧,老师给你们‘露’一手……”      第三百一十七章 膜      主任医生的笑谈没有引来过度关注,实验室里的人都看着他,表情各异。   我扭头瞅了瞅池子里的鱼,这应该都是渔市上买来的,从圆弧状的鳞片上看,应该是河鱼,可能是鲤子,这方面我不太懂。   再看看那个愣在讲台上的主任医生,我多了个心思。   从大家伙的反映不难看出,主任医生要拿鱼在我们面前‘露’一手,自然就是解剖了。   解剖青蛙、兔子什么的我们都见过,尤其是兔子,小兔兔至少是哺‘乳’动物,五脏六腑都有,算是能对照人体有个了解,可鱼嘛……不得不说,怎么‘弄’,估计都是厨师给鱼开膛破肚那一套。   可这位年轻的主任医生是解放军医院来的,那家医院的知名度虽然在市里排不上前五,但里面的医生却不简单,包括武警医院在内,内部的医生都是到首都最好的三零一医院实习过多年的,见识不低,对方断然不会和我们开这个玩笑。   我抬手‘摸’了‘摸’鼻子,无奈的笑了笑,“老师,是要鱼么?”   说了这一声,讲台上的主任医生转头看向我,又瞅了瞅台下没给他太多反映的学生,低着头玩味了的笑了下,便将解剖台旁边的一个包拿起来,拉开拉锁,掏出一个掌大的铁盒子,捏出一柄手术刀。   “唉。”他有些作怪的摇头笑了笑,“你们是真不识货啊,今天想让你们见识点绝活,竟然都什么反映,呵,可别怪老师不给你们机会,都看好了,但凡谁能从老师这儿学走一招半式的,这个学期的解剖课我至少能让他及格。”   话音一落下,我们专业的学生发出不少惊呼声,甚至有几个蹭蹭的往前挤。想要一睹老师的“手艺”。   主任医生满意的笑了笑,表情相当神秘,转手从包里‘抽’出一条木方,让我给他捉一条活鱼来。   我点点头,转身弯下腰,在池子里看了看,找了个不太能活跃的。一把捞了出来。   抓鱼得有点技巧,手里的活鱼不断扭动。一离开水面便是最后的死命挣扎,单拎着鱼尾都能挣脱我的束缚,得一手把着鱼身子,一手紧抓着鱼尾。   鱼的肚子不断左右晃动,生命力相当顽强,顿时甩了我一身水点,有够狼狈的。   这一幕把主任医生看的心情不错,拎着近两尺长的实木方子坏笑道:“小同学,以后我的课可不要迟到了。要不脏活累活有的是要你来做。”   我苦哈哈的笑了笑,将与放在解剖台上,他便接了手按住鱼尾,对着前排的‘女’生们说道:“都别害怕,鱼得敲晕后解剖,你们以后都是医者,要习惯这种场面。听懂了么?”   前排‘女’生们的脑袋小‘鸡’啄米般点着,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估计都是念着今儿中午食堂会有糖醋鱼了。   我靠远了些,那鱼在医生的手里不断扑腾,砰砰的拍动不锈钢解剖台。   只是下一秒,砰的一声。医生手起棍落,一下子就敲在鱼脑袋上,鱼没了动静,下手稳、准、狠。   前排的‘女’生到底是被吓到了,都端着手瑟缩了一下。   我一瞅,这才哪儿到哪儿,当初系里老师解剖兔子时。血淋淋的一幕之中,兔子的内脏还在运作呢,‘胸’脯一鼓一鼓的呼吸,那多吓人,不都也适应过来了么。   往后还得看解剖尸体,这就是个解剖鱼而已。   鱼没了动静,主任医生便招呼所有人往前凑,随后便拿起手术刀。   他没有管其他人,低下头弯腰凑近鱼身,手术刀在鱼肚子上轻轻划了一道,便打开一层鱼腹的白嫩‘肉’层。   手术刀异常锋利,医生很有耐心,手也相当稳,沿着之前的缝隙再划下一刀,鱼腹的创口便深了几毫米,那动作异常的小心。   这功夫,我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看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紧跟着,他的动作更谨慎了,一刀刀反复在鱼腹划动,一刀比一刀浅,一刀比一刀轻,前后七八刀的样子便停了手,满意的看了看鱼腹内的创口,点点头。   他一手把着鱼,一手放下刀,看向我们,“有人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无人能懂,我亦不明白。   他说:“你们仔细观察,第一个看出‘门’道的,考试成绩算及格。”   一句话落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仔细观察过去。   他给出的条件很‘诱’人。   我这头离的算比较近了,掐着下巴看了看,很快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余光扫了扫前排的‘女’生,还有后面点着脚凑上前的其他人,见他们目光里还在观察状态,便知道他们的经验少,不论是医学方面的还是生活上的,较比我的优势,大家伙还差了一大截。   解剖台上的医生洋洋得意,估计他觉得这一手能难住所有人。   “鱼腮在动,生理机能还在保持着,腹部创口没有流血……不过,下面的鱼‘肉’确实切开了,里面深一点就是脏器。”   我逃了过不少课了,六十分及格是很重要的,对不起了同学们。   这时,我随口说了一声,班里的同学便齐齐看向我,又转头看向解剖台上的鱼,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几道惊呼声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那个主任医生翘着手掌的中指推了下金丝眼镜,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到底还是有个细心的,你勉强及格了,其他人继续看,谁要再能看出‘门’道,考试时加分二十,或者,顶掉三次旷课记录。”   顶掉旷课记录?   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忙不迭走上前去,挡在前排‘女’生的面前。   “张伟,你干什么?”   “靠的,他还有发现!”   “不会吧,张伟你不能吃独食,让开,我们还要看。”   后面一片怨言,甚至还有‘女’生揪我后背的衣服往后拉。   我抿住嘴‘唇’,聚‘精’会神的看着医生手底下的鱼肚子。那条在鱼腹下的切口看起来很浅,但它的深度已经足以将鱼肚子完全切了进去,只不过因为创口的缝隙很细,让人觉得鱼肚子没有被切开,所以,大家应该都觉得鱼腹没有流血是正常的。   我抿了下嘴‘唇’,抬头看向对面笑眯眯打量我的主任医生。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师,这……是不是‘膜’?”   话音一落。医生豁然睁大了眼睛,再一次上下将我打量,“哪儿学来的?”   “中医。”   “老中医?”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不过我没见过‘膜’是什么样子,中医很少有外科手术的相关知识,我是猜的。”   主任医师摇头一笑,“不错、很好、人才!”   他毫不吝啬的夸赞,笑了两声,“你要是能给大家把这东西解释清楚。考试我算你八十五分。”   我眼前一亮,“那旷课的记录能抹掉么?”   医生一乐,“看样子你没少逃课啊,行,给你抹掉。”   心头一喜,我转头想同专业的同学们解释,“事情是这样……”   话还没说完。我便见到同窗们投来震惊的目光,当中也夹杂了不少声讨之意。   我吞了口唾沫,真是对不住大家了,这点好处我真的需要,可别真因为跷课给我‘弄’个考试不及格,到时候家里那儿就没法‘交’代。   “同学。你接着说,我看你‘挺’明白的。”   年轻的主任医生在我身后添油加醋,眼前的同窗们顿时双眼冒火。   得,这好处我拿都拿了,就说吧。   清了清嗓子,我让开解剖台对大家说道:“方才老师的解剖看似平平,其实是相当厉害的手段。其实,人体之中,除了书本上说的血‘肉’、皮肤、皮下组织一些列的东西外,还有一样东西被忽略了,那就是‘膜’。   这个膜大家可以看成一种粘稠的液体,有一定的柔韧‘性’,存在于皮肤之下和脏器内外,这可能是一种内部保护装置,一旦从外部破坏,就会破坏掉膜的构造,进而无法保护内部脏器,会流血。   就比如老师在这条鱼的肚子上下刀,这刀工相当‘精’湛,表面上开像是在鱼肚子上留下了一条细口。   可是,再细小的口子,这个深度,足够流血了吧?可这条鱼却没有流血,其实就是有一道‘肉’眼难见的膜在阻挡着。”   话毕,我转头看向满脸笑意的主任医生,“老师,我能试试么?”   “行,你还真有两把刷子,来吧。”   我又让了让身子,为了让所有人看清楚,我绕上讲台,伸手指着鱼腹下的创口,“膜是非常薄弱的,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破裂,这里就会流血,大家看好了。”   我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的放到鱼肚子上的创口里,缓缓的一抬,指肚上顿时传来一道难以察觉的拉扯之力,犹如液体的膜好似泡泡,轻轻的一沾便幻灭般的从我手感里消失,可随之而来的,则是鱼腹中的血液滚滚而出。   “老天,出血了!”   “好像是真的,张伟根本没怎么用力,血不是他按出来的。”   “太神奇了,教科书上可没说身体有‘膜’的事情。”   “谁说没有,破了可以再补,你们懂得。”   也不知道哪个小子惹怒了‘女’生们,人群里顿时传来二比青年的痛呼。   “日常生活中就能看到其他生物身上有膜,比如烧‘鸡’的‘鸡’皮鱼肌‘肉’之间比较光滑,其实就是膜加热后衍变的,还有‘鸡’肋,大家都知道这个部位,其中有一层透明的膜,这都是经过烹饪才能看到的部分,人体也有。”   我这头解释着,耳边便传来主任医生的笑声,“行了小子,懂得还‘挺’多,这风头可都让你出尽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魔,又来?生意?      出风头,我有么?   我转头看向医生,便见他微笑着摇摇头,“真是不能小看你们这些大学生,有关膜的事情我还是从一位老专家闲谈时了解到的,知道这个医学知识的人不多,想不到你还能有这方面的阅历。”   抬手挠了挠头,这是师傅教的,老中医都差不多知道,好像不稀奇。   回过神再看台下的同学,好家伙,表情都变了,一双双眼睛都带了刀子,像是要把我看穿一般。   “好了好了。”主任医生拍拍手,“给你们上这堂课,不是让你们来学生物课的,也不是教你们玩手术刀的,老师是想告诉你们,做一名医生就要学一辈子医,哪怕参加了工作,各种新的仪器使用,新的医疗手段,包括固有的医学理论,这是要一生都要钻研其中的。   膜的事情涉及面很广,但是却少有人研究它,今天给你们看这个东西是我的亲身经历,给大家提个醒,医生不断涉猎医学知识有多么中‘药’。   几年前,我曾为一个病人做一个小手术,手术过程很简单,可还是出现了轻微的内出血症状,我始终找不到其中原因,甚至在术中范县病患内出血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虽然手术还是成功避免了危险,但术后,我核对了一下病患的病例,发现什么问题都没有,一切指标都十分正常。   多年之后,我从一位医学界老前辈那里得知了‘膜’的事情,我才想起,那个我险些造成医疗事故的病患身后,有着大量的拔火罐的印子,深紫深紫的……”   主任医生释然的笑了笑,“那时的我怎么会想到,因为拔火罐,竟能伤到了人体内部的膜,导致病患在开刀手术加大刀口时。破坏了膜的整体结构,导致内出血。   你们虽然是学影像的,不会站在手术台上面对和老师一样的巨大压力,但是身为一名医疗工作者,每一分知识,每一次用心,对病人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静默。教室里一片静默。   谁也想不到,这种偏‘门’的知识点竟然差点闹出了医疗事故。一台手术,稍有差池都是病人、病人家属乃至医生护士的一场灾难。   医生治病救人,身上的责任可不小。   我转头看了看他,便见眼前这位主任医生笑的淡然,可掩藏在那一双清澈眸子里的,却是对医生行业深深的明悟。   这堂课,或许没有什么具体重要的东西,可同样身为医生的我,却感受到主任医生身上传达来的宝贵‘精’神。   可能。这是我迄今为止在学校里上过最有意义的课程,没有什么比现身说法更触动人心。   微微叹口气,怪不得这么年轻就当上了主任,表面上放‘浪’不羁,内里却是优秀的人。   转头在对方身上扫了眼,对方的家世、工作、‘女’朋友等信息便以画面的形式出现在眼前,这是个不错的军医。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后背被拍了下,我回过神。   “张伟。”主任医生点点头,“老师说的不会食言,这个课程里,以前的逃课记录我帮你划掉,以后不要逃课了。否则再有旷课记录,超过三次……”   他故意停顿一下,“照样,不及格处理。”   “谢了老师。”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怎么觉得你笑的这么‘奸’诈呢,去把池子里的鱼抓出来,没个实验桌一条。大家现场解剖,对比一下鱼类和兔子的脏器区别。”   火热的解剖鱼工作展开,直到第一小节课休息都少有人离开实验室,我们是影像专业的,自然不必真的在解剖上有什么造诣,但鱼不是兔子,大家也乐的动手体验一把,男生动刀,‘女’生负责纪录。   我这桌我不动刀,出马弟子尽量不杀生,职业特殊。   抱着手臂在一旁观察,抬头的功夫,那个主任医生正站在‘门’口对我招手。   ‘摸’了‘摸’鼻子,我走了出去。   “张伟,有烟么?”   他问了一句,我一怔,“我去给您要一包,我不‘抽’烟。”   部队的医生基本上都吸烟,他们工作环境特殊。   “没有就算了。”他笑了笑,推推眼镜,“你学过中医吧?看你游刃有余的模样,藏的还‘挺’深啊。”   我笑着点点头。   “家传的吧?这样的事情,老中医一般不跟人说啊。”   “不算家传,有师傅教了两手。”   “哦?师傅?”主任医生挑挑眉,“不介意的话说给老师听听,你师傅是哪家中医院的?”   “这个不方便提,民间中医。”   他顿了一下,“为什么又学西医了,中医收入也不错,也不用担太多风险。”   我耸耸肩,“西医好学一些,跟家里有个‘交’代,学中医,一辈子也就是懂些皮‘毛’。”   “中医有那么难?”他皱了皱眉,“我还‘挺’想学的,毕竟中医可研究的东西太多了。”   “中医书本上的东西大多不难,难就难在书本之外真本事,光是中草‘药’就够让人头疼,要学就得学一辈子,而且,也不见得能学出什么名堂,最好是有好师傅带着学,师傅没有真本事,出师了也是糊‘弄’人的……”   我们两个说了会儿话,对方身上穿着白大褂,下身是军队的‘迷’彩‘裤’,里面的‘迷’彩服里隐约显‘露’出肩章,两杠三星,好家伙,还是个团长级的大夫,这么年轻,真了不得。   而且本地驻军不多,解放军医院的医生队伍想必也不大,能配备几个这样的主任级别的医生,对方在医院那头也是个大领导了。   可他年纪轻,‘性’子又不像沉稳的,天知道他怎么爬上去的。   随口聊了半天,我再次动用天眼在他身上扫过,这人的家世便比之前清晰了不少,他父母好像就是市里的大夫,而且还是领导级别的,而他本人也不一般,住军队家属楼。一栋二层小楼,独‘门’独户,带院子的,还有台黑‘色’的丰田suv。   天眼在他身上看的极快,有些画面还能听到对话声。   简单扫了扫,楼道里很快便打响了第二节课的铃声,对方示意我先走进去。他转手亲昵的拍在我肩膀上,我右侧肩头的阳火便被压了下去。甚至犹如立刻熄灭一般,顿时肩头一片沉重,气息不稳。   出马弟子对自身的身体状况极为敏感,一经感受到身体的异样,我两个膝盖顿时软了一瞬,险些要蹲下去。   那一刻,我几乎是虚扎着马步迈进‘门’内,额头便出了一下子虚汗。   面前往里面疾走两步,我转头给一直跟在身边的黄剑青使了个颜‘色’。另一头和丁思菲快‘交’流起来。   怎么回事,我的肩膀不是没被人拍过,但从来没有被人将肩头的阳火拍熄的情况出现,顿时心里一紧。   对方是军人,还是干部,照理说,这样的人是最最正常不过的人。一般家里有仙家的,身上带仙儿的,或是从事我们这一行的,都不会参军,也没法参军。   这里面,一是职业要求。二是军队是具有威慑力的地方,哪怕是从事医疗工作,一身军装穿上,仙家难近,辟邪的效果太强,此外,头上顶着军徽。时间久了,天灵就会出问题,再加上被军徽一直压着,红黄两‘色’的军徽磁场极大,自身能力便快速削减,甚至极难恢复。   所以,对方不可能是我这种人,可他也不像有什么别的能力。   他怎么就一巴掌把我肩头的阳火拍灭了?   带着一后背的虚汗,我回到自己那桌,心不在焉的看着李萌他们把鱼都要大卸八块了,鼻尖底下顿时一片腥气。   偷着抬眼看了看主任医生,便发觉他正站在一张实验桌边上观察,这个时候他也不逗趣那边的‘女’生。   他人是个好人,难不成有别的问题?   天眼又将他扫了一遍,这人没什么特别的,年轻的时候去过边防,去过首都实习过,他‘女’朋友看起来也正常,长得漂亮又贤惠,家里又没什么问题,到底怎么回事儿。   心里过滤着大量信息,很快便感应到丁思菲的分析。   “张伟,他去过雪山,应该带东西回来了。”   丁思菲一句话帮我拉回眼下,我愣怔了一瞬,“什么玩意?鬼上身?不像啊……”   “还能是什么,魔呗。”   魔?   我打了个寒颤。   魔鬼?   魔物?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魔就是邪神,邪神就是魔。”   我靠,怎么又冒出个邪神?大爷的,当邪神是大白菜呢,揪出个人,身上就有邪神,我们出马弟子还干不干了,一个就够我受的,再来一个,丁思菲确定没有逗我?   “这事儿我拿不准,是猜的。”   “菲姐,咱不带吓唬人行不行?”我郁闷的回应。   “我吓唬你什么了,雪山那头有邪神,道行太高,想上谁身就往谁身上扑,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真要有什么问题,这人几年前早就出事了。还有,邪神也不是所有都邪行,有的邪神就跟隐居的世外高人一样,很少做恶事,也有改邪归正的。”   我依旧郁闷,“姐,你能不能别怎么说怎么是?”   丁思菲一笑,“别急,咱们对他观察观察,要是他身上的邪神没打什么歪心思,我保你有好事!”   好事?人家别找上‘门’我都谢天谢地了。   “呵,这你就不懂了,邪神身上好东西多,我们可以和他做生意,要真是个靠谱的邪神,信誉有保证,不会强买强卖……”      第三百一十九章 邪神的分类      丁思菲跟我说,让我和邪神做生意。--   这事儿不靠谱,人家邪神那是什么层次的,这是有神位的家伙,比正仙还要牛‘逼’的存在,我一个出马弟子凭什么跟人家打‘交’道?   刚‘弄’死一个邪神没多久,又来一个,老和这么高层次的家伙打‘交’道,我看了看那个主任医生,心里有点打怵。   现在的自己可没什么功德了,哪怕黄剑青的道行高,也不可能高过邪神。   嘬了嘬牙‘花’子,郁闷的底下头,眼不见心静。   默然了一会,我眉头一皱……人就是这样,总忍不住好奇,“菲姐,和邪神能做什么生意?”   丁思菲一笑,然后便是乐了好半天,“张伟啊,你不是不信我说的么。”   我郁闷。   “好了,姐说给你听,邪神分两个梯队,第一梯队的邪神就是你上次在动物园对付的邪神,那是上古时代就存留下来的,也是现今存量最多的邪神,这样的邪神有各自的事情,都是独来独往,自己忙乎自己的事儿。   第二梯队的邪神就多种多样了,或者说不能叫做邪神,你可以称他们为魔,也可以叫做神明,怎么叫无所谓,他们那种存在,是距离社会比较近的,一般是从华夏文明开始阶段就步入修炼一途,有鬼仙、有动物仙。   他们不一定就是妖仙,甚至有的是修佛修道的仙儿演变而来。”   修佛修道?那不应该直接进入仙家体系里么,怎么也应该是在上面工作的了。   丁思菲感知到我的想法,很快给了回应,“不一样,如今体系里的佛道理论是随着时代一点点演变的,在古代,佛、道两家各有多样分支,差不多是以战国百家出现为分界点。   这里面,我教你一个知识点,在诸子百家之前。最具权威‘性’的理论不是佛、道,是周易。   那时候的仙家借由周易成就了很多后世的邪神,后来佛、道、儒的融入下,才慢慢有了体系的分化,就像我们现今的整个体系之内,佛道两家的指导思想都有儒的影子,遵从天、地、君、亲、师。   这是天下最大也最权威的势力。我们人多,仙家厉害。上面更有佛祖坐镇,整个体系构建下来,是成王败寇般的历史必然。   而不跟着这个路子走,本身又有自己的领悟的那些古代仙家,便成了第二梯队的邪神,这个‘邪’字,说的就是他们和我们有指导思想上的冲突,严厉的说,就是歪‘门’邪道。”   竟然是这样……我抿了抿嘴‘唇’。“那这么说,邪神也有好人了,菲姐想让我跟他‘交’涉一下?”   “好人?”丁思菲很快回应而来,“邪神,没有能称得上是好人,或许他们曾经是,不过现在。基本绝迹!”   我心头一惊。   “张伟,姐今天就告诉你一个仙家隐秘的事情,你知道黄小妹她那样的动物仙家为什么要化形么?”   “你是说化‘成’人形?”   “对,就是化‘成’人形,因为只有化‘成’人形,学着做人。才能有更高的成就。”   “这事儿我知道啊,黄小妹也说过的。”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告诉你,动物仙想一步步往上面修,头顶上至少得有个老祖宗,老祖宗修炼的层次越高,下面的子孙后代才有可能更进一步。这就跟寻常带有香根的出马弟子一样,家里本就有堂子,堂子才能传承给下一代子孙。”   我疑‘惑’,老祖宗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张伟,天、地、君、亲、师,你以为只是古代传承下来的东西?   它是极具意义的,这里面蕴含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法则和规矩。生物的繁衍、进化不单是你们现代科学看待的样子,灵魂的存在,人类更是解释不了,唯一能看透其中的,只有整个仙家体系里最高的存在,佛祖。   以血缘关系来说,孩子继承父母的基因,尽力模仿父母的相貌,这不单是生物学的问题,还有本质上追寻人类最本源的东西,人,都想模仿自己的老祖宗。   我问你,为什么我们叫炎黄子孙,而不叫上帝的子民?   我们头顶上,追溯最古老的最厉害的老祖宗是谁?三皇五帝、圣人、道家大能等等等,追溯他们,模仿他们,才能按照他们的道路成为仙家、成为神明,甚至成为佛祖,你听明白了么?”   我吞了口唾沫,脑子里一片‘乱’麻。   “动物仙要追溯自己的老祖宗,你应该知道五大仙族里最高地位的几位,类似胡三太爷、胡三太‘奶’这些大能名字为什么要供奉在堂单最上?   再深一点的东西你自己琢磨,我只告诉你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说,没有胡三太爷和胡三台‘奶’这两位的存在,胡家仙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的高成就。   在所有的动物仙里,凡是有神位的仙家,地界上同族的仙儿就能够修到神位,而如果没有的话,恐怕就沦为寻常生物。   而人,最高的存在便是佛祖了,如果动物仙化‘成’人,他们的层次就可以朝着那个高度迈进,当然,这种事情太遥远了,看起来是个假设,但却是很多高层次仙家公认的事情。”   我心中暗暗记下丁思菲说的,转眼又问这事与邪神的关系。   “张伟,说这么多是想让你明白,这世上第二梯队的邪神,是另一个体系的高层领导,根据个人领悟不同,有个自己的体系,存留现今的这种邪神,要么单独发展,要么就集结徒子徒孙,成为一方霸主,你自己本身就曾经跟那头的仙儿动过手。”   我心头一怔,“菲姐,你说的是喇嘛……”   念叨了这一句,我很快便想到早上从富‘春’江手里看到的那份文件。   “他们那一套体系在下面来说还是比较厉害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他们那儿至少有三位老祖达到了神位。”   三位?我以为那头只有一个到达神位的家伙,果然厉害,怪不得师傅让我去西面时要小心。   随即,丁思菲便道:“除了那头的,剩余的第二梯队邪神体系都不足一提,但是按照国内的历史来看,余下的第二梯队邪神也多半修佛、道两家,虽然都不是正统,不愿加入咱们这个体系的,可也并不代表他们会无故害人。   这样的邪神各有形势风格,能力也是千奇百怪,他们的目的是另辟蹊径,修到佛祖那个层次上去,到时候就可以与佛祖一争高下,而不是沦为佛祖的徒子徒孙。   我们仙家碰到这样的邪神,可与其进行‘交’流,甚至可以拜师,但人家收不收另说。   我让你跟他做生意,其实就是因为第二梯队的邪神还算没有大危害,安全‘性’首先就有一定的保障,其次,他们存在的年头不短,大多都‘精’通炼丹。”   炼丹?   这个词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上次胡涧明立保家堂时,那个虎仙王啸山就曾经说过这个事情。   炼丹分为两种,一种是动物仙家的内丹,这在《白蛇传》里有提过,差不多就是那回事儿。   动物仙的内丹是存在于真身之中的,具体作用不清楚,其修炼方法是拜月,这就像我借助北斗之力一样,很玄妙。   内丹术在国内历史上出现过很多次,仙侠有,可见其对后世的影响力有多大。   而另一种炼丹就是道家的制‘药’术,又称外丹,它的本意是用外丹代替内丹的作用。   常见的历史资料来看,外丹多半有毒,朱砂、汞、各种矿石粉,‘混’杂着珍稀‘药’材,还要配合丹炉火候、时令等外在因素才能炼成。   这事儿‘挺’玄乎的,师傅从没跟我谈及过这个事儿,巧的是,我也从来没觉得是真的,也没问过。   “张伟,人是不可能服用丹‘药’的,这是给我们仙儿用的补品,你知道真正的炼丹是干什么的?”   这我上哪儿知道?   “炼丹,其实就是把仙家的道行或者仙家本身炼进去,真正的炼丹术里,需要的朱砂、汞,这都是通灵之物,以火炼制,就可以把实物‘弄’到我们仙家的手里,这就跟给鬼烧纸钱烧香是一个道理的。”   我听了愣了愣神,顿时张大了嘴巴。   “服用丹‘药’,说白了就吃道行吃仙家,这一手,白家在行,其余仙族也都会,你别觉得这有什么血腥的,妖仙吃人就不恶心了?仙家们基本都是拿妖仙来炼丹的,无形之物直接服用,有形之物,需要火祭。”   丁思菲的一通解释,把我儿时的记忆勾了起来,我想起卢巧云自剥鬼皮,那件血淋淋的白‘毛’衣就被搓成了一把红‘色’的‘药’丸子。   原来是这样……   心中一叹,仙家的世界果然还是太残酷。   沉默了片刻,将自己的心绪整理好,“菲姐,还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你说生意……如果仙家们想从哪个邪神手里‘弄’点丹‘药’过来,我们有什么资本跟人家做‘交’换?”   “哈,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我们仙家可没有什么本钱跟邪神谈生意,但是出马弟子却有,这事儿啊,少有人知道怎么‘操’作,偏偏你姐我清楚!”   她的念想一顿,便笑道:“第二梯队的邪神,一般都是大学问家,人家最看重的不是什么香火供奉,他要的是思想境界的提升,在我看来,那个邪神需要的东西是医书!”      第三百二十章 李宽归来      医书?   我看了看主任医生,抿了抿‘唇’,难不成那个邪神从雪山跟过来,是想钻研医术?   不会吧,都是邪神这个等级了,存在的时间足够长久,自己去研究就行了,跟着人干什么?   和丁思菲探讨了半天,等到下课,走出实验楼,我便按照她的吩咐,跟黄剑青说明情况,让他跟踪那个主任医生,把住址查清楚,回头我们在亲自拜访邪神…   邪神对医术看待的很重,这与自身思想境界的提升究竟有什么关系,我很费解,而听丁思菲的解释,说邪神在各个领域的研究,目的其实就是在以小见大,从身边的事物来研究整个世界。   眼界开阔了,境界自然提高,他们所触及的领域,不是普通人普通仙家能够学习的,只要是有所成就,不无所事事的邪神,单拎出来哪一个,都是叱咤一方领域的大神。   听那个意思,我总感觉第二梯队的邪神像是仙家世界里的科学家。   又或者说,就像诸子百家那个时代,各种学问遍地开‘花’,可到最后,还是独尊儒术了。   第二梯队的邪神应该就是面对的这种状况……   正想着,我突然回忆起来,丁思菲说邪神当中没有好人,好人都绝迹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走在前往教学楼的路上,一边询问丁思菲,她那头很快有了回应。   如今打开了心窍,虽然我自己没了**,但丁思菲同样也没有了,心里想什么,瞬间就能在我脑子里过了一边。   邪神当中没有好人的事情,这在丁思菲的立场上解释出来,让我吃惊不小。   这事情很复杂,但概括起来却又简单。   邪神们存在的时间太长了,这种存在漫长的岁月中,从思维到生活习惯都会有极大的转变。最首要的一条,就是没有束缚。   佛祖也好,菩萨也好,他们是不管下面的事情的,整个仙家体系里,真正维护整个体系运转的,主要是上面的正仙。   为了维护体系的稳定。各种指导思想是稳固整个大框架的重中之重。   这就好比国家的法律、政体构成,让老百姓们活在一种相对自由。却又有诸多条框的环境之中。   可是,邪神们牛‘逼’,根本就不听这个,他们只信自己,行事自然就不在乎什么因果相报伦理道德。   跟第二梯队的邪神打‘交’道,体系里的一套不管用,得把他们哄开心了,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得看人家心情。人家不想给,只能自认倒霉。   “邪神手里不仅有丹,还有兵刃一类的东西可以打赏,就跟赏赐一样,张伟,你是学医的,人家一巴掌拍灭你肩头的阳火。什么意思?   呵,同行是冤家,人家也是搞医学的,看不上你那点能耐,修理你玩呢。   不过人家下手不重,回头休息两天。阳火就能恢复正常。   他没欺负你,这买卖就有的谈,到时候你态度好点,咱们不找他的麻烦,关系处好了,以后说不定还能教你两手医术。   咱们这儿指导思想不能改,但是学点本事还是没关系的。”   跟邪神学医术?   我挠了挠头。“菲姐,有个事儿我想问问,我家祖师爷是什么层次的?”   “孙真人啊,正规来说是正仙,他老人家在上面当过一阵子官儿,还下过基层在‘阴’司那头呆过,后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徒弟打理,人家专心修道了。”   第一次听到祖师爷的事情,我抬手挠了挠头,“祖师是正仙,邪神有神位,比我们‘药’王‘门’生还要高得多,我向邪神请教医术,这不是自堕家‘门’嘛!”   “也不算吧,‘药’王爷本身的道行就不比大部分邪神差,以道行论,你祖师就已经拥有神位了,要不怎么跟白家的老祖宗平起平坐?其实吴海涛身边的那个小白仙儿对你还是很发怵的,你们都是医道传人,但你身份比大多白仙都高。   不过,到了上面,医术的作用不大,‘药’王爷不称自己有神位,是想在道学上更进一步,这才是正统的做法。   你也不用顾虑太多,正规的堂子都供‘药’王爷,连带着华佗、扁鹊等神医一同供奉,他们比胡三太爷胡三台‘奶’低一线,但是比灰家的老祖宗要高,你师祖德高望重,活着时就受人万众敬仰的,到了那头也差不了。   说起来,孙真人比一些道家名人还要厉害,阳寿高过百岁还能到处行医,你想想,现代人活到百岁,能走路都不错了,还想跋山涉水?   可想而知,人家活着时候,身上的功德量有多大,大到没人赶来抢功德,妖仙也不敢碰,就怕你祖师仙去后,成了仙家太厉害会遭报应!这也就是你们‘药’王‘门’生攒功德快的原因。   你师傅免费给人治病,到了这个年头,他一个人出面,上方仙都得低头,我估计正仙看他也得软!”   啊?师傅这么生猛?   好么,怪不得师傅能给上面递条子,小鬼说留下就留下了,都不用渡劫。   抬手抹把汗,要不是自己开了心窍,丁思菲有什么想法瞒不住我,这事儿一准不会说的这么详细,这也就是说,我师叔夏宁之所以那般肆无忌惮的办事儿,确实有我们‘药’王‘门’生的背景作保。   也怪不得家乡那个城隍想坑我之后,被我师‘门’和堂子上的仙家欺负的那么惨,感情师‘门’太过强大,不容半点欺凌。   原来我的师祖是有神位的,大爷的,这以后我还怕谁啊!   傻乐了一阵,一天的课程还要继续,邪神的事情要慢慢谋划。   毕竟我有‘药’王‘门’生的身份,又有蔺师傅这样的领堂师傅,师‘门’的路子正,师傅又对我从小严家管教,我是真没有勇气作‘奸’犯科,要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估计师傅他都能亲手清理‘门’户。   暗自偷笑了好久,一天的课程感觉特别快的便结束了,黄剑青也早早探听好了主任医生的具体住址。   到了晚上。我坐地铁前往番亭站,等了得有半个小时,才等到机场专线地铁中走来的李宽。   这家伙出来时我还没出来,他拎着一个大真皮行李箱,带着墨镜,米‘色’的休闲‘裤’,剪裁高档修身的白衬衣。短发也喷了着哩,型男的没边。帅得冒泡,有不少‘女’生拿手机拍他,连下一趟地铁都没上去。   而更让我没认出来他的是,李宽还吊着一个打石膏的手臂。   直到李宽用手机打电话找我,我才在人群里找到歪头夹着电话的本人。   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我一看到李宽这个模样,顿时皱起眉来,快步走过去,“小哥儿。怎么搞的,出事儿了?”   李宽面带苦笑,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来,我才看到他的左眼是闭着的,修长的眼睫‘毛’不断颤动,“出了点意外,我提前逃回来了。鬼宅。”   鬼宅?   我心头一惊,天眼扫过去,便见到李宽这些日子在香港的行程,他跟鬼物有过正面战斗,因为他看不见鬼物,我也没法猜测出具体情况是什么。   那会儿。他们一行七人,国内和他同去的还有在福建汇合来的两位能人,集合香港四个大师,共同处理富商的家事。   可我没想到,他们去的地点,和我在富商身上看到的家宅不是一样的,那是另一栋豪宅。建在山坡上,周边有大量的别墅,是香港富商和明星住的地方,住户多,稍远离都市,周围的树木极多,看样子都是老树。   香港的那个别墅区环境相当之好,卫生环境更是没得说,可就在那个地方,倒数第三栋别墅前,除了院子里的植被郁郁葱葱外,后面类似于山坡的林地里,植被就免得稀少荒凉起来,但是看那环境就给人一种心悸的环境。   那儿就是办事地点。   李宽到了那儿,因为经验不足也没多想,反倒是国内的一位南方能人察觉不对,询问香港的能人是怎么回事,我能恍惚间听到人家说的是粤语,李宽肯定是听不懂的,稀里糊涂就跟人进去了。   一进到里面,李宽就中了鬼打墙,身上肯定被仙儿打了,一阵‘迷’糊,分不清都难西北,身子在屋里撞来撞去,要不是他自知水平有限,第一时间用了我给的符逃出来,难保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而余下的六位大师,有一个是从三楼窗户跳下来的,摔断了‘腿’,国内的两个能人和两个大师被困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从正‘门’撤了出来。   这前前后后出来六个,还有一个香港大师始终没见到人,再也没出来过。   “多亏你给的符,我全身跟走电似的,一下子就看到出口,当时也忘了救人,一股脑跑出来,被‘门’槛绊了一跤,胳膊压在身体下面扭伤了,我特意打了石膏,多要点补偿,嘿嘿。”   他笑了笑,转而微微低下头,“可是我这眼睛却出了问题,一睁开,就满眼的血,看什么都慎得慌,几个大师给我看了看,都搞不清什么情况,那富商又多给了我一百万港币……说是一方面算作补偿,另一方面希望我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我想,这回是碰上真正的硬茬子了,张伟,我现在能求人帮忙的,只有你。”   我点点头,此时,身边的仙家还算齐备,小妹、上官、黄剑青都在。   让他睁开眼我瞧瞧,李宽点点头,慢,且发颤的抬起左眼眼皮,我立刻从他眼中看到污浊的黄‘色’瞳孔,此时,他的左眼掩体结构上,还有不少不少粘液似的透明液体,粘力极强,拉出了丝线,且并不像是某种润滑之物,稠状,让人一眼看过去,有种恶心之感……      第321章 好悬没出事      李宽眼里的东西让我皱眉,再加上眼睛的玻璃体呈现出鲜‘艳’的黄‘色’,这明显是一种偏‘门’的病症。我本身对眼睛的病症可以说是只清楚一丁点,知道针灸可以改善青少年的视力问题,但危险‘性’比较大,容易把人扎瞎,所以一直在这方面没有过多涉猎。   自身所知晓的常见眼疾里,有关眼部玻璃体的,多是玻璃体‘混’浊,也知道些青光眼和白内障的事儿,可玻璃体变成鲜‘艳’的黄‘色’,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人体身上的外在组织显现黄‘色’,小儿的黄疸、玻璃体的黄斑,包括眼白变黄化等现象在内,基本上是跟肝脏有关系,所以,我伸手给李宽把脉。   他有些肝火,多半是最长途跋涉和行程中的劳累所致。   肝脏没有多大的问题,这就可能是虚病了。   查虚病,最在行的不是出马弟子,是仙家,我一个念头过去,丁思菲便给我捆了窍,手指一僵,数道凉丝丝的冷意便窜上指尖,在指甲缝里带来一丝短暂的阵痛。   随后,丁思菲用我的三根手指在李宽手腕上敲击,快速‘交’换力道。   李宽瑟缩了一下,“张伟,什么玩意,怎么还王我手腕子里钻呢?”   “别大惊小怪,我仙家给你看病呢,先简单看看什么情况,她查不出来,我给你找专‘门’看虚病的仙儿。”   “哦,哦……”李宽点点头,似是眼睛不舒服,又闭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地铁站,又看了看我拿着他的手腕,“张伟,咱们换个地方行不行,咱俩这样跟搅基似的。”   “滚犊子!”   我歪了歪嘴,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他这一趟钱没少挣,连自己的健康都不顾了?   随后,丁思菲那里很快便传递给我查看的结果。   伤了李宽的仙儿很有两把刷子,不是妖仙就是歪‘门’邪道,结合我这头天眼看到的情况,丁思菲可以确定,李宽的左眼让个道行很高的仙儿吹了口浓重的怨气。   这种做法并非常见的鬼遮眼,而是仙家有意害人的招,人的眼球很大,里面的神经也比较多,靠近大脑。   这一招主要伤害的是人的大脑,这口怨气不散,李宽日后就会被各种幻象纠缠一生,甚至变成植物人,我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一片冰凉,我抬眼问他,“头疼么?”   李宽想了想,“上飞机前还头疼来着,吃了去痛片。”   果然,仙家手段已经伤及了李宽的头部。   “走,跟我回趟我家,你这‘毛’病不太好‘弄’,早治早利索,拖得久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什么!”李宽瞪大了眼睛……   一路回了家,岑佩开了‘门’,一见李宽来,还有点吃惊,“这不是那个小道士么?”   李宽尴尬的拖着行李箱进来,跟岑佩打了招呼,便坐在我那客厅里的张沙发‘床’上。   我让他躺好,又让岑佩打开窗煌‘抽’油烟机。   岑姐立刻便明白我要办事了。   人的身上有怨气,多半是有邪‘门’歪道的仙儿跟着,我们出马弟子只要把仙儿送走或打跑,让事主喝一碗仙家‘弄’得符水,基本上就搞定。   正常来讲,怨气多是横死鬼身上才有的,这玩意在鬼仙手里能玩出‘花’,怨气‘激’发,鬼仙身体上有劲儿,就是怨力,跟人的肾上腺‘激’素的作用很像。   此外,怨气对人也有影响,最直观的便是‘精’神萎靡,直接影响人的‘精’神,而且鬼仙修炼时,也会调动身上的怨气,属于我不清楚的领域。   怨气的‘操’控与应用,对曾经身为鬼王的丁思菲来说,是有一定发言权的,她告诉我,李宽眼里的怨气属于法术攻击型,对应这种玩意,本来是要用符破掉的,可李宽中招的位置比较敏感,黄符本身也有刺‘激’‘性’。   好比五雷符,这东西用上去,哪怕是引动比较微弱的五行雷,也不是眼部细微神经能承受的,到时候,李宽的眼睛也就瞎了,借助医疗手段都治不好。   所以,这一次,得动用些最基础的办法。   在茶几上摆上香炉,茶几与沙发之间放上火盆,我找了些烧纸点着了,再攥一把线香都点上,全都‘插’在香炉里,屋子里顿时一片烟火,乌烟瘴气的。   这不是烧掉一两张烧纸就管用的事儿,我准备了整整三摞烧纸,一张张往火盆里放,火苗越窜越高,呛得的李宽直咳嗽。   “张伟,你不是想把我也点了吧?”   他躺在沙发‘床’上使劲往沙发背上靠,远远躲着火苗。   “怎么样,觉得火烤人不?”   我抬头问了一句,因为距离火盆很近,面前的火焰已经让我感觉到面颊有些发烫干涩。   李宽一头雾水,“这个烧纸有什么说法?”   “烧纸其实就是纸钱,这东西可以通灵,包括烧香在内,都可以把怨气勾出来。”我解释了一句,在火盆里又洒下一张烧纸。   “怨气?”李宽一‘摸’闭上的眼睛,‘揉’了‘揉’,便搓下不少眼屎。   这是病症中的分泌物被火光炙烤干燥后的产物。   “这是有作用了?”李宽又问。   我笑了笑,“早着呢,就这么结束了,回头你还得跟以前一样,你现在的问题才刚开始解决,这么跟你解释一下,你眼睛中招,里面的基础结构是怨气,这怨气在给你眼睛的病症提供生力,不除怨气,最后的问题就解决不了。   我估计怎么也得现‘弄’二十分钟吧。”   颇有耐心的坐下来烧纸,不一会的功夫,李宽的眼缝里便冒出丝丝黑雾,怨气冒出来了,这东西他看不见。   呵,所谓见钱眼开,怨气跟鬼一样,也奔着这点供奉过来,这事儿‘挺’有意思的。   怨气出来一点就消散一点,整个过程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比我预计的时间还要长上不少,家里那点烧纸差点不够用。   随手又烧了些,我上前拨开李宽的眼皮,便见他眼睛的玻璃体已经恢复正常,这就说明里面的法术失去了效力。   照理说,这就可以结束了,可李宽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给李宽低了些眼‘药’水,帮助着‘弄’掉眼睛里的杂物,之前那些粘稠的分泌物已经变成了眼屎,得‘弄’干净。   “张伟,我眼前还是血红血红的。”李宽说了一句,有些紧张了,“要不你在烧两张纸钱吧,要不‘弄’点金元宝?”   我笑,“哪需要那么大张旗鼓的?这怨气已经除的差不多了,至少你以后不用当植物人了。”   “植物人!”李宽吓了一跳。   抬头在屋里看了看,叫来慕婉,“你道行低,对人没什么影响,注意避开李宽身上的阳火,下手轻点,他眼睛里肯定有东西,你把它慢点捞出来,别着急下手,感应到了什么先跟我说。”   慕婉走上来,伸手直接探进李宽的眼睛里,动作特别小心,可能是很少穿过他人的身体,慕婉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弟马,好恶心啊,都是‘肉’,滑溜溜的。”   慕婉的声音都抖了起来,浑身打颤。   我失笑,“习惯就好了,怎么样,能‘摸’到什么吗?有东西的话就说,先别着急抓。”   不一会的功夫,慕婉身子一抖,“‘摸’、‘摸’到了,是一根丝儿!”   丝?我抿了抿嘴‘唇’又问:“是实物还是别的有刺‘激’‘性’的东西?”   “没有刺‘激’‘性’,不是法术,是实物。”   我一愣,“实物?那就是蛊术了!”   随口一说,沙发上的李坤浑身一抖,“蛊?”   辛亏让慕婉动手,否则还真就容易出事。   李宽的眼睛里有异物,要是换做小鬼出手,要是法术,没了怨气支撑,小鬼手伸进去就打散了,可我也多了个心眼,想看看对方的法术是什么形态的,所以让慕婉来做,这样她伸手挤进去,法术多少会显现点端倪,不至于立刻破损。   而出乎意料的,慕婉说里面的东西是实物,这真就是我的决定里夹杂了不少幸运成分,像小鬼那种鲁莽型的,直接把李宽眼睛里的东西拉出来,如果是眼底的小虫子便没什么了,就跟‘迷’眼睛时吹沙子一样,无所谓。   可万一个头大一些,这种下蛊之物进入到眼睛里,陷进眼组织还不会影响眼睛工作,可要是拉出来,难免不破坏眼睛的结构,到时候就只能到医院做手术,后果便不好说了。   我头上见了汗。   慕婉‘弄’了一阵,道:“不行,这东西拿不出来,是条头发丝儿,‘抽’出来,李宽的眼睛应该受不了。”   眼睛里进了条头发丝,这也太邪行了。   我深吸了口气,掏出手机给吴海涛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弄’一下仙家手术。   在人体里抓病灶,普通的仙家不行,得有这方面专长的仙儿才可以。   一个电话打过去,吴海涛便立刻应下来,等了二十多分钟,他便赶到我这头,一进屋对我点了点头,了解了情况之后,便道:“师傅,头发丝拿来下蛊,这得是横死的人的头发,对方是同行做的,还是仙家做的。”   我犹豫了片刻,“应该是仙家。”   吴海涛出了口气,“是仙儿就行,要是人的话就麻烦了,人家那头做点法事,头发就得烂在李道长眼睛里,到时候取都取不出来,放心吧,‘交’给我,但师傅您的帮个忙……”      第322章 手术成功      我们师徒两人合力办事,各有各自领域擅长的地方,吴海涛说取出李宽眼睛里的东西不难,难的是后续保养… 说像是他上次给城隍找替身时,给孩子母亲摘掉股骨头的病灶时,人家是骨病,病患处去掉炎症就能立刻转好,但这一手也只能维持个几年,骨病的问题还在,早晚还得犯。   “师傅,仙家手术能抓走病灶,我和我仙家最擅长的就是对应‘子’宫肌瘤那种病症,炎症和病灶一同抓出来,事主自己调养就没问题了。   可眼睛这种地方,就算是抓出了病灶,可那伤害该有还是有,只是伤害轻微些,师傅你会医术,眼睛内部要是进了一根头发丝,我把它‘弄’出来,您清楚这是什么后果。”   我想了想,“仙家手术是很高级的隔空取物吧?”   吴海涛点点头,“只比灰家偷梁换柱的本事差一线,瞬间就能完成,但不可能没有伤害和触碰,得需要尽快服用符水,用护身符,需要护住器官一阵子,让其自行自愈,师傅有虎威印,对应眼睛这样脆弱的部位,得有效力极强的符。”   “那好,我准备一下。”   说了一句,我扶李宽起身,告诉他为了他安全起见,接下来的工作还不能马虎。   随即给他找了朱砂和符纸,让他画道家护法神将符。   六丁‘阴’神符虽然更厉害,但六丁‘玉’‘女’是‘阴’神,有些冷,不适合温养病处,李宽肝火旺盛,不可用‘阴’凉来刺‘激’。   转过头,我也开始打坐,尽量让自己放平心绪,缓缓进入入定状态。   不一会的功夫,手里的虎威印便亮白一片。   白‘色’的虎威印代表的思考与冥想,加盖在黄符上,不会像红‘色’的虎威印有催促之意,有一定的平和效果,这对保护李宽有一定的稳妥作用。   随后用白‘色’的虎威印加盖在道家护法神将符上,吴海涛也准备好了仙家手术的一切事项。   我让开一些,和岑佩扯着一张‘床’单,将厨房和卧室‘门’关上,再用‘床’单遮挡。   吴海涛说仙家手术不能见光,尤其是日月星辰之光。   那会功夫,跟他一路而来的白仙妹子对我笑了笑,看着吴海涛用一张红布盖在茶几的碗上,白仙妹子便走了过去,来到李宽的面前,单手挽起她那古装袖子,‘露’出一截藕臂。   白仙妹子长相清秀,穿着古装好似小仙‘女’一般,她给我的印象本是邻家妹妹的感觉,有点小‘性’子,可当她那小手伸进李宽的眼睛里时,脸上的神情顿时肃穆起来,‘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一抹白光便从她手腕上蔓延上来。   白光层层泛泛,好看的很,而她嘴里也念叨着什么,然后猛地‘抽’出手来,手腕上的白光顿时褪了下去,瞬间汇聚到手上,从指缝见流进手掌里。   她对这套工作太熟悉了,根本没给旁人留下多少观察的时间,转手一道白光从手掌里甩了出去。   那白光如离铉的箭,瞬间没入红布盖着的碗里。   吴海涛点点头,转头看向我,“师傅,符水。”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阴’阳水,也就是开水和自来水个一般对的水,用打火机升了道家护法神将符,符纸的灰烬落尽碗里,走上前喂给李宽。   李宽被我扶着喝下符水,便躺下了,“这就完事儿?”   我捂着他的眼睛,“别睁开眼,回头我给你‘弄’个眼罩,你这只眼睛明天晚上再睁开,它需要休息和恢复。”   李宽皱眉,“张伟,这也太‘迷’信了,你看我就是画符的,可从来没喝过符水。”   “这你就不懂了,黄符通灵,升掉护身符之后可以招来保护你的力量,至于水,其实就是阻止这股能力消散,算是保鲜膜吧。”   “这也行?”李宽惊讶。   我笑了笑,“当然了,你应该听过水鬼找替身的传说吧?”   李宽点点头。   我解释道:“水鬼道行不够是离不开水的,所以只有找了替身才能从水里出来,水的作用就是阻挡鬼类行进,同理,符水也能困住黄符招来的东西,等到这点符水都被你身体消化了,你自己也要记得补充符水喝,这样才能保住你的眼睛。”   李宽张张嘴,“真的假的?”   我笑,“为了你自己的健康,宁可信其有吧,来,我给你看看你眼睛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转过身将茶几上红布盖的碗端来,抬手撤掉红布,没等李宽看清,我手上先是一抖。   没错,的确是头发,而且还是‘女’人的头发,我捏起来眯着眼睛观察。   头发很长,差不多有一尺多,而且又黑又韧,捏在手里,拇指和食指上还有中麻麻的感觉,有毒?病菌?   我忙放下头发,转眼再看自己的手指,上面看不到什么玩意,但两根手指却有点痒。   眉头深皱,端给李宽和吴海涛都看了看,两个人顿时都是一惊,要知道,这么长的头发钻进李宽的眼睛,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光是想象一下,我自己的眼睛都觉得不舒服。   这就是蛊物了。   吴海涛走过来看了看,“师傅,这是死人头发,如果是仙家下的手,对方不太简单。”   我点点头,“确实,会‘弄’蛊术的仙儿,除了白家一外,基本上都是邪‘门’歪道和妖仙了,你们等会,我去买点东西。”   我起身出‘门’,直奔小区超市,一连找了三家,才买到一把红漆的木筷子,等回到家里,我当着李宽的面,把红筷子用白酒冲洗了一下啊,将碗里的头发挑起来,可只是一瞬间,原本又黑又韧的头发丝便在筷子夹住的位置折断了,而筷子夹过的位置,那头发的断截面顿时变细。   眼看着发丝变细的位置一点点褪掉油黑的颜‘色’,转向灰败,已然在沙发上坐好的李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真是我眼睛里的东西?这么邪‘门’!”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一旁还带着一脸兴趣的岑佩,边让她给我找来家里的‘药’箱。   用纱布给李宽做了个眼罩,我们也都坐了下来。   抬手搓了搓手指,上面已经出现了不少红点,白仙妹子凑过来看了看,便捧着我的手吹了吹气,弹了两道白光没入进去,顿时手指就不不痒了。   我转头看他,便听白仙妹子对我说道:“师傅,这算是尸毒的一种,基本上都是病菌。”   我点点头,这种事情我也能处理,但不太把握,自身酒吹的能力并非百试百灵,对付仙家还可以,可对付病菌,有时候还有反作用,幸好身边有个白仙,两下就‘弄’好,确实厉害,否则就得买抗生素来对付这玩意。   回过头,我、吴海涛、李宽,还有屋里的仙家们,对着碗里断成两节的头发,谁也琢磨不出头绪。   我是不可能去香港的,更没有想法处理香港富商的事情,便转过头看向李宽,“小哥,这件事你还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李宽微微皱眉,“钱也到手了,自己的问题也解决了,说实话,这事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不过,那个香港富商不按章办事,有点恶心人了。”   我笑,“封口费都收了,你想找人理论?”   李宽一歪嘴,“那怎么可能?我就是郁闷,人家头前对我不错,一口一个大师,还问你的事情来着,可事儿没办好,那老爷子我都没能见着面,都是他秘书打发我,我本来想去医院看看的,人家愣是给我找了个‘私’人医生,说什么在哪个大学毕业,医术有多好……   到头来,医生也没看明白,也说不出所以然,就给我点上‘药’了。   这不,我这就赶紧回来,想让你给看看,你要不行,我以后就得闭着一只眼过日子了。”   “小哥倒是想的开,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个问题处理不好,会影响到你的大脑,成天成天的出现幻觉?”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李宽掐了掐下巴,“我是这么想的,那香港富商可没少坑人啊,封口费我是不打算多要了,但这医‘药’费他是不是得多报销点儿?”   这话一摞下,一旁的吴海涛便笑了起来,海涛从我口里得知李宽的为人,知道他是钻进钱眼里了。   我这头也笑,“小哥,我问一句,你看我猜的对不对。”   “你说。”   我沉默了一下,双手‘交’握,“我认识的李宽虽然贪钱,但基本的信誉还是有的,封口费也好,医疗费也好,你要是答应了这笔买卖,是不会还价的。”   话罢,李宽脸上微红。   “这事儿你是不是觉得憋屈了?”我转头问他一嘴,李宽顿时苦笑了一下。   “当然憋屈了,我讲信誉,可那个老头可没提前跟我说过那个别墅的事情,后来我和福建来的同行打听,才知道那而根本就不是老头原来说的家,人家福建的师傅和香港的师傅打听,才知道那里其实是香港有名的鬼宅,在咱们国家建国之前,那个地方就有盛名。   香港的师傅说那里有厉鬼,本来还指望着我们能‘露’一手呢,结果,不仅全军覆没,还失踪了一个,没的那个人前一天还和我们一起吃饭,说没就没了……   张伟,你说,要是没你给我的符加了道手续,是不是没的那个人是我?”      第三百二十三章 又见二殿鬼差      李宽满嘴腹诽,说的一股子怨气横生,但也没见脸上动了真怒,沉默了半晌后,李宽突然起身把他那行李箱拉了过来,“对了,去了趟香港,也没什么好土特产,给你‘弄’了个lv的钱包,你看看,两千多人民币呢!”   我抬手一搓脸,怎么说着正经事儿,李宽还跑题了呢?   眼见着他打开行李箱,里面什么好东西都没有,都是衣服鞋袜,李宽拿着一个包装纸包着的长条盒子递过来,我接手拆开一看,是个钱夹,个头蛮大的,也说不出哪儿好看,就上面金‘色’lv字样值钱,可转念一想,李宽多抠的人,能‘花’两千多给我买个钱夹,礼重情意更重。   他这一拿钱夹,岑佩便凑过来看了看,翻了翻里面的类似身份证的东西,又检查了下做工,“还行,没被人骗,是真品,价格还很便宜。”   李宽笑了笑,“就这么一个好兄弟,怎么说也不能糊‘弄’人啊,就是走的急,在机场买的。”   钱夹我收下了,李宽还跟我解释,说里面可以放符纸,储物空间好。   想的够周到啊,我笑了笑,觉得李宽虽然对香港富商有怨言,可一想到那头的危险,心底里应该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呵,他这人的‘性’子很适合修道,拿得起放得下,人又不容易吃亏。   干我们这一行的除了品行有些要求外,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也不是说在佛道理论上有多么高的造诣便对自己有更多的好处,反而是生活的越寻常,这条路就走的越长远,像那种一心扑在佛道信仰上的弟马,那种人跟自己的家人相处都难。   李宽远没我想的小心眼,这件事栽了跟头,一转头就不再理会了。   聊了一阵子,我送李宽出‘门’。“明早来清仁堂,我让海涛的仙家再给你看看。”   李宽站在‘门’后拖着行李箱笑了笑,凑过来低声道:“说实话,我‘挺’纳闷的,你徒弟可比你厉害多了,你怎么收了这么厉害的家伙的,岁数可比你大多了。”   “快回吧你。哪那么多话。”   我看着他下了楼,关上‘门’。转头和沙发上的吴海涛坐到一起。   “师傅,这东西……”   吴海涛指着碗里那根断成两节的粗黑发丝。   我掐了掐下巴,李宽可以放下这个事情,但我和吴海涛都清楚,这里面还有别的问题。   头发丝用来下蛊,这是有仙儿故意为之,而真正说起来,这就是一种极为少见的主动攻击型法术,借由实物发挥更大效力。处理起来还是相当麻烦的。   香港隔海,哪怕事发地点是另一个城市,我临时驻扎在本地,都没有义务去处理这个问题,可这玩意能漂洋过海还发挥作用,这就有价值研究一下了。   水能格挡鬼类行进,自然能格挡这种带怨气的玩意从香港过来。但眼前的情况不一样,其中最担心的问题,我和吴海涛都要考虑一下,那就是会不会有仙儿一直跟着李宽回来,在维持着这个招儿一直运转着。   这事儿我没跟李宽提,是担心他想要回头去报复。容易出危险。   随后,‘弄’了一张黄表纸,我找来‘毛’笔墨汁,吴海涛便开始画收池符。   在黄表纸做了收池符的图案,我在下面写拘魂码,然后盖红‘色’虎威印,再由黄剑青加盖黄营虎符。最后才是吴海涛按下手印。   海涛以前的堂子不正规,堂口的剑、旗、令、印早就失去了作用不知所踪,但按手印也是有一定效力的,我和他做好了这些,便带着一干用品下了楼,提车出来,沿着主干道开的远了些,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边上,放下火盆,升了拘魂码,将那两截头发也扔进火里。   晚上九点多,天儿有些凉了,我和吴海涛都是双手‘插’进口袋,搓了搓胳膊,开始耐心的等待起来。   拘魂码也好,收池符也好,想要发挥起作用,最基础的准备工作就是要准备好相应抓捕人员的生辰八字和籍贯,而且对方的信息越全面,效力就会越高。   可要是没有这些讯息,拘魂码也不是丁点作用都没有,只是抓捕的时间比较漫长,或者失去效力罢了。   我和吴海涛等了一阵,彼此看了看,稍稍松了口气。   “师傅,看样子对方不在市里,这时候还没到……”   吴海涛说了一嘴,我也是点点头,这么看来,对李宽下手的仙儿没能跟来,而远在香港的话,拘魂码的效力又没法到那么远的地方,过海抓仙儿更是不可能了。   正要打道回府,火盆里燃尽的纸灰便打着旋吹开了,眼见着我和吴海涛面前出现了两道人影。   对方一现身便疾步而来。   是两个仙儿,都穿着西装打领带,打头的快步靠近,“可是张伟张弟马?”   对方的态度极好,我愣了一下,吴海涛也愣了一下,我们身后的仙家都愣了一下。   我一转眼便想明白了,忙拱手道:“我是张伟,两位……”   “二殿,郭彩恒。”   “云斌。”   果然!   我深吸了口气,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二殿的鬼差了,不知道他们找我什么事。   两个鬼差的模样都不到三十,都跟公司职员似的,神‘色’上也比较轻松,带着笑,那郭彩恒看起来年长,一头利索短发,笑起来时眼角堆叠起来,额角能‘露’出点青筋,看起来是经常笑的人。   他笑着走上前,转手便抓出一张黄表纸,我一眼看过去,便发现是我和吴海涛‘弄’得拘魂码。   “弟马,我们本地二殿的都知道您,恰好我和云斌在这头执勤,这拘魂码找不到弟马要找的人,就飞来我们兄弟俩这儿了,我们也是担心,怕耽搁了弟马的事情,这才现身一见。”   我讶异,连忙道谢,“不是什么要紧事情,有劳鬼差。”   二殿负责收集人祭祀时烧的纸钱和衣物,要汇总寄存在他们‘阴’司衙‘门’里,然后再由二殿的鬼差逐一分发给相应的鬼手中,说起来,他们的主要业务是银行和快递,是很辛苦的一批鬼差,相应的,也没什么麻烦工作,在下面的待遇不错。   拘魂码找不到目的,就会跟给下面的亲人写信一样,自然要落到二殿鬼差手里。   郭彩恒笑了笑,捏起黄表纸上一根断掉的头发,“弟马,我们能找的到您要找的人,这家伙在下面还‘挺’有名气的。”   说着,他讪笑着低下头来,“小的有个不情之请,弟马能给点小费么?”   他这么一说可把我‘弄’愣住了,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仙家,一个个也是睁大了眼睛。   “鬼差细说说。”   我应了一声,郭彩恒的头便更低的低下,“是这样,弟马找到人是个****的‘女’特务,叫小霜‘花’,她人长得漂亮,抗日时期为国家出过力,但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无法享受****冤魂的待遇,一直生活在‘阴’司里。   小霜‘花’大鼓唱的好,****让她做电影明星收集情报,但当时有阮玲‘玉’那样的大牌,实在没有立足之地,她就去了香港做特务工作。   后来香港被日本占领,她的死便不明不白了,但小霜‘花’还是有本事的,来了‘阴’司学唱戏,很多碑王、鬼王都是她的戏‘迷’,一点点就闯出了名堂。   她人缘广,最近有消息传过来,请我们二殿的人有机会跟弟马搭上桥,接她出来和弟马见上一面,想要把她的尸骨从香港运过来,安家在山东乡下,认祖归宗。”   鬼差的一席话让我脑子里对上了很多信息,香港、‘女’尸、头发,还有两个鬼差找上‘门’……   我点了点头,想不到那小霜‘花’还是阮玲‘玉’那个时代的,在那会儿,像阮玲‘玉’这样的大明星可是国民‘女’神,算是为‘女’‘性’解放运动做出了大贡献的,虽然她的感情经历不太好,又是没法轮回的死法,但到了下面应该有不同的际遇。   郭彩恒搓了搓手,将我那份拘魂码收好,低头又道:“‘阴’司里的烟魂出来一趟得有正规手续,逃出来的还能回去的,得有靠山,小霜‘花’跟下面的碑王们走的不近,比较注意自身的风评,所以还要请弟马的仙家走趟‘阴’,办理相关手续,把小霜‘花’接出来。”   我点头,“鬼差大哥,那小霜‘花’还有别的话带过来么?”   郭彩恒忙点头,“有的有的,她说要是弟马能帮她办了这个事情,她会给弟马一份不小的功德。”   我挑了挑眉,看来李宽去了一趟香港,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要想明白其中是怎么个情况,这小霜‘花’接出来问问就知道了。   随即谢过两位鬼差,因为车里没有带纸钱,我留下两人的生辰八字和籍贯等信息,回头再奉上财物。   两位鬼差连连道谢,那个郭彩恒身边的云斌还红了脸,好像多不好意思似的。   “弟马,谢谢您了,我这兄弟年底结婚,下面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一直住宿舍来着,劳烦您多给一些,也让他们两口子在下面安心度日。”   郭彩恒一说,顿时让他同事红透了脸,‘阴’司的公务员在下面没钱买新房,也‘挺’不容易的。   “放心,包在我身上,谁还没有难处的时候了,回头云斌大哥可得准备着多收点,我给你‘弄’点五‘花’钱和金元宝!”   “谢谢,弟马,太谢谢您了,呵呵,嘿嘿嘿……”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小霜花      云斌笑的‘挺’憨厚的,这么老实的鬼仙怎么‘混’到二殿系统里,实在很难想象。--   二殿的差事里分‘阴’司内与外,在外工作的二殿公务员基本上没油水,对方有没有工资,工资有多少,我是不清楚,但对我们活在世上的人来说,接济一下对方的生活是相当简单的,烧纸没几个钱,只要用的方法对,人家的生活就会滋润起来。   郭彩恒和云斌管我要小费,这应该算是违规‘操’作,但这个十字路口是这两兄弟的管辖,我烧东西在先,他们跟我偷偷说两句话,讨些打赏,应该在背后还要掩盖掉这个事实,其中的打通关系是少不了运作的。   而我这头给他们烧多少东西,真正能到手的非常少。   不过,云斌在下面要结婚,同一个体系的人马应该不会太为难他,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   话别了两位鬼差,也知道他们除特殊情况,不应该现身跟我‘交’流,这事儿就很说明问题,那个小霜‘花’在下面应该很有影响力。   换个思路想,或许这就是地方上的二殿领导给这云斌点贺礼,说不定就是把小霜‘花’的这个差事‘交’给他们来处理了。   人家内部的问题我不清楚,就是胡猜,转头和吴海涛回去,一路上,吴海涛少有的显‘露’出一丝兴奋,“师傅,我从来都没见过鬼差,他们真的没骗人吧?”   我好心情的扶着方向盘,车子越开越溜了,“不会,要是真有问题,黄剑青不会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鬼差会的法术相当高级,他们以后就是升官了,到了上面也是天兵天将,这股武装力量可相当厉害。”   吴海涛坐正了身子,又‘精’神了几分。“天兵天将我听说过,说是二神能请他们下来扣仙,可二神太少了,我从来都没见过有能耐的二神。”   跳大神分大神、二神,二神负责请仙,大神负责用身体接待仙家落座捆窍,这样的形式在我们现今的出马体系还存在着。算是古萨满过度到出马堂体系中间的一个存在形式,当然。如果我这样的出马弟子有个二神配合的话,办事能力会更强几分。   因为现今的二神也养堂子,和大神的堂子合兵一处,规矩上认可,兵马又强壮,而且二神还有多种多样的神调,人家一开嘴,不比某些神通差多少。   有传言说,辽宁有位二神很有名。有大神想去招募他一起合作,可二神看不上人家,两个堂子就打起来了,大神的堂子出兵,还没干仗,二神就唱上神调了,把大神家的鬼仙全给唱哭了。有的坐地上直接就哇哇哭。   这事儿听着可笑,说唱个神调怎么能把仙儿唱哭了呢?   其实鬼仙也好,动物现也罢,这修炼历程都是相当苦的,越是几十上百年的修炼年头,心理层面就被磨砺的越脆弱。有的仙儿让人给了点好处,都能感动的保人一辈子,要是二神的神调唱得好,道出了仙家的苦,那对仙家的触动不比生离死别的感觉差多少。   后来,人家二神把大神家的鬼仙唱的没了战斗力,胜败就不用多说了。   我和吴海涛说这个事儿时。后排的大舅哥便往前凑了凑身子,“弟马,那个小霜‘花’……她要是来了,能不能给我们唱两段?”   我惊愕,大舅哥竟然喜欢听戏?   “行啊,她有能力找咱们办事,肯定会开出条件的,到时候请她唱一唱。”   笑着说了一句,黄剑青也‘露’出笑容。   难得讨大舅哥欢心,我们这关系也会越来越好的,微微勾着嘴角,见到小鬼他们‘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心里就更乐了。   自己这头的仙家普遍年轻化,对过去的戏曲没有什么感觉,可大舅哥就不一样了。   换句话说,要是让黄剑青听流行音乐,人家指定会不削一顾,这就像我爸妈喜欢听******阎维文唱的民歌,而我则喜欢陈奕迅和林肯乐队,出生的年代不同,喜好自然就不一样。   呵,黄剑青和小鬼他们的代沟吓人啊,这可不是十几年、几十年的代沟,估计得几百上千年!   这么说来,小霜‘花’在下面吃的开也是有缘由的了……   次日,让吴海涛那头的郭云带着上官去走‘阴’,到下面提小霜‘花’上来,过了一头午,人还没带来,我便知道他们初次到‘阴’司办事儿,这套流程虽然有城隍的人马指导,但是想要搞明白具体办法,他们得多经历几次这样的事情才行。   一直到我下午在驾校上完课,在晚饭之前,小霜‘花’来了。   初次见到小霜‘花’,她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个子不高,还不到一米六。   而且过去人对美‘女’的审美和我们现代人不一样,小霜‘花’有一张稍显“大气”的脸,不似阮玲‘玉’那种病怏怏的病美人模样,脸型有些……咳咳,方型。   怎么说呢,我比较喜欢韩国‘女’星那种小脸儿,先不提整没整过容,那种脸型确实好看。   反观小霜‘花’,单眼皮,烫着老上海滩‘女’星的卷发,我刚一进家‘门’时,就见到一个矮个子‘女’人,穿着开衩极高的银‘色’旗袍站在客厅里,她的‘腿’不长,高跟鞋也是老款式,我倒是没看出什么‘性’感的模样。   等人一转过头来,看到那一张脸,心里真的好大落差。   眼睛够大,但鼻子不够‘挺’,皮肤虽然白,但五官的搭配却有种不协调感。   可能人家在过去是个美‘女’吧,我这头的审美却是没什么感觉。   小霜‘花’拿着一个彩‘色’类似蛇皮做的小荷包,无袖的旗袍外,手臂端在身前,因为‘臀’部有些扁平,整体线条的美感不足,就连卢巧芸都比她漂亮多倍。   初次见面,小霜‘花’对我笑了笑,身子在地面站的稳,给我的感觉是有些道行的模样,‘性’子很沉稳。   “您就是张先生,和传说中的一样,年轻有为。”   她笑着低头,红‘艳’的嘴‘唇’涂的很厚,颔首时下巴微收,一双大眼睛里还有几分媚态。   “我还不至于人尽皆知。”笑了笑,我心里有数,‘阴’司的地界很大,我在这头小有名气,但自己有几把刷子还不清楚么,“小霜‘花’,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说着,我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一把塑料凳,“坐下说。”   小霜‘花’笑了笑,挨了半张凳子坐下,双‘腿’并拢侧到一面,“尸骨流落在外,我一直都有在关注,也是因为有朋友传递消息,才知道弟马。   况且,这里面还有关我的清白之事,如果能洗清罪名,我在下面的待遇就会有另一场造化,也能找个正经工作某事了,所以才多番求人,找上您。”   这事儿我‘挺’好奇的,人死后对于自己的生前名声还看中的鬼仙并不多,毕竟到了下面又是另一个开始,而且小霜‘花’死的早,如今这个和平年代里,没人记得她,要说阮玲‘玉’想要为自己讨回名声,我觉得有必要,可小霜‘花’……   “弟马可能误会了,我是虽然****的特务,但再怎么说也为国家出过力,可下面该有待遇没有,到头来,我还是个戏子。   您有所不知,我从上海前往香港时,不算金银首饰,光是金条就带了三十斤,这些是****给我们特务人员的办事费用。   可惜,当时我以演员的身份到了香港后,被当时的黑帮‘逼’迫卖身,那会儿,是黑帮把持这香港影视业的。”   小霜‘花’说起那段历史时微微笑了一下,神‘色’里并没有什么‘波’澜,而我这头也动用天眼观察小霜‘花’的过去。   “做特务工作也没什么困难的,金条是打算开一个影视公司对我们的身份进行遮掩,只可惜,这事情被当时的一个小人物发现了,通报了黑帮头目,黑帮不仅抢走了我们的金条,还对我们进行迫害,我们一行十二人,全部死在那里。”   我心头微沉,小霜‘花’说的虽然轻松,可字里行间中却透出了难以想象的沉重。   那个战争年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哪怕她曾是****特务,也是相当难熬的,小霜‘花’一生颠沛流离,****有任务就做任务,没有任务,就要在名流之中左右逢源,再者,做‘女’演员的,又是那个‘女’‘性’正在开放起步的年代,少穿一点,媚人一点,那都是不会拿她当正经‘女’‘性’看待的。   或者说,那时候的‘女’演员,没有一个好背景,是注定被潜规则的,或者被背景人物潜规则。   “金条已经查无踪迹了,我自然就没法在‘阴’司证明自己曾经为国家做的努力,这事情一担搁就是这么多年了,我现在有能力为自己洗清这个事情,但是却要求下面的碑王们,弟马,您明白我想求您什么吗?”   缓缓点了点头,我感觉坐在我对面的小霜‘花’渐渐不同方才的感觉。   这是一个洁身自好,有着尊严的东方‘女’‘性’。   小霜‘花’在下面是戏子,她可以求下面的碑王走关系洗脱罪名,可如果她自身的事情能被外人证实的话,那她洗脱污名就是彻彻底底的清白。   说实话,以她的条件,周转而来找到我,我个人很敬佩。   正了正神‘色’,我看过去,“仙家,那咱们就说说,你究竟想让我怎么证明你的清白,还有,你尸骨所在的地方,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第三百二十五章 小霜花的过去      小霜花在我眼中的印象逐渐改换了样子,她坐在那张普普通通的蓝色塑料凳子上,脊背挺直,尽管身材并不完美,可骨子里却有着那个年代女性的风骨,从仪态到气息都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坚持。正襟危坐间,她诉说着那段岁月里的往事,整个人便像是从泛旧老黄相片里走了出来,涂上了鲜艳的颜色,红颜的唇角含着大方的微笑,高高开衩的旗袍非但没有添加风尘之气,反倒让旁观的我感受到身为那个年代的女人是多么的自信。   这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比当今的许多女性要鲜明靓丽的多,让人不由自主对这种大方与优雅中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   小霜花身上有明显的历史烙印,在过去,女人是不允许上台唱戏的,戏里的女性角色也是有男人来演绎,比如,梅兰芳大师。   可在那个时代,是这样的女性努力的在包装自己,走上银屏,走进公众视野。   这样的女人是站在国内女性解放前线的,自然有股子里的傲气和淡然,而那个年代,不接受封建是世俗对她们的看待,不可能有这样的风骨。   巾帼不让须眉,尽显于此。   而且,她不同于我见过的寻常鬼仙,话语中没有过多的涉及到修炼和阴司待遇,她追求的是她的名声,横隔了这么长久的时间,还能有这份心思,这小霜花又是何等女性……   “弟马,香港在四十年代就已经有很多阴阳先生了,精通茅山鬼术的人更是不少,一个黑帮里,光是能做法下降头的人物便不下十几位,这种人为了吃口饱饭,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点天灯、下鬼胎、谋财害命,很多事情都做的来。   他们并不像弟马这样有阴阳眼,看不到阴阳两界的事务。不知无畏,学邪术,胡乱画符,有的人有所成就了便是横行无忌的人物,如今香港的很多灵异之地都是这些人的手笔,圈着好些连阴司都下不了的冤魂。   我当时去了香港,身边有个随身的小妹妹就被点了天灯。死的极惨,浑身都烧的跟焦炭一般。   那种做法的后果可想而知。衍生的冤魂有多么可怕。”   我浑身一寒,一双手攥了起来,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牙齿也打颤,那种不由自主的磨牙感传来,恨不得一口牙都没掉才能舒缓。   点天灯,这是古代酷刑,寓意“人腊”,在人身上裹上油布。用人体当作蜡点燃。   这种死法,成了鬼,那怨气是惊人的!   “我那小妹妹,我曾托人想把她接到身边来照顾,可听朋友说,那孩子一直都没找到,也不知道沦落到哪里去了。我人言微薄,香港又隔海,那头的城隍自成一派,就跟现在的行政特区一样,人口多,工作繁忙。我这头的朋友也无处着力的很。   我也不知道她的魂在哪儿,找朋友掐算过,说是要么被杀了,要么就成了没有意识的孤魂野鬼,香港那头环海,她哪里都去不得,如果还存在着。弟马帮我的这个忙,也可以让我这个小妹妹有相应优待,到时候那头的城隍兵马就会出动人手调查她的行踪,回头接到阴司,我也能照顾她今后往生。”   小霜花眼中的光亮微微闪烁,偏着头黯然说道:“我们一行十二人,带着巨资本以为躲开国内有个安生,却没像被人害成那般,与我同去的还有一个女伴与我一同被迫害,我们……都怀孕了,孩子不知道谁的,就是知道,那些人也没有半点人性,想要弄出个鬼胎来。”   我抿紧了嘴唇,“是泰国的手法?”   小霜花苦笑,“国内的也有,还是茅山的鬼术,我们都是被活埋而死,死前被人下了咒,塞了一肚子符纸,还灌了毒。   死后有一段时间我是不清醒的,明白事儿时已经被送去阴司,后来在下面努力修炼,渐渐经营出点门路,就一直在打听和我同期去香港的朋友,才得知他们也都没有任何相关优待。   我断断续续找到他们,大家混的都不好,我嗓子还不错,跟着一位老烟魂学大鼓,渐渐唱出了名声,这才让兄弟姐妹们都有了些出路。   现在就差一个小妹妹还没有团聚,而且我也打听出,当初害我们的人就在香港,不过那人已经死了,成了地头上很厉害的鬼仙,他的后代……弟马,您有过一面之缘。”   小霜花抬起头来看向我,我心头猛地一惊,“你说的是那个香港富商?”   小霜花点头,“那人不知道祖辈的事情,但那个宅子确实他祖上的,我和朋友的尸骨就埋在那里,听说肚子里还有孩子的尸骨,那地方很邪性,是妖仙邪修的手段。”   抬手抹掉头上的汗,我皱着眉。   “弟马,事情不难处理的。”小霜花欠身,“那个鬼仙虽然厉害,但远没有弟马的仙家厉害,我们的尸骨遣返回乡不急着处理,倒是想先验明正身,让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在下面有个优待,这样名正言顺后,在下面走程序,接回我们的小妹妹,再缉拿那个害人的鬼仙。   还有,我死前为了证明清白,留过证据。”   证据?   我吃惊不小,小霜花身上的经历非常复杂,天眼看不到那么细,我也是听她说一阵便核查一阵。   小霜花探身道:“是这样,我们的黄金被抢走,人被控制之后,我就与黑帮的人说自己是****的特务人员,希望他们把黄金归还。   可这也是妄想,后来无望追回金子,又受到黑帮大佬的胁迫,我没办法只能委曲求全,好在当时的大佬给我打过欠条敷衍过我,这才留了个证据。   欠条上有对方手印,有我的手印,欠条被我埋了起来。   只要能找到这个欠条交给阴司衙门,我们就可以证明不是我们私密了那些金子,没有在战争年代挪用战争资金。”   原来是这样……   可这是很简单的问题啊,找人去查查就好!   我疑惑的看向小霜花,抛出自己的疑问,小霜花苦笑了一下,“时间相隔的太久了,当时我申诉无门,有没有靠山依仗,那时候为国捐躯的人有太多,他们并不理会我们这种小人物。   到了这个年头,下面对我们这种人的审核逐年紧密,这种事情需要手续,欠条必须抵到阴司才行,且阴司不会因为这等小事派人远渡香港核实,基本上就是等着我托人走一趟关系,添几分油水,才能让我们享受优待。   本来说,我现在的日子不需要做这些了,不要那些优待也无所谓,也是前些日子有朋友捎来消息,说了弟马接手此事,才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这才想通一些关节,想要给自己正正名,谋个好名声不说,我也想找找那个小妹妹。”   小霜花神色落寞,“虽说那孩子跟我的时间短,但毕竟是一起去香港的,死的又那么惨,心里多少还有这个念想在,想拉那孩子一把。”   我了然,这么说,小霜花在某些方面也算是心存善念了,到了阴司生活这么多年,了解到周遭严苛的生活环境后还能为他人着想,单提这一层,她也是不容易。   说来说去,我这头的工作倒是不难,无非是找到那个欠条,做个见证人,覆上一片表文一同烧掉,送进阴司衙门,就算是帮着小霜花解决了这个事情。   想了想其中关键,这倒算是一份共功德,十二个被阴司漏掉的抗日人员,帮正名正言顺,举手之劳。   “弟马。”   小霜花招呼了一声,我回过神,便听她又道:   “还有一事,我和朋友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成了鬼胎,怀孕不满十月,孩子的三魂七魄不稳,我们又是被活埋而死,孩子也必然溺毙了,恐怕已成婴灵,凶气不小,要是能将婴灵带来我们身边,便是母子团圆,我们二人也必会好好教导,这对弟马来说是份大功德的。”   我眉头一跳,她不说这个事情我还真忘记了。   自己这头的仙家里,小鬼就是婴灵,这种存在是超脱于仙家之外的,别看小鬼的能力不怎么样,但要是能感化一个婴灵,这份功德确实大,当初我收了小鬼,七爷爷就曾经大为夸赞。   究其原因,婴灵这种存在太过可怕,婴灵的怨气是直接能危害人的,而且这种东西要是没有点儿神智,有没人控制,真是碰谁祸害谁。   婴灵本身无措,身世可怜,所以在政策上有倾斜,救下一个婴灵的功德不低。   这便是小霜花要我办事给的好处了。   这事儿我很快便应下,“成吧,这活儿我接了,不过我事先说清楚,我本人去不了香港,身边的仙家也只有一位可以渡海的,我可以托人张罗此事,你得给我时间。”   我起身,小霜花也起身。   “那就多谢弟马了,这几日在弟马家中多有叨扰,有什么需要小霜花做的,还望不要客气。”   我笑了笑气的,我抬手挠了挠头,“呵,还真有一事,那个,能不能请您给我的仙家唱个戏,我仙家挺好这一口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坑富商      小霜花的事情说起来还有些复杂层面在其中,头发丝儿的事情找她来看,她也说不出一二三来,毕竟,她烫的是卷发,而钻进李宽眼睛里的是一根长直发。   要说不复杂呢,就是我有能力接下这个事情。   小霜花的朋友多,在香港有眼线,用头发这招儿对付李宽的家伙有点能耐,但听小霜花的意思,这人死的晚,就算在厉害,也就是地仙的实力,我得和黄剑青商量一下,只要他愿意去一趟香港,对方就是被碾死的蚂蚁,蹦达不了多久。   毕竟整个国家来说,最厉害的仙家可都集中在东北,香港那种地方,几个冤魂,厉害点的妖仙,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平,我大舅哥可是单人能打到一个堂子的厉害仙家,连龙天游都怵的人物。   可这事儿黄剑青不太愿意,他的职责是保证我的人身安全,护身报马就是贴身跟着弟马的,外出公差的活儿他可不接。   黄剑青不变通,死板,可能是上次我被鬼王找了麻烦,他出了失职的事务后,就没打算再在我身上出现任何纰漏。   为了这个事情,我和他理论了一晚上都没用,本来一直等着给她唱戏听的小霜花,也只好耐着性子下去休息,像是避开我这弟马没有能力喝令下属的尴尬场面。   黄剑青实力太高,非得撕破脸皮才能指挥的动,我不好走到那一步,思来想去,也只有麻烦龙天游了。   事情不着急办,一夜过去之后,我又上了一天的课,开车去古玩城找李宽,还没到晚六点,天就有黑的意思,走进古玩城时,转头只能见到天空中的红霞。我一路进了李宽的店,李宽已经等待多时了。   我笑着进屋,李宽抱着手臂扫量我,“真让你仙家跟我去香港?你仙家水平怎么样?”   因为电话里早有沟通,想让李宽代为处理这个事情,他起初还不同意,可听说要给他派个打手。多少有些好。   我看着他笑了笑,双手插进口袋里。“这回是让你去找样东西,没什么危险的,而且,那个富商的事情我也调查了一些,觉得没什么问题,正好替你出口气,挣些外快。”   “外快?多少?”   李宽说的急,一下子就趴在柜台上凑了过来。   我挑了挑眉,“你不是怕出事儿么。电话里可没这么积极吧。”   李宽切了一声,“自家兄弟还能祸害我了?”   “那你怎么不问我之前怎么没帮你调查人家底细呢?结果你以身犯险出了事,心里没怪我的意思?”   我抱起手臂怪异的看他,印象当中的李宽是心思缜密之辈,怎么感觉他没以前机灵了呢。   李宽用手支着柜台笑了两声,抬手指了指左眼上的纱布,“我问你。你查富商的事情,是不是因为我眼睛里那根头发?”   我心头一跳,点点头。   “兄弟,小哥太了解你了,你知道不,我李宽见过这么多同行。从来都只听人家夸自己本事大的,真就没见过你这种诋毁自己职业的,说这不好那不好,还要我防着出马弟子。   嘿,还有啊,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不爱财的,你这冤大头。我信任着呢!”   “你丫才冤大头。”我没好气的歪歪嘴,有点郁闷,感情李宽觉得我太老实了,不会坑人?   “小哥,咱们说正经事,那个香港富商的底细问题不大,终究是个普通人,身边也没个懂行的,他坑了你一把,这事儿咱不闷着,这场子得找回来,我跟你说说这里面怎么回事……”   将小霜花的事情抖出来,三言两语的简单介绍还是把李宽给听傻了。   “啥?下了地府的人你还能捞出来?”   李宽张大了嘴巴。   我歪了歪嘴,我这还没跟他说鬼差的事情呢,大惊小怪。   我们这关系处的时间短,但感情还是不错的,我的职业问题也跟他介绍过,是李宽他自己不淡定。   话说回来,他不遇见我,连我们北马到底有什么能耐还不清楚。   摊了摊手,“这事儿我就是这么调查出来的,没有那个头发丝儿我也没办法弄清楚什么情况,这回懂了不?”   李宽点头如捣蒜,堆着笑脸凑过来,“那你说,咱们怎么报复那个香港富商?”   “报复?”我老脸一红,“教育,我们是教育他!”   “对对对,教育,可教育也得有报酬吧?你之前不是说我能挣笔外快么?”   看着李宽嬉皮笑脸,我真是快要憋不住笑了,这算是我第二次坑人吧,第一次是蒋东林。   呃……好像大商人都跟我有仇?   好心情的和李宽扯皮两句,我们就开始办正事儿了。   李宽拨了个电话出去,等了一会对面才接听,李宽开了喇叭,对面传来一道粤语的问候。   “喂,陈秘,我是道家协会的李宽。”   对面沉默了一阵,语气一下子冷了几分,“哦,是李宽先生啊,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了,我这眼睛不太舒服,你手下的人应该跟你说了吧,你们那儿什么狗屁大夫可没给我治好。”   李宽说着,还对我挑挑眉。   “李道长,咱们可是说好了,一百万港币可是交给您了,咱们的事情两清嘛,您这样可不厚道哦。”   “哼,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们治不好,我才急着回来找朋友诊,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么?那一百万港币算个屁啊,连第一期治疗费用都勉勉强强,怎么,你们干出那些遭心事儿,说不管就不管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好么,人家懒得跟我们废话。   李宽抬头,笑了笑,“等会给那个老爷子打电话,嘿,那个姓陈的秘不知道,那老爷子单独找过我问你的事情,我就顺带着留下了联系方式。   一会儿给老头上点眼药。这酬劳低不了。”   要说李宽是奸商呢,坑人还得坑一双。   我笑了一阵,李宽进里屋煮了一包方便面,还给我拿了一个本夹子,里面都是他最近临摹夏宁的五雷符,翻开看了一眼,果然有几分师叔的神韵。李宽平时很忙,抽闲还能在画符上下功夫。确实是个好合作伙伴好朋友。   这些符我看了看,盖上虎威印,他一半我一半各自收好,等李宽把晚饭解决,便打电话给那个香港富商。   电话想了很久,对面才接听,同样是粤语。   “钟董事长,别来无恙,我是道家协会的李宽。”   这一次。李宽的语气更不客气,语气冷的似要掉冰,没等人家回话便厉声说道:“您手下的人真行啊,我还没说两句就挂电话把我打发了,我本来还觉得老爷子是个人物,看来也不过尔尔,说句不客气的。你家的事情本来还有些眉目,哼,就你们这个态度,一边凉快去吧,拜!拜!”   直接恩断电话,李宽这个气出的痛快!   我也看出他上次去香港确实憋屈到了。要不是为了钱,他能吃这个哑巴亏?   李宽也没看我的神色,显然是两句话勾出了火,抱着手臂盯着柜台上的手机,等了有一阵子,手机响了,李宽抬眼对我一笑。慢悠悠的按接听键。   “李道长,我是钟润楠。”对方沉默片刻又道:“道长说我家中的事情有眉目了?”   李宽笑了笑,冷着声音回道:“钟董事长,我朋友,那位张道长已经查明事情原委。”   “哦?张先生?”   李宽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呵,钟董事长啊,你们拿商人那套糊弄我觉得有意思么?事情办不成,咱们还有情分在,照理说,我那份钱都可以退给你,可你手底下人是怎么办事的?   不让我见你,医院不让去,还给封口费,你的人把我当成了什么!”   李宽的语气颇重,我抬眼看他,也是服了李宽的演技,这就是钻钱眼子的人,还装大义凛然。   “李道长。”对面老爷子的语气突然慎重了不少,“我老了,手下的人有什么招待不周是难以把控的,你有埋怨也好,有不满意的地方也罢,我想当面像您道歉,这样,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晚饭前到你那里,李道长和张道长两位和老头子吃顿晚饭。”   一句话把我也圈进去,李宽对着我朝手机努了努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李宽怎么样,只是在乎他家里的事情,想要见我。   拿起柜台上的手机,我沉默了一下,“老爷子,吃饭的事情就免了,我先告诉你一些事情。   李道长办事的宅子,东南方向大概三十米的距离,向下挖十米以上,范围涵盖方圆五米,下面应该有两具女尸,这两具女尸是母婴连体,不准用铲车挖,以免破坏了尸首的情况,前去动工时,您带点高手吧,起尸时注意安全,尸体身上可能有毒素和病菌,找上好好的棺材保存好,等李道长过去,自然还有后续的安排。”   一席话说出去,对面顿时传来“这、这……”的声音。   我笑了笑,“钟老爷子,说句不中听的,我说过你家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是你和你儿女的问题,可我没想到,这个事儿本质上是你家老祖宗造的孽。   老爷子,您处理那个屋子是另有目的对吧?是不是听说祖上传言,家里的这块地下面有黄金?”   “先生!我……”   我按掉电话,抬眼看了看眉眼舒展的李宽,耸了耸肩,“这么大岁数,对某些事情还挺好的,他那个资产多少黄金都买的来,偏偏骨子里还有点探秘的心情,这老顽童因为这个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唉……”      第三百二十七章 隔壁邻居      事情要办就要办利索,小霜‘花’的尸首送回故乡,这也就代表她本身认祖归宗,那她家族的后裔每年给亲人烧纸烧衣物时,按资排辈,她如果是道行最高的那个,纸钱和衣物就会送到她的手中。   这事儿得看她家里还有没有现存的仙家,跟我关系不大,算是随手为之。   放下电话,我检查了一下李宽的眼睛,发现他的左眼除了些轻微的内出血,淤积了一个小小的血块在眼白上,其余的到没什么问题。   “纱布撤下把,剩下这点血块慢慢被吸收掉就好利索了。”   “不摘。”李宽摆摆手,“而且我还得尽快动身去香港,靠着这点眼出血还能多糊‘弄’来医‘药’费,那个钟润楠不仁不义的,咱也甭跟他客气。”   我笑着点点头,和李宽道别,临出‘门’时,李宽叫住了我,“对了,今天肖儒升给我发邮件了,他那篇论文已经初定稿,到时候要给协会会长把把关,我发你邮箱里,你也看看。”   哦,这说的是那个关于道家发展方向的论文,那会儿我随口在白云观说了两句,好些大爷大婶都支持我来着,后来肖儒升觉得这个题材不错,要在道家论坛上发表论文,提升下他自身的名气。   当然,署名我有和李宽,明年还要给我们办道士证。   我笑了笑,“成,我回去看看吧,小哥儿这两天奔‘波’,也早点休息。”   “休息什么啊,还得赶紧给客户发货呢,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生意不错,有两个大单子,我这头五雷符也开始有了销路,嘿嘿,一张四百!”   好家伙,够黑的!   我无奈的笑了笑。离开古玩城……   回家后,肖儒升的论文我看了看,五千多字,说服力不是很强,毕竟是搞道学研究的人,场面话比较多,预计影响力不大。   但也好歹是一份心血一份努力吧。像我们这样的人,少有我这样念过大学的。文化素养高不到大学问家那样,要是换人代笔,写出来的东西又容易失去了本意,很多东西只有懂行的人看到才能从中体会到其中的良苦用心。   见着论文上面的言辞不是很严谨,我心血来‘潮’改了改,可改来改去,写出来的东西就跟高中生作文一样,还不如肖儒升论文里来的直白易懂。   手从键盘上松开,摘下播放音乐的耳机。抬头看了看客厅前的小霜‘花’,此时的她正给我的仙家们唱戏,我不太懂戏文,只听得小霜‘花’的嗓子还是很亮的,调‘门’高,气息也长,字圆腔正。眉眼传神,手拿着一对竹片打着节奏,也不用大鼓,更没有弦子伴奏,可唱的却丝毫没有瑕疵,绘声绘‘色’的。   “明亮亮烂银盔上生杀气。风飘飘九曲簪缨绕过顶梁,神灼灼阔目浓眉‘精’神满,端正正鼻直口阔地阁方……”   半路听戏,小霜‘花’逐字逐句慢声唱着,别有一番滋味。   我不是戏‘迷’,但是喜欢听郭德纲的相声,也是因为人家才熟悉传统戏曲的不俗之处。此时听小霜‘花’的唱词,再看她身上那‘精’气神,竟然真的有一种画面出现在眼前,好像唱的是某个武将。   簪缨绕顶梁,我一下子就想到吕布头顶那两根大翎羽摇摇晃晃。   转头再看身边,除了黄剑青和上官听的入‘迷’,小鬼早就不耐烦了,一个劲儿抓脑袋对我打眼‘色’。   我笑了笑,这是讨好我大舅哥呢,小鬼不愿意听戏也得给我陪着。   我看向黄剑青,“大哥,这唱的是哪一段?能给我讲讲么?”   黄剑青点点头,可眼睛却没离开小霜‘花’的身上,“这段唱的是《子龙救主》,三国演义。”   呀,说的是赵云啊,我还联想到吕布那儿去了。   我又问:“长坂坡之战?”   “不是。”   黄剑青随口应付了一句,也不告诉我答案,又认真听戏去了,我无奈的摇摇头,自己和大舅哥的代沟太大,想拉近距离还真够费劲的。   有一听没一听的听着戏文,我不禁暗暗叫苦,自己其实和小鬼一样听不懂这个。   唉,大舅哥都这样了,我老丈人可怎么伺候呢?   无聊的靠回沙发里,‘迷’‘迷’糊糊的听着戏,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小霜‘花’终于唱完了,休息了一阵,我这头自然要有茶点招待,黄剑青也和小霜‘花’聊了两句,脸上带着笑,对人家大加赞赏。   我在一旁正准备忙乎自己的事情,可耳朵里像是出现了幻听,隐约又听到一段戏文,而且好像就是小霜‘花’之前唱的那段……   疑‘惑’了一阵,戏文又隐隐约约传来,我寻思着是不是被戏曲洗脑时,黄剑青和小霜‘花’都停下话语。   “有人唱戏?”小霜‘花’疑‘惑’了一声。   “在隔壁。”黄剑青皱了皱眉,看了看一旁的上官,上官立刻去了隔壁。   我这头自然是吃惊的,仙家‘交’谈,普通人听不到,更别说唱戏了,难道隔壁也有仙儿?   不应该啊,这边租了房子后,小鬼他们就曾在周围打探过,没什么问题。   我这头的是一梯三户,我租的房子夹在中间最小,客厅隔壁住着个老爷子,平时少见他出‘门’,有保姆照看,我也不知道人家姓什么,老人也不愿意理人,我自然就没跟老爷子有过多少‘交’流。   很快,去隔壁探查的上官回来了,而我耳边唱戏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上官一闪过来,脸‘色’便不太好,“弟马,隔壁的老爷子怕是不行了,离魂呢。”   她说了一句,我的头便嗡了一声,不好啊,老爷子这是要去了。   我两步迈出去,又停下来,脑子里有些挣扎。   老爷子岁数怎么也有七十了,这也算是寿终正寝,我救不救没意义不说,而且也不一定能挽回老爷子的生命。   抿了抿嘴‘唇’,我回头看向上官,“老爷子的保姆在家么?”   上官摇头。   也是,保姆就是负责一日三餐的。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老人身边。   隔壁的老爷子也没见过他儿‘女’来看,就这么走了,保姆不在,回头送灵的时辰耽误了,下‘阴’司的事情就容易出问题,现代人也不懂这些老传统,如果再做些不合规矩的事情。反倒容易出事。   唉,毕竟是邻居。能帮就帮吧,至少提前报个警什么的,也方便联系家人。   人的阳寿过了六十就都是自己在经营,行善积德和保持健康都是各人的问题,这事儿没什么功德可言,但多少也有邻居这一层关系在。   我出了‘门’,黄剑青也跟了过来。   “大哥,会开锁吧?”   我在自家房‘门’的‘门’锁做了演示,黄剑青点点头。   见他闪进隔壁老爷子的房‘门’。两下就打开了,我抬手打开房‘门’,奔着里面快步进去。   还好不是用钥匙反锁的,要不仙家也打不开这玩意。   一进屋,房间昏暗,我找了两个屋,才在一片黑暗的书房里找到老爷子。   老人躺在书房的躺椅上。旁边就站着老人的魂。   老爷子的魂还没什么意识,就站着在那里垂着头,有一句没一句的唱着戏文,声音不大。   我忙走过去‘摸’老人的脉搏。   脉搏还在,但是非常非常微弱,这就说明他除了命魂。其他的二魂七魄都在身体里。   救吧,事情到眼前我就没那么多念想了,让丁思菲给我捆了窍,我将老爷子抱下躺椅放在地上,双手按在老爷子身上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   人要是到了岁数,寿终正寝的时候,是很难救回来的。   可现在这种离魂状态却还有一线生机。   离魂之后回魂。人的‘精’神便可以大为清醒一阵子,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一旦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没有办法了。   以命魂为主体的三魂七魄中,到了阳寿尽头,命魂会保持着恒久的功效,回光返照的一刻,其他的二魂七魄便类似于到了使用年限,会自行散去,这个运行机制就这样。   可要是在老人回光返照之前救活,就能够再延续一些生命,生命长短不好说,要看个人意志、心态、身体状态。   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肯定不如医疗器械的效果好,足足做了二十分钟,我在书房这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满头是汗,老人身上也有汗,冰凉凉的。   给老爷子做人工呼吸相当不好下嘴,老人腹腔里的古怪味道返上来,我一闻都觉得有些恶心,那感觉就像是要把我的阳寿也一同拉低一样,给了我一种要被同化的感觉。   救人的心情是一回事,实施起来则是另一回事。   我双手用力按动他的‘胸’腔,看向老人的命魂,“老爷子,你可得活过来啊,我都这么不嫌弃你了,你也别嫌弃自己的身子,早点回魂就不会回光返照,你多活两天,自己把自己身后事安排好啊!”   说着,我忍住老人口腔里难闻的味道,俯身对他做人工呼吸。   反复的这般努力着,我身边的仙家都站在身后看着我。   “弟马,算了吧,人各有命。”黄剑青摇了摇头,“寿终正寝也没什么。”   我也知道,可人就是这种动物,哪怕素不相识,也会想要伸手帮一把的。   双手再次用力按下,我面前顿时传来一道拉风箱般的艰难吸气声,转而便是一阵咳嗽!   我手中传来老人‘胸’腔的一片震动,眼睛一扫,老人的命魂不知何时回到身体里,再看地面上的老人,便见他艰难的睁开眼睛……      第三百二十八章 桃李满天下      醒了!   我伸手拔开老人的眼皮,看到老人眼中尚有一丝神志不清,等待了一会儿,见他还是虚弱状态,我松了口气,忙将老人抱起送进卧室,扯了一张棉被盖上,掏出手机拨打120,又伸手给老人把脉。   左右手都感觉了一下,老爷子上了岁数,各个器官都衰弱不少,但总体来说还不错,有过这一回的经历,乐观的话,老人还能活好几年呢,他家这房子大,生活条件不错,以后能多享福。   跟120说明情况,我又打开卧室的灯,见到老人已经入睡,长长的出了口气。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佛家的说法,在我身上并不适用,可也还是这么做了,这就是人。   在房间里找寻了一阵子,来到书房打开灯,我愣了一下。   老人的书房里有人体模型,左右两排书柜全是医书!   这……   左右看了看,这老爷子难不成还是退休的大夫,唔……研究西医的。   我转头在躺椅旁的书桌上找到了一个老式手机,查了查里面的通话记录,只有一个电话经常打进来,便拨通了过去。   “喂,杨叔,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啊?”   对面传来了‘女’‘性’的声音。   “您好,我是杨老爷子的邻居,杨爷爷身体出了些问题,请问您是他的亲人吗?”   我这头说了情况,电话那头便吃了一声,焦急道:“杨叔儿怎么啦?严不严重,摔着了还是碰着啦?”   我耐心解释,“上岁数了,休克过,我打了120,您能联系他的亲人吗?”   “能能能,小伙子谢谢你,你在哪儿。我马上就过去!”   “我在杨老爷子家里。”   “妈,大晚上干什么去啊?”   “我照顾的那个老爷子出事了,我得快过去看看。”   “妈,你慢着点!”   “知道了,看着你妹妹把作业写完……”   电话那头没来得及挂断,里面传来‘女’子家里人的声音,我这头简单一听。猜到这是老人的保姆。   挂断电话,我回去看着老人。她保姆还没来,医院的救护车先到了。   三个护士带着担架和设备过来,我这头说明情况,护士觉得还是得去医院,虽然做过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可老人岁数这么大,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不好说,对老人的家人便没‘交’代了。   这年头好人难做,我得垫医‘药’费。   我这头没招儿。只能让他们先送人上救护车,我跟上去打电话给保姆筹钱。   没办法,我这头也是手头紧。   没曾想,保姆应得‘挺’痛快,说钱她来垫,老爷子千万别出事,老爷子家里不差钱。肯定会感谢我云云。   有了这个承诺我也松了口气……   医科大医院住院部四楼,老人躺在病‘床’上,身边就只有一个心电仪。   医院条件一般,是我们医科大的附属医院,在市里没什么名气,但就近就医比较方便。我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等来了保姆,人一进‘门’,正是我平时见过几面的那个中年‘妇’‘女’,四十多岁,穿着朴素,身材微微发福,见人总是笑呵呵的。   虽然平时没怎么说过话。可对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我。   “小伙子,是你啊!”   保姆快步走进来。   “阿姨。”我起身打了声招呼,将一堆检查报告送过去,“大夫检查过了,身子没什么问题,血压血糖都正常,脑核磁也做了,血管什么的都没事儿,我跟他们说了,发现老爷子出事儿时,老爷子的脉搏很弱,可能是突然的低血压导致眩晕休克,身上有些冷汗,现在看来,问题确实不大。”   保姆长长的出了口气,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看我,“小伙子,真是多亏你了,你是医科大的学生吧?”   我笑着点点头。   “还好你在啊,你们懂医疗知识的都厉害,你这么说,阿姨也就放心了。”   我们正说着话,走廊里渐渐传来人声。   “院长,我也是瞅着像,而且同名同姓,应该没认错,杨老好些年没‘露’过面了,您看看是不是杨老师。”   “四一六病房是吧?”   “对,就是那间。”   人声渐近,‘门’口走来了几名大夫,为首一名五十多岁的大夫让我吃了一惊,他白大褂外带着的黑‘色’‘胸’牌上写着“院长”二字。   对方看到我和保姆,点了点头,“请问是杨忠武病人的家属吗?”   我和保姆对视一眼,一时答不上来,就见那位院长探了探身子,皱着眉看了看病‘床’上的老爷子,喃喃道:“真是杨老……”   “您是?”保姆问道。   对方立刻伸出手握住保姆的手,“你好,我是杨老师的学生!”   这院长竟然是老爷子的学生。   院长话没说完,转头将一名中年主任医生,以及后面两名中年大夫也介绍了一下,“这些都是我的学弟,都是杨老师的学生。”   一时间,我和保姆阿姨都张了张嘴。   “能让我们看看杨老师么?”   院长问了一句,我和保姆阿姨立刻让开,他们一行好几个人,还有后面的护士长、护士全涌了进来。   院长首先走上前去看仪器,后面的护士则将病例本递给旁边的主任医生,院长和两位主任轮番对老爷子检查了一番,这才转头看向我们。   “杨老师应该没什么问题,或许是没注意休息,这样吧,能不能让老师转进单人病房,费用方面不用担心,我们这些做学生的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院长说的谦虚,保姆阿姨只能多方感谢。   随后,院长他们都走出来,为了不打扰老爷子休息,只能站在走廊说话。   院长叹气,“杨老师有好些年没‘露’过面了,老了好多,聚会也不参加了,我以为他和‘女’儿出国了。没想到会这么碰上。”   主任医生道:“是啊,老师的变化太大了,对了,屋里的不是小萍吧。”   “肯定不是了,对了,小萍没陪在老师身边?她人呢?”另一个主任说道。   聊来聊去,旁边的护士长走过来。低声和院长及两位主任‘交’谈了两句,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向我。   院长更是快步走来。“小伙子,见义勇为好样的,多亏你及时救治杨老师。”   他跟我握手,我也只能点点头,“应该做的。”   院长和我客套了两句,又和保姆说起话,我在旁边听着,才了解到,老爷子的‘女’儿远在加拿大。父‘女’二人的感情不是太好,以及好些年没见过面了。   这般一说,在场的人都是愕然,院长点点头,让责任医生去给老人转病房办手续,又让护士长对老人特殊照看一下,便带着人快步离开了。   人家一走。剩下的护士医生便一个个嘱托我们照顾老人的注意事项,事无巨细说了半天。   这会儿已经没我什么事情了,前期垫的医‘药’费总共才五百多,没我想象中那么贵,便想着先回家休息,钱的事儿以后再说。反正是邻居。   只是医生和护士都走了,保姆阿姨对我有个请求,希望我在留守一阵子,她要回去给老人准备换洗的衣物。   “你看那些小护士一个个打扮的多漂亮,没一个能照看好杨叔的,张伟,你懂医学知识。帮阿姨盯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我笑了笑,“都是邻居,您去吧,东西置办齐了再过来。”   保姆阿姨连忙道谢,急匆匆的离开了。   转头回到老爷子身边,我抱着手臂坐在旁边的病‘床’上打了个哈欠,看着老人依旧没有转醒,估计他得睡到明天早上,再住院观察一天就差不多了。   这一等,就是不短的时间,保姆阿姨还真没把我当外人。   老爷子转移病房,又是一批护士医生帮忙,忙乎了二十多分钟,又等了五六分钟,我在单人病房里看着老爷子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打头进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西装,红光满面,应该是喝了酒。   他后面的人也不少,都是中年人,整整十人!   而更令我想不到的,其中一个人我还认识。   “张伟?”   “周书记!”   我忙站起身,再一看他,明白了,这些人应该都是校领导,这之前他们有酒席。   “张伟,你这……你和杨老师是?”   周主任眨了眨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也反应不过来了,想了想,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而我们说话的功夫,院长和两名主任也过来了。   一时间,两伙人彼此打了招呼,有叫师哥的,有叫院长的,有叫老师的,我在一旁都听‘迷’糊了。   等我断断续续说完经过,之前穿西装为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看向周主任,“老周,你说这是咱们学校的学生?”   周主任连连点头,“影像专业一班的,我带的大一新生,张伟,很有上进心。”   说着,周主任拍了拍我的后背,“张伟,别愣着,这是咱们吴校长。”   校长?   我张了张嘴,看着吴校长一脸和煦的笑容,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也不是对方身份太高,而是眼前的情况充满了各种惊奇,那病‘床’上的老爷子到底什么来头,连校长和周书记他们放弃饭局也要来看。   “校长好。”   整理好思绪,我打了声招呼,校长便拍了拍我的肩头,“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职,你做的很好。   同时我也要谢谢你,杨老师是我的授业恩师,包括在场这些人当中,有半数都或多或少受过杨老师的指点。   多亏了你在,否则,老师真有什么事,真就是我们这些学生的遗憾了……”      第329章 杨老师的变故      事情来的出乎意料,家隔壁老爷子住了个院,从到医院做完检查,也就是一个小时,竟然引出这么多人来探病。   这事儿差不多是我碰到最戏剧‘性’的经历了,偏偏我自己还是其中的参与者,侧身让开,校长和校领导老师们便去看了看病‘床’上的老爷子。   这些人都喝了些酒,看情形是没少喝,聚病房里有些嘈杂,直到病‘床’上的老爷子皱了皱眉,校长才对其他人嘘了两声。   大家伙都看了看老爷子,转头又和后续而来的医院院长低声‘交’谈了两句,这才陆陆续续的走出病房,在走廊里扎堆起来。   “老师的变化真大。”   “是啊是啊,岁月不饶人啊。”   “对了,老裴。”校长对着医院院长招呼了一下,“还没联系上老师的‘女’儿吗?”   裴院长皱眉,“就来了个保姆和那个小伙子,没见到小萍。”   吴校长点点头,哦了一声。   裴院长又道:“放心吧,晚上有护士值班,老师有人照顾没什么问题,呵,我这也没想到一个电话过去,你们这么多人都从酒桌撤了,老师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想不到大家伙还这么惦记他。”   “能不惦记嘛,这是我授业恩师啊。”吴校长笑了笑,“老师‘性’子倔,以前可从来都没主动联系过咱们,大家伙有好发展了,收入上来了,老师连兜橘子都不收,你忘了咱俩以前过年给老师送礼,结果让老师打出‘门’的?”   一提过去,裴院长哈哈大笑,“还不是你那时候想搞职称,送礼找不到‘门’路,老师不把你扫地出‘门’就不错了。”   吴校长也是微笑,“可最后还是老师给我走的关系,他医学水平高,有‘门’路,愣是没‘花’一分钱就把我的事情落实了,这才是真正的好老师啊,我这一辈子都感‘激’着呢。”   “谁说不是呢,我能有今天,还不是老师帮忙张罗的?”   裴院长回了一句,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听着校长那头三言两语追忆过去,我这头则被周书记叫了过去,跟着他像个校学生会干部似的,在一旁有明显陪同的意思。   这场面其实是有点怪的,那感觉就像是参加葬礼,里面躺着的是个受人尊敬的老者,外面的人则笑谈褒扬老者的生平事迹,唔……喜丧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失笑了一下,身边的周书记背着双手,转过身看了看我,问了问最近的学习情况,才把话题转移到病房里的老爷子身上。   “哦,那这么说,杨老师和你是邻居了?”   我对着周书记点点头,“晚上回家时看到杨老师家没锁‘门’,本来想提醒老爷子的,没想到出了这个事。”   周书记又是点头,“对了张伟,你住的小区在……”   “就在咱们宿舍楼后面的那个小区。”   “咱们学校后面……”周书记沉‘吟’了片刻,走到吴校长那头,“校长,我刚听说杨老师住的地方是老校舍那头。”   “老校舍?”吴校长转头,迟疑了一阵。   “就是后来卖给地产商的那块地,现在建成高层小区了,杨老师就住那儿。”周书记又提醒了一句。   周书记以前是校长秘书,脑子转的很快,立刻将我这里的事情说给吴校长听,转而,吴校长便脸‘色’有异。   “杨老师怎么会住那里?他不是在市郊有个小别墅么,那头环境好的很啊,这两年房价又上涨……”   吴校长眉头一皱,周围人也大致听明白的眼前的情况,原来杨老师的生活条件相当不错,想不到竟然找了个普通高层小区住着,而且还是原来的老校舍动迁后的回迁房,这根老爷子以前的生活条件有着不小的差距。   “难不成把房子让小萍住了?”   “不一定吧,我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吧,杨老师进了医院,小萍不可能不来照顾,她会不会不在本市,还在加拿大呢。”   众人低声讨论了一阵,一个个唏嘘不已,等到老爷子的保姆过来,又是一番相互介绍,我看那大婶被围的满头热汗,而周书记在又一旁守着不走,我自然不能开溜,活动了一下站酸的双‘腿’,继续等。   “你们都是杨叔的学生?”保姆大婶张大了嘴巴。   众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询问其老爷子这几年的情况。   保姆只好叹了口气,“唉,没看出来,杨叔竟然有这么多学生……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杨叔的‘女’儿‘性’子火,头几年离婚,一气之下就把孩子甩给婆家了,连抚养权都不争。   杨叔当时气的不轻,男方是小萍在加拿大的同学,是广州人,杨叔喜欢外孙子,说什么也要挣回来,就独身去了广州打官司,这官司一打就是一年,小萍跑去了美国也不联系家里,杨叔的日子可就难过哦……”   这般说着,所有人都惊愕起来,包括我在内也震惊的无以复加,老爷子的闺‘女’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也不管自己亲爹,竟然杳无音讯?   保姆继续道:“孩子肯定是挣不回来的,有孩子爸爸出面,杨叔的‘女’儿又联系不上,法院当然不能把孩子判给杨叔,这根本就是给自己添堵啊。   男方家里有钱,打完官司就把孩子带去了澳大利亚,直接入了澳大利亚国籍,再就没联系过了,举家搬迁。   后来,杨叔便过了一段难熬的日子,犯过一次心脏病,他一个人有没法照看自己,雇了我,就这样,我照顾了杨叔七年多。”   保姆的话让所有人都哑然了,谁也没想到,老爷子还有这样的经历,家‘门’不幸啊!   “唉,还好,这些年里小萍虽然没回过家,但时常也跟家里联系,时间一久,杨叔就看淡了,还给小萍打钱办画展,听说小萍在美国‘混’出了点名堂。   杨叔的房子卖了,没事在家里听听戏看看书,身子还好,我也没想到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   话罢,吴校长焦急的问了一句,“那你联系小萍了吗?杨老师自己这个样子是不行的,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岁数这么大了,小萍怎么就不回来照顾?”   校长一连串问了好几句,保姆大婶眨了眨眼,“联系倒是联系了,可那头有时差,小萍起的晚,这会儿应该还在睡觉,通了也不接的。”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老师躺在医院里,几年几年不回家,她想怎么的!‘混’账、‘混’账、‘混’账!老师怎么能受这么多委屈!”   也不知道那句话把吴校长‘弄’火了,一双拳头攥的死死,气的浑身发抖。   “老吴,冷静冷静,你这是干什么啊。”   “校长,算了,大家知道您关心杨老。”   “唉,师哥,老师不是还有咱们吗?回头再给小萍打个电话,说不定她赶早定飞机票就从美国回来了。”   大伙劝着校长,一群人的表情各有苦涩。   我转头看了看病房里的老人,心头也是叹息,这也是个苦命人,以前收入再高再有钱,可儿‘女’却不在身边。   家家都有自己的经,陪着校领导们呆了不长时间,裴院长才将校长送走,周书记自然也要离开,剩下的我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和保姆大婶说了两句,这才回了家。   转过天来,日子如常,和李宽通了电话,他那头订了两天后的飞机票,说香港富商钟润楠没敢找我说的在宅子后面动土,非得等他过去再打点。   李宽这回肯定是挣不少钱了,当然,我这里也会有比相当不菲的收入,李宽说争取给我拿下三十万人民币,再不济,十万也有了。   对这笔钱,我很期待,相当期待,特别期待,有了钱,日子过的松快,也想给爸妈买点礼物,一人一块五千块的手表肯定跑不了了。   本来呢,我妈最喜欢的是貂皮大衣,可家里条件有限,我又上了大学要‘交’学费,老妈那里预计一万块的皮草就要拖后五六年才能买,而我又是出马弟子,皮草尽量不买,毕竟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少了杀生。   盘算着那点钱,我也寻思着警方给我的举报奖励什么时候落实,我这头就算是小小暴富,正好也能兑现养岑佩的承诺了,顺道还能接济土地吴海涛一把,他现在收入也不多。   眼见着要来钱了,我手头不富裕的情况再坚持一段日子就能缓解,真是心情好的不得了。   就这样过了一日,清早起身要去清仁堂上班,推开‘门’,‘精’神抖擞,正把着‘门’边将鞋提起来,我隔壁的房‘门’便打开了,房‘门’半开,走出来一名老者。   老人穿着短袖汗衫,‘精’神还不错,一头半白的发丝下,面‘色’红润,一双炯炯有神的打量过来。   “杨老师。”我笑了笑,“您出院了,身体怎么样?”   老爷子点头微笑,“还好,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小伙子,那天……”   “嗨,都是邻居,应该做的嘛,您没事就好,多注意身体。”   老爷子又是点点头,像是不善言谈的沉默了一下,“你这是出去锻炼吗?”   “打工去。”   “哦、哦……”   说了两句话,老爷子就有了些疲‘色’,转而平和的说道:“那这样,晚上回来到我家来吃饭好么,我想感谢你一下。”   “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   “需要的,也没什么大鱼大‘肉’,都是家常菜,带上你姐姐一起过来,让老爷子招待你们一下,如果有要好的朋友就一起带来,你一个人在外上学,还要打工,很辛苦,咱们邻居之间本来也该多走动走动。”   见着老爷子说话都显现疲态,却依旧坚持,我寻思了一下,点点头,“您让保姆阿姨随便做两道就行,我和我姐姐饭量都小……”      第330章 女神难养      杨老师请我去家里吃饭,我能理解杨老爷子的苦心,毕竟救了他一命,不感谢一下说不过去,就算我推脱,他也会想别的办法感谢我,倒不如应了这个请。中午的时候去了岑佩的‘花’店,从学校东‘门’出来,斜对着街道背‘阴’的一脚就是‘花’店。   ‘花’店这头的买卖依旧不错,小古曼童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跟个小迎宾童似的,很乖巧,虽然别人看不到他,可小古曼童还是守护着‘花’店。   本来呢,小古曼童也可以拉生意的,他在这里当街叫卖一下,能影响不少人往‘花’店里瞄,属于一种‘精’神力催动,可奈何岑佩本身太过特别,什么都不用做太多,客人就会直接登‘门’,不管她在不在店里,生意都不错。   像岑佩这样的存在,给谁打工,老板都能赚的盆满钵满,相当奇特,而她自己做生意就更了不得了,刚开业就财源广进,最近听她算账目,这些日子一天的‘毛’利已经突破四千块了,去掉服务员的工资和房费,还有杂七杂八的费用,净赚一千多块。   也是神了,用不了半年,她的先期投入就能回本,而且,岑姐和紫金‘花’ktv的老板娘处的不错,最近ktv内也有鲜‘花’消费项目,批发价从岑姐这里拿货,算是‘交’了个朋友。   我摇摇头,要不是岑佩干鲜‘花’店,我也想不到这买卖竟然也是暴利,听李腾龙大哥说的,鲜‘花’上价都是几‘毛’钱,有的是按分算的,比蔬菜都便宜多了。   或许这比岑佩以前做业务时挣得少了太多太多,但这对我这种平头老板姓来说,已经是步入了富人阶级,而且还没有什么经营压力,哪怕是到了学生放假,‘花’店淡季,相关费用也承担的起,要是能安心度日,买房、买车、生儿育‘女’,都会轻松不少。   “领导您来啦!”小古曼童远远的看到我,跑过来,九十度弯腰行礼,又对我身边的黄剑青鞠躬,“大舅哥好。”   黄剑青对着外国来的不感冒,嗯了一声,“你主母呢?”   他说的黄小妹。   “主母在妈妈身上修炼,妈妈在经理室打坐冥想。”   小古曼童说了一句,我倒是吃了一惊,见着周边没人,便问道:“你妈妈怎么还整这些东西了?”   古曼童咧嘴笑了笑,“妈妈本来就会瑜伽,打坐入定也能做得到,主母在妈妈身上修炼,妈妈难受,打坐入定就舒服了,已经坚持半个月了。”   原来练瑜伽还有这样的效果,我点点头,便走进‘花’店。   进了‘门’,中午的饭点儿还没过,店里竟然还有三位客人,我踩着一地被剪断在地上的‘花’茎和枝叶,感觉有点无处下脚。   “张伟,来啦!”   两个服务员中,年纪稍长的叫小娟儿,小一点的叫卢‘玉’,长得都还不错,小娟儿落落大方,卢‘玉’有一对小虎牙,四川妹子,笑起来特别可爱。   卢‘玉’刚跟我打完招呼,带着鸭舌帽的小娟儿便从客人身后转头看我,“张伟,又来请客吃饭啊?”   我笑了笑,这两个服务员比我年龄大,一直以为我是岑佩的追求者,时不时的过来给岑佩带饭打扫卫生,自然就想歪了,我和岑佩解释,俩人还不信。   也就是岑佩不在原来的公司上班,自己当了老板后脾气好,要不这俩姑娘早挨修理了。   这不,我刚到就开始讹我买饭给她们吃。   我要是给他们买麻辣烫或者盒饭,她们当然乐呵呵的接受,可要是买两盘炒菜什么的,她们就会给我透漏消息,比如谁谁谁给岑佩送过‘花’,哪个男士开什么车来‘花’店借着买‘花’的理由跟岑佩攀谈什么的。   为了这个原因,岑佩特意把隔壁超市后面的店面盘下来,打通了,隔出一个经理室,在里面炒炒股,有时候ktv的老板娘过来,两个人也在里面喝茶聊天。   岑佩平日的行程还是比较忙的,除了店铺里的二三事,也会去健身、泡图书馆,她不太像我师叔那样爱逛街,平时穿的光鲜亮丽,其实那都是以前的衣服,她其实还在有计划的攒钱,想给父母家人多留点。   尤其是夏宁离开后,她也在考虑,要不要给父母留下个外孙、外孙‘女’。   想到这里,我有点心酸,好歹也是我堂子的人,考虑的也太多了些,只要今年她跟我回趟东北,见过我师傅,很多事情就能有明良的眉目了,这也没有几个月了,来年一月份就放寒假。   苦笑了一下,唉,也是,我这样的人要是忙起来,一时间要处理好多事,要是不忙,自己也有早已安排好的生活,岑佩跟我一个多月了,感情进展的快,跟亲姐弟一样,回头也得好好把岑佩的心情考虑进去才好。   见我没有回应,娟儿和卢‘玉’都眨了眨眼睛。   “张伟,没事吧你?”   “怎么了这是,有心事?”   我回过神笑了笑,“你们先等会儿,我去问问岑姐中午吃什么,要是还没订饭,我去给你们买水煮鱼。”   “耶!张少爷最‘棒’了!”   “么么!”   接了卢‘玉’一个飞‘吻’,我摇头笑着来到经理室‘门’前,敲了敲,“岑姐?”   不一会的功夫,‘门’开,我眼前一亮,岑佩穿着瑜伽服,她本来就高挑,穿着瑜伽服尽显身材,秀发散下来,又长又直,一下子年轻不少,和‘女’大学生似的。   “怎么?看傻了?没见过姐穿这一身?”   岑佩笑了一声,拉我进去,黄小妹便从岑佩的身上落了下来,“张伟。”   我脸上微红,忙把视线转移在黄小妹身上,尴尬的笑了笑。   转头看到岑佩去给我接水,我便说起杨老爷子请吃晚饭的事情,岑佩抬头,愣了一下,“就是隔壁你救的那个老爷子?”   “对,前两天跟你说过的,老爷子人不错,以前好像是医学老师,我们校长都是他的学生。”   “真的?”岑佩有些惊讶,转头将水杯递给我,眼睛一转,“踏破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张伟,我打算在学校里开个琴行!”   好家伙,我刚喝口水,差点喷出来,咳嗽了两声,“啥?”   “你不知道你学校的二食堂要改建么?听说那里要‘私’营了,承包出去,要改成小众餐饮,都是‘精’致的炒菜什么的,到时候食堂后面要空出很大一片区域,可以开超市、冷饮厅。   我打算好了,看看百事的人和你们校领导的关系怎么样,到时候牵线搭桥,我也盘下来一个地方,租下一两个双层‘门’市,饮品店或者琴行二选一,你觉得怎么样?”   “姐,你这也太能折腾了。”我连口水都没喝好。   “一个‘花’店怎么能满足我,这就是小打小闹,过两年你们学校要扩建,后面的居民楼都得扒,学校扩招之后,买卖是差不了的,还有咱们这趟街的双层‘门’市楼我也要‘弄’下来一个,开个大饭店,学生聚会什么的就都好‘弄’了。   对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想在市里开个健身馆么,我现在也有计划的考察着,打算‘弄’个小点儿的‘射’箭馆,我以前有同事是专业驴友,到时候在‘射’箭馆那头拉拢市里的旅游组团外出,这事儿也不错……”   “打住打住!”我一头汗,岑佩这两天都干什么了,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想法,她那点钱够干什么的?   岑佩微微一笑,把脑后的秀发扎成马尾,“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唉,你一个男孩子,别那么小家子气,目光放的长远点,钱放在银行里只能有那么点利息,拿出来钱生钱才是硬道理,再说了,姐姐现在算是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条件了,反正做什么买卖都能赚点钱,为什么不去赚?   赚了钱,姐姐给你投钱盖希望小学,给咱们姐俩攒功德,这不也‘挺’好嘛。”   我皱着眉,“真的?”   “那当然了,姐姐闲不住,现在就是开个店玩,对了,你说说那个老爷子,他‘门’子硬不,你救了他的命,能不能帮姐联系一下学校那头的领导?”   我无语,“岑姐,咱能不能低调点儿?”   “你低调就行了,后勤保障姐姐来做,以后挣了钱,姐给你开工资,你就免费给人治病,姐给买房买车。”   老天爷啊,我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来之前还想着自己两个十万块钱的事情,可现在看,我那点钱根本不够塞岑佩的荷包,‘女’神也太难养活了,哪怕暧昧点说,我这都不算金屋藏娇,家里这位,是鹰啊!   “对了,‘射’箭馆的事情我跟严思琪谈过,到时候让她给我‘弄’个警民关系什么的,还有,慕家不知道怎么联系上我的,是不是慕婉的家里人?听意思,他们好像很有钱啊,要不要他们帮忙呢,要是直接开个体育馆,‘弄’室内网球……”   岑佩掐着下巴在屋里踱步,身侧,一个大‘玉’金蝉含着铜钱,咧着大嘴,就像是在笑我。   “姐、姐!你别这样,弟弟没那么大能耐,咱们钱够‘花’就行好不好?”   我的‘女’神,你可别寻思挣钱了行不行,我只想老老实实当个中医大夫,当个出马弟子。   岑佩脚步一顿,转过头来,坏笑了一下,“先帮我把学校的领导联系过来再说,以后的事情才可以再议哦……”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东北菜      在邻居杨老师家中,客厅之内,饭桌上的晚餐很丰盛,保姆将卤好的‘鸡’爪和‘鸡’‘腿’放进一个小铁盆里,端上来放在桌子正中,便是一桌东北家庭常见的大餐。   桌上只有两道素炒,余下的便是大鱼大‘肉’,老爷子从书房里拿出了一壶茶,看着桌上的菜肴有些傻了眼。   “小许啊,这、这……”   老爷子瞠目结舌,转头看了看刚进‘门’的我和岑佩。   保姆大婶解下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一脸笑容的说道:“杨叔,您忘了我也是东北人,我们那里招待客人都是这样的,红烧肘子、五‘花’‘肉’炖酸菜、排骨炖豆角、糖醋鲤鱼,我可是按照您的要求招待客人。”   大婶说着还看向我和岑佩,“蒸饺在锅里已经热好了,阿姨把蒜酱放厨房台上了,驴‘肉’馅儿的,呵,真是好久没做家乡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以前的味道。”   这一桌子菜,我真是无语了。   过去东北穷,过年过节都是吃这样的大鱼大‘肉’,后来条件好了,我们也‘挺’讲究滋味与荤素搭配的,看着眼前一桌子‘肉’席,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农村的姥爷家。   唉,保姆大婶一番心意,也不能‘浪’费不是?   谁知,我这头还没表态呢,身后的黄剑青便点点头,“真是用心了,肘子是砂锅炖的,连高压锅都没用,不错,弟马,我去叫小霜‘花’过来,让她尝尝咱们东北的美食。”   说着,黄剑青便离开了屋子。   美、美食?   转头看了看岑佩,就见她一脸温和的笑容中,眼角不由的跳了跳,显然被这么多‘肉’菜吓了一跳。   “张同学,张同学她姐姐,杨叔,你们坐你们坐,我这就回去了。吃完了不用收拾,明天早上我过来打理。”   保姆大婶说了一嘴,便换鞋出了‘门’。   杨老爷子捧着茶壶,打量了我和岑佩,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坐坐,这是今年的秋茶。刚泡好的龙井,咱们边吃边聊。”   老爷子招呼。我和岑佩便走过去坐下。   饭桌不大,基本上被菜盘搁满,大碗盆子一块上,老爷子捧着的茶壶都没地方放,保姆大婶更是没准备茶杯。   估计老爷子没见过我们东北餐桌的情况,我忙起身接过茶壶,岑佩也起身挪动盆碗盘子,渐渐空余出些地方。   “杨老师,真是麻烦您了。我们东北家常聚会跟这很像的,您特意准备这些,我就像回到家乡一样,太辛苦您了。”   我忙说了一句,心里知道这老爷子骨子里很绅士,对眼前的情况必然不适应。   “哦、哦哦。”老爷子缓缓来了些‘精’神,“那真是小许有心了。我本来还想让她准备点清淡‘精’致的小菜,可她说做东北家常菜更好,这回还真让她张罗对了。”   老爷子笑了笑,岑佩那头也将我手里茶壶放在一边,“东北人豪爽,我以前去东北谈生意。那头的老板带我们去农家乐吃饭,都是这样的,而且人家东北老板的碗都不放饭菜,大碗装满酒,一碗碗的干,白的喝完换啤酒。”   “呵,我年轻时也去过东北。火炕烧的烫人,大‘肥’‘肉’片占蒜酱吃窝窝头,‘弄’锅大白菜汤,就是招待客人最好的饭菜了。”老爷子‘插’了一句,起身又把茶壶端了起来,用面前的大腕给我到了一碗茶,“既然请张伟同学来我这里做客,咱们就按照东北的规矩来吧。”   茶香飘忽的功夫,黄剑青带着小霜‘花’过来了,正好桌边有椅子,两位仙家落座,黄剑青便一一介绍桌面上的菜‘色’,看都没看我一眼。   黄剑青面冷,但做这么多事情,显然是小霜‘花’唱戏唱的他高兴。   我心头暗笑了一下,结果老爷子的茶壶,忙给老爷子倒了一碗,又给岑佩倒,“杨老师,您这两天身子还行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没有,就是人老了,‘精’神不济,经不起风‘浪’,前两天多亏张伟同学,我听护士说,你对我急救了半个小时,很难想象,你一个刚上大一的学生,竟然有这样的坚持,救死扶伤不只是一份心,能力更必不可少啊。”   老爷子说的没有错,没有相关的医疗知识,急救了那么长时间,普通人早就坚持不下去,很容易慌了手脚,此外,老人的骨骼与身体机能较比中年人差了很多,过度的心脏复苏按压,容易伤到身体。   想了想那晚的经历,我有些失神,岑佩便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下。   随后动筷子吃饭,老爷子胃口不错,吃了不少鱼‘肉’,可因为担心消化不好,食量并不多,他起身续壶茶水的功夫,岑佩将一个‘鸡’‘腿’夹到我碗里。   还来?之前已经吃两个了!   我苦哈哈的看她,便被岑佩瞪了一眼,低声道:“微笑,保持微笑,这都是东北菜,多好的氛围啊!   你得吃的开心点儿,跟杨老师热络点,装萌扮傻把联系校领导的事情给我落实了,老爷子说不定看你岁数小,又活泼可爱,说不定就应了,懂不懂?”   活泼可爱?这跟我能挂钩?   再说了,虽然杨老师话少,这顿饭吃的有些闷,但也不能愣装五大三粗的吃货啊,有什么就说什么呗,不行拉到,要不一顿饭还不把我肚皮撑破了?   我一推筷子,自己根本不是谈这种事的料马,让我跟鬼打‘交’道还行,这求人办事我做不来。   岑佩一歪嘴的功夫,老爷子便慢吞吞的走了回来。   他瞅着我碗里的‘鸡’‘腿’笑了笑,“呵,真是长身体的时候啊,食量好,让老头子羡慕,爱吃就多吃点,我平时也没什么事情,难得家里有客人,往后过节要是不回家,张伟就来老头子这里改善改善伙食。”   老爷子这么说,我忙低下头,“呃……杨老师,我想问您点问题,可能有些冒昧。”   老爷子笑眯眯的,“但说无妨。”   “那个,我们学校的校领导真是您的学生么?那天他们都到医院去看您了。”   “哦,你说小吴他们,嗯,是我学生,我以前在医科大当教授,他们是我带的学生,算是国内恢复高考后的大学生,当时的医科大才初建不久,还没有高中大呢,怎么,张伟以后打算考研么?要不要我帮你问问那个导师,引荐一下?”   老爷子说的很轻松,我没看他的神‘色’,可因为不好意思而低着头的关系,见到他扶在桌子边缘的手,不经意间颤动了一下,又微微握紧。   杨老师是真心打算帮我一把的,这可能是出于感谢,但从心里讲,他多少还有些顾虑。   杨老的过去我曾三言两语从校长那群人谈话时听到一二,这些年他没有和这些学生联系,不仅关系要淡漠些许,而且,因为他家里的事情,他可能不想跟学生们再牵扯到一起了,若是要被学生问起家世……   啧,怎么说呢,杨老话不多,‘性’格很文雅,这种人往往自尊心很强。   我沉默了一下,对着老爷子摇摇头,“倒是没考虑读研,我打算大学毕业就去找工作。”   老爷子疑‘惑’的抬了抬眼,“张伟,这么着急找工作是为了什么?像你这样能在外租起房子,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唔……你在外面打工,难不成是不喜欢学医,想另谋出路?”   老爷子的猜测全都错了,我无奈的笑了笑,知道有些话不开口,岑佩那里没法‘交’代,倒不如直接说出来,要是杨老有难处,就算了。   刚一抬头,便见到老爷子笑了一下,“小吴他们这两天一直都有联系我,这群学生都是不错的,就是医学水平还差一些,等下个学期,我调养调养身子,去医科大带带学生,给小吴留些候补的师资力量。   张伟,我看你有些韧‘性’,不学医有些可惜,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在医科大深造一下,可以的话,以后还能在医科大附属医院实习两年。”   听着老爷子的话,我愣了一下,他说候补的师资力量,其实就是从大学声留人在校培养,和伊晓差不多,从导员干起,而在医科大附属医院实习,本质上就是给我一个就业机会。   我吃惊,老爷子想要感谢我的话,也不用这么大的事情来点给我听啊。   “杨老师,您这是?”   老爷子笑了笑,“现在就我老头子一个了,以前总觉得退休了,安静下来不问世事,可自从上次的事情,那么多学生还惦记着我,我想,有生之年至少再发挥点余热吧,一辈子钻研在医学上却半途离开,唉,再不活动活动,脑子就该锈住了,身体也活动不起来了。   说起来,我住在这边也有六七年了,还从来没说去看看医科大,一次也没进去过,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什么样子。”   老人的话说的平静,可我听的却有些不是滋味。   医学是与时俱进的,老人要返校教书,隔了这么多年,还能担起教书育人的担子么?   是什么让他有了这个决定?难道是校长他们?   杨老师要返校,教的应该不是必修课,医科大的课程有很强的专业‘性’,教师需要备课,医学的严谨必不可少,老爷子这么大岁数……   莫不是?   我用天眼朝着老爷子扫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炫技      一直没有用天眼观察老爷子,是因为我觉得彼此之间是萍水相‘交’,这会儿看过去,则是因为我有些担心。   一个能沉默多年的老人,又是这种温润少言的人,突然有了这般的决定,不太可能是因为他的学生关照他带来的触动。   天眼一看,我心头微微沉了沉,果然。   触动老人重返讲堂的不是他的学生,是他‘女’儿。   前两天老爷子出事后,保姆大婶给她‘女’儿去了好几通电话,他‘女’儿自然关心父亲健康,给老人回了电话。   电话里有些问候,我听不清,但却听到老爷子告诉‘女’儿,他没什么事,不用她回来看望他。   老人能这么说,可能是‘性’子使然,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独自生活下怎么会不孤独,分明是没说实话?   回忆起他外孙子一离开,就是那么多年再没见过面,‘女’儿去了美国后都没回家过,他心里不惦念这些么?   难道他‘女’儿就不明白,老人有时候说的话都是反的,他不让她回来,就是想她回来。   老爷子自己孤独惯了,平时又不多话,‘女’儿回来了要照顾他,要陪着他这个没有任何趣味的老人过平凡日子,他怕‘女’儿‘露’出任‘性’的厌烦。   不由得紧紧攥住桌下的膝盖,我真的真的很想爆粗口,老人的‘女’儿也太糊涂了!   亲爹都进医院了,他说没事就没事了?   美国有什么好的,万一出个车祸,横死在那儿,连收魂的都没有,就像国外冤魂在国内挨欺负一个情况。   火气在肺腑里翻腾,我明白,老爷子回学校教书,是想给自己找点儿慰藉。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国人父母大多都是这样甘愿付出。盼着子‘女’好。   国人最重孝道,这是传统,可偏偏有那种脑子里满是屎的傻比欣然接受这种馈赠,不懂更多的反哺,要我看,前两天吴校长骂老爷子的‘女’儿就是骂对了!   “张伟、张伟?”岑佩叫了我两声,手肘碰了碰我。“你怎么了?”   我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了看老人。心里猛然间生出极为负面的幻象。   如果说,我那天没有救老爷子,老人家也算是寿终正寝,甚至有我在,他的身后事没什么问题,若是那样的话,我真想看看她‘女’儿从国外回来奔丧,看看这个深爱她的老父亲,躺在冰冷的棺材里时。她会有着怎样的悔恨。   我希望她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我希望她自责一辈子!   努力的喘了两口气,一旁的老爷子也怪异的看我。   我沉默了,天眼的能力有好用的一面,也有不好用的一面,那些画面在眼前一晃而过外。我还看到老爷子的‘女’儿能有这样的‘性’子,跟老爷子的娇惯有直接关系。   老爷子以前不仅是大学教授,还是医院领导层,收入不低,‘女’儿开好车,住豪宅。成年后生活‘混’‘乱’,出国后更是如此,闪婚、离婚、又闪婚、又离婚……   用力的搓了把脸,因果相报,就是这样让人无力。   无奈的苦笑着,出马弟子不主动管普通人的生活是有道理的,我们是个特殊职业。画好的一亩三分地,尽量只与仙家打‘交’道。   心头一颤,丁思菲叹道:“张伟,天眼不要‘乱’用了,虽然我不知道这种能力究竟是怎么落实在你身上,但你得有尺度的用,到时候有什么报应落在自己个儿身上,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人活一辈子,没那个命别争强好胜。哪里都想‘插’一手,肯定一事无成,除非你跟老头儿有点人情,管这个事儿才能理得清立场,明白不?”   理清立场?   丁思菲有意说的这几句话好像在点醒我什么……思前想后,我差点一拍大‘腿’,可不么,差点把这茬忘了。   我们出马弟子帮人办事有些原则,一看缘分,二看人‘性’,三看事主和我们有没有人情往来,也就是钱和关系。   老爷子前两样不差什么,后面那一项……我正好有求于他!   眯着眼睛长出了口气,我转头看向老爷子笑了笑,“杨老师,我今天其实是有点事儿想求您帮帮忙的,刚才犹豫了好半天,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老爷子一听,微微凝眉,然后坐直了身子,“什么事?”   “我姐姐想在学校里承包一个地方开琴行,赚点钱。   现在的学生业余爱好不少,校里也有组建乐队的,到时候我们会请老师过来教琴,学校社团办活动,我们也可以出租一些简单的音响和灯光设备。”   快言快语的说了这些,岑佩的眼睛亮了一下,我则打量老爷子的神‘色’,低声问道:“您能牵个线么?我姐姐能和校领导谈谈就成。”   “这……”杨老张了张嘴,“这个我得问问,你们不着急吧?”   “不急不急,有您一句话,这事情说不定就能敲定,杨老师,您太谦虚了,我听张伟说,您的学生对您是相当尊敬的。”岑佩在旁笑着‘插’了一句,还用拖鞋踩了踩我的脚。   岑佩还想再说,我忙拉了她一下,转头看向老爷子,“杨老师,有您这句话,就是帮我们姐弟了,我本人也有些心意想转达给杨老师。”   老爷子有点‘蒙’,可能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转变。   微微吸了口气,“我听说您有个‘女’儿在美国?”   老爷子一怔,脸‘色’顿时有了变化,打量了我一下,微抿‘唇’角向下弯去,点了点头。   “她是学画画的,还在国外办画展?”   出乎意料的,老爷子眼前一亮,来了兴趣,“张伟也喜欢画?呵,我‘女’儿本身就是画家,在纽约有画廊呢。”   “我是画国画的,国内的国画大师都说我的画还可以,我曾想过把国画发扬光大,如今国内对当代国画人并不感冒,这也使得我们这样的绘画爱好者很难有出路,我想,如果您‘女’儿对国画感兴趣,能在纽约展览一下,我愿意将所有稿酬全部赠送给您‘女’儿的绘画事业。”   吹呗,我除了知道齐白石,身边会画画的人都少。   听到我这般说,老爷子迟疑了一下,“想法是好,但我听‘女’儿说,她那头对画家的名气有要求,而且‘抽’象一点的比较好卖……这样吧。”   老爷子笑了笑,“我年轻时也喜欢书法和国画,张伟能不能拿出个作品给我鉴赏一下,我好跟‘女’儿商量这件事。”   “呃,这个……作品我倒没带在身边,不过我可以现场作画,您这儿有‘毛’笔和纸墨吗?”   我问了一句,身边的岑佩睁大了眼睛看我。   “有的有的!在书房。”   老爷子一听我要现场作画,都忘了我们还在吃饭的事情,忙起身去书房准备。   一看就是文化人儿啊,对这些艺术类的东西感兴趣。   我站起身,对着黄剑青说了一声,“叫上官过来,这老爷子过的苦,帮一把,人情两清。”   黄剑青抬头,“上官?”   他迟疑了一下,闪出去就把上官叫了过来,我让上官给我捆窍,转身就带着岑佩去了书房。   来到里面,一应摆设都在原来的地方,我看到老爷子从书架后的一个半人高的瓷坛子里‘抽’出一个画轴,又在书桌底下的柜子里找出了墨汁和笔架。   老爷子‘精’神抖擞,动作都快了不少,显然是乐衷于笔墨之物。   “呵,早年的宣纸都不堪用了,张伟,你直接在画轴上作画吧。”老爷子笑了笑,看得出,他这是真的很开心。   我点点头,快速和身上的上官‘交’流,上官馥娅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   走上前,在笔洗里涮了涮‘毛’笔,蘸墨,粗大的‘毛’笔稳稳的画出一笔,紧跟着便是行云流水的勾勒点拨,几乎是几个呼吸间,我就震惊了。   一匹马的马头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紧跟着便是马身子、马‘腿’,……   房间里,我身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黄剑青和小霜‘花’在内,都是一个个静默无声。   笔走龙蛇,我能感受到控制我的上官馥娅有多么自信,几乎快有百年没有动笔,可笔法和画上的意境依旧浑然天成,北大才‘女’,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这是八骏图啊。”   怅然一声,杨老靠上前,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而我这头,上官丝毫没受外界影响,后续的画技放慢了许多,着重细节的勾勒,半个多小时才画了两匹骏马。   可就是这么两匹,从马的鬃‘毛’、骨骼形状、肌‘肉’,到马奔跑的气劲,却都显‘露’出来,宛如活马一般。   八骏图我看过,但都是彩‘色’的画片儿,都是假的,不是原版,而像这种水墨画,我不说它是否临摹了原画,单看绘画的过程,那种笔法,下笔的力度,一气呵成般的构图,我无比震惊。   而且这样的画要细看,要细细体味,否则,一眼扫过,根本看不出里面真正的神韵。   一瞬间,我对上官的画技五体投地般敬仰起来。   这样的心情她自然是能感受到的,心头对我笑了笑,笔锋一转,不在作画,随手在旁写了我的名字、年月日、作画地点。   一时间,老爷子疑‘惑’出声,“草书?”   “我”笑,且信心满满,柔声道:“老先生,看看摹的张旭狂草如何?”      第333章 被鄙视了      出马弟子表明自己的立场是非常重要的,这些年,我始终要衡量利弊得释公正与否,当然,有时候也会任‘性’一两次,看自己的喜好办事可归根结底,还是要朝着更好的方面发展,那怕做个伪君子,装相,也要朝着构建正统堂口而努力。   想要进上面认可的编制和番号,人生的污点就不能太多,办事需要迂回,要表现的用心良苦。   放下手中的‘毛’笔,上官也从我身上下去了,杨老靠近观察着我面前的笔墨,目光里不时闪现出光亮,掐着下巴凝思了一阵,“这画和字浑然天成,徐悲鸿的神韵全都抓住了,从中还有些细腻的东西,更栩栩如生。   张旭的狂草我不太懂,可这书法也是一气呵成,构架和谐,布局也好看,就是不懂书法的人看了,也觉得是好字啊。”   杨老抬头对我笑了笑,“张伟,深藏不‘露’!”   我笑了笑,“杨老师,您觉得这样的作品能发往国外展览么?”   杨老沉思……   “我估计这样的作品在省级画展里都算是名列前茅的作品了,要是更专业的人来看,应该会有更好的评价,这事儿我要跟小萍谈谈。”   说着,杨老笑了一阵,“张伟啊,你才这么年轻,以后要是钻研在这里面,将来的成就可能比成为一名医生还要高的多。”   老爷子的评价不低,我点点头,“杨老师,咱们打个商量,要是您‘女’儿觉得我的作品还可以,她能不能带几名国外的营销高手来国内一趟,国画需要包装一下,也可以为了符合国外人的口味做‘抽’象处理。”   “这也可以?”杨老吃惊。   “当然,不过我需要专业人士的建议,您‘女’儿开画廊,这方面的经验肯定非常丰富,我希望她能回国对我进行指导。”   “这……”杨老迟疑了一下,转而眼中有了些不太寻常的‘波’动,“好,我跟小萍说……我和她说……”   他喃喃,走上前,观赏这面前的画轴,整个人便沉默了下来。   站在他身边,我看到眼前的老人有些微颤,自己的心头便生出一丝暖意,希望她‘女’儿能回国来这边吧,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至于他们父‘女’二人相见之后如何,便没必要‘插’手了。   呵,老爷子不好意思叫‘女’儿回来,这样的坚持旁人很难化解,倒不如给些公事上的理由,创造这样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晚上会到杨老师家里作画,然后把作品拍照,传到他‘女’儿杨丽萍的邮箱里,头一天还没什么消息,后来杨老师打电话督促了她‘女’儿鉴赏,隔天头午,一通越洋电话便打进我的手机里。   算一下时差,对方来电的时辰应该是快到凌晨了。   接通电话,没等对方开口,我笑了一下道:“杨‘女’士。”   “张先生。”   对面传来有些生涩的中文‘女’声。   我歪了歪嘴,很奇怪,对方在国外呆久了,连母语都说不好么?   “张先生,您的画稿我已经看过了,实话说,作品很不错,可您的名气……”   公事公办的语气传来,我微微凝眉,“画稿是免费提供的,如果杨‘女’士的团队可以过来,我能在风格上全部改换来配合市场。”   对面传来笑声,甚至还笑了一阵。   “张先生,我想你误会了,这么说吧,如果不是我父亲,我是不会给你打这通电话的,美国是个多元化多种族的国家,在艺术上的发展是大陆比不了的。   我身边的朋友有很多研究过国画,甚至曾经将国画风格融入作品,可这种东西太过时了,它简陋、单一、没有丰富的‘色’彩、隐晦,它不适合快速消费,里面的意境不足以支撑大众对更高艺术层面的追求!   坦白讲,这样的东西在国内怕是也不好卖吧,如果你有这方面坚持,我也不需要你免费提供,二十刀一幅,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   二十刀,就是二十美元,换‘成’人民币,也是不少了。   民间的普通国画画家的一幅画才能卖多少钱,五十?一百?   纵然这样,我亦感受到深深的侮辱,国外与国内的文化差异下,人家并不对这样国粹感冒,哪怕你的意境和画技高超,想要普通大众接受作品,需要一定的文化入侵和外包装。   这些我懂,但杨丽萍给我的感觉,却是对祖国有着明显的偏见。   国外的艺术就是好的?国外的艺术领域就没有国画的一席之地?   我想,再争论下去,就是自己愤青了。   人活一辈子,百岁罢了,可仙家,千年万年的生命,他们的阅历和经历,见过的画面,思想的层次,凡人难以企及,我的打算还有很多。   违心的感谢了杨丽萍直接明了的建议,我要了她在纽约的地址,说要直接发过去两样作品。   “张先生有这样的坚持很好,在国外,大家都很难‘混’,想要成名,付出的代价不是国内人民能了解的,这里只有竞争,懂吗?”   我没有多说,应了两声便挂断电话。   叹了口气,看来这事儿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杨丽萍这个‘女’人似乎很有事业心,面对我这样的小辈,没什么好客气的。   她有她的事情,我也要忙我的,晚上和李宽视频连线,他那头已经和钟润楠谈好了事项。   晚上八点多,我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客厅,一边看着香港那头的施工现场,这头铺开画纸,和上官沟通画作创意方面的事情。   电脑屏幕上,位于钟润楠别墅后面的林地里,灯光明亮,带着防毒面具的李宽一身道装站在林子里,用电话跟我沟通挖掘小霜‘花’遗体的具体位置。   他的身边,大量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拿着铁锹,身上穿着防护服和防毒面具,周边的树上挂着明亮的照明灯,将一干人等照的好像是搞化学实验似的。   不过,这样的防护工作也算是准备周全,时隔几十年,小霜‘花’和她同伴的尸首有着什么样的变化,谁也说不准。   视频里的声音有些嘈杂,我这头挂着蓝牙耳机,听着电话那头李宽安排人手,因为防毒面具闷着嘴部,沉闷的声音传来,配合这头的视频画面,竟然有种看探险片儿的感觉。   手下,新作品的构图已经出具形态,我让上官画列队的兵马俑,也就是战争题材的画。   这只是个小样儿,兵马俑装扮的士兵列队里,要体现出多种多样的人物特‘性’,好战嗜血的,没文化的,痞子类型的,还有猥琐胆小的,点睛之笔不是士兵,而是面对士兵列队的圣人孔子,体现孔子爱好和平,怒斥秦军野蛮。   画里面还要融入多种艺术加工,上官很快去掉第一次的初稿环境,去掉列队形式,换成战后的残垣断壁为环境,秦军坐在、站在敌人与无辜百姓的尸体上,有的则靠着毁坏的房屋墙壁边上,鄙夷的看着怒斥这秦军的孔子。   这般一改,层次又提升少许。   旁边的黄剑青看了看,摇摇头,“弟马,这不是军队,我跟上官说说怎么改。”   大舅哥闪进我的身体里,快速和上官‘交’流,连带着我也能感受到黄剑青的想法顿觉吃惊。   因为心窍的关系,大舅哥有什么想法都能传递给我,仅是一瞬间,我突然感应到,大舅哥不像我平日观察的那么死板,他反而是个极有深层思想境界的仙家。   在他的眼里,真正的军队是简单的、漠然的,是缺少情感的,尤其是秦军,经历大小战役之后,应该早已经忘记了何为国家与世俗,真正的战士只是战士,打扫战场,收集敌人的头颅才是首要任务。   所以,孔子的出现对于地城的官兵来说,是可以忽略的,要表现的冷血一些。   画作的构思又多了元素,上官开始勾勒草图。   黄剑青闪出来后,我寻思了一下,和上官沟通,战争题材的画作,要有一些人文关怀,这个画作可以扩展一些,比如,一个战死的士兵死不瞑目的躺在地面上,手里抓一个破败的、丑陋的,但却是准备回家后‘交’给孩子的布娃娃。   而他的周围,则站着他的战友,表情要显得沉默木然,这样的静态构图能凸显战友们的触动与茫然,而其他的士兵则按照黄剑青说的那样,表现纯战士的作战姿态,喻示更多的人早已经忽略了人‘性’。   大体的构思齐备,上官开始第一次正式作画。   孔子与秦军,是我胡编‘乱’造,但国外人知道孔子,也知道兵马俑,比较通俗易懂,‘色’彩上采用我看过的一些现代艺术广告,秦军与战场是丹青画常见的青‘色’和灰‘色’,孔子着白衣,塑造成义愤填膺的老者,手臂要有力量,有肌‘肉’,须发要张扬。   而战死秦军手中的布娃娃,可以用红‘色’侵染,对比要鲜明一些。   类似的构图在广告里常见,但是少有上官这样国华水平的美工,再加上浓郁的中国风特‘色’,雅俗共赏是没问题了。   这头正在动笔,我耳机里传来李宽的话音。   “张伟,挖到了,看视频!”   我转过头,便见到视频画面在移动,转移到一个相当之深的深坑之内,只是一眼,我便深深的皱起眉头……      第334章 焚尸      视频中,位于稀疏的林子里,大量的人用粤语‘交’谈着,哪怕我听不明白说什么,也从那里面听出了紧张的意味。   此时,dv机正对着众人之间的一处深坑,感觉上,深坑得有四五米深,挖的也比较宽大,大型的探照灯照下去,大量的铁锹丢在底下,还有几个没爬上来的工人,抢着深坑四壁的缆绳,惊慌失措的向上攀爬。   dv拉近画面对象坑底,正对上两句‘女’尸,我头皮一麻,只觉得头顶上往外冒凉风。   “小霜‘花’。”   我抬头皱眉招呼了一声,小霜‘花’便闪了过来,我抬手一指电脑屏幕,小霜‘花’看过去,顿时捂着嘴惊呼,“天啊,好可怕,这、这真是我的尸体?”   小霜‘花’脸‘色’苍白,而视频中的原身则全身发青鼓胀。   深坑内的两具‘女’尸都大着肚子,因为在地下被湿气腐蚀,两具‘女’尸身上的衣服已经破败不堪,头发也**的差不多了,可是,两具‘女’尸的皮肤去没有任何干枯的迹象,全身浮肿着,乌青乌青的皮肤下面像是被冲了气,差不多比我身边的小霜‘花’胖了三四倍。   那皮肤的肤质极为粗糙,已然看不到眼睛,两具‘女’尸堪比怪物的模样,原本身上还勒着草绳,可岁月之下,草绳早被浮肿的身子挣断,黝黑黝黑的散落在尸体旁边。   小霜‘花’仅是看了两眼,便哭了起来,捂着嘴坐在我身边的沙发上,眼泪素素而落。   ‘女’人应该都不想看到自己死后的模样。   我抿了抿嘴‘唇’,说实话,我不知道两具‘女’尸里哪个是小霜‘花’,可不论是哪个,那副模样都太可怕了,丑陋的像青‘色’皮肤的恐怖怪物。   沉‘吟’片刻,我不禁响起在古代神话当中,有种东西是存在过的僵尸。   香港影视里,我很喜欢僵尸片,尤其是林正英的僵尸作品,神乎其神的茅山道术,嗜血蹦跳的僵尸,构成了早起香港鬼片的中流砥柱。   历史上真正的僵尸,可能只在神话中存在过旱魃。   旱魃是位‘女’神,她和婴灵的属‘性’有些类似,非人非鬼非神非魔,兵解而成,是风伯雨婆的克星,一经现身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她的存在比现有的仙家体系还要早,仙家们也说不准有没有这样的存在,或许,旱魃是早期的第一梯队邪神也说不定。   兵解是道家理论,说的就是以尸体修炼成仙,置之死地而后生,这里面多少还有些道理,毕竟活人无法修炼,‘阴’阳转换之后,还有点可能‘性’另辟蹊径进入仙家世界。   据我的分析,历史上,大概是从战国之后,有关僵尸的传说便有些失真了,或者说,这种东西是妖仙的产物,常见的便是老百姓常说的诈尸。   诈尸这个事儿发生的概率非常低,跟尸体本身的关系不大,主要是妖仙上了尸体的身子吓人为乐,这事儿需要妖仙的道行非常高,而且,尸体内因为某种原因,七魄没有散干净才行。   解释来讲,可以把人比作提线木偶,木偶想要行动,线得动,七魄就是线,包括鬼上身在内,只有人身上有七魄,才能‘操’控人的行动。   所以,诈尸的构成条件太难了,没有特殊条件约束,人一死,七魄自散。   反观小霜‘花’的尸身,虽然大部分身体机能都失去了,可是皮肤没有腐烂,这就说明她的七魄的某一魄或多魄还在身体里,她这是有构成“僵尸”和诈尸的条件,这个躯体不能留,否则会造成社会动‘荡’。   这是我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虽然蔺师傅曾经跟我讲解过这些,可我从来没想到这辈子能碰上这种事情,毕竟,现代人一旦死亡,都是直奔火葬场。   抬手拧着眉头,这种尸体不能留,也不能让妖仙有机可乘。   正犹豫着该怎么跟小霜‘花’解释,电脑屏幕前画面一闪,龙天游出现镜头里。   龙天游对现代电器了解的很清楚,他迅速拉远身形,对准了dv机的摄像头,一双个手飞开着,左右各抓着大量身影,我豁然睁大了眼睛,龙天游怕是抓了二三十个仙儿!   眼见着大量的仙儿重重叠叠,好似两把仙家组成的人‘肉’大扇子,擒在龙天游手里,还不断徒劳的挣扎着,我暗自吞了口唾沫,上次李宽去处理钟润楠的事情,那鬼宅里竟然存着这么多东西,李宽能全身而退,真是太幸运了。   dv机能让我看到龙天游,却没法传达他的话语,他身子一闪,迅速离开了。   我明白,他在返程!   转过头看向小霜‘花’,“你的尸首怕是不能顺利返乡了,得现场焚烧。”   小霜‘花’没有说话,抬起脸,红着眼睛对我点了点头。   我抿着嘴‘唇’按着蓝牙耳机,“小哥。”   “在呢,张伟。”   “那头的脏东西已经被我仙家抓走了,他现在得渡海回程,你身边少了保护,这件事情尽快处理,早点回来。”   “好家伙,你仙家是干什么的,领队伍来的?一下子就解决了?”   “还没完事儿,两具尸体得烧掉,把骨灰带回来就行。”   李宽那头顿了一下,“正想跟你说这个问题呢,尸体不好运回国内,钟润楠也在联系这方面的事情,而且,我也感觉这两句尸体有问题,一把火烧了反倒安心。”   我叹了口气,“先祭祀再烧尸,要纸牛和童男童‘女’,骨灰盒‘弄’得大一点,要有仙鹤雕刻的,最好是小洋楼样式的,明白么?”   李宽讶异,“这些也有讲究。”   我叹了口气,“小盒才是永远的家,‘春’晚的小品没看啊?”   “知道了,听你的!”   我这头也没心情和上官一起作画了,手指‘交’叉着拖住下巴,看着电脑里,李宽让钟润楠的人开始布置。   时间已经是晚九点,李宽将这一次带过去的黄符在身上一张张掖好,布置了法事用的供桌,奉上水果糕点。   这个功夫,法事现场又来了几位穿着八卦道装的香港高人来和李宽打商量。   这些人都是钟润楠雇来的,李宽告诉我,里面有两位就是当时和她一起办事的香港师傅,他们过来时带了不少家伙事儿,有朱砂、石灰、黑狗血,该有的东西都备齐了。   石灰洒在深坑边缘,堆得很厚。   这种矿物质虽然对冤魂没什么大作用,但多少有些磁场效果,石灰铺在马路下面不仅能快速吸收雨水,还能散发出一定的热能,可以形成一种无形的气场驱散道路上的冤魂,作用虽然不大,但却可以极大的避免雨天车祸。   用石灰办事的做法,我不知道是谁研究出来的,但围在深坑周围,多少有些气场上的作用,看样子,香港那头的师傅是拿出真本事了。   黑狗血倒是没什么用,不过朱砂倒是有很强的杀菌效果,我让李宽告诉那头的人都带上防毒面具,两具尸体里都有毒物,如今尸体不腐烂,尸体本身经过焚烧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可不好说。   一切准备停当,深坑的四角已经有人坐下来开始念经,我听不到念得是什么,但这伙人这么慎重,多少也是用了心,看情况,钟润楠是想一次‘性’将事情‘弄’利索,随即,我让李宽烧纸钱。   视频里,李宽点燃了大把烧纸,缓缓往深坑外围走去,“南来冤魂,北去冤鬼,李天师此地办事,闲等避让,拿了盘缠素素退下,道法无眼!”   他有模有样的扬了手里的燃到一半的纸钱,却正赶上起了风,烧起的之前倒刮回去,险些落在李宽的身上,我看到他狼狈躲开,还在我耳朵里爆了句粗口,而烧纸飘向的地方正式深坑。   我眉头一皱,“小哥,有问题,这可能是有仙家收钱,你听我的,这么办……”   李宽郁闷的回到深坑边上,不断点着头,手里钻了把线香,招呼人‘弄’了个火把全都点燃了,直接扔进了深坑里。   “小哥,跟着我念,别打磕巴,认真点。脚踩地头头顶天,扬鞭打鼓带神仙,雁过留声人留名,北马李宽真身显!”   “脚踩地头头顶天,扬鞭打鼓……”   “前有上方真龙仙,佛前护法诛妖孽,某家某仙速速退,莫要‘露’头来渡劫……”   李宽跟着我念了一溜十三招儿,说的正是我们出马弟子的请神调,请神调和打油诗差不多,要押韵,‘挺’考验人文学功底的,能张口就来也不容易,当然,我不会说这套词儿,都是丁思菲教的。   那头,等李宽念完了,林子里突然起了风,李宽还有周围的师傅全都被吹起了衣摆,林子里的探照灯像是照不开夜‘色’一般暗了暗。   随即,我耳机里便传来那头嘈杂的声音,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情况,dv机便一把被人丢在了地上,紧跟着,我电脑前的画面里,位于深坑的边缘,一道细长的影子冒了上来,然后快速的游走开去。   “呵,是个长虫,妖仙一路的,估计是在尸体里修炼的家伙。”   丁思菲跟我说了一声,我这才长出了口气,那常仙估计是听到我这头的请神调讲的明白,主动离开了尸身,否则一把火烧了尸体,不仅坏了常仙的真身,对方也就和李宽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结下梁子了。   唉,这香港也不是什么安生地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啊……      第335章 添一把火      坐在电脑前面,我摸了摸鼻子,视频中,dv机丢在地上,整个画面都是颠倒的,那个从深坑里爬出来的常仙真身,好似从屏幕的顶端冒出来一般,是条纯黑色的蛇,肚子很肥,上面细密的鳞片还能反光,缓缓的从镜头前溜走。   我对蛇的样子不太适应,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张伟、张伟,什么情况啊这是?”   耳机里传来李宽郁闷的声音。   我回过神,“没事了,你继续,给下面的尸首烧点钱财,就可以初步火化了……”   常仙是妖仙一列,我回忆着之前的情况,常仙的真身有些奇特,眼睛是绿的,似是能发光一样,一片翠色,稍稍一沉思,就能回想起那对绿色的眼睛里的诡异瞳孔,仿佛透过镜头瞄了我一眼,那感觉实在太不舒服。   我晃了晃脑袋,dv机已经被李宽捡了起来,点了大量的烧纸和线香往深坑里扔,等烧的差不多了,李宽从身上的道袍里抽出打量的符纸,伸手一扬,符纸散开,大片落入深坑中,紧跟着,香港的师傅也往坑里撒符纸。   听李宽说,这都是清神符类的东西,去晦气用的,随后便是泼汽油点火。   呼!   一股六七人合抱的粗壮火炬从深坑里窜了上来,李宽带着dv机从深坑边缘退后了半步,开始向我转述那头的情况。   “张伟,你听见了么,里面有爆鸣声。”   他话音一落,便有好几道隐约的绿色磷火,深坑的边缘都应上了一抹绿色。   砰!砰!砰……   清晰的爆鸣传入耳中,我看到视频里的画面不断倒退,深坑里的火焰瞬间矮了下去。   “小哥,什么情况?”   “等、等一下!”   李宽的语气透出紧张,等到深坑里的火光逐渐减弱,眼见着要熄灭了,李宽才谨慎的靠向那里,dv机的镜头向前探去,便见到里面只剩下散落开的零星火堆,位于坑底正中,两具女尸烧化明显,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爆炸影响,两具尸体都移动了位置,且不再浮肿,身上像是被烧干了水分,露出狰狞萎顿的油碳尸身。   我身边的小霜花已经不敢看了,我也是眉头直皱,“小哥,再烧一下,上汽油。”   耳机里传来李宽急促的呼吸,“张伟,刚才用的航空油,这都没把尸体烧化,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没问题,可能是原来的尸体经过毒物的浸泡化脓了,而且底下的湿气很重,刚才那把火差不多蒸腾掉周围的大部分水份……航空用油燃烧彻底,再来一趟,注意安全。”   吩咐完这些,李宽再次抽出符纸往深坑里撒,又让大家伙到把伙事儿往里面扔,香港的师傅也是动真格的了,成桶的黑狗血往两具尸体上泼,还有人往里扔木炭,泼上好几桶汽油后,一把火点上去,火浪猛地从深坑底下冒出来,好似火山爆发似的,忽的窜上地面一人多高。   巨大的火光烤的其他人脸上一面明亮,不少人在倒退着。   这一次,大火足足烧了半个多小时才缓缓熄灭,钟润楠的人用长竹竿挂上铁钩子,将坑底两具几乎要烧成碳的尸体勾了上来,放进裹尸袋里,准备运走后,进炼人炉里熔炼骨灰,剩下的人则开始清理现场,进行填埋。   李宽还要监督骨灰收集情况,跟我这头就没有必要再联系了,结束视频连线,我转头看了看小霜花,便见她还沉浸在看到她尸身的情景之内。   叹了口气,“这就差不多了,把骨灰带回来也是一样的。”   小霜花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抿了抿嘴唇,“那个害你的人应该就在我仙家手里,龙仙家的身份,想必你应该听说了。”   小霜花吸了吸发红的鼻尖点点头,又摇摇头,微微苦笑了一下。   她是聪明的,龙天游是上方仙,身份虽然高,但也没有权限管香港那头的事情,这次让他渡海办事,算是违规,但只要没人上报,香港当地的城隍系统和驻地仙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按照正常手续,迫害小黄花的人成了妖仙儿,是要交给香港城隍收押的,可这里面涉及了一个问题,算是大部分身在公职的仙家们都头疼的灰色领域。   妖仙的存在各地都有,数量不大,流窜性也很高,在仙家体系里,还没有哪个部门专门负责抓捕妖仙,这也使得各个组织机构仅是有官面上的义务对付妖仙。   若是正式抓捕妖的行动,相应的公文要准备的非常之多,有关妖仙的出身,做过的事情,就跟录口供一样要进行审问,仙家们的时间大部分都花在修炼上,除了本职公务,不愿意做多余的事情,所以,碰上了妖仙,可以偷偷放掉,也可以直接抹杀掉。   杀仙的过程中,没人发现的情况下,无所谓,但若是被外人知道,又举报了,就算是犯了相应条款,惩处是很严重的。   像我师傅杀日本冤魂的时候,算是一种特例,毕竟日本冤魂跟国内没有关联,怎么做没人管。   可本国内的妖仙正常来讲,原本都是有户籍的,要押送阴司处理,有这套流程存在着,对仙家滥用武力是个限制。   此外,妖仙的修炼比正统仙家还要坎坷一些,要面临更强大的劫难,一个不小心就灰飞烟灭,所以,或者的妖仙还算有一线生机,有弃暗投明的机会,处理时自然要慎重,可以看作是尊重天道的做法。   就是因为有这么多条款在,大多数仙家对妖仙除了憎恨就是厌恶,碰上了就跟踩到了臭****一样郁闷,龙天游把鬼宅那头的仙儿都抓回来,是打算弄到我这里处理,这是给香港城隍系统行方便,人家乐的眼不见为净,自然不会揭发龙天游跨界办事的问题。   城隍对地界上的事情基本是一清二楚的,只要大体上和谐稳定,很多事情都有可操作性。   而像我们出马弟子这种边缘人物,处理的问题又比较杂,抓捕妖仙审问具体情况后,整理公文找城隍系统再进行上报,就等于给人省办事的时间,还能算一份功德。   这就好像这两年城管的权力越来越多一样,我们出马弟子发展到这个年头,差不多就是阴阳两界的城管了,有时候还冒充一下警察身份,解决家长里短,以及人与鬼之间的纠纷。   当然,妖仙的口供需要造假一些东西,比如,对方是主动来到内陆发展的,这可不是我们主动去抓。   唉,处理点事情就得真真假假参杂着来办,哪像现实社会的构架体系这么便捷,处于基层的仙家世界中,仙家们的功利心还是比较强的,哪些事情去做有好处,哪些事情处理浪费时间,他们有数的很。   好在还有我们这些干杂活的出马弟子,既能维护现实社会的稳定,又可以让堂口的仙家们在普通小事上有功德可以积攒,这算是一种特权吧。   和小霜花落实一下注意事项,时间也不早了,正要打坐一下早些休息,钟润楠那头就来了电话。   “钟董事长。”   “张先生,呵,晚上的事情我听说了,谢谢你,为我解决了一大难题,我听李道长说,这件事还有最后的事情要做,要找死者的一个信物?”   “对,在天后庙里面,在东墙外北数第六块地砖底下,有个红木的小盒子,里面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我随口说了一声,眉头微皱。   不是我多想,钟润楠对我感谢的话里,说是为他本人解决了问题,而不是为了他和他孙子,他终究要探寻家里的一些秘密,他这人真是从骨子里都是自私的。   “哦,天后庙,庙街的那座?”   “对。”   “张先生,那里离我住的地方可是相当之远啊,死者的信物到底是什么啊?”   我冷笑,“钟董事长有兴趣大可以找到东西打开来看看,不过我有言在先,打开了那东西,有什么后果我可处理不了,国内也没人能应对那里面的东西,钟董事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头沉默了一阵,我甚至还听到了吞唾沫的动静。   “张先生,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会小心些,全都由李道长来处理,不过,天后庙对我们香港人民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地方,想要在那里打开一块地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您容我找朋友多方沟通一下。”   这事儿我当然知道,天后庙和宝岛的妈祖庙差不多,当地居民可是相当重视,所以,我才吓唬钟润楠那所谓的危险之物有多可怕,就怕她不积极办事。   “哦对了。”钟润楠又道:“两位死者的骨灰要先运到新加坡,我那里有朋友可以帮忙带回国内,骨灰这种东西,出境携带是有手续的。”   “好,老爷子去办吧。”   我挂掉电话摇摇头,也是钟润楠有这个实力能将事情办好,如果换做我和李宽两个人去弄,不提如何与香港著名的天后庙工作人员打交道,单是焚尸这一项就难如登天,除此之外,想要把小霜花和她朋友的骨灰运回国内,光是办这个手续,还有其中涉及的各种事项,就足够忙乎个一两年的。   我对钟润楠这个老滑头没什么好印象,这些事让他自己折腾去吧……      第336章 纸扎宝贝      想要将小霜花的事情处理完毕,要花一些的时间,隔天,李宽跟我打电话,说他在那边过的如何滋润,五星酒店住着,钟润楠的司机给他开车,上午九龙转了一圈,晚上就在铜锣湾追思浩南哥和山鸡战斗过的地方。不过,小哥很抠,基本上不怎么消费,晚上给我打电话炫耀的时候,说他那点佣金,还真不够在那头爽一把的。   “老头子给咱们多少钱?”   我拿着电话问了一句,也挺好奇的。   “咱俩一人十万!”李宽说的硬气,紧跟着坏笑,“这在我听说过的活儿中,算是最大的一笔佣金了,呵,还有啊,老头确实是想找黄金,不过听说宅子掀了个遍,还用上扫雷的那种玩意了,愣是什么都没有。   结果呢,老爷子非但没郁闷,反倒住进了那个宅子,好一顿装修啊,光是吊灯,我听说就将近十几万港币!   嘿,你猜怎么着?那屋子是老头准备给一个新加坡大官儿的,里面还有漂亮女佣呢,都是长腿台妹!”   我笑了笑,“小哥,修道之人不能有攀附权贵之心,我怎么感觉你是嫌人家给你的劳务费少,话里好像有怨气呢?”   “怨气?”李宽哈哈一笑,“我说咱们一人十万可不是人民币,美元!美元懂不懂?”   美元?   那这么说,就是我们一人将近八十万人民币!   我靠!   腾地站起身,我也傻了眼。   这笔钱   一夜暴富一般!   今年我不仅可以给爸妈买手表,甚至还能一人换个手机,而且诺基亚最新款的的,我最羡慕别人拿诺基亚手机了,那可是时下最流行的品牌,不不不,可以给爸妈买辆车,不要太张扬,比亚迪f3就行!   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毛汗,电话那头又传来动静,“张伟,傻眼了吧?哈哈哈……”   吞了口唾沫,“怎么会给这么多,我估计二十万都顶天顶天了。”   “呵,那宅子在香港是有名的鬼宅,不过也有风水师说过,如果那里阴阳逆转,将会成为一处旺宅!昨天那把大火,整个别墅区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今天的八卦杂志直接上了头条,人家说了,这个宅子原来能值两三千万,可现在嘛,你猜,能值多少钱?”   我刚张了张嘴,李宽那头便道:“我估计你也猜不出来,嘿,四亿港币!”   我去!   钟润楠还不挣飞了?   虽说八卦杂志的东西不可信,可那栋宅子摇身一变就是个大金库!   “哼,钟润楠这老东西,拿出白得的四亿豪宅送礼给新加坡的大官儿,估计以后是要在新加坡发展了,哼,也就是香港老百姓迷信风水,换做是我,宁可要钱,也不要那栋破屋子。”   我叹了口气,寻思了好一阵摇摇头,“小哥,小霜花的欠条他没给你耽搁吧?”   “唔……应该不会,说是三天之内将东西交给我,到时候我验一验就知道他有没有糊弄人了。”   “好,这段日子辛苦小哥了,你那十万美元可要抓牢了啊,国内消费水平低,这些钱可够你改个好门脸了,你那古玩城的铺子忒寒碜。”   “切,宽哥我谁啊,能把自己的血汗钱浪费在资本家手里?到时候等哥回去,开个道家用品专营店,往道家协会高层奔奔,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人大代表呢!”   “你就吹吧你!”   笑着聊了一阵,挂断电话,我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步,找了手机给楼下的饭店打电话,定了四菜一汤,又招呼小霜花过来。   小霜花一来,我是真想张开手臂拥抱她一下。   “小霜花,这次真谢谢你了,对方给我们堂子的费用实在超乎想象,我一下子从工人阶级家庭的孩子,一跃成为中产阶级的小少爷了!”   兴奋的说着,随后赶来的仙家们全都看向了我。   小霜花有点蒙,“难道人家给了很多钱?”   “八十万,八十万人民币!”   话音一落,除了小霜花和黄剑青外,其他仙家都睁大了眼睛,就连原苏联的鬼仙徐丽婷都将嘴巴弄成了o型。   “发了发了,张伟,你发啦!”   小鬼第一个欢呼扑上来,满屋子乱飞。   我身边的老牌仙家们对现实的金钱有很清晰的感念,八十万人民币,普通家庭不吃不喝也要攒十五六年,这在东北,八十万足够买个上百平的房子,再弄个车库,直接就是小康了。   这事儿不怪他们激动,别的出马弟子都是出香喝辣,我们这头一直没有在钱财方面下功夫,日子过的确实普通了点。   包括王建军那种正规堂子在内,人家都有个网吧和二节楼,在反观我自己家,爸妈现在住的地方才六十平,我那个小屋放下一张单人床,放上一个当书桌用的老式踩踏缝纫机,就放不下别的东西了。   我现在真的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这笔钱不少啊,跟爸妈说中了彩票是可行的,我大学的学费有着落了,爸妈想着给我结婚买房子攒钱的计划也可以终止了,他们俩怎么也能松口气。   紧跟着又在屋子里转圈,这么多钱,我怎么孝敬师傅呢,师傅他什么多不缺啊。   买茶叶?不行,太便宜。   买辆车?师傅从来都不对那东西感冒啊,而且太便宜的不行,师傅的身份,怎么也得开奥迪奔驰一类的,我买不起。   我左右琢磨了一阵,觉得可以买两套中山装,在选一选好一点的医疗器具还凑合。   沉浸在突然暴富的喜悦中,我看了看一旁的小霜花,便问她和仙家们想要点什么。   我自己的原班人马里,也就小鬼能咋呼,开口就要衣服,而小妹那里虽然没说,但那抹笑意,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上官和卢巧芸都没有言语,一个是天生般的冷清,一个是乖顺听话,我想了想,他们的衣服自然也不能少了。   转头看向小霜花,“你需要衣服么?或者我可以给你买个好点的骨灰盒,到时候在下面住的也舒服。”   小霜花想了想,点点头,“弟马,能否给我烧些戏服,还有,骨灰盒的话,能不能找人专门打造一个戏台样式的,要大一点的,下面没有专业的戏台和戏服……大鼓、三弦也要一些,还有琵琶、古筝、笛子、箫一类的乐器。”   我想了想,量身打造的骨灰盒,还有一干乐器,以及戏服,这些是不小的开支,少说也得三万块钱了。   心里小小的自私念头闪过,我笑了笑,八十万是不经花的,人的想法越多,对钱财的需求量就越大,我还是节制点比较好,八十万给爸妈支配六十万,我自己和仙家们支配十万,剩下的十万,我打算全给小霜花用掉。   “这事没有问题,戏服我给你弄全套的,听说好的戏服得两三千,这方面咱们不能糊弄,人靠衣装,这对你在下面的事业有帮助。   还有,以后正了名,在下面就是特殊群体了,好点的军装也弄些吧,****的军装什么样子,你详细告诉我,我给你找人量身定制。”   说过这些,小霜花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又要了几样佛经,经过商量,闪进我的身体里,让上官帮着画戏服和军装的样式。   一夜忙碌,因为心窍的帮助,我现在能为仙家做的东西就更多了。   除此之外,小霜花还想请我做一样护身宝贝,宝贝是用纸糊的,需要金线和竹条编制,宝贝的样式简单,工序也只是复杂了一些,不过,我不太明白,纸糊的纸扎品竟然能成为仙家的宝贝,这是不是太简陋了,而且,这可行么?   “张伟,小霜花要的东西算是宝贝的一种,一般都是新鬼下阴司后需要的东西,具体的做法,如今的纸扎匠不会弄了,你现在心窍打开了,我倒是可以教教你,里面有些驱灾避祸的仙家宝贝,也可以帮着仙家使用障眼法。”   丁思菲的念想传来,我这头脑子里立刻多了许多东西,头一个便是“船”!   按照丁思菲的解释,船可以载客,相当于纸牛纸马,不仅有代步工具的作用,还能防备阴司下面的一些特殊环境,比如野狗岭。   这个念想一过来,丁思菲脑海里浮现的野狗岭也传递给了我。   那个地方是东北传统丧葬习俗里描述过的一个地方,新鬼下阴司,多半是没有人带路的,从城隍庙出来,要走过大片的荒地,途径野狗岭。   野狗岭遍山野狗,新鬼要拿着馒头和打狗棍才能安全通过那里,如果没有馒头喂野狗,没有打狗棍打狗,野狗就会冲上来撕咬新鬼,若是那般,等过了野狗岭,新鬼也就残废了,缺胳膊断腿是家常便饭。   而丁思菲说的船,则是鬼差们接送新鬼用的东西,船载新鬼,可以安然度过野狗岭,就跟航空运输一般。   这种纸扎品是给鬼差送礼的常见物品,船的龙骨由竹条编制,分七、九、十八,三种龙骨船,船身外面粘红纸,金线贴在红纸外侧,将红纸隔成一个个正方形的小格子,有八十一格的,有一百九十八格的,外观看起来好似和尚的袈裟。   丁思菲说这是佛家的宝贝,普通人就能制作,但是每一处注意事项都不能出错,弄错了,或者那个地方粘坏了,烧过去的船就失去了作用。   丁思菲笑了笑,“张伟,正好趁这个机会,你也练练怎么制作这样的纸扎宝贝,这是正规堂口弟马的必修课……”      第337章 玲珑宝塔,仙家审问      做纸扎品,这是纸扎匠的活儿,纸牛纸马、童男童‘女’,这在下面是最常见的东西,而丁思菲要教给我的东西则是新玩意。-…-说“船是最基础的纸扎宝贝,而小霜‘花’让你做的则是玲珑宝塔,这烟魂倒是有些胆‘色’,竟然让你做这种东西,看来是真赖上你好说话了。”   丁思菲评说了一句,立刻勾起我的好奇,“玲珑宝塔?是抓仙儿用的宝贝?”   我响起托塔李天王手上的宝贝。   “不是,玲珑宝塔是佛家的东西,可以当作屋子住,也可以提供一定的防护的作用,又称七宝塔,要做七层,‘挺’简单的。”   解释了一下,玲珑宝塔便从丁思菲那里过渡到我脑海,浮现于眼前。   所谓的玲珑宝塔,其实就是个烟囱形状的纸扎品,上下都没有封口,上细下粗,大概有半米高,底座差不多一人合抱大,上口有锅盖大。   同样是由竹条编制的框架结构,玲珑宝塔稍稍有些麻烦,因为要分七层的缘故,要用七根韧‘性’好,且长度逐根递增的竹条编成七个环状,再加上八根竹条黏在七环内围形成支撑,最后组成的形状就是塔形。   之后,外部同样要用红纸糊上一层,辅以金线黏在红纸上,做成袈裟的格子图案,一共要用一百一十三根金线。   有这些个讲究,跟佛家是有些关系的,但总体来说,这就是手工活,相当简单,比纸牛纸马童男童‘女’简单的太多了,简直是小学生也可以制作。   对此我有些感兴趣,家里有养‘阴’壶可以让仙家们休息,但说实在的,这东西没有堂单里的世界那么宽广,也没什么采光,如果‘弄’几个类似玲珑宝塔的玩意,我在换个稍大点的房子租下来,估计可以让仙家们住的舒服不少。   这事儿‘弄’的我有些小‘激’动,等第二天,上完中午课,便开着车去买一干用具。   呵,别看竹条、红纸一类的东西很常见,但想买,还真是费了番功夫,尤其是那种纤细且韧‘性’好的竹条,硬是‘逼’迫我去丧葬用品店,从人家纸扎师傅手里高价购得。   当然,多‘花’的钱也有别的作用,人家问我要拿竹条做什么,我简单说了一下,老师傅便教我如何把竹条‘弄’成环而不折断办法完全是耐心功夫。   竹条要不断用手掰弯,硬生生掰出弧度,还要一节一节的掰,不断施加力道,最终让竹条形成大致的环状,这么做,竹条两头连接在一起的时候,用细窄的白胶带缠起来,不会令环状结构不堪负重崩开胶带。   玲珑宝塔的骨架一共七层,我一晚上才‘弄’了一个最大的环,掰的手指头生疼,等到第二天学的聪明点,带上干活的手套后才缓解了些手指的压力。   这种东西我也用铁钳子‘弄’过,但形状往往不够圆,弧度参差不齐,还得用手校正。   几天的手工活,让我对纸扎师傅的辛苦心领神会,三百六十行,各有各的苦。   本以为竹条的编制就不容易了,可我没想到,金线的沾粘也不简单,得用直尺和铅笔在红纸上画好格子,再让金线严丝合缝般的沿着格子贴好,绝不能歪一点。   而且,这必须是在红纸完整糊在竹条骨架上后才能制作,红纸后面没有垫的的时候,我就曾因为稍稍多用了点力道,让笔尖把红纸扎破了,一共失败了两次才完成初步工作。   我用了五天的休息时间才完成玲珑宝塔,顿觉自己手残的可以,烧给小霜‘花’后,也不知道有什么效果,更没看她怎么用,我便寻思着以后给自己的仙家再‘弄’一个看看。   而也就是同一天,李宽从香港飞了回来,带着小霜‘花’说的那个东西来到家中。   李宽一进‘门’,就得给我一个大大的纸包,“十万美金,全在这里了,早点存起来哈!”   接过纸袋,我笑着引他进‘门’,看着他从怀里‘抽’出一个长条红木盒子。   接过来看了看,木盒子不小,将近一尺长,左下角还写着小字,是老上海某个珠宝行的名字,上面还有“株式会社”的字样。   小字本是金漆,如今已经腐蚀严重了,但木盒子的整体还算保存完好。   “张伟,去天后庙挖这个东西时我也在场,其实这东西的埋藏地点和你说的有些不一样,可能是庙宇地面下沉的缘故,它有一小半都掖在墙壁底下,估计在有个百八十年,后人再想找,估计都得把天后庙的地基毁坏一部分才行。”   李宽一脸笑容和我坐到沙发上,我伸手触‘摸’木盒,上面还有黏着细小沙土,显然是拿出来后没有过多清理,这让我第一感觉便是没有人打开过。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身边的黄剑青将里屋的小霜‘花’叫了出来,小霜‘花’闪身来到茶几边上,一眼就瞧见我手中的木盒子,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她‘胸’口起伏,目光停驻在我手中的木盒子上,转而‘激’动的望向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希望盒子里面的信件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侵蚀,还能保存主要部分。   打开木盒挂锁的划扣,将不足巴掌宽的狭长木盒子翻开,立刻映出里面的深红‘色’绒布内饰,以及一张张泛黄单薄的纸张。   那些纸的年头久了,也远没有现在的造纸工艺,都是老式的信纸,叠了好些折痕,一共七份,可出乎意料的,全部都保存完整!   信纸单薄,里面的字迹还能透过纸背显‘露’出来,一看就是‘毛’笔字。   我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份,轻手轻脚般打开,一片墨‘色’尚未褪去多少的满幅记录便现身眼前。   上面的字都是繁体字,我能认出九成以上,阅读并不吃力。   简单扫看一通,上面有人名,有籍贯,有参加****的时间和军衔,包括工资和上级领导都的代号都有记载。   除此之外,信纸上还有十一个红‘色’手指印,信纸的末尾联名签署。   这时,小霜‘花’坐到我的身边,眼中隐含泪光,“这都是我们当年留下的身份凭证,彼此证明军资被抢。”   她抬手只给我其中一个签名,“我的代号叫白夜莺。”   我看过去,便见到她的代号上按了一个小小的红‘色’指印,这便是小霜‘花’的指纹了。   随后又打开几分同样的信纸,简单扫看了一阵,转而打开压在最底下的一张信纸,那是一张欠条,表明香港那个时代的黑帮欠了小霜‘花’三百两黄金,上面的人名虽然是外号,但也有相应指印和小霜‘花’的指印,而且时间也有。   有了这张欠条,足以证明小霜‘花’的清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证物收好,进屋拿了一个手指大的葫芦,放在茶几上。   “小霜‘花’,我知道你这两天一直在盯着这个葫芦看,也知道这里面就是害你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想要杀了他,我不阻拦。”   小霜‘花’将目光缓缓转移在那小小的葫芦上,缓缓摇摇头,“死都死了,杀他又有何用,全听弟马吩咐吧。”   我笑了笑,“那好,我就公事公办了,还有,你和你朋友的两个孩子,我已经让龙天游将那两个婴灵送往城隍爷那里,孩子与你们虽有血缘关系,但也成了他人的作恶工具,你留在身边让他人发现,是容不得这种邪恶婴灵存在的。   ‘交’给城隍老爷当成杂役小童差遣,多攒些功德,日后还有机会进六道轮回。”   小霜‘花’神‘色’微顿,点了点头,“谢弟马成全。”   我这头和小霜‘花’‘交’流着,旁边的李宽也跟着好奇的听了一阵,淡笑着看着盒子里的信件,耐心的等我这头处理手头的事务。   和小霜‘花’说明我这头的处理流程,我开始写给‘阴’司抵的表文,写好表文,连同信件一起放好,我又铺开一张黄表纸,随后把茶几上的小葫芦拿下来,放在地上,抬脚将后脚跟踩在葫芦上,稍稍一用力,地面上便传来葫芦的破裂之声。   霎时间,一股‘阴’风在脚下升起,转而四散奔去,我不动声‘色’的用‘毛’笔沾了些墨汁,身边的黄剑青立刻闪了出去,在客厅的东南角虚抓了一下,顿时从空气里捞出一道身影,转而摔在地上,黄剑青抬脚便踩了过去。   一道骨骼的闷响,地面上的人影四肢全部瞬间绷直,抬起一张雪白的男子面孔,张大着嘴,满脸惊恐,冷汗如珠。   我轻描淡写的看他,“姓名、籍贯,自己‘交’代。”   对方是个清风,穿着黑绸长‘裤’,一身黑绸盘扣的上衣,如果不知道,还以为是练家子,可我清楚,这家伙以前是个游走‘阴’阳两界的能人。   虽然生前没有‘阴’阳眼,但行业里某些手段到了这种有点能耐的人手里,可做的事情对大众来说有很大的危害。   见他不答话,黄剑青踩着他肩头的脚掌,漠然的平移了一下,一脚跟踩下去,顿时传来清晰的骨裂之声!   清风一声闷哼,牙齿紧咬,面容抖动,破口大骂的说了一大段粤语,还不断朝着我叫嚣。   能成为鬼仙的,不是横死的,便是我这种人,忍耐力很强,寻常拷问可奈何不了这种家伙。   我冷笑这看他,写了些表文里的固定话语后,缓缓下笔,写了个“钟”字。   再次抬眼看他,“你姓钟吧?”      第338章 少年同行      这清风是钟润楠的老祖宗,却对钟家后代没什么感情,没怎么保护过钟家,笼着一批妖仙儿在祖宅自成一方势力… 说这应该算是享受型的仙儿,有点能耐就当起山大王来,不过,那是在香港,就他那水平放进国内,地界上的仙儿都能把他轻易踩在脚底下。   都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对仙家来说也是如此,没有个大环境的督促,隔海的香港妖仙就如同井底之蛙一般,不思进取,搞了个鬼宅自得其乐,殊不知那头的城隍人马若是出动清理他们,便是碾杀。   审问的工作没什么人道主义可言,这对我们出马弟子来说,不懂规矩的仙儿,根本就不会当‘成’人来看,不得不说,滥用武力在我们这里司空见惯,谁让这方面的条款不健全呢。   也就是这个功夫,小鬼跑了出来,摩拳擦掌,“哈,可逮到机会了,原来奴役的我的那个家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你这样的也敢使唤婴灵!”   小鬼‘露’出一口森森牙齿,蹲在清风旁边对我诡笑,“领导,我想玩玩。”   我好笑的看着他,“把你的笑收收,正经仙家哪有你这样的。”   小鬼知道我是默认了,伸手在脸上一‘揉’,又变‘成’人畜无害的模样,笑嘻嘻的一把抓住清风的脸,五根手指头都陷进对方的皮‘肉’里,一把就将清风的脸抓散‘花’,放出一阵‘阴’森无比的笑。   小鬼正得意呢,后脑勺便被黄剑青招呼了一下,“欠修理,什么德行?”   小鬼脖子一缩,索然无味的对我这边拌了个鬼脸,郁闷的闪过来,蹲坐在小霜‘花’旁边。   等了一会儿,清风的脸恢复了,但神情上还有些狰狞扭曲,眼睛里已经有了恐惧。   “弟马,这妖仙叫钟老二,原浙江人士,龙天游掐算过,这家伙身上有不少人命,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死时应该是四十三岁,会道术,会巫术,也会一点儿周易。”   龙天游说了一阵,我这头开始记录,写完之后看了看那个趴在地上的妖仙。   “香港的仙儿也没什么背景,废了他吧。”   随口吩咐了一声,黄剑青便大卸八块般的拖着清风的四肢一阵拧动对折,顿时,大量骨碎的动响传来,看的小鬼一下子蜷缩起来,小霜‘花’更是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清风再也忍不住,惨嚎好似能震动人的心神,连我都有些头皮发麻,可还要强自镇定。   不长时间,上官、卢巧芸她们也出来了,上官蹙着眉,卢巧芸看了一眼,低下头去。   而教我开车的新收清风屠大海,则细细的观察着黄剑青的手法,可以这么说,上官和卢巧芸属于家养的仙儿,而屠大海这样的野仙儿算是身经百战的,看待眼前的情况自然不同。   我没有制止黄剑青的行动,这也是为了让自家的原班人马看看仙家世界的残酷,日后我会开始正式为自己招揽仙家,上官他们道行不行,至少要在见识上过人才可,否则,不论我日后怎么照顾他们,在堂口的兵马中没有更多一技之长的他们,注定会被排挤到底层。   换过一张黄表纸,我看都没看那个祸害过小霜‘花’的清风,从房间里拿出大量小葫芦,这都是龙天游去香港抓回来的妖仙,总共三十多个,表文的事情还要再‘弄’两天才能结束。   重新坐回沙发上,我打开一个大葫芦,黄剑青便将清风钟老二扔进葫芦里,我这头盖上塞子,撤换了一张新的黄表纸,开始下一个妖仙的审问。   惨叫不断在耳边彻响,我这边听的真真的,可李宽那里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双手抱着头小憩。   “张伟,你这工作是不是文职啊,我看你也没干什么,就写了点东西,什么事儿都让仙家干,是不是太清闲了?”   李宽探身,好奇的问了一嘴。   我抬头,耸耸肩,“本来我也就是个媒介,是我们家堂子的代言人,一代言人能干什么?”   李宽无语。   我笑了笑,“出马弟子还能是怎么样,这就是我的工作,以后堂子‘弄’好了,基本上就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办事儿。”   “说来也是,香港的活儿就是我去‘弄’得,你好象不怎么出面啊。”   心头暗笑,不是我劳烦他办事儿,而是前段时间,国安给我‘弄’了新档案,去香港,得办港澳通行证,我这儿身份特殊,不是哪里都能去的。   再者,我还是学生,也没什么特殊‘门’路可以抹掉我逃课的事情,我可不想第一学期就挂科。   审问的工作一直‘弄’到了半夜,李宽熬不住,直接回家了,我这头打了哈气,决定第二天继续。   接下来的日子,处理好了香港的妖仙,我才‘抽’出时间去银行兑换外汇。   十万美金,兑换‘成’人民币,比之前汇率低了一点,损失了将近一千,总共七十八万八千多,我直接存进国行里,‘弄’了个存折。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存折总不会像银行卡那样被盗刷,捧着小小的折子里八千现金带回去,改天在存我银行卡里。   长长的出了口气,望着至今仍让我有点陌生的城市,我坐在出租车后面,拍着手边的包。   这里,是我赚第一桶金的地方,也是让我大开眼界的地方,可能,它不太适合仙家常驻,但却无形当中让人不辞辛劳的向前奔‘波’,让人闲不住。   这样的城市是出自三线小城的我所无法一时间体味深刻的,望着路边高楼大厦一闪而过,经过岑佩以前工作的那栋写字楼,经过我和郭福海曾经观赏过的旅游区,还有那些看起来类似又不太一样的高层住宅,以及高出地面太高的轻轨,和路面上清一‘色’西装白衬衣的上班族。   我有一种预感,我可能不太适合这种大城市,大学五年,将会是我与这里留下珍贵记忆的时限。   我的同学,我能学到的东西,我能接触的人,这些终将或远或近的离开我,像我的师傅一样……   转眼下半学期开始了两个礼拜,那个带着第二梯队邪神的解放军医院主任只给我们上了三节课,便好似销声匿迹般从我们课堂上缺失了。   这事儿丁思菲并不遗憾,市里多出来的这个邪神似乎很低调,从没找过我们的麻烦,邪神越沉默,就代表着越好打‘交’道,以后可以慢慢梳理时机。   进入十一月下旬,即便是沿海城市,也让我这个北方人感受到南方进入冬季的寒冷,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里,还算有些暖意,可一早一晚,刺骨的冷就像是要钻进人骨头缝里。   区别与东北的冬季,这里的冬寒像是有智慧一般,知道在人不注意保暖的时刻,打透你轻薄的衣衫,一股脑的钻进身体,一场大型流感便在我们这些刚上大一的学子间爆发了。   最近一段时间里,百事的歌唱比赛正在学校里如火如荼的展开,猫儿不知不觉成了校内的公众人物,我们班这四川妹子还是有相当一大部分男生暗恋着的,而相对的,我看到了秦素的黯然。   她似乎对我不在有冷眼相对,转而沉默了起来。   我不太在意她的态度,跟班里的‘女’生越处越好,跟整个专业大一的男生称兄道弟,这让我突然找到了大学生活的快意,除此之外,最让我开心的,则是拿到了驾驶证。   这里面有屠大海的帮忙,也有严思琪那儿安阳分局警员们的帮忙,这事儿已落实,几乎是一瞬间就了却了一个大心愿。   我开着车从清仁堂那里带了不少治嗓子的中‘药’冲剂,最近大家伙感冒的厉害,我特意让老爷子托人上了点儿货,听说市里的板蓝根已经卖断货了。   板蓝根分南、北两种,虽然都是‘性’寒,能清热解毒,但南方的板蓝根寒‘性’偏大一些,不如北方的板蓝根温补,我手头的板蓝根就是从家乡黑龙江上的货,功效要强一些,当然,价格自然不便宜。   班里的人知道我能‘弄’来板蓝根,集资了一些,当然,我也添了点钱,通常来讲,一些中‘药’中,北方的‘药’材比南方贵一些。   挨个寝室分发下去,等到回到我自己的寝室时,寝室‘门’打开着,我笑呵呵的转身进去,就见到屋里除了李萌和郑良晨外,还有一个穿着灰‘色’高领‘毛’衣的男生,男生手臂上搭着呢绒西装,笔‘挺’的西‘裤’下是一双纤尘不染的黑皮鞋。   他个头和我差不多,面容稍显稚嫩,看起来如十六七岁‘奶’油小生,小伙儿帅气‘逼’人,就是脸上有些冷傲,眼角细长,白皙的皮肤让他看上去就如同一个贵族公子哥。   当我走进去的时候,他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微微冷笑,“张伟?”   他伸出右手。   我有些愣,夹住手里装板蓝根的箱子,刚要伸手去握,身上突然一紧,一直跟着我的黄剑青闪了进来,瞬间给我捆了窍,“弟马,对方是同行!”   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紧绷了一下,谨慎的伸出手,没曾想,对方竟然探出一步,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同一时刻,我也警醒过来,同样握住对方的脉‘门’。   两手错开相握,我手腕上便有股气流从对方手掌下入侵而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 乱打      寝室之中,我一手夹着装板蓝根的箱子,一只手与陌生的少年相握。-79-   彼此的手各握住对方的手腕上,对方的手里边传来一股气劲钻进我手臂之中。   这股气劲有些‘阴’凉,我很快就意识到是对方身上的鬼仙往我身体里钻。   与同行打‘交’道,被对方的仙家上身的情况极少发生,如果出现眼前这样的情况,基本上,对方不是想翻了我的堂子,就是想祸害我本人。   而人体的脉‘门’当中,手腕处被出马弟子拿住,是可以让仙家上事主身的,而且还不用顾忌人体阳火的问题,也不必考虑对方身上有什么样的护身神符。   在出马弟子与出马弟子之间,能够握手,这是对彼此的信任。   第一次被人使了这一手,黄剑青早已经有了准备,在对方靠近之前就已经闪进了我的身子,等着那股寒冷的气劲蔓延到手臂时,我这头的黄剑青便迎了上去,右肩膀的阳火顿时旺盛了不少,最直观的感觉就是自己倍儿‘精’神。   紧跟着肩头分出一股热流,对着小臂一冲,对方手上传来的寒流便迅速倒退回去。   “有点意思,我去玩玩!”   心头传来丁思菲的念想,我这头手臂一凉,一股冰冷的气劲就冲脱我的手掌,钻向对方的手腕。   一时间,刚刚还对我冷笑的少年顿时变了神‘色’,眉头拧紧着,右手紧紧扣住我的手腕,不断的加大力道,脸上也‘阴’晴不定起来。   我见着他目光左右连连晃动,正要用天眼看过去,便见到那小子的左手一抬,放在身前隔空对着我一弹。   霎时间,我眼前一‘花’,脑‘门’儿上就像是被敲了一锤子,这一锤子过来到时不疼。可我脑子里却一片眩晕,眼冒金星,恍惚间松开了握住的手,心头也传来丁思菲的回应。   “不简单,是个出道弟子,刚才对你用了神通。”   “神通?”   “说不好是什么能力,算是一种仙家本事。一指头就能将仙儿和人弹晕,比你的酒吹可厉害多了。这帅小伙可能大有来头。”   我和丁思菲闪电般的‘交’换心思,黄剑青也‘插’嘴过来,“也可能是道行高,直接能伤人元神,弟马小心点,这人应该是出道的,比你还要高一层。”   出道弟子……能有这样称谓的家伙都不是普通人,是有来头的,甚至本身就曾是上面的人物。   出道弟子中。有很大一部分都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做什么,一但立了出道堂口,就跟变身升级一般,可谓神通广大,算是我们这一行里‘精’英中的‘精’英。   我心头震惊,眼前黑了一瞬又一瞬。眼前发‘花’的情况没丝毫好转,脑子更是晕乎,脑‘门’上便冒了一层虚汗。   “张伟,你‘挺’住,这样的状态没有一两天好转不了,实在不行就把身体‘交’给黄剑青!”丁思菲说了一句。又沉‘吟’片刻,“既然可能是带着神通的出道弟子,就不可能真正来伤人,他的条条框框也不少,你冷静一下,别冲动,看看这人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功夫。当真可以用满腔怒火来形容,那家伙下手够狠的,直接一指头给我‘弄’晕乎了,要不是这里是自己熟悉的寝室,屋里还有李宽和郑良辰在,我就是瞎了一双眼睛也打他丫的!   什么东西,我还以为出道弟子有多正直呢,你妹的,打我?   体内,丁思菲和黄剑青都知道我在气头上,谁也没言语。   我强睁着眼,在忽明忽暗的视野里努力的看着眼前的情况,就见到站在我面前的家伙带着微笑,紧跟着又开始发黑。   “张伟,我是你的室友,我叫杜明越,对了,我也是一班的,咱们四个是同班。”   那小子说了一声,‘床’铺上的李萌便探出头来,“明越是海外华侨,英国回来的,伊晓特意关照了,咱们今天得带新寝室哥们到学校四处转转。”   “哈,以后咱们寝室的英语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明越,明早咱们去英语角,灭杀一下那帮天天屋里哇啦喊英文的家伙!”   我听到一旁的李萌将键盘开,不断点击的鼠标也失去了动静。   压着一肚子火,天眼又看不到对方的情况,我只能强自镇定,想起入学之初,我们寝室早就被告知,这个寝室里还有一个人没来,至于什么理由,周书记和伊晓都没说。   这件事我和李萌、郑良辰早有猜测,觉得可能最后一个人得了病,得休学,又或者考上医科大不愿意来,准备重读,只是未曾想,这人在下半学期来了,不仅在国外待过,还是个出道弟子。   出道弟子和出马弟子的区别很大,出道弟子拥有更多的神通,自身就能对付一些仙家,如果来头再大一些,走到哪里,哪儿的妖仙和不正规的堂子就得赶紧低调掩藏,碰上行业里了不起的出道弟子,就跟碰上上头机关大干部下来走基层一般。   对方一个不高兴,翻个堂子,随手抓个仙儿,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对方并没有理由对付我才对,我一没犯法,二没招揽妖仙,他凭什么给我这个下马威?   一时间,我有种想要写个表文告他一状的想法,丫的,让你不老实,别怪我给你抹黑!   对着寝室两个哥们淡笑了一下,我凭着感觉‘摸’到自己的‘床’铺,将箱子放在桌子上,‘抽’出椅子坐下来,“李萌、良辰,下午的课帮我喊下到,能‘混’就‘混’,‘混’不过去就算了。”   “咋了,下午不去上课了?”郑良成从‘床’上爬下来,“不像你啊,是谁说下半学期绝不逃课的?”   我苦笑,目光艰难的在一片晦涩的视野里找寻到那个正站在寝室正当中的杜明越。   我能感觉到他也在观察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是我们彼此之间的气氛却诡异起来,我沉默,随便从书桌上的暑假‘抽’出本书,又拿着手机胡‘乱’摆‘弄’。   时间已经过了饭口,李萌和郑良辰打了两把地下城,就到了下午第一节课,两人依依不舍的放下游戏,拿着课本出‘门’,寝室‘门’外顿时响起专业男生吆五喝六的结伴之声,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外面也安静下来。   而寝室之内,我感受到了冷冷的注视。   如我想的一样,刚来学校,杜明越没有去上课。   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杜明越在踱着步子,我听到李萌和郑良辰的椅子被推开。   看来,杜明越和我想的一样。   我们这间四人寝中间的过道不足一米半,长度大概四五米,等到杜明越的脚步声停下,我脑子里蹭的上了一股火,眼睛努力的看了看杜明越的方位,他依旧站在寝室的正中。   这时候也不用讲什么道理,我蹭的冲了上去,靠着对寝室的了解,还有眼前仅能大概分析出的一丝环境情况,我一拳打出去,耳边便听到一声冷哼。   我抿紧嘴‘唇’,小腹上传来一股入侵到深处的力道,那是杜明越的脚。   正好,他有这手,我自然不用客气了,顶着肚子挨得一脚,收回挥出去的拳头,抱住小腹上杜明越的皮鞋,一个旋身扫堂‘腿’,顿时把对方刮倒。   这招儿虽然夸张了点儿,但很多人不知道扫堂‘腿’在单对单打架时有怎样强力的效果,这一招要快,要出乎意料,非常简单。   眼睛看不到,人的脑子就会非常清醒,一脚将对方扫倒,我还没站起身就扑了上去,轮起拳头就凿在对方的肚子上,紧跟着凭感觉往上砸,两下就砸到对方的脸上,顿时听到一声闷哼,杜明越还爆了国骂。   好小子,能耐也不怎么样,我抬手大嘴巴抡过去,霹雳巴拉的打,我这头下手重,丁思菲捆着窍,一双手跟钢板一样。   “停!停手!”   杜明越喊了两声。   停你妹!我一双眼睛到现在还看不见东西,一阵紧跟一阵的发黑。   轮了一阵,本就有些‘迷’糊的脑子,更加眩晕,好似严重缺氧般,脑海一阵‘乱’转。   “草!这次不算,我大意了,咱们重新来!”   杜明越起身一推就把我推了个趔趄。   “来你大爷,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装‘逼’嘚瑟是不?今儿就要你瞧瞧马王爷张几只眼!”   憋了一口气,一巴掌拍过去,正打在对方的脸上,啪的一声巨响,还把杜明越拍呛了,不断咳嗽。   我俩这一架谁也没上仙家,杜明越也是个爷们,翻身打滚的跟我互殴,又上脚又上拳头的,我看不见具体情况,转眼间让他蹬倒,又被扑上来,肚子上挨了两拳。   这特么亏吃的,丫凑‘性’,要不是他没往我要害上打,我刚才趁他冲过来,一脚就踹折他小‘腿’,先碎掉半月板,再掰掉脚骨,跟正骨大夫打架,我要是下手狠,他都得终身残疾。   我俩谁也没说话,这架打的没头,可我不能服这个软,虽然猜到他不一定要对我怎么样,可东北爷们什么时候在打架方面吃过亏。   我身猛的一囫囵,便拽住杜明越的头发,用力一扯,就把他拽到了地上,我翻身过去,脑袋都撞到一旁的‘床’柜上,也不管,照着下面就是一顿爆拳。   巧了,一拳打在杜明越的喉咙上,这家伙顿时歪头一阵干呕。   “停!停!我要死了,我喘不上来气!”      第三百四十章 两顿      杜明越被我压在身下,我能听到他不断的努力呼吸着什么。   我扶着旁边的立柜站起身,脑中闪过一丝决然,恨不得现在就彻底把他打残。   也算他好运,法治社会救了他,要不他早完了。   喘着粗气走到一边,‘摸’到郑良辰的擦脸巾,也不管其他,先给自己擦了一把,稍作休息。   “张伟,这出道的有点意思,竟然等着跟你打一架,而且还没动神通,也没放仙儿,他想干什么?”   这我哪知道,反正打架方面我是绝不吃这个亏,弹我那一指头得回复一整天才会好,我下午足足耽误了两节课,干的,我两眼瞎怎么去教室!   这时,我听到地面传来稀稀疏疏的动响,就知道打杜明越嗓子那一拳没多大伤害,这孙子是装的。   上去刚要补一脚,体内的黄剑青顿时闪了出去,爆吼一声,“放肆!”   黄剑青一出去,我便感觉面前劲风顿气,紧跟着就听一道陌生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仙、仙家……”   砰!   一道震响传来,面前安静了,黄剑青站在我面前,抬手拦住我的肩头,朝着我前面的方向冷声道:“还有谁,都下来!”   半晌,无人吱声。   我猜测,黄剑青在向杜明越身上的仙家邀战。   这就是我大舅哥,仙家层面的,估计也就老牌仙家或是正仙层次以上的能对付他。   出道弟子怎么了,我这头的护身报马可是黄营将军,我对出道弟子除了有一定的尊重外,到不担心比我厉害多少,出道弟子堂口有限制,掌堂大教主也就是上方仙的层次,牛‘逼’能牛‘逼’到哪里去?   抬起肩头,用衣袖抹了把头上折腾出来的汗水。   “杜明越,你干什么的,来来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冷笑着说了一声,我调整呼吸。   不得不说,跟他打架绝对是莫名其妙,我们这一行里虽说也存在同行是冤家的说法,可一上来就针锋相对的情况,九成九代表对方没安好心。   杜明越的呼吸声犹在耳边。听得出,他身体素质不如我。还在用力粗喘。   “你没有我神通多,我仙家没你仙家厉害,咱们算扯平。”   扯平?   那不行,就算我可以和他暂时休战,我大舅哥的面子还得顾及呢,我是黄营的姑爷,媳‘妇’娘家都是好战分子,我可不能轻易认平手。   一双拳头缓缓攥紧,我衡量着要怎么解决这个情况。继续打架?   这个最不好‘弄’,我们身上都有仙家,不下狠手的话,就得看谁先脱力。   人一脱力,就没有‘精’神头,没法配合仙家捆窍,没捆窍。那真就是拳拳到‘肉’,疼。   这事儿我吃亏,我现在脑子就‘迷’糊,‘挺’不过杜明越。   “怎么的,还不服这个结果?”   杜明越拉出一把椅子,那动静我听得一清二楚。   “滚你座位上。这是我的椅子!”我骂了一句。   “呵,脑子还‘挺’清醒,少有人中了我这一手还能保持理智的,你光靠一对耳朵,也算能人了。”杜明越起身,走到另一头他的‘床’铺,拉出椅子坐下。   “要不这样。我认输,如何?”   我抿‘唇’,“把你的神通收了,我现在看不见。”   “收?收了我的神通,让你的天眼看看我的来路?”   杜明越笑出声,我心头一惊,对方竟然知道我的天眼。   “张伟,我这招想收也收不回来的,你要是有点道行,半个小时怎么也能恢复过来。”   我抱着手臂不语。   道行……人是没办法修炼的,何来道行一说。   “张伟。”丁思菲道:“人没法修炼,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拥有道行,能使用神通就是一种拥有道行的体现,转世的,出道的,还有身上有大功德的,本身就具备一定的道行,这么跟你说吧,出马弟子死了以后可以逐步修炼成为鬼仙,进一步便是碑王。   这个过程不是很漫长,一是有政策上的帮助,二就是出马弟子本身也有一定的道行,只是不能使用和体现出来罢了,这事儿属于小问题,很多仙家都不太在意,这杜明越特意提点你这个,应该另有目的。”   我心头辗转了些心思,闭上眼睛,脑子里眩晕的更加厉害了。   “你找我什么事,直接说。”   冷着声问了一句,杜明越便沉默下来,思虑良久才缓缓开了口,“我堂子里的仙儿和胡乾坤是旧识。”   七爷爷?   “头几年,也就是在你上大学之前,我的仙家就注意到‘阴’司,还有好些不出山的仙族活动频繁,我们一致认为,仙家世界里要有大事发生。   到你堂口的仙家拉下第一个城隍,我们才知道这些仙族祖辈的大能在忙乎什么,张伟,你很神秘,我也掐算过,一片谜团,甚至连老天爷都不让我探知你的事情!”   我微微皱眉,听到杜明越在踱步。   “一个出马弟子怎么能有这么多秘密?   呵,你应该猜到我的身份,没错,我是上面下来工作的,实不相瞒,我师尊是云启‘洞’正阳派正阳真人,位列正仙!”   我心头巨震,正仙的徒弟!   忙跟丁思菲沟通,她也是一头雾水,“正阳……能带上‘真人’二字的都不简单,应该是上面的大能,张伟,小心应对,对方的师父可能不落于六丁‘玉’‘女’之后,能开宗立派的,可能是带着神位的家伙,他说的不一定就是真话,小心扮猪吃虎。”   心头骇然,干的,上面还带有宗‘门’的,这不成修仙!   “我是在海外发展的出道弟子,七岁开启灵智,知道自己的来去,十二岁随父母带着堂口远渡海外,呵……张伟,咱们同岁,同样的不是平凡人,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们正阳派愿意结下你这个尘缘。”   那这么说,是来‘交’朋友的?   我怎么来的,当然是我妈生的,而且我也不在意自己以前是什么,前世跟今世也没什么关系,能顺利成为一名出马弟子,至少我前世的冤亲债主都已经还完了。   除此之外,我反倒在杜明越的话语中听到了些许挑衅。   思路清晰了些,不知不觉中,我眼前清晰了不少,已然能见到杜明越靠在他‘床’铺旁的立柜边上。   虽然眼前还是一阵阵发黑,但跟以前的情况却不同了。   “咦,张伟?你好像对神通有一定的免疫力?”   丁思菲说了一句,我心头也是一片欢喜,先不管这免疫力从何而来,我一眼扫向杜明越,便在他身上看到了淡淡的金光,余下的却无从获知。   “金光?”丁思菲再次震惊,“莫不是这小子无意之间用神通帮你的天眼打开了新的层次?”   天眼升级了?   我下意识一低头,仅是一眼,我也震惊了,全身就像是通了电一样浑身一麻。   我身上……也有金光?   差不多三寸多厚的金光从自己身上散发出去,那感觉,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龙天游说过,一个人身上功德超标的时候,身上会带金光,可我之前的功德被用掉了,最近的工作有少有功德积累,怎么会有金光?   我有些紧张,甚至有些惊恐,难道说,我有什么来路?   我靠!   哥们是大罗金仙不成?   我没眼‘花’?   这是真的?   自己的念想过度到丁思菲那里,她也‘蒙’了,“不应该啊,胡七爷他们自成一派,是不会找有金身之人当弟马的,怪了,张伟,你确定自己没出幻觉?”   这事儿我上哪儿知道去,勉强镇定下来,我抬头看向杜明越,就见他眉头一皱,盯上我的眼睛,“你好了?”   废话,瞎子能看东西?看我眼神都知道了!   杜明越蹭的冒了一头汗,我眼见着他抬起手,心头一紧,正要防备,便见他掐算了起来。   他掐算的功夫,我脑子彻底清醒过来,也不晕了,只是,我左手的中指突然变得特别沉,特别僵,竟然不受控制的弯曲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抬起手,仿佛一瞬间心灵神会,便对着杜明越一弹。   顿时,杜明越身子一颤,抬起头惊愕的看向我,身子一软,便扑倒在地。   “卧槽,你是佛家的!”   佛家?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扑倒在地,浑身‘抽’搐,我都看傻了,转头再看自己的左手,就见它又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转而对准了守在我身边的黄剑青。   黄剑青皱眉,对着我凝神看了一阵,猛地神‘色’巨变!   轻描淡写的一弹,黄剑青猛地‘抽’出腰上宝剑,顷刻之间,一片金光耀眼而出,裹着宝剑震动了一瞬,黄剑青脸‘色’再变,已然苍白,“弟马,你有道行!两顿?”   两顿?什么两顿?   我傻了眼。   丁思菲惊呼:“张伟,快让黄剑青上身,你道行太强,你能‘弄’死他!”   啥?   我忙喊了一嗓子黄剑青,大舅哥立刻闪进我的身子,短短三个呼吸,我的左手放了下来,心头立刻传来黄剑青的声音,“弟马,一顿相当于十万年道行,你刚才那一指的威力,至少是两顿的威力,你至少有二十万年的道!”   二、二十万年?   我?      第三百四十一章 金刚果位      二十万年的道行?   我傻了。   我是干什么的,哪儿来的这二十万年的道行,这年头道行也跟大白菜一样了?   扯!   太扯了!   抬手抹了把汗,我快步跑到杜明越身前,伸手将他的身子翻过来,就看到他脸色发白,一脸细密的汗珠。   这家伙,一副难受的模样都没影响面貌,脸白,嘴唇又红,要不是他刚才对我冷眼相对,让我感觉到明显的恶意,我这时候还真担心害了这奶油小生。   外国的水土就这么好,能把人养成这样子?   下意识伸手给他把脉,手刚过去,他手腕上便释放出一股气劲,啪的一声把我的手指弹开了,感觉就像是气球爆了,气劲打在手上还有不小的劲儿。   估计是他身体里的仙家不想我掐住他脉门。   冷笑了一下,我伸手按了按他的脖子,又推开他的眼皮,便见到杜明越两眼无光。   他人中上也全都是汗,粗重的喘息着,在我面前想要挣扎着起来,可似乎四肢不受他控制,刚翻了个身,便扑腾趴在地上。   “你果然……有来头……”   杜明越几乎是咬着牙,趴在地上回应了一声。   看他这副德行,我暗自腹诽了一阵,转而又和身体里的丁思菲和黄剑青交流。   “别说你,我都觉得怪,张伟,你要是有什么隐藏的身份,又有这么高的道显露出来,不应该不知道自己是谁,若不然……你联系下你师傅?”   联系师傅?   这个可行,但不能当着杜明越的面。   我让黄剑青给我捆窍,身体力量也上来了,伸手就拽住杜明越的腰带和衣领子,直接把他丢上床。   随即捏了捏拳头,抬头冷眼看像杜明越,“姓杜的。咱们这梁子还没解开,你等着。”   转身出了寝室,转身下楼的功夫,正要拿出手机,我脚下一软,腿就跟不停使唤了似的没了力气,一下子从楼上滚了下去。   什么情况!   亏得黄剑青及时给我捆窍。才没出大事。   整整摔了半个楼层,天地颠倒般的摔了个我七荤八素。好一个滚地葫芦,把我吓得不轻。   等自己停下,想站起来,浑身便使不上劲儿了。   天眼再一扫看,身上的金光还在。   这啥玩意啊,连点保护作用都没有。   虚汗从身上一层一层的冒,心虚气短不断,脑子有些迷糊,使劲儿吸气也没用。   “张伟。试试打坐,你肉身凡胎,刚才照搬人家的神通肯定有些不懂的地方,把自己伤到了。”   “照搬?没,我手指头自己弄的。”   我回应了一句,丁思菲立刻反驳回来,“那和照搬没什么区别。而且……”   她话还没说完,我浑身就开始疼,剧痛无比,感觉全身骨头都要碎掉!   “怎么回事?”   我在心里怒吼:“疼!”   “不可能!”   丁思菲的念头直冲到我脑海,脑子里便是更加强烈的眩晕。   “这是骨病?不对……张伟,你心窍打开。能感受到我身上的骨骼碎裂的情况,可我也尽量压制这种痛感,你应该感受不到才对!”   如今的情况已经多说无益,我本来好不容易坐起的身子,一下子歪倒下去,剧痛在全身蔓延,我从没想过。世上会有一种疼痛会有冲破身体的感觉。   狭窄的走廊里,我背靠着阶梯,也不管身体的无力感,憋着呼吸,满头热汗,剧痛已经是精神层面无法承受的,身子一下弓了起来,我想嘶吼两嗓子,却还是咬牙忍住。   一瞬间,一道娇小身影闪了出来,剧痛便抽丝般从身体上退下去。   我休息了许久,艰难睁开眼睛,就见到黄剑青和一个娇小少女站在我的面前,少女看着我,而黄剑青则缓缓观察四周。   “张伟,怎么样?”   少女微微蹙眉,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模样说不上好看,但那种冷清的神情却枸杞我的回忆。   “菲姐,我没劲儿了。”   说了一句,黄剑青闪进来给我捆了窍。   丁思菲凝眉看向“我”,“剑青,带他回家,看看身体内部有没有损伤。”   我的身子自行调整了一下,站起来,尝试这挪了挪步,小腿肚子就开始抽筋般的抽搐起来,我能感觉到自己和黄剑青的捆窍没有良好的契合。   很快,身体里的黄剑青说道:“不用担心,应该是脱力了,我带你先回去。”   随即,“我”快步下楼,绕过寝室楼,直接从围墙翻了出去,直奔家里的小区过去,横穿过马路,丁思菲慢了一步飘来。   她的神色同样不济,面色发白,不多时间,身形便虚虚晃晃的有些模糊。   “不用看了,本小姐的元神就是这个德行,不太结实,要不怎么会让你的身子给我养伤。”   我抿紧嘴唇,自己的情况也顾不得其他,让黄剑青控制着一路回了家中,刚一开门,我心头一惊,便见到一地的仙家。   此时此刻,上官正搂着昏迷不醒的慕婉跪坐在地上焦急检查情况。   天眼简单扫了一下,慕婉出事的时候和我差不多,抿了抿嘴唇,怪,道兵与我本身有些联系,可也不至于紧密成这样。   一时间,上官和卢巧芸都看向我,有点蒙。   丁思菲跟进来,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冷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把道兵扔到一边,先让你们弟马休息!   张伟,你去打坐恢复!”   几乎是丁思菲开口的一瞬间,屋子里便升起了浓浓的寒意,上官皱眉看了看,很快反映过来,忙不迭扶着慕婉去了卧室,还小声告诉卢巧芸和屠大海,说眼前的小姑娘就是鬼王丁思菲。   毕竟以前有过面对面的交涉,丁思菲和以前的区别不大,依旧是一脸阴狠。   我坐到沙发上,盘腿,黄剑青便从我身上闪了出去,让我听到他和丁思菲的交流,“鬼王,弟马的经络无事,但……”   黄剑青犹豫了一下道:“他现在却出现了金身的体质,在他身上修炼会加快速度,以我的推断,他以前应该有金刚的果位。”   金刚,我心头一惊,那不就是有神位了吗?   我……以前,我前世是什么?   心头升起明显的担心,我能感觉到自己极度虚弱,打坐入定都不顺利,所幸,就这么安静的听他们交流。   “金身?”   丁思菲的音色分外吃惊。   “若是金身,那胡乾坤那帮家伙就是所图非小,怪不得张伟能领这么个堂子……可转世到出马弟子的身份办事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大任务?”   “鬼王,我父亲将小妹许配给弟马,这……”   “无妨,那个出道的说张伟有佛家身份,你小妹日后最低也是佛前花女的成就,比你那些下面不成器的兄弟姐妹如何?”   “好过百倍!”黄剑青诚恳回道。   “你们黄营是道门之人,日后小妹转世重修,有张伟照拂,成就又当如何。”   黄剑青没有回答,可我听到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们家这个老么是有福气的,你们黄营以后也有个金刚果位的女婿,好处还少了么?不过……”丁思菲阴笑了声,“怕是有一批大能要升上去,没人照顾你们这群小辈了,有张伟在,给你们多攒点功德,好让你们在五大仙族里还能够维持大家族的势力,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原来是这样,多谢鬼王指点!”   “指点?”丁思菲冷笑,“怕是你们家的老辈儿早就打听好了来龙去脉,图谋更大的,有趣,我倒是真想看看,张伟下来一趟到底要干什么大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的我汗毛倒竖,心头更是骇然。   不是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仔细想想,我要是上面下来的,还有金刚果位,这相当于有神位的身份,怎么会下到出马弟子这样的基层来工作?这基层下的也太基层了。   我在上面是犯了法还是得罪哪个菩萨了,给我穿这么个小鞋?   不对不对,地藏王菩萨对我有过帮助,没他老人家,我不会有天眼,看清光上层关系还行……对了,菩萨除了给过我广善普渡目外,还给我一个玲珑剔透心……   思及这里,我不由自主的抚了抚心口,心跳正从胸腔传来有力的震动。   对自己曾经是什么人物的分析充满脑海,我本以为不在意这样的事,可一旦知晓,便迅速在心头生根发芽。   一时间,我渐渐产生出一些恼怒来。   且,这竟是对子自己有可能是某个大人物的身份而气愤,我这个人,喜欢一点点向上攀爬,打从当了出马弟子,就对追求成就感有些痴心,可如果自己真的大有来头,现在做什么都跟过家家一样,这还有什么成就感可言?   这样的想法很快压了下去,换个思路来说,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不像出道弟子那般能知晓自身的来龙去脉,这多少还值得庆幸,否则,生活就完全失去了乐趣。   下弯着嘴角,不知不觉中进入入定状态,思路飞速展开,我脑海里一片天人交战般混乱,一双手微微攥了起来,该死的杜明越,他是哪儿冒出来的程咬金,把我的生活都打的粉碎,可恨!      第三百四十二章 师傅要死了?      再次清醒,已经是夜晚十点多,足足入定了八个小时,这是我有史以来入定最长的一回,睁开眼的一刻,下意识看向客厅的时钟,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随即扫看屋里,岑佩就坐在我身边,同样打坐入定,目扫四处,黄小妹就站在我面前,自家的仙家也都在场。   包括丁思菲在内,此时的她就站在液晶电视旁边,灵体已经分外凝实,甚至给人一种血肉在身的感觉。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金光还在,怕是这层光要永远跟着自己了。   这是好事么?   “张伟,入定这么长时间,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修炼了。”   丁思菲清冷的话音传来,我抬头看她,便见她飘过来,仔细的打量我,道:“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我进去试试。”   丁思菲闪了进来,顷刻间,我全身的骨缝都开始往外冒凉风。   “怎么样?”   “好像没事了,跟以前差不多。”   丁思菲沉默了一阵,顿时传来一道舒服的念想,我心头一愣,一下子勾勒起我梦遗时的感觉,顿觉诧异,丁思菲在我身体里怎么了。   一瞬间,丁思菲大笑,“哈哈哈,原来这就是金身之体!爽!太爽了!经脉固若金汤,各大窍穴好似宫殿般宽广,黄小妹在岑佩身上窜经八脉岂不是美坏了她?   这小妮子保留秘密不说,也不允许别人上岑佩的身子,原来金身之体是这个样子,张伟!此地本小姐占有了,若不是你本部人马,谁也不允许来这里,来一个,本小姐打出去一个,哈哈哈哈……”   丁思菲狂笑,可我的心情却愈加沉重。“我真的……”   “没错!张伟,我不知道那个出道的是怎么激发出你的潜力,但有了金身之体,你又能将你两顿多的道行发挥出来,地界上真的可以横着走了,我敢断言,除了各大仙族的大能和阴司各殿殿主之外。其他家伙在你面前什么都不是,邪神也不行!”   我心头咯噔一下。自己对邪神这个字眼太敏感了,细想其中,邪神的基础道行差不多在十万年以上,也就是存在了一万年,而第二梯队的邪神和有神位的家伙,则是靠着各种知识和思想境界提升道行,至少也是几千岁的家伙。   那我是……   两顿,二十万年的道,换算一下就是两万年。   我要不是第二梯队的。就特么是个大妖怪啊!   吞着唾沫,胡思乱想了一通,感觉到丁思菲没有回应,我纳闷。   “菲姐?”   “什么事?”   沟通倒是顺利……   我心里头又想了些事情,丁思菲那里却没了回应。   明白了,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不把想法传过去。丁思菲无法读取我的思想!   妈蛋的,我真的不是普通人了么?   说不上是不是失落,也没什么高兴的感觉,虽然金身也好道行也罢,都是给我添了好多能力,可这是什么原理。因何而起,怎么回事儿,我依旧是一头雾水。   抿了一下嘴唇,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慕婉,我豁然睁大眼睛,对她招了招手。   慕婉走过来,我问道:“你也有道行了?”   慕婉摇摇头。   我摇头。“你有道行了,身上有光。”   一语脱出,我转头看向黄小妹,“小妹也有。”   之前没有看清,此时注意打量,我才发现,慕婉和小妹身上都有一层淡淡的光膜,非常非常浅,放在阳光底下看不清,可在室内灯光下,多少还有些影子。   “慕婉,去,把龙天游给我叫来,越快越好!”   焦急的吩咐了一声,他们也是糊涂,龙天游是上方仙,在这里见识最广。   慕婉得令,飘出客厅,直接从窗子闪了出去,小鬼他们转头去看,都张了张嘴。   小鬼长大了嘴巴,“我靠,慕婉身上真的有光!”   “或许是弟马的关系,主母和弟马是夫妻,慕婉是弟马的道兵,他们之间有牵扯。”上官分析了一句。   小鬼立刻激动的扑向我,“领导,我也想当道兵,你拍我你拍我。”   我微微皱眉,寻思着我身上两顿的道,别把小鬼拍死了,抬手再看手里的虎威印,这东西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但……还是别乱琢磨的好。   沉思了一阵,转头再看自家媳妇,就见黄小妹对我似乎有些疏离,用目光将我上下打量。   如今,我跟所有仙家,包括我媳妇小妹,因为身份的关系,彼此的立场有了复杂的转变。   “小妹,你过来坐,咱们等等龙天游。”   说了一声,黄小妹走过来,隔着我有小半米的距离坐下,“张伟,你金身的事情咱们后说,你看看岑佩,她气色可不太好。”   岑佩又怎么了?   我有些焦头烂额,走上前看了看正在用瑜伽方式打坐的岑佩,这才注意到,她鼻尖上全都是细汗,眉头微沉,身上散发着热气,我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竟有些烫。   “岑姐……岑姐?”   “岑佩?”   她没有清醒。   伸手把脉,无意间这么一做,我恍然间看到了好些画面,大体的环境像是个寺庙的主建筑,里面没有佛像,眼前是一大堆古文写的纸张,好像是公文。   而我的眼前则出现了一双素净的手,拿着毛笔在写着什么,桌上有笔架,有砚台,还有好些古代的办公用具。   我心头一惊,面前的岑佩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我回过神去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仿佛是有了师叔夏宁的能力,能通过人的脉象查人的过去,这和天眼的能力差不多。   我有些把自己吓到了,重新在摸摸岑佩的脉象,就看到了她的……前世?   岑佩以前是佛前花女,我本以为是端茶倒水的工作,可是,从她的脉象里。我看到岑佩是一个人,生活里除了一张桌子和大量文案外便没有其他了。   岑佩她……是个文秘?   她原来在上面是上班的?   我吞了口唾沫,忙给自己把脉,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到,干了,逗我玩呢?   抬手抹了把汗。我将岑佩抱进卧室,量了体温。三七度三,低烧,给她盖好被子,我转身出来,在厨房拿了把菜刀,在手指头上一划。   鲜红的血忽的冒了出来,晕,口子开大了。   我赶忙给自己包扎。   仙家们看着我弄了这一溜十三招,都蒙了。   “领导。你干啥呢,是不是想试试自己是不是超人?”小鬼探头好的问道。   我瞪了他一眼,小鬼立刻吐吐舌头缩了脖子。   忙乎了一阵,我才想起,是不是该问问师傅,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前后一折腾就给忘了。   随即找出手机。给师傅打了过去。   我十分忐忑,不仅对自己的状况束手无策,我也担心师傅会有什么惊人之言。   晚上十点多,师傅应该早就睡了。   电话响了一阵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了师傅略显困倦的声音,“张伟。这么晚了,有要事?”   一滴汗从下巴淌下去,我深吸了口气,“师傅,我、我是不是有什么来路?”   “哦?”师傅那里的声音清醒了几分,“你有什么际遇了,还是听谁说了什么?”   我将自己的事情一说。师傅便笑了起来。   “好孩子,你的天眼打开了吧?你也算我佛门中人,地藏菩萨给你一丝机缘便是证明,想不到你和师傅一样都有金刚果位,看来师傅可以放心走了。”   师傅没来由的说了这些,我心里咯噔,连师傅也是金刚果位的事情都忘记问。   “张伟啊……”师傅的声音沉了下来,“人都有死的一天,师傅估计自己没有多少年了。”   “师傅!您、您!您说什么!”我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师傅从来没说过这样的事情。   “没关系的,师傅以后走了也是回原来的地方上班,我估计你以后也会和师傅一样,咱们总会见面的,不过是早晚罢了。   师傅在下面已经工作很久,是该有接班的人了,你是师傅的传承,师傅在这头的工作会交给你的。   你不要急,这是好事,往后你还能见见药王爷,他是师傅俗世的祖师,老人家很和蔼,咱们都会见面的,师傅会在上面给你打点好一切。”   我懵了,彻底懵了。   “哭了?”   师傅问了一句,我都不知道怎么了,眼泪便掉了下来。   “张伟。”师傅语重心长,“我们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是有严肃的任务,师傅前后轮回了两次,这头的工作有些干腻了,满手鲜血,刽子手一般,真的有些疲惫了,这些年,要不是有你这个徒弟,师傅说句任性的话,还不如死了。”   “师傅!”   我嚎啕大哭,我被吓坏了,师傅怎么能说这些,什么就死了!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师傅清了清嗓子,“张伟不怕,咳……师傅也不会走的太早,你冷静一下。”   我嘴唇抖了抖,颤着声音,“师、师傅……”   “唉,你这孩子,感情用事,师傅不会走的太早,我死还是不死得看我自己的心意,师傅怎么也要把本事交给你,看着你能适应了工作,看着你生活稳定了再说,快把眼泪擦擦。”   我个老天,师傅把我吓死了,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可受不了打击了。   “对了,再有几个月就该回家了吧?听说你寒假还要打工?”   “不去了,师傅我不去了,我现在就订车票,我这就回东北!”我匆忙起身,找出车钥匙打算立刻就去火车站。   “你这孩子,激动什么?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过年时候回来就行,对了,你说那个有金身的女孩子,还在你那头么?”   师傅问了一句,我转头看向卧室之内,蹙着秀眉的岑佩……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变化      我望向卧室的同时,电话里也传来师傅的话语,“天眼开了,以后就慢慢会知道更多的事情,你师叔跟你说过佛前花女的事情吧?”   我吞了口唾沫,嗯了一声。   师傅叹了口气,“过年时把那女孩带回来,我看看她的情况,能碰上你,或许以后还要吃回苦。”   “吃苦?”我张了张嘴。   “嗯,碰上你,以后可能要跟你一起工作了,这是苦差事,多照顾照顾她……张伟,师傅累了,有疑问的话明天再聊,师傅要休息了。”   师傅大清早就要起来接手病人,我嘴边还有些话想说,却又不得不作罢,“知道了师傅,您……您休息吧。”   挂断电话,我抬手抹掉眼眶周边的泪痕,低着头去了厨房洗把脸,再出来的时候,一屋子的仙家都沉默着。   烧了些水,从下午到现在还没有进食,我煮了包面,招呼仙家们过来吃东西。   毕竟一起生活久了,我的话仙家们都是言听计从,纷纷抓出碗筷,和我一起吃着面。   厨房与客厅都静默无声,黄建是唯一一位没有吃东西的仙家,我端着碗,挨着黄小妹坐下,吃了两口,便感觉自己的日子突然变得不可捉摸后,竟然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我的工作,原本应该就是出马弟子那般简单就好,可堂口领导层的仙家们有来头,还有我身上时时刻刻都存在的金光显露身份,就像是不断在改变我这个人,改变周遭的一切。   从小的认知里,我一直都认为做个普通人是幸福的,好好做人,顺顺利利的一辈子,下一个轮回又是一生。   甚至于我还考虑过,仙家世界没有电,那些存在于我身边的科技产、音乐、影视、丰富的业余生活都没法在仙家世界存在。   我是轮回不了的那种人。只能珍惜眼前,可如今……   唉,自身哪怕有金刚果位又如何,上面又不一定是什么高等文明的世界。   在我看来,仙家是比普通人还要有功利心的。   人,可以因为小小的成就而满足,而仙家呢。悠久的生命里,大多都在追求着更高层次的境界。这个过程何其艰难、漫长、难熬啊……   还是普通人好,可以轮回,可以反反复复重生在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里。   这里可以有欢乐,可以有悲伤,有和平有战争,但社会却不断进步着,科学发展着,越来越充满了多元化的升级,还有朋友。还有爱人和子女。   我不知道自己何时停下了手里的碗筷,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咽下口腔中的面条,沉默了半晌才回过神,发现仙家们正望着我。   转过头,黄小妹垂着脑袋,手里的筷子不断的扎在碗底,她的神情有些纠结。微蹙着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小妹。”   下意识的招呼她,黄小妹手上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缓缓抬起眼睛看向我。   “你……”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问什么,也猜不透她如今有着什么想法。   结果。黄小妹再次垂下头去。   这样的冷场是我所没有经历过的,顿觉束手无策,将手里的碗筷放在茶几上,我看了看大伙,抿了抿嘴唇,也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我想大家对我的事情应该有些疑问,咱们像往常一样开个小会,先简单提一提自己的想法,等会龙天游来了,再深入研究怎么样?”   没想到,本想打破僵局的随口一句话,却有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报、报告领导!”   小鬼一举手,所有的目光便集中在他的身上,这也使得他缩了一下手。   “我、我……领导,我想问,那个什么金刚果位有什么特权啊?”   特权?   我还没想过这种事情,眨了眨眼睛。   “蔺师傅能给上面递条子,领导,你能吗?”   这……我张了张嘴。   小鬼的手放下来,挠了挠脸,“领导,是不是你有金刚果位,很多关系都能打通了,连走阴买寿的事情都可以张罗?”   我迟疑了一阵,“按道理,金刚果位的级别足够和十二殿的阎君打交道,这些事情可能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就可以做到。”   “那……领导,你能不能让我爸多活两年,对了,我弟弟我后妈也多活两年吧。”   小鬼说了一句,低下头,“我也没别的亲人了,我爸经常给我烧纸钱,我爸对我真的挺够意思的。”   郭叔么?   我迟疑了一阵,要这么说,不用劳烦仙家,我靠着自己这层身份也可以给自己爸妈买点儿寿?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爸妈查寿,只要六十岁之前没有问题,就不需要买寿,当然,有了这层身份,六十岁之后也能买寿,虽然限额不高,但多活一年是一年!   “弟马。”   这时,卢巧芸开了口。   我转头看向她,就见卢巧芸有些紧张。   “弟马,巧云的能力一向是最差的,日后立了堂子也难有作为,弟马若是有金身果位,能否看在巧云侍奉左右的情分上,给巧云在阴司那里谋一份工作,我……”她打量我的神色,“我想找个道行高些的伴侣结阴婚,弟马可否做我的靠山?”   “弟马……”上官走上前,有了些犹豫,“还有弟马的师叔夏宁,蔺师傅恐怕还是要回上面的,夏宁师叔不知道有没有别的身份,若是没有,也需要弟马照拂。”   我神色一凝,是啊,还有夏宁。   我也不是为我自己一个人活着,身边还有朋友,还有家人,有了这层身份,对他们都是更有保障的保护。   回忆师傅电话里说的事情,他要把他的工作传给我,还说过他满手血腥已经疲惫,我顿时感觉到一片惊涛骇浪就在眼前。   身子战栗的同时,我心思辗转,抬手让众人不要言语,快步走到客厅立柜前,打开来,将六张六丁阴神符全部取出,鼓荡精神,待掌心的虎威印变成了红色,盖在黄符之上,全部给升了。   我等不及龙天游,有些焦躁,心头辗转衡量,最终还是打算立刻联系上面更厉害的正仙。   少时片刻,六丁玉女神将一位也没有前来,我抿紧嘴唇,翻箱倒柜又找出备用的六丁阴神符,放在供台上烧香礼拜。   “张伟?”   一直没怎么看口的黄小妹闪过来,“你这是……”   我抿紧嘴唇,“我这身份早晚会被更多的人知道,不是自家的兵马,有投靠的,有借势的,虽然用天眼能有个判断,但未免累了些。   六丁玉女跟我关系不错,她们层次高,是我首要一批该重新认识的,她们在上面上班,对上面的仙家体系了解清楚,我总要给自己在上面留些眼线,我想,师傅他也应该有这样的关系。   可师傅是修佛的,龙天游说过,佛家的体系不像道家体系那么通融,不方便相互走关系,但道家不同,我既然有金身果位,自然要看看六丁玉女神将对我的态度,甚至,我可以看出她们后面的领导对我是什么态度。   小妹,你应该明白,不少人对我掐算过,甚至查过底细,但谁也没弄明白我有哪里特殊的,我估计,这是他们水平不够,你想想,六丁玉女那个级别,正仙啊,能不知道我有金刚果位么?   我猜,师傅早就知道,我们堂口的领导层仙家也早就知道,唯独你我,剑青大哥不清楚,我们都是类似于后辈的,得按照长辈的路子走……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要是有金刚果位,也必是你的长辈那般等级,我自己自然不怕什么,这么做是想给你们多留条路,多个选择,免得将来有什么危难……”   后面的话我说不下去。   我想起师傅从小教我的仙家世界,告诉我的仙家战斗,我有金刚果位,堂口领导层的仙家辅佐,自然没有多少危险,可其他普通的小仙家就难说了,地仙以下,就如同炮灰一般。   况且,师傅还说过他满手鲜血,这说明什么?   以后的日子不太平了!   说出这些话,黄小妹怔了一下。   她自然不清楚我心头的想法,反倒是丁思菲从我的话语中猜出了一二,“张伟,你这般乱搞可不好,金刚果位怎么了,你现在还不一样是个普通人?你想把道家的人马引下来插一脚,把现在的局面搞乱?实在不明智。”   “也不一定,我不追求修炼,也没想过在出马弟子本职外的工作任务上有大作为,菲姐你想想,上头真要我做什么工作,我早晚都会知道自己的来龙去脉,可是,为什么我到现在还一无所知,连师傅都有意避讳不谈?”   丁思菲沉默了一下。   我又道:“师傅对交接给我的工作感到疲惫,就说明这不是什么好活儿,不仅累人,还得有战事,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倒不如多拉几个下水,帮忙减少压力,我看……道家的人马就不错,至少没佛家那么古板。”   说话功夫,我身后一沉,转头看去的一瞬,一道道金光在客厅内闪现!   一、二、三、四……   六丁玉女神将到齐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玄武大帝      六丁玉女神将齐备,纷纷散开护体金光,面带祥瑞金芒分散而立,一片笑声。   “恭喜仙友!”   “仙友福至心灵!”   “恭喜……”   一道道温婉动听的女声传到耳中,目光扫过,六位玉女神将脸上的金光像是没了阻碍,让我一一见到了容貌。   漂亮!   太特么好看了!   一时间看到六位拥有绝世容颜的玉女神将,我也是惊呆了,六位玉女的容貌特点各不相同,各有风情,就算当中有着个粗眉毛的玉女神将,那精致五官配在一起,也别有一番滋味。   当然,这可能和她们自身的圣洁气场有关系,寻常模特是远远比不上的。   看样子,她们清楚我是个什么身份,也不必多说,我抬手打开掌心,将虎威印递了过去。   “各位,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能否跟我说说?”   沉声问了一嘴,我打量她们的神色。   “此事,我来说吧。”   这会儿,我面前的一位玉女神将走了出来,“仙友,我乃六丁当中丁卯全玉蓉,城隍之事便是我随仙友处理的,可还记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六丁玉女的面容,虽然六位的音色不同,但我跟她们接触的时间太短,也分辨不出谁是谁。   丁卯排在六丁之首,这正仙全玉蓉应该就是六丁玉女的领班了。   “城隍的事,还有一万鬼仙的事……多谢女神相助了。”   我说了一句,全玉蓉微笑,“您是金刚,我们并无资格在您面前有女神之称,想必仙友已经知道自己的道行有多高了,也该晓得自身出身不凡。”   我点点头,“对,就是这个事儿想问问各位,还有。我在下面的工作危险性高不高。”   全玉蓉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危险,可以说,是整个天界达到仙友这个层次的人物,都不愿意接的工作。”   果然!   我抿紧了嘴唇,“这事儿我能知道的详细一些么?”   全玉蓉摇头,“不可。若是能说的话,我们早已经告诉仙友了。”   我皱眉。将手掌再次一摊,“可这虎威印……”   金玉荣迟疑了一下,回头望了望其他玉女神将,这才转回头,“仙友,我们姐妹也算是大宗大派一路晋升上来的,家里的小辈优良不齐,恐其惹怒了仙友遭致杀身之祸,我们才做了这么多事情。   我们知道仙友身居要职。本不应主动与仙友有些牵扯,但缘分使然,让我们与仙友建立了联系,神符做媒,自然想和仙友打下交道。   这虎威印乃是我们上层领导派给我们姐妹之用,也是关照我们新进职称后尚无威信,用来与仙友结识之用。望仙友看在我们姐妹多番苦心,能为我们家族小辈行个方便,若是他们作奸犯科,还请交给我们处理。”   作奸犯科?   杀身之祸?   我似乎听出点眉目,就像师傅所说,我以后的工作必是满手血腥。   好家伙。真的有些吓人了。   我犹豫片刻,看向金玉荣,“那你们领导是?”   “玄武大帝!”   我心头一惊,玄武,亦是真武!武当道教供奉的至高神明!   此外,从古代星相学上,玄武的存在非常复杂。首先,玄武是北方之神,也就是说,北斗七星归玄武来管,可星相分布上,组成玄武的星辰分布里,玄武的头部并非北斗星,而是六颗南斗星。   不仅如此,玄武是古代的神兽还是真武大帝的人类形象,这都无法考证。   我望着金玉荣,不好问这么尖锐的问题,思来想去,才有些明悟,有个事儿我不能忽略掉。   玄武管着北斗七星,也就是说,那位大领导是我们出马弟子、出道弟子、出黑先生的顶顶顶顶……头上司!   甭管我是什么身份,至少在现在,在我还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我还是玄武大帝下属的一个底层职员。   好家伙,六丁玉女就相当于副总了,副总们之前不告诉我实情,多方帮助,这会儿透了点眉目出来,我算是彻底陷进到这个等级混乱情况不明的局子里。   快速的分析出这些,小妹懂一些,毕竟和我在师傅那里学了不少,此时除了她睁大了眼睛外,其他仙家却都一头雾水。   这些知识点,我当初是当成师傅对历史的理解和对仙家体系的猜测,却没曾想,有了六丁玉女的话,师傅告诉我的东西,其实早已经交代了些真实的仙家世界。   原来,玄武是真的存在的。   古人们不一定就是沉迷到神学里,或许那个时代,精通周易的,干我们这一行的,对这个世界更为了解。   一时间,丁思菲的话音传来,“想不到上面真的有玄武大帝,那这么说,三清也确实存在了,那么,玉皇大帝、西王母……”   她念头里还有好些神明的名字,这些名字里我说不准大部分,但西王母应该有,师傅说过蟠桃宴。   快速摆脱掉这些对神学方面的思想,我回过头看向手里的虎威印,额头上便冒出了汗,原来这虎威印是玄武大帝的,这位大神应该和三清的地位差不多,那这道家正统大印,岂不是牛逼到爆了,而且还落在我的手里。   怪不得直接能将慕婉弄成道兵,真是大有来头了。   金玉荣看了看我,“仙友,旁的……玉容不可再说了,我们姐妹得知虎威印上传来弟马的气息,便知道往后再不能与仙友像以前一般交往,日后更不能食用您的供奉,我们资格不够的。”   她这般一说,我傻了一眼,诧异的看过去,“那以后……”   “弟马大可将我们的供奉转至您徒弟手中,有事,可由您徒子徒孙转告我们。”金玉荣话音停顿,“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联系。我们姐妹也准备了些东西留给弟马。”   说着,她单手一挥,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套金盔金甲,并配了一把金剑!   这套装备一出,顿时金光流溢,显露出大量复杂的暗金花纹,而盔甲的大小又偏于女士身材。我顿时明白,这是留给黄小妹的。   “仙友。这是天兵天将的制式盔甲,并非太好的东西,但我等不可行贿,只能出手这样的小物件,此外,此物不方便在凡尘露面,仙友可有些不用的兵刃材料,将盔甲里融进去一些杂质,降一降其中工艺。”   啥?送礼还带造害宝贝的?   我张了张嘴。旁边的黄小妹连忙闪了过来,一股脑掏出之前一万鬼仙给她留的装备材料。   我听黄剑青说,那些日本以前造的盔甲和宝剑虽然也能揉吧揉吧做成新装备,但还是黄营的制式装备更优良些,回头能给小妹配备齐全,想不到,这些东西竟然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刀、弓、盔甲一干物拿出来。那金玉荣挥手一道金光,那些个玩意就不见了踪迹,转而,她面前的金盔金甲便色泽暗淡起来,只有莹莹一层金光。   金玉荣将装备交给黄小妹,道:“这些制式装备虽然可抗天劫。但黄仙家不可荒废修行,不积极努力,天劫只会越来越强大,到时候没有道行支撑,便是灰飞烟灭的结果,切记!”   黄小妹面露喜色,收下装备后转身便穿在身上。那金盔金甲顿时变了样子,胸甲古朴的花纹顿时变成了细密的金鳞,紧贴在小妹的身上,十分修身。   随即,小妹便把金色宝剑背在身后,剑身在金光中抽出,她反转了两下插回去,好一番女侠风范。   这时,一旁一直没有言语的黄剑青也露出了笑,无奈的摇摇头,又对着我低下眉眼。   “仙友,我们姐妹回去复命了,这虎威印还留在您这里,日后去辽宁黑山,那头有个能招帮兵的人姓牛,她可招四海帮兵,也能招来天兵天将,弟马若遇见她,露出虎威印,她自当跟随弟马一起修行。”   她说的是二神,是大神的助手!   金玉荣交代了一句,和其他六丁玉女看了看我,眼中似乎还有些不舍般的留恋了一阵。   “我们回去了,仙友,后会有期!”   说罢,六道金光一闪,在客厅中散去,我张了张嘴,心里似乎也有些不舍,虽然她们有她们的目的,可我心软,唉……   沉默了一阵,屋里的仙家们都围在黄小妹身边,对着她那套装备好一阵好观赏,似乎之前不愉的心情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我转头看了看站在仙家圈子外的黄剑青,便见到他在打量我,可当我们对视的时候,黄剑青低下了头,往日高高在上的大舅哥,竟然有了一丝卑微。   我心头一酸,不敢去问,更不能去触及他的想法,唯有沉默的假装忽略这个细节。   我身份的变化,我接触的层次,几乎是一天之间便改变了我和仙家之间的关系,这事儿我多少不爽,有些想要恢复以前的局面,也有些无奈。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金光,这玩意似乎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少了几分喜悦,多了好多好多的惆怅和压力。   叹息之间,两道身影突然闪进客厅之内,一袭白衣,身上冒着淡淡的金光的身影,自然就是龙天游,如今的我能通过天眼看到他的身份。   金光,绝非地仙可以拥有。   可是,还未等我开口,龙天游便撩开身上的白色袍子,对着我缓缓跪了下来。   我惊。   虽然他是单膝而跪,可拘谨的神态却不似从前的他了。   “天龙护法,龙天游,拜见金刚!”   中正平和的声音传来,屋子里,一下子就净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国外市场      客厅里,龙天游单膝下跪的模样让我微微皱眉,“龙天游,你这是做什么,堂堂上方仙,岂有随便跪拜的道理,你们上面又不是封建体系,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抿紧了嘴‘唇’,我虽然有金刚果位的事情瞒不住了,可也没道理让龙天游这般模样,欺负朋友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他这是给我上什么眼‘药’,我是什么人,龙天游还不清楚了?   微怒的看向他,就见龙天游神‘色’微颤,一双眼睛‘精’光闪烁,脸上更是带了笑容。   “弟马,龙天游这一跪,是有事相求!”   他的话音铿锵有利,反倒‘弄’的我有些愣怔。   “天龙护法一职是我如今的工作,完成任务后,或许会和李腾龙回到上面工作,也可能另有委派,这日子捉‘摸’不定,所以我才有佛转道的想法,不惜放下对佛学的理解,也要再寻出路。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弟马是有金刚果位的啊,弟马早晚会回去原来的岗位,届时,若能提鞋天游一把,我在弟马左右‘侍’奉,日后的成就怎么会低的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张了张嘴。   龙天游抬头一笑,“上方仙的级别不过是小人物,弟马一句话,我就可以跟随弟马修行,这比我走通各个道‘门’关系,到处攀炎附势要好的多,弟马与我有这段尘缘,定然多有照拂,这就是天游的机会!   金刚大能从上面离职转生的事情我有听说过,但凡像弟马这个果位的人,能回到上面,都会重组手下班底,您一人得道……我们‘鸡’犬升天啊!”   一语落下,屋子里的仙家们都震惊了。   “你起来,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龙天游也不含糊,忙不迭站起身,随我走到沙发旁边,我坐下。龙天游便站在一侧开了口。   “弟马,这里面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都是上层领导的安排,但您这种情况和岑佩不同。”   “不同?”   “像她这样的下来的,基本都是渡劫,成功后可以提高职称,也有的是转世做任务的。回去后都有相应的提拔,可弟马不一样啊。您可是有着金刚果位!   金刚啊!足足比我和岑佩等级高出两个层次,职位和权力就更不用说了,您下来那绝对不是渡劫这样的小事,您在这头工作,必定是大任务,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可毫不夸张的说,您下来的工作,堪比维护世界和平这等艰巨任务一般!”   好家伙。龙天游‘激’动的话语差点把我噎死,维护世界和平?   开什么玩笑?   “弟马,您还别不信,金刚果位相当于什么您知道不……神,您就是神明啊!”   我抬手抹了把汗,“我知道,金刚有神位。我懂,可我哪儿像神了?”   “就是个称呼,反正您级别高,高到可以和地界上大多数大能比肩!”   我无语了。   “不过,我也要提醒您一件事,您有金刚果位不假。寻常地仙甚至更厉害的仙家都不用怕,但唯独有一批家伙您要小心。”   我一听,心头咯噔一下,“邪神?”   龙天游点头,“我听说您有两顿的道,这在老牌邪神里也算拔尖儿的一批了,但在下面办事。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不要惹怒太多邪神,否则那帮家伙合起伙儿,必定生灵涂炭!”   “这么邪乎?”我睁大了眼睛。   “毕竟您和他们是站在对立面上的,地界上的邪神没人管,真正和您一个系统的都在上面,要是有了战事,您基本上没有帮手,所以,我估计您的任务虽然有些棘手,但不至于危及人身安全,办事得考虑尺度。   还有还有,您现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却能随手用出他人的神通,我猜,您身上应该有诸多限制,可能就是您在下面工作的一种硬‘性’要求。”   “别您您您的,听着别扭。”   我埋怨了一声,掐着下巴将龙天游的话记牢。   今天的他实在‘激’动过头了,我知道这不能怨他,毕竟我们曾经合作愉快,我又有金刚果位,他知道这是找到了靠山了。   叹了口气。   转头看了看他,便见龙天游‘露’着大大的笑脸。   唉,我心里多少有了些臭屁的感觉,自己的身份,可能就像每个人都没法选择父母一样,不管自身有着什么样的立场,我有金刚果位,这是不争的事实,我背景牛‘逼’,亦是如此。   其实也无所谓接受不接受这个事儿,也无所谓自己有多了不得,到头来,我又不会长生不老,这辈子过去,要么回去上班,要么可能再一次轮回,继续在下面工作。   想通了这点,我摇了摇脑袋,也不再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龙天游,晚上住住这里,明早跟我一起去会会一个出道弟子,那家伙想必对我有什么想法。”   龙天游眼前一亮,低头称是。   “哦,还有一事!”   我心思辗转,忙抬起了手,做出了弹手指的动作,“你看看这是……”   龙天游眼睛一眯,神‘色’一变,立刻将我的手压下,随即笑了起来,“弟马,这种神通倒没什么稀奇的,是我们佛家专用的手法。   佛‘门’仙家其实并不借助太多的法术,我们基本上靠的都是道行高低来过招,这一手也没什么名字,但也只有道行高的佛家才能动用,其实就是道行外放。   弟马可以将这道行比作人的力气,道行越高,力气越大,这弹指神通凡是低与弟马道行太多的,可以直接弹晕。”   “这么牛‘逼’?我可是二十万年道行啊,这地界上还不是遇神杀神遇佛杀……”   我嘴巴一僵,尴尬的笑了笑。   龙天游也笑,“确实如此,这就是神和仙家之间的区别,而且,这是佛家的手段,不学佛的用不了。”   是这样,怪不得杜明越说我是佛家的。   换句话说,他也是学佛的了?   我心头有了解。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说上面的体系里,佛是最大的,人家的本事确实牛‘逼’。   好在,世上只有一个佛,要是出个旗鼓相当的家伙,这仙家世界可就不是和平状态了……   这一夜。我没怎么休息,一是自己的身份带来的变化需要消化一下。二是岑佩发烧到后半夜需要照顾。   岑佩三点多清醒过一回,喂了点水和粥,她吃了一些,眼皮便开始打架,随后便睡了过去,随即,烧也退了。   龙天游说,这是岑佩觉醒的前兆,有我在她身边。她的金身体质也会渐渐发挥出来,到时候我得护着点儿她,仙家上她的身,再下来就多了五百年道行,这种情况下,连邪神都会忍不住这种‘惑’,到时候处理起来相当麻烦。   接收了这么多信息。我猜可能也只是冰山一角,师傅的事情我倒是没告诉别人,师傅有意不告诉我太多,估计是另有安排了。   翌日,从清仁堂回到学校,我带着龙天游、黄剑青、黄小妹直奔寝室。进了屋没见到人,就看到李萌和郑良晨正撅着屁股在铺上睡觉。   人呢?   跑了?   正要转身离开,身后的‘门’便打开了,杜明越抱着水盆,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冷冷的看向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仙家。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逃走?”   我扫了他一眼,“出去说。”   我们一路下楼,一直往篮球场的方向走去。   转头看他,杜明越依旧穿着那间高领的灰‘色’薄衫,这使得他本就消瘦的身材多了几分弱不禁风的味道。   龙天游靠近了些,微微笑了一下,“正阳派是上面的大势力,正阳真人道行极高,下有五位正仙徒弟,皆是道‘门’正宗,弟马,你这位寝室同学或许是位佛道双修也说不定啊。”   他话音一落,那杜明越便冷笑出声,“了解的倒是清楚,张伟,你是什么级别的?我的仙家说,你道行深不可测,你以前也是正仙?”   我微微皱眉,天眼扫看他,依旧和以前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但似乎又有些画面,似乎是天眼的能力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说起来,杜明越这人对李萌和郑良晨还算有礼貌,可对我,似乎敌意不小。   当然,我多少还要谢谢他,没他跟我得瑟,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果位的事儿。   “杜明越,你怎么知道我有天眼的,这双眼睛,全国可没多少。”   我停下脚步,看他面‘色’如常的冷笑。   “我们出道的,知道的事情多了,我自己也能跟我师兄弟联系,你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到了正仙级别,大家就都有你那个眼睛了,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听着他牛气哄哄的说话,我大概有了猜测,这杜明越八九不离十是正仙转世了。   这个级别可不低,就比我金刚果位差了一个层次。   “来找你没别的意思,我是在海外拓展业务的,上面也有想法扩张势力范围,现在主抓澳大利亚这个市场,我手头有几个挂名的徒弟在澳大利亚发展,但他们的仙家水平不行,我想你帮忙做个顾问。”   顾问?   我看了看杜明越。   “到没想到,你比我还猛,我手头的人马分析的不错,你来头不小,顾问的身份你应该不稀罕,怕是这国内的市场,你要大权包揽了吧?”   市场?   我微微皱眉,所谓的市场,应该跟挣钱没太大关系,莫非,他说的是功德?      第三百四十六章 杨丽萍回家      眉头拧紧着,我古怪的看向杜明越,“我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弟马,看你这满腹‘阴’谋的样子,咱们可合作不来。”   “干一行要爱一行,懂不懂?”杜明越义正言辞道:“我们被下放到地界上的,就得努力工作,以后回去了就是大展宏图,我有‘门’路,能让洋鬼子皈依佛‘门’,他们那头的本土妖魔狗屁不是,连六道轮回都经营的不成样子,更不懂得修行。   澳大利亚是我要开辟的一片黄金宝地,此外,亚洲的朝鲜、韩国,欧洲的冰岛,这三个地方也各有我的徒子徒孙。   此外,我在英国呆了三年,还去过梵蒂冈,你明白我都做了什么吗?”   听过他说的,我一头热汗,多少明白了点儿。   这两年,业界不断有人到国外发展,发展萨满教信徒,这看似是宗教‘交’流,其实不然,国外人的钱好挣,只要闯出点而名堂,搞点儿封建‘迷’信还没人来管,更有出马弟子收洋人徒弟,费用出其的贵,而且徒弟还保摆‘弄’。   唉,这俨然是放弃国内的发展,去跪‘舔’美帝了。   不过,这里也不排除有同行想把出马弟子这个职业发扬光大的,厌倦了国内的复杂形式,想要在国外创造出一片辉煌来。   换句话说,他们在国外挂了,有着修炼经验的仙家帮衬着,从鬼仙修起,早晚会在外面称王称霸。   自己的国家发展了,老百姓的思想进步了,同行们的眼界自然开阔起来,不仅是他们,还有些好的坏的干我们这一行的在往国外跑,甚至有的已经‘弄’得有声有‘色’,在美洲大陆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在国际上都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杜明越就是打的这个算盘,他自认为实力高强,想要霸占澳洲。甚至不惜因为我的出现,谋划着拉我下水。   我抿了抿嘴‘唇’,“杜明越,你知道的这么多,可是,你知道我领堂师傅是谁么?”   话语一处,杜明越便神‘色’一僵。转而冷起了面容,“哼。成龙成凤都在你一念之间,你师傅那种人固步自封,纵然让那么多大能惧怕他,可他得到了什么,独居小城,给人看病,这能攒出多少功德,将来如何能得重用?”   他这话一说,我顿时冷笑出声。“好歹你也是佛道双修,不知道佛‘门’讲究个清净?听你说的话,也应该知道我师傅是什么人物了,空有闲工夫找我谈这些事儿,怎么不见你有胆子找我师傅打商量去呢?”   “你!”   杜明越瞪眼,随即又哼笑,“那这么说。你是看中了国内的市场了?”   我耸肩,“无非是一亩三分地,无非是本职工作,至少现在,我还没那么多经历做太多的事情。”   杜明越抱起手臂,“张伟。我能来到你身边,就是打好了算盘,明白跟你说吧,国内没什么好呆的,这里眼线多,干什么事儿都有人看着,哪里都有人情关系。你惩治个不老实的仙儿,他七大妈八大姨都得上来撑腰。   这儿可不是做大事的地方,旁的我也不多说,咱们日久见人心,不出三年,我打赌,你必定同意我的邀请,成为我手下得力干将!”   呦呵,还‘挺’有信心的,我摇头笑了笑,不想与他多谈了。   转身离开,我心里有了数,如果说我不心动,又不完全是,关键是我英语不咋的,‘交’流不方便,上网看电影什么的都是麻烦。   而且我又是习惯了师傅那里等人上‘门’的工作,犯不上跟老外宣扬什么是出马弟子,什么是仙家的事儿,搞的自己好像推销员一样。   况且,国内怎么了,这头竞争大,体系算是完备了,到国外开拓市场,难道还要驱逐人家本地的宗教,跟人家地盘上的邪神一类的玩意打架?   好么,死伤怎么算?   不过,说到澳大利亚,这让我想起了杨老师的事情,当初自己和上官联手‘弄’了幅战争题材的国画,上面也加了油彩,反复敲定画稿后,换成画布重新画了一遍,直接邮到美国纽约,当时我本想给杨丽萍打个电话,提醒这个事儿,可她从来就不接我的电话,这事儿就这么耽搁了。   那幅画,我多少是有点信心的,人物塑造方面,黄剑青把过关,使得秦军在整体气势上非常彪悍,国风味十足,虽说油彩遮盖了大部分水墨部分,但看上一眼,国画的影子十分明显,是个少有的中西合璧的作品。   我也上网查了一下,在国外,也不一定就是‘抽’象画好卖,写真的油画同样有大销路,此外,老美是个有着明显英雄主义的国度,那头的老百姓爱好和平,有着很浓重的人文情怀。   而且,那头大部分画廊中的作品,也不是太高端的画作,意境上更倾向于简洁明快。   那些所谓的让人看不懂的画,或者说那种‘抽’象的,多半是炒作画家本人,宣传画家有‘精’神病、盲人、心理扭曲……老美爱好和平,可骨子里又向往乖张,实在是难以捉‘摸’。   而类似于这种画作,往往是画家在这一行里发展十年、二十年才有些名气,我还是在普通画作上下点心思吧,毕竟,是要把杨丽萍勾回来就行,多陪陪杨老师,也算是我对杨老师的一种报答吧。   毕竟下学期,夏宁承包学校食堂外‘门’市的事情,人家给落实了。   头午的课程结束,自身的事情被我放到一边,溜溜达达的回了家,来到隔壁杨老师的‘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许大婶,正是杨老师的保姆。   “诶?张伟?”   “婶子,杨老师在家么?”   “在的在的,快进来!”许大婶转身对着房内喊道:“杨叔,张伟来啦,说要找您!”   “让他来书房。”   “好,知道啦!”   许大婶说了一声,给我找拖鞋,我站在玄关低头一看,便见到地面上还有好几双鞋,其中有一双‘女’士高跟鞋特别另类。有点松糕鞋样式,后面的高跟得有二十厘米!   这可不是许大婶的鞋,而且看做工也便宜不了,吹黑‘色’,能反光。   我抬头,“婶子,家里有客人?”   许大婶立刻眉眼堆笑。“呵,是啊。都是老外,小萍也回来了,这都多少年了,这孩子才说回来一趟。”   “您说的是杨老师的‘女’儿回来了?”我睁大了眼睛。   “对对对,就是她,可真了不得哦,大妹子四十多岁,长得跟三十似的。”   我脚步一顿,忙往外退。真想不到,我琢磨了这么久,迂回了那么大圈子想让杨丽萍回来一趟,自己还没有成果,人家自己就回来了。   心头一叹,只要能回来就行,多陪陪老爷子。我就不来打扰了。   嗨,本来还想让杨老师问问我的画的事,这要是进去了,反倒添了尴尬。   “婶子,家里有客人,我就不进去了。我改天再来。”   “别介啊,杨叔说晚上出去吃饭,还打算叫上你的,先进屋啊!”   “不了不了……”   我们正说着话,书房的们便推开了。   “车秋实张伟?”   一口古怪的口音传来,我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抬头一看。书房‘门’口正快步走来一个老外。   老外大鼻子,头发‘花’白,看面容却像是五十多岁的男子,他身材很壮实,得有将近一米八的个儿,穿着普通,给人的印象是个朴实的外国人。   “张伟,不要肘,我是来找泥的。”   老外的中文不利索,都是卷舌音,但我也能听清,顿时觉得有些意外,这谁啊?   于此同时,书房里的其他人也都走了出来,有杨老师,有个浓妆‘艳’抹穿着白风衣的高挑‘女’子,还有好些个外国年轻人。   而我面前的老外也没等后面的人,便走过来,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法国画家,我叫哲睿米,我很欣赏你的作品,你愿意当我的学生吗?”   我的作品?   转头看向后面的杨老师,以及扶着杨老师的‘女’子,那‘女’子对我歉意的笑了笑,跟杨老师说了两句,便走了过来,让过哲睿米对我伸出手,“张伟,你好,我是杨丽萍,之前我工作太忙,没有注意到你的新作品。”   她的神‘色’尽管有些尴尬,可依旧还维持着笑容。   我和她握过手,杨丽萍便道:“这位是法国的著名画家,也是我画廊的主要供货商,哲睿米大师前天来到我这边,看到你的画非常欣赏,而且他也想收一个懂咱们国家文化的亚洲学生,我们这次过来,一是想看看你,二是请大师回国转一转。”   说罢,哲睿米对我用双手竖起大拇指,“张伟,一表人柴!”   好么,对方还会说成语,一表人才是吧?   随即,杨丽萍对那老外说了一大推外文,那哲睿米便点点头,又对我笑了笑,走了回去。   我这头一听,猜到那是法文。   “张伟。”‘门’口还剩下杨丽萍,她对我笑了笑,“哲睿米大师欣赏你的作品,打算带你去美国发展,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知道这样见你很突然,可老外就是这样,想什么就干什么,怎么样,你有兴趣去美国发展么?”   我看了看她,唉,竟然是为了我而回到国,还是借了法国画家的力,虽然和我计划的算是不谋而合,可当我抬头看向书房‘门’口的杨老师,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心头苦笑了一下,呵,美国?   今儿早上杜明越还招呼我去澳大利亚打天下呢,我稀罕去美国?      第三百四十七章 被征服的外国友人      被邀请进杨老师的家中,杨丽萍自然而然的挽上我的臂弯,带着笃定的笑容微低着头,她笑着向我介绍法国绘画大师的生平事迹,告诉我他有多少学生,有的已然是法国画坛的杰出人物…   杨丽萍的手臂很细,隔着白‘色’的风衣衣袖,依然能传递出一些‘女’‘性’的柔美。   她并不是什么美‘女’,但一双丹凤眼却别有风味,风衣里面好像穿的很少,可能是衣衫比较暴‘露’,这也使得我打量她的时候,总觉得她里面像是没穿衣服似的。   黑丝袜很薄,穿着略显窄小的拖鞋,更衬得她小‘腿’细嫩圆润。   好歹也是中年‘妇’‘女’,可身上还有这惊人的魅力,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身子往我身上压了压,脸上的笑容也亲昵了不少。   “张伟,这个机会你可要抓住了,哲瑞米打算去美国发展,需要一个有点特‘色’的学生陪同,有你和我爸的关系,这事情自然是姐姐帮你撮合的,懂吗?”   杨丽萍的脚步停下来,对我说了一句。   我背着双手,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女’人撒‘花’都不打草稿的吗?   勾了勾嘴角看向杨丽萍,又给身边的黄剑青使了个眼‘色’,黄剑青立刻闪开,随即将上官带了过来。   一阵凉风从我和杨丽萍中间刮过,杨丽萍看着我时,微微有些愣怔,犹豫了片刻,忙换了个说辞。   “张伟,咱们画画这个圈子是需要包装炒作的,哲瑞米大师的水平已经是世界前端了,可是想要打开美国市场,必要的手段也需要做,这次来找你,一是看上你的画技和创意,二就是需要你这个亚洲人让媒体眼前一亮。   你的国画技艺我打听过国内的大师了,说你的功底不错,这也说明你又足够的资格在世界舞台上崭‘露’头角。   张伟。你需要一个平台,哲瑞米需要噱头,姐姐呢,能给你提供这个平台。”   姐姐?虽说保养的不错,可还是阿姨的辈儿的吧?   这功夫,上官已经上了我的身子。   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杨丽萍便欣喜的先行一步进了书房。   随后跟进去。杨老师和一干老外已经等待我多时了。   “bong入呵。”   我笑了笑,用标准的法语打了招呼。目光落在‘门’口不远的哲瑞米身上。   哲瑞米笑了笑,“张伟。”   随后,我继续用法语跟他‘交’流,“哲瑞米先生,欢迎您来到我的祖国,我听杨‘女’士说过您的事迹,您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大师。”   流利的法语脱口而出的同时,我和上官快速‘交’流。   上官是北大才‘女’,她那个时候不学英语。法语是她主修的外语,包括我们国内很多伟人也都会法语,周总理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甚至在那头留过学。   在那个时代,英国和法国是整个世界经济与顶尖文化‘交’流的中心,甚至连希特勒也曾经在那边生活过,那个大时代下的人物。能有一口流利法语,是‘交’流的基本要求。   我这般说了两句,屋里的人都括杨老师在内也瞠目结舌的看向我。   “哦我的天啊,我的张伟先生,你的法语就像贵族绅士的标准!”哲瑞米目光如炬。   “亲爱的哲瑞米大师。我很喜欢法国,那里的音乐与美术是世界之最,可惜,没有机会去哪里听世界顶尖的音乐会。”   哲瑞米快步向我走来,‘露’出大大的笑容,“张伟,你是个多才多艺的小伙子。我喜欢你。”   我多才多艺?仙家的帮忙罢了。   虽说仙家世界里是道行高的仙家作为中坚力量,但对如今这个时代来说,一些新鬼也有不可忽视的能力,比如会外语、会编程、会歌唱、会乐器等等等等。   这对我们出马弟子来说,可以在业余生活里带来丰富的生**验。   我转头看向杨丽萍,就见她脸‘色’微变,转而又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她心理的某个打算是不是作罢了。   虽说这个年头会外语的人很多很多,但是想要达到流利的‘交’谈水平,十有八九不是怯场就是只能简单‘交’流。   除此之外,从古至今,搞艺术的人,一般不会只钻研于一‘门’,你跟他谈美术,这都是大家了解的东西,没劲,而跟他聊音乐聊文学,人家却会高看你一眼,觉得你是多方面人才,是有好修养的。   随后,我和哲瑞米多说了两句话,他对我的印象更加深入了些许,甚至邀请我有时间去法国到他的家中做客。   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不容易了,如果我能再优秀一些,去一趟法国呆上一阵子,甚至有可能被邀请参加一些沙龙聚会,这样,也就是进入了艺术家的圈子里。   这样的事情是我在国外一本不知名看到的,今天试了试,果然是有效果的,老外确实是吃这一套。   我和哲瑞米用法语‘交’流了一阵子,也算是彼此了解了些,也从他口中得知,他确实想让我做他的学生,说是要带我在美国生活两年,到时候还要陆陆续续带一些学生到纽约去,打算在那头直接开画廊。   “张伟,杨,太注重商业化了,这会让我们的作品降低档次,美国的画廊,你可以和我的学生们一同经营。”   哲瑞米目光湛湛,显然是因为杨丽萍不懂法语,想要撇开这个画廊老板,要单干。   老外一般不会把话说满,他只抛给我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的目标,但前景确实不错。   我笑了笑,“亲爱的哲瑞米,东方人讲究落叶归根,我是不会到国外发展的,我不在乎钱,更不在乎名气,我画画只是业余工作,我是一名医生,这才是我的事业。”   哲瑞米睁大了眼睛,“天啊,张伟,你是出自高官家庭吗?我觉得你像是贵族子嗣!你还会什么?”   “我研究神学。”   一句话说出去,哲瑞米连忙扶住‘胸’口,“张先生,您一定是党的孩子,在古代,一定生在帝王之家。”   他表达的话不太对路子,但怎么说都是赞美了。   可能在对方的眼里,只有家室好的人,才能成为他心中所谓多才多艺的人。   老哲思维很跳跃,打听到我是中医后,就像见识见识针灸一类的医疗手段,针灸我不擅长,最拿手的还是正骨。   正巧,国外人的骨头我没怎么上过手,他这一提,我也来了兴致,看了看他的手,变发觉他的手骨有些大,可能是增生。   上手捏了捏老哲双手,我看是询问他有没有相应的症状。   老哲说他的手不像早年灵便了,手腕经常酸痛,手指发紧,有时候还会疼,此外,肩周和胳膊都有些‘毛’病。   我上手试了试,凭着经验就有了些判断,告诉他有“a”,其实就是风湿,a是西方对这个病症的称呼,而且,西方对a没有治疗办法,那头的骨病患者还是蛮凄惨的,不像国内,咱们这儿至少还有会这方面治疗经验的中医。   随口说了两句,老哲连忙双手竖大拇指,“亲爱的张先生,您真是太厉害了。”   “这个病我可以治,不过需要时间,而且也有一定痛苦,我先为你初步治疗一下,你看看有什么感觉,要是感觉不错,我建议你明年夏季过来,差不多一个季度就能让你痊愈。”   “我的上帝,竟然有治愈的希望,这个‘毛’病太缠人了,如果能治好,我的作品能上一个新台阶!”   我笑了笑,拿着他的右手,给他手指正骨。   很快,老哲的脸上就疼出了汗,可老哲真是相当坚强,竟然还笑着看向其他老外,用英语解释我在干什么,一群人都是惊呼。   这个功夫,杨老师也看出了些‘门’路,“张伟,你这是?”   “中医正骨。”   “真的?”杨老师正大了眼睛。   我点点头,更用力了一些,西方人的骨骼比国人要坚硬很多,骨节大,用的力道自然要好好调整一下,力道调整的幅度虽然不小,但也不能过大,也不能用小力。   “爸,张伟在做什么呢?”杨丽萍也凑了过来,这之前因为我和老哲用法语‘交’流,她被晾到了一边。   “唉,好好看着吧,这是咱们国家的国粹,中医正骨啊!”杨老师摇摇头,叹息道:“小萍,这‘门’手艺在你小时候还有的,甚至随处可见,可现在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估计再有几十年,可能就基本上绝迹了。   a是风湿,按照我们西医来说,这种病是没法治的,可中医不一样,说不定真的有办法,只是,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医术。”   给老哲‘弄’完手骨,我让他活动了一下,老哲带着一脸的‘毛’汗,抬手抓握了一下,活动是自如的,顿时正大了眼睛。   “亲爱的张,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爱你,我爱这个国度!竟然有人能治好a!”   他大力的抱住我,高兴的像个孩子。   我笑着也抱了他一下,“亲爱的哲瑞米,这种情况只能维持一天,你要想尽快治好,得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或者明年夏天过来,一个夏季的时间也足够了。”   “我要治好它,我要留在这里,亲爱的张,你一定要治好它!”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天眼视魔      骨病的治疗要分节气,风湿尤其如此,我向哲瑞米解释简单的中医理论,跟他说中医“气”的理论哲瑞米连连点头,甚至用中文跟我‘交’流,“‘阴’阳、五行、太极、老纸!”   哦,说的是道家老子。   “老纸的诗很美,我们法国人,喜欢他。”   我哈的一声笑了起来,用法语说道:“老子不是诗人,他是哲学家,也是我们国家的伟人,我研究的神学中,老子是神明。”   哲瑞米一听老子原来是位哲人,顿时大为不解,连忙跟我讨论这方面的事情。   其实国人很少知道,老子的《道德经》在国外是畅销书,不过,老外把它当成了诗集。   道德经这个道家著作,我几乎倒背如流,当然也研究了一些东西,可惜基本上都是字面上的,都是学的做人之道理,我还没有那么高的境界跟老外解释什么是道,什么是道家理论的真谛。   不过,出乎意料的,哲瑞米似乎能懂一些道家的东西,并用生硬的中文摇头晃脑的念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道生一,道生万物!”   老哲念的有声有调,还打了个两个简单的太极,随即对我笑了笑,“老纸,很厉害!”   看他这个样子,还真对道家理论有些研究。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道德经里对“道”的一个小总结,一为太极,二为‘阴’阳,三为‘阴’阳‘交’融的产生物,说白了,这里有辩证法的道理。   很多人不清楚,道德经的创作背景里,其实还要加入周易这个理论基础,周易在过去可是国学。   而道德经本质上,其实是一种哲学与神学的融合。道德经的所有内容,其实就是老子的思想与周易基础理论融合的产物。   它通过做人的道理,治国的理念,身边的事物等等,来解释周易本质上的正确‘性’,修道之人将道德经奉为盛典,其实就是将它当成了一种指导思想。   换句话说。用马克思主义哲学也能阐述周易里的东西,这种思想上的玩意。很多方面都是共通的,而对我来说,研究这方面的东西意义不大,在我的心里,当今在思想上有建树的,能超越古人的还有更多的东西。   比如心理学。   心理学是个非常庞大的学术派系,属于另辟蹊径的东西,它揭‘露’了的人‘性’复杂,将人‘性’共通的东西演化出大量的变化。这是周易所不涉猎的小问题,但却更简单易懂,少了五行八卦一类的定式,解析了很多偏‘门’的玩意。   再举个例子,比如享受类型的艺术——音乐。   音乐这‘门’艺术可跟周易关系的不大,它追寻的是玄而又玄的灵魂共鸣,音符的设置。婉转的音律,周易能把这玩意拆解开?能用‘阴’阳五行把这个分析清楚?   我辈之人,要是一辈子都钻在修行上,那么,我们对享受生活太有阻碍了,甚至轻易就忽略了眼前美好的事物。   也不知道怎么。自从知道自己有金刚果位的事情,我的思维特别快,而且好像一下子能感受到很多事情,放在以前,我几乎不太在意道德经的问题。   仅是这个思绪稍稍停顿了一下,我眼前一热,眼前的以前突然恍惚了一下。我看到屋子里的人都有了动作,就好像意识里有个快拨键,眼前的每个人都快速摇晃起来,像是保持不了同一个站姿,就像是一个固定的镜头收录了大约十分钟,或是二十分钟的拍摄过程,然后瞬间在我脑子里播放起来。   我恍惚了一下,心头一惊,难以置信!   悟道!   天眼晋级了!   能遇见未来的事物!   虽然能看到极短的画面,可是,这几乎超出了科学难以解释的层面。   我们存在的世界可以说是四维世界,人行站在地面上就是三维了,在加上时间推动,就是四维。   时间这个第四维,可以用光年理论解释,我们的眼睛借助光可以视物,虽说只能看到当下,其实这里面有时间差,光是有速度的,比如晚上看到的星星,可能是好多光年之前的,是星星几年万年或几亿年之前的样子。   而天眼呢。   我能看到人的过去,这就说明,天眼有种能力可以追赶上逝去的时间,看到过去的模样!   我一直都认为,仙家的本事其实应该算是一种人类现阶段还追不上的科技领域,可现在,天眼能看到未来,这似乎就告诉我,天眼的能力太碉堡,他在连通时间!   这就说明,天眼真的能穿梭时间往来!   可是未来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若是能看见未来,这不就是拥有了‘操’控时间的能力,这到底是什么层次?   佛学上,天眼的顶层能力是佛眼,能看透世界的本质,甚至有传言,仙家的世界、我们的世界是五维世界,有着无数平衡世界,它以任意时间为原点,又因无数蝴蝶效应影响出出无数可能!   时间变得立体,我此时的一个念想,而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则抱着另一个念想,无限的循环下去,就是无限的世界!   你妹的,原来传说是真的,天眼能恍然间看到那些画面就是证明!   我顿时觉得自己太渺小了,渺小的还不如广阔宇宙里的一粒沙。   我不由自主的捂住额头,没想到天眼新的晋级,让我有了个这么恐怖的猜测。   随后,我看着大家站立的位置,旁边的年轻老外,抱着手臂累了,便放了下去,这和我刚刚看到的画面一样。   我张了张嘴,紧跟着,那个老外注意到我在注视他,立刻‘露’出好奇的目光。   这一刻,我脑子里边轰鸣了一阵。   这人的动作和我之前看到的画面有着极大的差别!   未来……可以改变!   我错愕,难道因为我的所作所为,出现了蝴蝶效应?   老天!   太复杂了!   我苦笑,如果未来可以改变,那么,如果我这头打个喷嚏,地球的另一端会不会掀起一片大风,引起了飓风,然后……   我停下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感觉脑子有些累了。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老外还有杨家父‘女’,我叹了口气。   ‘揉’了‘揉’眉头,稍稍动用了下天眼,又能看到接下来能遇见的情况,而且这种能力越是使用,它的作用越是在进化,甚至让我听到了声音,甚至让我预知到老哲要跟我说什么。   怪不得大伙都不让我滥用天眼,这东西实在太恐怖。   简单聊了一阵,我以下午有课的理由先行离开,背着手一路前往学校,我有些想明白一些事情。   师傅他……之所以能对所有事情都表现的淡然,不单是他能看到一个人的过去,还能看到一个人未来,这就是神明吗?   我们都有金刚果位,莫非我以后也要过这样的日子?   天眼不能再动用了,我担心这玩意的能力会继续升级,之前看到的画面还算是一晃而过,可要是随着这能力的晋级,那些画面终将清晰,终将全部让我解读出来。   甚至于,我预知的时限会变长,终将有一天,我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一生。   我猜测,那种状态,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改变命运么?   没错,能改变,但,有什么意义?   真正的高等级仙家都是活在当下的,只有上方仙以下才靠着掐算对自身有审视,为了更好的发展去拼搏。   六丁‘玉’‘女’从来都不曾掐算,想必已经知道天眼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她们在固有的境界里具体追求什么呢?   天啊!   我抓住头发,我可不想当哲学家,也不想被诡异的思想‘弄’成疯子!   整整一下午的课,我像疯了一般狂写课堂笔记,尽力和同学打成一片,甚至于放洋,我还跑到岑佩的‘花’店帮忙干活,我把店里的玻璃全都擦了,地也擦了,冷柜都擦的纤尘不染。   回了家,买了好多好多菜,洗菜、改刀、上灶,我找了大量的事情给自己做。   饭桌上,岑佩看了看我,带着笑容,“张伟,你今天好像很勤劳嘛,像个小蜜蜂。”   我大口趴着米饭,眼睛盯着菜,“平时的家务不也是我在做么。”   “诶?我怎么听出点酸味儿啊,怪我咯?都说姐姐我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了,得了,晚上我刷碗。”   “不用,今天我想活动活动。”   “呵,你要做居家好男人啊……”   吃着饭,我在盘算一件事,这算是我对天眼能力的第一次逃避,这玩意就像个魔鬼藏在我心里,随时都催促我动用一下这个能力,比如……今晚的彩票中奖号。   比如,明早看股市大盘。   比如……   我自以为对钱没有需求,想不到骨子里想的都是挣钱,而且是别人无法察觉的违法。   哼,真够考验人心的,这玩意绝对是对我的一种折磨,甚至于一沾就会上瘾。   我……   应该能克服吧?   刷了碗,我打开电脑打游戏,本来是打算尽快打发时间的,可是巧了,麻蛋的,拿着李萌的地下城号下副本,通关翻拍时,队友出了极品装备!   怒了,我心魔大生一般,老子刚才要是动用天眼,丫的,那极品装备就是我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说教      天眼的能力,宛如心头让蚊子叮了一口,犯痒的时候,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去挠一挠,可心里又明白,一旦上了手,就会更加瘙痒难耐。   我已经有小一百万人民币了,在东北买房已经足够,剩下的钱也够我‘弄’个小医馆挣钱养家,用天眼给自己牟利实在多此一举,出马弟子这个职业不是当什么大老板,我从一开始就正视了自己会有怎样的生活,自然对金钱一类的追求少了几分上进心。   抬手托着下巴,看着游戏界面里往往来来的玩家,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要克制自己的歪念头的,我骨子里比较追求完美的,自己的自身条件不错,有这样的前提,我比较喜欢按部就班来的规划自己的生活。   唉,人的一辈子就是修行,我这也就算是度过了五分之一吧,却要面临这么严峻的考验,实在有够为难的。   天眼有预知的能力,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丁思菲,包括黄小妹。   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我在等,等回到东北,去见师傅。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跟着杨丽萍来的老哲决定留在这里,租了房子,流转于市里的文化场所,认识了不少市里艺术圈子的人。   他是决定在国内治疗风湿的‘毛’病了,可杨丽萍还要回美国照顾画廊。   后来,我和她还有杨老师聚过两次,我能感觉得出,杨丽萍对我有怨气。   她已经四十多岁了,在国外虽然‘混’出了点儿名堂,可是她的目标却是进入美国纽约艺术圈子的前列,无非是出人头地。   她有美国国籍,像大多数前往美国的世界各地的人一样,她也有美国梦,想成为名媛。   她的偶像是玛丽莲梦‘露’。   杨丽萍的思想已经不受传统思想的禁锢。她乐于追求成功,穿戴的品牌都是出自名设计师之手。   用杨丽萍的话说,她开好车住别墅,挣着大把的钱,为了事业没时间给自己做顿饭,一个热狗,两块披萨。就是一顿饭了,但乐此不疲。   一次她去参加市里某个艺术家群体的‘交’流会时。杨丽萍让我陪她去岑佩的‘花’店买‘花’,路上,我跟她摊牌……   “你是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我回来陪陪我爸?”   杨丽萍吃惊,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的看向我。   我微微笑了笑,“你虽然有自己的立场,但杨老师未免太孤独了,一个老人独自在家。出了什么事,身边连个照顾的儿‘女’都没有……这里不是美国,国人百善孝为先,杨老师别墅卖了,生活档次变得如此巨大,唉,你想想。美国有多少人会为了子‘女’做到这种地步?   将自己的积蓄都拿给你换来优越的生活,他在这儿少有朋友,几乎没有‘交’际生活,我知道你在澳大利亚有个儿子,可孩子不在老人身边,你让一个退休在家的老人天天对着电视?   杨老师看韩剧么?还是爱玩电脑游戏?   在我的家乡。老头老太太至少还能一起打个麻将,有的经济条件好的,子‘女’还送老人去三亚过冬,甚至让老人出国旅游,可杨老师呢?我们那小区住的都是年轻人,都是打工的上学的,周边连个公园都没有。”   杨丽萍脸上微红。“我爸他喜欢安静,他爱看书。”   “看书?”我摇摇头,“我是学医的,杨老师以前也是大夫,说句实在的,我们看书是为了工作,从医就必须不断学习,如今老爷子呆在家里,他看什么书?   你看到他书柜里的读物了么?文学作品就那么几本,你可曾看到他书架上的读物有明显的变化?   那里面,百分之九十都是医学著作,杨老师这个岁数了,还读这些干什么?”   杨丽萍语塞。   “你回来,杨老师的脸上都是笑容,可这之前,他很少笑的。”我叹了口气,“虽说这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该管,可实话告诉你说,我除了是名大夫外,还是一位神学论者,讲究的就是行善积德,所以,这回拐弯抹角的引你回来,也算是我的个人修行吧。   西方人信奉上帝,这种文化深入美国人的生活点滴,同样的,咱们国人也都有自己的信仰,哪怕不信奉神明,赡养父母也根深蒂固的存在于咱们的骨子里,美国的文化虽然有吸引你的东西在,可是在你心里最深层的记忆是什么?   你想想,小时候是谁每天下班后‘抽’出时间和‘精’力与你相处?   呵,矫情点儿说,热狗真的好吃么?味重的调料,油腻的口感,这东西能比大米饭配西红柿炒蛋?”   杨丽萍面‘色’难看,想要反驳我,可动了动口,却又似无从反驳般躲开了我的目光。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可我的事业怎么办?我为之奋斗太久了,我能放下吗?我不想回国!你说的我都懂,我想过把我爸接到美国,可他不一定能适应那里的生活,国人在哪里,生活太艰辛。”   我笑了笑,“我家邻居有个大哥在首都工作,他在首都结婚生子,爹妈自然要去看孩子,老两口每年回东北,都跟我们小区的老头老太太说首都的不是,什么物价贵、人情冷淡、歧视外乡人如何如何的。   首都较比我们东北小城,和美国纽约较比这里有什么区别?正如你说的,老人家不适合去那里,可你又不放弃在美国的事业,我就想问问了,这世上很多事都是两全其美的么?   你从小生活在这个城市,成长于这个城市,这里或许不如国外的生活条件好,可你讨厌过这里么?   咱们不谈国情对你们搞艺术的有什么影响,我就想问问,你是否讨厌这个城市,讨厌你的家乡?”   杨丽萍哑然。   我又叹了口气,“我那位邻居大哥有时候回到东北,对我们那个发展落后的小城市是充满怀念的,我听说他每次都要去学校旁边的一家小店吃一回酸辣粉。   这里也应该有你的很多回忆,而且想必是最温馨的吧?   国人讲究落叶归根,这是我们骨子里的东西,你大可以想想,想想的你的骨血是否对这里还有留恋。   你那么推崇美国的文化,你扪心自问,他们对自己的国家,他们对自己的文明有着怎么样的爱戴,你作为一个国人,能够达到他们的思想境界么?   如果达不到,在那个宣扬平等自由的国度,你又有什么样的姿态屹立在美国人面前,你不过是个伪装者,一个缩在人群里的观察者和效仿者。   这样的人可以挣到钱,可以有表象上的成功,但在心理层面,永远是不完整的,不成功的,你的美国梦便是虚假的。   我的话,你明白么?”   杨丽萍完全震惊了,瞠目结舌,“张伟,你去过美国?”   我笑着摇头,“没去过,但我看美剧,想要了解一个国家不难,看它的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就能得知一二,每一个文明,每一个信仰都有它骨子里的东西,我们国人的骨子,就是尊师重道,天地君亲师!   咱们这里有着悠久的历史,虽说现在推崇经济建设,但我相信,我们国家的文化会有一天重现光辉,仁教礼仪不是随口说说的,等你有一天挣够了钱,总会有个思想要你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   杨丽萍退后了一步,“你真的是大一学生?你像个老学究!”   我笑了笑,“绕了这么大个弯子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受过高等教育,也了解国外的情况,我想,你可能需要有个人跟你说说退路,讲讲什么叫回头是岸。   钱挣得再多又如何,名气再大又怎样,你在国外有个山顶或海湾的豪宅,旁边都是美国富人,他们对你礼貌,对你尊重,但是,他们很难尊敬你吧?   他们的认同感是什么?所谓的平等在什么地方?一个宣扬美好制度的国家里还有种族歧视,我们普通的国人连最基本的平等感都严重缺失,你的成功至少要被那种异样的眼光削掉一半下去。   我也不是说美国不好,你至少给自己留个退路,留个心灵的港湾,我希望你能关心关心杨老师,至少他给你的回报是百倍千倍的。”   “我、我没有不孝顺我爸,我只是,我……”杨丽萍的脸白了,“张伟,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我只是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是不敢。”我看向她,“你离开国内太久了,你和杨老师的相处之道已经成了习惯,你做惯了‘女’强人,做惯了任‘性’的‘女’儿,你怕在固有生活模式里‘露’了怯,走不过自己那一关。   你甚至害怕放弃了现有的一切,无法成为梦想中的那个人。   可人,总有得失的时候。”我端起双手,“左手是钱,是成功,右手是亲情,是家庭。”   微笑着看向她,“对我来说,我是比较传统的,我认为‘女’人应该顾家,男人在外面挣钱,这样夫妻两个人才能把两只手端平,这是‘阴’阳之道,取舍平衡。   杨丽萍,你呢?你怎么端平这两只手,说句不好听的,你已经老了,四十岁,不用多久,等到你五十岁,你就发现,你的人生必定有失败的那一段,沉下去的那只手,必定会拉着你高高抬起的手一同坠落,到时候,你还会快乐么?”      第三百五十章 顿悟,人的修行      这些话,我说给她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甚至还有点明悟…   原来,有些浅显的道理是能解开自己的心结的,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才能得到最佳的效果,天眼虽然能预知,这种能力的强悍会让自己的责任深重,但这种能力也有单方面的强大助力促成各种事情。   维持一定的得失平衡,人心才不会‘迷’失,我自己首先就得冷静,得正视这种东西的好处和危害,不要陷入两者得失的纠结,内心通达了,我这辈子的修行才能继续下去。   而这些话,对杨丽萍的触动亦是不小。   和聪明人打‘交’道,说大道理没用,得讲切入点,我猜测杨丽萍的意识形态里和国人还是不一样的,她的眼界开阔,看待事物是犀利的,那我就只能更犀利的跟她耍嘴皮子,连唬带骗转移视线。   而事实上我也猜对了,杨丽萍对生活有高追求,思维模式也不像国人那般传统,在事业与家庭之间的利弊取舍上,有她的年龄和阅历在,她必定重视‘精’神层面的得失。   我们站在马路边上沉默了良久,杨丽萍深深的吸了口气,“张伟,谢谢你的忠告,我要考虑一段时间。”   半个月后,杨丽萍回了美国,可是,杨老师对于‘女’儿的离去却满怀兴奋,因为杨丽萍决定出兑美国的画廊,回到市里开个主题酒吧。   除此之外,杨丽萍还接受了一个从事地产中介的美籍华人的追求,两个人打算回国创业。   至于幕后推手的我,杨丽萍也没有丝毫掩藏。   杨丽萍走的那天,杨老师把我叫到他的家里,杨老师哭了。   老爷子是笑着哭的,还让我上网找一找市里的新楼盘,要给‘女’儿买房,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知道。老爷子手头竟然还有一千多万的存款。   空有这么多钱,老爷子却过了二十几年孤独的日子,曾经在医学界有过一时风光的名医,中年到晚年的生活经历了那么多‘波’折,这好像……一下子修成正果了。   我心里有种感觉,原来人一辈子的修行可能并不困难,无非是碰到问题解决问题。可有的人问题需要长时间才能解开,有的人则在一辈子里需要解开无数问题。间歇‘性’的修行十分频繁。   但不管怎样,都是殊途同归的。   而随着杨老师的问题解决,我大概也找出了我们出马弟子工作的意义,这应该叫做顿悟。   从他人的事情找回最根本的修行之道,体悟人生,感悟时代变迁,顿悟自然之道。   我想,老子的无为而治应该是一种修行至深后的顿悟,它是在自身拥有了太多明悟后的从容。这就是“道”吧。   大道万千,原来如此。   仙家下山修行,原来如此。   伟大的人必然比我这样的‘毛’头小子牛‘逼’百倍千倍,我不禁崇拜起老子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突然放松了一切,生活也变得有规律了起来,天眼的能力不再动用之后。很多事情都看的淡了,甚至于那个出道弟子发现了宿舍楼旁的地眼时,想要霸占一块过去,我也只是对他笑笑。   霸占?他有那个能力么?   下半学期里,地眼的事情终究是瞒不住了,下面土木工程建设完毕后。校园内的地气浓郁度便加强了不少,原来的校内中,地气的厚度大概也就是鞋底层面的流通,可那之后,哪怕我站在校‘门’口,地气的浓郁度也足够覆盖脚面。   这样的结果,直接导致杜明越招来了他大量的本部兵马。   对此。胡雪灵的胡家兵马再也不能藏拙,铺展开兵力全面驻扎,而且,经过半年的时间,辽宁的本部人手也迁徙来了七成!   这一路上腥风血雨,都是真身而来,胡家当中,被车碾死的,有道行不够被妖仙截杀的,也有失踪的。   这是对家族兴旺的一次征程。   如果是以前,我估计自己会把车腾出来,运载胡家人马的真身确保安全,可随着自己的成长,我也渐渐明白,生死亦是修行,仙家的生活处处危机,我帮了胡家的小崽儿们,他们的安全意识就会减弱,将来面对危难时就少了经验。   那一日晚,午夜。   我站在宿舍楼旁边,看着地眼之下冒出一个个胡家人马,看着那些能化形或不能化形的胡家小辈儿向我跪拜,他们当中,有的断了‘腿’,有的连真身都没有了,我心里有过动容,可衡量再三,还是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那一夜,我看到宿舍楼里的杜明越在窗台前对我冷笑。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多少生气,反而在胡家兵马上看到了一丝血‘性’,还有成功迁徙的兴奋。   这才是大家族的仙家,有决断,有付出,才有成长,才堪重用!   当即,我收了胡定军和他的几个兄弟进入我手下的队伍,不多,五位,最低要求都是地仙。   除此之外,地眼的事情也不再瞒着龙天游和自己本部不知情的仙家。   我现在倒是没有什么担心了,自己有能力控制、威慑这些仙家。   下半学期过的很快,杜明越找过我谈了几次,很想让我入伙,但这家伙语气不善,想当我老板,让我一指头弹晕送进了医务室,可这家伙丝毫没放弃,总觉得他见识广,经验丰富,想要带我打天下。   对这个执着的出道弟子,我也不想伤他太狠,毕竟李萌和郑良辰对他的印象好,而且关系也越处越铁,显然是因为我不住校,三个人走到一起。   这事儿吧,杜明越是用过心思的,似乎是想让我在朋友圈子里逐渐失势,想打击我的信心。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杜明越的学习成绩比我好,在班里‘混’的也比我好,加上人长得不错,‘女’生更是喜欢他。   可他不懂,我和大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我追求的是问心无愧罢了。不是要争什么。   当然,有些东西是打不破的,比如,猫儿跟我的关系铁的没话说。   人和人,总要有些同甘共苦的经历,才能认清彼此,显然。猫儿不是那种被小恩小惠而动摇的‘女’孩子,这给我的感觉很‘棒’。甚至决定有机会可以告诉猫儿我的真实职业,以后她结婚生孩子,我作为朋友,靠着出马弟子的本事也能帮着她过上好日子。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我成绩还成,寒假里给爸妈去了电话,给师傅打了电话。   在清仁堂全职工作的日子开始了,严‘精’忠和大娘去了三亚,然后转战欧洲。老两口势必要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冬雨细密落在城市里,我开着车行驶在返家的路上,夜‘色’降临,霓虹在城市里镀上了一层‘迷’‘蒙’,雨刷扫掉风挡上的细密雨点,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支着下巴靠在车‘门’上。我等着依旧拥堵的车流。   上官从车外闪了进来。   这时,车里的广播播着新闻,黄剑青听得百无聊赖,这是个适合想家的时候。   “弟马、师父,地眼那里有敌来犯,近百的常家仙!”   上官在车座后排禀报。   “上次的探兵就已经抓了不少。胆子不小,还敢打上‘门’来,是山东那一批常家的吧?”   我随口问了一嘴,上官称是,“本部兵马已经出动,敌众我寡,所以请我师父出阵!”   黄剑青沉‘吟’了一下。“弟马,怎么掌握这个尺度?”   “山东这批常仙的素质还是不错的,但是背景不行,底蕴不足,道行最高的不过三万多,又没什么靠山,这样,大舅哥压阵,让屠大海几个道行差不多的上去打,积累些经验。   还有,上一次他们的探兵伤了胡家小辈儿,这事儿得要补偿,咱们不扣他们的人马,但得要治伤的‘药’,之前已经扣下的仙家不还,让他们自去城隍那里领罚。   这也是顺便敲打敲打城隍,这地头上他有什么事情不清楚,觉得进了年关对咱们少了重视,地眼是咱们家的地盘,过年时我回家探亲,他必须给我守好这个地方。”   黄剑青称是,带着上官闪走。   而我呢,继续堵在道上……   等回到家小区那头已经是四十分钟后,我车子调头停靠在校园路边,下来锁上车,我耳边便都是叫嚣之声。   应该还在打呢。   两下翻墙进去,还没走多远,就见到宿舍楼旁边的小树林站满了人影,我提了提肩上的背包,看到有好些个常仙已经‘露’了原型,手臂粗五六米长的青蛇白蛇有不少,看那样子都渗人。   我倒不怕他们,主要是蛇的模样看起来不舒服。   手上的打马鞭抖出来,原本线粗的金鞭子如今已经有麻绳粗了,甩出去一划拉,连人影带蛇身捆了五六个,直接上了九圈,固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打马鞭金光湛湛,我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便见到寝室楼前正动拳脚的两个个仙家停了下来,一个震惊的对我正大了眼睛,一个退了四五米远,回到本方对我,对我招收,“弟马!”   那是新收的鬼仙,也有一万年道行了,是个民国时期的游方小道,心善,人相当不错。   我笑了笑,周围常家的敌仙纷纷退步,有不少不明白我能力的还对我瞪眼睛。   我看了看自己那头的人马,胡家老辈儿小辈儿的都在,胡建清赫然站在前列,一层淡淡的光芒隐在身上。   我转头,看到一个对我皱眉的老头儿,我对他笑了笑,打马鞭在身后一松,瞬间捆了他,九圈。   打马鞭,九捆仙,十捆神,比我道低的,都逃不了……      第351章 旧人相见      仙家的世界少有你死我活的情况,常仙中的那个老者被我的打马鞭捆下,很多事情就已经尘埃落定了。说只是一些小辈儿的常仙,那些尚有血气方刚的后辈红了眼,怪叫着纵身而起,身影在林子里一晃穿过,粗大的蛇影在地面上冲杀而来。   而就在这一刻,比那些影子还要快速黄‘色’光芒在宿舍楼的南面炸开,黄剑青闪身而来,仗剑而立的瞬间,身上的黄‘色’光芒扩散开来,一剑斜扫面前,便有五行的力量扩散出去,掀翻了周围无数身影与蛇影。   我笑着和他走出去,来到被捆得不能动弹的老常仙身边。   即便没有我,黄剑青一人可敌众仙家。   这百多常仙不过是过眼云烟,输在不自量力,不明我方实力。   而这样的仙家我抓了就是抓了,甚至连收取的心思都没有。   下一刻,我收了手里的打马鞭,那老常仙浑身一晃,全身发抖,难以置信的看向我,“大、大堂弟马!”   “老仙家,侵犯他人领地,按照规矩,可杀。”   我淡然的说了一声,老常仙顿时浑身发抖,牙齿都打起颤来,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决然,拧过头大袖一掀,抛飞大量常家小辈,大吼一声,“跑啊!”   他一声令下,家中的中坚力量顿时含恨飞身闪走,可家里那些愣头愣脑小辈人马却都傻了眼,被唬的动弹不得。   “老祖的话还不听?快跑,我们家是要被灭族的,你们逃走,老祖死也瞑目!”   一个仙家族群之内,位于金字塔顶端就是家道行航最高的老祖宗,老祖宗要是完了,这一大家子就没了保护伞,纵然这些后辈能活下去,也要面对家道中落的命运。   这个功夫,黄剑青手里的宝剑已经横在老常仙的脖子上,不容他再呼喝任何声响。   我看了看老常仙,还有那些‘欲’逃却又难以拔足的小辈人马,心里多少要湮灭一些柔软的东西,既然身兼重任,就不得拖拉办事。   “剑青大哥,废掉这老仙家的手脚,扒掉这身蛇皮,打入‘阴’司界,他的后辈虽然可饶,但也要一并扭送城隍那里听从发落。”   一声令下,老常仙的眼睛里已经满是绝望,难以置信的看向我,“你要我脱胎成鬼?”   “死罪已免,活罪难饶,下去蹲大狱吧,你这样的罪名还有出来的机会,我已经仁至义尽。”   淡然的话音落下,我一眼扫向己方人马,立在黄小妹身后的胡定军对我点了点头,呼喝了一声,胡家中坚力量飞出二十几位,三五成群追击常家人马。   不求缉拿所有常家仙,抓住几个道行高的就行。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黄剑青也不含糊,挡着我的面踹折了老常仙的四肢,凄惨的翱传遍四夜般扩散出去,我目光只是稍稍抖动了下,就见到大舅哥的宝剑绚丽挥动,在老常仙身上迸发血雨。   那些血点自然溅在我身上不少,尚存一丝温度,也就是一转眼的时间,老常仙便成了个血葫芦,扑到在地面上不断‘抽’搐,身体也飘忽了起来。   动物仙被剖掉皮,便是鬼仙一列,如不前往‘阴’司,便是没有户籍的孤魂野鬼,日后就只剩下在外发展,再不能进入仙家体系的公务员之列。   我这么做虽然狠,但却是行业规范中从轻发落的办法,而且,留下了老常仙的‘性’命命。   叹了口气,我终究是做不到斩草除根,这常家一群人马不是妖仙,且对他们杀戮太多,也要算是我犯了天条,会被写进档案里,风评不好。   我们出马弟子,有能力了,有兵马了,也是要讲一些名声的,毕竟这个职业算是另一个体制的政途。   这一晚上消停不了,直到城隍的人马亲自前来押人,才算给我们减轻了压力。   抓人是力气活,善后更是麻烦,我拉着黄小妹先回家,在楼下的一家砂锅店买了点排骨汤,有一聊没一聊的上楼。   这一学期,我自身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可和自家媳‘妇’的关系,却还停留在亲亲我我小打小闹之中,可能是她在我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压力,而且身为‘女’生,也没法提出两人最后一步的邀请。   归根结底,还是我在这方面胆子小了,总装正人君子好男人,而且,岑佩今年要跟我回东北,还不一定有什么事情,在外面租房子预计那突发情况的时候,不容易退租,麻烦,岑佩现在还住我那儿,我有什么想法,实在不方便。   憋吧,都当了这么久处男了,不差这段日子。   上了楼,拎着超市里买来的瓜子‘花’生,和比‘肉’价还贵的水果,还没进‘门’,我站在‘门’口便听到屋里一边‘交’谈声,有男有‘女’。   怪了,岑佩在外面的朋友多,但从来都没带回来过,家里是谁?   用钥匙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愣了一下,看到熟悉的身影,背对着‘门’口,胖墩墩的坐在那饭桌前,手里的一双筷子还夹着热气腾腾的羊‘肉’片。   他转过头,鲜活的脸上展‘露’笑容,对我打了个手势,把羊‘肉’塞进嘴里,忙不迭起身过来,“张伟!哈哈,想不到哥们我来找你吧!”   这家伙!   我眉开眼笑,被他狠狠的一抱,这才注意到,饭桌旁边除了笑盈盈的岑佩外,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和以前不同了。   变化很大,比以前要安静不少,笑容温婉着,以往的熟悉变成了‘欲’言又止。   “吴莹莹?”   我张了张嘴,抱着我的郭福海大笑着松开我,“张伟,你见‘色’忘友,都没跟我打招呼。”   我回过神看向郭福海,又忍不住看向吴莹莹。   那是我高中的同桌,也算是我以前心目中的“同桌的你”,我俩本来是可以有些故事的,可因为我的退步,应该说是连朋友都没的做了。   她怎么会在这儿,我们得有半年多没有联系过了。   “来来来,小张同志,刚下班吧,过来坐,先吃饭,我们的大名医真是到哪儿都闲不住啊,我和吴莹莹都等你一下午了。”   郭福海把我按到座位上,摆上碗筷。   这个家,老郭是出了大力的,这里也是他住过的地方,自然也是家主人之一,张罗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我坐稳了身子,左手边就是吴莹莹。   她的头发比以前长了,听说她爸‘花’钱让她去了首都的林大,将来可能是要往家乡市里的电视台进,好像她家里也认识首都民族出版社的领导,说不定以后会当一个编辑。   半年多没有见到她,吴莹莹比以前清秀了不少,面颊有些消瘦,穿着米‘色’的风衣挡不住瘦下不少的单薄身子。   她浅浅的笑着,似乎有意避开我的目光,轻声说道:“张伟,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   说了一声,右手边的岑佩悄无声息的推来一把空凳子放在我身边,这屋子里,只有她知道我有位“鬼妻”。   黄小妹感‘激’的看了看岑佩,随即坐在那里,等我吃饭。   小妹和岑佩之间虽然没有过任何‘交’流,但冥冥之中却彼此尊重着。   岑佩笑着看了看我,眼里的意味自然显‘露’无遗,她明显猜出吴莹莹和我的关系匪浅,不过,她坚决站在黄小妹那一边。   这功夫,郭福海的大手还搭在我的肩膀上,笑着打圆场,“我听你家老妈说了,你要在这头打工到过年,你不在家,我一个人也没劲,就过来了,恰巧,吴莹莹也在家,便被我忽悠出来了,嘿……吴莹莹今年可带了个男朋友回来哟,那哥们儿就在酒店住着呢,对吴莹莹可不错。”   老郭给我上眼‘药’,我这头下意识的看向吴莹莹,就见她从锅子里夹了根青菜,“嗯,叫傅斌,让我一并带过来,给我的好朋友们把把关。”   她说的话突然爽利,黑白分明的眼睛对我笑着。   即便没有天眼,可如今的我对人心的了解能力实在太强,吴莹莹心里的真实想法,怕是不全是如此这般。   我沉默了一下,笑了,“丑媳‘妇’总哟见公婆的,你男朋友应该见过吴叔了吧,我猜吴叔是不是‘挺’满意的?”   吴莹莹有些吃惊,“诶?张伟,你真的能掐会算,这都知道?”   “不满意的话,吴叔能放心他跟你来我这边?孤男寡‘女’的。”我打趣她,又把老郭哄回座位,“我说同桌啊,咱俩这关系,你有什么小心思我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你男朋友怕是人品不错,经济条件也上佳,而且还有点小帅气对不对?”   吴莹莹放下手里的筷子,对我飞了一眼,“奇了,真被你说对了。”   我们大笑,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一见面便熟络的驾轻就熟,刻意避免了好些尴尬。   笑过后,不敢让着氛围冷下去,吴莹莹的男朋友自然成了话题,从长相到家世,从人品到学习成绩,被我和老郭一路洗刷下去,吴莹莹知无不答,甚至我能看得出,吴莹莹在多番维护她的男朋友。   倒不是夸的没边了,吴莹莹说的极为诚恳,像是认真挑选夫婿一般,没将这件事当成恋爱去谈,理智的语言里透‘露’出幸福的词汇,让我有种不确定之感,仿佛吴莹莹并没有专注与这段感情。   会不会有我的原因呢,我小小的自恋了一把。   这样也好,挑未来老公总比搞对象实惠,‘女’孩子想抓牢一个好男人,一定要明确长远目标,婚姻和爱情是经营出来的,不是一时冲动……      第352章 不错的情敌      我心中为吴莹莹高兴的同时,心里又有些不太舒服,我本以为自己早已经从青涩的感情里退了出来,可重见旧人,往日的点滴却重新浮现脑海。   情不自禁的有些贪婪,妄想着做吴莹莹心里的重要之人,饭桌上聊到彼此的生活时,热腾腾的火锅美食尝不出任何味道,只剩下浓浓的遗憾。   有些人错过了,不是一辈子再不相见,而相见时,那种略微复杂的感情总让人的心五味陈杂。   我不得不承认,吴莹莹较比高中时成熟了些,好像我们班的班‘花’也要让位的亮相,让我懂得,一个‘女’孩子的魅力在某些时刻的变化之后,绽放的淡雅光芒更深入人心,我甚至有些讶异,自己竟然情不自禁的给吴莹莹夹菜,给她倒饮料,装成一个彬彬有礼修养良好的绅士。   还真是自己打自己脸,这点小事现在做来,竟然有种不知名的暧昧气味漂浮在饭桌上,丢人了。   一顿晚饭吃完,我和郭福海送吴莹莹回酒店,坐的地铁。   我没敢提车,怕让人误会了自己要显摆什么,回程的路上,空‘荡’‘荡’的地铁车厢里,我和老郭像以前一样站在车厢的正中,搂着一根立着的栏杆,勾肩搭背的说起了男人的话题。   “张伟,你说,吴莹莹还是处……”   “不好说啊。”我无聊的耸耸肩,“不过,不太像,吴莹莹不是我以前那个天真的同桌了,她应该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嘶,那这么说,你还有机会?”老郭用手肘碰了碰我。   我笑了笑,“早说过,我们没可能的……对了老郭,你怎么想着把吴莹莹带过来找我的?”   “哟,这话说的,你这儿是一线大城市,还不让人家过来买点年货啊,你这头名牌都是有打折扣的,呵,就是没咱们东北那么多皮草店,要不怎么着,兄弟也得给你老娘买件儿貂啊。”   我瞅了瞅他,踢一脚过去,“别瞎扯,我懂吴莹莹,那是表面……我对你,那是了解到骨髓里!”   郭福海笑笑,‘摸’着他吃撑的肚子,“上你这儿玩两天是理由,唉,可我看吴莹莹那小妮子,对你还不是有感情么?   你们是同桌,知根知底儿,她爸有钱,你以后可是少奋斗二十年,再有了……”   老郭卖了个关子,打量下我的神‘色’,“张伟,你老实说,你对吴莹莹就没有感觉?”   这……   我转头看着跟了我一路的黄小妹,她这时候正抱着手臂看我笑话呢。   “有……算是有吧,吴莹莹便漂亮了不少。”我掐了掐下巴。   “我就说吧!”老郭对我挤眉‘弄’眼,“用不用兄弟帮你一把,你俩就一层窗户纸的事儿,她那个男朋友我帮你搞定!”   “这个就没必要了吧,而且我也没想和她怎么样,我张伟一招手,那也是莺莺燕燕往身上扑的,老郭,眼光要放得长远些,我这么雄才伟略的人,怎么能局限于儿‘女’‘私’情?”   我大手一挥,那叫个挥斥方遒。   “靠!”郭福海爆粗口,“你不会是相中那个严政委了吧?还有那个岑佩,你喜欢熟‘女’?”   我转眼瞪他,“不要把我想的和你一样低级。”   老郭擦了擦鼻子,“切,姐弟恋多好,老娘们会照顾人,懂不?”   唉,我真服他了。   恨铁不成刚啊……   半年不见,老郭,吴莹莹,我,应该都成长了不少,不再是青‘春’年少局限于小小一方天地的少年,好像比以前洒脱了,历经高考还有自由的大学生活,很多事情一下子看的淡然了不少。   回了家,我陪老郭去外面的旅店住,帮着岑佩把饭桌的残局收拾好,我拎着老郭飞速下楼,直接上了我那辆suv,打火,暖车。   “卧槽,张伟你抢银行了,哪儿来的车?”老郭一上来就大呼小叫,“不行,我得让我爸给我‘弄’一辆,哥们就要路虎了!”   他叫唤着,开了车内灯,将我的吉普车好好的检查了一番,东‘摸’西‘摸’的,跟没见过市面似的。   “德行,就想着踩我一脚是不?炫富呢?”   我扫他一眼,老郭便笑了笑,“哪儿乐呵乐呵去?”   “兜风吧,咱俩慢慢开,看看夜景,一会儿去海边……”   车子一路驶上快速道,高大的路灯一盏盏闪过天窗,攀上一段高架桥,城市在夜‘色’里铺展开万家灯火,冷风从车窗里灌了进来,我穿着夹克和保暖衣没什么,可把老郭冻屁了。   暖风开到最大,我俩得瑟了大半宿,到了海边时,除了我俩,什么人都没有一片漆黑。   可这也是我们哥俩最简单的快乐,冻了半个小时,紧着衣服马骝找了个小旅店,等第二天一早,清仁堂那里,和徒弟吴海涛说好帮忙照看一二,我便和老郭同志前往了吴莹莹所在的酒店。   这一次过去,无非是要看看她男朋友的。   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可‘女’‘性’朋友的男友,那就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老郭和我经济条件都不差,过去那就是耀武扬威的。   而事实上,吴莹莹的男朋友也确实比不上老郭那种公子哥,跟我的经济实力倒是差不多,但他是靠父母,我靠我的职业优势。   早上找了家港式茶点,光是几样简单的早餐就将近二百块钱,连吴莹莹都吃惊我和老郭以前朴素惯了的人,为什么会这般铺张‘浪’费。   我和老郭是打定主意要“欺负”吴莹莹的男朋友的,那小伙子长得不错,穿戴也不错,家里的父母都是公务员,他以后会直接进民族出版社上班,那就是和吴莹莹是同事加男‘女’朋友的关系,收入算不上多高,但温饱有余,市面上算是金龟婿了。   这在首都,虽然算不上能是多好的优渥生活,但是有吴莹莹老爸的帮忙,做她男朋友,真的是少奋斗二十年,可以说,吴叔一出手,首都一套楼。   餐桌上,我嫌弃的将水晶虾饺拨到一边,老郭也不甚满意这里的饭菜,吃的百无聊赖,餐后我们付钱,对那家装修豪华的港式茶点一顿鄙夷。   随即我开着车,拉着大伙去市里知名的商场购物,一进‘门’,打头第一家就是gi,后面就是人尽皆知的lv箱包店,再后面,各种奢侈品点应有尽有。   我和老郭直接进了里面买了两个男士包,看都没看,直接各自刷卡付账,我这头一个包就八千多,直接把我银行卡里的现金吃干了,可为了面子,为了我和老郭商量好的事情,也是咬碎牙这么做的。   牛气轰轰的从店里出来,吴莹莹的男朋友已经变了脸‘色’。   纵然他经济条件不错,也少见我们这样消费的“富家子弟”。   男生个子比较高,和吴莹莹同样是大一新生,但却不是老首都人,他父母在首都工作,他人在海南随爷爷‘奶’‘奶’生活,听吴莹莹介绍,他当过海边的救生员,所以身材也很好,运动全能。   当然了,读书方面也不差,不像吴莹莹是‘花’钱转校才上首都的林大,能凭一己之力考进首都,自然是有些能力。   除此之外,她男朋友的姥爷以前是东北军区司令,师级干部,要不是退的早,她男朋友应该会在军队发展。   不论是自身素质还是家庭背景,我都承认,这人是不错的。   站在lv店‘门’口,我笑着看了看他,“傅斌,不买点什么吗,今天可是打的九折,也就是过年了,这边外来的人都返乡,要不,lv可从来都不打折。”   傅斌的脸有些白,眼睛里已经看出我们在针对他,稍稍忍耐了一阵,才偏过脸说道:“我、我没那么多钱。”   “唉,没钱就没钱呗,不用那么自卑,吴莹莹家有钱,将来还不都是你们的?”郭福海上来说了一声,“这样吧,中午饭口还早,咱们去酒吧喝两杯怎么样?”   “喝酒?”   没等傅斌说话,吴莹莹先是脸‘色’不好,“胖子,张伟,你们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再有了,你开车还喝酒?   我看,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酒吧我没去过,以后也不回去,你们怎么出了这么个主意?”   看了看吴莹莹,我笑道:“同桌啊,虽然我和老郭算是你娘家战线的,可傅斌在,我们怎么也要尽地主之谊对不对,我知道有个地方环境不错,有洗浴有spa……”   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去的话还有车位,那头还有高档自助餐,每个人才六百多,倒是不贵。”   “六百多?还不贵?”吴莹莹睁大了眼睛看我。   而傅斌,则是面‘色’更加难看起来,他想了想,走上前拉拉住吴莹莹的手臂,“莹莹,虽然贵了点,但难得出来一趟,我觉得吧,有些东西得体验一下,你去做spa,我和张伟还有郭福海去洗个澡,咱们也奢侈一把。   出来玩,总得放松一下,不一定处处不舍得‘花’钱才好,我还是有些积蓄的,东西可以少买,但是吃的、住的、玩的,可以选择‘性’尝试。”   “别啊。”吴莹莹急的跺脚,强压着声音拉住傅斌,“你那点钱不是自己挣得吗?”   傅斌挠了挠头,“‘花’了可以再挣,趁着年轻……”   他们说着话,我和老郭站在一旁着实是眼睛一亮,这傅斌,不错啊,是个好男人的底子!      第353章 坦诚相告      判断吴莹莹的男朋友如何,很多方面都可以着手,可从我自身来讲,身为一个男人,无非是面子的问题。   面对侮辱,尤其是在金钱这种象征个人实力的问题上,如果能坦然接受,并作出一定退步的人,这样的思想境界是极为难得的。   可以说,以大学生这个年龄段的思维,傅斌能对金钱方面有这样的理解,他为人处世是很成熟,甚至还会超出我不少。   随即去了我说的那个地方,我们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到了二楼洗浴中心,一进去,尽管是白天,前来光顾的人也是不少的,而且周围也大多是中年人,男性居多。   这会儿突然多了我们几个年轻人,自然有些突兀的味道。   紧跟着买套票,选择娱乐项目,傅斌看着前台美女给的一长串价格表,选了两个高消费的项目,然后看向我和郭福海。   “一会洗完澡,咱们可以一起打台球。”   他尽量保持着笑容,是不想和我们翻脸。   台球自然是价格最低廉的娱乐活动,一个人才六十块钱,饮品和糕点免费,很实惠。   “要不,保龄球也可以,但是我没玩过。”   他微笑,目光有些闪烁。   这功夫,吴表,微微蹙眉。   吴莹莹家里的经济条件虽然不错,但她和老郭一样都是不乱花钱的类型,这次来我这边,想必也没带多少钱。   “就台球吧,我和老郭也常玩的,同桌,一会儿做完spa就过来,你做裁判,今天谁输了谁请自助大餐。”   吴莹莹看了看我,微微松口气,“行,那咱们一会在休息区见面。”   末了,她领完套票还拽了我一把,低声说道:“张伟,我警告你,别欺负傅斌!”   我一歪嘴,“哟,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哦。”   吴莹莹气的踢了我一下,抿着嘴唇进了电梯,先走一步。   我回头再看傅斌,就见到他刚好隐藏了一丝嫉妒的意味,显然是看到我和吴莹莹走的太近。   转而他又拘谨起来,换了自己的套票,跟着我和老郭进了另一部电梯……   偌大的浴间十分广阔,假山流水雕栏画栋,欧式的装修以金色为主,洗个澡都瑰丽堂皇的,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   进了这里,男人们“坦诚”相见,傅斌立刻来了精神,不为别的,人家体魄比我和老郭都强。   冲了个凉,我们三个进了桑拿,厚厚的白毛巾盖在身上,就开始在里面比拼耐热。   傅斌以前在海南生活,照理说是比较耐热的,可是我们东北人更喜欢泡澡堂子,往里面一坐什么事儿都没有,可傅斌没多一会儿,便不断抹汗起来。   我和老郭坐一边,他坐对面,老郭凑过来对我小声道:“张伟,你可想好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真想撮合俩人?”   我刮掉下巴上的汗珠,“吴莹莹她终究是犹豫不决的,昨晚上你也说了,她想最后努力一把。”   老郭好笑的看我,手臂一抱,一胸口的赘肉都弄出了勾勾,“我就是觉得她真的很适合你,你不要,我都想要。”   我一愣,抬头看他,张了张嘴。   老郭故作高深,“这年头还有用情深的姑娘?我上财大,美女见了不少,看对眼的可没一个,到现在,那帮人还以为我家是做小买卖的,我们系的女生就冲这条件,还有跟我玩暧昧呢,还是家乡的女孩子好啊。   张伟,吴莹莹是真的看上你这个人了,而且,吴叔对你是什么态度还用说么,你就这么拱手送人,我觉得憋屈。”   想不到老郭竟然有这样的想法,“那你……”   “我追不上她,就是追上了,中间还有个你,这感情就复杂了,我没法在吴莹莹身上投资。”老郭掐了掐下巴,瞄了眼对面被我们晾在对面的傅斌,“可我也不希望就这么便宜那小子,虽说,他不错。”   我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老郭的大象腿,“这是你没把他当成朋友,这事儿得日久见人心,人家是客人,又不是自来熟的性格,跟在们一时半会走不到一起。   但交朋友得看品行,他确实不错,别的不说,应该亏不了吴莹莹。”   说了这一句,我对着傅斌招了招手,“你过来。”   这语气自然是大舅哥对妹夫的语气,我也是小爽一把,看着傅斌面露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傅斌坐下来,“张伟,大海。”   他笑了笑,很不自然,可还是打算尽力展现自己想要融入我们这个圈子的意思。   “对不起,今天让你为难了,我和老郭向你致歉。”   傅斌愣了一下,看向我张了张嘴。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看不上你?”我笑着问道。   傅斌有些反应不过来,刚要开口,我便假装叹了口气。   “其实吧,我和老郭,还有吴莹莹,我们三个也不是太要好的朋友,并不是那种小团体应该有的样子,所以,我和老郭既不是吴莹莹的闺蜜,也不是非要保护她照顾她的那种异性朋友。   我们今天针对你,你应该有感觉,你可以当成我们是在试探,是在帮朋友把关,但我们没有真的要阻碍你们在一起对吧?”   缓缓的解释出这些,傅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郭,“张伟,大海,我没有往哪方面想,你们……”   “你必定会想的,今天肯定也有觉得难堪,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所以,我和老郭向你道歉。”   说了一句,我身边的郭福海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是,今天我们做的有些过了,抱歉,傅斌。”   傅斌傻了眼,竟无言以对。   我双手交握,苦笑了一下,“说这些,你心里肯定不舒服,可是,人和动物还是有共同之处的,尤其是男人,都想将身边的异性当成自己的东西,哪怕是异性朋友,这方面的心思多少也会有。   可这样的友情,只要不迈出那一步,就永远是友情,吴莹莹这个人很优秀,没有男人不喜欢的,哪怕是朋友身份,也会想要保护她照顾他,但这样的想法,会促使人做出很多多余的事情。   傅斌,正如你头午的经历,我和老郭这样人出现,吴莹莹的目光多少会从你身上抽离出来,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或者说,我你多少会憎恶我和老郭这样的人,对你这么百般刁难,彰显我们和吴莹莹过去相处的时光,包括我对吴莹莹用‘同桌’的称呼,你心里都会有疙瘩吧。   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会发生的,因为我们和吴莹莹是朋友,哪怕关系还没深入到一定程度,但该做的事情,身为朋友不能不做,哪怕让你无辜委屈,我们也不得不做,你明白么?”   傅斌惊异的看向我,沉默良久,“我没委屈,真的,张伟,大海,莹莹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运,也……也是我的幸运。”   “当然,这点我可不否认。”我笑了笑,看向他,“可终究还要考察考察你的,考察结果我们很满意,只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做这些怪到吴莹莹身上。”   “怎么会!”   傅斌豁然起身。   可这些话我不说出来,他心里肯定还有疙瘩的。   男人是要面子的动物,同性之争有挫败的时候,必会找方法发泄出来,可能无意的话,无意的做法,让吴莹莹那么聪明的女孩子捕捉到,她会怎么做?   忍让?还是在心里默认这样的缺点?   我可不干!   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出马弟子,我身边的朋友和亲人有我照拂,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只要吴莹莹今后还能把我当成朋友,我就会照顾她和她的家,包括她的孩子。   我想,这方面,郭福海是最有发言权的。   “老傅啊,看看,张伟这人说话冠冕堂皇,啥事儿都能玩出花来,以后你可小心他点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个人下套子呢!”   老郭打趣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傅斌这个人。   傅斌红着脸笑了笑,装傻充愣,一派朴实范儿。   说着话,老郭又正色道:“可我也跟你说一点,要是以后你跟吴莹莹走一起去了,张伟的马屁可得紧着拍,这根吴莹莹和你的事情没关系,这对你自己,可是有好处的,记住了吗?”   郭福海故作高深的话让傅斌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心领神会,可他还是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淡然的望着他,看了看老郭,无奈的摇摇头……   我们几个接过这一页,傅斌算是一只脚踏进我们这个圈子里,洗过澡,我们去休息室,换好衣服出来时便碰上了吴莹莹。   出浴的吴莹莹容光焕发,我躲闪开她的目光,和老郭搂在一起,忙不迭找台球室的地方扎进去。   打台球我会一点,但我们四个人里,吴莹莹不会玩,队伍不好分,自然要我们三个男的轮番上场。   我和吴莹莹取了饮料,看着老郭和傅斌你来我往的打台球,坐在高脚沙发上,我正瞄着战局,耳边蓦地传来轻声的话语。   “张伟,傅斌和你们成了朋友呢,你这个人,是不是在我背后做了什么事情?”      第354章 谅解与释然      吴莹莹的话音传来是,我视线一抖,转过头看向发丝还没有吹干的她。   大半年不见,吴莹莹已经不是我熟识的吴莹莹了。   她瘦了,眼里的光芒有些睿智。   我低下头,心头小鹿乱撞,都说女生比男生早熟,或许,吴莹莹能看明白很多事情。   “我查过出马弟子的事情,越是了解,我越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可……”吴莹莹叹息,“张伟,你跟我来一下吧,我有话要说。”   我愣住了,傅斌和郭福海可是都在呢,我不好和她单独出去。   可是,吴莹莹下了高脚凳,却略微苦涩的一笑,“傅斌知道你救过我,放心吧,他是陪我来解开心结的。”   原来是这样?   我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向傅斌,就见他在同一时刻躲开我的目光,俯下身子,调整球杆对准了桌面上的台球。   这人,性格好,很宽宏。   可我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但……好在直接没有对傅斌抱着恶意啊,甚至还化解了矛盾。   否则,这回真就是丢人丢大发了。   搓了把脸,无奈的对着吴莹莹笑了笑,我们一同走出台球室。   “同桌,你喜欢过我么?”   刚一出门,背着手,背影迷人的吴莹莹便淡淡的问了一句。   那一刻,我恍惚了一下,差点在后面撞到她。   “喜欢啊,那是必须的!”   我抬手抹汗,虽然这是实话,但就算不喜欢也得这么说。   “我们半年都没联系了。”她背对着我,“郭福海应该跟你说过,我一直从他那里打听你。”   “呃,这个嘛……”我有点组织不出措辞。   “后来打听、打听着也就灰心了,我知道你对我是没有那个意思的,否则,哪怕一个电话打给我也该有的。”她依旧没有转身,不让我看到任何神情,“傅斌跟我回家,我想过,想看看我爸对他是什么印象,也有个想法,我想你寒假肯定在家的,我只是有个念想,想你看到现在的我有什么想法。   可你没回家,我本该放弃这个打算,也知道自己很傻,可郭福海说你在这边,我还是来了……   我没想到,你和郭福海会接受傅斌。   你一定做了很多打算,也一定看透了很多事,所以,你和郭福海的反常,其实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听着吴莹莹的话,我有些呼吸不畅。   或许,在我心里一直认为着是因为帮过吴莹莹,才让她对我的感情有些纠结不放,可人的感情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才有了更多的变化,一个善心,一个同情,一个想要亲近的念头,便会造成难以预料的结果。   我沉默着,想不到啊,竟然被吴莹莹完全看透了,女人要是聪明起来,之前越是不表达,越会积压着各种心思,最后表达出来的时候——吴莹莹无懈可击!   可不免的,有些不能不表达出来的难言情愫。   “张伟,你说,我应该和傅斌在一起么?”   她问着我,一双手攥了起来,声音发颤,纤细的手指捏的发白。   应该么?   我怅然叹息,“这个事情不该我给你答案。”   一语脱出,我又错了。   我本想告诉她应该和傅斌在一起,可他人的感情问题不该我来做主,所以我想主张她自己选择,可是,直到这句话最后一个音节发出后,我明白了,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吴莹莹鼓起勇气找我,带着傅斌,最想得到的答案绝不是这个。   我看到她的一双手僵持在那里,又缓缓松开,我心头骤然一紧。   我挺喜欢吴莹莹的,如果没有黄小妹,吴莹莹可能是最适合做我女朋友甚至是妻子的那一个。   我们还年轻,本不该纠结成这样,偏偏向来一脸笑容的吴莹莹变了,变得沉静温婉,变得心思玲珑,这样的女孩子……不太容易得到幸福。   我咬了咬牙,抬起手,眉头一紧,拍了拍吴莹莹的肩膀,一瞬间感觉到她肩头的孱弱与震颤。   鼓足了勇气,没等她回头,便道:“吴莹莹,我有妻子,但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你懂我的意思吗,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吴莹莹愕然转身,她的眼睛里一片震惊。   “我妻子是仙家。”我叹了口气,“她就站在我的身边。”   握着黄小妹的左手抬起来给吴莹莹看,她惊得退了一步。   我苦笑,“我没有开玩笑,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也是早早的定下从事出马工作的命运,还有,咱们上高中那会儿……同桌,我想谢谢你,因为全班女生里,只有你对我最好,借我笔记,体育课给我买水,这些点点滴滴我都记得。”   低下头,我心中仅剩下满满的无可奈何,便低声苦笑道:“年少轻狂,人总是贪婪不够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我又不能跟大家说我的真实职业。   同桌,对不起,欺骗了你那么久,即便你出了事之后,我也没能告诉你真实情况。”   吴莹莹愣住了,看她看不见的黄小妹和我握在一起的手,眼睫抖了抖,“张伟……郭福海知道吗?”   我摇头,“不知道。”   吴莹莹张了张嘴,低下头,微偏着面颊想了想,便长长的出了口气,“连他都不清楚的话,那我也能接受了。”   接受了?   我讶异!   没想到,吴莹莹这关就这么过去了。   吴莹莹看我,“至少郭福海没骗过我……算了,张伟,你妻子?”   她突然紧张起来,动了动嘴,有些话没说出来。   我也是长出一口气,“你看不到她的,她人很好,你不要有什么担心。”   “她真的不生气么?可我……”吴莹莹含糊了一声,看向我身侧的黄小妹,“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张伟还……”   “可惜这么好的姑娘了。”   黄小妹在我身边嘟囔了一声,而我身边另一头的黄剑青则摇摇头,看了我一眼,“妹夫也算是坦然,男子大丈夫,敢作敢当才是正途,不必纠结与儿女情长。”   我尴尬的张了张嘴,媳妇大度,大舅哥则无心这方面的事情,反倒是我有点小家子气似的。   “张伟,那个……”吴莹莹看向我,“你媳妇姓?”   我摆摆手,叹了口气,“没关系的,我以前跟你说过,人鬼殊途,我在外,我媳妇不干涉的生活,你不必太紧张,而且她很早就认识你,整个高中她都在我身边来着。”   “啊?”吴莹莹张大了嘴。   我抬手挠挠鬓角,“所以说,你不用担心什么。”   “哦……好、好吧。”   “那……咱们回吧?”   “行。”   “对了,傅斌那里?”我看向她。   吴莹莹笑了一下,好像高中时可爱的她一下子出现在眼前一般,带着些腼腆深吸了口气,眼中渐渐浮现坚决。   “傅斌那里我会去解释的,他是个很好的人,一直都有照顾我。还有,他父母也很好,就是工作太忙,过两天,我想和他一起去首都,去看看他的父母。”   我吃惊,“你们才大一,这就开始见父母了,这、这也太早了吧?”   “见过你,听到你的解释,我也能放下一些包袱了,傅斌跟我见我爸,其实就是想光明正大的做我男朋友,他在此之前,都不知道我家庭环境什么样。   而且傅斌这个人不像学校里那些男生那么势利眼,也不是太张扬,可能是和他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的原因,傅斌很善良,也很温柔,我爸说是他个能踏实过日子的人。”   这样啊,我掐了掐下巴,“倒也是,以前打过工,多少能吃点苦,这样的人比一些愣头青要强上不少。”   吴莹莹噗哧一笑,“好啦张伟,我看出来了,你是作为过来人看待我们对吧?说话跟我爸似的。”   过来人?   我干咳了一下,处男的身体,成熟男人的心理,我也可以自傲了。   “那,吴莹莹,别怪同桌我多嘴,傅斌再好,也别轻易去小旅馆啊。”   “张伟!你说什么!”吴莹莹的脸腾地红了。   “还用问,当然是老生常谈了,女生这方面吃亏,我和老郭是你兄弟,妥妥的娘家人啊,傅斌要敢在这方面欺负你,他可没好果子吃。”我义正言辞。   “张伟!”   吴莹莹气的直跺脚。   我乐得看她这样生气,很可爱。   “同桌,你要当我还是朋友,这事儿可没得商量,否则以后吃了亏,我可不帮你,你要是守身如玉,而傅斌敢劈腿什么的,我保证打折他左腿,老郭打折他右腿!”   “喂!你以前可不这样啊!”   “呦,当我们东北爷们是软柿子呢,这小子把我同桌都拐走了,我这大舅哥当定了,可得威风一下!”   吴莹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用粉拳锤了我一下,“大舅哥?张伟,你比我还小十个月呢!”   而这个时候,我大舅哥黄剑青扫了我一眼,那眼神一过来,我顿时一哆嗦,糟了,得意忘形了……   吴莹莹呆了没两天便和傅斌去了首都,我和老郭都有点不舍,可吴莹莹一撤,老郭的心思又活了,没事儿就去岑佩花店里得瑟去,跟花店两个没事儿就讹我请客的妹子眉来眼去。   就这样他还闲不住,陪我去清仁堂上工时,知道吴海涛是我新收的徒弟后,好家伙,竟然想作威作福当清仁堂二掌柜的。   可吴海涛对我尊敬,对老郭那就不用客气了,见着郭福海跟领导似的审查工作,吴海涛就直接给老郭倒了杯茶,直接让老郭闹了一下午肚子,站都站不起来。   这样一转眼的日子就到了年关,我提前买好了火车票。   站在清仁堂的院子里望了望天儿,我想起家里那白茫茫的冬季雪景……      第355章 回家啦      年前,严精忠和大娘从英国回来,我便乘上了列车返乡。   一路上,我、吴海涛、岑佩、老郭一行四人,也不觉得寂寞,一路欢笑,喝啤酒吃烧鸡,玩扑克,倒也时间飞快似的。   除此之外,我带回去的仙家们也有些意思,大伙怀揣着各种心情,老牌人马了解东北的风土人情,比较兴奋,而新收的仙家们则是绝大部分没去过黑龙江的,显得有些忐忑。   这一学期里,除了一开始收的慕婉和屠大海外,胡定军的五兄弟我知根知底,我们关系亲密,他们哥兄弟五个相对放松些。   队伍里新入伙的十一个鬼仙,是我准备以后培养成自己的兵马,这里面,有个小道士道行不弱,修炼了一百多年便有了一万多年的道,堪称仙家世界里的修炼学霸。   小道士道号思聪,本来是跟着他师傅在国内游历的游方道士,可在那个年头赶上饥荒,饿死在一个破败的道观里。   百十年之内修成地仙,可以说,思聪的修炼速度是寻常仙家的十倍!这里面和他理解的道家学说有关系,他本人也是全才,医、卜、农、算样样精通,对祖国各地风土人情也多有了解。   当初找到思聪,是城隍告诉我的,说他在深山老林里独自修炼,能耐好,一直想谋一份工作。正好,我前去找到他后,思聪便同意跟我外出工作了。   在我的鬼仙队伍里,思聪算是个小领导,同样也是我和慕婉的道学老师,教我们如何掐算,什么是周易,如何看各地风水。   他多才多艺,但是升到地仙之后就难有进步,需要供奉和功德加持修炼,还要积累人脉和处事经验,这对以后的发展是重中之重。   而队伍里,还有一个仙家要值得一提,便是苏联来的徐丽婷,她原名叫卡巴耶娃,用中文发音念起来不太对味儿,但俄语发音还是蛮好听的。   徐丽婷肤白貌美,喜欢看电视看书,本来在我这头应该很受欢迎,可能是以前被国内鬼仙欺负惯了,我在家里时她很少露面,一直等着我回到东北的机会,好回国去。   坐卧铺回家,一共十六个小时,到了哈尔滨在换乘绿皮硬座,晃荡五个小时候才能到家。   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频频变换,过了母亲河,一入河北,便见到略显苍凉的天空和被雾霭笼罩的灰色都市,再往北,途径辽宁,便能见到大片的庄稼地里全是白雪,大地里没有收割掉的玉米短桩像是列队整齐,黑黑的,矮矮的,格外亲切。   而路过村庄时,大片的红砖平房,和渺渺升起的炊烟,让人还没进入黑龙江境内,便感觉像是到家了一样。   到了这头,胡定军他们兄弟五个便介绍起辽宁的情况,说起黑山的西瓜销往全国,辽土大地的大米可以和山东大米的产量一拼高下。   自古,北方荒凉,比不了江南鱼米之乡,可如今这个念头,东北三省反是让我们东北人自豪,生长周期更长的物产,外界千金难买的山货,还有四季分明带给东北更健康的生活环境。   家乡或许不繁华,寒冷的时候不适宜居住,可这一年瑞雪降下,天都像洗净了,缺少了湿度的空气直达肺腑,连心神都是通畅的。   最后在家乡的小站下车,站台上还有着厚厚的雪,拉着行李箱,一脚落实在地面上,隔着车站那一排可以直接看到家乡街道的铁栅栏墙,只是用眼简单一扫,便见到栏杆后面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大半年的时间不见,爸妈虽然少有变化,可却还是不一样了。   “儿子,这儿!这儿!”   我爸对我招着手,厚厚的深蓝色羽绒服裹着这个抚养我,一身正气的父亲,老爸稍显些蹉跎了。   我妈和我爸手挽着手,一眼过来的时候,便红了眼睛,也红了鼻尖,眼泪便掉了下来。   “儿子!”   颤抖的声音夹杂在其他接人的呼喊声中清晰入耳,我笑着,心中欢喜,没有那么多伤感。   “爸!妈!门口等我啊!”   随即拉上行礼,招呼老郭他们一同出站,一出门,除了我爸妈,郭叔也开车过来了,一辆奥迪a8,一辆丰田霸道,两辆车,刚好装下我们所有人。   和爸妈拥抱,我妈便用一双手捧住我的脸,“儿子,冷不冷啊,瞧瞧你,怎么穿的这么少?”   老妈的手特别凉,肯定是冻的了,我握住她的手,想要焐热那温度,“不冷。”   我傻笑,眼睛也有点湿,虽说平时也和爸妈通电话,可寒假没有及时回家,还真是格外想家了。   忙不迭又跟郭叔打招呼,郭叔点头笑了笑,转眼打量了一下我身后的吴海涛和岑佩,特意在岑佩身上留意了几眼。   我爸我妈自然也注意到他们二人,海涛和岑佩的模样都比较成熟,爸妈也知道这是我带回来的朋友,来东北逛逛的。   只是,我妈一眼就和岑佩看对眼了,“张伟,你这个姐姐长得真好看,叫佩佩吧?”   “伯母。”岑佩走上来递上一个大纸袋,“初次拜访,这是一点心意。”   纸袋里是一件女士的呢子大衣,不用说,我妈是老师,什么人都见过,对服装自然了解的很,我看她愣那一下,是估摸出大衣的价格了,少说也得几千块钱。   我妈特意深深的看了岑佩一眼,“来都来了,还买什么东西啊。”   虽这么说,我妈可没推脱,拎着纸袋,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的捏了两下,还递给我一个眼神。   我暗笑,岑姐的见面礼贵重了点儿,怕是让我妈误会了,还以为我找了个有钱人家的女朋友?   我甚至怀疑,我妈会不会认为我被富婆包养了。   不过,要真那样,又是岑佩的话,说啥我都干,没别的,谁让岑姐长得好看呢。   紧跟着便是吴海涛,他倒不必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两份儿脑白金,一份核桃粉,可就这样,还把我妈乐坏了。   我也不含糊,随手掏出一个小纸袋递给郭叔,“叔,我和大海给你挑的皮带。”   “嚯!还有我的?”郭叔紧了紧洋皮手套,接过礼物,扫了眼郭福海,“算你没把老子给忘了。”   “哪能啊,我和张伟还给我妈挑了大衣呢,在我包里。”郭福海笑了笑,“反正都是老爹消费,不花白不花,你可不许说我不孝顺。”   “这小子!”郭叔笑了笑,转过头,“老张,弟妹,咱们先上车,有啥话回家说,别把张伟冻着了,呵,这孩子出去一趟回来还不怕冷怎么了。”   “对对,上车上车。”我爸点点头,拉过我的行礼和岑佩的行礼,郭叔的司机便过来打开后备箱,也搭把手。   我转身又去帮吴海涛。   海涛:“师……张伟,我自己来。”   我笑了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妻子,“来我这儿就当回自己家,回头我带你们去见我师傅,别紧张,放松点……对了,我家这头没什么好玩的,但是吃的便宜实惠,铁锅炖大鹅、杀猪菜是最有名的,先休息两天,年后咱们去长白山。”   吴海涛点点头,“都听你的。”   一路回家,车子在我有些不熟悉的道路上行驶着,似乎站前的道路拓宽了,两侧的商铺没什么变化,却有不少小孩子点着炮仗嬉闹不断,小城变了,却又没怎么变。   我笑了笑,握住身边黄小妹的手,当初就是一段炮仗让我们走到了一起。   如今,我已经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孩童,知道想要给媳妇恢复真身何其艰难,势必要积攒功德,让她有轮回的出路转世成人,这条路还很长呢,或许得下一辈子才行。   到了家,大包小包的往楼上搬,进了我家那六十平的屋子,一大帮人都没地儿落脚。   我妈端出茉莉花茶,大塑果,我随手挑了两样放在身后,小鬼和小古曼童便凑过来偷拿着吃,一屋子的鬼仙都放松下来,左看右看。   这家,小了点,仙家们都没处下脚。   一到家,郭叔就开始定饭店,我爸妈则问我学校的生活,又偷着问岑佩和我的关系。   半年没回来,家里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像我爸那种无功不受禄的人,郭叔张罗我们下馆子,他也不像以前那样多方阻止。   或许,我爸觉得郭叔是真心喜欢我,郭叔和他之间也有点异性兄弟的真切意思了。   我和老郭的关系,让我们两家走的也越来越近。   趁着大家都在,我打开行李,让我爸我妈做好心里准备。   “爸、妈,你们千万别吓着啊,要说人都有走运的时候,我也是撞了大运了,我中奖了,彩票!”   将存着拿出来的一刻,爸妈愣了一下。   我妈一下子揪住我爸的胳膊,对我惊道:“中彩票了?多少?五百万?”   好家伙,老妈真敢想。   一旁的郭叔也是惊讶,“小伟,你真的中奖了?”   我笑了笑,点点头,把存折递给我妈,“二等奖,七十多万。”   “啥!”   我妈瞪大了眼睛!   我妈和我爸打开存折一看,我老妈顿时就有点迷糊,往后倒步。   忙上前扶住,我有些紧张,“妈,不是说好不激动的嘛,这钱还没五百万多呢,你冷静一下啊!”   结果我妈抬手就打了我一下,特别使劲,“臭小子,这是将近八十万啊,我和你爸得攒多少年才有这么多钱?”   说着,我妈登时就哭了,“好儿子,这钱都够你结婚买房子了,我的好儿子,妈妈怎么谢你啊!”      第356章 见师傅      我妈一哭,我爸眼睛也有点湿润,捏着存折,目光停留在里面的数字上久久离不开,还不断拍着我妈的肩头安慰。   “儿子,这、这真是中奖得来的吗?”   “那还有假?”我含糊着,“我就是去抢也抢不来这么多钱啊,哪怕去犯法,我一个学生也弄不来这么多钱对不?”   “伯父伯母,张伟中奖那天,我和海涛也跟着去的。”岑佩走上前来说了一声,笑了笑,“小伟钱一到手,二话没说就直接存银行里了,您不知道,当时在兑奖的地方还有人找他捐款呢,还有什么和尚道士的啊,一个个还要他积香火呢,张伟他理都没理,说要把钱给你们二老,让你们买房子买车!”   岑佩嘴甜,我妈擦了擦眼泪,脸也红了起来,走过来捧着我的脸使劲的亲了一口,“这才是我好儿子,有钱了也不乱花,放假了还在外面打工,这样的好儿子上哪儿去找?”   我爸也呵呵的笑,家里一片喜气。   “老张、弟妹,有了钱,可就要改善改善生活了,当初我弄那个楼盘就给你们留了房子,三室一厅还有车库,老张说什么也不买,这回可就一步到位喽!”   郭叔哈哈大笑,“还是我以前说的,房子四折给你们,这可是绝对的本钱,你们啊,还能留下三四十万存款,那头小区都是我自己的物业,住着放心。”   我爸脸上一红,“不行不行,怎么能四折呢,这就跟白给一样啊!”   我妈登时就拧了我爸一下,“就你老实,老郭说给咱们留着,咱们干嘛不买,又不是捣腾房子再卖出去,咱就留给儿子结婚用不行啊?   你啊,老郭你还信不过,咱们两家那是什么关系啊,大海和小伟又是什么关系,咱们两家是铁打铁的关系,房子我们买了,剩下的钱,你也别给人打工了,开个超市,自己当老板!   哼,咱家以后就算是扬眉吐气了,我们年级新来个小年轻都开上车了,咱家也买车,还有车库,住好小区,我看那小丫头片子还敢在我面前牛气哄哄的。”   我也是服了老妈了,那点钱开正八经超市不一定够啊,买郭叔楼盘的房子再买辆车还成。   心头暗笑,算了,大过年的就不打击老妈了。   将行李收拾停当,大伙直奔饭店,自然就是郭叔家的烤肉店了。   烤肉店重新装修过,设备都是从齐齐哈尔那头学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连牛肉都是从澳洲进的优质牛肉,可惜,我和吴海涛都只能看看厚厚的大牛排,吃我们的五花肉去了。   聊天的过程中,我这头也得知郭叔今年没有在房地产上下功夫了,虽说全国各地的地产商没有不挣钱的,可是我们家乡就这么多人口,发展不起来。   郭叔退而求其次开发地下商城,又弄了一个五层楼的旅馆和一个驴肉馆,打算慢慢退出一些资金,有好项目时再投资。   说起来,郭叔较比市里最有钱的人也差不了多少了,我听那地下商城的位置是市中心,就知道这买卖赔不了,哪怕家乡人消费习惯差了点,但是占据这个地理位置,十年不行,二十年还不行?早晚会发展强壮的。   而且,郭叔本身就了解房地产,这部分投入并不是太高,比市里干实业的大老板有先见之明。   一顿饭下来,可是把岑佩吃过瘾了,一块块五花肉进嘴也不嫌腻,“张伟,你们东北饭店都这个水平吗?实在太好吃了!”   我笑了笑,“差不多吧,总体来说,比一线大城的八成饭店都要好吃,东北是慢节奏生活嘛,很讲究饮食,菜不好吃,客人根本就不认。”   吴海涛也嗯了一声,“这是实话,东北的饭店确实很不错,而且菜码大,让人一次吃个过瘾,二三线小城的餐饮不好经营,竞争大,所以味道没说的。”   听到这里郭叔笑了,“饭店不好经营啊,挣多少钱,到头来还得投到装修和设备上,说实话,我还是想干回实业的,不过,倒是有人指点我做些这样的买卖。”   我心头一跳,指点郭叔?   莫不是……   我和郭叔对望了一眼,就见他对我点了点头。   心头一暖,原来是师傅啊。   回到家后,除了第一天都陪着爸妈外,我的行程是非常紧迫的,有好些人要看,比如本地城隍,比如市里的同行、前辈。   可第一站,终究是我师傅那里。   第二日清晨,我早早起来,爸妈知道我向来有“晨练”的习惯,就没有多问,走出家,郭福海开着郭叔的a8来接我。   车里,岑佩和吴海涛已经等了一阵子了。   一路来到师傅住的小区,刚好早上五点,我让大伙在车里等着,自己先下去。   这个时间段来找师傅看病的人很少,都是零星前来,我看了看熟悉的小区,深吸了一口气,从后备箱里搬出行礼,一路进了单元,来到一楼。   面对着师傅家的房门,因为是冬天,门是紧闭着的,但我知道,门没锁。   打开来,走进去。   “师傅,我、回……”   不知道怎么,自己突然哽咽了。   我知道师傅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客厅里亮着灯,师傅的房间亦是如此。   外出的这个大半年,我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觉,离开了师傅,自己竟然有那么多的稚嫩与莽撞,师傅的教导无时无刻不提点着我的生活。   吱呀一声,师傅的房门打开了。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微笑,师傅笑着向我走来,双手拍在我的臂膀上,“回来了。”   “回来了!”我忍住好些感慨,兴奋的看向师傅。   师傅没有什么变化,颔首微笑,“来,给祖师爷行个礼。”   “哎!”   我换过鞋,将行礼放到一边,面向客厅里的祖师画像,“药王在上,弟子张伟给您行礼。”   朝着孙真人三鞠躬,师傅又笑了起来,让我抬头,仔细的看了看我,点点头,“这大半年经历的事情不少,到底是长大了,你朋友都在外面?”   不仅是朋友,连我的仙家都没有过来呢,师傅是有金刚果位的,很难有仙家跟他并肩而立,这也是为什么师傅没在我面前带领过他的仙家。   “师傅,我给你买了东西。”   兴奋的红着脸说了这些,我忙转过身把行李箱打开,有茶叶,有医疗用具。   “你这孩子,咱们师门什么时候讲究过这些。”   师傅接过我递过去的针灸器具,除此之外,我还带回来一个医用消毒器,我知道,这东西师傅看不上眼,而且这玩意也不如传统的高温消毒好用,但我真的不知道再买什么了,就这个还值点钱。   此外,如果病人多的话,师傅也可以暂时拿这个将就一下,少了高温消毒的工序。   “东西虽好,但更重要的是器物顺手,本事熟练。”师傅没有看消毒器,反而看了看我买的不锈钢三棱针和毫针。   我嗯了一声,站起身,假装傻笑一下。   师傅看了看我,笑着摇摇头,用手点了点我,“你来早了,一会儿有病人要过来,你朋友可得多等一会儿。”   “等就等吧,我先帮师傅擦擦屋子。”   “呵,好吧,简单收拾一下就行。”   那哪儿成啊,我撸起袖子就干起活来,擦台面掸灰擦地,从厨房的大锅里取出高温消毒的针灸器具,挑出一些磨损和顿尖儿的,蹲在凉台用砂纸打磨针尖。   这其实就是我和师傅平日里的生活。   等病人上门了,我就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师傅让我给熟悉或不熟悉的病人正骨,熟人相见自然惊喜,不熟悉的也大多听过我的名号,自是有些惊喜。   一路工作下来,我感觉自己的医术比以前强了不少,稍稍一上手就知道结症所在,而且相关药理也懂一些,开好药方子,给师傅看看,师傅便满意的夸奖了一番。   突然回到以前的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自己特别兴奋,对病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情,告诉病患平时注意事项,讲解病灶由来,诸多细节说的口干舌燥却没有任何厌烦。   时间一晃就是八点半,病人便基本上少有登门的了。   我休息了一下,心里欢喜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之前自己看到师傅太开心,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师傅身上没有金光?   同是金刚果位,师傅身上怎么和普通人一样呢?   而这个功夫,师傅那头最后一个病人也离开了,便叫我过去。   一进门,我便在师傅在身上打量。   师傅笑了,“终究是个毛头小子,怎么,现在才发现师傅身上的问题。”   我装傻充愣的挠了挠头。   师傅笑了笑,“道行不外显自然就没有那层光了,师傅在这头工作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普通人的生活,张伟,你以后要继承师傅的衣钵,自然要习惯这头的生活,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不要被自己的身份干扰太多。   虽然我们也曾是仙家,但轮回成人,就不要追求自己的本来面貌,好好生活,孝敬你的父母才是正理,明白吗?”   我微微一愣,虽说师傅表面上的话我能理解,但恐怕这里还有更深层次的道理。   再抬眼,师傅笑了,像是将我看透一般,“我们在这里修行,道行境界会逐步加深,这是对人性方面的体悟,有很多好处,师傅让你看看为师两世轮回后的修行成果吧。”   话罢,师傅身上猛然间金光大涨,瞬间充斥在我的所有视野之中,连呼吸都被那金光压制住无法呼吸,仿佛一位至高天神就坐落在我面前一般!      第357章 何为道行      师傅身上的金光无比耀眼,堪称神迹,不知不觉中,被我停用数月之久的天眼能力自行打开,在一片金光中见到一具人形金身。   那具金身我说不上相貌如何,怎么看都不是师傅的模样,无悲无喜的坐在我面前,连眼睛都不挣。   这一刻,我的心脏像是被死死摁住了,憋闷的连跳动上涌的力气都被强压着,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便是发黑,直到满屋的金光渐渐收了回去,而不知何时,师傅已经走到我的面前,扶着我坐在塑料凳上。   我努力呼吸,使劲的汲取氧气,眼冒金星的感觉才得以好转。   冒了一身虚汗之后,我抬头看向师傅,“师傅,您、您这也太牛逼了!”   这话一脱出口,师傅便拍了我的头,“口出脏话。”   我连忙吞了口唾沫。   “为师的道行比你强上很多,你感觉到不适是自然的。”   “师傅,那您有多少道啊?”   “四十六顿。”   “四、四、四……”我瞠目结舌,四十六顿,那就是四百一十六万年的道!   诶我去!这差不多就是修炼四十六万年,师傅还是人么?   惊讶的看向他,便见师傅笑了笑。   “张伟,仙家道行未必要用时间计算,这是要看个人境界的,你我都是佛门中人,一念成空,空化万物,这与道家一气化三清是一个道理,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经历的越多,成就可能就越高,比稳扎稳打的修炼要厉害的多。   大道万千,万千世界,一念可增无数道行,一朝明悟,便知本,知世界,你一人提升,万千世界的你便都要融入你,直到得成本我,可成佛。”   师傅说的话玄之又玄,可恍然间,我却感应到了很多事情。   比如六维世界、无数平行世界。   本我?   恍然间,我想起了一个电影,这个电影我不是很喜欢,可是这时候想起,我心头竟然满满的骇然!   《救世主》,2001年的电影,是李连杰在好莱坞拍摄的电影,讲述的就是平行空间的事情。   电影当中,一共十二个平行空间里有十二个李连杰,这其中,每当一个李连杰被杀死,相应的,剩下的人就会强大自身,甚至获得超能力!   不会这么巧吧,我抹着汗,看向师傅。   直到得成本我,可成佛?   师傅也笑着看向我,“道行的提升是没有止境的,获得的方法有很多,修炼是最粗浅的办法,承大道者明悟世界本相,方有大作为,道行自来。   你啊,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师傅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的念想已经飞到九天之外,好好的继承师傅衣钵,努力工作,对你来说只有好处,以后慢慢的便懂得更多的事情。”   我抿着嘴唇,皱着眉,一时间无法消化师傅的话语,点了点头,遂又看向师傅,“师傅,您总说要把衣钵传给我,这……对你有影响么?”   师傅摆摆手,“你想问我寿元的问题吧?”   我再次抿了抿嘴唇,点头。   “师傅若是想离开这世界,早就已经走了,因为有你这个徒弟在,不妨多留几年,以尽师徒之情。”师傅笑了两声,“这头的工作枯燥无味,还要面对诸多杀戮,师傅早些年已经看个通透,虽说已经悟透其中的因果,但终究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来,师傅便说说自己的工作吧……”   师傅和我并肩而坐,缓缓道出一些属于金刚果位的隐秘……   “为师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你日后的工作腥风血雨,当是一场人性的历练,我辈中人看似冷漠,却并非冷血,人心肉长,师傅历经两世轮回才明悟这道理。   师傅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明悟,但终有一天你达到了这个境界,便可和师傅并驾齐驱。   好了,把你的朋友叫进来吧。”   我站起身点头称是,出了门,心头五味陈杂,人心肉长,我日后的工作偏偏以杀戮为主,难道要杀到明悟为止?   师傅的境界太高了,高出了这个世界的哲学体系,师傅的身份和眼界也太高了,高到这个世界的科技比拟起来,只不过是小孩子搭积木的程度。   而师傅交代我的事情如果说出来,又让整个世界信服的话,那将是怎么样的天翻地覆。   六维世界,道行从何而来,这些东西看似玄妙,又何曾不是巅峰科技与科学的层面。   而这一切,却是我们老祖宗早几千年就掌握的了,以周易为例,这门学问看作是加减乘除运算法则的话,那么师傅的那个层次,掌握的见识,便是当今最厉害的数学家研究的课题。   现代人哪怕学会周易,也是到达不了仙家们的层次。   这是环境使然,也是身份释然,不成为那个世界的一员,连学习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即便如此,有些东西却还要返璞归真,师傅活在世上是感悟人性的,以人为本,学以致用相互验证,仙之大道茫茫,果然还是做个普通人来的快乐。   心头压了一块若有若无的巨石,我这躯体内蕴含的思想,估计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堪破那些道理,便还是按照师傅的教导,踏实下来,努力工作慢慢体悟吧。   将等了小半个上午的岑佩和吴海涛带过来,也叫上郭福海,领他们进了师傅的门。   师傅看了看岑佩,笑了笑,说她是佛前花女,下来转业的,会佛道双休。   不过,她这辈子跟着我比较,等以后我某一天死了,岑佩也就最多能活十六天,到时候会追随我去,再行选择以后的出路,除此之外,岑佩今年有灾,是车祸,需要找个地方避难。   距离我们这里比较近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海林的报恩寺,一个便是长白山,或者,年十五之前一直在家呆着就行。   报恩寺我知道,香火比较旺,但里面有什么秘密却无从得知。   长白山我今年就打算去,正好去看看天池。   随即,师傅看了看吴海涛,师傅摇了摇头,说吴海涛其实并非我该收的徒弟,想要劝人向善不是那么好做的,让我和吴海涛要记住他的话,说吴海涛会错误再犯,想要解决,需要我严加看管教导。   此事,我心头一凉,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好心办坏事,莫非说,吴海涛在我手底下发展壮大了,反而会坚定报仇的决心?   我没敢问,反倒是吴海涛扑腾一下子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我和师傅都有些吃惊。   “蔺师傅,海涛不敢师爷相称,但海涛是诚心投师,我知道自己隐忍不住想要报仇,我……”他面上一抖,对着我师傅连磕三个响头,“海涛求师傅为海涛主持公道!我已经吃过苦果了,可我妻子,我……”   话没说完,师傅便笑了笑,“你何必执着于此呢?你妻子不是已经在你身边了么?最终,谁也阻不了你和你妻子一起生活,只不过要在人世上多历练几十年罢了,好好攒着功德,你们两口子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唉,你若依旧报仇,我便给你指条明路吧……”   我心头一惊,吴海涛立刻震惊的抬起头来。   “哈尔滨那几家堂子,弟马废掉香根,三十四架常仙为祸多端可诛,此事你交给张伟去做,此外一干杂仙,有害人性命者才可屠之,余下小打小闹的,就直接放了吧,你看可好?”   师傅话音一落,吴海涛已激动的满眼泪水,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谢谢蔺师傅恩典,谢谢蔺师傅……”   说道最后,他已经泣不成声。   师傅笑了笑,“记住,这不是为你报仇,是他们为非作歹的报应……张伟。”   “师傅。”我走上前。   “这就算是你分内的工作,年后路过哈尔滨就了结此事吧,那边要是有不服的,你也不必留什么后手,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心头有些骇然,叹了口气,自己的工作确实是这个,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吴海涛的幸运,找了我这么个师傅,也好吧,动手添些血腥,让他知道我是不可违逆的,日后好好修行,若他作恶,我首当其冲灭掉他曾经的所有努力。   事毕,师傅也看了看的郭福海,招了招手。   老郭连忙紧张的跟上来。   他是第一次进这个屋子,自然也知道我师傅不是普通人,脸色也有些白了。   师傅笑着在郭福海身上拍了拍,“你是张伟的朋友,不要看他本事大,就觉得他无所不能,张伟日后的日子是很苦的,以后多陪陪他,在他难受难熬的时候照顾他。   人也好,仙也好,谁都离不开感情,需要安慰,需要生活调剂。   呵,小胖子,你该减肥了,把自己的健康好好维持着,有张伟照拂你,富贵一生不是难事,莫作恶,莫要贪图,顺其自然,真心做人,明白吗?”   “知道了,大师我记住了。”老郭躬身行礼,前所未有的真诚。   了结了这些,师傅让所有人离开,让我把小妹和黄剑青叫过来。   黄剑青第一次见我师傅,却也知道我师傅不是一般人,见过一面之后,黄剑青看了看师傅,忙不迭攻守抱拳,不仅如此,他身上的铠甲则发出震颤。   师傅笑了笑,“黄家的小辈也有些本事,能感觉到我身上的气息,也是少有了,再有个千百年,你也该有神位了吧?”   黄剑青面容抖动,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师傅道:“你家长辈和堂口的掌堂大教主与我是旧识,日后还有打交道的机会,好好辅佐张伟,把基础工作做好,上面的位置总会给你谋划一个。”   黄剑青一听,立刻单膝下跪,“多谢前辈!”      第358章 我的工作      黄剑青有六万多年的道,这个道行基数在地界上几乎横行的,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舅哥没想到我有两顿的道,是他三倍还多。   而我,则没想到师傅竟有四十六顿的道,二十三倍的数据堪称恐怖。   年前,我的眼界大为开阔,仿佛天地自存于心中,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加明确的了解。   和师傅在一起的日子很短暂,却很快乐,过了年,师傅要大年初四才接待病人,可我想让师傅和我一同长白山的计划却泡汤了,师傅说他今年已经去过天池了,让我自己带着家里人好好玩玩。   除夕过后,我带着家里人、海涛、岑佩和所有仙家,老郭一家三口,直奔长白山。   年后的旅游项目没什么可选择的,一路过去交通工具是老郭家的车,东北的高速道路需要分外注意安全,郭叔开车,我跟着学了不少,冰雪路面确实危险重重。   一路的艰辛跋涉是不容易的,可一切又值得。   站在天池边上,周围到处都是打坐的仙家,天上也都是。   天池的水很静,如汞浆一般,仿佛一面镜子倒映蓝天与白云,连一丝波纹都没有。   望着天池,里面有一条巨蛇,头上已经顶了个单角,在天池里游弋,好似一只怪兽,得有七八米长,雪白的鳞片附着在那常仙的身上,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看的人浑身发麻。   天池又叫化龙池,是常家的秘密之地,常仙一朝化龙,翱翔天际,这成就便是上方仙,佛家护法。   天池中的常仙不断游弋,时不时看上我一眼,又时不时对我点头行礼,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观赏”他。   这也难怪,黄剑青在我身边一站,整个长白山的仙儿就没有比他道行高的,就连我们上山时,都没有过来阻挡的仙儿,相比之下,小鬼、上官、卢巧芸这样道低的仙家则大大沾了光,可以到天池一观。   我自是也沾了光,因为地界上没有几个能看出我身藏金刚果位的。   来这里看天池,我跟老妈商量好了,不许拍照,不论是快门声,还是闪光灯,这对周围的其他仙家都没有敬意。   我妈本来是不干的,可我告诉她,这里是静心之所,洗涤心灵的所在,她拍照片就失去了游览天池的意义,我妈犹豫了许久,最终是同意了。   而且,我这一路上,有不少仙家上来攀谈,并主动为我介绍长白山的各处特色,我再转述给我老妈后,我妈真是大开眼界,直说能跟我出来旅游太好了,说我比导游都厉害,什么都懂。   我心头暗笑,父母的寿元也就剩下半百之年,以后等我大学毕业了,必定要带他们在全国各地走走。   实话说,我家里经济条件一般,但好歹也是普通家庭,琐碎家事虽然多,但却没有风浪侵袭,可以说,如果心态好,这样的一生同样快乐无比。   比我苦,命运悲惨的人我接触的很多,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健康的父母,我是相当珍惜的,而自己又有能力,自然要让爸妈过上好日子,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快乐安康。   而这一日,除了看天池,意外的,小妹要渡劫了。   第一次看仙家渡劫,又是自己的媳妇,那紧张就别提了,可那劫难真是毫无感觉,黄小妹跑到林子里的一刻,天空便聚起了小小的涡云,那涡云是白云,非常浅,卷了一下就消散开,而黄小妹从林子里出来时也就是虚弱而已,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果然道听途说和现实是两码事,以前特别担心的事情不仅没发生,就连小妹准备抗劫的装备都没派上用场,大有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这样的劫是有规律的,差不多明年也是这个时候,地仙级别以上的仙家都会有,可跟自己的仙家打听下来,人家都说劫难非同小可,弄得我和黄小妹都有些糊涂。   “莫不是老天爷特殊照顾了?”   我掐着下巴直摇头,心头直叹气。   看来师傅说的还真不假,人心肉长,仙家事务真是相当灵活,可以走后门,可以通过身份关系来通融。   随后,我想到自己日后的工作,在地界的权力还是比较大的,掌握着生杀大权,抬手看了看自己还算白净的双手,我始终没法设想日后满手血腥是什么样的情景。   这一年的寒假过的飞快,过了正月十五,我便乘上返校的列车,清仁堂那里还需要我去帮忙。   告别家乡,告别父母,我知道爸妈要开始着手给房子落户、装修,还有买车,这些我都没法帮他们跑腿。   而师傅那里,我亦是没能尽一个乖徒弟的孝心。   可我的师傅,却毫无保留把他的本事交给了我——杀仙!   我做梦也没想到,杀仙用针灸的办法便可,头、脸、脑、颈、下巴、肩、手、前胸、后背,记下多达数百个穴位下针,即可杀仙。   除此之外,分仙家道行高低,有单针、双针、三针、五针,随对方道行递增手持针数就越多,若是对方有神位,七针可杀,道行再高的,就需要更多的针。   并且,杀仙的流程中,需要我的仙家负责缉拿外,还要一个容纳仙儿的容器提供下针,那就是人了。   想要用这种办法杀仙,必须要让仙家上人的身,在人身上下针才可杀。   这个熔炉,有邪骨头的人为佳,像岑佩那样的为上佳。   所以,我不仅要照顾岑佩,岑佩也要为我提供一定的技术支持,她的存在对我来说是具备多方用处的。   师傅说过,我本来不该这么快接触这些事情,可机缘偶然,让我见过了岑佩。   我和岑佩都是身带果位的人,如果不相见,谁也不会这么快觉醒,可一旦见了,就有一定的共鸣,简单解释,就是同道中人的相互感应。   列车到了哈尔滨停下,我们一行人出了站台,吴海涛整个人都紧绷了。   我看了看他,“海涛,记住我师傅的话,这个心结一了,以后要好好修行。”   吴海涛激动的嘴唇直抖,用力的点点头,“师傅,我一定杀下心来跟您修行,再也不走回从前的老路!”   我叹了口气,在车站前打车,直奔道外区。   哈尔滨这个城市我是第一次走进来,这里是黑龙江的省会,虽说比不上一线城市繁华,但哈市的特色的确别具一格,浓重的俄罗斯风情充斥在各种古建筑上,这里的啤酒节、冬季冰雪节吸引全世界的游客。   包括我在内,以前都希望有机会来这里参加啤酒节,可惜一次都没有机会来过。   我本人抛除职业身份,是很喜欢哈尔滨的,龙江电视台就在这儿,省台的新闻夜航在国内都是知名节目,关注民生,贴近老百姓生活,可以说,光是这一个新闻节目就能向全国展现何为东北人。   朴实、正义、有胆气,这是东北老百姓最平实无华的写照。   因为哈尔滨和黑龙江各大城市在,我这样小城市民从来都不觉得东北是贫穷之地,我们也有可以足够自傲的门窗之地,让很多人看到我们东北到底什么样的地方。   可是,身为一名出马弟子,我却知道,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出马弟子的窝点,群仙汇聚,三教九流,光是师傅告诉我的,那里就有十几个可以确认的糟烂堂口。   这些堂口所谓的糟烂是相对而言,那些不讲规矩的仙儿祸害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小打小闹,哈市正规堂口的仙家们不好针对这样的小事大动干戈。   除此之外,类似这种不怎么样的堂子实在众多,一家几十上百的仙儿,多家合纵一起是很强大的战斗力,而且还抱团,吴海涛当初就是认为对方弱小,恃强凌弱反被欺。   还有,仙家体系里,有个关于打仗的默认条例:仙家们修行不易,不是你死我活的矛盾,打架时不可产生大伤亡,否则,必定问责。   所以,哈市正规堂口就不好出手了,束手束脚。   出租车停在道外区一片小区附近,都是六七层的板楼,一下车,黄剑青便飞了出去,不出两分钟,大舅哥便拎着十几个仙家飞了回来。   顿时间,那些被抓的仙儿大呼小叫起来!   “放开我们,你凭什么抓人!”   “你干什么的!松手,曹,你特么疯了!”   “松手,我们无冤无仇,你不怕……”   那仙家还没说话,便被黄剑青一脚踢了下来,直接踢进吴海涛的身体里,吴海涛浑身一都,扑腾坐在地上浑身发起抖来。   少时片刻睁开眼,左右看了看,盯向我,一双手掐算起来。   我走过去,抽出两根三棱针,二话不说,在吴海涛头顶上点扎了一圈,霎时间,一股腥气扑面而来,砰的一声,吴海涛身上猛地炸出一片血肉,扑了我一身,血溅五步。   我浑身一抖,满身腥热,知道是吴海涛身子里那仙家的血肉,再看自己的双手,心头沉了一下,手沾血腥,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一时间,天空上,黄剑青手里抓着的仙家不在叫嚣了,而同一时刻,我的四面八方飞来大量仙家,都是这片聚堆儿的各堂人马……      第359章 不得不杀      随手施为便杀一仙,这满身的血腥让心头颤动。   尤其是眼前血溅五步的场景之中,周围还有碎肉,肉块之上连粘着灰黑色的蛇皮,方才杀的那个仙家是常仙。   抬头再望,漫天仙家身影,已有大部分人马露出惊恐之色,不知道这是怎么情况。   想要杀仙,就算是黄剑青出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除了武力攻击外,还要有大道行压碎仙家灵体,令其消弭于这个世界。   可以说,杀仙才叫真正的杀,是让对方永远消失于这个世界的恐怖代名词。   无法轮回,永不超生,永不存留。   一时间,站在我身后的仙家们齐齐退了数步,浑身颤抖着,看这惨烈一幕,纷纷惊恐害怕。   我强自镇定,便见到半空中的黄剑青对我点了点头,瞬间闪身过来,还没等地面上的吴海涛清醒过来,便又拎着一个仙家摁进他的身体。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下针。   砰!   一道血肉之躯从吴海涛身上炸开,可能是新上来的仙儿道行稍高,并没有落个碎尸的下场,但终究是个四分五裂的结局,大量的血液崩散开,肉块连接着一段段纤细的蛇骨,散的到处都是。   鲜血在蛇肉上面一浸,那红粉之物似乎还有一丝生机办,不断微微颤动,端的是令人作呕。   杀戮这一关,就是这般骇人,我的手微抖,心神动荡。   “弟马,还要继续么?”   黄剑青问了一句,手里拎着的十几个仙家都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冷汗涔涔,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继续。”   我咽下喉咙间的恶心感。   这就是我的工作,不可推脱,往后要杀的仙还会更多,这一步要是踏不出去,师傅他必然会失望的。   黄剑青随手再抛来一个仙家进了吴海涛的身子里,我抬起手刚要下针,耳边便想起一片狼嚎般的哭声。   “弟马,上仙,饶命啊,我们远无仇近无怨,为什么杀我们啊……”   “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别杀我们,求求你们手下留情……”   “弟马!”   “上仙!”   哭号之声无比惨烈,而半空上,那些还在观看的仙家们则一个个连连变色!   “跑啊!”   呼啦一下子,半空上的仙儿便散去了一半,有的跑走了没入远处的小区里,转眼间带着更多的身影飞离城市,余下的那些也有不少陆续分散奔走。   黄剑青看到这个情景,将手里的仙家分派给几方人马。   “弟马,那姓王的弟马闭门不出,正在做拒敌准备,我去把余下的常仙抓过来。”   胡剑青说了一声,我也点点头,“看样子确实是小堂口,此时还不跑,便列数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有劳大哥了,一并抓过来吧。”   胡剑青纵身,一闪便没了踪影。   我这头,胡定军抓着一个女性仙家过来,那女性常仙看起来三十多岁,相貌虽然普通,但哭起来时同样梨花带雨,玉腿发软打颤。   “弟马,您大慈大悲,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您了不要杀我啊!”   女性仙家苦求着,她的同伴里也不乏蹬着腿,耳红脖子粗的帮忙求饶。   我心头闪过一丝不忍,叹了口气,“不是我想杀,而是你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了,天道茫茫,若是苦心修炼,一心从善,谁会要你性命,还不是从恶在先,遭了这番报应……”   我闭上眼睛一挥手,胡定军便把那女性仙家扔进吴海涛的身体里,再次下针,顿时砰的一声,被爆了一身血肉。   “草莹!我的草莹啊!你杀了我的草莹,杀了我的妻子!”   一男性常仙爆吼!   常仙之中,一男一女为夫妻的,被称之为“一架”,这一架常仙办事时双双出动,主男女之事,严重的,可使女人当街脱衣勾缠男人,可使男人欲求无度,危害极大,能祸害人的性命。   而且,这种情况又不能称之为妖仙之流,毕竟妖仙用人的性命修炼,这些常仙害人,主要是奉命办事。   但身为他人爪牙,纵恶犯罪,视同犯处理。   “下一个。”我冷起心肠说道。   又一个常仙被丢尽吴海涛的身体,我施手下针,余下的常仙已经仅剩下哀嚎……   最终,黄剑青还是将余下的常仙一并抓了回来,而同他回来的,还有一个从道口跑来的老头和两个中年女子。   老头拎着一个木方子,眼睛完全红了,两个中年女子一路跑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   待老爷子跑近,我抬手一弹,一道金光出去正中他的膝盖,老人登时就扑到在地面,难以置信的看向我。   我们之间距离不过百米,我远远的看他,“王傅盛,四个女儿,小女儿的丈夫出轨,你派手下常仙先祸害死姑爷的情妇,后让姑爷纵欲,泼之凉水,导致其全身性风湿,卧床终生,我说的没错吧。”   淡淡的说出这些,王傅盛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在我眼前无所遁形,他家的常仙祸害那个小三时,若是惩戒就罢了,伤害性命便是犯了行业条规,不管其中伦理道德如何,我都不必去管人事,只奉命工作。   仙,是不能害人的,这是死规矩。   小打小闹我可以视而不见,可这王傅盛靠着自己的仙家,本身还和多名女子有勾缠,其恶都该法院重判,但这方面的事务警察没有证据,便只能由我来处理,这,也是我的工作。   再者,他姑爷有错,揍一顿出出气,离婚要走所有财产也就罢了,让其终生无法下床,不是我们行业人马该做的事情,有些过于阴损。   不仅如此,那王傅盛做的恶事太多了,我还真没法一一列举,哈尔滨这个地头,很多事情要去一一较真,太耽误我的时间。   不过,以我现在的身份,不必和他们多说,我算是行业里的上位者,办事全凭自己的判断即可,用师傅的话说,仙家的存在本来就对活着的人是个威胁,不论是他还是上面的掌权者,都是以人为本,人,比仙家高一等,这是上面的潜规则,是体系稳定的必要要求。   所以,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但凡洁身自好的仙家,绝不会沾染上乱七八糟的事情,若只沾上一点儿就没错,就可以通融,我的工作可就不好进行了。   我,可不是法院。   仙家世界的残酷还用多说么?   仙家,就好好修仙,好好攒功德,违背这个世界的正义与平静者,皆可杀。   这也是我工作的残酷性所决定,既讲人性,又没有多少人性。   说过这些,黄剑青便将手里的常仙丢给我这边的几方人马,抽出宝剑步向王傅盛。   老人如何?   高龄又如何?   是我出马弟子的,敢犯错,你得到的多,惩罚就越严重!   黄剑青闪身出去,一剑直入老头的天灵,一声闷哼,王傅盛扑在地面上了无生息,昏了过去。   废掉香根,日后就是普通人,死后也有各种惩罚等着他。   哼,出马弟子也是任何人都能当的?   转身在吴海涛头顶下针,顿时血肉爆散,再杀一仙。   浓郁的血腥之气在面前蔓延开来,我扫了扫周遭瞪大了眼睛的常仙。   “都听到了吧?我刚才已经说了杀你们的理由。”   说着,我一个眼神过去,胡定军立刻扔了一个身带罪名的仙家过来。   “你是谁!凭什么杀我们,不怕犯天条吗!”   “你造成这般杀戮,各路仙家大能不会放过你!”   “挨千刀的混蛋,你必定跌入十八层地狱!”   “哈!”   我大笑一声。   这一声笑有些狂放,我第一次经历如此杀戮必要发泄,随即冷眼看向那些常仙,“这世上可没有十八层地狱,一群无知祸害,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们知道我是谁,我现在就是这个地界的执法者兼职刽子手!专杀你等败类仙家。   邪神,我也可杀!   当我金刚之身是无名小卒?   杀!”   两根三棱针在吴海涛头上点扎而去,又是一常仙爆散。   整个仙家体系之内,尽管有灰色地带,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有邪恶的地方,也必存正义,我以前以自己的职业面对世人不了解的世界时,觉得这个仙家体系是肮脏大于正统的。   可实际上,经过师傅的讲解,我才意识到,这个仙家体系里也需要不断维护正统大道。   所以,这世上就有了我和师傅这样的人,祖国大地之内,像我和师傅的人基本上只有一个,工作需要不断接替,清理这些不务正业为非作歹的仙家,便是我的工作职责。   可以说,有哪个不长眼还做坏事的仙儿碰上我,就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时候,牛逼的堪比邪神的那种家伙可以逃,我抓不住也就罢了,可只要我能抓住的,必死!   半个小时,杀了三十多个常仙,我满身血肉,抬手一拂,身上金光一亮,血肉便掉落在地。   身上纤尘不染,但心中已经被三十多条生命的逝去带走了一丝温度。   怪不得师傅说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人心肉长,这样的工作对人性的冲击实在太强。   身子摇晃了一下,岑佩连忙扶住我。   她不知道我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的痛苦,也只能我一个人来承担。   身后的仙家们都沉默了。   我苦笑了一下,转过身看向他们,“跟着我,好好工作,你们将来都会有好出路,明白了吗?”   仙家们低头称喏……      第360章 大结局      时光荏苒,整个大学生活里,我动手杀仙的工作只在哈尔滨的街头进行过一次,往后的次数几乎没有多少。   那一次杀仙,可以说我是代理师傅为之,有过授权,并不代表我已经接手了那样的工作。   那一次杀仙,是我的考验,是让我明白在真正接手这个工作前的日子,大学生活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大一下半学期,开春之后,日子便风轻云淡起来,我也逐渐放手攒功德的打算,好好的上课听讲,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可纵然这样,这个时代和仙家世界的环境,终究不会让我这样的出马弟子独善其身。   08年,我大二,五月十二日,蜀州地震了,伤亡人数巨大。   那一天后,师傅给我来了电话,让我去蜀州帮忙,不是去当志愿者,而是帮助当地的各殿人马处理亡魂。   这件事有些隐秘的东西在其中,需要进行阴阳平衡的工作,也就是胡玉兰曾经跟我说过的自然灾害一些事务。   那阵子,我动用了很多关系才离开学校,并且联系了道家协会,以“超度”工作者的身份前往蜀州,跟我同行的还有李宽。   初入蜀州,蜀地的高温没有影响到我们任何人,我们一辆旅游小巴里,除了我和李宽,还有广州、福建、河南、辽宁、湖北来的师傅共计十一人都是这样,感觉身子发冷。   其中,身为出马弟子的除了我,辽宁的李勇、湖北的白鹤真人,共计三名。   当下,我们三人也是心照不宣,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等到了灾区三十公里外便分道扬镳。   灾区内进不去,只能徒步,背着饮水、压缩饼干、药箱翻山越岭。   那是我一生当中最无法形容的跋涉,看着山石滑坡露出的红壤,还有那一辆辆绿色的军车艰难行进,以及一辆辆私家车将灾区物资绑在车顶奔赴灾区,我心里难过。   这分难过是因为我和另外两名弟马要去帮助的,不是废墟当中还活着的同胞,而是那些已经死亡的人,那些亡魂。   灾区内,与外界联系不上,信号中断,遇上下雨的天气真是寸步难行,而比我更加辛苦的则是我的仙家,头一批堂口里派来的仙家是胡家派系,总共三百,加上我自己收的四十多位仙家,这些人力根本就不够用。   大山广阔,亡魂到处都是,哭声响遍山林,那动静让人夜不能寐,精神涣散。   我记得自己刚去那里时,整整四天没有合眼,全靠仙家捆窍才支撑下来,后来见过的多了,才慢慢适应。   蜀州的地震,造成的人员伤亡对于普通同胞们来说是悲痛的,可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这件事足够复杂的纠结我一生,伤亡数字的不断扩大,就已经表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无法轮回。   不知道普通人能不能理解这个问题,只要不是正常老死或病死的,那都是横死,横死的亡魂之后,那生活依旧挣扎不断,难以往生。   也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为什么蜀州那么热,可我去到这里却觉得冷。   死的人太多了,亡魂也太多了,看不见的怨气遮天蔽日笼罩在那里,要不是李宽陪着我,我估计自己会在那里疯掉。   那种压抑的感觉让人觉得无所适从,抓不完的亡魂还有他们求门无路般的哭诉,会让人成魔,会让人失去耐性,疯了般的不想去帮他们。   因为,帮不过来。   好在有李宽,****夜夜的陪同我,让我多喝一口水,让我多吃一点东西,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坚持下去。   因为,他人看不到那种惨状,那些漫山遍野的亡魂,缺胳膊断腿,被压扁死的……   我不太想去回忆。   即便这样,我们也不是第一批奔赴现场“缉拿”亡魂的主力,大量的阴兵出动,由阴司一殿的两位领导带领下,用简陋的木轮子平板牛车拉运亡魂,铁链捆着一个个无辜的受害者,一批批的运向蜀州的省会城隍庙。   我知道,那一路都是颠簸不断,阴兵们身负巨任,不容的任何亡魂跑掉。   缺胳膊断腿的亡魂还有牛车可坐,虽然是一大群亡魂挤在一辆牛车上。   而剩下的,凡是两条腿还好使的,都是用铁链子拴着步行离开。   阴兵们对新鬼的态度极差,仿佛那些亡魂的灾难与他们无关,推拉之间,有人摔倒也就是由身边的人扶起来罢了。   一殿的两个领导,一个是“金头”,一个是“马面”,当时我没见到,但我本身有金刚果位,和他们的顶头上司,一殿阎君,是平级。   而和阴司各殿阎君有交涉时是多年之后的事,各殿阎君不可提及名讳,不可写入文中。   我能告诉大家的是,我虽然在地界上颇有能力,但有些事情不能干涉,比如蜀州地震,师傅是知情的,但是却没有提前告诉我,大家理解我的痛苦么?   我同学中有四川人,苗妙便是其中之一,好在她家在蜀州省会。   若是她家在灾区,我又没法告诉她及时让她父母撤离,我估计这辈子会愧疚一生。   蜀州之行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很多细节不能提笔写明,但我能说出来的,则可以告诉大家,国痛要铭记于心,逝者已矣,活人,要为了此生更好的活着而活着。   蜀州归来,我寝室的那个出道弟子跑了,连句话都没给我留,当初我动身时就邀请过他,他里都没理我,说不趟浑水,等我到了学校,才知道他去了冰岛,学籍什么的全都没要,为了出马事业去国外发展。   可笑。   够混蛋的。   11年,我大学毕业,没有留在大城市发展,回了自己的家乡小城,东北是才是出马弟子的根。   跟随师傅治病救人,又托关系进第一医院实习,准备混个行医许可证。   也是同时的那一年,我出马立堂,当时,整个东北三省,除了自己的朋友和东北的几位不能提名讳的仙家到场外,排场不大,师傅给我做了一件萨满裙。   仙家落座,开马拌断马锁,本部兵马已有三千多位,光是写满仙家名讳的堂单就占据了整面墙壁,这里面还不包括上不了堂单的仙家小辈儿。   掌堂大教主及各分堂教主皆是有神位的存在,名讳不可提及,包括七爷爷胡乾坤在内,书中也是化名,他们的工作并非传统出马堂口的工作,主要负责缉拿全国各地的妖仙杂碎。   我的堂子主战主杀,功德积累方面全看我的工作成绩,杀了多少该杀的仙家,翻了多少该翻的堂子,都是仙家们本职所在。   这里面,正规堂口的番号确实是要争取的,我这头很顺利,一是自己身份不俗,二是仙家们的背景太大,直接拿下第一名,南天门下榜封番。   随后的日子里还算是太平了几年,堂口养精蓄锐,接触各个分堂的事务,和分堂教主们打好关系。   掌堂大教主是我授业恩师,道门之人,是位掌道大能的分身,本身的职位比我的金刚果位还要高,不可多言。   仙家的世界有诸多神话般的事务不好和普通人解释,写到这里就只能戛然而止,人,当知平凡生活就是修行,大家只要记得平凡的日子对自己以后的成就有重大影响就行了,至于能理解多深,还要看各位悟性吧。   还有一事要说说,那就是今年,15年。   15年阴历三月初三之后,我和师傅处理了一个大案,不自夸的说,这事儿对老百姓,对国家都是有利的。   首先,这个世界再没有蒙仙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什么是蒙仙,这是蚱蜢修成的仙儿,活动在草原,蒙仙的老祖宗被师傅杀了,算是除了一个祸害,日后再无此仙族,余下的蚂蚱也就慢慢没了气候,危害不了普通人。   其次,便是西面宫殿里的家伙们,这事儿倒不是我们主动和他们打架,而是那些家伙招惹了一个和岑佩差不多的佛门弟子,上人家的身弄道行,还想祸害人。   那位佛门弟子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是悲催,他是个厨子,我老乡,黑龙江人,很憨厚老实,咳咳,我说的是长相。   年初他去西面旅游,到了那个大白宫殿时不太守规矩,觉得自己花了门票钱也没看到什么,不过瘾,便翻墙进了人家一处秘密之地,哥们一进去就傻了眼,里面全是灵位,数百多!   灵位上的家伙都是得了道的,连东北的仙家们都不敢惹,了不得,在西面影响力极大,那哥们一进去就被灵位上的家伙发现他的本来面目,一股脑的全扑上来了。   他一个人,愣是被四百多个带神位的和仙儿给上了身。   等这哥们回了东北,身子沉得都走不动道儿,最后还是我和我师傅杀了八天才把那些东西都杀干净。   这过程十分血腥,不便着笔。   但是我拍拍胸脯的告诉大家,以后可以到西面放心旅游,那头干净的很,不用担心有什么脏东西……呵,这段我写的隐晦,看大家的理解吧,秘密在我前文中有提点,不过,也挺隐晦的。   (全文完)   收笔于此,我写着本书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一个是扩开大家的眼界,一个是告诉大家,以我的职业角度,为人,该如何。   东北仙堂的事情,神话也好,鬼魅也好,故弄玄虚也好,凡事都是有两面的,有它好的,自然也有坏的,最后奉劝大家,如果自身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要找我们出马弟子,毕竟行业乱象还存在着。   平平凡凡做人,认认真真活着,孝敬父母、尊师重道、爱戴国家——   此生方可圆满无虞。   拱手,拜谢,祝福各位看官。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Novel瘾君子】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